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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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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七十二編】 裁決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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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4-19 07:52: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九十一章

魔裝戰鎧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決定著三大帝國的力量天枰。

    而每一個能夠製造魔裝戰鎧的魔紋師,都是帝國皇室和各大豪門家族不遺餘力拉攏的尊貴人物。他們製造的魔裝戰鎧,有些是得自於師長或家族的傳承,有些則是自己創造出來的。而無論哪一種,都是不傳之秘!

    這也就意味著,除非羅伊拜在某個魔紋大師的門下,花上幾年時間取得對方的信任和傾力傳授,或者花上一筆巨額金錢去收購那些並不算太出眾的魔裝戰鎧,否則,他唯一的道路,就是自己創造屬於自己的魔紋戰鎧。

    這幾天來,羅伊一直在嘗試建造一個一階的魔裝戰鎧的主架構。

    在他的計劃中,這套戰鎧,將由入門級的六級魔紋組成,基本屬性是力量增幅。包括騎士的七件套,即頭盔,四肢護臂,胸甲和腹甲。

    而手套,戰靴,以及長劍,騎槍,戰馬披掛和騎士基座,將放在以後解決。這些附件的加入,將是一階魔裝戰鎧提升戰鬥力,防禦力,甚至進階到二階魔裝戰鎧的重要組成。不過,那都是在完成七件套之後的事情。

    真正開始工作的時候,羅伊才發現,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他現在的繪魔能力只是剛夠繪製六級魔紋而已。一般的魔紋沒有問題,但想要構建一整套擁有完整體系的魔裝戰鎧,就力不從心了。就單單是計算主構架,都讓他焦頭爛額。直到現在,設計圖上,都只有一些零星的構想,距離完成還很遠。

    魔紋鎧甲和成套的魔裝戰鎧。完全是兩種不同層次上的東西。如果把魔裝戰鎧,比喻成一個人的話,那麼,魔紋鎧甲,就只不過是一隻手,一隻腳。乃至一個頭顱。哪怕把它們拼湊到一起,也不可能成為一個有生命的人。

    羅伊想了很多辦法,但他發現,這不是短時間能夠解決的問題。

    況且,就算自己勉強能夠把主構建創造出來,沒有細緻的計算和完善,這樣的戰鎧,也只是殘次品而已。從負荷來說,自己這樣的公正騎士不一定能夠承擔。而從效率來說。說不定花上百分之二十的鬥氣消耗,力量提升只有百分之五。

    那才沒臉見人了。

    不過,在解析出幻塔的增效魔紋之後,羅伊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這正是他拿出生命魔紋圖,並翻到這個五級魔獸的原因。

    這是一種名叫血腥魔豹的魔獸。這種魔獸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就是當它意識到危險,或者被激怒的時候。它的體形就會變大,爆發出遠超平常的力量。這個時候的血腥魔豹。不但體形大上一圈,而且兇猛嗜血。這正是它名字的由來。

    在諸多以力量爆發為天賦的魔獸中,血腥魔豹的等級相對較低,但是,就相對於自身力量的增幅來說,血腥魔豹卻名列前茅。

    天賦開啟之前的血腥魔豹。不是同等級的五階花斑野豬的對手。皮糙肉厚力大無窮的野豬,只要一撞一挑,就能把血腥魔豹開膛破肚。可是,當血腥魔豹開啟天賦之後,卻能夠在一對二的情況下撲殺兩隻開啟天賦的花斑魔豬。

    許多貴族或有錢的騎士。傭兵都會豢養血腥魔豹作為戰寵。如果是自幼精心餵養參雜了魔核的特殊飼料,突破靈封的魔豹,還會擁有比野生魔豹更強的爆發力量。

    在構想自己的第一個魔裝戰鎧散件的時候,羅伊就考慮了血腥魔豹的生命魔紋。不過,血腥魔豹的魔紋只是一個五階魔紋,就算增幅較高,那也只是在五級魔紋的基礎上而言。距離真正的魔裝戰鎧入門級的六級魔紋,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直到此刻,當羅伊得到了幻塔魔紋中的這種能量增效魔紋結構時,血腥魔豹的生命魔紋,又自然而然的再度出現在了他的選擇當中。

    此刻,看著血腥魔豹的魔紋圖,腦海中,剛剛解析出來的增效魔紋,漸漸的重合了上去,成為了一幅初步構想的複合魔紋。一道道靈光,接連在腦海中閃現,羅伊再也坐不住,飛快的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繪魔板,開始實驗自己的構想。

    幾分鐘之後,一塊報廢的繪魔板,就被丟棄在地上。

    羅伊皺著眉頭,又拿出一個繪魔板,繼續實驗。

    一個小時之後,地上丟棄的報廢繪魔板,已經超過了十個。而羅伊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兩種魔紋的融合,並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其中需要大量的計算和推演。而每一種融合思路,都需要實際的繪魔實驗。消耗的精神力更是按噸來計。

    如果不是擁有元素之眼,可以替代感知並觀察元素融合的結果,只怕消耗的腦力和時間,還要多出十倍!

    一個又一個小時過去,地上的繪魔板越來越多。

    不過,和之前的那些繪魔板相比較,後來報廢的這些繪魔板上,​​魔紋線條越越來越多。最初的三個小時裡面,羅伊每個消失都要消耗十個繪魔板。而在後面的兩個小時裡,繪魔板的消耗數量,已經減少的每小時五個和三個。

    羅伊全神貫注,手中的繪魔筆輕巧而精確的,畫出了一個半圓,將兩個分開的能量傳輸構件,連接到了一起。一道流暢的微光,一閃即逝。兩個魔紋構件,渾若天成。元素在其中流淌著,沒有絲毫的生澀和停滯。

    羅伊緊皺的眉頭,輕輕的鬆開了。臉上露出一絲喜悅。

    這個構造的完成,雖然只是整個魔紋的三分之一,但卻意味著他的思路沒有錯。只要繼續走下去,總能最終完成。

    羅伊繼續埋頭實驗,完全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在這期間,艾薇來了兩次,都悄悄的退了出去。沒有乾擾他。她看得出來,羅伊在進行一次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魔紋研究。那些廢棄繪魔板上的魔紋,她雖然看不懂,但卻能從中感受到一種智慧的光芒。

    整整十二個小時之後,羅伊的筆,忽然停了下來。

    片刻之後。他凝神屏息,用繪魔筆在繪魔板數十條魔紋的右下角,畫上了一個圓圈。就像是一個句號。這個圓圈的出現,讓繪魔板上的一條條魔紋,都彷彿活了過來。每一條線,都顯得那麼的生動,那麼的流暢。

    “成功了!”羅伊喜悅的呼了一口氣。他終於成功的將血腥魔豹的生命魔紋和幻塔的增效魔紋結合到了一起。

    羅伊反復看著繪魔板,似乎怎麼也看不夠。

    魔法的海洋如此寬廣,如此深不可測。從中拾到每一顆珍珠。都是智慧,勤奮和運氣的結晶。當一個研究最終結出果實的時候,這種喜悅,甚至超過了實力的提升。

    羅伊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古斯塔斯這樣的大賢者,也日復一日的在魔法塔中閉門研究。不說成果,探索魔法世界的過程,本身就讓人著迷!

    直到許久以後。他才深吸一口氣,激發鬥氣。將釋放的戰環,灌入繪魔板。

    這種魔紋不是用魔核或魔晶驅動的。作為魔裝戰鎧,它本身就是騎士的一部分。它的所有作用,都是通過鬥氣和戰環來發揮。

    一個戰環沒入繪魔板。然後,一道刺目的光芒自魔紋上爆發出來。一個個深奧艱澀的魔法符號,浮現出來。一個接一個鏈接成一個圓圈,附著在經過魔紋增幅的戰環外圍。這些魔法符號,正是魔裝天變騎士的標誌。

    羅伊眼睛微微一瞇,精光閃現,狠狠一拳向著牆角的一個魔偶擊出。

    這個魔偶。是軍中的訓練魔偶,雖然強度比不上第一訓練營裡的測試魔偶,但是,加上厚重的板甲的話,比起一位全力激發鬥氣的公正騎士,也差不了多少了。

    只見被魔法符號包圍的戰環,只一閃,就脫離了羅伊的拳鋒,如同一把旋轉的圓鋸般沒入了魔偶的身體。一聲清脆的碰撞​​聲之後,魔偶上半身搖了搖,猛的倒了下來。這一擊,竟然已經將這具鋼鐵魔偶切成兩段!

    啪的一聲,承受了戰環之力的繪魔板,碎成了四五塊,附著在戰環外圍的魔法符號,也在這一瞬間,化作破碎的筆劃,消失在空中。

    羅伊靜靜的站在原地,長大了嘴,直吸涼氣。斧靈和劍靈的身影,浮現在他的身旁。

    “幹得不錯!”一向少言寡語的劍靈開口道。

    “羅伊你是公正騎士,剛才這一擊的力量增幅,已經超過百分之七十,”矮人斧靈大著嗓門,一臉震驚的嚷嚷道,“這樣說來,如果是榮耀騎士的話,增幅應該超過百分之二十了,戰神在上,你是怎麼做到的?!”

    一階魔裝戰鎧,最低的承載者是公正騎士。因為公正騎士本身的鬥氣總量較低,因此,魔裝戰鎧的增幅幅度就較大。而同樣的增量,放到榮耀騎士的身上,就會低上不少。

    但是,一般的一階魔裝戰鎧,對榮耀騎士的增幅,是百分之十到十五。而達到百分之十六,就已經是極品了。百分之十七,足以讓任何一個魔裝大師也為之瘋狂。百分之十八,只在傳說中聽說過。而羅伊的這個魔紋,認真計算的話,是百分之二十一!

    這是一套戰鎧的主構架。也就是說,一套七件,效果是累加的。

    雖然任何一套套裝,在效果累加的時候,都會出現大幅度的下降。一件是百分之二十一,七件加起來,也不會超過百分之八十。但這同樣甩出別的一階魔裝幾條街了。如果是公正騎士使用的話,那力量提升幅度,將接近百分之三百。

    這也就意味著,面對同等級的騎士,羅伊完全可以碾壓。甚至可以正面同一位榮耀騎士抗衡。

    也難怪斧靈震驚。就算是在他所在的那個時代,這樣的增幅也已經稱得上驚世駭俗了。只有少數的魔法宗師才能達到。但這些大宗師的時間何等寶貴,誰會來製造區區一階魔裝?就算他們願意花時間和精力,只怕普通的中級騎士們,也付不起這樣的代價。

    還有一點,也是羅伊這個魔裝主結構最核心的價值所在,就是這個魔紋,只是一個五級魔紋。比起六級魔紋來,整整低了一級。

    等級低一級,也就意味著對鬥氣戰環的消耗更少。承載力的要求更低。而實際一點來說,就是魔裝騎士在戰鬥的時候,擁有更持久的戰鬥力。同樣的鬥氣總量,他們造成的破壞力更大。

    這一點不容小覷。

    甚至可以說,這個特點,比起魔裝的力量提升幅度更吸引人。

    要知道,騎士的鬥氣提升並不容易。許多人到了公正騎士這個階段,就已經止步了。想要突破到榮耀騎士,對他們來說,就如同登天一般困難。

    而這些公正騎士,能夠負載的最強魔裝,就是一階魔裝。因為鬥氣有限,因此,他們特別注重鬥氣消耗和戰鬥力提升之間的平衡關係。為了擁有更持久的戰鬥力,為了節省哪怕一個單位的鬥氣,他們也願意付出巨大的代價。

    在戰場上,有時候,比對手多一點鬥氣,就意味著一條命。

    從這個方面來說,羅伊的這個魔裝主結構,價值驚人。

    不過,這只是開始而已。想要完成一整套魔紋戰鎧,羅伊才剛剛起步。他必須完成頭盔,胸甲,腹甲和四肢一共七個構件,並將其組合到一起,形成一套完整的套裝。

    而在基礎七構件集齊的時候,分散的魔紋,將自動融合到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主魔紋。而這個魔紋,將溝通天地能量,誕生一種屬於套裝的特殊能力。

    這種能力,是就連套裝的創造者自身,也無法掌控的。其形成,完全得自於魔紋的屬性和冥冥中的天地力量。這也是魔裝騎士,被稱為天變騎士的原因。

    讓劍靈和斧靈好奇的是,當羅伊完成套裝的五個基礎構件之後,會誕生什麼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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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二章

接下來的時間裡,羅伊除了修煉之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魔裝戰鎧的研究工作當中。

    五級血腥魔豹的生命魔紋,加上幻塔的增效魔紋,為他鋪平了創造一套全新魔裝戰鎧最關鍵的主魔紋架構的障礙。不過,剩下的工作同樣繁重。在主魔紋之外,他還必須設計輔助戰鬥的副魔紋。並將繪​​魔板上的魔紋,變成一套真正的戰鎧。

    第二天,羅伊利用火翼噬靈甲,偷偷避開騎士們的保護,去了一趟金骷髏拍賣行。

    在特蕾西那裡,他將手裡所有的金路郎,都換成了繪魔和煉藥的材料,並且再訂購了十套六星級的魔金鎧甲。

    因為羅伊完成了法神亞里斯多德的魔杖任務,因此,現在的特蕾西,已經升任金骷髏商會下屬拍賣行的長老。地位之尊崇,就算是總會長老都再不能隨意動她的位置。同時,地位的提升,帶來的是權力的擴展。

    對羅伊需要的十套魔金鎧甲,特蕾西二話不說,就下令調了過來。

    這一批鎧甲,比起羅伊之前購買的那一批的質量更好。等級已經達到了六星頂峰。而價格,也只要和前一批相同的價格。總計一百一十萬金路郎。

    在購買了繪魔和煉藥材料之後,羅伊手裡的現金已經所剩無幾。因此,這十套魔金鎧甲,是特蕾西用自己的錢墊付的。

    不過,無論是羅伊還是特蕾西,都沒有把這筆普通小貴族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巨款當成一回事。

    就特蕾西來說,羅伊之前對她的幫助,就算是把這筆錢全都送給他,也不足以報答。共同的經歷。已經將兩人牢牢的結合在了一起。對羅伊的信任,已經成為了特蕾西的本能。

    況且,以羅伊在魔紋和煉藥方面的造詣,想要賺到這筆錢,最多也就三五個月的時間。如果再有類似於亞里斯多德這樣的大人物委託的任務的話,那麼。金骷髏商會的收穫,將遠遠大於出售十套魔金鎧甲的利潤。

    這就是一個魔紋師的友誼價值。況且,羅伊的前途,顯然不是普通魔紋師能媲美的。

    而就羅伊來說,債務也不是問題。

    特蕾西並不知道他突破到了魔導士二星。可以繪製的魔紋,已經提升到了六級。遠遠不是以前的四級魔紋可以相提並論的。接一個五級或者六級魔紋的繪製任務,他就能賺取數万金路郎。而花費的時間不過幾個禱時而已。

    從某種方面來說,羅伊現在已經是一個人形的吸金機器了。

    而更重要的是,這套魔裝戰鎧的主魔紋的完成。給了羅伊很足的底氣。一位魔紋師,和一位能夠製造魔裝戰鎧的魔紋師,就像是壁虎和老虎的區別。

    因此,羅伊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還錢。

    作為回報,他將在某個時候,將這套自己創造的一階魔紋戰鎧,賣給特蕾西。作為金骷髏拍賣行專供的商品。

    當然,這個時候。特蕾西還並不知道羅伊已經完成了魔裝戰鎧的主魔紋構建工作。更不知道,她借出的這一百多萬金路郎,將得到何等豐厚的回報。

    回到軍營之後,羅伊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開始了魔裝戰鎧的製作。

    他首先製作的是一對護臂。

    黑色的金屬護臂,擺放在羅伊麵前的木桌上。光滑的表面,流動著絲絲縷縷金色的光芒。在護臂的邊緣,銘刻著如同藤蔓般的花紋,精美中,又帶著一絲古拙的氣息。即便撇開護臂本身的材質和功用不說。也稱得上是一件藝術品。

    護臂是如同竹筒般從中剖開的,兩個精巧的活頁和兩個搭扣,將其連接在一起。這種設計,便於快速穿戴。

    羅伊一邊調製著以二十多種材料製成的特製繪魔墨水,一邊觀察熟悉著護臂。在元素之眼和強大感知之下,護臂的每一個細節,乃至內部的每一毫米構造,都一覽無餘。

    主魔紋的結構,早已經印在了羅伊的腦海中,不會出現絲毫的差錯。不過,只有完全契合護臂本身的魔紋,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直到一個禱時之後,羅伊才拿出了魔紋筆,吸滿墨水之後,在護臂上,畫下了第一筆。

    筆尖落下,護臂在墨水的侵蝕下,發出輕微的哧哧聲,無數金色的細粉騰空而起,組成一個個玄奧的魔法符號。光滑的護臂表面,微微凹了下去,一條宛若被無形之手銘刻般的美麗魔紋,綻放著藍色的幽光,緩緩浮現……

    短短半個禱時之後,羅伊就已經完成了護臂的魔紋。

    一個單獨構件的主魔紋,只有二十六條魔紋。在研究和設計階段,想要完成這二十六條魔紋,非常困難。花費的精力和時間也很多。但只要是成功定型,繪製對羅伊來說,沒有多少難度。

    羅伊將護臂戴在手臂上,深吸一口氣,激發戰環。

    隨著戰環透入,羅伊只感覺護臂魔紋迸發出一股磅礡的力量,隨著浮現的魔法符號,附著在戰環上。戰環的旋轉速度迅速增加。更多的天地靈力,被戰環吸引帶動。旋轉間,就如同形成了一個小型的能量風暴。

    哪怕只是在不施展戰技的情況下,羅伊都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巨大力量。就像一個火藥桶,只要自己丟下一顆火星,就會讓所有的一切都炸為灰燼。

    不過,這力量雖然暴烈強大,卻完全是受控的。

    羅伊一拳擊出。同樣的一道白光過後,已經只剩下半截身軀的魔偶,又斷了一截。只不過,這次斷掉的這一截,竟然只有一厘米。就像一個技藝精湛的廚師,從一大塊牛肉上剖下了薄薄的一片。

    而護臂在承受了戰環的爆發力量之後,沒有絲毫的異常。堅固程度,還超過了羅伊的預期。深藍色的魔紋,靜靜的伏在黑色的臂甲表面。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難注意它的存在。只有下一次激發。就會爆發同樣的光芒和力量。

    欣喜的把玩了一會兒自己創造的第一個魔裝構件。羅伊很快又埋頭工作。

    還有腿甲,腹甲,胸甲和頭盔。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天變”的到來了!

    …………………

    …………………

    斐烈軍,如同潮水一般向南方退去。

    一陣風,刮過長草及腰的戰場,扯動一面已經破爛不堪的火蜂紋章旗幟。發出啪啪的聲響。旗幟依然被掌旗的士兵牢牢握在手中。可是,士兵的身體已經冰冷僵硬。他斜斜的跪在地上,上身依靠著插入地面的旗桿,才沒有倒下。

    在他的身上,插滿了箭矢。鮮血,已經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旁邊,幾匹失去了主人的戰馬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中游盪著,不時發出一陣悲鳴。一名死去的騎士,仰天躺在草地上。銀亮的鎧甲上。滿是血跡。一朵只剩下幾片花瓣的殘花,從他的肩膀上斜斜的伸出來,輕輕搖曳著。

    從遠方的丘陵到近處的平原,再到穿過戰場一角的小河,到處都是雙方士兵的屍體。鮮血順著地面流淌,匯聚成股股涓流,在平緩的河水邊緣,沖刷出一個個鮮紅的半圓。然後,一縷縷順著河水劃開。只讓河段的顏色越來越深。

    戰場北方的一個小山坡上,法諾勒停了戰馬,無聲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在他頭頂的天空中,幾隻禿鷹正在盤旋著,發出刺耳的叫聲。天邊,還有更多的黑點向這邊飛來。這些食腐者。總是能聞到死亡的味道。

    法諾沉默著,眸子閃爍著痛苦的光芒。

    雖然在剛剛結束的這場戰鬥中,他的軍隊,以陣亡一千一百六十五人,輕重傷合計三千餘人的代價。擊敗了斐烈軍的一個步兵團和一個騎兵營,讓指向夜色峽谷的兵鋒,再向前邁出了重要的一步,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的喜悅。

    夜色峽谷,距離他此刻所站的地方,直線距離還有三十二公里,實際行軍距離,則超過了七十公里。

    在這七十公里的前進道路上,是一支支武裝到牙齒的斐烈軍隊。他們就像一群豺狼,不斷的圍繞著索蘭軍隊遊走著,尋找著機會。不時就會撲上來,狠狠的咬上一口。如果不是兩翼有紅葉騎士團和第十二軍團協同保護,法諾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能走到這裡。

    而再走下去,還會經歷多少次這樣的戰鬥?

