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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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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七十二編】 裁決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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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3 19:24: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三十五章  野蠻人圖騰


    “野蠻人圖騰,數量一,黑月輪石材質,雕刻精美,高三十五釐米,直徑十釐米,重十三公斤。”

    記錄很簡單。寥寥無幾的幾個字,混在其他介紹詳細的物品名單中,顯得毫不起眼。

    可對羅伊來說,這一排字,就像磁鐵一般。哪怕上面下面有不少珍貴的古董,武器和魔紋材料,他都沒多看一眼。

    在他小時候接觸的諸多種族當中,野蠻人絶對是最讓人敬而遠之的一個種族。

    他們野蠻彪悍,善於訓馬和狩獵,崇尚武力,信奉強者。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甚至生死相搏都是常事。每一年裡,他們都會有半年的時間離開駐地,追逐獸群狩獵。而偶爾遭遇人類商隊的時候,也會出手劫掠。

    這對他們來說,是另一種方式的狩獵。

    這樣的一個種族,原本就很難接近,再加上他們生活在群山之巔的洞穴中,環境惡劣,隱秘難尋,人類很少有人能夠瞭解他們。更鮮少有人知道,野蠻人的圖騰,不是用於祭祀的擺設。而是一種強大的武器。

    千萬年來,野蠻人走過了一條和人類截然不同的道路。就如同精靈需要依靠化蝶,來完成普通精靈向戰鬥精靈的轉化一樣,野蠻人也需要通過薩滿的加持,來實現從少年向成年戰士的蛻變。

    當接受過薩滿加持之後,野蠻人的身體和力量,將得到質的飛躍,一夜之間,他們的體形就能暴增兩倍,力量提升十倍。此後修煉,每到一個階段,都會接受薩滿加持,雖然體形不會再長,但力量提升卻永無止境。據說一個完成了九次加持的野蠻人,可以輕鬆秒殺人類的聖騎士。

    當然,那只是傳說而已。野蠻人的人口基數很小,出現天才的機率更小。最終之戰過後的野蠻人,同樣失去了很多傳承,別說九級,就連七級加持的野蠻人鬥士,都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

    不過,這也無法否認,野蠻人是艾瓦隆大陸最優秀的戰士。就近身格鬥能力而言,天下種族無出其右。

    正因為如此,人們對野蠻人的印象,都聚集在強悍的近身戰鬥能力上,卻很少有人知道,薩滿不但是野蠻人力量的源泉,而且其本身,也是野蠻族中的最強者。

    一個野蠻人部落,只有七位薩滿。絶不會多一個。也絶不會少一個。只有當一位薩滿死去的時候,才會有一個新的薩滿誕生。

    每一位薩滿,都是前任薩滿在離世前的最後一年裡,遵從神的旨意,通過占卜,從野蠻人孩童中選出來的,擁有神之慧根的傳世靈童。

    找到靈童之後的一年之中,薩滿將會把自己的學識,通過一種名為“灌頂”的神奇方式,傳授給弟子。沒有文字,甚至沒有語言傳授。整個過程,就是一幅老人撫摸孩童頭頂的寂然圖畫。

    日復一日。這樣的灌輸,會持續整整三百六十天。而這一階段,同時也是薩滿和靈童精神融合的時期。直到薩滿油盡燈枯之日,兩人神識徹底合二為一。

    這個時候,老薩滿死去,靈童成為新的薩滿。

    就像野蠻人少年第一次受到加持而一夜長大一樣,靈童也會在一夜間成熟。

    雖然力量還弱小,但他的神識,學識都非常強大,而且,心靈上受前任薩滿的融合彌補,變得睿智而沉穩。

    薩滿沒有法術。他們所有的一切,都依靠不同的圖騰來施展。

    圖騰有不同的種類,不同的形狀。有些是石柱,有些是金屬器具,有些是魔獸骨甲。每一種圖騰,都擁有著不同的力量。有些可釋放雨霧,有些可以召喚雷暴,有些是威力強大的攻擊性圖騰,有些則可召喚幻獸。

    不過,作為野蠻人部落中地位最高,也最珍貴的力量,薩滿們一直受到極其嚴密的保護。除非到了族中戰士全員戰死或者全族生死存亡的關頭,否則。他們不被允許直接出手。因此,他們使用最多的,是加持型的圖騰。

    通過加持,他們可以提升部族戰士的戰鬥力,驅除對方釋放的負面法術,或恢復體力和生命力。可以說,薩滿就是野蠻人的神術師,不同的是,神術師的長項在於治癒,而薩滿的長項,更在於能力增幅。

    而圖騰,就是薩滿力量的源泉。擁有的圖騰等級越高,威力越強,薩滿的實力就越強。這一直是一個秘密。別說其他種族沒人知道。就是野蠻人部族中,除開幾位薩滿長老和族長之外,也很少有人知道。

    幸運的是,羅伊正是這個秘密的擁有者之一。

    當年在野蠻人部落中生活的那段日子中,薩滿們激發圖騰的時候,並不避諱當時年僅七八歲的羅伊。畢竟,他們的傳承太隱秘了。就算是自己的族人都看不懂,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孩子。

    可誰也不知道。擁有天生的元素之眼的羅伊,可以很清晰地看清薩滿們的神秘手法。不同的圖騰,不同的秘密,如同一本書,清清楚楚的攤開在他的面前,予取予求,毫無秘密可言。

    對於這種同魔法截然不同。又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神奇力量,羅伊充滿了好奇和敬畏。更充滿了渴望。

    尤其是在匪軍亟待強大起來的現在,眼看一個圖騰擺在面前,他怎麼也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不過,儘管心癢難耐,羅伊可沒傻到直接提出要圖騰。他緩緩翻著貨冊,看完之後,合上,遞迴給特蕾西,也不說答應不答應,只伸手道︰“把魔杖和魔紋圖給我看看。”

    特蕾西臉上一喜,趕緊把東西遞了過去。

    羅伊接過魔杖,對比著三張魔紋圖,仔細的看了起來。

    界線這種魔紋,看似簡單,實則有著極大的學問。好的界線,不但能隔離主魔紋,而且能對主魔紋產生一定的輔助作用。魔紋學歷史上,甚至有魔紋師將主魔紋設計為低級魔紋,以減少魔力損耗,卻依靠界線將主魔紋的威力提升到更高一級的例子。

    而一個不好的界線,不但會對主魔紋產生極大的副作用,甚至可能引發魔力混亂的反噬,重創使用者。

    因此,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想要完成,就不得不仔細慎重。

    羅伊要過工具。細緻測量過這根鳳棲雷擊精靈木之後,心裡大概有了數。

    這根樹枝,經過了非常漂亮的修建和雕琢,不但盡最大可能的利用了原來的形態,而且還巧妙的利用內凹外凸的不同弧度,增大了雕刻魔紋的面積。容納三個主魔紋。完全沒有問題。

    不過,再要容納三個界線魔紋。那位置就不夠了。

    用魔紋師的專業計量單位“方寸”來說,三個傳統界線魔紋,至少需要半個方寸。而這根魔杖,在雕刻了三個主魔紋之後,就只剩下了0.2個魔方。缺了超過一半的面積,怎麼都不可能完成。

    羅伊心裡忍不住有些好笑。

    這缺少的0.3個方寸,不過兩指寬,一指長,放在任何一樣魔紋器物上。都屬於邊角餘地,不受重視。可偏偏好差不差,卻差在了這珍貴無比的鳳棲雷擊精靈木上。可想而知魔杖擁有者的鬱悶和不甘。

    刻兩個主魔紋,面積倒是夠了,卻浪費了材料。而刻三個。又怎麼也解決不了界線的難題。想想都快吐血了。

    知道了具體的數據,羅伊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要在0.2個方寸上勾勒三個傳統魔紋作為界線或許不夠,可對於簡練的生命魔紋來說,卻並不是什麼難事。就這片刻時間,他就已經想到了至少七八種。

    他將手中的魔杖還給特蕾西,迎著她期盼的眼睛。點點頭道,“三個界線魔紋沒問題……”

    特蕾西驚喜萬分。不過,她還來不及說話,卻聽羅伊道,“不過……你確定信任我麼?”

    特蕾西一愣:“你的意思是?”

    “這根魔杖的大小有限,而且一旦銘刻魔紋,就再也不能改動了,”羅伊道,“這也就意味著,我銘刻了界線之後。剩下的位置,只能恰恰容納三個主魔紋。而一旦有任何一個界線魔紋出問題……”

    羅伊的話還沒說完,特蕾西就已經明白了,臉色一時間變得有些發白。

    銘刻兩個主魔紋和銘刻三個主魔紋,在對魔杖的處理上截然不同。兩個主魔紋是一左一右,位置綽綽有餘。可三個主魔紋,卻是呈品字形各據一面。其中任何一個界線出問題,都意味著整個魔杖報廢!

    到那時候,想要再退而求其次銘刻兩個主魔紋,乃至於銘刻一個主魔紋都不可能了。

    別的魔紋載體,報廢了也就報廢了。魔紋師繪魔本就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變數,稍有疏忽就會前功盡棄。這個世界上因為繪魔而被毀掉的材料不知凡幾。可自己手中的,可是珍貴無比的鳳棲精靈木啊!

    它或許算不上最稀有最珍貴的魔杖材料,可對於那位擁有者來說,它卻是最合適的。一旦失敗,不說商會將會為此付出何等高昂的天價賠償,單單是商會的聲望損失和與委託人的交惡,就承受不起!

    特蕾西第一次發現,自己手中的這根魔杖,是如此的沉重。心中一時間翻江倒海,猶豫難決。

    這個時候,她才明白那個人把這個難題交給自己的用心——無論獨狼多厲害,這樣的風險,都不是一個小小的拍賣行主管可以承擔的!

    這一刻,特蕾西很想直接把這個任務交還給總會。雖然這意味著自己升任拍賣行長老的夢想破滅,但至少不用承擔責任,不會讓自己這些年來的努力和心血,都付諸東流。未來總歸還有機會。

    不過,當她抬起頭,看著羅伊面具下那一雙清澈而鎮定的藍色眼睛時,她的心頭,猛的一跳。隨即,一個瘋狂的想法,止不住的從內心最深處湧出來!

    “賭這一次!”

    在遇見獨狼之前,自己的晉陞之路,原本就黯淡無光。正是獨狼的出現。才讓自己突破那個人的封鎖,走進了總會高層的視線。才有了現在這一切。

    雖然這個任務,怎麼看也更像一個陷阱。可風險的背後,又何嘗不是一個機會?

    尤其是在獨狼親口說出“沒問題”這三個字之後,如果自己退縮的話,自己恐怕會後悔一輩子。畢竟,這種機會這輩子可能都只有一次。如果在獨狼的幫助下,自己都無法闖過這一關的話,那麼。未來自己又憑什麼戰勝那個人?

    特蕾西緊緊的抿著嘴唇,一種強烈的信任直覺,在不停的催出著她投下賭注!

    “我相信你。”特蕾西斷然道。將茶几上的木盒,推到了羅伊面前。直到話出了口,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種毫無根據的瘋狂決定。但說出來之後。她卻真的感到一陣輕鬆。

    特蕾西的回答,讓羅伊有些意外。

    “魔杖我帶走,需要至少三天的時間,”羅伊看著特蕾西的眼睛,“另外,你要先支付報酬。”

    如果換一個人提出這樣該死的要求,特蕾西會毫不猶豫的把他趕出去。可對獨狼。她沒有任何拒絶的想法。

    既然賭了,那就不妨賭一個大的。

    她投下的賭注,不僅僅是這把魔杖,還是她的命運。要麼贏個滿堂紅。要麼,就輸個精光!

    迴首這些年來的抗爭和堅持,她早已疲憊入骨。既然無論如何都會有一個結果,那麼。還不如讓這個結果早一天到來。

    “沒問題。”特蕾西乾脆地點了點頭,翻開手中的貨冊。“除了十套裝備之外,你還要什麼?”

    羅伊笑了,手指點在了圖騰那一行。

    “這個!”

    ………………………

    ………………………

    夜幕中,一艘豪華的空魔船,無聲無息地航行於索蘭帝國東南部一望無垠的戈壁上空。

    這是一片生命的禁區。除了天空中清冷的星輝和魔月的艷紅冷光,就只有寸草不生的貧瘠大陸上的沙礫亂石。一道狂暴龍捲風的黑色身影,在遠處地平線上遊蕩,灰濛蒙的沙暴中,不時亮起一道道血紅的閃電。

    空魔船飛的小心翼翼,儘量避開這些足以使其粉身碎骨的自然力量。幾個獅鷲騎士,護衛在空魔船四周。鋥亮的甲冑反射著星光,背上的披風,隨著獅鷲近六米寬的巨大翅膀的揮動而飄揚成一條直線。

    隨著一陣巨大的翅膀搧動聲和撲面而來的狂風,一隻換防的獅鷲在空魔船寬大的甲板上降落。

    奧斯頓整理了一下被風颳開的兜帽,重新把目光投向一望無垠的戈壁。

    這片戈壁,名叫帕蘭戈壁,有死亡之域的稱號。不但荒涼貧瘠,而且晝夜溫差極大,狂風沙暴肆虐,讓人談之色變。

    帕蘭戈壁東西長八百公里,南北寬五百多公里。就像一個巨大的傷疤,橫在索蘭帝國中部平原和南部沿海之間。除了空魔船可以經由一條對天氣和航行高度要求極嚴的航線通過之外,沒有任何人敢從地面經過。

    無論是商隊還是軍隊,想要南下,都必須向東繞經西納西里群島沿海乘船,或者向西,繞過盧利安行省東北方向的安迪斯雪山,進入盧利安平原。任何試圖征服帕蘭戈壁的打算,最終都被證明是一種愚蠢的錯誤。

    白天的烈日,會將戈壁的石頭化作燃燒的火炭。而夜晚的寒冷,能把最耐寒的冰雪系魔獸凍成冰雕。再加上橫掃而過的龍捲風,清晨和傍晚冷熱交替時的罡風沙暴,行走在這裡,和行走於地獄沒什麼區別。

    奧斯頓有些感慨。

    帕蘭戈壁,對於索蘭帝國民眾,尤其是南來北往的商人傭兵來說,一直都是個人憎鬼厭的地方。它的存在,阻礙了南北交通,給大家帶來了太多的麻煩。如果沒有它,帝國南方將會更加繁華。

    可是,在戰爭爆發之後,這個地方,卻成為了帝國中東部地區和東南部地區之間的一道天然防線。原來討厭這裡的帝國民眾,現在都恨不得帕蘭戈壁再寬一點,再長一點才好呢。

    而帕蘭戈壁的南方,現在已經是一片狼藉了吧?

    身為金骷髏商會的長老之一,奧斯頓早年奔波於帝國各大行省,對南方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一片生機勃勃的土地。那裡的沿海。矗立著一座座美麗的港口城鎮;海面上波光粼粼,漁船商船白帆如雲;市場裡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從南方北方運來的特產商品琳瑯滿目。

    如果再給南方一百年的時間,那裡未嘗不能成為一個新的經濟政治和文化中心。這是已經逐漸顯露的苗頭。戰爭之前,南方的貴族,已經越來越富有,越來越說得上話,越來越成為帝國貴族中一股讓人無法輕視的力量。

    不過,這一切。已經隨著斐烈人的入侵而化為灰燼。

    奧斯頓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城鎮毀於戰火,有多少人背井離鄉,有多少貴族和莊園主一夜間傾家蕩產。但他知道,光是金骷髏商會在南方的損失,就超過了數千萬金路郎。這還是提前規避的結果。

    而這一次。隨著阿道夫大公的失陷,盧利安這個南方最重要的行省,也即將落入到斐烈人的手中。盧利安分會,已經是金骷髏商會在南方的最後一個落腳之地,一旦失去,未來南北貨運,就得繞道薩克森走西納西里。對於以商貨流通為立足之本的金骷髏商會來說,無異於一個巨大的打擊……

    想到這裡,奧斯頓不禁嘆了一口氣。

    “奧斯頓先生,有什麼煩心事嗎?”一為身穿黑袍的老魔法師。如同幽靈一般無聲無息地浮現在奧斯頓身邊。

    面對這位老魔法師,以奧斯頓貴為金骷髏商會長老的身份,神情也是畢恭畢敬,“亞里斯多德法神閣下。您怎麼也出來了?”

    “裡面太鬧騰,我喜歡清靜。”亞里斯多德把目光投向遠方不斷閃爍著紅色電光的沙暴,淡淡的道。

    奧斯頓回頭看了一眼空魔船艙,透過燈火通明的窗戶,他能看到裡面人來人往,能夠聽到一陣陣放浪的笑聲,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奢靡放縱。對此,他只是無聲的一笑。雖然他自己也不喜歡這種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生活。不過,他也沒法說什麼,畢竟,在船艙裡的人,都是他的同僚。

    這艘空魔船上。除了奧斯頓和亞里斯多德之外,還有另外一位商會長老,兩名下屬拍賣行的長老以及數十名護衛和工作人員。之所以如此興師動眾南下,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亞里斯多德委託的魔杖任務。

    說道亞里斯多德這個名字,在聖索蘭魔法界,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就奧斯頓所知,這位今年六十二歲的大法神閣下,是在十三年前晉陞成為帝國法神的。而那個時候,正是帝國因為冰霜長河襲擊案和教廷關係最為緊張的時候。亞里斯多德適時的晉陞,為實力處於劣勢的帝國,增加了不少底氣。

    聖騎士和法神的多少,一直以來,都是評判三大帝國軍事實力最重要的一個標準。他們每一個人,都擁有常人難以想像的力量。在戰爭中,多一位聖騎士和法神,或許就能決定一場浩大戰役的最終結果。

    由此可見,亞里斯多德的晉陞,對當時的帝國有多麼的重要。

    當年還是皇子的愛德華殿下,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刻親赴亞里斯多德的魔法塔,冊封其為皇家護國法師,皇家騎士團大法師,紋章院院士,皇家法學院院士,侯爵爵位並賞賜封地。

    亞里斯多德也沒有推辭,立刻接受了上述的一切,並宣誓效忠。他的加入,使得皇家騎士團的實力大增。對外震懾了龐貝帝國,斐烈帝國和教廷,對內則震懾了索蘭教宗和宰相唐納德。

    因此,亞里斯多德雖然是帝國諸多法神當中資歷較低的一個,但他的聲望,卻遠遠高於那些只顧埋頭研究,遠離政治紛爭的法神。尤其是在忠於皇室的人們心目中,他的地位更是至高無上。

    而其後,一連串針對亞里斯多德的暗殺,也使得他的實力,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認。

    那個時候,得知聖索蘭帝國再添法神的教廷和兩大帝國,都不願意坐視索蘭的強大,趁著亞里斯多德初晉法神,境界不穩。他們紛紛拍出暗殺者潛入聖索蘭,試圖靠暗殺斬草除根。

    從第一次暗殺開始,皇室就得到了消息。

    如果剛剛晉陞的法神被人暗殺,那麼,對於帝國,對於皇室來說,絶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因此,愛德華派出了最精鋭的衛隊,負責亞里斯多德的保護工作。可誰也沒想到。皇室的好意,被這位新晉法神閣下直接拒絶了。

    “這件事,我自己解決就好了。”亞里斯多德留下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獨自返回了他的魔法塔。

    然後,就是一場持續了整整兩個月的暗殺。

    在這場較量中。兩大帝國加上教廷派出的總計十三批暗殺者,前仆後繼,卻不但沒有殺掉亞里斯多德,反倒全把命留在了他的手中。在最激烈的那段時間,幾乎每一天,負責清掃的僕人都會抬出幾具屍體。

    這一過程中,亞里斯多德一直都是一個人戰鬥。

    正是通過這場戰鬥。人們才驚訝的發現,亞里斯多德,絶對不是一個只知道冥想和魔法研究的呆子。他不但實力強橫,知識淵博。而且,從戰鬥的手段來說,他比大家知道的大部分法神更精通。

    死在他手裡的人,不但有殺手排行榜上的知名兇徒。還有三位大光明騎士和一位聖騎士。而且,每一個人的死法都不一樣。有些是正面被擊殺。有些是連他的面都沒見到,就死在他佈置的法陣中。

    直到現在,那一戰依然是帝國最膾炙人口的傳奇。

    對於這樣的人物,金骷髏商會當然是竭力交好。讓奧斯頓感到幸運的是,商會從二十年前開始,就和亞里斯多德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因此,這次亞里斯多德在遭遇難題的時候,才會第一時間找上己方。

    可惜,商會集合了魔紋研究院的大師們,研究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能解決亞里斯多德的難題。而現在,已經是約定期限的最後時間了。

    “說說獨狼……”亞里斯多德道,“奧斯頓先生,你對這個人瞭解麼?”

    奧斯頓搖了搖頭,“抱歉,亞里斯多德法神閣下,我對那位神秘的魔紋師,瞭解得非常少。他就像是一顆流星,忽然在南方的天空划過。而在此之前,帝國魔紋界,從來沒人聽說過他的名字。”

    “一個神秘的傢伙,”亞里斯多德微笑著道,“不過,神通廣大的金骷髏商會,還是和他取得了聯繫。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你們做不到的。”

    “法神閣下,您太過獎了,”奧斯頓謙虛地道,“這只是運氣罷了。況且,我們並不能確定,他就能解決您的問題。”

    奧斯頓說著,扭頭看了看船艙。

    有些話,他是沒有辦法同亞里斯多德明說的。

    事實上,金骷髏商會的高層都知道,這個難題之所以最終交到了下屬拍賣行的一個分行主管的手中,除了因為獨狼的存在而想碰碰運氣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其中的一些私人恩怨。

    此刻在船艙中的另一位商會長老,排名還在奧斯頓之前。而他,正是盧利安拍賣行主管特蕾西的親舅舅。

    說起來,這其中還有一段故事。

    特蕾西的父親,是金骷髏商會中五大常任長老之一。而特蕾西的母親,是一個很普通卻很溫婉的女人。可惜,在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一直以來,都是她的父親一手一腳把她帶大。

    特蕾西在很小的時候,就顯露出了驚人的商業才華。至今,奧斯頓對記得當年還只是拍賣行長老的自己,在總會大樓議事廳裡,經常看見的那個跟在父親身旁,很認真傾聽討論的小女孩。

    她那驚人的靈氣,領悟力和計算能力,讓做了一輩子生意的奧斯頓也為之驚艷。

    悲慘的是,沒過幾年,特蕾西的父親,因為一種罕見的病症,也撒手人寰,留下了當時不到十歲的特蕾西一個人。從此之後,特蕾西就跟隨她的舅舅畢夏普生活,一直到她年滿十八歲。

    特蕾西的舅舅畢夏普,原來只是金骷髏商會中的一個小人物。各方面的才華並不算出眾。正是仗著特蕾西父親的提攜,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不過,這個人,卻是一個利慾熏心的傢伙。

    為了往上爬,畢夏普可謂不擇手段。只要是對他有利的事情,他什麼都干的出來。

    如果只是對外人如此,那還罷了。更可惡的是,這傢伙對自己的親外甥女,也同樣如此。

    在作為監護人的八年中,畢夏普不但將特蕾西父母留下的財產,全都轉移到了自己的手裡,而且,眼看特蕾西越大越漂亮,他更是把她當作了搖錢樹和向上爬的階梯。

    在特蕾西十八歲的那一年,他就在沒有徵求特蕾西的同意的情況下,為她決定了一門親事。後來,因為特蕾西的堅決反抗,這門親事最終因為對方的惱羞成怒而告吹,使得畢夏普不但沒有得到好處,反倒惹了一身的麻煩。

    而之後,畢夏普卻並沒有死心,又為特蕾西物色了好幾個豪門望族,尤其是對他大有幫助的家族子弟,可惜,都因為特蕾西的反抗而作罷。

    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僵。到最後,為了躲避畢夏普,特蕾西乾脆去了盧利安。

    這一次的任務,就是畢夏普為特蕾西設置的難題。

    按照特蕾西的業績和能力,她早有資格升任下屬拍賣行的長老。只要坐上了這個位置,就算是畢夏普也拿她沒轍。再不能像從前一樣打壓她,逼她就範。因此,他對特蕾西晉陞一事,一直是百般阻撓。

    這樣的做法,就連商會的其他人,都有些看不過眼了。不過,畢夏普畢竟是特蕾西的親舅舅,他擺出一副自己的家事加上鐵面無私,犧牲自己親人的大義嘴臉出來,別人還好說什麼?

    今年是三大行的長老換屆年,眼看無論什麼理由,都再阻止不了特蕾西,畢夏普就想出了這個辦法來。

    這種狗屁倒灶的破爛事情,奧斯頓當然沒辦法跟亞里斯多德說。身為特蕾西父親的老朋友和一直暗中幫助特蕾西的人,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是祈禱特蕾西能夠過這一關。

    要知道,隨著南方戰爭局勢的惡化,撤銷盧利安分會及其下屬三大分行,已經提上了議事日程,留給特蕾西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不過……聚集了最頂尖的魔紋大師的總會魔紋研究院都無法解決的問題,那個名叫獨狼的魔紋師,就真的能夠解決嗎?