    最終能夠站在夜色峽谷,面對斐烈軍主力的戰士,又能剩下多少?

    這些問題,法諾沒有答案。

    他只知道,盧利安已經沒有退路了。這是一場雙方都明白對方想要做什麼的戰役。而夜色峽谷,就是最終的戰場。

    現在,雙方都是在一種近乎於默契的情況下作戰。

    索蘭軍試圖打開夜色峽谷的通道,將被圍困的阿道夫大公營救出來。而斐烈軍,則沿途層層阻截。一邊消耗著索蘭軍的有生力量,一邊準備在夜色峽谷與索蘭軍決戰,一舉殲滅法諾率領的主力。從而突破美丁城防線。

    這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

    法諾知道,自己獲勝的機率,不會超過百分之三十。但對他,對阿道夫大公,對整個盧利安來說,這已經是所能得到的最好的機會了。別無選擇。

    幾隻禿鷲降落在一個死去的索蘭戰士的身邊,圍上去,試圖撕扯他的**。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法諾身邊。他手指一彈,一道紅色的光芒閃現,瞬間洞穿了一隻禿鷹的身體。其它的禿鷹感覺到死亡的威脅,都騰空而起。不過,它們依然盤旋在天空中,不肯離去。

    法諾轉頭看去,是卡列尼奇。

    隨著卡列尼奇的出現,一個步兵方陣,越過了法諾所在的山坡,向南方前進。緊接著,又是一個方陣,出現在法諾的右側,緊跟著斜前面的方陣。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步兵方陣的兩翼,是一字長蛇般的騎兵隊列。士兵沉默的策馬前行。馬蹄踏著被鮮血染紅的草地,經過那一具具和敵人浴血奮戰,致死都保持著殺敵姿勢的索蘭士兵的屍體。只留下連綿不斷的馬蹄聲和騎兵們壓抑的呼吸聲。

    天邊,殘陽如血。

    …………………

    …………………

    距離法諾八公里的南方,一支斐烈軍,正緩緩開拔,向著南方撤退。

    在大軍的身後,是已經被摧毀的軍營。幾個小隊的騎兵。正手持火把,四處縱火,焚燒木質的營房,圍牆,箭塔以及一些無法帶走的物資。

    雖然是撤退,但上到尊貴的騎士,下到普通的士兵,乃至於運送物資的民夫,都是紀律嚴明。遠遠看去。那兩路長長的隊列,絲毫不亂。只有傳令兵和掌旗官,間或策馬奔行其間。馬蹄在陽光暴曬後的土路上,揚起滾滾塵土。

    而在相隔數百米的兩條長龍之間,一頭銀色的巨像,緩緩而行。

    巨像長長的象牙,足有五米長,如同兩把巨大的彎刀。隨著頭顱輕輕擺動。陽光下,巨像的皮膚流動著一種彷彿金屬般的光芒。它每一步踏下。大地都會發出一陣顫抖。和它比起來,行走在它旁邊的士兵,看起來就像是一群螞蟻。

    在經過這支巨像的時候,無論是士兵還是騎士,都會下意識的遠離它。這種九階魔獸,哪怕只是靜靜的行走。散發的威勢,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不過,這恐怖的龐然大物,卻只是一隻馱獸而已。

    在它那幾乎可以比得上一個院落的寬闊背上,馱著一個巨大的涼亭。涼亭中。一個身穿白麻長袍的男子,正半閉著眼睛養神。五個二十四五歲,高矮不一的青年,穿著同樣的黑色制服,肅然佇立於他的身後,一動不動。

    幾位斐烈將軍,畢恭畢敬的端坐在白袍男子的身前,如同幾尊沒有生命的雕塑。直到白袍男子伸個懶腰,睜開眼,這些渾身都是戰場殺伐氣息的將軍們,才彷彿活了過來。

    “前線的軍隊,都撤下來了麼?”白袍男子問道。他的聲音輕柔溫暖,但眼神,卻如同刀鋒一般銳利。那恐怖的氣息,讓將軍們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從遠古而來的凶獸。就連座下銀像的兇威,都被徹底壓制。

    “尊敬的密奈侯爵閣下,”一位五十多歲的灰髮將軍,霍然起立,站得筆直,回答道,“已經撤下來了。”

    “傷亡呢?”白袍男子斜倚在椅背上。

    “我方陣亡一千五百九十人,傷二千七百餘人。其中重傷者六百一十三人。敵方陣亡……”灰髮將軍飛快的報出了一連串數據。

    白袍男子沉默著,沒有說話。

    匯報完畢之後,灰髮將軍筆直的站著,目不斜視。而其他的人也都保持著沉默。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白袍男子名叫密奈,四十三歲,斐烈帝國七色海侯爵。帝國皇后家族中最出色也最得彼得一世喜歡的少壯派將領。十八歲即領軍出征,二十五年來,三十一戰,三十一勝。橫掃斐烈帝國北方和西北高原蠻族,鎮壓國內三地叛亂,所向無敵。

    這一次,斐烈南方軍團在盧利安的攻勢受挫,彼得絞死了超過一半的將領,然後欽點密奈,攻略盧利安戰區。

    受命之後,密奈卻沒有即刻出發。而是在帝都悠悠閒閒的過了一個月的逍遙日子,這才慢吞吞的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抵達盧利安。而在這一過程中,一向暴躁冷酷的彼得一世,竟然一言不發,任其為所欲為。如果換做其他人,哪怕拖延一天,都早死了十七八回了。

    不過,密奈也沒有讓彼得一世失望。

    在抵達盧利安的第二天,他就連夜趕赴前線,親自指揮了對阿道夫大公的襲擊。成功擊潰阿道夫大公的主力,將其圍困在晚山郡的駱駝坳。同時,兵鋒直指美丁城,打得紅葉騎士團和索蘭邊軍第十二軍團幾乎站不住腳。

    就戰果來說,密奈一天的成績,已經超過了那些被絞死的將領一年半的成績。再加上他在斐烈國內的赫赫兇名,哪怕是前線的這些驕兵悍將,在他的面前,也只有恭敬畏服。

    密奈沒有讓坐,就沒人敢坐下。密奈沒有讓他們說話。就沒人敢說話!

    寂靜中,密奈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擺手示意那灰髮將軍落座,說道,“這幾次,你們跟法諾的慕尼城衛隊交手。有什麼感覺沒有?”

    幾位將軍面面相覷。

    密奈出任南方戰區最高指揮官,還是一個秘密。一直以來,前線的戰鬥,都是他們幾個在負責。而密奈,只在後方遙控。

    最後,還是那灰髮將軍斟酌著道,“閣下,我們發現,法諾的指揮風格似乎和以前有了一些變化。進軍夜色峽谷以來。他用兵明顯較以前嚴密了許多。各兵種環環相扣,銜接得滴水不漏,而且時機掌握也很精準,很少有犯錯誤的時候。而且……”

    灰髮將軍躊躇了一會兒,才找到了一個準確的用詞,“……他的指揮風格,明顯變得更兇猛了。”

    密奈點點頭,淡淡的道:“看來。你們還不是徹底的無能。能看出這些也算不錯了。”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膝蓋。看著遠方,有些出神的道:“我可以告訴你們,在我們對面的,不是法諾,或者說,不是法諾在指揮他的軍隊。而是另外一個人。”

    密奈的話。讓將軍們都是一陣驚訝。那灰髮將領小心翼翼的問道:“閣下,這個人是……”

    密奈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我可是【內戰將軍】,從來沒有跟外人交過手,怎麼可能知道這個人是誰?”

    將軍們都是一陣尷尬。

    因為多年來。密奈的戰績,都是針對斐烈帝國內部的反叛者和蠻族取得的,因此,在帝國中,有妒忌者將其稱為內戰將軍。而這樣的言論,在斐烈軍方,尤其有市場。就算是在座的這幾個人,私下里多少也說過類似的話。

    那灰髮將軍,顯然不願意在密奈侯爵的面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問道:“閣下,如果我們對面的不是法諾,那麼,我們的計劃會不會受到……”

    “不會。”密奈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淡然道,“阿道夫在我們的包圍圈裡,這是一個死結。除非他們不想救出阿道夫。否則,就算明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他們也得閉著眼睛往下跳。況且,夜色峽谷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一個無法接受的決戰地點。至於……”

    他半瞇著眼睛,漫不經心的道:“……更深層次的東西,你們就更不用擔心了。他們只要跳進了一個陷阱,就只能跳進第二個陷阱。而你們的任務,就是夜色峽谷這一戰。對你們來說,這會是一場非常艱苦的戰役

    將軍們肅然起立,齊聲道:“我等必當浴血奮戰,不負閣下所託。”

    目送將軍們離開,密奈站起身來,沉吟了一會兒,環顧身後肅然而立的五個青年,眼中的刀鋒斂去,目光柔和,微笑道:“好了,別裝了。”

    一聽到密奈的話,五個青年一聲哄笑,眉宇間,飛揚跳脫的模樣,全然沒了之前的嚴肅。

    他們湧上來,把密奈圍在中間,七嘴八舌。

    “老師,你沒看見,剛才拿齊做鬼臉呢。”一個臉上長著幾顆雀斑的金發青年大聲道。

    “布茲,你這個告密鬼。吃我一招。”旁邊一個矮小的青年跳了起來,一拳凌空下擊。

    那雀斑青年哈哈大笑,猛的激發鬥氣,迎了上去:“我可不怕你。死吧!猴子拿齊!”

    見五個學生打打鬧鬧,不亦樂乎。兩個最混蛋的傢伙甚至已經拉開架勢就要開戰,密奈沒好氣的搖了搖頭,指著他們罵道:“拿齊,布茲,你們倆給我住手。真是一群猴子。讓人看見我密奈麾下大名鼎鼎的五傑就是這模樣,讓我這張臉往哪兒擱?”

    雖然是罵,可密奈的嘴角勾起的笑容,卻沒有一絲生氣的模樣。

    不過,拿齊和布茲還是飛快的停下了手,互相不服氣的對視一眼,老老實實的站好。

    “老師,把夜色峽谷交給他們,您放心嗎?”五人中,一個看起來最斯文儒雅,從頭到腳都收拾得一絲不苟的黑髮青年,望著遠去的將軍們的背影,問道。

    “幕夜,別小看他們。從執行力來說,這些將軍,正是帝國能夠擁有如此強大的軍隊的支柱,也是帝國能夠通過戰爭征服如此廣袤領土的保證。他們或許不是天才,甚至算不上聰明。但他們每一個,都很好用。而且絕對不好對付。”

    五個青年的容色都是一肅。

    這是教誨。

    而密奈的教誨,對他們來說,就是至高真理。他們從來不會在這個時候開玩笑。

    “好了,忘記夜色峽谷,”密奈微笑著掃了學生們一眼,“現在索蘭人的一隻腳已經踩進了我為他們設計的陷阱。本森公爵那邊也很順利。我想,是該你們出發的時候了。”

    五傑一陣興奮。跟著密奈走到一張木桌前,展開一張地圖。地圖上,已經用紅色的墨水,勾勒出了五個箭頭。

    密奈道:“整個計劃,你們應該已經吃透了。我最後再重申一點,那就是你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作戰計劃。佔領你們各自的目標。而在這一過程中,你們不能有任何的分心。必須專心致志。明白麼?”

    “是!”五人同聲道。

    密奈環視他們,臉上的笑容斂去:“記住,在帝國的年輕一代裡面,你們的名聲,天賦和功績,已經讓很多人都眼紅嫉妒。你們被稱為七色海五傑,是我密奈最優秀的學生,甚至得到過陛下的稱讚。但這只是開始。”

    “這是你們的機會。一個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機會!用你們的戰績告訴那些不服氣的傢伙,無論是在帝國的土地上,還是在索蘭的土地上,你們都是他們只能嫉妒和仰望的存在。沒有人有資格成為你們的對手。無論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

    密奈的聲音冷峻清洌,可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讓五人動容。

    “明白了嗎?”密奈道。

    “是的,老師。你說的每一個字我們都記在心頭。”幕夜恭敬的道。

    他環顧身旁的其他四人,說道,“無論是我,還是梓森,鐵倫,布茲和拿齊,都不會給您丟臉。這次戰鬥,我們一定竭盡全力。我們會讓那些傢伙明白,在斐烈帝國,沒有人能阻擋我們,在區區盧利安,更不會有!”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我們會碾碎他們!”

    “去吧!”密奈點點頭。

    五個黑色的矯健身影,躍下銀像,飛奔而去。他們穿過行進中的軍隊,快若流星。隱約中,傳來他們的爭吵聲。

    “拿齊,這次我肯定比你快。”

    “別吹牛,布茲。有種我們來賭一場,我會讓你輸得連褲子都脫了。”

    “賭就賭!你說賭什麼……”

    聲音漸漸遠去。一陣風刮過草地。長長的野草叢中,隊伍沉默前行。黑色長流,一直延伸到地平線外,彷彿永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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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4-22 22:37: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九十三章


當最後一筆魔紋線完成的時候,羅伊閉著眼睛好一會兒,才恢復了近乎枯竭的精神力。

一套黑色的戰鎧,就擺在面前的木桌上。一條條魔紋銘刻在鎧甲表面。那優美的線條,構成一個個繁復而充滿了力量的圖案。讓人見了,就不禁為之著迷。

一階力量型魔裝戰鎧,七個套件,每個二十六條魔紋,總數一百八十二條。現在,已經全部完成了。

這也意味著,到了最終時刻的來臨。

七個套件組合到一起,激發之後,會出現怎樣的“天變”能力呢?

羅伊心頭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當他拿起鎧甲的時候,就連劍靈和斧靈,也都凝神屏息,目不轉睛。

鎧甲一塊接一塊的上了身。

當最後一個構件組裝完成的時候,整個鎧甲彷彿活了過來一般,緊緊包裹住羅伊的身體。每一分每一寸,都完全契合羅伊的身體曲線。就像定身打造的一樣,無論怎麼活動,都不會有絲毫的影響。

不愧是六星級的魔金戰鎧套裝啊。羅伊欣喜的撫摸著鎧甲,上看下看。

這種魔金鎧甲從設計出來的那一刻起,就是為魔裝天變戰鎧準備的。因此,鎧甲的每一個細節,都經過了反復斟酌。工藝要求更是嚴格無比。從設計到打造完成,全都是大師級的匠師經手。

而特蕾西為了表示對羅伊的感謝,交付的鎧甲全都是六星這一等級中的頂級作品。即便是以羅伊的眼光,也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站在房間中央,羅伊毫不猶豫的激發了鬥氣。

小腹的第一源力星雲,胸口的第二源力星雲,再加上識海中的魔力漩渦。驅動著鬥魔源力。就像是一條源源不斷的長河,沿著道理決週天路線奔騰流走,速度快得驚人。幾乎是以前的三倍!

如果有別的公正騎士知道羅伊的源力運轉速度的話,一定會嚇一大跳。

要知道,鬥氣修煉,行走週天是唯一的途徑。而源力運轉的速度越快。修煉就越快,恢復也越快,瞬間爆發出的力量也越大。

一般的騎士,在凝結第一星雲之後,就要通過修煉,不斷的提升自己的周天運行速度。不過,所有的源力都只通過一個星雲驅動,速度可想而知。

直到他們晉升到公正騎士,開闢胸口的源力空間。源力的運行速度,才會有明顯的加快。不過,這個時候的第二星雲,還不是真正的第二星雲。至少沒有哪種功法,能夠在公正騎士階段,就形成主動旋轉的源力核。

只有晉升到榮耀騎士,第二星雲,才會真正的開啟。到那個時候。胸口源力空間形成的源力核,將和第一星雲一同。以正反兩個方向,驅動源力,使源力的運轉速度,提升整整一倍。

千百年來,所有的騎士,都是遵循這一規則修煉。

不過。羅伊卻是一個例外。

胸口的源力空間形成的時候,雖然並沒有產生源力核,但是,卻溝通了第一星雲和識海魔力漩渦。使得體內的源力以胸口源力空間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分成上下兩個部分。各自獨立卻又完整統一的循環路線。

羅伊的第一星雲和鬥魔源力原本就奇特,加上如今打通了識海。鬥氣正反對進,速度甚至比起榮耀騎士還快了幾分。

只是羅伊現在剛剛晉升到公正騎士不久,對於源力的控制還不夠嫻熟。不然的話,源力的運行速度,還有很大的提升餘地。

對於自身鬥氣源力的特點,羅伊思考了很長時間。最終確定了兩件事。

第一,這意味著自己雖然只是公正騎士,但除了戰環數量之外,自己在各方面都和榮耀騎士沒有區別。無論是修煉速度,恢復速度還是瞬間的爆發力,同等級的公正騎士,沒有任何人是自己的對手。

而第二,他可以確定,如果被人知道這個秘密的話,相信會有更多的人願意把自己切片研究。而教廷,則會把自己這個異類送上火刑柱。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鬥魔源力就已經完成了周天運行,磅礡的鬥氣,化作四個戰環猛的沖進了戰鎧。

這一刻,羅伊感到,戰鎧中猛出現了一股吸力。就像是有一個嗷嗷待哺的生命,在拼命的汲取著戰環中的鬥氣和湧動而來的天地靈力。

而隨著力量的汲取,戰鎧上的魔紋,漸漸亮了起來。一條條光絲,緩緩從繁復的魔紋上浮現,然後離開鎧甲表面,漂浮在兩厘米高的空中。

緊接著,頭盔、胸甲、腹甲、臂甲和腿甲的魔紋構圖,漸漸融合到一起,化作一個羅伊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魔紋圖。

魔紋圖的正中,是一隻如同奔跑的血腥魔豹一樣的圖案。四周分佈著宛若星雲一樣神秘的光點。光點旋轉著,六邊形的魔法印記和晦澀深奧的魔法符號若隱若現。

她是如此的神秘而美麗。

那一條條魔紋線,明明是羅伊自己的作品,可此刻看起來,卻宛若天成,散發著一種神秘的自然的氣息。

而這個時候,戰鎧內的吸力更強了。

羅伊必須全力催動道理決,才能維持住戰環對鬥氣的需求。而在這一過程中,他發現,戰環激發時引動的天地靈力,也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不斷的湧入戰鎧這個神秘魔紋形成的無底洞。

這一剎那,羅伊甚至感覺有一種源力儲備根本供應不上的趨勢。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說魔裝天變戰鎧並不是隨便一個人就有資格擁有的了。就連他遠超同等級公正騎士的源力,都有一種快被吸光的感覺,更別提公正級以下的騎士了。激發魔裝戰鎧對他們來說,無異於自殺。

羅伊小心的監視著源力的運行,手已經放在了騎士腰帶上。這是整套鎧甲的關鍵部位,一旦有任何危險。只需要解開腰帶,就能夠停下來。

不過幸虧,這種狀態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就停了下來。

而在源力抽取停止的那一刻,羅伊看見,漂浮的魔紋。忽然變成血一般的深紅色。隨即,那神秘的圖案,就化作一道淡去的微光,消失在鎧甲上。而下一秒,一股磅礡的力量就從戰鎧回流到身體中。

這股力量,是如此的龐大。龐大到羅伊只輕輕一摁面前的木桌,就在堅硬的桌面上,摁出了一個深深的手指印!

不過,這還僅僅是這套戰鎧力量增幅的基本屬性。

完成了天變之後。它的新功能是…….

羅伊激發戰環,一拳擊向墻邊的魔偶。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數十道血一般的光絲,宛若一道明滅的颶風,瞬間籠罩了魔偶。只一絞,就將原本就只剩下一半的魔偶,撕扯成了大小數十塊的碎片!

魔偶完全消失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四散飛射。如果不是那紛飛的小鐵塊,依然保持著金屬的屬性。堅硬而沉重。落在地上。撞在墻上砰砰有聲。羅伊差點以為那隻是一個脆弱的紙人!

羅伊張口結舌。

雖然他早知道魔裝戰鎧的強大,可是。眼前的一切,還是超出了他的想像。

在剛才的那一拳之中,他沒有使用任何的戰技。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一拳。可是,當戰環通過魔裝戰鎧的轉化,飛射而出的時候,他卻明顯能感受到。其中蘊藏的一種狂暴的撕扯之力。

那堅硬的鋼鐵戰鎧,在這股力量的撕扯下,完全沒有任何的抵抗之力,瞬間粉碎!

這力量是如此的霸道,兇狠。帶著一種毀滅的氣息。就像是多年前。羅伊在西北荒漠時曾經親眼目睹的龍卷風。

任何處於龍卷風前進道路上的障礙,都會被它毫不留情的摧毀。無論是房屋,樹木還是別的東西,無一例外。它強橫的按照它的軌跡行進,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羅伊有些發愣。在他閱讀的所有關於魔裝戰鎧的書籍中,都沒有類似於這種天變技能的介紹。

他轉過頭,看向劍靈和斧靈。

兩位器靈臉上的表情,異常的古怪。似乎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尤其是劍靈看向斧靈的目光,更是透著一絲好笑。

良久,斧靈才長出了一口氣,斜睨著羅伊,開口道:“小子,你知道你弄出的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麼東西嗎?”

羅伊搖了搖頭。

斧靈咬牙道:“這東西,有個名字,叫做力量風暴!”

力量風暴?羅伊眼睛一亮。他發現,這個名字實在太貼切了。那瞬間籠罩在魔偶上的旋轉光絲,那驟然爆發的撕扯之力,可不正是一股由純粹的力量構成的風暴嗎!

而矮人既然能夠一口叫出這個天變技能的名字,那就說明,這種技能曾經出現過。而且,他對此有所了解。

在羅伊的虛心求教下,矮人一臉不樂意的講述了關於力量風暴的一切。

“力量風暴,在我們那個時代,是力量型魔裝戰鎧中排名第七的天變技能,”矮人道,“這種技能的特點,是其在發動的時候,能產生一種如同龍卷風一般的毀滅性撕扯力。”

矮人漂浮在羅伊身旁,指著散落一地的魔偶碎塊,說道:“這種魔偶,從堅固程度來說,比起一個標準的長騎士也差不了多少了。按照你的實力,就算是全力一擊,也不可能造成這樣的損傷。可是你看,當你使用力量風暴的時候,破壞力卻是如此恐怖。”

羅伊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說實話,即便是攻擊者,但他對剛才忽然出現在自己手中的狂暴力量,依然感到一種發自骨子裡的畏懼。

全套魔裝戰鎧,對公正騎士的基礎力量增幅,就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三百。再加上這狂暴的天變技能,瞬間爆發的戰鬥力,簡直超乎想像。剛才自己只使用了不到五層的鬥氣。要是全力一擊,又會怎麼樣?

難怪在三大帝國,都將魔裝天變騎士,視為手中和聖級強者同等重要的戰略性力量。輕易不投入戰爭。

他們才是最後的底牌啊!

矮人道:“力量風暴,雖然只排名第七。有六種力量型天變技能,都在它之上。可是,要論力量之霸道,力量風暴絕對稱得上第一。而且,更重要的是。它非常的實用!”

“在戰鬥的時候,尤其是遭遇防禦力極高的高階騎士時,如何破除對方的防禦,是每一個人都會頭疼的問題。而力量風暴的首要特性,就是對鎧甲裝備,有極大的破壞力。 ”

說到這裡,矮人臉上露出一絲悻悻的表情,“小子,你想想看。一個騎士失去了自己的鎧甲。會怎麼樣?”

羅伊神情古怪,嘴巴張得能吞下一個大鴨蛋。

眾所周知,騎士的戰鬥力有一半都倚仗於鎧甲裝備。之所以初階騎士被稱為武裝騎士,就是因為無論實力如何,是否凝結了戰環,其至少需要置備一整套的裝備,才有上場作戰的資格。

全副武裝的騎士,才是戰場上的移動鋼鐵堡壘。才是滾滾沖鋒鐵流中無可阻擋的殺戮機器。

而若是這樣的騎士,忽然失去了戰鎧的保護。那……

“很可怕吧?”斧靈道,“小子,你算是走了狗屎運了,居然把這種東西給弄了出來。即便是在我們那個時代,力量風暴魔裝騎士,也是所有騎士和戰士都不願意麵對的噩夢。”

說著。矮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露出一道長長的疤痕。

“這個傷口,就是我年輕的時候,在一場決鬥中,被一個力量風暴魔裝騎士給我留下的。”矮人有些鬱悶的道,“那傢伙是個混蛋,用了五招,就損毀了我的胸甲……”

羅伊這下算是明白斧靈說起力量風暴時,怎麼那麼一臉不樂意的模樣了。不禁一陣同情。

他比誰都清楚,斧靈的戰鬥風格兇猛直接,大開大闔。一套驚雷斧法,除了少數的防禦招式之外,幾乎都是拼了命的進攻。

他能在成千上萬的魔族圍攻中,廝殺終夜,除了大部分人都是在攻擊到他之前,就被他的大斧劈開之外,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那一身防禦力恐怖的沉重鎧甲。

羅伊曾經親眼見過,一個魔將傾盡全力的一刀,只在斧靈的戰鎧上,砍開一個小小的口子。而斧靈回手一斧,就削去了他的腦袋。

羅伊甚至懷疑,就算是把這渾身是鐵的矮子丟進巨龍的嘴裡,只怕也怎麼進去,怎麼出來,嚼不爛!

而他的那個決鬥對手,居然能用五招就損毀他的胸甲,那力量風暴的威力,簡直太可怕了。

不過,羅伊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斧靈迎頭潑了一盆冷水:“小子,別高興得太早。那傢伙的力量風暴魔裝的威力,可不是你這個一階力量風暴魔裝能相提並論的。”

說著,他皺了皺眉頭,看向劍靈:“我記得,力量風暴是只有二階魔裝戰鎧,七級以上的魔紋才會出現的天變技能啊,怎麼這小子五級魔紋的一階戰鎧就有了?難道我記錯了?”

一直沒開口的劍靈搖了搖頭,沉吟道:“你沒記錯。的確是二階魔裝才會誕生力量風暴。”

他仔細的打量著羅伊的鎧甲,良久,開口道:“威力相差不遠,但承載力和鬥氣消耗卻降低了不少。這樣的魔裝戰鎧,就算是放在三百年前,也稱得上精品了。不過……”

“如果你想給你未來的敵人一個驚喜,我建議你,再多做幾套力量風暴出來。”他認真的看著羅伊的眼睛,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一字一頓的道:“一群風暴,絕對比一個風暴更猛烈。”

劍靈的話,讓斧靈的眼皮猛的一跳。

而羅伊的眼睛,卻亮了起來。

時間的腳步,永不停息。

隨著法諾進軍夜色峽谷,前線的戰事越來越激烈。

五月九日,索蘭軍與斐烈軍於美丁城南四十二公里的白馬坡激戰。

雙方廝殺終夜,最終,法諾麾下的慕尼城衛隊騎士團,在付出了三十位長騎士戰死的代價之後,鑿穿敵軍騎兵集群。迫使當面之敵撤退,讓開了通往夜色峽谷的道路。

不過,戰後統計,此役只是慘勝。為了突破敵人的封鎖,索蘭軍的傷亡人數,還在斐烈軍之上。

五月十日。左翼的紅葉騎士團遭遇斐烈駐扎於波倫男爵堡的斐烈守軍的頑固抵抗。直到五月十二日凌晨,紅葉騎士團才攻陷城堡,奪取了這個左翼進軍路線上的戰略要地的控制權。

同日,右翼的第十二軍團,也遭遇了斐烈軍的阻擊。成百上千的斐烈騎兵,依靠其強大的機動力,不斷的出現在十二軍團的進軍路線上,如同狼群一般,屢屢發動襲擊。

在遭受重大損失之後。十二軍團被迫停下腳步,調整戰術,以大隊騎士清剿和驅趕方圓十公里的所有斐烈部隊,以騎兵集群擴展兩翼,保護中軍,這才得以繼續前行。

不過,就進程來說,第十二軍團已經落後中路和左翼半日路程。

這樣的事情。在此後幾日屢屢發生。深入斐烈實際控制區的索蘭軍,和斐烈軍大小戰鬥數十次。幾乎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而前線的戰事越激烈,後方的壓力就越沉重。

作為盧利安的首府,支撐這場南方保衛戰的最後也是最核心的要地,慕尼城已經全速運轉了起來。

每一天,都有長長的後勤車隊。從北方的各大領主屬地而來,載著滿滿的糧草物資,匯聚到慕尼城,然後,又經過這裡轉運到美丁城前線。成千上萬的民夫徹夜工作。後營燈火通宵達旦。

城中的裁縫、鐵匠、木匠、乃至於婦女兒童,都被發動了起來,大量製造繃帶,採集草藥,打造武器、馬蹄鐵、守城器械和弓箭箭頭。成年男子則編為預備役士兵,輪流到軍中受訓。

到這個時候,人們終於感受到了熊熊戰火的炙熱,終於感受到那不斷迫近的毀滅氣息。

而在粉碎了蘭里斯人和娜塔莎等貴族的叛亂陰謀之後,現在的慕尼城空前的團結。

每每看到城門口懸掛的那些屍體,每一個人都會憤恨不已的啐上一口唾沫,然後投入到緊張的工作當中。

這裡是他們的家園,是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

雖然他們看不見遠在美丁城南數十公里之外的斐烈佬的身影。但他們能從源源不斷湧進慕尼城的難民身上,了解到那些雜種是多麼的可怕。

那是一群來自於地獄的惡魔。

他們帶來的,是死亡,是災難,是毀滅。

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用騎槍刺穿任何一個擋在他們面前的索蘭人的身體,無論是老人,女人還是孩子。

他們會摧毀城市,焚燒房屋,劫掠財富。將索蘭人用了上百年才創造的繁華,毀於一旦。就連那些屬於人類共同財富的精美絕略的雕塑,建築和藝術品,都不能倖免。

這是一場災難!除了直面命運,人們沒有別的選擇!

五月十三日,一支聯軍部隊從慕尼城啟程,前往美丁城。

這是一支混合部隊。除了為數一千的步兵,五百名騎兵和一百名騎士將用於增強美丁城防線的防禦力量之外,還有一支由數十名醫官組成的隊伍。

因為前線戰事激烈,每一天,都有大量的傷兵被送進美丁城。美丁城的醫院,已經是人滿為患。就連院落和走道上,也滿滿都是傷員。

據說,就連美丁城的任務堂,神匠堂,教堂,學院講堂都成了暫時的醫院。不僅如此,許多貴族和平民還自願的把家裡的房間空出來,把傷員接到家裡,悉心照顧。

如果說,繃帶和草藥還能夠維持的話,那麼,缺少醫官,就是美丁城目前最大的困境。盡管醫官們已經竭盡全力,每天的睡眠時間都已經減少到了不到四個禱時,但他們還是無法應付越來越多的傷員。

因此,在接到美丁城城主的求援信之後,尤金立刻抽調了三十位醫官,前往美丁城。

而身為次席醫官的艾薇,就在其中。

明晃晃的艷陽,當空高掛。

大道上的泥土被曬得焦幹,人腳馬蹄一踩上去,就會踏起一層稀鬆細密的浮土。長長的隊伍行進間,塵土飛揚。宛若一條滾滾的土龍。

艾薇掀起車窗,放眼望去,只見道旁的原野田地,浮著一層熱浪,草木都蔫頭耷腦,沒精打采。士兵們汗流浹背。騎士們也只穿著單衣,不時拿起水袋咕嚕嚕灌上兩口,順便往頭上澆一點。

倒是馬車裡,涼爽得很。

一個價值至少數百金路郎的魔銀板,就放在車廂地面上。上面鑲嵌著一顆三階魔獸的魔核。魔核的魔力,不斷的流入魔銀板的魔紋中,化作一縷縷寒氣散發出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靜靜的趴在馬車的便桌上,認真的在一副胸甲上繪制著魔紋。

“暴發戶!”艾薇在心裡嘟囔一句。

即便是以她的目光來看。這種享受,也太奢侈了一點。

要維持這一路的魔紋運轉,至少需要兩塊三階魔核。按照現今慕尼城已經上漲到每塊魔核四十個金路郎的價格來計算,等抵達美丁城,也就意味著八十個金路郎就不見了。

如果只是一輛馬車也就罷了。

可羅伊這傢伙,居然為隊伍中的每一輛馬車,都配備了一個同樣的魔紋法陣。總計十五輛馬車,消耗的就是上千金路郎。

對於其他二十九位同行的醫官來說。這的確讓他們欣喜和感激。

他們的身體素質比不上經過訓練的騎士和士兵,沒法跋涉數十上百公里趕往另一個城市。而在如此炎熱的天氣下。乘坐一輛熱氣蒸騰的馬車,也並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因此,盡管許多人都是第一次認識羅伊,但都對這個慷慨的少年抱以極大的好感。哪怕艾薇才是他們的實際領導者,但這一路上,他們更願意往羅伊的身邊湊。

而這些馬車散發的涼爽空氣。也為行進中的士兵,帶來了一點好處。至少走在馬車邊的士兵們,都會感覺好過許多。

然而,只有艾薇才知道,羅伊做這一切的目的。除了他自己需要一個相對安適的環境繪制魔紋之外,更多的,是為了後面一輛馬車上的那個名叫麥芽兒的精靈和那條走一步就喘一口氣的肥狗。

之所以將所有的馬車都弄上一個降溫魔紋板,不過是這傢伙覺得待遇反差太大,會引起抱怨而已。

雖然在心裡嘀咕,不過,艾薇對涼爽的馬車還是很滿意的。她有些愜意的伸長了腿,打量著埋頭工作的羅伊。

她並不知道這傢伙究竟在繪制什麼東西。幾乎每過半個禱時,他就會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件胸甲,或一副臂甲。就是這一路上,艾薇已經看見他繪制了至少一套鎧甲了。

艾薇曾經一度懷疑,這傢伙是在製造魔裝戰鎧,因為他拿出的這些鎧甲不但成套,而且看起來等級並不底。

不過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身為一個藥師,她比誰都明白職業道路的崎嶇坎坷。而魔紋師,絕對是一個比藥師更艱難的職業。能夠在這個職業上有所成就的,至少據她所知,無一不需要數十年的努力。

羅伊現在才多大?十八歲吧? !

在這個年齡,能夠學習藥師和魔紋師兩種非戰鬥職業,並且煉制一顆六星級的靈力丹,已經很逆天了。如果他還能製造魔裝戰鎧的話,那不用等到蘭里斯人動手,艾薇就想掐死他。

想到蘭里斯家族,艾薇就不禁想到了懸掛在慕尼城南門的那一排屍體。

在慕尼城,這並不是一個秘密。至少有上百個人親眼看見過金骷髏商會的那位首席鑒定師魯克展現出來的恐怖實力,也親耳聽見他要去找那些襲擊羅伊的蘭里斯人的麻煩。

只是,誰也沒想到,那個老人的出手竟然如此狠辣。而原因,只不過因為羅伊受了傷而已。

再想到羅伊麾下的那些騎士,艾薇現在看羅伊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神秘的符號。

一個一年多以前,還只是個小雜役的平民少年,怎麼會在短短時間裡,讓這麼多強者都心甘情願的追隨他?

即便是坐在這馬車中,艾薇有時都會想,不知道那位魯克大師。此時是不是在什麼地方靜靜的看著自己。一旦自己有任何對羅伊不利的舉動,他就會出現在自己的身旁。

想到這裡,艾薇有些抱怨。因為自己被調派到美丁城,因此,在暗營教導們的要求下,必須接受她“管制”的羅伊。也順理成章的一同隨行。

什麼管制,是照顧才對吧? !

而據說,這居然也是羅伊自己的決定。更讓人驚訝的是,身為聯軍統領的尤金將軍,居然也毫無原則的同意了。

艾薇簡直一頭霧水。

要知道,在慕尼城聯軍的序列當中,羅伊絕對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雖然從官方的文件來看,他只是後勤護衛隊當中一個普普通通的士兵。年齡也不大。可是,無論是尤金還是對艾弗里等聯軍軍官。都沒人把他當一個普通少年或士兵來看。

從前幾天羅伊遇襲時,尤金的第一反應不是趕往罪犯肆虐的城北而是出現在強者大街,就可以看出這黑發小子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而在羅伊受傷之後,尤金更是安排了十位長騎士駐扎在艾薇的營房旁邊,對他進行貼身保護。而且,每天無論再怎麼忙碌,他都會抽時間來探望羅伊一次,以確保他的傷勢無礙。

不過。羅伊對此卻不怎麼領情。他並不喜歡這種等同於軟禁一般的保護。

為此,他不止一次的向尤金提出抗議。

原本尤金還有所堅持。就連這次前往美丁城。也沒羅伊什麼事兒。但艾薇聽說,在某一夜,一個衛兵看見尤金房間燭火映照的窗戶上出現一個佝僂的身影之後,第二天,尤金的態度就變了。

他公開宣稱,貴族花園的溫室裡培養不出參天大樹。

因此。他不但同意了羅伊跟隨艾薇前往美丁城的要求,而且下令晉升羅伊為慕尼城聯軍騎士團第一長騎士小隊的隊長,統領十名長騎士和他們的扈從騎士前往美丁城協助防禦。

聽到尤金的這個命令時,艾薇覺得有些無力。

誰說尤金正直嚴肅,一絲不茍的?那種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既不得罪羅伊。又變相保護他的決定來?

不過,讓尤金沒想到的是,羅伊這次前往美丁城,卻遭遇了以皮埃爾,蘭奇和沃慕斯利為首的三大訓練營學員的聯合阻擊。

在得知了羅伊和珀西等一幫神秘的高階騎士之間的關系之後,這幫傢伙每天都纏著羅伊,追問珀西等人和近衛軍的去向。大有羅伊不交代清楚,就不肯罷休的架勢。

近衛軍的神秘行蹤,一直都是軍中議論的話題。最受大家認同的判斷,就是這支全部由精銳組成的部隊,是前往前線參戰了。

而在聽說羅伊要跟著艾薇去美丁城之後,他們立刻斷定,羅伊這是準備借機脫離他們的監視,自己去找近衛軍匯合。因此,無論如何,他們也不能讓羅伊得逞。

最後的結果,是羅伊率領的第一長騎士小隊中,又調入了數十名年輕的外圍騎士,組成一個騎士大隊,一同前往美丁城。

這也就是說………艾薇有些無語的看著羅伊。在這支軍隊當中,羅伊其實是最高指揮官呢。

隊伍臨近希萊河時,羅伊停下工作,把目光投向車窗外。

向北十幾公里,就是溫格的落霞城子爵領。而此刻隊伍經過的地方,正是幾個月之前,自己和燧石財團的商隊從美丁城前往慕尼城時遭遇黑骷髏盜匪團襲擊的地方。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所有的痕跡已經完全消失了。原野瘋長的野草掩蓋了車轍和血跡。從大道上看去,誰也不會想到,在數百米外的那個山坡上,曾經爆發過一場慘烈的激戰。

隊伍前行,很快,那承載著一段生與死的記憶的山坡,就消失在視野中。羅伊拿出了一份地圖,展開,鋪在桌面上。

這份地圖,是他按照尤金將軍手裡的那張地圖復制的。每一個標識,每一個箭頭,都一模一樣。

從養傷到現在,羅伊一有空,就會看著這張地圖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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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4-22 22:38:34 |只看該作者
當初在軍事會議上腦海中忽然閃過的那一絲不對勁的感覺,直到現在,還在他的腦海中飄蕩,明明存在,卻怎麼也抓不住。

雖然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這都不是一個沒有戰爭指揮經驗的菜鳥可以關心的事情。就連他復制這張地圖的時候,尤金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可是,羅伊還是固執的想要找出其中的問題來。

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恨斐烈人。

是那幫傢伙毀掉了波拉貝爾,也是那幫傢伙,在他的面前,殺死了那一個個熟悉的人們。

因為他們,湯姆才會死。

因為他們,爺爺威廉才至今生死未卜。

對十歲才重歸人類世界的羅伊來說,這些人,就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是最溫馨的一部分。

每每想到烈火熊熊的波拉貝爾,每每想到那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的熟悉的身影,羅伊的心就會漸漸變得堅硬而冷酷,血液中,就會湧動一種暴戾的仇恨。

他絕不會坐視任何一個會導致斐烈人肆虐這片土地的可能性存在,哪怕那隻是腦海中的一個念頭,他都要抓住它!

“又在看地圖?”

對面,艾薇放下了手中的書,凝視著羅伊。

“嗯。”羅伊點點頭。

“有什麼眉目沒有?”艾薇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看見羅伊對著地圖發呆了。她問過,但羅伊的答案卻讓她有些好笑。這傢伙居然是在考慮斐烈人的戰術。

為什麼小鬼都喜歡做這種看起來像大人的事情?

羅伊用手托著腮,搖了搖頭。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這種特別想做,但卻超出了能力範圍的事情,最讓人沮喪和憤怒。

艾薇伸長了脖子,有些好奇的探頭看了地圖一眼,說道:“看起來,像個口袋。”

嗯。思考中的羅伊,隨意應了一聲。

這當然像是個口袋。無論是珀西,卡列尼奇還是尤金和法諾……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斐烈人的部署,是一個口袋。

可是,為了營救出阿道夫大公,即便是明知道這是一個口袋,法諾也不得不往裡面鉆。

斐烈方想要一口吃掉盧利安的主力。而法諾則希望在紅葉騎士團和第十二軍團的配合下,三路齊進,形成一個對方咬不動的鐵拳,砸破這個口袋,與阿道夫匯合。

雙方以這種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方式,決定了夜色峽谷的決戰。

而珀西率領的近衛軍,則是己方的一個後手。

就像是在口袋的邊緣,悄悄割開一道口子。如果成功的話,那麼,在法諾的主力抵達夜色峽谷之前,阿道夫大公就應該已經被救出來了。

那個時候,面對穩扎穩打後退的法諾,斐烈人也只能乾瞪眼。

可是……

羅伊隨口咀嚼著“口袋”這個詞,腦海中,忽然如同一道閃電劃過。

他飛快的抓起地圖,仔仔細細的看了又看,然後計算著斐烈部署的部隊之間的路途距離,臉色越來越嚴肅,心跳也越來越快!