    聽著船艙裡傳來的畢夏普的笑聲,奧斯頓不禁為特蕾西捏了一把冷汗。

    遠方的沙暴,遮蔽了月光。

    夜越來越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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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六章  金戈鐵甲



    一回到綠塔莊園,羅伊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十套六星級魔金套裝,雖然難弄,但特蕾西還是在一夜之間拼湊齊整。外加一根黑黝黝的石柱,此刻就依次擺在羅伊的面前。

    畢剝,牆上的油燈閃了一朵燈花,跳進羅伊閃閃發亮的眼中,和那欣喜的光芒相映生輝。

    這次在金骷髏拍賣行裡的收獲,實在太出乎羅伊的意料了。

    十套魔金裝備的價格,原就是掏完了麥芽兒手裡的錢也不夠,現在卻一分未花的到了自己手裡。而且,還加上一根珍貴的圖騰柱!

    這些東西,隨隨便便一算,都足夠買下慕尼城的一條街或者十幾個大莊園了!若是過日子,就算日日花天酒地醉生夢死,那也是幾十年都花不完!

    而現在,特蕾西就這麼拱手給了自己!

    這讓羅伊現在想來,都如同在做夢一般。

    羅伊深吸一口氣,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木盒,小心翼翼的打開,取出那根鳳棲雷擊精靈木的魔杖來。

    如果說,十套六星級魔金鎧甲和圖騰柱的價值,對於特蕾西來說,就算損失了都還能承受的話,那麼,羅伊可以肯定,手裡的這根魔杖有任何的損失,都是她無法承擔的。

    而因為吃自己的一句話,她就這麼輕輕鬆鬆的讓自己把魔杖給帶了回來?!

    羅伊咂吧咂吧嘴,都不知道該說特蕾西魄力驚人還是傻大膽。換做別人,為了得到這樣一根魔杖,恐怕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

    拿錢就得做事。

    羅伊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一團黏乎乎如同污泥一般的東西來。

    這東西名叫軟泥藤,是一種繪魔師們常常使用的魔化植物。只要將軟泥藤裹住需要繪魔的物品。然後去掉多餘的部分,再將其剝下,抹平。就能把凹凸不平的繪魔物品的表面,變成一個平面。

    在這個平面上,繪魔師們可以先行設計,做出魔紋草稿,以避免繪魔時出現意想不到的問題。

    繪魔的機會,只有一次。羅伊膽子再大,也不敢直接在魔杖上動手。因此。他找特蕾西要了這團軟泥藤。

    仔細的裹好魔杖,割去多餘的部分,再將軟泥藤展開。羅伊釋放出一個小火球,輕輕的從軟泥藤身上滾過。

    隨著火焰的高溫,原還在蠕動的軟泥藤。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響。黑糊糊軟塌塌的身體,迅速變硬。一根根極細的藤體纖維,交織在一起,顏色漸漸變白。片刻之後,已經成了一張厚厚的不規則白紙。

    這就是魔杖的表面了。一分一毫都不會有錯。

    拿起一支炭筆,羅伊咬著筆頭,冥思苦想。

    “用哪一種魔紋做界線。才能最大程度發揮主魔紋的功效,而又不使其失控呢?”

    一幅又一幅魔紋,在羅伊的腦海中閃現,又一幅接一幅的被排除。

    鳳棲雷擊精靈木。對普通人來說,或許一文不值。可對於一位魔法師,一位魔紋師來說,卻是稀世奇珍。羅伊比誰都明白這樣一根魔杖的難得。既然接下了這個工作。他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羅伊在軟泥藤紙上。用炭筆勾勒了好幾種魔紋,最後都一一擦去。這些魔紋,雖然能夠起到界線的作用,但是,卻都達不到羅伊想要的效果。隨隨便便選一種的話,就太浪費這根珍貴的魔杖了。

    可是,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只是腦海中一個隱隱約約的意識,就連羅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需要達到一種什麼樣的效果。

    界線魔紋,就只是界線而已。

    就像球場或比武場的邊界,其作用,就是配合比賽的規則罷了。而其本身,是沒有絲毫作用的。

    寂靜中,斧靈和劍靈,一左一右出現在羅伊身旁的虛空中,看著這個冥思苦想的黑髮少年。燭火搖曳著,遠方天際,已經隱隱亮起了晨曦的霞光。又是一天開始,修煉的時間已經到了。

    “怎麼?”劍靈問道,“解決不了嗎?”

    羅伊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靠在椅背上長出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記得很久以前,我曾經跟杖靈討論過,”劍靈道,“他說過一番話,我覺得會對你有些幫助。”

    “哦?”羅伊一下來了興趣。

    幾大器靈,都是各自領域的牛人,實力深不可測。而身為魔法師,羅伊一直期待得到杖靈的教導。此刻聽到劍靈轉述他曾經說過的話,自然大感興趣。

    “杖靈說過,五大元素相生相剋,不管是在魔法領域,還是在騎士領域,都是如此,”劍靈道,“這是自然的規律。”

    羅伊點了點頭。

    “不過……”劍靈微微一笑,“自然不是靜止的,而是運動的。”

    房間裡一陣沈寂。

    “沒了?”羅伊有些發楞。

    “沒了,”劍靈道,“就這一句。”

    “運動……”羅伊呆呆地看著桌上的白紙,目光在三個主魔紋和魔杖之間來回遊弋,口中反複念叨。

    看著看著,忽然,他眼睛一亮!

    “我明白了!”羅伊叫了起來。

    原來,自己一開始就走進了誤區。在自己的概念當中,界線魔紋就是界線魔紋。其作用,就是一個籠子,一條邊線,只對主魔紋其輔助作用。可當真正跳出這個誤區,自己才發現……

    自然是運動的!所有的一切,都在運動中互相作用。

    元素相生也好,相剋也罷,都是如此。

    那麼,一個主魔紋,何嘗不是界線魔紋?而界線魔紋,又何嘗不是主魔紋?只要兩種能夠符合自然運動和元素相生相剋的關系,誰是主魔紋,誰是界線,不是可以隨需求而任意轉化嗎?

    元素相生相剋不是死的。魔紋也應該是活的!

    自己把自己局限在界線魔紋當中,真是蠢到了極點。難怪自己總覺得不對勁,原來,是沒拐過彎來!

    以魔杖的材料局限,只能容納三個主魔紋。因此,擁有者才會直接將剩下的位置設計為界線魔紋。

    可那是因為傳統魔紋的繁雜龐大,無法再容納更多的主魔紋罷了。如果能容納四個五個主魔紋,只怕人家根就不會考慮界線魔紋。只需要讓主魔紋之間符合元素的生剋關係就好了。

    簡單來說,主魔紋就是界線魔紋。界線魔紋就是主魔紋!

    而自己明明擁有更精練的生命魔紋,居然也一頭栽進別人傳統魔紋的困局中,想想都臉紅。

    一旦想通了這個關節,羅伊只覺得眼前霍然開朗。

    幾乎是毫不遲疑的,他就選定了一個名叫【金角犀】的生命魔紋。作為木系和火系兩大魔紋之間的界線魔紋。

    金角犀,是一種六階的金屬性魔獸,一身鋼筋鐵骨,橫行無忌。

    要論攻擊力,這種魔獸除了勢大力沈的衝撞和可釋放閃電的犀角之外,沒什麼特別之處。其魔紋,也只是四級魔紋。威力相當於五級魔法。別說銘刻在鳳棲雷擊精靈木這樣的珍品上,就是銘刻在一般的四到六星珍稀級魔杖上面,也顯得有些雞肋。

    不過,金角犀的生命魔紋中。卻有一個極其強大的防禦型魔紋——金戈鐵甲!

    這個魔紋,能夠在激發的瞬間,凝聚金元素,為金角犀的身體附上一層厚厚的帶著尖刺的鐵殼。這層鐵殼。不但使得金角犀屢屢在危急關頭抵禦住對手的致命攻擊,而且。還能發射鐵刺,反擊敵人。

    由於金元素是最為厚重的一種元素,凝聚金戈鐵甲所需要的魔力極高。因此,從完成魔紋研究到現在,羅伊一直都放在一邊沒用過。一顆五階魔核的魔力,只能支撐不到三分鐘,這對現在的他來說,太過奢侈了。

    不過,現在將這個魔紋用在這根魔杖上,卻再合適不過了。

    能使用這根魔杖的人,不是法神也是賢者。別說魔杖鑲嵌的魔晶,就是他們自己的魔力,也足以支撐金戈鐵甲的消耗。而且,等級再高的魔法師,身體都是脆弱的。在面對近身搏殺的時候,一個瞬發的防禦型魔紋,絕對稱得上一道護身符!

    想到這裡,羅伊再不猶豫。

    他先用炭筆在軟泥藤紙上,勾勒出了大概的魔紋線條,又添加了十幾道迷惑性的魔紋。確信這個魔紋不會超出魔杖局限的範圍之後,才拿出了繪魔筆,開始繪魔。

    最開始的繪魔,是在一塊靈石板上進行的。

    羅伊以前繪魔最高的等級,只是四級魔紋。雖然晉升魔導士之後,他的魔力和感知已經足以支持他繪製五級魔紋,可真正動手繪製,這還是第一次。心裡沒底。有許多細節的問題,都需要在實踐中去體會,去解決。

    因此,用於繪魔師們練習的靈石板,就是最好的選擇。

    這種石板,出產於斷天山脈,是一種出色的繪魔練習模板。無論等級多高的魔紋,只要繪製在靈石板上,就算不能激發,靈石板也會因為魔紋的靈力溝通而凝聚光芒。只要光芒浮現,通常就意味著魔紋的成功。

    這一特性,使得靈石板備受繪魔師們的喜愛。雖然它的實用性比不上魔鐵,魔銅等低階繪魔板,但因為其價格較低,購買容易,而被繪魔師們廣泛使用。

    為了完成這個任務,羅伊準備了上百個靈石板。

    果然,第一次繪魔,就出現了問題。

    繪魔墨水的等級不夠!

    羅伊的繪魔墨水,還是以前在美丁城時購買的普通繪魔墨水,只能繪製四級以下的魔紋。而五級以上的魔紋,就需要特殊墨水。除了對墨水身蘊含的魔力有嚴格的要求之外,對不同魔紋的元素配比也有要求。

    金角犀的金戈鐵甲魔紋,需要極其濃烈的金元素。因此,在墨水的調製上,也需要加強金元素的配比。

    如果是在幾個月之前,光是這一點,就會難倒羅伊。而現在。對於學習了基礎魔紋學,又接受了威廉姆斯教導的他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難題了。繪魔墨水的常用配方圖表,他幾乎都能背下來。

    將兩份鐵線草,以重水銀提煉,再滴入融化的紅鉛礦石水中,冷卻之後,按照一比七的比例加入到甘藍草灰水中,最後再融入由八種材料調配的基礎繪魔製劑裡。就是偏重於金元素的五級繪魔墨水了。

    解決了墨水的問題,羅伊再度嘗試,依舊以失敗告終。這一次的問題,是魔紋控制不住。

    五級魔紋的構造遠比四級魔紋繁複。同樣一條靈力線,五級魔紋需要的精神力和感知力。是四級魔紋的兩倍。雖然金角犀的魔紋只有不到二十條線。可是,想要一氣呵成,卻不是想像的那麼容易。

    為了攻克這個難關,羅伊就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掌握能量線,用了二十個靈石板。攻克一個回路,用了十五個。攻克一個三線交叉的節點,用了二十三個。攻克引導線和功能線,又用去了三十個。一百多個靈石板,直到最後幾個,才告成功。

    當羅伊緩緩將幾近枯竭的精神力收回識海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二十多個禱時不眠不休全神貫注的繪魔,幾乎耗空了他所有的精力。

    胡亂吃了點東西,睡了兩個小時。羅伊總算是恢複了一點精神。

    他拿起魔杖,閉著眼睛。在腦海中模擬了幾次,確認萬無一失之後。才提起繪魔筆,調動魔力,釋放感知。

    如同潮水一般的感知,蔓延上了魔杖,將其緊緊包裹起來。魔杖的每一絲紋路, 每一處細節,都清清楚楚的刻畫在羅伊的腦中,就如同魔杖身就是身體中最熟悉的一部分一般。

    魔力,隨著感知融入繪魔筆尖。隨著魔力的融入,筆尖墨水中的魔法元素,開始變得活躍起來,有一種阻擋不住想要流淌而出的感覺。

    羅伊再不遲疑,落筆。

    第一筆,是九折螺旋線。這是一根聚靈線。魔核或魔杖主人的魔力,通過這條線的九個轉折和一道螺旋,如同凸鏡下的陽光,或收縮河道中的奔流一般,被凝聚約束。這條線是金戈鐵甲魔紋的開始。

    繪製這條線,羅伊用上了威廉姆斯傳授的魔紋繪製技法——淺水筆法。

    魔紋學發展到現在的地步,雖然從魔紋構造身,走上了一條和原始的生命魔紋完全不同的道路。變得更繁雜,更讓人難以理解,效率也更低下。可是,從一些魔紋規律的歸納總結和技法上,卻成績斐然。

    而這,正是羅伊這段時間從威廉姆斯,從圖書館的魔紋基礎學中得到的最大收獲。

    魔紋規律,是驚才絕艷的魔紋大師們,從混亂的不同魔紋當中尋找,辨別並通過無數實驗才終結出的規律。他們剝離出了功能相似的魔紋線,將其解構,以此建立了現代魔紋學。

    功能線,聚靈線,輔助線……通過對這些基礎線條的運用,人類已經將魔紋發展的方向,推向了自然未能產生的方向。那些憑空構建起來的魔紋,雖然還沒能突破一級魔紋,卻足以讓羅伊為之敬畏了。

    而相較於魔紋基礎規律,在繪魔技巧方面,羅伊更是如癡如醉。

    能發現生命魔紋,是他的運氣。這個偶然的發現,使得他抓住了魔紋的核心,在魔紋學方面占據了絕對的高度。可是,在繪魔方面,他卻發現,和真正的魔紋師比起來,自己不過是一個剛剛入門的學徒罷了。

    之前的繪魔,他都是依靠自己的一雙元素之眼,加上每日受天地能量狂潮沖擊而錘煉出來的強大精神力來完成。就像是一個天賦不錯的小孩畫畫,雖然畫得有模有樣,但完全談不上什麼技巧。

    直到跟隨威廉姆斯學習,並共同完成對泰坦尼克的修補那段時間,羅伊才明白,自己在繪魔技巧方面有多麼膚淺。

    現今的魔紋學發展,已經將繪魔技巧推到了一個極高的高度。針對不同的魔紋類型,不同的元素,前人創造了無數技法。

    有以筆法特徵為名的滾石筆法,疊瀑技法,三段筆法。五段筆法,九段筆法,縱橫筆法,正回勾法,斜螺旋法,也有以創造者的名字為名的埃斯筆法,馬裡奧斯筆法,康奈爾技法等等等等。

    這些筆法,通過對繪魔技巧的運用和總結。大幅度減少了繪魔的難度。尤其是一些很難完成的魔紋線,通過這些技法,就能精確完成。

    這對於剛剛學習繪魔的羅伊來說,無異於一個巨大的寶庫。在跟隨威廉姆斯學習的這段時期中,他有一大半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各種繪魔技法上。

    淺水技法,正是他所掌握的幾種技法中的一種。

    這種技法是由一位感知力較差的繪魔師創造出來的。特點是通過對精神力的有序調節,讓繪魔者的感知,如同清澈的淺淺水流一般,融合進筆觸之中,帶動魔力構築魔紋元素排列。

    這種技法不但能夠最大程度的節省精神力,放大感知力。而且最適合小型細微魔紋的繪魔。

    羅伊手腕輕轉,手中的繪魔筆,沈穩的落在了魔杖上。

    這一瞬間,羅伊的感知和筆尖的魔力。緊密的結合到了一起。無數細微的元素,隨著墨水,迅速匯集成型。

    一個轉折,兩個轉折。金色的線條從筆尖流淌而出,起伏不定。在九個如同山峰一般的轉折之後。流暢的以一個螺旋紋結束。

    幾乎是在羅伊收筆的同時,這條魔紋線就亮了起來。就算不用元素之眼,羅伊也能感覺到天地靈力的匯集。

    羅伊不敢有絲毫耽擱,迅速落筆,開始了第二條魔紋線的繪製。

    魔紋繪製,必須一次成型。不然,單獨的魔紋線就會像失去了控制的馬車,從山頂自由滑落。等到馬夫把馬牽出來的時候,面對的只是一堆碎片。

    第二條魔紋線完成,開始第三條!

    羅伊全神貫注,一雙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隨著精神力的耗費,他的額頭,鼻尖,都沁出了細細的汗水。

    哪怕是使用最節省精神力的淺水技法,五級魔紋的繁複程度,也超過了他的負荷。幸運的是,在元素之眼的幫助下,他能夠最直觀的看清每一段線條中蘊藏的元素組合,這大大減輕了繪魔的難度。

    三十多條線,羅伊使用了七種不同的筆法。

    當最後一條魔紋線勾勒完成的時候,羅伊猛的抓起一把蝕刻粉,灑在了魔紋上。

    白色的粉塵化作一蓬金光,飛快地融合進了墨跡之中。一陣滋滋的聲響傳來,魔杖表面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刻刀雕琢著,又如同一顆火星,正沿著看不見的火藥引線燃燒般,飛快的銘刻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盤旋飛舞的魔紋。

    當最後一點金光,沒入魔紋尾端的時候,整個魔紋猛的亮了起來。

    “成功了!”

    羅伊驚喜之極,下意識的注入魔力。

    轟的一聲炸響,手中的魔杖光芒流轉,釋放出一股更為龐大的力量。幾乎將羅伊的魔力提升了整整三倍。

    更龐大更瘋狂的天地靈力匯聚而來,洶湧的金元素迅速凝結成型。一道黑黝黝的鐵甲,就像一把滿是尖刺的黑色大傘,猛然張開。懸浮於身前。

    羅伊一下就傻了。

    只憑借這魔力波動,他就知道,這個“金戈鐵甲”魔法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六階金角犀,只怕七階的金角犀王,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

    鳳棲雷擊精靈木,果然是稀世奇珍!哪怕並不是最適合魔杖的金系魔法,這力量增幅也恐怖得讓人難以置信。

    良久,羅伊才咕嚕一聲,咽下了一口唾沫,兩眼發直。

    “這東西……能不還了嗎?”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海裡打了個轉,就旋即拋開。羅伊雖然覺得自己有時候有些無恥,但終究還沒無恥到這種地步。

    浮現在眼前的,是特蕾西那雙美麗而期盼的眼睛。

    完成了木系主魔法和火系主魔法之間的界線魔紋,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在大雷擊術和兩大元素主魔紋之間,需要的,只是兩個相同的風系魔紋。

    這一次,羅伊選擇了五階魔獸【幻鷹】的魔紋。這種魔紋的穩定性極高,正適合作為界線魔紋使用。而且,單獨激發的話,還可以釋放七支【光羽】,作為近距離格鬥時的攻擊手段。

    相較於金戈鐵甲,這個四級魔紋算不上難。不過,因為魔杖的局限,還是花了羅伊很長的時間。

    等到特蕾西委托的所有繪魔工作最終完成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了。

    而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入營報到的最後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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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入營


    慕尼城南門,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順著一條滿是鐵匠和皮革作坊的石板街道順著地勢向上,在城門東邊,就是慕尼城軍營的南營了。

    因為戰爭處於南方,因此,南營自開戰以來,就成為了慕尼城軍隊的主營。幾番擴建,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盤踞在東南山坡上的巨獸。望台和營牆高高聳立,運輸車隊和士兵往來穿行,熱鬧非凡。

    尤其是最近兩天,南門大營更是成了慕尼城民眾關注的中心。

    先是前一天,法諾將軍率領慕尼城衛隊出征。從清晨到中午,南門大營門口,只看見手持長矛盾牌,背負長弓,腰挎刀劍的步兵如同一條長龍,延綿不絶。騎兵策馬而行,騎槍如林。

    更引人矚目的,是鮮衣怒馬的彪悍騎士們。他們在扈從的簇擁下,一路行來,不知引發了多少民眾的歡呼和女孩的尖叫。

    帝國當前的局勢,南方慘烈的戰役,無時無刻不在牽動著人們的心。

    無論男女老少,也無論貧富貴賤,每一個人期盼著法諾將軍和他的慕尼城衛隊能夠扭轉戰局,救出阿道夫大公,給該死的斐烈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尤其是從南方來的難民,更是連嗓子都喊啞了。

    他們經歷過戰爭,比其他人更明白那是一個何等殘酷的世界。

    戰火,已經將整個南方糟蹋得不成樣子了。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相依為命的親人倒在血泊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園被烈火點燃,眼睜睜看著自己辛勤耕耘的田地被馬蹄踐踏,眼睜睜看著美麗的家鄉化作焦土。

    超過十萬人死亡,上百萬人流離失所。能夠逃到北方,都已經是一種幸運了。而在南方,還有無數的索蘭民眾。正在斐烈人的殘酷統治下飽受折磨。

    幾乎每一個城鎮的官員都已經被處決了。新上任的官員,都來自斐烈本土。那些操著奇怪的口音,兇殘蠻橫的傢伙,比起揮舞著屠刀的斐烈士兵更像惡魔。

    男人被他們送進了苦役營。吃著連肚子都填不飽的食物,乾著煉骨熬油的苦累活計。稍有歇息或反抗,就會被鞭子抽得皮開肉綻。女人們稍有姿色的,則變成了任其淫樂的奴隷。

    整個南方的天空。都被恐怖的烏雲籠罩著,人們活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沒有法律,更沒有憐憫。城門口見天都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處決,一排排屍體。掛滿城門的絞刑架,橋頭的行刑柱和更遠一點的道路邊的大樹上。引來鋪天蓋地的烏鴉和禿鷲。

    每每聽到從南方來的人們講起,每每想到自己曾經見到的一切。人們就忍不住失聲痛哭。就恨得咬牙切齒。

    因此,哪怕知道現在的局勢更加惡劣,哪怕知道阿道夫大公還深陷重圍,慕尼城衛隊此去,面對的是數倍於己方的敵人。所有人都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抱那麼一線希望。期盼慕尼城衛隊能打個大大的勝仗,痛宰斐烈人,為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度,為這些飽受創痛的同胞。揚眉吐氣!

    一百年前,索蘭力敵天下,傲然立國,是何等英雄。

    那個風起雲湧的時代,無數天賦超凡的強者,無數赫赫有名的將軍,追隨索蘭大公,縱橫大陸,所向披靡。

    龐貝的軍團無法阻擋他們,斐烈鐵蹄也無法阻擋他們。就連號稱天下無敵的教廷騎士團,在他們的兵鋒之前,也屢屢受挫。

    百年和平,就是索蘭人硬生生從環伺的強敵中打出來的!

    可什麼時候,這個帝國,就衰弱到這種程度,任人欺凌?!

    不!這不是人們心目中的聖索蘭!這個國度,無論表面再虛弱,在骨子裡,依然保存著那份不屈和榮耀。

    永遠也不要小瞧索蘭人。誰也不知道索蘭人骨子裡的這份血性,會在什麼時候迸發出無可抵抗的力量!就像一百年前的立國戰爭,就像不久之前的美丁城下!所有人,都期盼著法諾將軍,能創造一個奇蹟!

    而法諾和出征的慕尼城衛隊離開的同時,也是三大訓練營學員入營報到的日子。

    對於這些帝國未來的騎士,人們的熱情,不亞於對慕尼城衛隊出征的關注。

    慕尼城居民,原本就是三大訓練營的擁躉。不但對其中的每一位明星學員都瞭如指掌,而且,為了自家陣營,彼此之間不知道吵過多少嘴,打過多少架。每一個人都把這些子弟視為寶貝。

    而外來者,包括南方的難民們,對三大訓練營也不陌生。

    帝國五大公國,四大行省中,只有主城才有三大訓練營的分院。一年當中,能夠考入三大訓練營的年輕人,也只有那麼一兩千人。對於一個人口上千萬的公國來說,堪稱萬里挑一。

    而這些子弟,都是在十八歲之前就已經凝結了戰環的天才。

    他們中的每一個人,放在其他的騎士學院或領主城堡,都是重點培養的對象。未來的成就,絶對不是普通騎士學院的學員,軍中的騎兵士官,或者那些二三十歲才凝結戰環的傭兵可以媲美的。

    因此,即便遠在數百公里的地方,即便是最偏僻最封閉的角落,人們也知道三大訓練營的大名。知道這些學員,就是盧利安的未來,是盧利安年輕一代的代表。每每談起這些學員時,也是滿滿的自豪和驕傲。

    如果說,以前對這些學員的關注,都只是集中在他們在營際挑戰賽上的成績,他們的天賦,實力乃至一些花邊新聞上的話,那麼,現在大家關注的,就是他們本身!

    因為,從今天起,他們將不再是那幫關在學院中訓練的學員,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少年。他們將踏入軍營。在這個盧利安最危險的時候,在無數盧利安人需要保護的時候,成為一名軍人,肩負起捍衛帝國的職責!