不對!在這場交鋒中,斐烈人還有毒辣的招數和更險惡的目的!

在艾薇驚訝的目光中,羅伊猛的拉開車門,對護衛在車旁的長騎士們大聲道:“快,加快速度,今天天黑之前,​​必須趕到美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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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4-22 22:40: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九十四章

  
    空魔船,緩緩降落在亞特蘭。

    通天塔四周,已經被全副武裝的士兵清掃一空。數以百計鮮衣怒馬的騎士,列隊而立。長長的騎槍組成了一片刺向天空的槍林。槍頭的騎士旗隨風飄揚,宛若半空中一片跳動的火苗。

    民眾們遠遠的站在警戒線外,人頭攢動。一張張激動興奮的臉龐上,滿是期盼。龐大而繁華的亞特蘭城,在這一刻,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而不久之後,隨著一輛在數十名皇家騎士簇擁下的馬車駛出通天塔。整個城市,立刻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陛下萬歲!”

    “聖索蘭萬歲!”

    人們揮舞著手中的旗幟和一切能夠揮舞的東西,高聲呼喊。

    巨大的歡呼聲,如同海潮一般,淹沒了行進中的皇家騎士和車隊。在車隊轉過十字路口的最後一刻,許多幸運的站在最前面的人們,看見那輛銘刻著皇室紋章的黑色馬車窗簾掀開,露出了一個儒雅的中年人的臉。

    他輕輕的揮了揮手,旋即隨著馬車消失在拐角。

    僅僅是這一瞬間的露面,就已經讓許多人都激動得渾身發抖。他們曾經無數次在畫像上看見過他,而今天,他駕臨亞特蘭。

    他是帝國皇帝,愛德華一世。

    馬車順著泥濘的道路,穿過城區。愛德華靜靜的看著這座城市。

    他並不是第一次到了這座古老而又年輕的城市。市場里人滿為患,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巨大的貨場,如同一個個忙碌的巨獸,吞吐著天量的物資。

    這個城市是如此的生機勃勃,卻又籠罩著一種末日來臨前的混亂和瘋狂。有人在這里發了大財。有人在這里丟了性命。每一夜,都有人無聲無息的死去。或許是饑寒交迫的難民,或許是輸掉了所有家產的貴族。

    可沒有人會在乎這一切。時間的腳步,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停止。就像一條大河。只能看著那滾滾河水奔騰而過,伸出手去,撈起來的,就只是一朵浪花。

    所有人都是過客,也包括自己。愛德華靜靜的想著,放下了窗簾,轉頭看著同在馬車上的一位留著茂密的絡腮胡的雄壯老人道:“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把亞特蘭打造成如此堅固的鋼鐵要塞。薩芬將軍,這些日子。幸苦你了。”

    “能為帝國戰鬥,是所有軍人的榮幸,也包括我在內。尊敬的陛下。”薩芬謙恭的說道。

    “可惜,有些人並不怎麼想。”愛德華道。

    “可這些人,不過是一些被懸掛在城墻上的小醜罷了,”薩芬道。“他們壓在蘭里斯人身上的賭註,最終證明是一次失敗的投資。”

    愛德華沈默了一小會兒,微笑著搖了搖頭道;“說起來,我還真沒有想到,蘭里斯人在盧利安居然敗得這麼慘。昨天。安東尼來找了我。一坐下就喝悶酒,喝到了三個禱時,一句話也不說。只最後走的時候,跟我說……”

    說道這里,愛德華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安東尼殿下說什麼?”薩芬問道。

    “他說,”愛德華道,“斯嘉麗的眼力,比起艾蕾希婭來,可差得遠了。”

    薩芬一楞,隨即哈哈大笑道:“能讓安東尼殿下說出這樣的話,那小子還真是不簡單。”

    愛德華也笑了起來,端起身前矮幾上的紅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道:“別說安東尼,就是我得到消息的時候,也有些發楞。當初艾蕾希婭到盧利安散心,誰會想到她會冊封一個男爵府的小雜役做她的守護騎士?”

    他自嘲的搖搖頭道:“我當時還以為,艾蕾希婭這麼做,是想讓蘭里斯家族難堪,可後來才發現,她這麼一點,點出了個什麼人物出來。”

    他挑開窗簾,示意薩芬往後看。

    只見馬車後面,墨雅側身坐在一頭通體雪白的小毛驢上。神色悠然。她那黑漆漆的昆侖奴,一手扛著刀,一手牽著毛驢,走在她的前面。而在她身後,則是幾個騎著高頭大馬,卻只能跟在小毛驢後面緩緩而行的年輕人。

    一看見這些年輕人,薩芬就是一樂,低聲道:“是那三家的子弟?”

    愛德華點了點頭道:“當初席林南下的時候,除了墨雅之外,四大家族所有人都不看好那小子。認為他和凱文的一戰必輸無疑。可沒想到,到最後,不但凱文輸了,就連席林也輸了。而前幾天,還搭進去了火王的三個弟子。”

    愛德華放下窗簾,有些好笑的道:“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別提墨雅那副神氣活現的模樣了。安東尼承認斯嘉麗的眼光不如艾蕾希婭,那三大家族,又何嘗不承認他們的子弟距離墨雅還很遠?這次,就是讓他們跟墨雅出來歷練的。”

    愛德華說得輕描淡寫,但薩芬怎麼可能聽不出三大家族這樣做的意味,當下笑道:“恭喜陛下。如此一來,陛下總算可以解除後顧之憂了。”

    “只是暫時的罷了。”愛德華搖搖頭,平靜地道。

    短暫的沈默之後,愛德華凝視著薩芬道:“這次我來,有兩件事,需要你的意見。”

    “陛下請講。”

    “第一件,盧利安的局勢。你怎麼看?阿道夫活著回來的機會有多大?”愛德華目光炯炯的看著薩芬。

    薩芬面露難色,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有機會,但很渺茫。”

    這個答案在愛德華的意料之中。他皺著眉頭,身體隨著馬車的行進而輕輕晃動著,說道:“那我們該怎麼做?”

    “我們?”薩芬苦笑一聲道:“聽天由命。陛下。”

    他頓了頓。說道:“我知道您不願意袖手旁觀,但您也應該明白,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對盧利安有任何的幫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部隊向南保持壓迫,做出切斷本森補給通道的態勢,讓他們不至於太猖狂。而其他的,就只能看阿道夫自己的造化了。”

    愛德華嘆了口氣,沒有吭聲。

    索蘭帝國內部派系林立。在被宰相唐納德壓了這麼多年之後。他手里的力量,已經萎縮到了極致。即便是在這場席卷整個帝國的戰爭中,他的指令也只被有限的幾個軍團接受。而其他的部隊,都掌握在唐納德的手中。

    就像目前駐紮在盧利安北方的戰斧騎士團,就是如此。

    愛德華已經給雷諾公爵,連下了七道命令,讓他派兵南下盧利安,配合盧利安軍作戰。營救阿道夫大公。可直到現在,戰斧騎士團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再加上之前邊軍第五軍團在盧利安的惡劣先例。因此,要調動部隊援救阿道夫,就只能抽調薩芬手里的兵力。

    而這部分兵力一旦抽調到盧利安,帝都平原就等於敞開了門戶。且不說對這場註定你死我活的戰爭的影響有多大。單說對於那些指望皇室將斐烈人阻擋在自家領地之外而暫時站到皇室陣營的貴族來說,就是絕對是不可接受的。

    況且,這個時候再抽調部隊南下已經晚了。大軍出征。各方面的準備工作千頭萬緒,繁雜瑣碎。就算是早已經進入盧利安的第十二軍團,到現在,能投入戰鬥的兵力也才剛剛過半。更別提從亞特蘭千里迢迢調兵趕過去了。

    因此,無論是從軍事還是政治角度來看。愛德華都沒有揮軍南下的可能。

    如果他堅持的話,薩芬會執行他的命令。但那也意味著,他的昏庸決定,將同時失去貴族領主和軍方的信任。

    正如薩芬所說,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聽天由命。

    哪怕他很清楚,一旦阿道夫身死,盧利安戰敗,那些死死盯著自己的惡狼,將毫不猶豫的撲上來咬住自己的喉嚨,他也只能等。

    沈思良久,直到馬車已經駛入了下榻的古堡,愛德華才回過神來。

    “第二個問題,”愛德華對薩芬道,“那個叫羅伊的小家夥,你有什麼建議沒有?”

    這個問題,讓薩芬一楞。

    認識皇帝這麼長時間,他從來沒有聽這位陛下為一個人征詢別人的意見。

    無論是賞賜還是懲罰,皆是他的意誌。身為帝國皇帝,這種事情甚至不需要政閣商議,只憑他一言而決。

    可今天,他竟然為一個平民小子,征詢自己的意見。而且,這還是跟南方戰局並列一起的問題。

    似乎是看出了薩芬的驚愕,愛德華笑道:“現在,這小子的名氣可大得不得了。帝都貴族圈里,每個人都在議論他。他不但在波拉貝爾救過艾蕾希婭,而且,上次慕尼城大捷,他也居功至偉。可是,我和阿道夫的賞賜都被他拒絕了……”

    薩芬道:“那時候還沒人知道這小子的身份。他是怕引起蘭里斯家族的註意吧?要知道,那幫家夥可一直都在追殺他。”

    愛德華點了點頭道:“這小子機靈得很。他的身份是在贏了跟斯嘉麗的賭約之後才暴露出來的。有了賭約,加上他已經是帝國訓練營的學員,蘭里斯家族越恨得咬牙,越得保持體面和風度,按照貴族的規則來處理。”

    “這里面,還有墨雅小姐的手腕吧?”薩芬哈哈大笑道,“蘭里斯恐怕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派去的席林和凱文,不但沒能挽回榮譽,反倒又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耳光。”

    愛德華也是大笑。

    兩人笑過之後,薩芬問道:“陛下您現在是不知道怎麼賞賜他,對麼?”

    愛德華點了點頭。

    有時候,賞賜就是一種態度。

    尤其是在現在,皇室的態度對一個沒有根基的平民少年來說尤其重要。

    愛德華或許無法左右蘭里斯家族,但他需要讓國內的某些人明白,這個少年在皇室心目中的位置。讓他們都知道,任何針對他的攻擊,都是對皇室的宣戰。

    他不會讓羅伊獨自去承受報複。這小子已經不是第一次為自己帶來驚喜了。他的付出,將得到應有的獎賞。

    “有功必賞,才能上下同心,”薩芬正色道,“論功勞,羅伊救過艾蕾希婭公主,也曾在波拉貝爾戰役中立下大功。這次更挫敗了盧利安反叛貴族的圖謀。我認為,這樣的功績,冊封為世襲男爵,晉一級虎尉,賞a級采邑,並不為過。”

    愛德華若有所思,片刻之後,開口道:“太輕了。”

    他望著馬車窗外,冷笑道:“既然那些吃里爬外的家夥,都能安享榮華富貴,那為帝國立下大功的人,更應該得到更多。”

    更多?薩芬暗自咂舌。剛才他的提議,騎士已經非常大膽了。卻沒想到,愛德華竟然還嫌賞賜得太輕。

    “那陛下您的意思……”

    “世襲二等子爵,三級龍校,皇家騎士團騎士,皇權山帶刀侍衛……”愛德華毫不猶豫的道,“至於領地,我覺得拜倫郡連同南十字星古堡,做他的子爵領應該不錯。”

    馬車里,靜悄悄的。薩芬目瞪口呆。

    愛德華口中的二等子爵,三級龍校加上皇家騎士和帶刀侍衛,雖然讓他驚訝,但還能接受。可他做夢也沒想到,愛德華竟然將安索斯的那塊土地和那座聞名遐邇的古堡都給了羅伊,作為這個一步登天的平民少年的領地。

    安索斯位於帝都東北兩百公里。那里風景優美,土地肥沃,氣候宜人。在貧瘠苦寒的救贖大陸,安索斯被譽為流淌著牛奶和蜂蜜的甘甜之地。是人間的天堂。

    而那里,百年來,都是索蘭皇室的後花園!

    哪怕愛德華有朝一日離開了帝王的寶座,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動得了那塊地。除非,他想與所有的貴族以及千百年來的規則為敵!

    “叫人去慕尼城傳旨,把他帶回來!”說話間,愛德華已經下定了決心,“蘭里斯人肯定會發動報複,不能讓他在外面閑逛了。”

    他的臉色冷了下來:“我倒要看看,在皇權山上,誰能動他一根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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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4-26 13:21: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九十五章

  天黑之前,美丁城的輪廓終於在望。

  對於慕尼城增派的這支軍隊的出現,城防守軍都有些驚訝。雖然他們早已經接到了通知,但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這支軍隊應該是在途中住上一晚,明天上午才抵達美丁城才對。

  因此,當軍隊出現的時候,美丁城很是混亂了一下。

  隊伍遠在幾公里之外,四周的巡邏騎兵部隊,就不斷的向這邊聚集。即便是在核實了身份之後,也沒人敢掉以輕心。巡邏兵快馬加鞭入城通報。而城防警備,也上升了好幾個等級。

  等到羅伊他們抵達城下的時候,城牆上下,已經滿滿都是全副武裝的守軍。

  所有人都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著這支剛剛經過了強行軍的隊伍。當一個個風塵僕僕的士兵列隊而過的時候,大家都議論紛紛,不知道慕尼城派遣的這支部隊,為什麼這麼急著趕過來。

  似乎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美丁城的氣氛,便驟然變得緊張起來。

  經過城門的時候,羅伊仔細打量美丁城。

  這裡已然沒有了他最初來時的模樣。相較於慕尼城,美丁城變得更為徹底。不但城牆加高了,週邊和城內還修築有防禦工事。各種各樣的守城器具,堆滿了牆角和大街。

  靠近城牆的民居都已經被徵用了,改建成守衛士兵的臨時駐地和堆放武器物資的倉庫。更遠一點的民房,則被拆除,建立了一條寬闊的隔火帶,以防止敵人攻城的時候,拋射的火箭點燃整座城市。

  大隊的巡邏騎兵,策馬飛馳往來。每隔十分鐘。就有一隊騎兵離開美丁城,前往指定地點巡邏。警戒區域,最遠已經擴展到了三十公里之外。和法諾留守在前線大營的守軍無縫銜接。

  可以說,整座城市就是一個軍事堡壘,密不透風且井井有條。

  不過,羅伊這支隊伍的忽然到來。卻造成了一陣波及面積並不算小的混亂。這讓現在的守軍指揮官揚克將軍,非常惱怒。

  揚克是第十二軍團軍團長仇山海麾下的愛將。榮耀四星騎士。擅長打防禦戰,作風剛硬頑強。有鐵壁揚克的稱號。

  自從十二軍團南下盧利安以來,美丁城就成為了這支邊軍軍團的前哨基地。

  一支戰鬥單位高達兩萬多人,後勤人員更多達四萬余人的龐大軍團,所進行的每一個動作,都需要很長的時間和很大的空間。

  因此,直到現在,第十二軍團能夠投入到前線戰鬥的也只有一半多的兵力。其他的部隊。都還在整編、訓練和戰備的過程當中。

  而這些部隊,大部分都已經集中到了美丁城。

  當法諾下令進軍夜色峽谷之後,美丁城一線的防禦就交給了這些部隊,由揚克,美丁城城主史密斯男爵,以及目前駐紮在前線的一位名叫波頓的紅葉騎士團長騎士中隊長共同負責。

  揚克這個人的性格非常的強硬,即便是在第十二軍團,都沒人願意招惹他。

  而在美丁城的這段時間。他之所以和城主史密斯男爵之間相處得還算不錯。是因為史密斯男爵除了協調後勤和城中的防禦工事建設之外,把其他的權力都交給了他。

  現在的美丁城。可以說,是完全依照揚克的構想打造的。在這裡,他擁有絕對的控制權。

  揚克是一個不喜歡意外,也不喜歡混亂的人。

  可隨著羅伊等人的提前抵達,原本井井有條的美丁城,卻變得一片混亂。單單是警鐘的敲響和駐防士兵如臨大敵般的調動。就讓城中民眾一陣驚恐。商店紛紛關門,行人紛紛躲避。

  而當全副武裝的揚克,走上城牆,卻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一支原本應該明天中午抵達的慕尼城增援部隊因為一個少年的命令而提前了整整十幾個禱時的時間抵達時,他當即就沉下了臉。

  入城之後。羅伊等人,被引領到了事先已經安排好的軍營。一千名士兵和五百名騎兵,將在第二天補充進美丁城的防禦體系當中。而包括艾薇在內的三十名醫官,則立刻前往傷兵營,投入工作。

  關於這一切的交接安排,自然有尤金制定的統領軍官前去協調,作為增援計畫之外的羅伊,並不用參與。

  而在駐紮下來的第一時間,羅伊就請求面見史密斯城主和美丁城的城防統領揚克。

  負責安置他們的軍官,當時答應了。可是,直到三個多禱時之後,羅伊等人依然被晾在一邊。別說見到史密斯和揚克,就連一句見或不見的准話都沒有。

  入夜,軍營裡燈火通明。

  兩個身影,在一群護衛的簇擁下,靜靜的立於城牆箭塔平臺上,注視著慕尼城增派部隊的營區。

  “揚克將軍……”溫文爾雅的美丁城主史密斯輕聲道,“既然他要求見面,我們不妨聽聽他說什麼,這樣晾著他,恐怕不太好吧?”

  “一個毛頭小子罷了,”揚克冷冷的道,“剛才我已經找人問過和他一起來的士兵了,他們之所以急行軍趕到這裡,完全是因為那小子途中臨時起意的一個命令。就連真正的統領軍官,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只不過因為那小子是長騎士小隊長,職權比他更高,不得不服從而已。”

  “哦?”史密斯微微皺起眉頭。

  從羅伊出現,他就認出了這個曾經在美丁城戰役中挽救了這座城市的少年。

  只不過,他也沒想到,這少年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竟然是以這樣的一種身份。

  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就統領十位長騎士,按照軍中職權等級,他還在一位步兵營長之上。用少年得志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從表面來看,這類年輕人難免做出些腦子發熱的事情來。不過,史密斯卻知道。別的人或許會這樣,這小子卻絕不是這種人。

  他急匆匆趕到這裡,一定有他的理由。

  揚克道:“這次增派部隊,是早在幾天之前,就和尤金將軍商量好的。人數,兵種。物資裝備,以及那三十名醫官,都在計畫之內。負責統領這支部隊的軍官,也早有指定。”

  “這小子和他身邊的這幫學員和騎士,完全是計畫之外的。我聽他們的人說,是臨行前,尤金將軍晉升這小子為長騎士小隊長,給了他十位長騎士,又同意他帶來這幫學員……”

  說到這裡。揚克沒好氣的道:“聽說在前幾天的慕尼城的叛亂中,這小子很出了些風頭,說是擊敗了聖教武堂的一個學員來著。不過,行軍打仗可不是兒戲。他心血來潮的一個命令,就讓下面的士兵差點跑斷氣。若是在戰時,他會害死很多人!”

  史密斯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道:“年輕人初掌大權,一時興奮。也是人之常情。這件事,跟他說說。我想他應該能夠明白。”

  “哼,怕就怕的是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揚克鄙夷的道,“一入城就要見我們,還真當自己是個大人物了?老子是帝國邊軍三級將軍。皇室冊封,軍部下文。就連尤金。也不過和我平起平坐罷了。他一個小小的長騎士小隊長,就算是阿道夫冊封,也不過是公國軍職。放在我們十二軍團,連個屁都不是。想見我,也得看我的心情!”

  史密斯一陣苦笑。他自己也不過是盧利安公國的小小男爵。揚克一番話,連同他也一起掃了進去。

  不過,這個時候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將軍,”史密斯道,“要不,我們先找人去問問,看他究竟有什麼事情。萬一是重要軍情……”

  史密斯的話還沒說完,揚克就一擺手,武斷的道:“他能有什麼緊急軍情?無非是跟我們見個面,展示一下存在罷了。若有緊急軍情,他怎麼可能不通過正式管道呈文?就算他不懂規矩,他麾下這些長騎士,也都不懂規矩?晾晾他好了,等明天……”

  揚克的話還沒說完,忽然皺起眉頭,扭頭看去。

  羅伊所在的營區,傳來一陣激烈的吵鬧聲。火光下,人影晃動,一片混亂。

  ………………

  ………………

  在耐著性子等了快四個禱時之後,羅伊終於等不下去了。

  “騎士,”羅伊走到一位領著他們來軍營的紅發騎士的面前,開口道,“我再次請求和揚克將軍以及史密斯男爵見面,麻煩您儘快通報一下。”

  這是羅伊第十二次提出同樣的要求了。

  可是,他的要求,並沒有得到對方的重視。

  那騎士微笑的臉上,是對羅伊平民身份和見習騎士標誌毫不掩飾的揶揄,“尊敬的‘大人’,我已經彙報了您的請求。不過,揚克大人和史密斯男爵先生事務繁忙,您再耐心等等吧!”

  “我說過,我有緊急軍情彙報。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儘快趕來美丁城。可是您瞧,我們已經在這裡耽擱裡四個禱時了。”羅伊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道:“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大人,”那騎士微微挑了挑眉毛,強調道,“我說過,兩位大人現在很忙,沒空見您。請您在這裡耐心等待。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願意見您的話,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一股怒火,從羅伊的心頭往上湧。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提前抵達,讓美丁城經歷了一場完全沒有必要的興師動眾,並以此引發了一點誤會。但他完全能夠從對方的態度和目光中,感受到一種隱約帶著一絲敵意的冷漠。

  這騎士每次面對他的要求,都滿口答應。可實際上,除了第一次去通報過之外,此後,他在這裡連腳步都沒有動一下。也沒有讓人代為通報。

  每次問及,他都以揚克和史密斯事務繁忙為由,要求耐心等待。可是,如果自己在地圖上看見的沒有弄錯的話,那麼,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時間,都極其珍貴。

  羅伊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對方。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自己在這裡乾等四個禱時,浪費寶貴時間的理由。

  而且,羅伊還發現,這紅發騎士在將他們一行人帶到軍營之後,並沒有離開。他和他手下的另外幾名騎士以及數十名衛兵,就守在營房門口。有意無意瞟過來的眼神,更像是監視。

  羅伊的臉沉了下來:“我再聲明一次,我有緊急軍情,需要同揚克將軍和史密斯城主商議。請您立刻去通報。五分鐘之內,我要得到一個準確的答覆。而如果是因為你的原因,導致一場失利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用我能想到的所有辦法,把你送上軍事法庭!”

  少年的聲色俱厲。並沒有讓那紅發騎士感到畏懼。相反,他似乎被激怒了。

  要知道,羅伊雖然是一個長騎士小隊的小隊長,可是,他的衣著和標誌都明白無誤的表明他見習騎士和平民的身份。

  而紅發騎士自己,卻是一位在騎士殿註冊,並擁有貴族頭銜的爵位騎士。同時也是揚克麾下的長騎士,帝國三級虎尉。雖然職位不如羅伊。但從身份來說,卻高貴得多。

  他不知道眼前這小子是怎麼成為長騎士小隊長的。但對於他來說,就算那十個所謂的長騎士,也不過是盧利安公國的地方部隊罷了。跟正規的邊軍,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如果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紅葉騎士團的長騎士小隊長,對方要求通報幾次。他就一定會通報幾次,絲毫也不打一點折扣。而眼前這小子……

  “讓他等著吧!”

  想到揚克將軍的話,這騎士決定不再保持臉上那並不熱情的笑容。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用冷冰冰的眼神斜睨著羅伊,開口道:“見習騎士。我可以把你的話理解成對一位爵位騎士的無禮和威脅麼?請注意你的言辭,別太放肆了。”

  “隨便你怎麼理解好了,”羅伊也怒了,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五分鐘之後,如果你不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覆,那麼,我會讓人以怠忽職守罪暫時逮捕你,交給揚克將軍處理。”

  說話的時候,羅伊身旁,幾位慕尼城衛隊長騎士和皮埃爾等人,都紛紛圍了上來。

  因為事關重大,因此,羅伊並沒有把自己在地圖上的發現告訴每一個人。不過,這支新成立的騎士隊伍,對羅伊卻是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其中也包括十名長騎士在內。

  這些隸屬于艾弗裡第五騎士大隊的長騎士們,更深的參與了慕尼城之變。也更清楚的知道,當時近乎失控的局面,是怎麼扳回來的。

  因此,當羅伊下令加速趕到美丁城的時候,所有人都無條件的執行。他們知道,羅伊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一定很重要!

  在一路急行軍的過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抱怨。可大家沒想到,辛辛苦苦的趕到了美丁城,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整整四個禱時,對方對羅伊的緊急求見請求完全置之不理。不但身為城防指揮官的揚克和史密斯沒有露面,就連這負責通傳的騎士,也是漫不經心,敷衍了事。

  這激起了所有人的義憤!

  此刻眼見羅伊和那騎士起了衝突,眾人二話不說,紛紛湧上來,將那騎士團團包圍。個個手按劍柄,目光不善。

  羅伊和他身邊騎士忽然展現出來的強硬姿態,讓那騎士有些慌張。他本能的意識到,事情似乎已經失去了控制,而對方,並沒有在開玩笑。

  如果真的像這個黑頭發的小子所說的那樣,一群人沖上來把自己打翻在地,然後五花大綁的穿過軍營,送到揚克將軍那裡去。那自己恐怕立刻就要成為十二軍團長騎士中的笑柄。

  日後在這軍中,自己哪裡還抬得起頭來?

  “你們想幹什麼?”他後退了一步,伸手抓住劍柄。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另外幾名騎士和營區衛兵,也飛快的跑了過來。

  “你還有四分鐘的時間。”羅伊一字一頓的道,“我再次請求面見揚克將軍和史密斯城主。請您立刻通傳,不要貽誤軍機。”

  騎士怒極反笑。此刻,衛兵們已經趕到他身邊,一群人將羅伊等人圍了起來。而四周營房也是一陣腳步聲,人影晃動。顯然都已經被驚動了。這讓他心頭一定,有恃無恐。

  這裡是軍中的h2區,也是騎士的專屬駐地。

  在羅伊等人相鄰的兩棟營房裡,就住著兩百多名騎士。其中一半,是十二軍團的邊軍騎士,而剩下的一半。雖然來歷不一,但目前也都是美丁城守軍的一員,受揚克節制。

  黑髮小子和他麾下的騎士人雖不少,但想在這裡鬧事,卻是打錯了算盤。

  禍亂軍營是重罪。他要是敢動手,揚克將軍豈能輕易饒過他?到時候,究竟是誰拿下誰,誰被送上軍事法庭,不問可知!

  騎士放下劍柄。抱起了膀子,冷漠的看著羅伊。一副我就站在這裡,不去通報,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模樣。

  “你還有三分鐘。”羅伊看著騎士,皺了皺眉頭,深吸一口氣,說道,“如果你不願意代為通傳的話。那麼,請讓你的人讓開路。告訴我揚克將軍和史密斯城主在哪裡,我可以自己去找他們。”

  同是一個陣營的袍澤,他和這騎士無冤無仇,若非事情緊急,他並不願意把事情鬧到這種地步。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不過,羅伊的通情達理。到了那騎士的眼中,卻成了看見己方人多勢眾之後的示弱。

  “還有兩分鐘。”這次,說話的是這位騎士。他看向羅伊的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嘲諷,“怎麼。你不是說五分鐘之內,我不去通傳,你就要以貽誤軍機的罪名逮捕我嗎?”

  騎士身後的人越來越多。

  幾分鐘的時間裡,在他的背後,至少已經聚集了上百名的衛兵和二十幾個騎士。許多趕來的騎士,一開始還不明白狀況。在詢問了那騎士的隨從和衛兵之後,都是一陣譏笑。

  想在揚克將軍的軍營中,逮捕他麾下的長騎士,這黑頭發的小子腦子壞掉了吧?

  “看來,你是決心要一錯到底了?”羅伊冷冷的看著那騎士。

  “有錯沒錯,不是你說了算,”紅發騎士道,“小子,你先搞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自己是什麼身份。別以為領著一個長騎士小隊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告訴你,這裡沒人吃你這一套。”

  他傲慢的揚起了下巴:“實話跟你說吧,我不會為你通傳。想見咱們揚克將軍,就老老實實的回營房等著,將軍什麼時候想見你,就什麼時候見你。至於狗屁的貽誤軍機……”

  他輕蔑的啐了口唾沫:“少跟老子扯淡!”

  隨著紅發騎士的話音落地,十七八個身穿十二軍團制服的騎士,一齊從身後的人群中走了出來站在他的身旁。每一個人都抱著膀子,臉上掛著一絲挑釁的笑容,斜睨著羅伊。

  “嘿,我可好長時間沒見過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想在咱們軍中抓人,小子,你確定你腦子沒病吧?”

  “聽說是個長騎士的小隊長呢。拿著雞毛當令箭,跑到咱們十二軍團來耀武揚威。這不是找不自在麼。”

  “呸,憑他和他背後的這幫傢伙就想逮捕紅牛?老子倒要看看,他怎麼把他放的屁,自己吞回去。”

  十二軍團的長騎士們,一陣冷嘲熱諷。

  場面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看著這些站出來的傢伙,羅伊身旁的十位長騎士互視一眼,心裡一陣下沉。

  以他們的眼力當然可以看出,這些人都是十二軍團的長騎士,個個實力不俗。他們這一站出來,立刻把那紅發騎士給圍在了當中。想要拿人的話,就意味著要和所有人交手。

  而己方,除了自己這十個長騎士之外,其他的都是三大訓練營的學員。

  無論是實力還是戰鬥經驗,他們顯然是不可能跟這些身經百戰的邊軍長騎士相比的。

  不過,就在長騎士們思忖的時候,他們卻發現,皮埃爾,蘭奇,沃慕斯利,安斯艾爾,夏擎等五人。不聲不響的上前幾步,和羅伊站到了一起。六個人前後錯落,竟隱隱是一個戰陣模樣。

  真是一幫血氣方剛的少年啊。慕尼城衛隊的長騎士們都有些無奈的暗自搖了搖頭。

  如果這幫小子以為憑藉戰陣,就能夠擊敗對面的十七八個邊軍長騎士,那就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這些長騎士在戰陣方面可比他們強多了。他們經歷的每一場戰鬥,都事關生死。他們彼此之間的信任。他們對敵時的經驗,以及他們對各類戰陣優點缺點的熟悉程度,都遠超這幫菜鳥。

  別看到現在,對方都一盤散沙般的站著,可那是對方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力,一旦動手,幾個小菜鳥根本就不是一回合之敵!

  不過,菜鳥們躍躍欲試,身為羅伊這位新長官的部下。十位長騎士也不可能幹看著。

  就在長騎士們準備上前和菜鳥學員並肩作戰的時候,只聽羅伊對那紅發騎士道:“時間到了。”

  “那又怎麼樣,”紅發騎士一臉好笑,“你不是要逮捕我嗎?來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羅伊已經斷然下令:“動手!”

  話音一落,羅伊雙手連揮,八道風刃元素陣,瞬間被魔力點燃。虛空中,八道青色的風刃。就像是魔鬼劈出的長刀刀芒,疾射而出。

  魔法師?!旁觀眾人一片驚呼。誰也沒想到。這個一身騎士打扮的黑髮小子,竟然是一個魔法師!

  而與此同時,皮埃爾等人也沖了上去。

  突前的是沃慕斯利和夏擎。這兩個都是身形彪悍,以力量和強硬為風格的騎士。他們一左一右,如同兩發出膛的炮彈,跟在風刃之後狠狠的撞進了十二軍團騎士的人群當中。

  騎士技。衝鋒!

  羅伊釋放的風刃,事先全無徵兆,速度又極快,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十二軍團的長騎士們,一時間也手忙腳亂。

  而就在他們或閃避。或出手抵抗的時候,緊跟在風刃後面的沃慕斯利和夏擎,已經在幾乎毫無干擾的情況下,殺進了他們當中。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猝不及防的十二軍團騎士們,就像是一塊被鋼刀刺中的豆腐,瞬間被切割開來。

  與此同時,緊隨其後的皮埃爾,蘭奇和安斯艾爾三人,已經貼著前面的沃慕斯利和夏擎一掠而過。三個人組成了一個尖銳的三角陣形,沖向紅發騎士,發動了一次閃電般的圍攻。

  四周的騎士都處於混亂當中。那紅發騎士一時之間竟失去了保護。驚怒之下,他一聲暴喝,揮拳擊出。拳鋒上的戰環光芒迎風暴漲,化作一隻色彩斑斕的猛虎,撲向沖在最前面的安斯艾爾。

  安斯艾爾雙掌連拍,迎上了那騎士的拳頭。只聽一聲拳掌相擊的爆響,那騎士悶哼一聲,退了一步。安斯艾爾則借力一個空翻,倒飛了回來。

  而這個時候,皮埃爾和蘭奇,已經到了那騎士的面前,兩人同時出手,鎖住了他的肩膀。這騎士和安斯艾爾剛剛對了一招,正是氣血翻騰之際,被兩人鎖拿,更無還手之力。

  只見皮埃爾和蘭奇同時吐氣開聲,反手一拋,竟將這身穿鎖甲,自身重量超過一百五十公斤的騎士給拋了出來。正好落在羅伊腳下。

  紅發騎士也算反應神速,後背甫一沾地,顧不上五臟六腑被震得翻江倒海般的痛疼,一個鯉魚打挺就想站起身來。卻不料,羅伊手上綠光閃過,一道手臂粗的藤蔓無聲無息的將他縛住。

  失去平衡的紅發騎士,再度重重倒在地上,瞬間被旁邊的安斯艾爾拔劍抵住了咽喉。

  這幾下兔起鶻落,快疾絕倫。從羅伊下令到這騎士被擒,不過短短一兩秒鐘的時間。直到這個時候,人們的驚呼聲才剛剛響起。

  而隨即,就是墳墓般的死寂。

  偌大的軍營,一時間只能聽見一陣劇烈的心跳聲和倒吸涼氣的聲音。

  包括十二軍團長騎士們在內,每一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盯著羅伊和他腳下的紅發騎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分鐘之前,當慕尼城衛隊的長騎士們在擔心這些學員的戰鬥力和經驗不足的時候,他們又何嘗把這些年輕人看在眼裡?

  每一年,軍團中都會加入不少優秀的年輕人。而在他們真正的踏上戰場成長起來之前,在老兵的眼中,他們都是一群菜鳥而已。有哪一天,長騎士們不在訓練場上教訓這種菜鳥幾十次?

  他們甚至懷疑。這幫小白臉有沒有膽子當先動手。

  可是,他們失算了。

  羅伊不但悍然下令動手。而且,這幾個年輕騎士的動作更是出乎意料的快,配合也出乎意料的默契!

  那一瞬間,他們所爆發出的氣勢,配合。和戰鬥力,完全不輸於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兵!

  十二軍團的長騎士們並不知道,這幾個年輕人展現的這一切,在幾天之前還並不存在。那個時候,他們在風暴酒館中遭遇鐵一號的襲擊,幾乎被對方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正是從那之後,痛定思痛的年輕人們,才真正重視起戰陣的作用來。

  在養傷的這幾天時間裡,皮埃爾等人每天都和羅伊在一起。除了修煉和切磋之外。每天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研究和練習戰陣。

  在無數次的爭論,商議和實踐中,他們檢討了跟鐵一號一戰的得失。發現如果通過戰陣發揮出各自的長處,尤其是以羅伊的魔法為核心的情況下,他們完全有跟鐵一號正面一戰之力!

  剛才這次配合,正是他們借鑒了鐵一號那招緊跟在火盾之後衝鋒的戰術而設計出來的戰陣配合方案之一。

  雖然從一個真正的強者的角度來看,他們的戰陣配合還顯得有些稚嫩,可是。經過風暴酒館的生死磨礪,這些年輕的騎士們。已經可以把自己的後背毫不猶豫的交給同伴。

  而這一點,正是一個戰陣是否具備戰鬥力的核心要素。

  羅伊的風刃,以及沃慕斯利和夏擎的衝鋒,是這場出其不意的攻擊的關鍵。

  別的魔法師釋放三級的風刃,速度再快,也需要咒語吟唱的輔助和一兩秒鐘的時間。而對於長期在戰場上面對魔法師的長騎士來說。這點時間已經足夠他們做出反應了。

  可羅伊的施法速度卻極快。元素之眼和體內元素這兩大天賦,使得他可以以一種完全不同于普通魔法師的方式,無聲無息的構築元素陣。三級風刃對他來說,完全是瞬發。

  如果說,羅伊的魔法是打亂對方陣腳的第一擊的話。那麼緊隨其後的沃慕斯利和夏擎發動的衝鋒,就是第二擊。

  兩人不但都擁有不下於這些長騎士的個人實力,而且,在發動的時候,他們完全就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顧忌。

  對羅伊,他們有著絕對的信任。跟在羅伊的風刃之後,他們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衝鋒,切開對方的陣形!

  十二軍團的長騎士們,為他們的輕慢付出了代價。倉促應對的他們,被突開了兩個缺口。

  缺口不大。確切的說,沃慕斯利和夏擎衝鋒路線上的那兩名邊軍長騎士,只是在他們忽如起來的攻擊之下,後退了那麼幾步而已。可是,這已經足以把他們和中央那騎士分開了。

  而其後跟上的安斯艾爾等人,正是抓住了這一瞬間的機會,以三敵一,瞬間制服了那騎士,將他捕拿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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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4-26 13:22:48 |只看該作者
簡單,直接,有效。無論是發動的時機,還是幾人之間的配合,乃至於那完全不遜于老兵的超強執行力,都讓四周眾人看向幾個年輕騎士的目光中,充滿了震驚。

  而被羅伊捆在地上的紅發騎士,更是一臉漲紅。

  剛才他還傲慢的認為,一幫菜鳥根本不可能拿自己怎麼樣。可沒想到,才一轉眼,對方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自己從十幾個同伴當中抓了出來,捆得嚴嚴實實丟在地上。

  這一記耳光,可抽得無比響亮。如果這時候地上有個裂縫,他恨不得馬上就鑽進去。

  “你們想幹什麼?快把他放了!”

  “快通知揚克將軍!”

  “把他們圍起來,別放跑一個。”

  斥駡聲中,長騎士們紛紛拔出了長劍,而人群中,更多原本只是看熱鬧的十二軍團騎士們,也都沖了出來,把羅伊等人團團圍住。

  每一個人都是面色鐵青。

  在這美丁城軍營當中,十二軍團只占一半。而剩下的一半,有盧利安領主的私軍。有紅葉騎士團的留守戰士,更有阿道夫大公主力遇襲之後,從前線撤回來的部隊。

  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十二軍團的這個面子可栽大了。

  因此,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把這小子拿下來。交給揚克將軍處置!

  敢在軍中公然向一位長騎士下手。並引發大規模內訌,這小子的罪行,足以問絞了!

  “放了?”羅伊抬了抬眼皮。

  他順著人群看去,譏諷的目光,跟對方剛才如出一轍,“你們不是有本事護住他麼。怎麼現在被我們抓住了,動動嘴,就要我把他放了。真輕巧。你們當他是個屁?說放就放?”

  羅伊的話,不但讓十二軍團的眾人氣得眼冒金星。就是他身後的唐小笨,夏厲等學員們,也都是臉頰一陣抽動。

  無論以前跟羅伊是朋友還是對手,他們都知道,這小子別看一臉憨厚迷糊人畜無害的模樣,可一旦被激怒了,他的嘴巴跟他的手一樣的毒。不禁打得你灰頭土臉,罵人也絕不輸陣。

  這是典型的社會底層的市井小民的作風。不過。羅伊的反應比起普通的小市民更直接,也更有一種野性。

  就像是一隻遇見挑釁的狼。皺起鼻翼,露出獠牙的低聲咆哮,是他最本能的回應。他沒有吐口水,都已經算是給面子了呢。

  這個念頭才剛剛從眾人的腦海中轉過,就看見羅伊叉著腰,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有本事,你們自己來搶!”

  夏厲耷拉下眼皮,唐小笨則呻吟一聲,捂住了胖臉。

  一聽到羅伊的話。四周人群頓時一片譁然。

  見過囂張的,可沒見過這麼囂張的。這黑髮小子究竟知不知道他這是在挑釁整個十二軍團?!

  長騎士們怒不可遏,其中幾個人怒哼一聲,就要衝過來動手。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魁梧的身形,如同魔神般,一閃身就到了羅伊的面前,一隻大手蠻橫無比的當頭罩下,直拿羅伊頭頂。

  “揚克將軍!”

  長騎士們一聲驚呼,紛紛停下了腳步。

  他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從身邊一掠而過的魁梧漢子,不是別人,正是揚克將軍。

  擁有榮耀三星實力的他既然出手,那對方這個小小的魔法師和他身邊的這些傢伙,沒一個能跑的掉!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揚克的大手就已經抓了下來。

  在這只被八個戰環包裹的巨掌之下,身材單薄的羅伊,看起來就像是熊掌下的小雞崽。

  “小心!”皮埃爾等人一聲驚呼。

  可是,對方來得太快,不管是他們五個還是慕尼城衛隊的長騎士們,都來不及出手相援。

  這一瞬間,羅伊只感覺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同時一股怒火直沖頭頂。

  通過十二軍團長騎士們的叫聲,他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個魁梧大漢的身份。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等了整整四個禱時,這揚克都置之不理。而此刻好不容易出現,卻是這種方式!