    三天來。三大訓練營已經有六千三百多名學員或獨自,或結伴來到南門軍營報到。而其他沒來報到的人,都是因為家中獨子,其他行省籍貫等特殊情況。按照帝國法令可以暫免入營的。

    這些青年,都擁有鬥氣一階以上的實力,其中還有好些是神秘而強大的魔法師。在人們看來,只要稍加訓練。這就是一支無敵之師。六千三百名騎士,怎麼也比一支上萬人的普通軍團要強吧。

    下午五點,陽光依舊熾烈。

    軍營大門外,不時傳來街邊鐵匠鋪的敲打聲。過路馬車的馬蹄聲和樹上的蟬鳴聲。

    現在已經是報到期限的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個禱時了。營外的報名點,已經從最頂峰時的三十個,減少到了五個。報名的學員卻是一個都沒有。只有幾位負責報到的軍士和十幾個看熱鬧的旁觀者在閒聊。

    “康明斯隊長。”一位長著酒糟鼻的中年平民。沖樹蔭下一位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軍士問道,“您說等三大訓練營這些騎士完成了訓練,能不能把斐烈人趕下海?”

    康明斯還沒說話,就聽旁邊一個小販插口道,“怎麼不能?別看他們年齡不大,可個個都有騎士實力。六千三百名騎士,那可集中了咱們盧利安的精華。就算對面是兩個軍團。也頂不住這麼多騎士的衝擊!”

    小販口沫橫飛,得意洋洋。

    “對對。”

    “那是肯定的。咱們三大訓練營,可是索蘭大公當年建立的,百年來,一直都是教學培養,卻從未出戰。這一次,就讓斐烈佬好好嘗嘗厲害!”

    “只怕他們也想不到,咱們慕尼城,還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吧。”

    人們七嘴八舌,紛紛興奮地說道。就連報名處的幾名隷屬貴族武裝的軍士,也都大點其頭。要知道,一支邊軍軍團,加上後勤的非戰鬥人員,不過兩萬餘人。這其中,騎兵在六千人左右,騎士更只有五百長騎士和一兩千扈從騎士。

    而三大訓練營,集中了整個盧利安最優秀的青年,是整整六千多名騎士。那得是多麼強大的力量。

    在戰場上,普通的步兵方陣和騎兵,面對六千多名衝鋒的騎士,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就像小販所說,光靠衝擊力,也能衝垮兩個軍團!

    只有康明斯,苦笑著不吭聲。

    現在大家都在興頭上,他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

    可事實上,身為慕尼城衛隊留守部隊的一員,真正上過戰場的帝國一等豹士,他比誰都明白,這些學員和真正百戰餘生的軍人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沒有經受過血與火的淬煉,這些學員,不過是一塊質量上乘的好鋼而已。還遠遠稱不上一把好刀。

    單打獨鬥,普通士兵或許不是他們的對手,可在屍山血海刀光劍影的戰場上,群體搏殺,他們的作用,並不比同等數量的士兵高多少。更別提那些殺人如麻百戰餘生的軍中騎士了。

    六千多名學員,和一百長騎士率領的兩千名軍中騎士對陣,讓康明斯選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選後者獲勝。

    唯一讓人值得期待的,就是這些年輕人的成長。

    只要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血裡打過滾,活下來,他們就會迅速成熟起來,真正變成戰場指揮官手中一把鋒利致命的好刀。到那個時候,他們的作用,將十倍百倍提升。扭轉戰局,或許不是什麼神話。

    可是,這些都是帝國的精華,如果不是局勢已經惡化到現在的地步,誰捨得殺雞取卵,讓他們在戰場上,用鮮血去淬煉?

    就算捨得,六千多人裡面,又能活下來多少人?

    更何況,盧利安的局勢,已經等不到他們完成蛻變了。能夠協助防禦慕尼城,就是他們入營的最大作用。

    一群人聊著天,想像著六千多名騎士如何殺得斐烈人屁滾尿流,又曆數學員中的明星學員,熱熱鬧鬧,不亦樂乎。

    正說著話,街道上響起一陣匆匆的馬蹄聲,一匹彷彿隨時都會倒斃一般的長毛瘦馬喘著氣,停在了眾人面前。馬上跳下一個黑髮少年來。領著一隻搖著尾巴的肥狗,走到報名點的木桌前,對桌後的一位軍士道。

    “長官,第一訓練營一年級學員羅伊報到。”

    報到?

    眾人都有些詫異地打量著這個少年。

    軍營中。最重紀律服從。這一點,就算是沒正式入營當兵的學員也都知道。值此危難之際,萬眾矚目之下,同時也為了給長官留個好印象。大部分學員都是在前兩天就趕來報到。誰也不會真蠢到第三天才來。

    今天中午之前,來報到的只有二三十人。下午這麼幾個禱時,基本上連一個人都沒有。而這小子,居然……

    大家看看旁邊的日冕鐘,還差半個禱時。就是入營截至時間。這小子也太不把這當回事了吧?

    “一年級?”

    負責登記的是一位領主麾下武裝的軍士。他斜睨了羅伊一眼,一邊皺著眉頭翻著名冊,一邊訓斥。

    “三天時間都幹什麼去了。這個時候才來報到。”

    熟知軍中傳統的羅伊也不吭聲。一臉憨厚迷糊的表情,當沒聽到。

    一旁的康明斯心頭一動,仔細的打量著羅伊。身為慕尼城衛隊的軍士,雖然他平日裡大部分時間都在軍營和野外度過,對慕尼城中的事情關注很少。不過,羅伊這個名字,他倒是聽人提過。

    美丁城下那一戰。還有不久之前阿道夫舞會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個身材單薄,精神看起來有些疲倦萎靡的少年幹下的?

    唔,應該是他了。

    慕尼城三十多萬人口,叫羅伊這個名字的不少,但是第一訓練營一年級,又是黑頭髮的小子,卻就這麼一個。

    暗忖中,那登記的軍士已經從第一訓練營的名單中,翻到了羅伊的名字,只看了看後面的分配備註,嘴角就是一勾,輕蔑地道,“後勤護衛隊。”

    一聽到軍士的話,在場的眾人就是失去了關注的興趣,各自又聊了起來。

    救贖大陸貧瘠苦寒,時局艱難,大家平日裡都忙於生計,很少關注自己生活之外的事情。加之這個時代信息傳播範圍窄,速度慢,一個禮拜上一次教堂,聽到幾件關於身邊人的新鮮事兒,就已經夠他們談論很久了,因此,對於眼前的少年,都並不怎麼認識。即便以前在某個地方聽說過羅伊這個名字,也不過是無數話題中的一個,轉頭就忘了,誰會認出羅伊來?

    而在三大訓練營當中,第一訓練營,有是最不受關注的一個。

    學員們來報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明星學員的身上。每日裡聽見的,熱切討論的,也都是哪一位明星學員被選進了騎士團,哪一位又被軍中的哪位功勛騎士大人給選走了,誰會關注一個分配到後勤護衛隊的小子?

    只有康明斯有些奇怪。

    按照軍中制定的規則,學員分配,一共分為四個等級。第一等的學員,自然是被三大訓練營的擁躉們耳熟能詳的明星學員。這些人,都被選入了騎士團,以侍從騎士的身份直接跟隨長騎士。

    其次是一些實力和天賦稱不上絶佳,但還算不錯的學員,他們的去向也是騎士團。不過,是作為後備騎士,跟隨騎士團普通騎士學習。

    第三種,是實力相對較弱的學員。這其中,也以一年級新生為多。他們的去向,是騎士團麾下的騎兵部隊。

    而第四種,則是實力最差,前途黯淡的學員。他們的去向很多,有普通步兵營中的騎兵中隊,有烏合軍這樣的外圍低級部隊,也有通訊,後勤這一類的非戰鬥單位。干的都是一些雜活。

    讓康明斯奇怪的是,如果眼前這個黑髮少年,真是那個人的話,他怎麼會被丟到後勤護衛隊去?

    要知道,雖然分配命令,都是軍中下達的。可依據卻是三大訓練營提供的資料。如果這小子真是美丁城下立下大功的那個人,那麼,單憑這一點,長官們就不會愚蠢到把他丟進後勤護衛隊!

    難道,自己認錯人了?

    就在康明斯困惑的時候,羅伊的報到手續已經結束。

    那軍士讓羅伊簽了字,在身旁的箱子裡撥拉了一下,丟出一套制服和一個臂章給他,說道:“好了,拿上東西,你可以去後勤護衛隊報到了。”

    在康斯頓的注視下,黑髮少年睏睏的打了個哈欠,牽著那匹瘦馬,帶著肥狗,走進了軍營大門。

    陽光灑在他晃晃悠悠的背影上,也變得懶洋洋的。

    看著少年的背影,慕尼黑騎士團留守第五大隊第一獵鷹小隊隊長康明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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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八章  赫爾曼


    羅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進軍營。

    從學院比賽結束之後一直到現在,他都沒睡過覺。尤其是特蕾西委託的繪魔任務,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神力,現在只覺得疲憊若死。恨不得倒在地上就睡上一覺。

    至於自己被分配到後勤護衛隊,羅伊雖然有些詫異,倒沒去想那麼多。

    要知道,這次學員分配,都是軍中做出的決定。和學院完全沒有任何的關係,就算是古斯塔斯也插不上手。自己身為一年級新生,被分配到任何地方都不足為奇。

    當然,少年氣盛,對這樣的分配,羅伊心裡多少有些鬱悶。

    論實力,羅伊不敢說超過三年級四年級學員,但一二年級中,他可是打遍無敵手。而論戰爭經驗,身為美丁城之戰最終逆轉的最大功臣,只怕許多教導都不如他。

    就算這些,軍中負責學員分配的長官都不知道,那也沒聽說過把騎士學員分配到後勤護衛隊的道理。

    羅伊曾經在烏合軍中待過,很瞭解後勤護衛隊的性質。

    後勤護衛隊,屬於輔助部隊,在軍中的地位和等級極低。成員大部分都是因為年齡過大,體格不夠強壯而被踢出主力的低級士兵。無論是戰鬥力還是待遇,甚至連烏合軍都不如。

    許多後勤衛隊士兵,平日裡除了押運糧草,守衛倉庫之外,也會被主力部隊的軍官抓住幫忙幹一些雜活。加上紀律差,裝備差。與其說是戰士,倒不如說是武裝民夫。

    當然。後勤護衛隊也不是沒好處。

    至少呆在這裡,比起主力在前線作戰的危險小了許多。而在糧道容易遭遇攻擊的情況下,軍中通常會派出戰鬥力較強的部隊幫助押運。畢竟,誰也不會把一支軍隊的命脈託付給這樣一支毫無戰鬥力的雜牌部隊手裡。

    因此,在軍中,後勤護衛隊就是一個相對特殊的地方。相對安全,地位卻很低;負責護衛,卻不被信賴。

    羅伊想過自己被丟到任何一個地方。唯獨沒想到,居然是去這裡。

    把擁有騎士實力的學員,丟盡後勤護衛隊,這已經不能用奢侈來形容了。就算是那些名震天下的大騎士團,手中的人才資源只怕也沒豐富到這種可以隨意揮霍的程度。

    胡思亂想中,羅伊已經走進了大營。

    眼前的軍營,顯得有些凌亂。

    盧利安剩下的最後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已經隨著法諾將軍奔赴南方前線,現在佔據軍營的,除了留守的一小部分慕尼城衛隊之外,其他的都是跟隨各地領主而來的私兵。

    有打著赤膊,肌肉虯結的壯漢,有矮小黑瘦的海邊部族。有行動有素衣甲鮮亮的職業士兵,也有拿著簡易武器,穿著亞麻布衣服的農夫。不同的族群,不同的口音,不同的紋章和制服。聚集在這大營中,讓羅伊如同身處於波拉貝爾港口市場。

    幾個剃著奇怪發行。赤裸的上身紋滿了奇奇怪怪花紋的東高地人,從羅伊身旁經過。當他們看見身材單薄的羅伊,病癆鬼一般的瘦馬和那只肥得快走不動路的肥狗時,頓時被這樣的組合給逗樂了。

    “你們看這匹馬。”一個矮壯的圓臉漢子瞪大了眼睛,一個勁兒扯著身旁的同伴指著活寶叫嚷。

    “哈哈哈哈,這五癆七傷的骨頭架子,也叫馬?”一個滿頭都是辮子的黑大個,牽著一匹高大神駿的戰馬,樂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了。

    “還有這個.....這是什麼?”一個疤臉漢子趴在一隻斑紋銀角獅的身上,俯身看著奧利弗,臉上表情又是驚奇,又是好笑,揶揄道,“這是狗還是豬?”

    一群人轟然大笑。

    羅伊前往後勤部隊所在的後營,需要繞過前營和中軍主營,雖然在慕尼城衛隊離開之後,這裡駐紮的大部分都是各大領主的私人武裝,可是,能夠出現在這裡的,本身就有著超人的實力。

    這群高地人嗓門奇大,一番鬧騰,立刻就引起了四周眾人的注意。一些人看著羅伊發笑,不明白這少年為什麼帶著這匹又病又瘦的馬來軍營。

    最近幾天,三大訓練營的學員陸續來報到,大家已經見慣了這些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一般家境比較好的學員,都牽著自己的戰馬和戰獸,甚至有些貴族子弟,還帶著侍從和護衛騎士,穿著昂貴的魔紋鎧甲。

    這些,軍中都是不禁止的。

    現在的慕尼城駐守部隊,都是由各地領主武裝組合而成的。而按照貴族的準則,領主與敵人開戰時,效忠者都有義務自備武器鎧甲,戰馬並帶領麾下武裝為領主效力。

    當然,想空著手,甚至乾脆不來也行。只不過,那樣的話,他們也沒資格坐享領地和采邑的收入了。奪爵去位是小事,許多人甚至會被其領主視為反叛,而出兵討伐。

    因此,現在大營中的各支部隊,除了營房和糧餉是大公提供之外,其他的都是他們自己帶來的。

    三大訓練營的學員也是如此。

    雖然法諾將軍已經打開塵封多年的武庫,拿出了盧利安為這些帝國的未來之星準備的精良裝備,可是,這些學員中,有不少人原本就是領主貴族子弟,家底豐厚。

    為了自家子弟的安全,長輩是什麼都舍的拿出來。大夥兒聽說,此番學員入營,光是這幫貴族子弟,就讓接收他們的部隊實力暴漲一層以上。身份最貴重的那幾個,身邊甚至還有榮耀騎士的護衛!

    而同樣都是自備戰馬,大家想不明白,這少年,怎麼就牽了這麼一匹馬來。看那瘦馬的模樣,別說作騎士坐騎,就是白送給人去磨坊干騾子的活,只怕也沒哪個磨坊主瞧得上。

    還有那只肥得不像話,醜得也不像話得土狗,也頗為可笑。進了軍營,還帶這樣的寵物做什麼?難不成。這狗還是少年的戰獸?

    一些人發笑,而另一些人則對幾個五大三粗的高地人拿一個單薄少年開心有些看不過眼。

    不過。再看不過眼,也沒人吭聲。

    在這個軍營中,每一個人的來歷都不一樣。招惹一個士兵的同時,招惹的就是他背後的勢力。普通的男爵子爵還好,若是不小心招惹到了伯爵侯爵,那可真是活膩味了。

    而這幫東高地人,不但自身實力不凡,而且據說他們的領主。就是喬伊斯侯爵夫人圈子裡的人。

    法諾將軍離開之後,軍營中就數以喬伊斯夫人為首的一幫貴族實力最雄厚。無論是人數,騎士等級還是武器裝備的精良程度,都遠超其他貴族,是這支新組建軍隊中的絶對主力。

    現在,就算是留守的尤金副統領手中的實力,也比不上喬伊斯夫人。想要守住慕尼城。他就不得不依靠貴族們的支持。

    這些微妙的關係,大家都很清楚。軍營裡,各大領主武裝之間的高低等級也因此形成。

    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招惹是非。若是爆發衝突,自己倒霉不說,弄不好還會給自己的領主惹來麻煩。

    況且,那些高地人天性粗俗散漫。看見少年的馬和狗。只怕是驚奇和玩笑的成份多一點,倒不見得就有什麼惡意。

    被一群高地人圍住哈哈大笑,對羅伊來說,不是什麼讓人舒服的事情。

    “我帶什麼馬什麼狗,關你們什麼事?”羅伊皺著眉頭。斜睨了眼前的高地人一眼,說道。“你們閒的很無聊嗎?”

    “嘿,生氣了。”那疤臉漢子一樂,促狹地衝同伴擠擠眼,伸手一拍坐下的斑紋銀角獅。

    斑紋銀角獅,是一種超四階魔獸,體形是普通雄獅的兩倍,奔跑速度極快,力量驚人,不但擁有強悍的搏鬥能力,而且在突破元封之後,還擁有將皮膚石化同時附著閃電的能力。

    在戰鬥中,一般騎士遇見騎斑紋銀角獅的騎士,都會退避三舍。不說騎士實力如何,但是這惡獸對戰馬的威壓,就能讓馬上騎士的實力,連一層都發揮不出來。

    此刻見疤臉漢子輕拍坐騎,在場的同伴都是一陣竊笑。

    在他們當中,疤臉漢子的斑紋銀角獅最為厲害。雖然只是四階魔獸,但戰鬥力比起五階魔獸也不差。

    平日裡相處久了,大家都知道,斑紋銀角獅只要被這麼一拍,立刻就是一聲大吼。這吼聲可不是一般戰馬經受的起的。就是他們幾個各自的戰馬騎獸,也都是每日和斑紋銀角獅在一起才漸漸適應的。

    那瘦馬肥狗平日裡只怕連隻狼也沒見過,更別提這種恐怖的天敵了,被這一吼,有得樂子瞧了。

    果然,那斑紋銀角獅一抖金色獅鬃,張口就是一聲長嘯。

    這一聲長嘯,近處幾隻跟隨著主人的戰獸頓時就驚了。強一點的戰獸不顧主人的呵斥安撫,炸了毛,擺出一副戒備的模樣,而弱一點的,則來回亂轉,驚恐不安。

    不遠處的幾匹戰馬,更是不堪。這些戰馬都是私兵帶來的,不像慕尼城衛隊的軍馬那麼久經訓練。在吼聲中,幾匹戰馬或揚蹄長嘶,拚命掙扯繮繩,或匍匐跪地,渾身顫抖。

    “這幫該死的高地人。”

    “混蛋。”

    一時間,方圓數十米,都亂作一團。四周眾人七嘴八舌,紛紛怒罵。

    不過,讓大家驚異的是,距離最近,同時也是斑紋銀角獅直接恐嚇的那匹病癆馬,卻沒什麼異常。

    這馬精神萎靡地耷拉著腦袋,任憑吼聲如雷,也沒有絲毫反應。木訥呆滯的模樣,就跟聾了似的。

    倒是那肥狗有點反應。

    虎嘯聲一起,這狗就倒在了地上,露出白花花的肚皮。一開始,大家還以為這狗竟是直接被嚇死了,可誰知道,這傢伙不蹬腿不翻白眼,倒是哈拉著舌頭扭來扭去的蹭癢癢。

    看那歡樂模樣。這白痴狗似乎絲毫也沒意識到它面前的巨獸有多麼恐怖!

    這樣的結果,不但讓一幫高地人愣住了。四周眾人也都愣住了。

    “讓讓路。”羅伊面無表情,領著活寶和奧利弗從高地人中間穿過。似乎渾然不知剛才高地人的這番捉弄,都是針對他而來。

    一人,一馬,一狗,都迷糊木訥。可偏偏這懵然不知的模樣,卻把一幫高地人目瞪口呆的嘴臉,映襯得格外滑稽可笑。

    “哈哈哈哈!”

    圍觀眾人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一些人被瘦馬肥狗憨憨的模樣逗得直樂。一些人則看著一幫鬱悶到極點的高地人笑得直揉肚子。

    剛剛這幫高地人還擠眉弄眼,滿以為會看笑話,可誰知道,斑紋銀角獅驚天動地的一聲怒吼的結果,卻直接被眼前這三個憨貨給無視了,而且無視得如此徹底……

    “哎呦,笑死我了。”

    “看看那幫高地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哈哈哈。”

    “這小子是誰?太有意思了。”

    軍營裡,一片歡樂。

    笑聲引得四周營房裡跑出許多人來看稀奇。其中就有不少是剛剛被分配到這個營區的三大訓練營學員。

    高地人捉弄羅伊,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罷了。無論是羅伊還是悻悻的高地人,都沒把這當回事兒。這個時候,羅伊已經牽著馬走向了後營。只留下一個背影在營房間的過道上晃了一晃。就拐過彎,消失不見。不過,就是這個背影,依然讓一些人認出了他來。

    “是他?”人群中,昆西和布魯諾對視一眼。咬牙切齒。

    這兩人,正是入學日上。同羅伊以及朱莉等人爆發衝突的原第一訓練營學員。因為當時在羅伊的手裡吃了虧,被迫退學。一個去了第二訓練營,一個去了第三訓練營。

    對於羅伊,他們可是刻骨銘心。別說一個背影,就是羅伊化成了灰,他們也能認出來。

    打聽了羅伊和高地人衝突的始末之後,昆西看著羅伊消失的方向,冷聲道,“這個賤民,還真是走到哪兒都能惹事兒。”

    “我聽說,第一訓練營的院內比賽,這傢伙又出了風頭。居然率領e大隊的那幫廢物,擊敗了s大隊和a大隊,奪得了第一。而且,就連迪亞拉副院長,也被他給逼走了。”布魯諾道。

    昆西冷笑連連,良久,才陰陰地道,“這裡可不是第一訓練營。這雜種,猖狂不了多久了!”

    順著昆西的目光,看著羅伊離去的方向,布魯諾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浮現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

    ……………………

    ……………………

    在任何一個軍營中,後營都是最髒,最雜,最亂的地方。上至皇家騎士團,下至地方領主的私人武裝,莫不如此。這支臨時平湊起來的慕尼城駐守部隊,自然也不例外。

    雖然經過的其他營區,已經夠亂了,可是,當羅伊走進後營的時候才發現,和後營比起來,剛才那些充斥著汗味,牲畜味和皮革味,喧嘩而混亂的營區,簡直乾淨整潔得像貴族小姐的閨房。

    幾輛平板牛車,嘎吱嘎吱的從羅伊身旁經過;一群渾身髒得看不清面目的民夫,正喊著號子裝卸貨物;裝滿物資的麻袋和草料,隨意丟在泥濘的地上;圍牆邊上堆著的垃圾,發出陣陣惡臭。

    整個後營,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貧民窟。不,這裡比貧民窟更髒更亂了十倍!

    “幹什麼的?”

    見羅伊站在大營門口,一個滿臉橫肉的低級士官,領著兩名哨兵走到他面前,喝問道。

    “我來報到。”羅伊拿出了報到時接待軍士填寫的一份入營文書。

    “羅伊?”那低級士官接過文書,看見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芒,旋即不耐煩地丟還給羅伊,呵斥道:“既然是來報到的,那還不趕緊滾進去。杵在門口幹什麼?沒看見正忙著嗎?”

    羅伊被這劈頭蓋臉一頓呵斥弄得有些發愣。

    他走到後營門口,才剛剛站住,這滿臉橫肉的士官就過來盤問了。別說他沒擋誰的路,就算是擋了,也不至於這麼不客氣。

    更何況,後營中只有護衛隊這一個戰鬥單位。對方既然是衛兵,日後同自己都是護衛隊的同袍。

    對一個日後同生共死並肩作戰的同伴,尤其是未來可能成為騎士的訓練營學員如此不客氣,這讓羅伊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不小心得罪了這滿臉橫肉的傢伙。

    正想著,忽然,一陣馬蹄聲聲響起。一隊騎兵飛馳而來。當先一名士官,褐髮凹目,身穿亮銀色的密環鎖子甲,外套灰褐色的制服,坐下一匹高大雄峻的夏泰戰馬,胸口上綉著三顆星和一個赤銅色虎頭,赫然是一位身居大隊長的三等虎尉。

    在他的身後,跟隨著八名騎兵。一行人如飛而來,經過營門的時候也不減速,就這麼風一般捲進了營中。馬蹄聲急響,踏翻爛泥髒水,濺了匆忙躲避的羅伊一身。

    騎隊去勢不停,從羅伊身旁掠過,馳入營中。原本就混亂的軍營,更是混亂不堪。

    “赫爾曼大人到,閒雜人等立刻閃開。”

    馬蹄聲中,跟隨在那大隊長身邊的一名騎兵厲聲喝道。一看見這隊騎兵,正在工作的民夫,巡邏的衛兵和往來穿行的人們臉上都露出畏懼的神情,慌忙閃避到一旁,俯首行禮。

    一隊騎士威風凜凜的在營地西北的一棟二層小木樓前停下。

    那大隊長赫爾曼剛剛勒住戰馬,身後的幾位騎兵早已經翻身下地,兩人護衛其旁,四人大聲呵斥驅趕四周來不及閃開的眾人。還有兩人已經當先一步上了小樓台階,打開房門。

    更有兩個衣衫襤褸的輔兵快步上前,一人牽住戰馬,一人跪伏在地,讓赫爾曼踩著他的後背下馬。

    直到赫爾曼進了小樓,整個營區,才恢復了正常。

    隨著民夫們的號子聲,人們往來穿行的腳步聲再度響起,剛才在赫爾曼面前一臉卑微獻媚,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的低級士官,又恢復了滿臉驕橫,對羅伊喝道。

    “怎麼你還在這裡?菜鳥,不想剛進營就挨揍,就趕緊給我滾開。”

    羅伊木著臉,沒有說話,牽著馬走進了營房。走出老遠,還聽見那士官在罵罵咧咧。

    “這幫小子,還真拿自己當騎士了。呸!真有本事的,早被前營和中軍挑走了,就這些垃圾才被送到後營來。”

    羅伊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放在往常,以大頭老爺的脾氣,就算不揍得這傢伙鼻青臉腫屁滾尿流,也要罵他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過,現在他卻沒有回頭。

    古斯塔斯的叮囑,他記得很清楚。他不想剛剛進軍營就惹出什麼麻煩。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這裡的狀況。

    穿過亂糟糟的人群,羅伊走進了軍營北面木柵欄圍起來的內營。

    看見羅伊的身影消失在柵欄後,那滿臉橫肉的低級士官眼睛微微一眯,沖身邊的衛兵交代了一句,隨即快步穿過人群,走進了赫爾曼所在的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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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暗流


    “羅伊!”