  不問青紅皂白,蠻橫動手!

  這樣的人,就是身為美丁城軍中將士表率的統軍大將?!

  石火電光間,羅伊的戰環接連撞在地面上,發出連珠炮般的砰砰聲,地面凹陷了一大塊,而他的身形已經飛射而出。

  “想跑?!”揚克一聲冷喝,手臂就像忽然長了一大截,抓向羅伊。

  羅伊人在空中,身體詭異的一扭,已經使出了劍靈的搏命身法,險之又險的避開了揚克的大手。

  咦?揚克落地。他沒想到自己這一抓,竟然被躲了過去。

  要知道,在這種距離上,就算是麾下長騎士中的佼佼者,自己也是一拿一個准,從不落空。而這小子,居然在如此極限的狀態下躲了過去,身法之奇,簡直匪夷所思。

  就在他準備繼續追擊的時候,忽然,旁邊傳來的一陣驚呼聲。只見空中的羅伊,反手一抓,竟抓住了一縷清風,身形如同一張紙一般,以“之”字形的軌跡,飄了回來。

  這時候,正是揚克將起未起的時候,飄回來的羅伊,二話不說,淩空就是一腳,直踹揚克的臉!

  砰的一聲,在場人臉頰都是一顫。

  猝不及防的揚克,被一腳狠狠在臉上蹬了個結結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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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6 00:45: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九十六章

這一刻,所有人都傻了。

那小子居然……在揚克將軍的臉上踹了一腳? !

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揚克帶著臉上的腳印,蹬蹬退了兩步。發出一聲憤怒到極點的咆哮!

而羅伊,則借力如同一發出膛的砲彈一般,倒射了出去。在空中一個後滾翻,穩穩的落在地上。

落地之後,黑發小子不聲不響,腳下一蹬,竟主動又向揚克撲去。人在空中,手中已經亮起了兩個巨大的火球,到最高處,他猛的一挺胸,身體拉做一張弓形,狠狠揮手向揚克砸了過去。

能在近身的搏鬥中,釋放魔法的傢伙,這還是揚克第一次看到。

而對方的魔法,赫然是四級的大火球!

揚克麾下的魔法師不少,大火球這種魔法,就算是最嫻熟的火系大魔導師,也需要一秒鐘的吟唱時間。而這小子,從頭到尾都在跟自己戰鬥,哪裡來的這一秒鐘?

如果說有的話,那就只是他倒飛回去又沖過來的那一瞬間。

最多半秒!

半秒鐘,又是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中構築元素陣……揚克印著腳印的臉上,表情又是憤怒,又是震驚,說不出的精彩。

不過,已經被激怒的羅伊,可不管他這時候怎麼想。砸出兩個大火球之後,他使出了雲中箭步,身形在空中一閃,砰的一聲空爆之後,已經出現在揚克的身後。

羅伊掄圓了右腿,如同一把大斧,重重的向揚克劈下。

轟轟,接連兩聲巨響在揚克身上炸起。

羅伊的火球來得太快,揚克只能硬扛下了這輪轟擊。對他這樣的榮耀騎士來說,只要戰環充沛。四級的大火球根本無法造成任何的傷害。就算是偷襲,那也最多受點小創而已。

然而,揚克不知道的是,大火球只是吸引他注意力的一件小道具罷了。當火焰在他面前爆散開來的時候,羅伊的右腿,已經到了他的腦後。

這個時候才聽到腦後傳來的凌厲風聲。揚克臉色一變。

倉促之間,他只來得及雙手往上一架。

砰!這一聲沉悶的碰撞,重得可怕。雖然揚克的鬥氣遠比羅伊深厚得多,可是,這一回合交手,卻是羅伊有心算無心佔盡了先手,一腳劈下,只砸得揚克身形一矮,腳下大地寸寸龜裂。

羅伊這一腿是驚雷斧法的一招變形。雖然不是真正的斧頭,但他用上了卡梅尼傳授的戰環變形之力和運用技巧。

四個戰環化作三個三角形和一個月牙形,組成一把巨斧。再加上三段式的戰環加速,更賦予了這一腿強橫無匹的力量。

揚克一時間,竟有一種被一隻遠古巨獸一腳踩中般的感覺。雖然扛下了攻擊,但也雙臂劇痛如裂,氣血一陣翻騰。鬥氣停滯,竟然崩潰了一個戰環。

四周的人們。一陣騷動。

誰也沒想到,這幾回合交手。竟然是揚克被羅伊壓著打!

兩人一觸即分。

揚克不顧調息氣血,身體不退反進,猛的一掌向羅伊拍去。

他的戰鬥經驗何等豐富。只短短一兩個回合交手,他就發現,雖然羅伊的實力遠低於自己,可是。他的速度卻極快。

這種速度,不僅僅是羅伊的身法速度,而是他的整體速度。

無論是魔法的釋放速度,鬥技戰環的變形速度,腳步的移動速度還是騰挪閃轉的身法速度。都遠在揚克所遇見的其他對手之上。

這幾項相加,再加上羅伊技巧百變的反應速度,就造成了羅伊這種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的閃電快攻。哪怕實力比他高出整整一階的揚克,一時間都有一種被他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因此,揚克必須要貼住羅伊,不讓他發揮出他的速度優勢來。不然的話,別說被對方壓著打,就算是再拖延那麼幾分鐘,自己這個美丁城統領的臉面,也都丟盡了。

眨眼間,揚克已經到了羅伊麵前。拍出的手掌之上,包裹著一層青光,重重擊落。

騎士技,制約——“深淵之纏繞!”

十二軍團的長騎士們,都是精神一振。

這是揚克修煉的五星級鬥技深淵風火決中非常強的一招。這一招不但兼具風火之力,威力絕倫。而且,戰環變幻間,會產生一種纏繞力,有著極強的控制效果。

只要是被他一掌纏住,後面幾掌就會如影隨形接踵而至,躲都躲不開。

到那個時候,羅伊就是燈罩裡的飛蛾,任憑如何折騰,也休想逃出揚克的手心。

面對揚克這一招,羅伊心頭閃過一絲危險的直覺。下意識的凌空躍起,雙腿連踢,身形向後爆射。

不過,揚克哪容得他從容脫離自己的控制。他一聲大喝,鬥氣瞬間提升到了十二層,七個戰環化作七道青光,射向羅伊,其中一道速度最快的,已經纏上了羅伊的腳踝。

一股無可抵抗的力量,讓羅伊的身形在空中猛的一頓,然後被拖著倒飛了回去。

而揚克一招得手,其他六個戰環迅疾化作了流星。隨著他快如閃電的拳頭擊出,匯合成一股鋪天蓋地的流星雨,向羅伊襲來。

眼看羅伊就要被這流星雨淹沒。忽然,一道火紅的魔法盾在那青紅色的狂潮中亮了起來。

千鈞一發之際,羅伊放出了一個四級的魔法盾。雖然這個魔法盾幾乎是一瞬間就已經在揚克的攻擊下粉碎。

不過,這卻為羅伊帶來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他腳下一踩,以浮空步,硬生生在空中拔高了一層,躲開揚克後繼攻擊的同時,並指如刀,切斷了腳踝上的戰環纏繞。

這一幕,只看得十二軍團的長騎士們,目瞪口呆。

在這場戰鬥中,羅伊已經展現了輕風步。雲中箭步,浮空步三種精靈步法。雖然他們都不知道這些步法的名字,可是,身為騎士,沒人比他們更明白一種出色的步法在戰鬥中的重要性了。

而羅伊展現出來的步法,何止出色。簡直就是神奇。就算是以敏捷為天賦的精靈,只怕也跟不上他的腳步。

而除了步法之外,他的魔法,他的應變能力,還有他不過十七八歲,就已經擁有的四個戰環,無一不在說明,這個黑發小子並不像他們之前想像的那麼容易對付。

揚克一招落空,目光一閃。再度一個大步跨出,緊緊的貼了上去。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團爛泥從他面前的虛空中飛了出來,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臉上,將他的眼睛和口鼻,敷了個嚴嚴實實。

而於此同時。羅伊手一揮,一道驚雷貼著揚克的耳邊炸響。

揚克眼前一片漆黑。耳朵又被震得嗡嗡直響,一時間竟然有些發懵。而與此同時,他只聽見四周人群一聲驚呼。隨即,腳下就絆到了一條繩索一般的東西。

揚克高速前沖的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一個踉蹌。連跨兩個大步,才狼狽不堪的站穩了。 。

這該死的小子!

揚克都快抓狂了。這種一二級的魔法,雖然沒什麼傷害,但在激烈的近身搏殺中,抓住恰當的時機用出來。卻實實在在的惡心人。

攻擊節奏被打亂,揚克再不情願,也只能停下腳步。一邊用戰環護住身體,一邊飛快的抹掉了臉上的爛泥。

而當視線重新恢復的時候,揚克駭然發現,這個時候的羅伊,已經把和自己的距離拉開到了三十米之外。他就站在那裡,冷冷的看著自己,一邊吟唱,一邊結出一套繁復的手印。

揚克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一個可以用半秒鐘的時間,釋放四級大火球的小子,現在卻刻意拉遠了距離,準備一個魔法……哪怕是用屁股想,揚克都知道當這個魔法釋放出來的時候,威力有多麼的恐怖。

而事實上,盡管距離三十米,但他已經感受到了羅伊身上瘋狂釋放的磅礡魔力和四周更加瘋狂的天地能量。不用說,這絕對是一個就算是榮耀騎士,也難以抵抗的魔法!

三十米,對一個榮耀騎士來說,幾乎是一步就能跨過的距離。可是,這一刻,一向果斷的揚克卻有些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應該跨出這一步,還是該躲得遠遠的。

而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一隻只火鴉,已經隱約在虛空中浮現。

群鴉之舞。

這個人盡皆知的七級魔法,引來的人們的一陣驚呼。

從脫離揚克的控製到釋放這個魔法,羅伊用了大概三秒鐘的時間。

在激烈的近身搏鬥中,這或許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了。長得足以讓在場的任何一個騎士在他身上打出二十拳,踢出十腳,或者把他殺上三次。

可是,對於一個魔法師來說,三秒鐘,卻是僅夠完成半個七級魔法元素陣的時間而已。

而且,群鴉之舞的元素陣,在七級魔法當中也算比較繁復的。大家從來沒見過哪一個魔法師,能夠在五秒之內釋放群鴉之舞。

而當人們在為羅伊的魔法釋放速度震驚的時候,更震驚的,卻是人群中的幾位魔法師。擁有比常人更敏銳的感知能力的他們,不但在空氣中嗅到了火元素的味道,而且還嗅到了大量的水元素的味道。

水火不容。這是任何一個魔法學徒都知道的常識。

在低級魔法的訓練中,每一個魔法學徒都會被導師要求,在釋放小火球的時候,盡量摒除水元素,以免影響火元素的穩定,引發爆炸。

雖然就連導師自己都知道,少量的水元素的存在,其實很難影響到火元素的穩定。但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是做出了這樣的規定。而且,這個規定到現在已經執行了上千年了。

可現在,法師們發現,羅伊身前的水元素,和火元素同樣的濃烈。而當那一隻只火鴉在虛空中浮現的時候,他們已經能夠看見,在火鴉的身體邊緣,還有一道道藍色的光芒。

那是火元素被水元素包裹擠壓的徵兆。

揚克身後的一位魔法師。眼睛越睜越大,最後,驚駭然叫了起來。

“閃開!都閃開!”

這位魔法師的叫聲,和揚克等人心頭升起的危險預感同樣大。幾乎是下意識的,揚克就激發十二層鬥氣,用戰環層層疊疊的堆積起一塊厚厚的護盾。同時縱身急退。

而下一秒,他所站的地方,就已經被無盡的火鴉淹沒了。

只聽一聲聲連綿不絕的巨響。紅藍相間的火鴉,自羅伊頭頂的虛空中飛射而出,形成了一道光芒流轉的瀑布,接連撞在揚克所在的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腳下的大地在劇烈的顫抖著,泥土碎石沖天而起。每一隻火鴉,落在地上就炸出一個大坑。片刻之後。當火鴉落盡,地面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深達三米,直徑十餘米的大坑。

此刻再看揚克。他雖然躲避及時,但也被數只火鳥撞上,一時間渾身鎧甲滿是泥土和火燒的痕跡,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而大家都知道,這還是羅伊沒有把所有的火鴉都集中到他身上的緣故。要知道。火鴉是可以進行引導的。哪怕羅伊只把轟擊方向向揚克偏上那麼一點,他也要深受重傷。

軍營一時靜若墳墓。眾人瞠目結舌。看向羅伊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怪物。而羅伊自己,雖然一副面無表情的鎮定模樣,可實際上,他的手指也隱隱有些顫抖。

揚克的實力,和鐵一號相差彷彿。

不過,之前羅伊和鐵一號的一戰。是有皮埃爾等人的幫助。而且,當時鐵一號兩次被逼強行激發戰環,實力大打折扣。

而這一次,羅伊卻是獨自面對揚克。

揚克的不分青紅皂白,讓羅伊憤怒。而他壓倒性的鬥氣等級優勢。更讓羅伊在倍感壓力的同時,也鬥志昂揚。

這一戰,羅伊已經完全打出了性子。他就像是一個彈簧,對方的壓力越大,他的反彈就越激烈。而在總結了和鐵一號的交手經驗之後,揚克,正是一塊恰逢其時的磨刀石!

在之前的幾個回合當中,羅伊是憑借著速度,反應和弓靈的步法,劍靈的身法才打了揚克一個出其不意。不過,這畢竟不是和鐵一號的生死搏殺,羅伊不可能動用像鬼影刀鏈這種東西。

因此,當揚克的反擊來臨的時候,羅伊下意識的就使出了混合魔法。

而這個水火混合的群鴉之舞,完全就是靈光一現的產物。羅伊在構築元素陣的時候,利用天生的元素之眼和精妙的元素微控能力,將一個四級的水膜術混雜了進去。

當火鴉飛射的時候,狂暴的火元素,會在水元素的包裹和擠壓下,愈加的凝練,也越加的暴烈。四級水膜自然是壓迫不了七級火鴉的。當這兩種元素的沖突,達到臨界點的時候,就會爆炸。

不過羅伊還是沒想到,這個混合魔法的威力居然有這麼恐怖。不但達到了八級魔法的水準,而且,比起八級中的許多秘傳魔法,似乎都還要強上那麼一些。而它的魔力消耗量,卻只有八級魔法的一半。

看著眼前的大坑和大坑對面揚克那惡狠狠的眼神,羅伊不聲不響的一反手,拿出了兩個卷軸。

這是威廉姆斯給他用於防身的諸多卷軸中的兩個九級卷軸。

雖然羅伊的魔力,還遠遠達不到釋放九級魔法的地步。但是,激發這種卷軸卻只需要九級魔法的魔力的十分之一。而卷軸的威力,卻相當於原魔法的三分之二。

如果揚克還想動手的話,他不介意用幾萬金路郎,給這傢伙一個深刻的教訓。

黑發小子手裡這個九級卷軸的出現,讓在場的人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揚克的臉色,更是難看無比。

他們原以為不用費什麼勁,就能拿下羅伊。卻沒想到,反被對方鬧了個灰頭土臉。這小子的實力和臭脾氣都出人意料也還罷了。偏偏他居然還這麼有錢.......

那可是兩個九級卷軸啊。不說魔法師灌注魔法的費用,單單是空白卷軸本身,就價值上萬金路郎。用卷軸打架這種事,就算是那些大貴族家的子弟,只怕也會被罵上一句敗家子。

而這小子,就捏在手裡。一副有種你再來的架勢。

活活讓人吐血啊。

相持中,史密斯男爵終於趕了過來,他擠進人群,一把拉住揚克,低聲在他耳邊勸了幾句。揚克還想堅持,可看見羅伊和他手裡的九級魔法卷軸。終於哼了一聲,算是讓了步。

如果換做其他年輕人,揚克別說動手,就是呵斥一句,只怕就已經退縮了。

可這小子,不但敢當眾拿下一位十二軍團的長騎士,而且面對全力出手的自己,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不但針鋒相對大打出手,甚至把自己都逼得有些狼狽。強硬得讓人發指。

揚克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繼續動手的話,這小子真的會砸出那兩個九級魔法卷軸。

他畢竟是盧利安的人,又佔著匯報緊急軍情的道理,萬一將來說起,只怕自己也不好交代。

既然史密斯建議先聽聽他的所謂緊急軍情,那就聽聽好了。

不過,揚克打定了主意,如果這小子說不出什麼東西。那自己一定要讓他好看。

就算不能真拿他怎麼樣,至少這美丁城他是呆不下去的!尤金把他派來。原本就在計劃之外。自己之前還考慮怎麼安排他呢。現在不用考慮了。到時候,怎麼來的還怎麼滾回去!

說服了揚克,史密斯鬆了一口氣,走到羅伊的面前。

“你好,羅伊,我是史密斯。”史密斯男爵微笑道,“說起來,我還一直沒有謝謝你呢。如果當初不是你。美丁城說不定早就已經被斐烈人佔領了。是你挽救了我們。”

“這是身為一個士兵的責任,”羅伊行了個禮道,“史密斯男爵。”

史密斯和羅伊的對話,讓旁邊的許多人都感到驚訝。他們都聽說過那個挽救美丁城的年輕魔法師的事跡,可鮮少有人見過。誰也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就是眼前這個黑發少年。

眾人一時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好吧,”史密斯道,“我聽說,你要求跟我和揚克將軍見面,是因為有緊急的軍情需要溝通,現在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嗎?”

在事關無數人生死的大事上,羅伊自然不會由著脾氣來,況且這原本就是他拼了命趕來美丁城的原因。他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可以,史密斯男爵,請跟我來。”

史密斯跟著羅伊走進了營房,一臉鐵青的揚克,也跟著進來。

一進門,兩人就看見,在營房正中的木桌上,鋪著一張畫滿了密密麻麻標識的地圖。

等兩人都站到了地圖邊,羅伊道:“這是我從尤金將軍那裡復制的地圖,上面標識的,都是我索蘭斥候探明的斐烈軍兵力部署。而在這份地圖上,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一聽到這裡,揚克的眉頭就是一皺:“等等,你說你在地圖上發現了問題?”

揚克的話裡,地圖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羅伊點了點頭。

揚克的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笑容,和一臉苦笑的史密斯對視一眼。抱著膀子不說話了。

什麼狗屁緊急軍情,還以為是在哪裡發現了斐烈人的蹤跡呢。誰知道,居然是在地圖上看到的。自己倒要聽聽,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能瞎掰出什麼東西來。

羅伊不理會揚克,只對史密斯道:“男爵,請看看這份地圖​​。通過地圖上斐烈軍的部署,我們可以發現,斐烈人在夜色峽谷方圓數十公里的駐軍,形成了一個以夜色峽谷為中心的口袋。

如此一來,法諾將軍進軍夜色峽谷,就等同於主動鉆進口袋。只要決戰爆發,斐烈佬最近的部隊,能在三個禱時之內投入戰場,而最遠的,也只需要兩天的時間,就能在外圍形成合圍。 ”

史密斯和揚克有些驚訝的看了羅伊一眼。顯然沒想到,羅伊居然能在地圖上看出這些。不過,這也讓史密斯臉上的苦笑和揚克臉上的輕蔑,愈發的濃重起來。

揚克冷笑一聲道:“你說的這些,法諾將軍和我們都知道。這就是你要匯報的緊急軍情?”

羅伊沒有說話,只是提起桌上的一支鵝毛筆,沾了墨水,飛快的在其中幾支斐烈駐軍的標識上畫了一個圈,然後,又勾勒出了這些駐軍所在地附近的道路,畫出了幾個箭頭。

當羅伊放下筆之後,再看這張地圖,史密斯的臉上,滿是困惑。而揚克的臉色,卻一下就變了。

這個時候,他耳邊傳來了羅伊的聲音:“一個口袋,可以向外翻,也可以向裡翻。史密斯男爵,揚克將軍,你們能確定,斐烈軍的這個口袋,究竟是往哪邊翻麼?”