    剛剛走進內營的羅伊只覺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愕然回頭,卻發現一個渾身泥濘,髒的幾乎看不出模樣的少年,正裂開嘴,興奮的衝自己露出一口白牙。

    “賈爾斯?”羅伊一愣。

    如果不是距離近,又有那一頭標誌性的黃頭髮,羅伊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傢伙,就是前天還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同伴。

    “你怎麼也...... ”

    話音未落,就見賈爾斯一聲苦笑,扭頭向遠處指了指道︰“不光是我,你看那邊.....”

    羅伊舉目看去,只見遠處數十個熟悉的身影,正夾雜在一群民夫當中幹活。有些在裝卸草料,有些在拉石頭,還有些在維修武器的鐵匠火爐邊打下手。更遠處,還能看見高年級學員的身影。

    “怎麼回事?”羅伊都傻了。

    他沒想到,e大隊的同伴,竟然都被分配到了後營來。更沒想到的是……

    羅伊問道:“你們怎麼幹這個?”

    “不幹這個幹什麼?嘿,早知道我就和你一樣最後一天才入營了,”賈爾斯憤憤地道,“免得多受兩天窩囊氣。”

    “告訴我,”羅伊怎麼也想不明白,一群未來的騎士,被法諾和所有慕尼人都寄予厚望,想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賈爾斯咬著牙道:“我是昨天早晨……”

    聽賈爾斯的講述,羅伊才知道。原來,在學院比賽結束之後。賈爾斯第二天早晨就興致沖沖的來到了南門大營。

    那一天,和賈爾斯有著相同想法的年輕人還不少——面臨即將到來這戰爭,這些年輕人的心頭,都有著一股火熱的熱情。

    可是,誰也沒想到........

    “現在,我們每天早晨四點就起床,先是訓練,九點開始幹活,一直要幹到晚上九點。”

    “更可惡的是,那幫傢伙,可沒拿咱們當回事兒,動輒打罵呵斥。有受不住氣的跟他們吵,立刻就有軍法官來抓人。說咱們違抗軍令,要受懲罰。格里芬現在還被他們關著呢。”

    “那個大隊長赫爾曼,是娜塔莎伯爵的人。現在是後營裡除了首席軍需官和營統領之外的地三號人物,在後勤護衛隊裡說一不二。所有人都怕他。就這傢伙,從咱們入營,就沒給過好臉色。”

    “最可惡的是,我們打聽過,只有咱們第一訓練營e大隊的人被分配到這裡,其他兩大訓練營,最差的都是在中軍的步兵營裡面...... ”

    賈爾斯語速原本就快,加之肚子裡憋著氣,終於找到了傾吐對象,一開口就不停,劈裡啪啦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出來。

    羅伊越聽,眉頭就皺得越緊。

    原本以為,自己被分配到後勤護衛隊,就已經夠讓人奇怪了,可現在看來,事情還遠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難道.......

    正想著,忽然。兩名護衛隊士兵嘻嘻哈哈說笑著,從營房拐角走了過來。一看見羅伊和賈爾斯,頓時面色一冷。

    “賈爾斯,你在這裡幹什麼?”左邊的高個子厲聲呵斥道,“在偷懶嗎?還不趕緊去幹活?”

    賈爾斯臉色一變,沖羅伊遞了個眼色,並腿挺胸。大聲道,“是!”說完,飛快地向遠處跑去。

    賈爾斯一走,兩名士兵冷冷的目光,就落在了羅伊的身上。

    眼前這個黑髮少年,一臉迷糊木訥。手裡牽著一匹又瘦又沒精神的病馬,身旁還跟著一隻模樣蠢到了極點的肥狗。他身上穿的衣服,不過是普通平民的亞麻布長衣,腰間用一根皮繩紮起來,腳下一雙最多只值得上一個銀泰士的獵人軟底靴。

    怎麼看。這傢伙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不說比起中軍大營裡那些貴族子弟,就是比起他那些被送進後勤護衛隊的同伴來。也顯得有些寒酸。

    至少,再窮的傢伙,也會花幾個金路郎配上一匹真正的戰馬。而這小子手裡欠的東西,比驢子都不如。他媽的,真要上了戰場,他就指望騎這玩意兒去衝鋒陷陣?

    “你是誰?”另一個個子稍微矮一點,長著一個肉乎乎的酒糟鼻的士兵喝問道。

    這是羅伊報到以來,第三次被人問同樣的問題了。當下又將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說了一遍。

    “也是第一訓練營e大隊的學員?”聽到羅伊的話,兩名士兵對視一眼,臉上笑容都有些不屑。

    那高個子士兵問道,“怎麼現在才來報到?”

    “不是說三天之內嗎?”羅伊裝糊塗,“我沒來遲吧?”

    “最後一個來,你倒有理了,”那高個士兵一聲冷笑,擺頭道,“跟我來。”

    在兩人的引領下,羅伊先到營房裡安排了床鋪。

    這營房不過十四五米長,五米寬,裡面卻擠進了六十個人。兩邊床鋪上的被縟床單黑乎乎的,整個房間散發著一股汗味。屋頂和牆壁破爛不堪,地面和一些床鋪上還有水漬。看起來,就連馬廄都不如。

    羅伊仔細觀察,這營房的位置,位於內營的最外側一群堆放雜物的房間之間,四周的圍牆都是新砍伐的木樁打出來的。顯然,這裡原本是雜物間,新近才改成了營房。

    而真正的士兵營房,卻在數十米外。看起來要乾淨整潔得多。

    “這裡就是你的營房。怎麼,不滿意嗎?”那高個士兵臉上掛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軍營就是這樣,你們到這裡來,是來當兵,不是來做老爺享福的。有屋子讓你們睡就不錯了!”

    一旁那酒糟鼻士兵道:“你被分配在護衛隊新七小隊,作息時間。早晨四點起床訓練。九點開始日常工作。記住,這裡是軍隊。不管你以前是什麼身份。到了這裡,都把毛病收起來。”

    說完,兩人上下掃了羅伊一眼,轉身出了門。

    “放好你的東西,就換上制服幹活去。十分鐘之內,我沒看見你,今天的晚飯就別想吃了!”

    …………………

    …………………

    “你確定是他?”

    小樓裡,剛剛脫下鎧甲的赫爾曼。一邊在兩名侍女服侍下換上輕柔的白綢便服,一邊用一雙細長的眼睛靜靜注視著眼前的下屬。

    “是的,大人。”赫爾曼眼前報告的那人,赫然正是羅伊在軍營門前遇見的那名滿臉橫肉的低級士官。

    此刻,他畢恭畢敬地站在赫爾曼面前,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和他的凶橫模樣完全不相稱的卑微討好,“我問過名字。是叫羅伊。黑頭髮,藍眼睛。名字,模樣和身高都絲毫不差。正是您交代要注意的那個小子。”

    赫爾曼面無表情,靜靜地等侍女系好了軟皮腰帶,才揮揮手讓她們出去,轉身走到了窗戶邊。撩開了半邊窗戶。

    見赫爾曼一邊往外看,一邊向自己勾勾手指,那士官快步走到窗邊,視線在內營的操場掃了一圈,隨即興奮地指著一個正跟在兩名士兵身後的身影。低聲道,“大人。就是那個小子。”

    順著下屬的手指,赫爾曼終於看見了那個已經在腦海裡轉了無數次的名字所代表的少年。

    “他就是羅伊?”赫爾曼心裡想著,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赫爾曼跟隨自家領主來慕尼城的時間並不長,此前一直都在城外軍營。他不認識羅伊,甚至在此之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而現在,這個名字,卻因為一位貴人交代的任務,和自己有了切身的關係。

    赫爾曼仔細的打量著羅伊。

    可無論怎麼看,他也不知道這個身材單薄的少年,究竟有什麼本事去招惹那位貴人……

    “不知死活!”

    赫爾曼很快在心頭為這小子下了一個結論。轉頭對那一臉橫肉的低級士官道,“霍普,這小子就交給你了。”

    “是!大人!”霍普一聲獰笑。

    ………………………

    ………………………

    隨著法諾率軍離開和三大訓練營學員報到結束,慕尼城,又恢復了往日的景象。

    北門口,每天依舊有變賣了家產的人們趕著馬車牛車離開,去往更北方的城市避難。而南門外,依舊有絡繹不絶的難民從南方而來。車軲轆的聲音,從早到晚就沒有停歇過。尤其是幾條主路上,更是車水馬龍,喧鬧不堪。

    城中的人們,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能離開這裡的,畢竟只是少數。而更多的人,只能沿著固有的軌跡繼續生活。

    鐵匠依舊在汗流浹背的揮舞著鐵鎚,小販依舊在大聲吆喝著兜售貨物,農夫們在地裡辛勤的勞作,傭兵們在跟僱主討價還價,牧師們在誦經祈禱,屠夫在宰豬殺羊,廚師在熱氣蒸騰的爐灶忙碌……

    表面看去,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唯一提醒著人們變化的,就是駐守部隊,全換了新面孔。

    無論是往來進出軍營的騎士,城門口的衛兵,城牆上的守衛,還是大街上的巡邏隊,都已經不再是大家熟悉的慕尼城衛隊。

    這些新的守衛者,都來自於各大領主麾下的私兵。來得早的,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來得晚的,抵達慕尼城也不過幾天。

    慕尼城衛隊還在的時候,這些貴族私兵,都分散在城內外的其他軍營當中接受訓練。而隨著慕尼城衛隊的離開,城防任務,就只能交由他們接手。

    大家聽說,留守的尤金將軍的任務,就是把這些貴族私兵們捏合到一起,組建一支聯合軍隊。這支軍隊,將作為防禦部隊和預備部隊。一方面準備著增援前線,而另一方面,也預備這在前線有什麼閃失的情況下,構築最後的防線。

    當然,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貴族的私兵是什麼水平。

    若是領主是一位遵循傳統。道德高尚的上等人,那麼。他們麾下的士兵多少還能指望一下。而若是領主本身就是個該死的混蛋,為非作歹名聲惡劣的下流胚子,那他們麾下的士兵也好不到哪裡去。

    況且,大部分貴族私兵平日裡都是幹幹徵稅,守門和維護地方治安這類的工作,缺乏嚴格的訓練。而在來到慕尼城的隊伍中,有許多人甚至是臨時徵召的農夫和手工業者,除了鋤頭。菜刀,鐵鎚或木鋸之外,從來沒摸過武器。這樣的一撥人,打打順風仗或許還行,若是遭遇逆境,只怕立刻就成一盤散沙。

    除此之外,領主們也並非都是一條心。

    他們雖然同屬於阿道夫大公麾下。但彼此之間,因為領地和利益糾葛,更多的卻是勾心鬥角。許多家族之間,甚至是延續多年的世仇。平常或相隔遙遠,或有阿道夫大公鎮壓,都還算好。此番在這種情形下見了面。不打起來已經算克制的了,誰還指望他們放下成見通力合作?

    唯一能夠讓人多上幾分希望的,就只是六千多名三大訓練營的未來騎士。

    嗚!清晨,隨著南門大營塔樓上的衛兵,吹響一聲長長的角號。大營沉重的木門,在十二名士兵的合力推動下。緩緩開啟。

    數十名巡邏隊士兵,全副武裝,手執長矛,飛快地跑出營門。

    在這些士兵的吆喝和驅趕下,牽著駱駝的商人,趕著裝滿剛剛屠宰的牲畜的屠夫,叫賣的小商販,坐在馬車上的紳士和夫人小姐,還有那些昂首闊步的傭兵們,全都飛快地閃避到路邊。

    “出來了,出來了。”

    被趕開的人們,不但沒有任何的抱怨,反倒興奮地竊竊私語。

    片刻之後,一陣馬蹄聲,從軍營中傳來。數十名鮮衣怒馬的騎士,在手執長條槍旗的扈從護衛下,飛馳而出。雄峻的戰馬,長蹄交錯,此起彼伏,在營門前一拐彎,順著長街,向南城門奔去。

    騎士當中,幾張年輕的面孔分外引人注意。

    “快看,是第二訓練營的巴諾夫。聽說,他已經快晉陞公正騎士了。”

    “蘭奇,是蘭奇。天啦,你們看,他居然是在長騎士的隊伍里。”

    “這有什麼奇怪的!蘭奇可是公正四星騎士!而且,我聽說,這次跟隨蘭奇入營的四位扈從騎士,也都是公正騎士。你們想想看,論身份,天賦,地位和實力,他進長騎士,那還不是天經地義?!”

    “是啊,這幫小子可不得了。聽說在入營接受的實戰測試中,他們的表現讓法諾將軍都讚不絕口!進長騎士,人家憑的可是不折不扣的實力!”

    在人們敬畏的目光和興奮的議論中,騎士隊飛馳而過。隊中的年輕騎士們目光堅毅,腰板筆直。英俊的相貌,配上一身漂亮的魔紋鎧甲,簡直光芒奪目,只是短短一瞬間,就不知闖入了多少懷春少女的夢中。

    為了一睹長騎士們和這些明星學員的風采,清晨的南門大街,已經是人滿為患。不光是路邊的酒館和露天咖啡店擠滿了人,就連兩側的天台上,也滿是舉著花傘,嘰嘰喳喳歡呼雀躍的姑娘們小姐們。

    而少有的幾棟可以看見軍營內部訓練場的小樓,也早被人包了下來。若是哪家的少爺小姐在這幾棟小樓裡有那麼一個小陽台,可是朋友圈子裡所有人都爭相巴結討好的對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此刻,在一間牆上塗著白漆,窗戶和門口柵欄都爬滿了常青藤的雅緻旅店二樓,就有幾位貴族子弟正興奮地看著樓下“噠噠噠”踏著石板街道奔騰而過的鐵流,議論紛紛。

    “蘭奇所在的,是第一騎士大隊吧?”一個臉上帶著一點小雀斑,相貌可愛的女孩,興奮地趴在陽台欄杆上,扭頭沖同伴問道。

    “是,”一個穿著藍色長衣,臉上總是帶著一絲笑容的青年點頭道,“這是第一騎士大隊的第一中隊,第一小隊。就是在長騎士裡面,也只有最優秀最高貴的騎士,才能被選入這個小隊。”

    “真的嗎?”女孩興奮地一拍手。閃著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騎士隊列中的蘭奇。一陣痴迷,“他好厲害啊。”

    看到女孩的模樣,在場的七八個年輕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小姐,可是蘭奇的第一號傾慕者。

    “不許笑我!”女孩有些臉紅,回頭嗔了一聲。又飛快地扭過頭去,一直目送蘭奇的身影轉過街角。

    “蘭奇的確不錯。”那青年微笑著道,“看見蘭奇的臂章了嗎?”

    “臂章?”女孩睜大了眼睛,“你是說外套上綉的那個,有盧利安火蜂紋章,騎士盾和金星的哪個嗎?”

    女孩口中的臂章,在場的同伴也都有注意。此刻聽青年的話。似乎其中還有學問,頓時好奇起來。紛紛圍在青年的身旁。

    “六千多名學員,能得到這個臂章的,只有六十七個,”青年解釋道,“入營的時候。軍中會根據他們的身份,實力和實戰測試成績,為他們排名。這六十七個人,都是三大訓練營的天才,屬於第一序列。”

    “哦?”女孩一臉迷糊地道。“這東西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青年笑道。“騎士學員現在沒有軍銜,也沒有官職。這顆金星,就是他們的地位標誌。擁有金星的學員,擁有長騎士和中級軍官的特權,無論是宿舍,伙食還是訓練條件,給他們的都是最好的……”

    說著,他微微一揚眉,“……這可是所有學員夢寐以求的目標。”

    “是這樣啊,”旁邊的一個瘦瘦的女孩好奇地道,“那其他人呢?”

    青年道:“排在第二序列的,是銀星學員,一共有五百多人。雖然地位比不上金星學員,但憑著這顆銀星,他們在軍中的地位和騎士們毫無二致。除了訓練之外,他們什麼都不用操心,洗衣刷馬自然有撥來的輔兵包辦。而且,軍中還會撥調兩名騎兵士官,充當他們的戰鬥扈從。”

    一群衣裳華貴的年輕人,情不自禁地響起了一陣驚呼聲。

    這個時候,軍中一隊接一隊的騎士,馳出營門,長龍般連綿不絶。

    如雷的馬蹄聲中,那青年接著道:“排在第三序列的,是銅星學員。他們是三大訓練營中人數最多的。一共有四千多人。

    我聽說,其中實力最強的一千人,被補充給了騎士團外圍騎士當中。兩千人加入了騎兵集團,作為尖刀使用。而剩下的一千多人,則送進了步軍中,充當步軍將領手中用於偵查,突破,騷擾和高速奔襲的精鋭力量。”

    眾人臉上都露出恍然明白的神情,紛紛點頭。一個紅頭髮的少年扳了扳手指,奇怪地道,“六千多人,那還有一千多呢?”

    “這些都是鐵星學員,實力最差的那一撥,沒什麼價值……”那青年淡淡一笑,顯然對這部分人沒什麼講解的興趣,只是因為有人提問,這才簡單的回答一句,“聽說分到了北營,和城外的幾個軍營,以後的作用,就是守城,或者幹點雜活罷了。就是烏合軍,也比他們好用。”

    “說起烏合軍……”一個貴族少年眼睛一亮,大聲道,“我聽說最近幾天,可來了不少厲害的傢伙!”

    “對對,我也聽說了!”

    “我也是!聽說還有好幾位榮耀騎士呢!”

    眾人爭先恐後地道。

    相較於剛剛入營的三大訓練營學員,烏合軍成立得更早,流傳出來的消息也就更多。

    烏合軍的組建,是從阿道夫大公離開慕尼城之前就開始了。因為有美丁城烏合軍創造的奇蹟在前,因此,不管是阿道夫大公還是法諾,以及繼任的尤金,都極其注重烏合軍的招募和建設工作。

    為了招募強者,阿道夫大公不但許下了重酬,而且,還派人前往盧利安各地以及相鄰的其他行省發佈任務,張貼招募榜。

    而美丁城一戰,同樣也影響著那些想要加入烏合軍的人們。

    采邑,爵位,皇室勛章,騎士殿註冊……烏合軍121小隊得到的一切,對這些行走在生死邊緣,過慣了刀頭舔血日子的傭兵們、自由騎士們乃至盜匪團中的亡命之徒們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每天,南門大營外的報名點,都圍滿了來自五湖四海的漢子們。

    在這個亂世當中,人命賤如草芥。大丈夫要建功立業,不過是一把刀,一條命罷了。想要拿命換富貴,甚至想要在這個時代青史留名的,不乏其人。

    慕尼城組織的第一批烏合軍,總數兩千餘人,已經跟隨阿道夫大公踏上了戰場。

    這支部隊以參加過美丁城戰役的烏合軍為核心,組成了盧利安烏合軍第一團。駐守美丁城。當阿道夫的中軍主力被斐烈軍偷襲而潰散的時候,烏合軍第一團卻沒有多大的損失。只有前線的一個營傷亡百餘人,但也成功的撤了下來。

    而其後,為了營救阿道夫大公,補充慕尼城兵力,法諾加大了對烏合軍的招募力度。到他率軍離開的時候,烏合軍招募人數已經超過了三千。

    不過,這並不是最讓人們振奮的。讓人們振奮的,是在尤金將軍接手烏合軍之後。

    也不知道是阿道夫大公在其他地區的招募工作起了作用,到這個時候集中爆發,還是尤金將軍運氣好,最近一段時間,烏合軍的報名人數陡增不說,更有許多強者,出現在了報名的人群當中。

    這些強者的加入,讓烏合軍迅速脫胎換骨。

    他們不但實力強橫,許多人更是從邊軍中退下來的老兵,擁有讓人信服的戰鬥經驗和領導能力。有他們坐鎮,再桀驁不馴的傢伙都變得規規矩矩。隊伍的紀律,行軍,戰鬥配合等方面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有小道消息傳說,各大領主紛紛私下接觸這些騎士,許以厚祿,希望將其收為己用。這甚至導致了軍事會議上的激烈爭吵。

    身為貴族子弟,在場的這些年輕人,消息比起普通平民來,要靈通的多。這些事情,都是他們從自家長輩口中聽到的。這個時候一提起,頓時七嘴八舌,鬧作一團。紛紛講述自己得到的消息。

    只有一個身材修長,氣質沉穩的青年和一個比他年齡小一點的青年,默不作聲地站在陽台邊,凝視著下方的隊伍。

    直到整個騎士團,都已經離開了,他們才回過頭來。

    “怎麼樣?”那臉帶笑意的青年,看著這兩個同伴,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了。他挑了挑眉毛,沖那年齡較小的青年問道,“夏厲,看見他了嗎?”

    “沒有!”那年齡較小的青年,正是離開了第一訓練營的夏厲。他搖了搖頭,微微皺起一雙劍眉。

    “好了。”身旁那沉穩青年輕輕拍了拍夏厲的肩膀,平靜地道,“明天我們倆陪你入營。只要他在軍中,總會找到他的。”

    那臉帶笑意的青年,也點了點頭。

    這個小小的陽台,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在場的男孩女孩們互視一眼,都吐了吐舌頭。

    作為朋友,他們都聽說過發生在阿道夫大公舞會上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夏厲想找的人是誰。

    那個傢伙,恐怕要倒霉了。

    尤其是在夏厲身旁這兩位,都陪他同來的情況下。

    氣質沉穩的那位,名叫夏衡,是夏厲的堂兄,夏家第三代中最強的領軍人物。十六歲入營從軍,現年二十三歲,已經是身經百戰的帝國二等虎尉,公正五星騎士!

    而愛笑的那位,則是夏衡的好朋友,戰斧騎士團雷諾家族第三代子弟安斯艾爾。帝都第二訓練營總營三年級進修騎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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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4 20:18:1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四十章  折磨


    當中軍大營和前營傳來一陣陣奔騰的馬蹄聲,軍官的呼喝聲和士兵們熱火朝天的訓練聲時,後營裡,也是一片忙亂。

    不過,和前中兩營那種雄壯而熱烈的氣氛不一樣的是,後營的上空,似乎籠罩著一層烏雲,氣氛沉悶。無論是巡邏的士兵,幹活的民夫,都靜悄悄的,無精打采。遠遠看去,就像一群幽靈。

    羅伊站在操場上。

    在他的身邊,是九十多個同年級的新生,七十多二年級學員和六十多個三年級學員。總數二百二十七人。無一例外,全都是第一訓練營e大隊的學員。

    太陽已經穿透了天邊的薄雲。

    兩百多名學員,在四周亂糟糟奔行往來的民夫和士兵的襯托下,就如同一根根釘在原地的木樁,在陽光的照耀下,斜斜的拉出一道道紋絲不動的影子。

    從四點鐘,被吆喝起床之後,他們就一直站在這裡。

    整整四個禱時,沒有一個人理會他們。那些把他們轟起床的護衛隊士兵,讓他們排列好隊形之後,留下一句“等著”,就回營房繼續睡覺去了。陪伴他們的,就只是漸亮的天色,和起床幹活的人們那或詫異,或憐憫,或好奇的目光。

    對於在學院中,每天早晨都要接受卡梅尼的魔鬼訓練的他們來說,這樣的靜立等待算不上什麼。可正因為其毫無意義,大家才分外感覺憋氣。

    沒有人明白護衛隊那幫傢伙想幹什麼。從入營開始,他們就沒得到過一個好臉色。尤其是那些護衛隊的軍官們。一個個惡形惡狀。似乎接收這兩百多名學員,對於他們來說。是一件讓人討厭的麻煩事兒。

    而在他們的冷漠態度影響下,那些在大家剛入營的時候,還顯得很熱情,和大家寒暄談笑的士兵們,也知趣地遠離了他們。

    躊躇滿志的踏入軍營,遭受的卻是這樣的冷遇和打擊,大家的心都有些發涼。現實的軍營生活,和他們之前那浪漫的幻想之間。構成了一道殘酷的落差。什麼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現在想來,都像是一個笑話。

    “他媽的,”賈爾斯站在羅伊身旁,咬著牙,低聲道,“早知道這樣。老子不如去參加烏合軍呢!”

    “是啊,”一位學員憤懣道,“憑什麼就把咱們分到後營來?要說上陣殺敵,咱們可不輸給其他人。”

    “這幫混蛋,”賈爾斯扭頭看了看軍官營房所在的位置,恨聲道。“不知道我們怎麼得罪他們了,一見面看咱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變著花樣折磨人。到現在,格里芬還沒被放出來呢。”

    羅伊耷拉著腦袋,聽著。沒有說話。在過往人們的眼睛中,這一臉迷糊的小子和旁邊傻愣愣的菜鳥們沒什麼兩樣。

    不過。相較於身旁的這幫菜鳥,羅伊更清楚軍中的規矩。新兵入營,受呵斥乃至挨揍,都算不上什麼事兒。各級別軍官和不同軍銜士兵之間的等級制度之森嚴,甚至還遠超貴族和其治下臣民之間。

    和血肉橫飛的攻城,騎兵騎槍前的攔截,以及深入敵後的偵查這類命令比起來,在這裡等幾個禱時,根本連折磨都算不上。充其量,也不過是一種戲弄罷了。

    然而,這也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從入營分配,到後營這些護衛隊軍官的態度,都透著一股不正常的氣息,似乎有某種力量,在背後針對第一訓練營e大隊!

    不然,護衛隊這些從各地領主私兵中抽調來的軍官,平日裡連學員們的面都沒見過,怎麼可能有什麼矛盾,以至於連大家三大訓練營騎士學員,未來帝國武力的身份,都毫不顧及的針對?

    因為剛進軍營,連那幫軍官的名字都叫不出來,這種事情羅伊也只是隨便想想罷了,不期望找到答案。想得腦仁疼,就拋開不想。剛才那幾個禱時裡面,他倒有一大半的時間,倒是在暗中修煉。

    反正平常四點鐘,他也被劍靈斧靈兩個狠貨給提溜起床了。在這裡站上四個禱時,恰夠完成兩次冥想和幾十個周天的道理決。比起平日裡那提起來就是兩泡眼淚的苦修,這跟偷懶放假也沒區別。

    只是可惜,這裡沒有幻塔,效率未免大打折扣。

    不過,對此最鬱悶的不是羅伊。

    羅伊雖然在幻塔中修煉速度更快,但離開了幻塔,速度也沒有慢到哪裡去。畢竟,靈力再強,他現在的吸收能力也有限。不像裁決主靈這個無底洞,離開了幻塔,羅伊每天都能感受到這傢伙的慾求不滿。

    前一段時間在暗營幻塔房間裡的修煉,讓主靈開闢的主靈域已經愈發的擴大,穩固。按照劍靈和斧靈的說法,再有一段時間,裁決主靈就能獲取足夠的能量,再一次進化。在這個節骨眼上斷了糧,難怪它發脾氣。

    對裁決的進化,羅伊其實也無比期待。

    按照奧斯汀的說法,這把開啟最終戰場封印的鑰匙,擁有打開空間的能力。上一次進化,裁決打開了前往斷天山脈另一端的通道,那麼這一次進化,它又能開啟哪裡呢?

    滿是珍寶的寶庫?

    還是某位媚骨天生,熱情似火的漂亮小姐的閨房?

    站在隊伍中,羅伊神遊天外胡思亂想。

    就在這時候,只聽見一聲角號聲吹響。數百名士兵,走出營房,飛奔到操場列隊集合。又等了幾分鐘,才看見遠處一群吃完了早餐的軍官,在各自侍衛的簇擁下,悠悠閒閒,說說笑笑地走了過來。

    當他們走到列隊的學員面前的時候,誰也沒正眼瞧上一眼。只是一邊聊天。一邊在士兵的服侍下穿甲佩劍。等到所有人都穿戴整齊之後,其中一人才冷眼掃了這邊一眼。說道:“站得倒還整齊。”

    其他軍官們,也冷著臉拿眼瞟過來,剛才說笑的愉悅,從他們臉上一掃而空。

    “點到名字的站出來。”之前說話那軍官展開一張羊皮卷,叫道,“第一中隊第一小隊,托蒂,富蘭克林。方托斯.........”

    隨著他的叫名,一個個學員走出了隊列。每叫出一批來,那軍官就會停一會兒。等著旁邊的軍官上前將其領開,這才開始叫下一批。不到一刻鐘,兩百多名學員,就已經被打散,分批分配到了不同的護衛隊小隊當中。

    每個人分配到哪一個小隊。都是之前已經確定的。不過,之前的兩天都是報到,今天才是正式入隊。

    羅伊被分配到了新七小隊。同在一個小隊的,一共三十人。二十名領主私兵,十名學員。除了他自己之外,認識的有格里芬。朱莉,蒙猛,其餘則是六名分別來自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學員。

    而讓羅伊沒想到的是,他們的隊長,正是他昨天在後營大門口遇見的那個滿臉橫肉的低級士官!

    “我叫霍普。從今天起,就是你們的隊長了。”訓練場一角。霍普抱著膀子,一臉獰笑,“記住我的名字。如果現在記不住,也沒關係,要不了多久,我保證你們就連做夢都不會忘記!”

    “進了軍營,你們就得明白軍營的規矩。”

    “什麼是規矩?我的話就是規矩!”

    “無論是訓練還是幹活,就算是睡覺,你們都得聽老子的!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得老老實實的給我去做。別想著你們以前是什麼身份。在這裡,你們的身份就是最低等的士兵,忘記這一點,我會……”

    霍普的吼聲中,學員們沉默著。沒有人認識霍普,更沒有人明白,這傢伙為什麼一見面,就帶著如此明顯的敵意。

    是的,這是敵意。暴戾而陰冷,讓人渾身不舒服。和卡梅尼、海森等教導們那種透著期許和關切的嚴厲完全不同。

    “怎麼,”霍普從一張張神色漠然的年輕臉龐面緩緩走過,最後站在了羅伊面前,釋放出兩個戰環,盯著他的眼睛道,“對我說的話,有不服氣的嗎?”

    四星勇敢騎士!

    在場的學員們,心頭都是一沉。誰也沒想到,這個滿臉橫肉的傢伙,竟然擁有這樣的實力。

    羅伊耷拉下眼皮,避開了霍普挑釁的目光。

    這種人,他見得多了。

    在波拉貝爾城的時候,首席騎士巴克和他的侄子安德魯,就是這副德行。跟爺爺浪跡大陸的時候,三教九流中的奴隷販子,盜匪,黑幫打手和某位領主麾下仗勢欺人的低階騎士,也都是這副德行。

    在這類人的成長經歷和腦子裡,永遠都沒有與人為善和收斂這樣的詞語。他們只對位高權重者卑躬屈膝,對比自己弱的人,則肆意欺凌。

    憑藉比別人強大的力量,他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別說當面起衝突,甚至連酒吧女招待上酒的時候動作慢了一點,他們也能揮舞著砂鉢大的拳頭,把一個女人打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

    而這一類人,通常都有著極強的權力慾。哪怕是在貧民窟裡,監獄裡,過著爛泥一般的日子,他們也會脅迫一些弱者來為他們服務,並得意洋洋。

    羅伊暫時不想和霍普有什麼直接的衝突。

    雖然從霍普戰環的鬥氣波動,以及他那如同狼一般有意無意盯住自己要害的目光來看,對方顯然有著不錯的實力和豐富的戰鬥經驗,足以鎮住普遍只有武裝一到二星實力的e大隊學員。

    不過,這還嚇不住羅伊。

    單憑他現在的實力,他就完全有自信和任何一個公正級以下騎士正面抗衡。更何況,在他的身體中,還有劍靈斧靈兩大護法。還有制服內的火翼噬靈甲,空間戒指裡的鬼影刀鏈,以及威廉姆斯贈予的高階魔法捲軸。

    如果願意的話,他隨時可以把眼前這個勇敢騎士轟殺成渣!

    他之所以不想和霍普衝突,是因為。當霍普停在他的面前,看著他的眼睛時。他忽然意識到,e大隊受到如此待遇的根源,或許就是因為自己!

    這個念頭一在腦海中閃過,許多事情,就忽然就有瞭解釋。

    古斯塔斯院長曾經說過,貴族們在營救阿道夫大公這件事情上的態度,就並不一致。

    羅伊曾經一度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作為盧利安公國的臣民,這片土地的共同統治者。貴族領主們和他們的君主阿道夫大公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阿道夫大公如果有什麼閃失,對於這些貴族來說,沒有絲毫的好處。

    而更重要的是,即便有人有放棄大公,明哲保身的打算,只怕也不敢宣之於口。要知道。這可是背叛領主的重罪。一旦被人告發,立刻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禍。

    因此,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都不可能。

    不過,羅伊現在忽然發現,自己忘了一個人和他背後的勢力。如果把他們放在此刻的盧利安。再離奇的事,也變得順理成章。

    蘭里斯家族!

    席林!

    雖然他們是因為自己而來,可恰逢其會的他們,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放過這樣一個能對阿道夫大公落井下石的大好機會?

    羅伊腦筋急轉。

    幾乎是在頃刻之間,他就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他幾乎可以肯定。古斯塔斯得到的消息是真的。而且,貴族之間的分歧。已經不僅僅是停留在口頭上了。蘭里斯家族已經參與其中,用他們的許諾,拉攏和讓人無法抗拒的影響力,聚集了不少人。

    對某些貴族來說,這是一個不需要猶豫的選擇。

    從未來前途來看,一邊是強大的蘭里斯家族,一邊是自身難保的阿道夫大公。而從現實來看,一邊是放棄營救,保存實力,一邊則是將自己多年經營積攢下來的人力物力,投入到一場勝算極小的賭博中,去為他人拚命。

    兩相比較,孰優孰劣,得出答案並不困難。尤其是在身後有蘭里斯家族撐腰的情況下,貴族們的膽氣更壯!

    這樣以來,就能解釋為什麼獨獨只有第一訓練營e大隊,才被發配到後營來,以及這個叫霍普的傢伙為什麼會單單停在自己面前,眼神不壞好意的原因了。

    這些人是貴族私兵。平日裡和自己這些學員素不相識,沒有任何矛盾。如果背後沒有其領主發話,他們沒膽子也沒必要這樣幹。

    而至於是誰向他們的主子提出的要求,以至於能把手插入軍營中來,那還用問嗎?

    羅伊心思靈動,短短時間,他就已經從一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中,猜出了許多。

    看著目光猙獰的霍普,羅伊在心底罵了一句。

    “蠢貨!”

    如果事實真像自己猜測的那樣的話,這傢伙,就是一個炮灰!

    因為接到某位大人物命令,而摩拳擦掌對付自己的他,只怕不會知道,在人家的棋局裡,他不過是一顆小棋子罷了。

    當然,羅伊並不會輕視這樣的傢伙。

    有些事情,恰恰是大人物們做不了,只能這種人去做的。再大的佈局,最終行動,也會落到這些執行者的身上。

    在某些情況下,他們更難纏。

    想明白了這些,羅伊臉上的表情愈發的老實憨厚,目光壓根兒就不和霍普接觸。與其和這樣的傢伙費勁,倒不如想辦法找出他背後的人來。

    見這小子躲著自己的目光,霍普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他不知道這小子是誰,也不明白上面為什麼點名要對付這小子。反正,落在了自己的手裡,算他倒霉!

    “帶他們幹活去,”他向身後的屬下交代了一句,轉頭對羅伊道,“你,跟我來。”

    “這就忍不住了?”

    羅伊心裡想著,跟著霍普穿過操場,來到了一處正在卸貨的倉庫前。

    這是後營十二個糧倉中的一個。巨石磊就的長方形建築長三十六米,寬二十米,高十二米,碩大無朋。敞開的大門前,上百名民夫,正如同忙碌的螞蟻一般,圍著十六輛滿載糧包的重型馬車搬運貨物。

    一看見霍普過來。民夫們飛快地閃開一條通道出來。一個負責看守和點數的庫管,領著幾個彪形大漢慇勤地跑了過來。

    “你今天的工作。就是卸貨。”霍普抱著膀子,在那庫管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庫管心領神會,沖羅伊道:“過來!”

    見他領著羅伊,來到一輛馬車邊。原本正在卸貨的民夫們,發現氣氛不對勁,都四散開來。站在高高的馬車上的幾個民夫,還有些發愣,旋即就被爬上車的兩個倉庫護衛給驅趕了下去。

    “站好了。接住!”

    馬車上的兩名護衛,吼了一聲,吃力地抬起一包足足有上百公斤重的糧袋,同時一甩手,衝著羅伊丟了下去。

    這一下,讓一旁圍觀的民夫,都嚇了一跳。禁不住一聲驚呼。

    大家都認識霍普,知道這傢伙生性蠻橫兇殘,最喜歡仗勢欺人。因此,見他帶著那黑頭髮的少年過來,都知道,少年要倒霉了。

    後營活計中。最重最苦的就是這類搬運的工作,能被派到這裡的,個個都是身體健康結實的漢子,個個都有一膀子力氣。可就算是他們,幹一趟活兒下來。也累的直不起腰來,更何況這個身材單薄的少年。

    不過。雖然知道少年要倒霉,大傢伙還是沒想到,霍普的手這麼黑。

    一袋糧食,足足重一百公斤。大家幹活的時候,都是上面兩人抬著,緩緩放下來。下面兩人左右協同,搭手接著,放在躬著身的背負者的後背上。

    可那兩名護衛,竟把糧袋從兩米多高的地方就這麼丟下來,換做他們自己,只怕早就被砸趴在地上了。就是骨頭斷兩根,也沒什麼稀奇。

    這簡直是要人的命啊!

    “啪!”一聲悶響。

    驚呼聲戛然而止。大家駭然發現,那糧袋砸在那少年的背上,少年的身體竟然連動也沒動。一雙併不粗壯的腿,撐得穩穩的。彷彿落在背上的,不是一百公斤的糧食,而是一袋輕飄飄的棉花一般。

    這......不光民夫們震驚不已,就連那庫管也傻了。

    上百公斤的糧袋,這凌空砸下來的力道,翻上兩三倍也不止。可那少年,居然就如此輕鬆的接住了?

    庫管扭頭去看霍普。霍普鐵青著臉,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庫管一揮手,車上的兩名護衛眼中凶光一閃,抬起糧包,裝模作樣的大喝一聲:“來了,接住!”

    又是兩聲悶響。兩個大包從馬車重重砸下來,落在少年扛著的第一個糧包上。

    一旁的民夫們,看得臉都白了,個個咬牙切齒,義憤填膺。少年身上已經負著一袋糧食了,這兩袋這麼毫無間隔的相繼砸下來,加到一起,至少是上千斤的力道。就算是一頭牛,被這樣砸,也砸死了!

    這是謀殺!

    蓬!當第三袋糧包砸下來的時候,羅伊只覺得身上如同壓了一座小山,渾身的肌肉骨骼都在這恐怖的壓力下不堪重負。眼看腳下一軟,小腹中的魔核陡然加速,蓬勃的鬥氣透體而出。

    兩道戰環炸開,撐住了雙腿。

    “是勇敢騎士!”

    “好年輕啊!”

    民夫們一片嘩然。誰也沒想到,這麼年輕的一個少年,居然已經擁有勇敢騎士的實力了!這樣的年輕人,怎麼會送來後營,幹這樣的活兒?

    在一片亂糟糟的議論聲中,羅伊晃晃悠悠地扛著包,走進了倉庫。

    該死!

    目送著羅伊的背影,霍普臉色鐵青。他沒想到,明明自己得到的消息,說這小子是武裝實力,此刻卻變成了勇敢騎士。三百公斤的糧食袋雖然沉重,可對於擁有兩個戰環的勇敢騎士來說,卻算不上什麼。

    “讓他一個人把這裡的活兒都幹完!”

    霍普悻悻的給那庫管交代了一句,擰著眉頭離開了。

    折磨這小子,得另外想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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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9 02:05: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四十一章  名單


    霍普匆匆的離開了。裝卸糧食的民夫們,也被管事分配了其他的工作。倉庫前,就只有十幾輛滿滿噹噹的馬車,幾名護衛和一個背著糧包一次次往返的單薄身影。

    一趟,兩趟……

    “倒霉,”將背上的糧食卸下,羅伊揉揉被粗糙而沉重的口袋磨得生疼的肩膀,鬱悶到了極點,“還以為離開學院,就不用穿卡梅尼大教導的訓練服了,沒想到,結果是份量一點沒減。”

    識海裡,傳來斧靈的哈哈大笑聲。

    “很好笑嗎?”羅伊臉臭臭的,一邊嘟囔,一邊向倉庫外的馬車走去。十幾輛馬車,數十噸糧食。如果不快一點,只怕天黑都卸不完。

    “看來,你的猜測是對的,”劍靈的聲音在羅伊的識海中響起,“是有人在背後指揮這些人針對你。你得小心。”

    “只要被人盯上,再怎麼小心都沒用,”羅伊咧咧嘴,“我是蘭里斯家族的眼中釘。不要了我的命,他們怎麼會甘心?早晚老子跟他們新帳舊賬一起算。”

    劍靈微微一笑。剛才的話,不過是提醒一下罷了。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羅伊都是他見過的同齡少年中,心機最巧,最狡猾的一個。再加上這小子那稀奇古怪的性格,絶不吃虧的脾氣,想要對付他,沒點心機手段,最好還是別丟人現眼。

    而現在羅伊既然已經發現了蹊蹺,甚至透過這些蹊蹺看到了更深更遠的東西,那霍普再想對付羅伊,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現在劍靈反倒替那傢伙感到悲哀,以羅伊這傢伙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會有好下場?

    “真的是蘭里斯人把手插進來了?你們說。會不會是我猜錯了?”羅伊一邊扛著糧食,一邊喃喃自語。

    他倒不在乎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背後針對自己。他更關心的,是自己這個推測是否正確。

    如果猜測是真的,那這件事可就嚴重了。

    前方的戰局,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如果後方再出什麼問題,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別說身陷重圍的阿道夫大公,只怕連法諾。乃至整個盧利安,都會被搭進去!

    要知道,席林這種人,可不會關心會死多少人。

    只要能夠落井下石,拔除阿道夫大公這根會對蘭里斯家族入主聖索蘭造成障礙的釘子。把盧利安的貴族們幫上蘭里斯家族的船,就算盧利安所有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有任何的負疚。

    自己的猜測,雖然還沒有具體的證據可以證實,但可能性非常的大。

    如果聽之任之,那麼,當前線的阿道夫。法諾,第十二軍團以及菲利普的紅葉騎士團,或許就會在最關鍵的時刻,面臨一場無恥的背叛。

    越想。羅伊的心就越往下沉。

    西部的龍門戰區,已經失守。斐烈鐵蹄正滾滾南下。席捲西南,威懾帝都。再加上已經被其攻佔,重兵囤積的普魯行省如同一把鋼刀般懸在頭頂。帝國的局勢,實在已危險到了極點。

    如果盧利安再有閃失。自己那位已經被宰相唐納德和各大諸侯逼到了角落裡的未來老丈人,恐怕就只有跳崖了。

    不行,自己得搞清楚!

    席林是不是真的已經插手進來了?

    盧利安的貴族當中,有多少人和他勾結到了一起,他們之間的合作,已經到了怎樣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在這其中,尤金將軍的態度是怎樣的!

    這是問題的關鍵!

    趁著走進庫房,牆壁隔絶了那庫管和幾名護衛的視線,羅伊從空間戒指裡,掏出一個無聲哨來。

    匪軍上百名騎士,已經先於他進入了軍營。

    大部分人都在烏合軍中,也有部分人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進了前營,中軍大營,以及這個後營。

    雖然不知道大家都分散在哪裡,但出發之前,珀西用一整截鴿子樹芯,定做了一批耳塞和無聲哨,分發給大家。同時約定了聯絡方式。只要羅伊吹響哨子,自然有人會想辦法跟他聯繫。

    剛含住哨子,還沒來得及吹,羅伊忽然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號角。

    他收起哨子,探出頭去。

    只見數以百計的士兵從營房中,塔樓中衝了出來。軍官在大聲的吆喝著,一些人飛快地在營門排隊站好,另一些人則衝向四周,驅趕擋路的馬車,搬開欄杆,收拾亂七八糟的雜物和武器。

    “出了什麼事兒了?”馬車旁,幾位正圍成一團的馬伕們,面面相覷。

    “該死,快把馬車趕開。”

    隨著一聲怒吼,一小隊士兵走了過來,領頭的正是離開不久的霍普。他口中罵罵咧咧,手中的馬鞭猛地抽在一個來不及躲開的馬伕身上。

    “快,把車趕開。挪到巷子裡去,”霍普飛快地道,“一幫該死的蠢貨,還圍在一起嚼什麼舌頭。大人們馬上要進來視察了。若是五分鐘內不把這裡收拾好,我饒不了你們!”

    說著,他一腳踹在另一個馬伕的身上。

    “快滾!”

    馬伕們一嚇,慌忙四散開來,各自去趕自己的馬車。

    哼。霍普一聲冷哼,在手下的簇擁下匆匆走開,又去其他地方巡視。匆忙得連混在馬伕中間的羅伊都沒來得及看一眼。

    “是哪位大人要來?”

    “誰知道呢?現在可不比法諾將軍在的時候,一個人說了算。軍中那麼多貴族領主,全是大人。”

    連拖帶拽的把馬車趕到倉庫旁邊的巷子裡停下,馬伕們一邊心有餘悸的探頭探腦,一邊議論紛紛。

    一通忙亂過後,原本亂糟糟的後營,居然也變得整潔起來。大營門口,幾位正副營統領和軍需官們,都穿著整齊漂亮的制服,等候在那裡。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護衛隊的大隊長赫爾曼,以及衛隊的軍官們。

    對大夥兒來說,這些可都是平日裡高高在上,難得一見的人物,可現在,看這些大人們不住整理服飾,搓手轉圈的緊張模樣,似乎比自己這些人見他們時的緊張侷促模樣也好不了多少。

    究竟是誰?能讓大人們如此緊張在意?

    一陣馬蹄聲和車輪聲,由遠到近。片刻之後,一支由掛著不同家族紋章的豪華馬車組成的車隊,在數十名騎士的護衛下,駛入了後營大門。

    “是尤金將軍!”

    “還有喬伊絲夫人,朗寧伯爵......”

    當馬車上走下一位位大人物的時候,在場眾人,都不禁發出一陣驚呼。

    以尤金將軍和喬伊絲夫人為首,一共有十七位貴族。全都是盧利安的大貴族,大領主。每一個的身份,都尊崇無比。沒想到,今天他們竟然聯袂而來。

    羅伊站在人群中,目光落在了最前面的一個中年將領的身上。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尤金。

    這位慕尼城現在的掌管者。大約四五十歲年級,剃著一頭短短的金髮,臉膛方正,鼻梁高挺。一雙藍色的眼睛深深的凹進去,目光冷漠。他的身材不算魁梧,但顯得很精壯結實,就像一塊千錘百煉的精鋼。

    儘管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他也給人一種如同猛虎般的氣勢。羅伊毫不懷疑,如果在戰場上遇見尤金的話。十個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

    羅伊眼睛一轉,另一個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站在尤金身旁的女人。

    女人大概三十七八歲年級,皮膚白皙,相貌端莊。雍容華貴。一雙鳳眼高高挑起,給人一種極厲害又極嫵媚的感覺。

    這個人,應該就是大家口中的喬伊絲夫人了。

    看著喬伊斯夫人和尤金將軍的位置,羅伊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事情開始變得有趣了。

    眾所周知,法諾將軍離開之後,慕尼城軍方就只有一個領導者,那就是尤金將軍。

    這裡是軍營。而在軍營中。尤金有著絶對的權威,所有人都在他的領導之下。按照軍中那森嚴的規矩,沒有人有資格站在他的身旁。

    可現在,那喬伊絲夫人卻和他並肩而立。而身後的那些貴族。也有意無意地站在喬伊絲的身後。只有幾位軍中將領,緊緊的跟著尤金。雙方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兩個團體,涇渭分明。

    這說明了什麼?

    羅伊退後一步,吹響了無聲哨。

    片刻之後。一個穿著書記官服飾,身材瘦削的男人。無聲無息地穿過人群,出現在他的身旁。

    “少爺。”

    “查查這個女人.....”羅伊注視著貴族簇擁下,風情萬種的喬伊斯夫人道,“看看她和蘭里斯的席林,最近有沒有什麼勾結。”

    “是!”

    ………………

    ………………

    在一臉謙卑的營統領和胖胖的首席軍需官的引領,尤金等人向左近的一個倉庫走去。

    早有士兵,將那倉庫附近的閒雜人等驅趕開來,打開了倉庫大門,露出滿滿噹噹的用木板隔開的糧袋。

    盧利安西部盛產小麥,東部的十幾個郡盛產玉米和蓨麥,西北高地則盛產黑麥。軍中也主要以此為主。

    隨著阿道夫大公頒佈戰爭令,每一季的收穫,都源源不斷的從各大領地運過來。希萊河畔的水磨坊和城中的魔紋磨坊,更是日夜不停。

    “尤金將軍,”喬伊斯夫人走在尤金的身旁,美目流轉,顧盼生波。雖然已經四十三歲了,但聲音聽起來依然有一種屬於年輕女人的清甜,“短短兩個月時間,這後營,已經擴充到這麼大了?”