史密斯轉頭看向揚克,他發現,揚克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這張地圖。那震驚而駭然的模樣,活像看見了一個恐怖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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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6 00:46: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九十七章

”怎麼回事?”史密斯再遲鈍,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

良久,揚克才把近乎恐懼的目光從地圖上拔出來,認真的看著羅伊,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羅伊道:“意外,我一開始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在我前來美丁城的路上,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然後進行了演算,結果.......我認為我的推測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六十。”

“不是百分之六十,是百分之百。”揚克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羞愧而掙扎的神色,隨即咬著牙對羅伊道:“我必須承認,我犯下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為我的愚蠢感到羞愧。”

他說著,忽然一個耳光狠狠的抽在自己的臉上,半邊臉頃刻間就高高的腫了起來。可見這一巴掌有多麼的用力。

“我向您道歉,羅伊。”揚克看著羅伊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同時,我會請求史密斯男爵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作證,如果因為我的原因貽誤軍機,所有的後果,都將由我承擔。”

揚克的話不但讓一頭霧水的史密斯男爵張大了嘴,就連羅伊也有些驚訝。

他和揚克之前並不認識,剛才的第一次見面,也不怎麼愉快。不過,這個時候,他不禁重新審視起這位坐鎮美丁城的帝國三級將軍來。

看來,法諾和仇山海能夠放心的把美丁城交給揚克,並不是沒有知​​人之明。不管揚克之前做了什麼,但他一眼就能看出事情嚴重性的軍事素養和他敢於拋開面子,承認錯誤並承擔責任的勇氣,依然值得敬佩。

“究竟是怎麼回事?”史密斯男爵急切的問道。

“羅伊,”揚克問道。 “我能為史密斯先生解釋一下您的發現嗎?”

“當然。”羅伊看了他一眼,說道。

揚克走到地圖前,指著地圖對史密斯男爵解釋道:“男爵,我們都知道,斐烈佬選擇和我們在夜色峽谷進行決戰,並且以這裡為中心。設下了一個大口袋,就等著法諾將軍鉆進去.......”

史密斯男爵點了點頭。

揚克說的這些,剛才羅伊也說過。幾乎每一個軍中高層都明白。只不過,因為打通夜色峽谷是營救阿道夫大公的唯一希望,因此,哪怕知道對方的部署,法諾也沒有別的選擇。

不過,這也並不意味著己方就一定會輸。

斐烈佬的指揮官同樣清楚,他們的部署雖然佔著優勢。但是,這也要求,他們必須在外圍的其他部隊趕到決戰戰場形成合圍之前,中軍要頂住索蘭軍的猛攻。

這將極大的考驗斐烈軍的執行力和協調力。一個地方出了錯,或許都會導致最後結果的改變。而這,也正是法諾明知道這是對方所期望的步驟,也願意冒險的原因之一。

這將是一場意志和勇氣的較量。

究竟是斐烈佬的陷阱成功的網住索蘭主力這條大魚,還是索蘭軍掙脫漁網。海闊天空,乃至於魚死網破。都是未知之數。

不過現在看來,事情還不是這麼簡單。斐烈佬似乎隱藏著更大的陰謀......

史密斯的目光,順著揚克的手指,在地圖上轉了一圈,看見了那張他早已經看過了無數次的大網。

揚克道:“這就是斐烈的外圍部署軍隊。從表面來看,他們的確是針對夜色峽谷部署的。不過......”他說著,把地圖拿了起來,沿著外圍駐軍的一條線,對折起來,然後對史密斯道:“男爵。如果這是一個口袋的話,那麼,當口袋翻過來,你能發現什麼?”

對折的地圖,更加直觀。

史密斯呆呆的看著那些標注的斐烈駐軍標志,忽然發現,當這個口袋向另外一邊翻轉的時候,他們所籠罩的目標,就不再是夜色峽谷,而是同美丁城同樣中央的一個戰略要地——峽灣鎮!

“他們不是要跟我們決戰,而是要襲擊峽灣鎮......”史密斯男爵駭然道。

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在紅葉騎士團協同法諾進軍夜色峽谷之後,現在留守在峽灣鎮的,就只有一個長騎士中隊和五百名士兵。這麼點兵力,一旦遭遇斐烈人的攻擊,只怕連半天都抵擋不了。

“是的,”揚克回答道,“只要奪下峽灣鎮,再拿下以峽灣為中心的這幾個據點,他們就能夠打通向北的通道,繞過美丁城,並且把我們和慕尼城分割成兩段,切斷我們的後勤補給線。”

羅伊在一邊靜靜的聽著。他的腦海中,彷彿已經出現了斐烈軍沿著當初紅葉騎士團營救自己和燧石財團商隊的路線,如同一群惡狼一般沖進盧利安腹地燒殺搶掠的景象。

現在的美丁城以南,早已經是一片廢墟。大量的農場和莊園被廢棄。就連美丁城也成了一個純粹的軍事堡壘。所有的補給,都依靠慕尼城和北方還沒有遭受斐烈人侵略的領地。

當初法諾後軍無法準時出征,尤金和反叛貴族之爭,都是因為如此。

如果被斐烈軍達成目的,那麼,他們在夜色峽谷的部隊,壓根兒就不需要和法諾的主力決戰,只要拖上那麼一段時間,失去補給,斷了後路的索蘭軍就會自己崩潰。

而同時,繞過美丁城的斐烈軍,南可以攻擊美丁城,北可以兵逼慕尼城。如果再加上西北的本森軍突破阿什利等貴族的防線,那麼,帝國將在盧利安迎來一場徹底的慘敗。

聽到羅伊和揚克的解釋,史密斯的目光中,已經帶著一絲恐懼。他問道:“可是.....斐烈佬的這個口袋,現在開口是向著夜色峽谷啊,如果要掉頭向峽灣鎮,那不是遠了很多嗎?”

揚克搖了搖頭,深深的嘆息一聲道:“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都沒有看出他們的陰謀的原因。”

他指著地圖,為史密斯解釋道:“你看。這些部隊雖然看似距離夜色峽谷更近,距離峽灣鎮比較遠。但是,我們可以發現,他們選擇的駐扎地,都有意無意的靠近商道。羅伊演算過,利用這些道路。他們趕往峽灣鎮所花的時間,甚至比趕往夜色峽谷更少。”

他說著,目光幽幽如火的盯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識和一個個箭頭:“況且,他們根本不需要全軍出動。只需要來一次移形換影,以較遠的軍隊,換防較近的相鄰軍隊,以此類推,就能把這個口袋翻過來。”

如此明白的解釋,就算是對軍事指揮一竅不通的史密斯也明白了。他駭然問道:“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第一。立刻通知法諾將軍和尤金將軍。”揚克毫不猶豫的道,“第二,我立刻領軍趕往峽灣鎮,爭取把斐烈人擋住。就算擋不住,也不能讓他們站穩腳跟。”

“可是......”一聽到揚克要親自領軍去峽灣,史密斯頓時有些緊張起來,“揚克將軍,美丁城這邊的防禦離了你可不行。”

“如果丟了峽灣鎮。美丁城也守不住。”羅伊在一旁開口道。

這個殘酷的現實,讓史密斯男爵沉默了。羅伊扭頭看向揚克。說道:“揚克將軍,我有個建議,不知道行不行。”

對於羅伊,揚克哪裡還有半分輕視,當下慎重的點頭道:“請說。”

“按照我的判斷,如果斐烈軍突破峽灣鎮的話。那麼,他們必須拿下峽灣西面和北面的這幾個地方,才能佈置成一條完整的防線。”羅伊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畫了五個圈。

揚克仔細看著地圖。

羅伊標出來的這五個地方,分別屬於峽灣鎮和北面的黑虎礁鎮。其中兩個是當地貴族的城堡。另外三個,則是索蘭軍的兩個小型防禦軍寨和一個修建了哨塔的小山村。

這五個地方,沿著峽灣和黑虎礁鎮分佈。從地圖上看起來,就像一朵不太規則的梅花。每一處的位置,都非常重要。

奪下其中任意一處,斐烈人都如同在盧利安的腹地牢牢的釘上一根釘子。若是五個地方都被他們奪下來的話,那麼,就等同於紮下了一根堅實的木樁。

等到他們的大軍穿過峽灣鎮這個扼守著南部山區的瓶口,以這五個戰略要地為依托,建立起防線,再想把他們趕回南方,將比登天還難。

揚克不禁深深看了羅伊一眼。

即便是以他這樣的資深將領的眼光來看,羅伊對這幾個戰略要地的判斷,也非常精準。

這顯然不會是第一訓練營的課程傳授,而羅伊的身份,也不是某個豪門大族傾盡全部​​資源培養的繼承人。一個平民小子能在軍事上擁有如此的直覺和判斷力,不由人不為之驚訝。

不過,埋著頭的羅伊並沒有看到揚克的眼神。

標出了這五個地點之後,他飛快的接著道:”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斐烈軍應該是在八個禱時之前,出兵攻擊峽灣鎮……”

揚克同意了羅伊的判斷。

斐烈人的計劃,需要一張精密的時間表。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必須等到法諾的主力,真正進入他們的口袋之後,才會發動。

昨天,法諾的大軍越過白馬坡之後,這一條件已經成熟了。

當然,斐烈人的計劃不可能一蹴而就。最正確的步驟,是派遣一支規模不大,但機動力和戰鬥力都相當強的精銳部隊奪下峽灣鎮,然後迅速攻占羅伊圈定的這幾個戰略要地,建立橋頭堡。然後,其他部隊再相繼跟上,完成這個口袋戰術的大反轉。

羅伊說八個禱時之前,是比較樂觀的估計。但無論如何,斐烈人的攻勢發動,不會早於十二個禱時之前。

而按照峽灣鎮的防禦和兵力,失守已經是定局,但斐烈人不經歷一場苦戰,不花上七八個禱時,休想奪下峽灣鎮。

這也就意味著……

羅伊接著道:”這也就是說,我們還有機會趕在他們佔領這五個地方之前阻止他們。只要他們無法扎穩腳跟,這一仗我們未必就輸,說不定還能藉此一舉扭轉戰局。”

羅伊的話,讓揚克和史密斯眼前都是一亮。是啊。這是一個陷阱,又何嘗不是一個機會?斐烈人的這個口袋,如果正反都起不了作用,那戰局的變化,完全是對己方有利。

“不過,”羅伊道。 “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我們和敵人都是在跟時間賽跑。誰的速度更快,誰就能掌握主動權。我的建議是,揚克將軍,您率領您的部下,奪取峽灣鎮東北的紅石崗城堡。”

揚克沉默的看著地圖,慎重的點了點頭。雖然從身份地位來說,他才是美丁城守軍的指揮官,而羅伊,不過是一個長騎士小隊長。連他麾下的幾個副手都不如。

但此刻對於羅伊的安排,揚克卻沒有任何的排斥。甚至在潛意識當中,他覺得這是天經地義。

紅石崗城堡,是一個修建於河畔山坡上的小城堡。這裡原本是一個哨塔。後來被當地的領主賞賜給麾下一位爵位騎士之後,擴建成了城堡。

城堡不大,但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羅伊建議先把這個城堡作為目標,正同揚克不謀而合。

“拿下了紅石崗城堡。我們就能居高臨下,扼守住週邊道路。阻止斐烈人從東面繞過來。”羅伊在紅石崗上畫了一個圈之後,看著地圖,躊躇道​​,“至於西線的暖水湖堡......”

房間裡一時變得非常安靜,揚克和史密斯都是眉頭緊鎖。

在羅伊指出的這五個戰略要地中,紅石崗和暖水湖這兩座城堡。又是關鍵中的關鍵。

紅石崗扼守著峽灣鎮的東線,而暖水湖,則扼守著峽灣鎮的西線。另外兩個防禦軍寨和那個山村哨塔,都在這兩個城堡的輻射範圍之內。佔領城堡,就像一個拳手站穩了腳跟。進可攻退可守。

只要堅持幾天時間,美丁城的步軍和得到消息之後的慕尼城聯軍,就能趕到,到那個時候,斐烈人就算奪取了峽灣鎮,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可是,想要速度夠快的話,那麼,這次出動的就只能是以騎士為核心的騎兵。而目前,美丁城的騎士只有三百多名,騎兵也不過五百多人。這些還都是從前線撤回來休整的部隊。

且不說美丁城的防禦還需要他們,就算是把他們​​全都投入到峽灣,揚克最多也只能確保奪下紅石崗城堡。而暖水湖城堡,在二十公里之外,無論是距離還是兵力,他都有心無力。

“這裡交給我吧。”羅伊沉思良久,開口道。

“你?”揚克和史密斯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

羅伊迎著他們的目光,肯定的點了點頭。

“可是……”史密斯想說什麼,卻被揚克擺手止住。

“你要多少人?”揚克問道。

“我帶來的騎士,和至少一百五十名騎兵。”羅伊道

“我同意。”揚克凝視著羅伊的眼睛,慎重的叮囑道:“不要硬拼。如果不行,就到紅石崗來找我。”

“好!”

無數的火把照亮了軍營和城墻。

成群結隊的士兵們奔忙來去;民夫們將一捆捆箭矢一包包糧食裝上馬車;全副武裝的騎士們在檢查戰馬的馬蹄鐵和馬鞍的皮帶。腳步聲,吼聲和馬嘶聲,不絕於耳。

整個軍營,都是一派戰前的緊張氣氛。

前往暖水湖堡的隊伍,最先出發。

十位長騎士,十三位扈從騎士,加上五十六名三大訓練營的騎士學員和揚克指派的兩百名騎兵,就像兩條沉默的火龍,並排而行,穿過門洞,一頭撞進了籠罩在南方的黑夜。

到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出了事了。

大家看著這支來去匆匆的隊伍,猜測著那個黑發少年在營房裡,究竟跟史密斯男爵以及揚克將軍說了些什麼。以至於那場激烈的沖突就這麼煙消雲散,彷彿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可不是揚克將軍的性格。

被黑發小子抓了他麾下的長騎士,還當著所有人的面在臉上踹了一腳,他沒把那小子撕成碎片,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在走出營房之後,揚克一直都和那小子站在一起。那小子說話的時候。他還頻頻點頭,最後更劃撥了兩百名騎兵歸這小子統領。各種物資敞開供應。

能讓揚克如此乾脆的放下私怨的,自然就是公事了。

想到黑發少年一直宣稱要匯報的緊急軍情,在看見眼前這緊張忙碌的景象,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是沉甸甸的。

馬蹄聲漸漸遠去。直到最後一點跳動的火光消失在地平線上的小樹林裡,佇立於城墻上的史密斯才轉過頭,對揚克道:“揚克將軍,我想不明白,你怎麼會同意他們去暖水湖堡?”

“他們不去,誰去?”揚克道。

揚克的反問,讓史密斯沉默了下來。他知道,暖水湖堡和紅石崗堡的戰略地位同樣重要。美丁城的兵力不足,除了這支剛剛抵達的軍隊外。還真沒有別的人能夠承擔這樣的重擔。

不過,一想到那些年輕的近乎稚嫩的面孔,他還是有些難以理解,說道:“可是,他們還只是一幫孩子……”

“他們是帝國三大訓練營的學員,見習騎士,不是孩子,”揚克轉頭看向史密斯。 “況且,你覺得一幫孩子。能在十幾個長騎士的手裡抓走我的人,還在我臉上踹上一腳嗎?”

史密斯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想說他們沒上過戰場,那黑頭發的臭小子,也剛剛才升任長騎士小隊長,沒有指揮經驗。但是。你別忘了,叢林裡最危險的,不是謹慎的老狼,而是那些擁有了鋒利的爪牙和健壯體魄的年輕公狼,它們行走於風雪中。襲擊它們視野裡的一切目標,兇殘得讓人難以想像。”

揚克說著,回頭看向羅伊的隊伍消失的方向,緩緩道:“在這樣的關頭,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讓這些年輕人去冒險。只有戰爭的磨礪,才能讓人迅速成長起來。既然他們是帝國未來的騎士,那麼,這一切原本就是他們應該承擔的,況且……”

揚克的臉上,浮現一絲復雜的笑容,有些羞惱和尷尬,也有些贊許和期待:“帶領他們的那頭小公狼可是一個厲害的傢伙。我有一種預感,說不定他能給我們帶來一個驚喜。”

“就像上次在美丁城戰役中那樣。”他說完,拍了拍史密斯的肩膀,轉身下了城墻。

“讓信使出發,”他大聲道,“我也該動身了!”

幾分鐘之後,八支信使隊伍,飛馳出了美丁城的大門,分赴不同的方向。

他們將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份情報帶給慕尼城的尤金,前線的紅葉騎士團,第十二軍團和法諾。

每一個方向,都是兩支信使小隊。而每一個信使小隊,都由兩名長騎士,四名扈從騎士和八名騎兵護衛。

在斐烈人無法觸及的己方控制區腹地,派出這樣的護衛力量傳遞信息,可見揚克對此有多麼重視。

這一刻的世界喧囂而寂靜,如果從天空中看下去的話,就能發現,戰爭巨獸和命運之輪凌亂的軌跡,在盧利安遼闊的大地上,交錯縱橫。

距離夜色峽谷三十公里的地方,法諾率領的索蘭中軍,紮下了營寨。一整天的行軍,已經讓將士們疲憊不堪。在他們經過的道路上,散落著數以百計斐烈士兵的屍體。

禿鷲們在夜色中晃動著身影,就像一個個披著黑色斗篷的食腐者,爭搶著屍體的血肉。破爛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殘破的刀劍散落一地,所有這一切,組成了一根蔓延向夜色峽谷的箭頭。

左翼的紅葉騎士團和右翼的第十二軍團,也都停了下來。大量的斥候被派往營地週邊。在斥候們前行的方向遠端,如同狼群一般的斐烈軍,正在夜色中游走者,尋找機會。

而在十幾公里乃至數十公里之外的更遠處,一支支斐烈軍隊已經開拔。士兵們離開軍營,沉默的走在山路上、樹林中。一根根火把,在河邊,在平原齊腰深的草叢中,蜿蜒成條條火流。

越過這些斐烈軍隊,就是這場戰爭的核心——駱駝坳。

一萬多名跟隨阿道夫大公逃到這裡的索蘭士兵,現在只剩下不足七千人。然而,他們還是擊退了斐烈軍一次又一次的進攻。讓斐烈士兵的屍體,鋪滿了駱駝坳北面的峽谷和山坡。

阿道夫大公在巡視著軍營,他的容色有些憔悴,鬍子也沒有打理,不過,他的腰背依然挺得筆直。只要看見他,所有的士兵,哪怕是傷兵,都會掙扎著在戰友的攙扶下站起來。

大公就是盧利安的旗幟,只要他沒有倒下,大家就不會認輸。

而與此同時,距離駱駝坳三十公里之外,一支軍隊,正向著一座修建於河岸邊的城堡前進。

這是珀西率領的盧利安近衛軍。從慕尼城出發之後,他們晝伏夜行,繞道東南,橫穿過斐烈人的防區。現在,終於到了距離他們的目標柯恩男爵城堡不到五公里的地方。

從空中看下去,這支軍隊,就像是一把暗劍,順著斐烈軍的肋骨,刺向他們的心臟。不過,那高高修築於河岸邊山頭上的男爵城堡,是如此的堅固。想要奪下她,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更糟糕的是,戰爭的迷霧,已經隨著斐烈軍口袋的翻動,開始了湧動。一支向西運動的斐烈軍隊,正向著近衛軍的必經之路前行。

這一刻,雙方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他們就像是黑暗叢林中的兩只猛獸,匯聚到了同一片山林。命運的骰子已經拋了起來。落地之時,將注定他們是交錯而過還是慘烈廝殺。

但峽灣鎮的廝殺,已經結束了。

一支穿過山區道路的精銳斐烈軍隊,用了七個禱時,攻克了這個和美丁城同樣重要的戰略要地。斐烈騎士的馬蹄,踩著在血液的浸泡下已經變得暗紅的泥濘,走進了軍營。

一面紅葉騎士團的旗幟,在馬蹄下踐踏著。數以百計的索蘭士兵屍體,或倒在營門前,或掛在箭塔上。烈火熊熊的燃燒著,無數峽灣鎮的鎮民,扶老攜幼逃向附近的山林。

前方的斐烈騎兵,還在追殺著漏網之魚,而後方,五個英挺的青年將領,已經領著一支隊列嚴整,由數百名全身黑甲的騎士組成的軍隊,越過了血與火的峽灣防線。

站在鎮口,五個年輕人互視一眼。

一人道:“獵場已經打開了大門,那麼.......”