    她的步伐輕柔而優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口中笑著繼續道,“上次我親自押送補給來這裡的時候,這裡還不到現在的三分之一大呢。”

    喬伊斯夫人的話,讓尤金身後的幾名將領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而一些跟隨的貴族領主,嘴角則勾起一絲矜持的笑容。

    眾所周知,一年多的戰爭,已經將慕尼城的資源耗得七七八八。尤其是在帝國三面受敵。皇室深陷泥沼的現在,盧利安軍中糧餉,有一大半都是各大領主提供的。

    可以說,沒有在場的貴族領主們,現今這支聯軍,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喬伊斯夫人的話,聽起來,只是一聲隨意的感慨,可仔細咀嚼。卻是意味深長.......

    尤金顯然也聽出了話中的隱意,一雙刀子般鋭利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喬伊斯夫人一眼,語氣淡淡的道,“這全憑望山勛爵您和諸位大人的鼎力支持。如果沒有你們的慷慨和忠誠,盧利安堅持不到現在......”

    聽到尤金的話,在場的貴族們臉上,都露出滿意的笑容。

    不過,尤金話頭一轉,接著道,“.....當然。聖索蘭立國百年。五大公國中,盧利安公國一向以自由,富庶和我們尊敬的歷任大公的仁慈而著稱。身為臣子,我們享受富貴的代價。不過是一句效忠的誓言罷了.....”

    他的目光,掃過臉色已經有些僵硬的貴族領主們,微笑著道,“現在。是我們履行誓言的時候了。相信諸位大人的貢獻,大公和所有盧利安人。都是有目共睹。再挑剔的人,也不會罵咱們狼心狗肺刻薄寡恩,不是麼......”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難堪。

    貴族們強笑一聲,把目光投向了喬伊斯夫人。

    喬伊斯夫人微微一笑,也不搭話,只輕輕搖著扇子,低頭認真地查看了幾袋解開麻繩的糧袋,向前走去。

    一行人走走停停,視察了糧倉,制服和被縟作坊,鐵匠作坊,皮革作坊以及馬廄,運輸隊和護衛隊所在的內營,最後,在穿過內營操場的時候,喬伊斯夫人忽然停下了腳步。

    “對了,尤金大人,”喬伊斯身手交叉放在小腹前,臉上帶著一絲有些歉意的微笑,“原本應該在三天內抵達的第三批物資,恐怕得推遲一段時間.....”

    喬伊斯夫人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貴族領主們和軍官們臉上的表情,情狀各異。

    在尤金有些驚愕的注視下,喬伊斯夫人道,“您也知道,為了支援慕尼城,我們各大家族幾乎掏光了家底。上一批糧食和軍費,都是東拼西湊起來的,這一批,是無論如何也湊不齊了......”

    面對尤金嚴肅的目光,她若無其事的道:“不過,我看後營準備如此充足,想來,下批物資緩上一段時間,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氣氛,在這一刻凝固了。

    尤金和身旁的軍官們,都是面色鐵青。而貴族領主們,則或低頭交談,或眺望遠方,不與他們目光接觸。

    “喬伊斯夫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尤金的容色如鐵,“如今大公正身陷重圍,法諾將軍領軍出征,前線將士浴血奮戰。一週內,城外的第二批增援部隊就要開拔。我們的敵人也在積蓄重兵........”

    他一字一頓,聲如鐵石:“大戰在即,現今的物資準備,根本不夠。如果關鍵時刻,後勤糧草跟不上,後果不堪設想.....”

    “您說的我都明白,”喬伊斯夫人低垂下睫毛,臉色不變,“這也正是我想同尤金將軍您商議的.....”

    說著,她轉過頭,沖身旁的騎士們做了個手勢。

    騎士們飛快地散開,將遠處的人們驅趕得更遠,為操場中的貴族領主和將軍們,空出一塊空地來。

    喬伊斯夫人回過頭,凝視著尤金:“說實話,尤金將軍。以您的軍事智慧來看,這一戰,我們有多大勝算?”

    “我從來都不做預先判斷勝負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尤金皺眉道:“我只知道,沒有任何一場戰爭能保證必勝。面對入侵之敵,身為軍人,就只有死戰報國。無論勝算多少,這一仗,我們都沒有退路。”

    “這麼說來,尤金將軍您也承認,我們的勝算不大。”喬伊斯夫人道,“打仗不能感情用事。誠然,大公身陷重圍,你我都心急如焚,可因此喪失理智冒然出擊。不但救不了大公,恐怕還會把整個盧利安都搭進去!”

    “那以喬伊斯夫人您的意思呢?”尤金目露寒光,森然道,“任憑大公兵敗身死,你我袖手旁觀?”

    面對尤金的凌厲逼問,喬伊斯夫人毫無懼意,平靜地道,“我只是就事論事。如果這是斐烈人的陷阱,那我們此番出擊。就是送羊入虎口。一旦戰敗,整個盧利安都會淪陷,到那個時候,大人您又怎麼說?”

    “未來怎麼樣,誰也不會知道。”尤金冷冷地道,“我只知道,我現在應該盡到什麼樣的職責。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我都問心無愧。”

    兩人目光對視,良久,喬伊斯夫人道:“同樣的話,我也曾經跟法諾將軍說過。如果我們能夠收縮防禦。至少能保住美丁城一線。只要手裡還有軍隊,不讓敵人有機可趁,營救大公大可從長計議.....”

    她耷拉下眼皮,“不過。既然法諾將軍和尤金將軍您,都已經做出了決定,我當然尊重你們的意見。但也請大人體諒,為了支援慕尼城。我們都已經竭盡全力。再怎麼壓榨,也不可能在三天內完成湊齊這批物資。”

    說著。她微微屈膝行禮,一言不發的領著人離開了。

    十餘輛馬車,在騎士的護衛下,飛快的駛出了後營大門。一陣喧鬧之後,營區中,又恢復了平靜。

    尤金死死攥著拳頭,良久,才深吸一口氣放開。而站在他身旁的慕尼城衛隊騎士團第五大隊大隊長艾弗里,憤懣地目送那一輛輛極盡奢華的馬車離開,回頭道:“大人,他們果然起了異心。如果放任下去,只怕......”

    尤金輕輕擺了擺手,道:“我明白。”

    他來回踱了幾步,環視左右,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雖然喬伊斯夫人的想法很危險,但慶幸的是,她至少還能開誠佈公。她追隨大公這麼多年,不會輕易背負一個背叛者的名聲,我再勸勸,總會讓她回心轉意的......”

    “可是大人.....”艾弗里急道,“前方消息,法諾將軍已經和斐烈佬交上手了。如果我們後方不穩,糧草不繼,對戰局的影響可是致命的。只有幾天時間了,我們沒工夫去慢慢勸說啊!”

    “那能怎麼樣?”尤金瞪了艾弗里一眼,“在這支聯軍裡,無論是兵力還是糧草軍費,喬伊斯夫人和剛才站在她旁邊的那幫人,就占了一半。我們若是貿然動手,只怕用不著等到斐烈人來,自己就先垮了!”

    “大人,”艾弗里咬牙道,“他們人雖然不少,可大多都是缺乏訓練的私兵。而我們慕尼城衛隊尚有一百長騎士,八百騎兵和三千步軍在手裡。加上心向我們的領主,六千騎士學員和三千多名烏合軍,並不比他們弱!只要動作夠快,快刀斬亂麻,拿下為首的幾個,其他人翻不起什麼波浪!”

    “不行!”尤金冷冷地道,“他們沒明確反叛,我們就出師無名。況且,三大訓練營的學員雖然已經入營,可那是為了抵抗外敵。若是內部之爭,學院那邊會幹看著而不制止?至於烏合軍……”

    說著,尤金苦笑一聲,“喬伊斯夫人那幫貴族,在烏合軍裡下的本錢可比我們大多了。凡是有些實力的,他們私下都派了人接觸。許下的條件,石頭人看了都會動心。只等週期一到,就轉投過去。”

    眼見艾弗里和一干手下還待再說,尤金擺了擺手道,“好了,有什麼話,等我單獨去拜訪喬伊斯夫人過後再說。”

    ……………………

    ……………………

    慕尼城東郊半山腰,一棟有著東方伊斯韻味的古堡,靜靜地矗立著。

    馬車駛入綠草如茵的前院,繞過噴水池,停在主樓門前。身穿黑紅制服,氣質優雅,一絲不苟的管家,快步走下台階,打開了車門。

    喬伊斯夫人下了馬車,也沒進門,只蹙著眉頭原地站了一下,就轉身沿著走廊,向後院走去。

    “聽說,今天夫人您差點和尤金撕破臉了?”

    被主樓和副樓圍繞的後院天井中,幾位衣冠楚楚的貴族,正在聊著天。見到喬伊斯夫人行來,一位站在綠藤架下的中年男子,微笑著回過頭來。一邊說,一邊附身行禮。不是別人,正是席林。

    “大人的消息,倒是靈通,”喬伊斯夫人咬了咬嘴唇,心底對自己身邊那幫貴族討好席林的慇勤舉動,多少有些不舒服。不過,表面上卻是笑意盈盈,“我還沒回來。就有人跟您彙報了。”

    “夫人別見怪,”席林笑道,“未來盧利安,家族還得仰仗夫人您主持大局呢,其他人麼。幹點傳遞消息的小事,也是人盡其用罷了。畢竟,有些消息早知道一分鐘,就多一分鐘時間應對。”

    “那麼……”喬伊斯夫人對席林口中隱晦的許諾不置可否,輕輕提著裙襬,在一張白色的椅子上坐下來,半倚著椅背。笑問道,“早知道了這幾分鐘,大人可是想出了什麼應對的法子來?”

    說著,她端起管家奉上的紅茶。垂下眼簾,幽幽道,“尤金將軍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席林神色矜持的凝視著喬伊斯夫人,輕輕揮了揮手。

    一旁的眾人。都知趣的紛紛起身離開。

    “尤金拒絶,本就是在意料之中。”席林在茶桌另一端坐下,“他是阿道夫的心腹,協助法諾執掌慕尼城衛隊,深受信任。如果他同意放棄營救,全力防禦慕尼城,那才奇怪了。”

    喬伊斯夫人喝著茶,靜靜的聽著。

    “不過,這也影響不了什麼,”席林道,“尤金現在手裡的兵力,就只有法諾帶走慕尼城衛隊主力之後留下來的四千多人。就算加上其他一些貴族領主,能控制的部隊,也不過和夫人您持平罷了。”

    說著,席林笑了起來,“只要夫人您不點頭,就算尤金把他那部分人都拉出去,又能起什麼作用?”

    “如果尤金將軍要強行下令出兵呢?” 喬伊斯夫人放下茶杯,抬起頭,“論身份地位,他是現在的聯軍統領,手握實權,又占著忠誠於大公的大義名分。一聲令下,誰敢公然違抗?”

    “況且……”喬伊斯夫人蹙著眉頭,鳳眼露出一絲寒光,“盧利安貴族中,還有不少人是跟著他的。一旦發生衝突,我們並不占優勢。”

    “可要是我能讓大家都站在夫人您這邊呢?”席林微笑道。

    “哦?”喬伊斯夫人驚訝的抬起了頭,美目一轉,輕笑道,“看來,大人是早有妙計啊。”

    “妙計談不上,”席林道,“我來這裡,不過是給夫人增加一點信心罷了。”

    他拿出一張紙,遞給喬伊斯夫人,淡淡地道,“再絶妙的計謀,也比不上絶對的力量。我想,看了這份名單,夫人就應該體會您選擇蘭里斯家族的決定,是多麼的明智了。”

    喬伊斯夫人接過席林手中的名單,只掃了一眼,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這是……”

    席林傲然道,“這是家族派來協助我們的騎士名單。所有人,都已於近日抵達了慕尼城。有這樣的力量,夫人還怕鎮不住局面嗎?”

    說著,他一聲冷笑,“相信我,要不了三天。我就會讓絶大多數的領主乖乖閉上他們的嘴,看清楚形勢!”

    喬伊斯夫人看著手裡的名單。

    其中一個名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東支龍爪——戴納!

    蘭里斯家族,以其成員天賦超凡而著稱於世。無論是族長西澤,天才龍騎士奧古斯都所在的嫡長一脈,還是自西澤的曾祖父時起就固定下來四大旁支,都盛產戰神和法神,一代代天才,層出不窮。

    兩百多年來,這個家族幾乎在每一次動盪中,都會獲得極大的擴張。時至今日,蘭里斯家族已經是坐擁一國之地,鐵甲十萬,觸手遍佈教廷和三大帝國高層,乃至把持龐貝皇庭的龐然大物!

    而在蘭里斯家族武力中,家主西澤手中,掌握著龍堡騎士團和數萬鐵騎。這是蘭里斯家族最核心的戰鬥力,也是公國武力,輕易不會動用。

    近百年來,人們甚至沒聽說過西澤出過手。

    出手的,是蘭里斯家族“東南西北”四大旁支。東支龍爪,西支龍翼,北支龍牙,南支龍尾。

    其中。西支龍翼掌控著蘭里斯公國的空中力量。

    據說,其擁有數以千計的獅鷲騎士和雷鷹騎士。可以在瞬間攻破任何一個沒有魔法防禦陣保護的城堡。

    北支龍牙,是蘭里斯家族除龍堡騎士團之外,最精鋭的騎士軍團。一個龍牙長騎士十人小隊,就能正面擊潰一個大隊的邊軍騎士,攻城拔寨無堅不摧。

    南支龍尾一向很神秘,據說是蘭里斯人手中的一把暗劍。許多受到嚴密保護的大人物,在得罪了蘭里斯家族之後,都是死在龍尾刺客的手下。

    而東支龍爪。則是蘭里的世俗力量。

    龍爪家族中,三位劍聖開宗立派,手下弟子成百上千,徒子徒孫更是不計其數,遍佈廣袤無垠的救贖大陸每一個角落。

    這是蘭里斯的一桿明搶。也是最為人所熟悉的力量!

    縱觀救贖大陸歷史。無論是一統天下的羅曼皇朝時代,還是現今的三大帝國時代;也無論是在繁華的城鎮,守衛嚴密的貴族城堡,還是各大公國帝國的首府,那些胸口綉著龍爪標記的龍爪子弟,三五成群快馬入城,公然斬殺目標之後揚長而去的景象。都是屢見不鮮。

    要說霸道,無過於此!

    而這一次,蘭里斯家族一共派來了四十位騎士。其中,就有以大光明騎士戴納為首的六個龍爪劍士。這樣的力量。若是法諾和慕尼城衛隊最精鋭的主力騎士們還在,或許還能抗衡。但要說尤金……

    喬伊斯夫人的心,定了下來。

    論手中掌握的兵力,她並不畏懼尤金。無論是士兵。騎兵的數量還是裝備,她和身邊貴族們的私兵。都絶對不落下風。

    不過,兩軍交戰,低級士兵不過是充數罷了。若沒有能鎮得住的高階武力,再多的士兵,也不過是一群任人屠宰的羔羊。尤其是在有限制的小規模衝突中,或許一位高階騎士,就能……

    在此之前,這是喬伊斯夫人最為擔心的事情。而現在,有了手裡的這張名單,一切就不一樣了。

    這樣的力量,就算是閒置不用,憑藉手裡的這張紙,也能讓那幫左右搖擺舉棋不定的領主們投靠過來。而同時,有這樣的力量在手,也關閉了尤金強行下令出征,甚至動用武力的大門。

    “席林大人,果然是深謀遠慮。”喬伊斯夫人輕快地站起身來,“露絲欽佩之至。”

    “夫人客氣了。”席林矜持地道。嘴角卻怎麼也掩飾不住一絲傲意。

    兩人輕鬆的聊了一會兒。

    有這樣的實力撐腰,後面的出招,就不需要太費腦筋。只要快準狠,就能讓尤金翻不起浪花。

    晚餐的時候,看著凱文,席林忽然問道。

    “對了,喬伊斯夫人。不知道那個名叫羅伊的小子,現在如何?”

    在眾人的注視下,喬伊斯夫人一時有些失神。

    如果席林不提起的話,她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微不足道的第一訓練營學員。尤其是現在,和自己這些人將要做的事情,以及橫在面前的尤金比起來,那個少年就像路邊的垃圾一般毫無價值。

    喬伊斯夫人有些想不明白,席林為什麼到現在,還會盯著羅伊。

    或許是因為艾蕾希婭公主吧。雖然傳言中,冊封那小子為守護騎士,聽起來更像是一個玩笑,可對於奧古斯都這樣的人物來說,這恰恰是難以接受的。

    喬伊斯夫人笑了起來。

    看來,男人的佔有慾,都是共同的。哪怕是被大陸成千上萬的女人瘋狂愛慕的奧古斯都,也不會例外。

    她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笑道:“席林大人的吩咐,我豈敢怠慢。”

    她轉頭看向餐桌另一端一位身穿紫色長裙的貴婦人,微笑道,“不過具體的情形,得問問娜塔莎伯爵。如今後勤護衛隊的大隊長赫爾曼,可是娜塔莎的家臣。那羅伊,就在護衛隊裡。”

    “哦?”席林和凱文的目光轉向了那貴婦人。

    貴婦人年齡看起來比喬伊斯夫人小些,有一張讓許多貴族小姐都羨慕的漂亮小臉蛋。不過顴骨稍稍高了一些,這讓她看起來既艷麗,又有些刻薄。

    聽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娜塔莎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迎著席林和凱文的目光,她撫了撫耳邊的髮絲,面色恭謹中,帶著一絲得意,“那種賤民,怎麼值得大人關心。我早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交代了赫爾曼。在凱文挑戰他之前,他會在軍營裡,過上一段地獄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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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四十二章  主戰魔法


    “咕嚕咕嚕”

    羅伊一口氣喝下一大杯冰鎮的葡萄汁,幸福的長出了一口氣,摸著鼓鼓的肚子,癱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想動。

    面前的木桌上,包括一盤烤蛤蜊,一支酸酪羊腿,一盤培根在內的豐盛菜餚,已經被他如同風捲殘雲般一掃而空。那光光的盤子和比狗啃過都乾淨的骨頭,讓人很難想像,這麼多食物,是怎麼裝進這小子的單薄的身體裡的。

    “豬!”

    艾薇撇了撇嘴,把目光從這個髒兮兮的傢伙身上收回來,繼續專注於自己的實驗。

    這裡是艾薇的軍中營房——一棟獨立的小木屋,有一間臥室,一個客廳,一間實驗室和一個木柵欄圍成的小院。

    小屋後面,是一條流暢著清澈泉水,有著爬滿青苔的石頭的小河,左右都有一小片樹林,隔絶了軍營的喧囂,宛若世外桃園。小屋數十米外,有一道圍牆,進出的大門口,有衛兵守護,若沒有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這裡。

    羅伊是被艾薇帶進來的。

    當艾薇找到羅伊的時候,他才剛剛卸完了十幾輛馬車上的糧食,正端著一小碟渾濁的菜湯和一個硬梆梆的黑麥麵包愁眉苦臉。全身上下,滿是塵土,就連頭髮上也沾滿了粉末和草屑。

    如果不是艾薇仔細,差點沒把他給認出來。

    “我需要幾個人幫忙打下手!”為了不讓羅伊太顯眼,艾薇以幹活為藉口。點了包括賈爾斯在內的幾個學員,領著就走。

    身為營中的次席醫官。她的話就是後營統領和首席軍需官也不能拒絶,更別提霍普這個小小的護衛隊小隊長了。原本還打算晚上再給羅伊安排活計的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艾薇領著人離開。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羅伊被叫去,也是幹活。

    霍普不知道的是,一到艾薇的木屋,羅伊就和其他幾個學員分開了,等待他的。就是眼前這頓豐盛的晚餐。

    對於這個寶貝學生,暗營教導們可謂關心入微。從他入營之後的一舉一動,都全在教導們的關注之下。也因此,大家都知道這小子的日子過得有多麼慘,早早就備下了這一桌美食,給他改善生活。

    “我找人打聽過了......”史蒂夫坐在餐桌的對面,一身灰色的法袍。在光線的陰影中隱匿了他大半身形,看起來活像個幽靈,“e大隊被分配到後營,是幾位貴族領主提出的要求,理由是加強後勤的護衛力量。”

    “貴族領主......”羅伊擦了擦嘴,臉上露出一絲好奇而玩味的神情。“不會是喬伊斯夫人吧?”

    史蒂夫聳了聳肩膀,搖頭道,“這倒不清楚。不過,法諾將軍離開之後,尤金將軍手裡的人撐不起這麼大的局面。聯軍的各個部門都委任了不少新的軍官。大部分都是那些領主貴族手下的騎士。尤其是後勤方面。有超過百分之八十的軍官,都是領主手下擔任的。雖然領主們在指揮部裡只是擺設。對軍事指揮說不上什麼話,不過,影響兩百名新生的分配,對他們來說卻並不是什麼難事。”

    史蒂夫語氣輕鬆。雖然羅伊和e大隊的一幫小子,在軍中吃了些苦頭,不過,在他和暗營教導們看來,這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就算是正規的邊軍乃至於皇家騎士團中,新兵被老兵欺負都是家常便飯,更何況在這種由各大領主私兵拼湊起來的聯軍當中?

    從本質上來說,這和烏合軍沒什麼區別。

    一幫天南海北的粗魯漢子,湊到一起,還能指望有什麼好事?嘴裡不乾不淨罵人的,手腳不乾淨偷東西的,領主之間有矛盾,下面的人見面就打架鬥毆的,還有一朝有了權力,就得意忘形的,千奇百怪,無所不有。

    這幾天,他們已經不知道聽說過多少軍中這樣那樣的混帳事兒了。

    前天晚上,城中的香榭大街上,就有兩撥領主私兵喝醉了大打出手。衝突從一個酒館發展到整條街。就連趕去維持秩序的警士們都挨了揍。最後還是軍法官們領著執法隊,才平息下來。

    事後追究原因,就是一個無聊的傢伙把酒倒在別人頭上取樂。

    更早一段時間,城外也有人打架。最後才知道,原來是領主私兵中的一幫鄉農,發現了軍營邊上的一塊好地,沒事兒就種上了莊稼,卻因為爭水打了起來。弄得前去處置的軍法官哭笑不得。

    而至於營中好勇鬥狠,一句話不對就吐口水,閒著沒事兒走路都撞人一肩膀,然後哈哈大笑的事情,更是數不勝數。

    說實話,暗營教導們,也不明白羅伊怎麼這麼倒霉。不過,大家也沒往深處去想。只把e大隊分配到後營,又遇見一幫不拿他們當回事的軍官,當作是偶然罷了。

    只要那幫傢伙不過份,不至於威脅到羅伊的安全,大家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畢竟,這裡是軍中,就連古斯塔斯輕易也插不上手。況且,從安全的角度來說,被分到後勤護衛隊來,總比進前營和中軍強。

    要是真的打起來,後營肯定安全得多。

    這一點,對於把羅伊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的一幫護短老頭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聽到史蒂夫這番話,羅伊嘴角一勾,知道自己的猜測距離事實的真相又近了一步——幕後果然有貴族領主們的影子!

    “好了,白天你就忍忍,”史蒂夫道,“反正幹那麼點活也累不著你。平時卡梅尼教導的訓練,可比這個累多了。至於伙食……每天晚上我們都給你準備這麼一桌,你就過來吃好了。”

    實驗台前。艾薇撇了撇嘴,頗有些不忿。

    既入了軍營。就自然要遵守軍中制度。飲食起居也是一樣。這一桌美食,就連她也享受不到,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後營護衛。

    更氣人的是,這桌菜還是史蒂夫親自送進來的。一位連王公貴族見了都恭敬有加的大賢者,成了送餐的僕人,還一自覺應該的模樣,不得不讓人看了生氣!羅伊這小子,就真的有那麼寶貝?!

    “好了。吃飽了趕緊上課,時間不多了。”

    艾薇的醋意,史蒂夫可感覺不到。對他來說,給羅伊上課就是天大的事兒。暗營就這麼一個寶貝學生,若不是捨不得,他恨不得把自己一輩子積攢的學識,全都灌進羅伊的腦子裡去。

    一老一少。就在客廳裡,開始了教學。

    在學院中的那段日子,雖然不長,但羅伊已經在幾位大賢者的傳授下,掌握了如魔法基礎理論,魔法歷史。分類,元素基礎學,元素陣基礎學,元素轉化和基本魔力控制,魔法釋放口訣及手勢等魔法初級知識。

    羅伊悟性極高。又有著天生的元素之眼和六元素親和的能力,別人需要好幾堂課才能掌握的東西。到他這裡,幾乎就是看一眼就會。到現在,在魔法學方面的造詣,已經達到了二年級魔法生的水平。

    當然,這相較於他龍月魔導士的魔力水平,還遠遠不夠。

    魔法師的力量,除了魔力之外,淵博的學識,也是其中的關鍵組成部分。如果只學習如何釋放魔法,就如同一個只知道刻板工作的工匠,永遠也不可能成為偉大的藝術家。

    這堂課,是元素與星相。

    就像魔月盈虧影響潮汐一樣,不同的星相,也影響著天地間的元素。辨識星相,學習星相和元素之間的關係,就能更好的運用元素。

    例如,當太陽神入主雙子或處女座行宮的時候,水元素大盛。這一段時間,是水系魔法師戰鬥力最強的時候。

    而在水系魔法的元素陣構成中,也多有雙子和處女座的星相結構。這種結構的元素陣,被成為星相元素陣。掌握了其基本結構,魔法師們就能快速構建元素陣,釋放魔法。同時,也能在多個有相同結構的魔法之間轉換。

    例如……史蒂夫一邊講解著,一邊揮手釋放出一個四級的水系魔法盾,半圓形的一層湛藍冰晶,以他的身體為中心,飛舞旋轉。

    而隨著史蒂夫手勢一變,這盾形冰晶,陡然融化成一團團懸浮的水球。水球蠕動,一只只湛藍小鳥振翅疾飛,電射向牆壁。眼看就要將小屋轟出幾個大洞的時候,隨著史蒂夫反手一壓,頓時化作一團團白霧,消失不見。

    這一手,實在漂亮。只看得羅伊目眩神迷。

    在這位大賢者的手中,魔法的運用已近出神入化。

    “水盾和水鳥,都是雙子座結構的元素陣,區別在於外部元素陣結構不同。只要掌握了雙子星相結構,在釋放這兩種魔法的時候,就能隨心轉換……”史蒂夫看著羅伊,有些得意地道,“別著急,只要多加練習,你也能掌握。這只是中級魔法知識,並不難。當年我只花了不到一個星期,就……”

    話音未落,就見羅伊興奮的釋放出了一個水盾,雙手翻來覆去,口中喃喃自語,“雙子結構不變,去掉這裡……把上面的三級三角元素陣轉化為二級四角元素陣,然後……不對……應該是……”

    “糟了,史蒂夫老師,快接住……”

    隨著羅伊的一聲大叫,目瞪口呆的史蒂夫,只看見那水盾化作一只只水鳥,在黑髮小子手忙腳亂的控制下,向著自己疾射而至。除了無法做到隨心所欲的消散之外,整個轉化過程絲毫不差!

    “小王八蛋,你……”史蒂夫罵道,身前一堵火牆一閃即逝,吞沒了羅伊釋放的水鳥。臉上表情,又是震驚,又是哭笑不得。

    雖然這小子的魔法天賦,早就毋庸置疑了。可是,每每看到自己傳授的得意之技,到這小子手裡,簡單得就跟玩似的,就不得不讓史蒂夫產生一種妒忌得恨不能掐死這黑髮小子的衝動。

    要知道,無論是他自己還是霍夫。古斯塔斯這些當年同被譽為天才的魔法師,學習這些技巧。也下了很大的苦功。

    史蒂夫至今還記得,當年自己在一位同班的漂亮女孩面前,若無其事的展示相同技巧的代價,是整整一個星期不眠不休的苦練。單單是為了感知元素,就幾度耗光了他的精神力,弄得他噁心難受,疲憊若死。

    而羅伊呢……該死的,從自己講解到他完成。有七分鐘沒有?若是自己有羅伊天賦的一半,恐怕早就突破已經停滯多年的大賢者境界,晉陞法神了!

    想到這裡,史蒂夫不禁咬牙切齒,惡狠狠地道:“好了,既然你這麼快就掌握了,那我們就繼續往下學!”

    一老一少。一教一學,在客廳裡分外投入熱鬧。

    艾薇的實驗,早就做不下去了,托著下巴在一邊看。

    儘管打心眼裡不願意,可她還是不得不承認,羅伊這傢伙。真的是包括自己父親在內的一幫老頭的寶貝。

    誰會想到,這小子,一年半之前還只是波拉貝爾男爵府的一個小雜役,沒有一丁點修煉鬥氣的天賦,被許多人稱為廢材。即便是考入訓練營的時候。他也已經滿了十八歲,才剛剛凝結戰環。

    而在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這小子的鬥氣就從一階突破到了二階,境界從武裝一星飛躍到勇敢一星!

    如果這還不算出奇,還有許多擁有家族資源的天才也能夠達到同樣的速度,還有諸如迪亞拉這樣的人懷疑為依靠藥物的極限提升的話,那麼,他在魔法和魔紋上展現的天賦以及在學習中展現的恐怖悟性,就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閉嘴!

    “水瓶座結構,土系魔法的變化......金牛座結構,金系魔法的變化......”客廳裡,史蒂夫似乎較上了勁。教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多。

    而可氣的是,那黑髮小子居然都輕輕鬆鬆的掌握了,看那一副挨揍的表情,似乎還嫌簡單了,有些不過癮。

    “臭小子。”

    當羅伊再度成功的完成了兩種有著相同星相結構魔法的轉換的時候,史蒂夫瞪著眼睛,鬱悶了老半天,才忽然笑出聲來,罵了一句。

    “怪物!”艾薇遠遠的看著腦袋上挨了一巴掌的羅伊,縮著脖子的迷糊模樣,氣鼓鼓的在心裡暗罵一聲,又有些想笑。似乎這個夜晚,都因為客廳裡一老一少間的溫馨一幕,而變得美好起來。

    哪怕自己的實驗已經被鬧哄哄的他們給搞砸了!

    “好了。星相和元素的這點知識,看來對你沒什麼難度,”史蒂夫對羅伊道,“這一課就教到這裡。不過,星相學博大精深,和魔法的關係千絲萬縷,不能輕視。掌握星相學,是一個合格的魔法師的基本課。這些不是短時間能講完的,餘下的東西,你在我們給你的書裡面自己看.....”

    見羅伊答應了,史蒂夫道,“現在,我們來談談你目前的主戰魔法。”

    晉陞到魔導士之後,經過在幻塔中的瘋狂吸取靈力,羅伊現在的魔力水平,已經突破了九千法碼,很快就要突破一萬法碼,晉陞到二星魔導士的境界。

    一般來說,一星魔導士能夠釋放的最高等級魔法,是魔力消耗標準為兩千到五千的七級魔法。而主戰魔法,則是魔力水平為五百到一千的五級魔法,以及魔力水平一千以上兩千以下的六級魔法。

    至於魔力消耗高達五千以上的八級魔法,則因為魔力和感知要求的關係,只有四星以上的高階魔導士才能施展。

    而羅伊,卻是一個例外。

    “你現在會幾個八級魔法?”史蒂夫問道。

    按理來說,一星魔導士是不可能掌握八級魔法的。除了八級魔法的魔力要求太高,一個魔法就可能抽乾魔法師的所有魔力之外,遠比七級魔法更複雜的元素陣,也是困擾低階魔導士的難題。

    想要擁有足夠的魔力和感知,來駕馭八級魔法,至少也需要晉陞到四星魔導士才行。

    不過,史蒂夫等暗營教導們卻曾經親眼見過,羅伊這小子在和奎克教導拚命的時候。就曾經釋放過八級的大束縛術。

    “一個。”羅伊撓了撓頭皮,回答道。“就只會一個大束縛術。”

    “那七級魔法呢?”史蒂夫又問。

    “春筍怒發,火龍焰虎,群鴉之舞……”羅伊扳著手指頭算了算道:“……十一個。”

    史蒂夫點了點頭。

    羅伊學習的這些魔法,這和他們的判斷是一致的。

    在加入第一訓練營之前,羅伊的魔法完全就是野路子。不但一些基本的魔法學常識都不知道,所學習的魔法,也都是一些大路貨。

    魔法分為公開魔法和秘傳魔法。所謂的大路貨,就是指公開魔法。

    這一類魔法。在普通人的眼中,或許是神秘而強大的。可是,對於魔法師來說,卻並不怎麼實用。

    要知道,千百年來的魔法發展,已經讓這些魔法為每一個魔法師所熟知。無論是元素陣排列,釋放時的手勢。咒語,以及其優點和缺陷,每一個魔法師從學習魔法開始,就全都研究得透透徹徹,毫無秘密可言。

    你會的,別人都會。而別人的秘傳魔法。你卻不會。

    你還沒有出手,對方就已經通過一些細節判斷出你的魔法,並採取針對措施,甚至比你還快,還熟練。這還怎麼打?

    尤其是經驗,魔力等各方面都差不多的同等級魔法師之間的戰鬥中。使用魔法的選擇,就是決定生死勝負的關鍵。一個使用公開魔法的魔法師,很難是一個使用秘傳魔法的魔法師的對手!

    因此,讓羅伊學習秘傳魔法,就是保證他在戰場上有更高生存力的當務之急。

    魔法世界浩瀚無窮。不同的魔法師,有著不同的性格,愛好和特長。因此,選擇的魔法道路也不一樣。

    有些人天生擁有火元素的親和力,而且性格直率,脾氣暴躁。這樣的人,最適合成為一名“重炮手”。無論是在軍隊中還是魔法師小隊中,他們擔負的,都是強大的火力輸出的角色。

    而另一些人,則擁有水元素的親和力。感知敏鋭,頭腦靈活。這樣的人最擅長的是以柔克剛。常常能用低級魔法生生把更強的對手給耗死。和他們戰鬥,就跟同一塊甩不掉嚼不爛的牛皮糖戰鬥,異常難受。

    因此,根據學員的天性和天賦,來設計他們的魔法之路,發揮他們的長處,迴避短處,就是一位合格的魔法教導所必須具備的能力。

    這一點,對古斯塔斯,霍夫和史蒂夫這些有著豐富的教學經驗的教導們來說,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在為羅伊制定針對性的魔法訓練計劃時,他們卻有些犯難了。

    論元素親和力,羅伊是六元素精通!

    論感知力,這小子才一星魔導士,就已經能夠釋放八級魔法了。

    而論魔力控制和釋放,他們更是從來沒見過釋放魔法這麼快,這麼精準的傢伙。在他和斯嘉麗的那一戰中,斯嘉麗釋放的魔法被他後發先至隨手破解的一幕,至今讓人記憶猶新。

    按理來說,這樣的天才更容易調教。

    可是,同樣身為魔法師,史蒂夫等人也是從小魔法師走過來的,比誰都明白魔法的博大精深,也比誰都明白貪多嚼不爛的道理。

    這讓他們很矛盾。

    雖然他們相信,自己隨便選一條路,這小子都會有驚人的成就,但這也就意味著,他浪費了更多的天賦。

    這幾天,大家在討論的時候,無不咬牙切齒。

    一來,對這小子的天賦,即使身為他的老師,他們也不免感到嫉妒。

    二來,如此恐怖的天賦,如果能夠平均分配到多個人的身上,未來培養出來,都足以讓第一訓練營把其他兩大訓練營欺負得慘不忍睹。可偏偏,這些都集中到了這小子一個人的身上。

    這是上天的厚愛,也是一種極其讓人不爽的浪費。

    尤其是想到這小子還自稱騎士,屁顛屁顛的往騎士道路上跑,魔法導師們就恨不得把他揍了一頓又一頓,蹂躪一遍又一遍!

    大家傷透了腦筋。世間魔法,公開的、秘傳的、已知的、未知的、古魔法、元素魔法、精神魔法、衍生魔法、幻象魔法。等等等等,無窮無盡。選擇什麼魔法學習。就意味著踏上什麼魔法之路。

    水系,火系,土系,風系,控制系,攻擊系,防禦系,群戰系。獨鬥系……一個個想法提出來,又一個個被否決。

    那種感覺,就像有一個寶庫放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能拿走的,卻只是其中的一件。無論拿哪一件,都意味著放棄更多!

    這個問題的討論,早在羅伊剛加入暗營的時候就開始了。可任憑幾位魔法導師們吵得面紅耳赤。也沒能得出結果。

    直到在兩天前的學院內部比賽中,羅伊面對對手的那一連串混合魔法,終於讓導師們下定了決心!

    混合魔法!

    這個魔法世界中最深奧,最神秘,變化最多,威力最強的一系。天生就是為了羅伊這小子準備的!

    不過,這也是最難,最艱苦的一條路。

    首先,學習混合魔法的首要條件,就是擁有兩種以上的元素親和力。普通的單系魔法師。雖然也能夠釋放其他元素的魔法,但卻無法同時控制多種元素。更別提將其構建成魔法元素陣了。

    其次,混合魔法對感知力的要求極高,對魔力的微控制的要求更是近乎變態。

    畢竟,元素相生相剋,變化莫測。在融合的過程中,稍微有一點差池,就會釀下大錯。輕則在戰鬥中魔法失效,被對手窮追猛打,重則甚至會引發元素混亂和魔力反噬,毀掉自己。

    正因為如此,學習一個混合魔法所投入的時間和精力,遠遠超過了學習幾個單系魔法。以至於雖然每一個魔法師都知道,在同等級甚至低一個等級的情況下,混合魔法的威力都更大,他們也不願意把精力花在混合魔法的修煉上。

    而即便是學習,大家也願意在感知和魔力提升到更高境界的時候,學習能夠快速掌握的低階混合魔法。

    就拿訓練營魔法學員們來說,一個能掌握六級魔法的朗星魔法師學員,通常都會去學習三級的混合魔法。而一個可以熟練運用七級魔法的龍月魔導士學員,能掌握四級混合魔法就不錯了。

    當然,教導們可不會讓羅伊這樣幹。

    那樣的話,還不如不學呢!

    可是,如果把七級混合魔法定為羅伊的主戰魔法,他們就不得不考慮學習效率的問題。

    按照混合魔法的難度,導師們估計,十天時間,羅伊能掌握兩個六級的混合主戰魔法,就已經不錯了。這還是大家把他的超凡天賦計算在內的結果。如果是七級混合魔法的話,只怕半個月都不見得能學習一個。

    至於八級混合魔法,大家其實壓根就沒想過。

    這也是教導們比較猶豫的地方。

    史蒂夫今天來,除了為羅伊上課之外,也是經過了導師們的商量,希望先來和羅伊溝通一下,試試看。

    “坐下,”史蒂芬示意羅伊坐下來,自己也在椅子上落座,“我和你的其他幾位教導商量了一下。你現在已經晉陞到龍月魔導士,算是踏入了中級魔法師的行列。因此,有必要構建屬於你自己的主戰魔法。”

    羅伊點了點頭,認真的聽著。

    其實這個問題,最近一段時間,他自己也正在考慮。

    一個魔法師,通常在晉陞到朗星法師的時候,就開始通過魔法專精去構建帶有強烈個人風格的主戰魔法了。這不但是更有效率的戰鬥的需要,同時也是未來道路的確定。

    而自己,因為以前沒有系統的學習過魔法知識,更沒有人指導。因此,雖然魔力已經突破了五千法碼的大關,可在魔法基礎方面,卻是一塌糊塗。更別提確定自己的風格,構建主戰魔法了。

    現在,基礎魔法知識,自己已經打牢了根基,是時候更進一步了。

    “我和你的其他幾位老師商量了一下,想把你的主戰魔法,定為混合魔法,”史蒂夫看著羅伊道,“你的領悟力很強,感知力不錯,更有六元素親和的天賦,如果不學混合魔法的話,就太浪費了。”

    羅伊眼睛有些發亮。

    在兩天前的比賽中。他可嘗到了混合魔法的甜頭。如果不是憑藉混合魔法,他很難擋下b戰隊艾倫那一記集合了整個戰隊力量的戰環疊擊!而且。那還只是混合類魔法中,最粗淺最低級的魔法混合。同真正的將不同元素融合成一個元素陣的混合魔法比起來,什麼都算不上。

    他天性活潑機變,這一類的魔法,正合他的心意。

    “不過……”史蒂夫把混合魔法學習的難度和大家的顧慮說了說,皺眉道,“……要說秘傳的混合魔法,學院倒有那麼一些。我們手裡也不少。能不能學會,並形成戰鬥力,我們也沒有把握。”

    “需要那麼長的時間嗎?”聽到混合魔法的難度,羅伊有些驚訝。

    “當然,”史蒂夫道:“魔法師當中,擁有雙元素親和的並不少,就是三元素親和。四元素親和,也不是沒有。可是,他們所有人都會選擇一到兩項親和度最高的元素作為專精魔法,甚至寧可每種元素魔法都修個遍,卻從來不把威力更強的混合魔法當作主戰魔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嘆道:“混合魔法。實在太難,也太耗費時間了。學習單系魔法的法師已經精通了上百個,學習混合魔法的法師說不定連五個都掌握不了。而要作為主戰魔法,首要條件,就是必須掌握一定的魔法數量。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羅伊點了點頭。

    魔法變幻莫測。在魔法師的戰鬥中。面對同樣的對手,有些魔法師用三級魔法就能戰勝。有些魔法師用五級魔法說不定還會輸。因此,根據不同的形勢,採用針對性的魔法,是一名合格的魔法師的基本功。

    而這一點,卻是建立在足夠的魔法數量之上的。

    如果只會那麼幾個魔法,就算是威力強大的混合魔法,只怕也是被人壓著打的命。

    “好了,時間不早了,”史蒂夫看了看時間,拿出一張羊皮卷遞給羅伊,“這裡面,是一個六級混合魔法和一個七級混合魔法,都是學院裡的秘傳魔法。你先拿去試著學學。看看效率如何,有什麼想法,明天,霍夫教導來了,你跟他說說。”

    “是,史蒂夫先生。”羅伊接過羊皮卷,正準備打開,卻見史蒂夫又拿出一本厚厚的書出來。

    “這一本書,是威廉姆斯教導讓我帶給你的。”

    “哦?”羅伊好奇地道:“這是什麼?”

    “裡面是威廉姆斯教導親手復刻的幻塔魔紋法陣的魔紋圖。他讓你有空的時候,自己研究。”

    羅伊接過書來,又是驚喜,又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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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院裡生活的時間並不長,進幻塔的時間更短,離開之後,他對幻塔的魔紋,一直都念念不忘。

    原本想著等這一戰過後,局勢若能穩定下來,自己再回去研究。可沒想到,威廉姆斯教導竟然把所有的魔紋都復刻了下來。雖然只是構造圖,不是真正的魔紋,可工作量同樣巨大。

    一想到平日裡沉默寡言,就連對古斯塔斯也冷鼻子冷臉的威廉姆斯教導,放下他熱愛而緊張的研究,搭著梯子在幻塔中為自己臨摹魔紋,他就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滋味。

    交代完這些,史蒂夫就先離開了。

    因為回營房之後,沒有私人空間,因此,羅伊決定再呆一會兒。他把威廉姆斯的書小心的收進空間戒指裡,然後展開了那張羊皮卷。

    羊皮捲上,左邊記錄著一個六級魔法,名叫【秘.龍鷹之吟】,是一個風系和金系的混合型攻擊類魔法。右邊則記錄著一個七級混合魔法,名叫【秘.地火之困】。是一個土系,火系和木系的三系混合控制類魔法。

    前一個魔法還沒什麼。而後一個七級魔法,對於對這一類魔法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的羅伊來說,卻來得正是時候。

    要知道,現在他的控制類魔法,就只有一個八級的大束縛術。而這個魔法,只需要施展一次,就會抽走他大半的魔力。在戰鬥的時候,這完全就是孤注一擲的打法。並不怎麼划算。

    而這個七級的【秘.地火之困】,消耗的魔力不過兩千三百法碼。威力卻比大束縛術更強。這讓羅伊如何不為之驚喜?

    不過,正如史蒂夫所說。混合魔法的難度,遠遠超過了一般的單系魔法。那複雜的元素陣結構,只是看上一眼就讓人頭大。而其中的公式,步驟和魔力控制要求,更是羅列了密密麻麻的數十排。

    羅伊越看,就越是咋舌。因為用心過度,十幾分鐘之後,他的額頭和鼻尖。已經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混合魔法哪裡是那麼好學的?”耳畔傳來了實驗台那邊的艾薇幸災樂禍的聲音,“還是拿回去慢慢看吧。別在這裡打攪我做實驗了。”

    “臭女人!”羅伊心頭罵罵咧咧,表面上卻一臉迷糊,繼續渾賴。

    反正自己是被艾薇叫過來的,就算一整夜不回營,也沒人敢說什麼。這裡又清淨又舒服,誰願意回連豬圈都不如的營房裡?

    況且……羅伊耳朵一動。站起身來。

    “艾薇小姐,那我先回去了!”他跟艾薇打了個招呼,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什麼小姐,要叫老師……咦……”等到艾薇抬起頭來,房門已經關上了。

    她不禁有些發愣。以她對羅伊的瞭解。這小子可不是這麼聽話的人。

    羅伊出了門,並未離開。而是拐過牆角,飛快地穿過木屋左側的小樹林,來到了河邊。

    夜深人靜。兵營的喧囂聲早已經消失了。大部分營房,都已經熄了燈。融合在黑夜之中。只有營區外的街道還遠遠傳來通明的燈火和時起時伏的喧嘩聲。那是酒館聚集的地方,專門做輪休士兵和軍官的生意。

    站在河岸邊。流水潺潺,倒映著魔月的光芒。近處的青石和爬滿青苔的樹根還隱約可見,對岸就只是一片漆黑。

    “少爺!”

    隨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兩個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羅伊的身旁。一個瘦削儒雅,一個矮壯精悍。正是繼卡列尼奇和珀西之後,加入匪軍的第三和第四位光明騎士,奧斯頓和阿爾傑農。

    這一次,卡列尼奇和珀西在外各有任務,留在羅伊身邊,統領加入軍營的匪軍騎士的,就是這兩人。

    “凱特先生,查得怎麼樣?”羅伊轉頭問道。這次見面,是事先約好的。這也是他為什麼在史蒂夫走了之後還一直賴在這裡的原因。

    “我已經探聽過了,正如少爺您的猜測,喬伊斯夫人以及城中超過三分之一的貴族,與席林互有勾結,”奧斯頓從月光下的樹蔭中走了出來,風度翩翩。聲音,卻在這夏日的夜晚,顯得格外的冰冷。

    凱特.奧斯頓是貴族子弟,卻擅長行走於黑暗,查證這一類的消息,對他來說,最是簡單不過。

    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當喬伊斯夫人在古堡別院與席林交談的時候,這位大光明二星劍士,就如同一塊岩石般,牢牢地鑲嵌在在距離他們不到二十米的懸崖下。無聲無息。

    別說喬伊斯夫人和她那些城堡衛兵,就是身為榮耀騎士的席林,也休想查探到奧斯頓一點動靜。

    羅伊沒吭聲,細細聽奧斯頓講述了從喬伊斯夫人和席林那裡聽來的話,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

    事實已經明擺著了。無論是從史蒂夫還是奧斯頓的消息來看,席林和以喬伊斯夫人為首的本地貴族勾結,都確鑿無疑。只是沒想到,席林和蘭裡斯家族的動作這麼快,看準了機會,立刻就派了人過來。

    四十多名騎士,其中還包括一位大光明騎士和數位榮耀騎士,這樣的陣容,已經足以左右席林一夥人同尤金將軍之間的勝負天枰。

    而一旦慕尼城被席林所控制,那也就意味著,身處重圍的阿道夫大公,將失去最後的一絲生機。同時,前線的法諾,乃至紅葉騎士團和第十二軍團,也都將在大戰爆發之前,就迎來一場慘敗。

    到那個時候,盧利安是不可能守得住了。皇室也會因此受到拖累。整個聖索蘭的戰爭局勢,將進一步的惡化。成千上萬的民眾,將在戰火中流離失所。無數人會倒在斐烈人的屠刀之下。

    而唯一受益的,就是隔岸觀火的蘭裡斯家族。

    這把火被他們挑撥得越旺,聖索蘭的處境越危險,他們入主聖索蘭的機會才越大。等到所有的貴族領主們都拋棄了索蘭皇室的時候,就是他們順理成章接管這一切的時候了。

    真是打的好算盤!

    “少爺,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阿爾傑農沉聲問道。這位一星大光明斧戰士的性格,就跟他那把沉重而鋒利的戰斧一樣直來直去,“要不,咱們叫上大傢伙兒,殺進去把他們都宰了!”