他環顧左右,笑道:“比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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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8 19:29: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第九十八章  帽子裡的兔子
 
  一輛華麗的馬車,在十二位皇家騎士的護衛下,緩緩停在慕尼城軍營統帥部大樓門廳。

  四匹黑色的弗裡斯蘭馬,停下了它們那舞步一般優雅的腳步,打了個響鼻。額頭黃金飾品上的黑鷹羽毛,輕輕顫動著。

  早已經等候在臺階下的尤金,喬伊絲夫人和身後的貴族和軍官們,都紛紛迎了上去。

  車門打開,卡津斯伯爵那張熟悉的笑臉,出現在眾人眼前。

  卡津斯伯爵是慕尼城之變過後離開的。因為盧利安局勢不穩,因此,他在慕尼城逗留的時間超過了任何一位皇家特使。這次眼見慕尼城之亂平定,放下了心事之後,他終於決定回去。

  原本大家都以為,至少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不會再看見這位可敬的先生。可沒想到,這才短短幾天,他居然又回來了。而且,從他的這副陣仗來看,赫然又是身負重任的皇家特使身份。

  “卡津斯伯爵,沒想到,您這麼快又回來了?”尤金親自上前,扶住了卡津斯伯爵的手臂。

  “不歡迎嗎?”卡津斯已經快要踏上地面的腳,又縮了回去,故作不悅的瞪眼道。

  “我哪裡敢不歡迎?”尤金笑道,“要知道,當初你怒斥席林的英姿,一直深深印在每一個盧利安人的心裡呢。在所有來盧利安的皇家特使中,您的聲望無人能及。你是盧利安人永遠的朋友。”

  “好了好了,別拍馬屁了。”卡津斯嘴裡叱責,臉上卻笑成了一朵花兒。

  他輕快的跳下馬車,和眾人見禮寒暄之後,疑惑的問道:“羅伊那小傢伙呢,怎麼沒見到他?”

  尤金一愣:“怎麼,您這次是.......”

  “不是為了他是為了誰?”卡津斯憤憤道,“上次冊封121小隊,就有他的份。可這小子卻躲著不出來。弄得我完不成任務。這一次,我可是帶著陛下的新的旨意來的。”

  說著。他催促道:“好了,趕緊把他給我叫來。我管保這小子聽了陛下的封賞,能樂暈過去!”

  尤金面露難色,“可是,卡津斯,羅伊現在不在慕尼城。”

  “不在慕尼城?”卡津斯臉色一變,一把揪住了尤金的衣領,“你不是把他送上前線了吧?”

  “他在美丁城......”尤金苦笑著把羅伊去美丁城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您說。我攔得住他麼?”

  “這小子。”卡津斯伯爵從鼻子裡噴了兩道粗氣。轉身就要上馬車,“我到美丁城找他去!”

  “這......”眼見卡津斯說走就走,眾人都是一陣錯愣。

  這老頭性子也太急躁了吧。既然到了慕尼城,怎麼也應該休整一下再走啊。為他接風的宴席都已經準備好了呢。

  就在尤金和喬伊絲正準備挽留卡津斯的時候。忽然,軍營大門口傳來一陣騷動。士兵們飛快的打開了大門。兩隊信使一前一後,直沖到眾人的面前,才勒馬停住。

  背負信筒的信使飛身下馬,單膝跪在尤金面前,“尤金將軍,美丁城急報!”

  眾人都是一驚。

  美丁城不是前線,通常來說,兩地的情報都沒有什麼急報。而且。大多公文都以信隼傳遞。可這次,那邊卻派來了整整兩隊信使,而且由長騎士親自護送,難道.......

  卡津斯停下了腳步,尤金則飛快的接過信筒。倒出羊皮紙,展開查看。

  “怎麼了?”卡津斯關切的問道。

  “是羅伊,”尤金有些失神的道,“他發現了斐烈人的陰謀,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峽灣鎮!”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傳令,營長以上軍官,立刻到統帥部集合。”尤金飛快的向大樓門廳跑去,跑了兩步,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對卡津斯道,“別去美丁城了,羅伊不在那裡了!”

  “他去了哪裡?”喬伊絲夫人緊張的問出了卡津斯的問題。

  “峽灣!”尤金咬牙切齒,“揚克這個混蛋,竟然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去冒險。我得去救他們!”

  ........................

  ........................

  淩晨的時候,羅伊和軍隊,在一處小樹林裡停了下來。

  這裡距離暖水湖城堡,還有八十公里的距離,而且沿途都是樹林和山丘,道路泥濘難行。

  停下來的時候,每一個索蘭將士都如同剛剛從水裡撈上來一般,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就連座下戰馬,也是大汗淋漓,不住的打著響鼻。

  關於自己的猜測,羅伊已經在路上跟大家說過了。因此,每一個人都知道,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不光十位經驗豐富的長騎士神情凝重,就連對參戰有著極迫切願望的年輕騎士們,也都沒有了平日的飛揚跳脫。大家互視之間,彼此的目光中都是滿滿的憂慮。

  他們都見過魔術。吉賽人對這種騙人的把戲最為擅長。他們的魔術師,每每在那髒兮兮的大帳篷裡,把觀眾們騙的一愣一愣的。

  可再神奇的把戲,一旦被戳穿,就變得索然無味。

  斐烈人的陰謀,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一個魔術。可是,他們的指揮官,卻是一個擅長轉移人們注意力的魔術大師。

  在此之前的所有時間裡,己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阿道夫大公和美丁城南線的戰事上。卻沒有人知道,在這一切的背後,隱藏的卻是一把足以致命的匕首。


  而現在,這把匕首已經刺了過來,甚至已經見了血!

  羅伊拆穿了對方的把戲,可究竟能不能挽回局面,誰的心裡都沒底。

  東線的紅石崗城堡,揚克將軍或許還能拿下來。可這西線的暖水湖堡,就憑自己這些人,能行嗎?

  “長官......”十位長騎士,穿過樹林。走到了羅伊的身旁,一位名叫索格的長騎士低聲道,“我們商量了一下,有一個建議,希望您能考慮一下。我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先拿下野牛寨比較好。”

  羅伊在手裡的頭盔上,收了最後一條魔紋線。終於松了一口氣,抬起頭來。

  從離開美丁城開始,即便騎在馬上趕路,他也一直在埋頭繪製魔紋。

  沒有人知道羅伊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候。還專注於魔紋。更沒人知道他究竟在繪製什麼。但每一個人都能看出。羅伊是在拼命趕時間完成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以至於連奧利弗也都沒來打攪他。

  直到此刻。羅伊的臉上才露出一絲喜悅的笑容。

  幾天之前創造出這套力量風暴魔裝戰鎧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自己會發現斐烈軍的圖謀。更沒有想到,自己會帶領一支軍隊踏上前線。

  他一直廢寢忘食的繪製魔紋,原因不過是因為劍靈的一句話——更多的風暴。總比一個風暴強。

  接下進攻暖水湖堡的任務,即便是對一向膽大包天的羅伊來說也是一次冒險。

  他經歷過戰爭,知道自己的實力在殘酷且強者雲集的戰場上根本算不上什麼。而自己身邊,除了十位慕尼城衛隊的長騎士和他們的扈從騎士之外,其他人也都是沒有經歷過戰爭磨礪的菜鳥。

  領著這樣的一支軍隊,去和以騎兵聞名天下的斐烈帝國精銳騎士對陣,就算是一代名將只怕也有心無力,更別提一個從來都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軍事指揮養成的野小子了。

  不過,羅伊沒有選擇。

  想要只依靠揚克和美丁城的兵力。就奪下紅石崗和暖水湖阻擋斐烈人的腳步,完全是癡人說夢。而一旦讓斐烈人站穩了腳跟,那麼,等待盧利安的就是一場災難。

  到那時候,將會有無數盧利安平民喪生在斐烈人的屠刀下。將會有無數的城鎮化為廢墟,大地和河流將被鮮血染紅,索蘭人花了上百年時間才在這片貧瘠土地開墾出的富饒和繁華,將毀於一旦。

  在羅伊的心中,永遠都深藏著一副畫面。

  那是祥和而安寧的海邊小城波拉貝爾,在烈焰和屠殺中化作廢墟的一幕。

  對羅伊來說,這裡就是自己的家鄉。他在這裡長大,在這裡度過了人生中最快樂的五年日子。

  他曾經躺在海船甲板上仰望星空,曾經在熱鬧的市場裡汗流浹背的卸貨,曾經在草垛上和安妮鬥嘴,曾經和湯姆並肩坐在城堡訓練場邊做著騎士的夢,也曾經和奧利弗在海邊看著夕陽下歸航的白帆發呆。

  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成為了他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當所有的一切被斐烈人摧毀的時候,他也如同被人一劍刺穿了心臟。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痛苦。

  因此,他不會再讓這一切發生。

  雖然羅伊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在戰爭這頭巨獸的面前究竟有多麼的弱小,可是,他更明白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為了波拉貝爾,為了湯姆,也為了那每每讓他在夢中醒來,都會淚流滿面的回憶,他和每一個索蘭人一樣,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面對侵略者的時候拿起長劍,捍衛這片土地和身邊的人。

  看著一臉憂色的索格,羅伊很清楚他和其他的長騎士們在擔憂什麼。

  換做任何一個人,要帶著五十六個菜鳥執行一個如此危險的任務,恐怕都會是他們此刻臉上的表情。

  索格口中的野牛寨,是暖水湖堡所在的西線的軍寨。雖然從戰略地位來說,那裡不如暖水湖堡重要,可是,相對於斐烈軍必然會重點攻擊的暖水湖堡,這裡的作戰難度卻要小上許多。

  長騎士們顯然是認為,與其帶著一幫菜鳥去暖水湖堡碰個頭破血流,倒不如把目標定低一點。先奪下野牛寨。

  這是老成持重的建議。就算是羅伊自己,也並不想在暖水湖城堡和斐烈人來一場硬碰硬的較量。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同意攻擊野牛寨。在他的腦海裡,有一個從發現斐烈人的圖謀那一刻起,就已經勾勒過無數次的計畫。

  而在執行這個計畫之前,最重要的,是先豎立大家的信心。

  “索格,你認為我們能打贏這一仗嗎?”羅伊沒有回答索格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這個……”索格環顧四周。視線在一幫年輕的見習騎士們身上掃過,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頭道,“長官,我實話實說,我們的機會並不大。”

  “嗯,”這個答案顯然是在羅伊的意料之中,他點了點頭,毫不奇怪的繼續問道,“你認為有多少?”

  “進攻暖水湖堡嗎?”索格道。“恐怕不到百分之十。”

  索格的話。讓四周眾人都是一陣沉默。就連血氣方剛的見習騎士們。都意外的沒有任何的反駁。

  他們擁有不俗的實力,也擁有血戰到底的勇氣。

  但從未上過戰場,是他們最大的缺陷。而他們即將面對的,卻是斐烈帝國的精銳騎士。

  無論是從經驗。戰鬥力還是兵力的角度來說,這都是一場不平等的較量。

  氣氛顯得有些壓抑,羅伊卻對此視而不見,只是問道:“索格,我問你兩個問題。第一個,如果我們有一支由六十名精靈組成的精靈遊獵者部隊,機會會增加多少?”

  “六十名精靈遊獵者?”別說索格有些發愣,就是旁邊的其他人聽了,也是一頭霧水。

  這個問題。和現在的局勢完全不搭調啊。

  精靈遊獵者大傢伙兒都知道。

  那是叢林中的王者,是天生的斥候和獵殺者。他們奔跑如風,善於隱匿。一個合格的精靈遊獵者,能夠控制方圓五公里以內的區域,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如果要在一位高階騎士和一位優秀的精靈遊獵者當中選擇的話,那麼,任何一個指揮官,都會選擇後者。

  或許一個精靈遊獵者的戰鬥力,比不上一位中階騎士。可是,擁有一位精靈遊獵者,卻等於多了一雙眼睛。

  在戰爭中,瞭解敵人的動向,及時規避風險和發現機會,對指揮官來說,實在太重要了。一份情報,或許就決定著一場戰役的勝負。

  可是,精靈遊獵者哪裡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這個種族的驕傲天性人盡皆知。

  雖然有不少精靈在人類世界中生活,但他們通常都會選擇傭兵一類的職業,很少會為誰服務。就算是那些頂級騎士團,乃至於皇家軍團中,精靈遊獵者的數量都極少。

  這支隊伍,能有一個精靈遊獵者,大家就要擊掌相慶了,而羅伊,一開口就是六十名精靈遊獵者。

  這個問題給大家的感覺,就像是一群連一個銅撒尼也沒有的乞丐商量怎麼填飽肚子的時候,忽然有人問如果有六十個藍金幣會怎麼樣。

  羅伊究竟想說什麼?

  就在大傢伙兒面面相覷的時候,羅伊撮指一聲呼哨。

  哨聲在叢林中遠遠的傳了出去,驚起了幾隻鳥兒。然後,大家就發現,四周傳來了一陣沙沙聲。

  “什麼人?!”長騎士們的手同時握住了劍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背靠背組成了一個防禦陣形。

  “不用緊張,是自己人。”羅伊道。

  羅伊的話音剛落,眾人就看見,數十道身影,如同一群黑壓壓的大鳥,從樹梢飛掠而來。他們的速度極快,轉眼間,就已經淩空掠過大樹,出現在眾人的四周。

  “精靈!”

  “我的天啦。這麼多!”

  當這些身影停下來,看清他們的容貌時,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這些不速之客個個容貌俊美,身材修長,穿著緊身的墨綠色游獵者皮甲,背上背著箭囊,手裡拿著短弓。每一個人的腰間,都別著兩把薄如蟬翼的半月形匕首。

  他們或立於樹巔,或背靠樹幹。無論是男是女,那尖尖的耳廓,都完全說明了他們的身份。

  六十個精靈遊獵者!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羅伊剛才問題的含義。

  震驚過後,眾人都是驚喜萬分。

  就算是隊伍中的普通騎兵都知道,有這六十個精靈遊獵者,在戰場上,己方將獲得多麼寬闊的視野。

  要知道,一個精靈遊獵者。就能夠監控三平方公里的區域。六十個精靈遊獵者,覆蓋整個峽灣戰區都綽綽有餘了。

  如果刨去那些不需要監控的地點的話,那麼,己方的斥候線,完全可以擴展到三十公里之外。

  而在這半徑三十公里之內,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精靈遊獵者的眼睛。他們的消息,能夠讓這支隊伍及時的避開危險。

  “這……這些是……”索格都傻了。

  “我的私軍。”羅伊道。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

  “怎麼樣,現在多點信心沒有?”羅伊用手指戳了戳又轉過頭去看著精靈們發呆的索格,笑眯眯的問道。

  這些精靈。是珀西走後留在綠塔莊園裡的一部分。由彌琪統領。在羅伊啟程前往美丁城的時候。他們其實就已經跟在身後了。只不過因為太過驚世駭俗。因此,他們和隊伍一直保持著距離。

  而這次進攻暖水湖堡,羅伊之所以敢主動請纓,這支精靈遊獵者部隊的存在是他的信心來源之一。

  “呼……”索格和長騎士們長長的呼了口氣。彼此對視之間,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早在慕尼城,他們就見識過羅伊的另外一批追隨者。可他們沒想到的是,羅伊的身邊,竟然還有這樣一支精靈遊獵者部隊。

  自己這位年輕的隊長,究竟是個什麼人啊!

  “長官……”索格平復了一下心情,對羅伊道,“我不得不承認,你把我嚇了一大跳。不過……”

  “不過。我們的戰鬥力還有些不足,是嗎?”羅伊不等索格說完,就開口道。

  索格點了點頭。

  這才是問題的實質。說實話,六十個精靈遊獵者,即便是放在帝國最頂尖的騎士團。也堪稱頂級斥候配置了。而用在現在這支小小的隊伍當中,更是豪華得不像話。

  不過,眼睛看得遠,也需要相應的實力來搭配。就像一隻獵鷹,如果沒有鋒利的爪子和強健有力的翅膀,即便是發現了獵物,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若是貿然出擊的話,所不定還會反被獵物吞噬。

  “這就是我的第二個問題了,”羅伊有些小迷糊的臉上,露出一絲唐小笨等一幫朋友都熟悉無比的笑容,“如果我們有二十位魔裝天變騎士,有沒有機會奪下暖水湖堡?”

  索格徹底懵了。

  “二……二十位魔裝天變騎士?”他結結巴巴,不僅話說不利索,就連腦子似乎都快轉不動了。

  無怪索格失態。要知道,羅伊說的,可是魔裝天變騎士啊。

  沒有任何一個騎士,會不知道魔裝天變騎士。就像沒有任何一個信徒,會不知道聖帝一樣。

  如果說,晉升為聖騎士是每一個天才騎士的理想的話,那麼,成為一名魔裝天變騎士,就是無論天才不天才的所有騎士的共同夢想。

  一套喚醒天變的魔裝戰鎧,對騎士來說,不僅僅是一套鎧甲。而是從地龍到巨龍一般巨大的戰鬥力飛躍。天變技能的存在,哪怕是最低級的,也能讓同等級的對手絕望。

  就拿索格自己來說。擁有公正五星實力的他,無論是鬥氣、武技還是戰鬥經驗,都是同等級騎士中的佼佼者。可是,面對一名榮耀騎士的時候,等級的差距,依然難以逾越。

  可是,如果他是魔裝天變騎士的話,別說一星榮耀騎士,就是四星五星榮耀騎士,他也有信心正面一戰。

  如果是在戰場上,一支魔裝天變騎士小隊就能夠毫不費力的刺穿數百名同級騎士組成的集群。在這些恐怖的戰爭機器面前,普通騎士就像雄獅面前的羔羊一般脆弱。

  當然,這也只是夢想而已。

  要知道,別說魔裝戰鎧,就是一個普通武裝騎士的全套配備,就是一筆不菲的費用。

  許多人之所以擁有了武裝騎士的實力,卻只能做個騎兵或者扈從,就是因為這筆錢對他們來說,實在太多了。多到一般的平民家庭,就算傾家蕩產也購置不起。

  在相對富饒的盧利安還好,若是在一些貧瘠的地區。就算是集合一個村子的財力,也負擔不起一位最低級的武裝騎士。

  而隨著騎士等級的提升,對裝備的需求就越來越高。

  這也是為什麼許多小貴族寧願只供養武裝騎士,而那些勇敢騎士乃至於公正騎士,卻去當傭兵的原因。一方是供養不起,而甯一方,則需要大量的金錢,不願意領那點微薄的薪資。

  可以說,每一個普通騎士都是用金子堆起來的。

  而魔裝天變騎士,那簡直就是一座金山!

  一套最低等級的六級魔金戰鎧。就需要十萬以上金路郎。而想要完成全套戰鎧的繪製。則需要七級以上的魔紋師。而且是擁有魔裝圖紙和繪製技巧的魔紋師來完成。

  這樣的人,簡直是鳳毛麟角,而請他們出手繪製,需要的金錢。是一個人們想都沒辦法去想像的天價!

  而且,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能讓這些魔裝大師出手。如果沒有一定的交情或者某種能夠打動他們的東西交換,他們根本就不會搭理你。

  況且,他們每年出產的不多的魔裝戰鎧,都是受到嚴格控制的國寶。無論是各國皇室,王室,各大豪門貴族以及軍團,都常常為了一套魔裝戰鎧爭得頭破血流。

  想寄希望於他們的手指縫裡漏出一套來。嘿嘿,下輩子吧。

  由此可以想見,當索格等人聽到羅伊說二十名魔裝天變騎士的時候,有多麼的震驚。

  索格使勁的咽了口唾沫,扭頭四顧。結結巴巴的問道:“長官,還……還有二十位魔裝天變騎士?”

  剛才羅伊說六十個精靈遊獵者,然後精靈就出現了。現在羅伊說二十個魔裝戰鎧騎士……索格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不過,羅伊卻搖了搖頭,說道:“別看了,不會有人來。”

  “哦……”索格和眾人都發出一陣失望到極點的聲音。

  當這個聲音如同傳染一般擴散開來的時候,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禁啞然失笑。

  他們發現,自己似乎都在不知不覺之間,把羅伊當成萬能的聖帝了。從慕尼城之變時羅伊的追隨騎士出現,到此刻的六十個精靈遊獵者,羅伊已經給大家帶來了太多的震驚。

  你永遠都不知道他的口袋裡,還藏著什麼秘密。

  而只要到了關鍵的時刻,你就會發現,他每次都能從帽子裡抓出一隻兔子來。一次又一次。

  不過這一次,大家覺得自己有些想多了。

  那些大光明騎士和榮耀騎士,或許是跟皇室有關,畢竟,羅伊名義上也是艾蕾希婭公主的守護騎士呢。

  而這些精靈,大家認為或許是跟羅伊身邊的那個漂亮少女有關。儘管她戴著帽子,可大家都知道,這是一位精靈少女。而且從她的鬥氣波動來看,還是一位完成了化蝶的精靈武士。

  這類精靈,在精靈族當中,地位相當於人類中的騎士。既然她能夠跟隨羅伊,那麼,為羅伊召集幾十個精靈遊獵者,似乎也勉強說得過去。

  可魔裝天變騎士……

  把羅伊賣一百次,只怕也換不來一個吧?

  不過,就在大家失望的聲音還沒有完全落地的時候,羅伊卻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了一整套的力量風暴魔裝戰鎧,放在了索格的面前。

  “我說的二十名魔裝騎士,是你……”羅伊的手指從索格開始點起,“……你……你……”

  點完了十位長騎士,又點了夏擎,安斯艾爾,蘭奇,沃慕斯利,皮埃爾等幾個擁有公正騎士以上實力的學員,最後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加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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