    羅伊搖了搖頭。

    現在的慕尼城,是一個漩渦。一旦動了喬伊斯夫人和席林,未來的局勢,或許就會陷入誰也無法控制的混亂之中。對於現在的盧利安和聖索蘭來說,這絶對不是一件好事。

    現在唯一可以確定並值得欣慰的是,尤金將軍並沒有被拉下水。這也就意味著,身為慕尼城的首席軍事指揮官,他才是和喬伊斯等人對抗的主力。在他沒有行動之前,匪軍的角色,應該是一個隱藏的旁觀者。

    不過,不動喬伊斯和席林,並不等於自己什麼都不做。

    喬伊斯夫人也好,尤金將軍也罷,最終爭奪的,就是目前聯軍的控制權。掌握了軍隊,就掌握了慕尼城。

    貴族們的優勢,是占了聯軍一小半的兵力和手裡攥著的後繼糧餉。而尤金的優勢,是軍事統領的職權和名分。是法諾給他剩下的四千慕尼城衛隊和部分忠於阿道夫大公的貴族領主。

    因此,雙方如果爆發衝突,三千烏合軍和六千學生軍,就是其中的關鍵。

    羅伊不知道尤金會怎麼處理矛盾。但三千烏合軍和六千學員,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被喬伊斯夫人給拉過去的。

    況且,按照自己和卡列尼奇,珀西商量的營救計劃,還需要至少一千五百人以上的兵力配合實施。

    眼珠子轉了幾轉,羅伊心裡大概有了些主意。

    “凱特先生。”

    “聽從您的吩咐,少爺。”奧斯頓道。

    “告訴大家,有空沒事兒做的時候,不妨多惹點事兒……”羅伊笑眯眯地道,“尤其是喬伊斯夫人那邊的貴族領主手下之間,應該會有很多矛盾……”

    奧斯頓先是一愣,旋即就反應了過來。微笑著道:“我明白了。”

    “至於阿爾傑農先生,”羅伊扭頭看向矮壯結實,外表看起來更像一個鐵匠的阿爾傑農,“您有辦法到後營來嗎?我需要你在我身邊。”

    “沒問題。少爺!”阿爾傑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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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四十三章   拿出來啊



    奧斯頓和阿爾傑農離開後,羅伊又在河邊的青石上坐了一會兒。

    蘭里斯家族,終於從背後的重重黑幕中,露出了它龐大而恐怖的身形。

    在這個龐然大物當中,席林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二級管家,四十多位南下的騎士,也不過是家族力量的九牛一毛。他們的存在,就像是那個高聳雲端的巨人,向盧利安摁下的一根小指頭。

    可就是如此,羅伊也分明能感受到那恐怖的壓力。

    羅伊並不怕。

    這不是狂妄,純粹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渾橫。死纏爛打撒潑耍賴這樣的招術,原本就是他在世間最底層的三教九流中,在弱肉強食風雪漫天的野外叢林中,一步步走過來,活下來的法寶。

    從三歲第一次被威廉塞進狼穴那一刻開始,羅伊全身上下,就已經沒有了恐懼這種東西。

    傻大膽的大膽,是因為傻。羅伊不傻,但他有著普通人所沒有的經歷。他無數次遭遇危險,又無數次從遠比自己強大的猛獸口中活下來。這樣的經歷,教會了他如何生存,如何戰勝比自己強大的對手。

    哪怕是面對蘭里斯家族這樣的恐怖敵人,在他眼中的分別,也不過是對手的力量大一點小一點的區別罷了。

    叢林中的弱者,都有弱者生存的智慧。在這種智慧的面前,力量強大的兇橫猛獸,並不見得就能戰勝一條有著小小毒牙的花斑小蛇。羅伊覺得,只要自己東咬一小口,西咬一小口,總咬死蘭里斯。

    他連教廷都不怕,還怕蘭里斯人?

    遲早有一天,他會摘掉天下第一倒霉蛋的帽子。找出殺害母親的兇手,讓殺害湯姆和把自己的未婚妻霸作禁臠的人,付出代價。也讓自己身邊的人,不再上演波拉貝爾那一夜的悲劇。

    而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提升自己和匪軍的實力!

    一個小小的勇敢騎士,一支沒有強大到惹不起的武裝力量,是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的。現在人家只是摁了一根小指頭。若是有一天,是一掌。一拳打過來呢?

    力量!

    羅伊攥緊了拳頭。只有擁有強大的力量,才能夠同斐烈人和蘭里斯人抗衡。

    想到這裡,羅伊打開空間戒指,取出面具戴上,又脫去髒兮兮的制服和軟皮的快靴。換上了麥芽兒買的一套拉夫領的長衣,長褲和一雙錚亮的皮鞋,再戴上馬鬃假髮,頓時化身為一位年輕的紳士。

    隨著鬥氣激發,火翼噬靈甲的光翼,陡然從後背的虛空中浮現。羅伊無聲無息的一躍而起,身形在空中優雅的滑行。掠過小溪,在臨近對岸樹林的時候,陡然一振翅,如同一只衝入夜空的鷹。向金骷髏拍賣行的方向飛去。

    ………………。

    ………………

    金骷髏拍賣行,爬滿了常青藤的小樓客廳裡,燈火通明。

    特蕾西站在陽臺上,一身如水般的深藍長裙。將她優美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如絲般的長髮,鬆鬆的挽在腦後。天鵝般修長白皙的脖子,優美而迷人。

    只是,她那雙星星般的眸子,已經沒有了平常的明亮,在這夜色中,顯得有些黯淡。

    一眨眼,三天時間就已經過去了。

    在這三天裡,慕尼城的局勢,似乎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糟。

    前方傳來的消息稱,法諾將軍領導的慕尼城衛隊主力,已經越過美丁城,抵達了前線。加強了對斐烈佬正面的防禦力量。而左右兩翼大步後撤的紅葉騎士團和第十二軍團,也隨著中路防禦的加強,穩住了腳跟。

    斐烈人的攻勢雖然並未減少,但已經占不了太大的便宜。慕尼城衛隊一投入戰鬥,立刻就在美丁城南十五公里的幾次局部戰鬥中,給了斐烈佬迎頭一棒——至少有兩個大隊的斐烈步兵和一個中隊的騎兵被擊潰。

    憋著一口惡氣的慕尼城衛隊騎士們,甚至還四路出擊,擊殺並俘虜了包括一位榮耀騎士在內的十幾名斐烈騎士。

    雖然這樣的戰果,對整個戰役來說無足輕重,可這依然讓慕尼城的人們歡欣鼓舞,大感振奮。

    同時,後方的聯軍訓練和組織工作,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更多的貴族麾下武裝,被編入了軍中。尤金將軍手裡的兵力,已經超過了三萬人。源源不斷的物資從四方匯集而來。糧食、馬匹、鎧甲、武器流水一般送進大營,訓練場上塵煙滾滾,號令聲聲,一派熱鬧的景象。

    而六千多名三大訓練營學員,也在短短三天時間的基礎軍事訓練中,體現了極佳的軍事素養。很快就掌握了行軍作戰的規矩和要領,迅速融入到騎士團中,開始執行外出巡邏,偵查,剿匪等任務。

    尤其是那些金星學員,已經成為了慕尼城的明星。無論他們在哪裡出現,引來的,都是一陣接一陣的歡呼聲。

    不過,這一切並沒有給拍賣行帶來什麼好處。

    幾次拍賣會,都門可羅雀。人們更願意把金路郎留在自己的手裡,坐上馬車穿過北城門,離開這座危險的城市。

    如果不是特蕾西果斷採取措施,組織了幾次大收購,並通過拍賣行的護衛押送到帝都,獲利頗豐,只怕現在的業績,還會難看十倍!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總部準備裁撤盧利安分會的消息,已經傳來。而隨之一同到來的,則是那艘自帝都而來的總會空魔船。

    盡管是炎炎夏日。可站在陽臺上的特蕾西,依然覺得後背一陣冰涼。

    這寒意,來自於此刻客廳裡的幾個男人。

    “荒唐透頂!”那熟悉的咆哮聲,自背後襲來,“你連對方是什麼身份,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居然就敢把如此貴重的魔杖,無條件的交給對方?還說你精明。我看是愚蠢!不,就連愚蠢也不足以形容你的行為……”

    “說話呀!沒話說了嗎?!”

    “你站在陽臺上,就能等到那個人來?約定好三天時間,人呢?哼哼,人家可不像你這麼白癡,依我看,他早拿著魔杖消失了!”

    這個聲音,就像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拍打著特蕾西。她咬著玉牙。霍然轉身,高高的揚著脖子,看著眼前這個中年人。

    那是她的親舅舅,畢夏普!

    客廳裡,一片死寂。餐桌上的燭火。在微風中搖曳著。雪白的桌布上,擺滿了豐盛的美食。

    這場衝突,爆發於晚餐開始不久。當聽到特蕾西把魔杖交給獨狼之後,畢夏普當即發難。以至於那精心烹制的滿桌佳肴幾乎沒怎麼動過。西芹蝸牛依然在冒著熱氣,烤得金黃的香瓜乳豬在燭光下反射著一層油膩膩的光芒。還有那玻璃杯中的紅酒,就像深紅的琥珀一般迷人。

    特蕾西的目光,從眾人的臉上掃過。

    長著一張長臉。和一個沒教養的大下巴的畢夏普,正作出怒火中燒的模樣。在他身邊,是憂心忡忡的馬丁‧奧斯頓叔叔。他是父親生前的好友,也是總會長老中。自己唯一能夠依靠的人。

    奧斯頓的旁邊,就是帝國的傳奇法師亞里斯多德閣下了。這位老人,看起來並不像他實際年齡看起來那麼老。臉上的表情,也遠不如畢夏普那般憤怒。作為魔杖的主人。他此刻的反應,甚至有些平靜。

    而在餐桌的另一端。則是幾位拍賣行總行的主事和自己的第一副手李凡希。李凡希的身旁,是首席鑒定師魯克大師。在客廳的所有人中,他是唯一一個無視其他,還在慢條斯理用餐的人。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特蕾西對畢夏普道,“舅舅,為什麼你不允許我解釋?”

    “解釋?”畢夏普的冷笑聲,就像刀子一般尖刻,“這還用解釋嗎?事實擺在眼前,魔杖被人拿走了。如果你能把魔杖拿回來,你說什麼我都聽!另外,在這樣的場合下,你應該稱呼我長老閣下!”

    特蕾西覺得,自己已經快把牙齒都咬碎了。

    “好了,”奧斯頓打解圍道,“畢夏普長老,或許,我們可以暫時冷靜一下,聽聽特蕾西怎麼說。我了解她。她絕對不是一個魯莽的人。”

    說著,奧斯頓轉頭看向亞里斯多德,臉上表情既有懇請也有尷尬。

    畢竟,如果魔杖真的弄丟了的話,這裡損失最大的就是亞里斯多德。雖然商會肯定會賠償他的損失,可是,對魔法師來說,一根適合自己的稀有魔杖,是多少錢也買不來的。

    這根鳳棲雷擊精靈木魔杖,對亞里斯多德的意義尤其重大。

    據總部的魔紋研究院的大師們推斷,如果解決了魔紋界線的問題,憑藉這把魔杖,亞里斯多德在大陸法神中的排位,將大幅提升!

    注意,是最難撼動的法神排位,而且是大幅提升!

    由此可見這根法杖的珍貴。商會付出再多的錢,也彌補不了亞里斯多德的損失!

    亞里斯多德顯然明白奧斯頓的處境。他看了特蕾西一眼,點了點頭。

    奧斯頓鬆了一口氣,對特蕾西道:‘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哼!旁邊傳來了畢夏普的一聲冷哼。

    奧斯頓皺了皺眉頭,沒有理會。

    他知道,畢夏普如此表現,一來,是急於在這個危及整個商會的重大錯誤當中,搶先展現自己的態度,劃清界線。二來,這也正是他逼迫自己外甥女就範的大好機會。

    對於這種人,自己能做的,就是置之不理。

    特蕾西款款向亞里斯多德行了個禮,表示謝意,轉頭看向奧斯頓,說道:“我之所以同意獨狼帶走魔紋,原因自然是我信任他。”

    畢夏普一拍桌子,就要說話。卻見特蕾西理也不理他,繼續說道:“我信任的理由有三點。第一,他是獨狼。以他的魔紋造詣,如果想要錢的話,會有無數人搶著送給他。

    第二,我們之間的合作,對我們很重要。對他來說也同樣重要。他是一個很值得信賴,同時也很精明的人,不會因為一時的利益,而招惹金骷髏商會這樣的敵人。這對他來說,是一個錯誤!

    第三,鳳棲雷擊精靈木魔杖的確很珍稀,找遍大陸,也找不出幾根來。而且,每一根都絕不一樣。

    可正因為如此。這東西對他來說,就更加危險。他知道這根魔杖的主人是誰,也知道一旦暴露,立刻就會引來一位法神的追殺。難道,他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只為了將這根魔杖收藏起來嗎?”

    特蕾西的話很簡短,不過,奧斯頓一聽就知道,這不是毫無根據的胡亂辯解。她的這個決定,或許有賭博的成分在裡面,但卻是經過深思熟慮,有很大把握的。

    而以他對特蕾西的眼光和能力的了解。如果她有把握的話,那麼,那位獨狼魔紋師,就真的值得信賴。

    不過。這樣的理由,顯然不能說服壓根就沒聽進去的畢夏普。

    “荒謬!”畢夏普冷冷的呵斥道:“這就是你的理由?簡直是一派胡言!”

    “是啊!”他的話音剛落,李凡希身旁的一個三十多歲的主事,就皺著眉頭附和道:“這都是特蕾西小姐您的主觀推斷而已。而人的貪慾。是不受理智控制的。現在的事實是,您將這根足以蒙蔽理智的魔杖。給了一個不知道身份的人。我認為,您應該為此負責。”

    畢夏普臉上浮現一絲滿意。說話的這個人,名叫史東,是他的一個心腹。目前就在金骷髏拍賣行中任職。同時也是特蕾西入主拍賣行長老院的有力競爭對手。

    雖然畢夏普不希望自己的外甥女成為拍賣行的長老,可這並不代表他會對今年的長老改選無動於衷。要知道,身為總會長老,手下若沒有幾個實權人物追隨,那在商會中的地位,再高也沒有用。

    而史東,正是他力推的人選。

    隨著史東的反駁,房間裡,眾人一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一些人認為特蕾西的話有道理,而一些人則認為,史東所指出的,才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嘈雜聲中,畢夏普斷然道:“好了,這件事已經沒有再爭論的必要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再怎麼說也無濟於事。況且,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那人還沒來,我看,以後也不會來了。”

    他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對特蕾西道:“我現在宣布,立刻免除特蕾西盧利安分會長老及拍賣行分行首席執事的職位,同時,為了防止內外勾結,監守自盜這一類的罪行被掩蓋,為商會造成更大的損失,我認為,應該立刻將特蕾西收押看管,直到水落石出!”

    這一番話,讓一旁的奧斯頓目瞪口呆。

    誰也沒想到,事情還沒有弄明白,畢夏普就不分青紅皂白,直接下手了。

    這可是他的外甥女啊!只因為沒有服從他安排的婚姻,沒能給他帶來好處,他就把人往死裡逼!

    “等等!”奧斯頓霍然起身,反對道,“我不同意!”

    “奧斯頓長老,”那史東幸災樂禍,陰陽怪氣地道,“畢夏普大人的排名,可是在您之上。他的決定,您似乎無權反對吧?”

    說著,他衝門口的兩名侍衛一使眼色:“還楞著幹什麼,沒聽見畢夏普長老的吩咐嗎?”

    眼看侍衛向自己走來,特蕾西只氣得緊緊咬住嘴唇,渾身發抖。

    “亞里斯多德閣下!”情急之下,奧斯頓把目光投向了亞里斯多德。只要這位魔杖的主人發話,事情或許會有轉機。

    畢竟,那魔杖的界線難題,就是總會集中了研究院所有大師的智慧,都沒能解決。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只在那獨狼的身上。萬一,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呢,萬一,他真的會來呢?

    亞里斯多德還在沈默,那史東卻搖著頭,一臉惋惜地道:“可惜,可惜!如果不是這根魔杖被特蕾西小姐如此輕易的讓人騙去,我本來還認識一位魔紋大師,可以解決亞里斯多德閣下的難題的。”

    “哦?”亞里斯多德顯然被引發了興趣,問道,“是誰?”

    “是尊敬的九級魔紋師弗林特先生,”史東臉上露出一絲傲意,“聖索蘭帝國國寶級的魔紋宗師!”

    是他?!

    聽到這個名字。不光亞里斯多德眼睛一亮,在場的眾人更是一片嘩然。

    弗林特大家可不陌生。

    他今年六十八歲,是一位在魔紋方面有著極深造詣,赫赫有名的獨立魔紋師。不屬於金骷髏拍賣行,也不屬於任務堂和神匠堂任何一方。如果能請出他來,說不定這個難題,倒真可能解決!

    不過,史東真的能請動弗林特嗎?

    似乎是看出了大家眼中的懷疑。史東道:“自從前一段時間,我從尊敬的畢夏普大人哪裡了解到這個任務之後。我就去找了弗林特先生。因為以前有一些私交,因此,弗林特對我的請求從來都不會拒絕。這一次也一樣,他不僅看了魔杖的拓展平面,還設計了一個方案……”

    說著。史東拿出一個木盒,打開,小心翼翼的從中拿出了一張軟泥藤紙,放在餐桌上。

    眾人一下子就圍了上來。

    軟泥藤上,繪著一套標識詳細的魔紋方案。這套方案,由三個五級魔紋法陣組成。其中,有兩個。都屬於秘傳魔紋。顯然是弗林特的獨門絕學。而在另一個大家都認識的常見魔紋上,他做出的最關鍵的處理,是將其中的幾條魔紋線,做了移除變形。

    魔紋法陣中。魔紋的增加和移除變形,是一項極其高深的學問。如果沒有足夠的造詣;對魔紋學的公式,定律,以及能量替換法則沒有足夠的研究。根本無法做到。

    當然,這並不包括赫赫有名的魔紋大家弗林特在內。在這個魔紋的處理上面。他做得非常巧妙。

    亞里斯多德仔細看了好一會兒,越看,神色就越凝重。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謹慎地點了點頭道:“雖然有些勉強,但我不得不說,這是我們到目前為止所見到的,唯一一個真正解決了界線問題的方案!”

    “是啊!”

    “真是巧妙的構思啊。如此設計界線魔紋,也只有弗特林大師才行!”

    亞里斯多德的話,得到了眾人的認同。雖然不是魔紋師,但長年和魔紋作品打交道,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他們一眼就能看出,這個設計,近乎完美的解決了問題。

    如果要說有一點瑕疵的話,那就是界線魔紋似乎……

    史東得意地道:“弗林特大師說,這個方案的界線魔紋,雖然有點擠占主魔紋的空間,但如果繪魔是他親自來的話,他就能通過繪魔技巧,解決這一點小問題!”

    最後的疑問也沒有了,眾人一陣嘆服。

    魔紋的繪製是一門極其深奧的藝術。同樣的魔紋,在不同等級的魔紋師手中,就會變得不一樣。就像一個畫匠和一位大畫家畫同樣的景色,最終的效果,就有天壤之別。

    而以弗林特大師的繪魔水平,完成這根魔杖,絕對不是問題。

    贊嘆過後,大家扭頭再看特蕾西時,眼神已經完全變了。有嘲諷,有憐憫,有惋惜。

    特蕾西美麗的臉龐,已經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看著史東,忽然問道:“弗特林大師,花了多長時間?”

    “整整一個月……”得意的史東道,“如果不是我拜托他的話,恐怕……”

    話還沒說完,史東就像想起了什麼,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

    特蕾西冷冷地道:“弗林特大師,不是在一周之前,就已經宣布閉關研究了嗎?”

    這話,讓在場眾人都是一怔。

    那件事大家也聽說過。據說,是帝都的一位大人物得到了一個從古跡中發掘出來的古魔紋製品。因為其中的魔紋玄妙深奧,因此,邀請了好幾位大師共同參與研究。

    當時,這事鬧得轟轟烈烈,人盡皆知。

    為了避免干擾,幾位大師,現在都在那位大人位於深山的城堡中閉關呢。弗林特也在其中。絕對不可能出來為史東解決這個難題。

    而唯一的可能……

    史東支支吾吾,情不自禁的扭頭看了畢夏普一眼。

    特蕾西心下雪亮。

    她拿到魔杖,不到一周的時間。這也就意味著,畢夏普在將魔杖任務強行壓給自己之前,史東就已經得到了解決方案。而畢夏普所做的,就是把這個方案壓下去。然後把魔杖交給自己。

    真不愧是自己的舅舅啊,多好的算計!

    九級魔紋宗師花了一個月才解決的問題,獨狼再厲害,他也不會擔心這問題能在短時間內從自己手中解決。

    把任務強壓給自己,旋即追過來,如果不是自己讓獨狼帶走了魔杖,他在對付了自己的同時,又把史東捧上了位,一箭雙雕!

    想到這裡。特蕾西再也壓抑不住,憤聲向畢夏普問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畢夏普知道自己這位精明的外甥女,已經看出了自己的打算。不過,他並不為此感到有什麼羞愧和難堪。

    “一位有教養的小姐,就應該做女人該做的事。相夫教子,而不是在外面拋頭露面,靠著姿色在男人中周旋!”畢夏普指著特蕾西,厲聲訓斥道,“身為你的長輩,我把你養大,你不知感恩。反倒處處頂撞。今日的後果,都是你咎由自取!”

    說著,他一擺手,示意護衛動手:“好了!我不和你多說!弄丟了魔杖。就是你的責任,任你花言巧語也無濟於事!把她押下去,明天我們就啟程回帝都,我要召集長老會。重重處置!”

    眾人都是一陣嘆息。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眼看護衛伸手去抓特蕾西的胳膊。忽然,一直保持這沈默的魯克開口道:“放開她。”

    這兩名護衛,是畢夏普的親信,哪裡會聽一個分會鑒定師的話,當下理也不理,手上動作不停,向特蕾西抓去。

    “撲!”一道撕裂空氣的聲音響起。

    隨著一道光閃過,兩名護衛,就如同被一輛疾馳的重型馬車給迎面撞上了一般,整個人猛的飛了出去。撞碎旁邊的一把椅子,撞破半空中的吊燈,撞爛木櫃和背後的牆壁,跌落在房外過道上,生息全無。

    吊燈碎裂,燭火混合著燈油和玻璃碎片如同火雨般落下,眼看就是一場大火,老魯克反手一抓,空氣中傳來一聲炸雷般的爆響,在場眾人只覺得呼吸一窒,漫天火雨,驟然就消失不見。

    “魯克大師……”特蕾西驚訝極了。認識魯克這麼長時間,她一直都以為魯克只是一位鑒定師。卻沒想到,這位老人的武技,竟然不弱……

    “放肆!”畢夏普怒火中燒。他沒想到,在這一個小小的拍賣行分行中,居然有人敢衝自己的人動手。

    “魯克,你想幹什麼?!”史東也叫道,“想以下犯上嗎?!”

    “你們等等,”魯克壓根不理會兩人,只站起身來,淡淡的對眾人道,“他來了,我去接他。”

    說完,他推開門,走了出去。只留下鴉雀無聲的客廳裡,一幫人面面相覷。到這時候,他們似乎都還沒有從剛才的一幕中回過神來。也不明白魯克口中的他,究竟是誰。

    就在這時候,亞里斯多德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霍然起身走到陽臺上,抬頭向星空看去。隨著他的視線,一道身影,自天邊而來。如同流星般越過圍牆,落在後院的草地上。

    這一幕,讓亞里斯多德的臉色驟然一變。

    他震驚的不是這個深夜訪客,而是那位貌不出眾的首席鑒定師,居然能在對方距離如此之遠,就發現了對方。

    要知道,當魯克站起身來的時候,這個深夜訪客,都還在自己的感知範圍之外!

    “奧斯汀先生,”走出小樓的魯克微微一欠身,“歡迎。”

    “咦?”羅伊在草坪上站定,收起了火翼。目光驚異地看著這位有過一面之緣的拍賣行首席鑒定師。

    他深夜前來,沒有提前通知。可沒想到,這老人竟然如同早就知道了一般,早早的站在這裡等候自己。

    似乎是看出羅伊的驚訝,魯克微微一笑道:“今天是您和特蕾西小姐約定的三天時間的最後一天,而您,又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所以,我就在這裡等著您了。”

    說著,他做了個手勢。“這邊請。”

    羅伊跟在魯克身後,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這個老人的後背。

    他才不相信那樣的鬼話。剛才在空中的時候,他分明看見老人是才從門廳走出來的。幾乎是在自己落地的同時,他就一步不差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跟著魯克走上樓,推開客廳門,羅伊一眼就看見了神色激動的特蕾西和滿屋眾人。明亮的燈光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羅伊身上。

    ‘他就是。。。。。。‘奧斯頓心裡隱約有些明白,在特蕾西耳邊低聲問道。

    ‘是的,馬丁叔叔,‘特蕾西強抑著喜悅道,‘他就是獨狼!‘

    特蕾西的聲音有些發顫。這輩子,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為一個人的出現而欣喜若狂。

    說實話,雖然她對獨狼很有信心,可信心畢竟只是信心,並不能替代現實。當畢夏普和史東步步緊逼的時候,她在現實面前,只能節節敗退。

    而現在,自己的信任,終於得到了回報。獨狼的如約而至,是對畢夏普和史東最直接的回擊。

    特蕾西的聲音不大,但已經足以讓在場的其他人聽見。

    獨狼?

    畢夏普和史東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魔紋師,竟然真的來了。

    要知道,他可是平白拿走了一根全天下的魔法師都夢寐以求的魔杖啊,如果要評級的話,那至少也是九級傳說巔峰的寶貝,甚至評定為十級神器,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如果折算成錢的話,那就是大部分人十輩子乃至百輩子也掙不來的財富!

    特蕾西明明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他明明可以拿了魔杖就消失,可偏偏,在大家覺得最不可能出現的時候,他卻出現了!

    看到特蕾西一邊說著話,一邊冷冷瞟過來的眼神,畢夏普和史東只覺得一口悶氣堵在胸口,說不出的難受。

    在眾人的注視下,羅伊眉頭微微一皺。他沒想到,這裡居然有這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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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7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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