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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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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匪兵兵)道魔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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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4 19:55:34 |只看該作者
《道魔傳》 正文 一零四三、話



韓一鳴搖了搖頭道:“這個,未必。師太寂滅了,平波不講情面,師祖也不講情面。師祖跟平波打了一架,或許是好多架,萬法玄門就此沒落了。”沈若復良久不出聲,韓一鳴停了一停,道:“師兄,這個是我夢到的。或許可以說是我看到了過往。我看到了平波血染衣裳,怒斥師祖。”沈若復依舊不出聲,過得一陣,才道:“師弟,這個的確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你不必說得那樣好聽,就算是我們師祖去尋平波的不是,難道就不行麼?要不是平波立意要與師祖過不去,師太會寂滅麼?師祖就算是去尋他的晦氣,也沒什麼不對的。”韓一鳴道:“是。師兄你既然說劉晨星師兄說的不能當真,那我反過來說罷,師太寂滅後,師祖前去尋平波的晦氣,萬法玄門就此沒落了。”說到這裏,心中一動,收住了口。

 他一直不出聲,沈若復也不出聲打斷他,過得一陣,韓一鳴才嘆道:“我明白了,為何我總是覺得這事怪異。這樣來說,就說得通了。”沈若復道:“師弟,你明白了什麼?”韓一鳴道:“師兄,你一句話提醒了我。劉晨星師兄說的話,不能盡信,也不能不信。畢竟他講了許多事,這許多事,在靈山,師尊們是不會提起的。劉師兄來說,也未必全說真話,尤其說到靈山,或許是元慧的主意,也或許他開不了口,有的話,說得不盡不實。師兄,我一直奇怪,平波明明就落下風,為何還總是拖著他並不出色的同門來與師祖過不去?真是殺紅眼了麼?可我們平日裏見的平波,卻不是這樣,他可以隱忍這麼多年,才將靈山毀了,可見他是不會輕易出手的。就連追殺我與星辰,也是算計好了才來。他不會明知不敵的情形下一次次到師祖面前來送死!他是隱忍不發,一發就要中的!師兄適才說要反過來聽,一句話點醒了我,我明白了,萬法玄門是師祖後來滅掉的,應是師太寂滅後,師祖前去報仇,萬法玄門不敵,才沒落的!”

 沈若復兩眼定定看著韓一鳴,半晌方道:“師弟,是的,你說的不錯。因此,平波才離開了萬法玄門,另投了萬虛觀,我們與他的仇也結得越來越深!”韓一鳴道:“師祖去尋平波的不是,平波力不能敵,萬法玄門因此風流雲散,我聽說,萬法玄門中後來沒什麼出色的弟子,就這麼散去了,也屬尋常。難怪平波那麼恨我們,滅派呀,師祖的手段當真了得。至於平波,我們一直不知他的許多往事,因此,我們一直輸在他的手中。若是我們知曉這些,靈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沈若復道:“師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平波對一切瞭若指掌,咱們對這些過往,卻一無所知,我們全是被他逼著往下走!師長們對這些過往不提,我們全然沒有防備。不輸才怪!”韓一鳴看了看那邊的師兄師姐們,道:“師兄,這些事,你要與師兄師姐們講麼?”沈若復道:“不!我絕對一個字也不說。”韓一鳴道:“不說要好些!畢竟師長們沒說,我們就不必提起,只是我們心中有數,就行了。到了非說不可的時候,再說不遲。”忽然想起師尊們是否也是這樣的想法,一時間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沈若復道:“師弟,我知曉你的意思,但你要知曉,我們已緩過了最難的時刻,也有了立足之地,這些事就不要提了。師尊們不提這些事,大約就是因這些事中,有師祖並不光彩的手段。那便不提罷。我們要是頂住了,能重建靈山,這些不光彩的往事,不提最好。若是咱們頂不住,靈山派真的隨我們化風而去,那就這麼著罷,更不必提了。”

 兩人商議定了,沈若復道:“師弟,你得盡快把你的屍毒解了。我這裏有個想法,咱們不能這樣不聲不息的。咱們不是在這裏立足了麼,就該把各派掌門都請來,告知各派,咱們靈山派沒死絕,重新又在這裏立足了。再者,咱們手上有一個最為可用的人,就是無名。咱們要好好想一想,怎麼用一用無名了。”韓一鳴心知他的意思是要用黃松濤了,無名不知事,黃松濤卻是知的。黃松濤在意無名,就可以用無名來牽制黃松濤。於是道:“這個,就要師兄多操心了。合縱連橫,我是不懂的。”沈若復道:“師弟,你是掌門,這些事,你不懂最好。你不懂,別人就怪不到你身上。做這樣的事,一定要一個心思惡毒的人,你若是這樣的人,你這掌門會被人詬病的。”韓一鳴道:“那我也不怕。詬病就詬病,能奈我何?”

 沈若復道:“你若與我一般只是個尋常弟子,詬病就詬病了。但你是掌門,你一定要光明正大,讓平波無話可說。這些伎倆與你無關。”韓一鳴道:“怎會無關?要是這詬病落到師兄你的身上,與落在我身上有何分別?”沈若復道:“師弟,你就是個直脾氣,你當這事是我去做麼?還真不是我。我只是背後出謀劃策,我絕不會自己去做。做這些事的人,要麼就是要被犧牲,要麼就是成其大事。我不是不想成其大事,也不是有什麼私心,只要師弟你當一天的掌門,我就不能棄你而去。要做這些事,須得離開靈山才行。”停了一停,沈若復又道:“我不能離開靈山,這事,最好是讓你的弟子,青竹標去做。”韓一鳴道:“你選了他?”下意識地向著青竹標那邊看去。沈若復道:“你以為他不行麼?”韓一鳴道:“我有些不放心。”沈若復道:“青竹標最知曉人情冷暖,他也十分機靈。他的心思,並不坦白,有利,他就來,無利,他就走。這樣的人,正好來做這事。我心中早知靈山需要一個心思機靈,但有無恥手段的人,因此你收他為徒,我就接過來教導他了。我並沒教他什麼法術,他的法術,還是你教的罷,我教的是他的心眼。他嘗過世間冷眼,因此,他死心塌地跟著咱們,入了靈山派後,他不再被人白眼了,我也告訴過他,他若認真聽我教導,有朝一日,他能有機會大展手段,讓別人也對他側目。他對這個,太願意了。這世間,比他下作,比他有手段的乞丐多了,卻不是每一個都有他這樣的機會。靈山沒了他,依舊是靈山,我們還可以另找別人來做這事。而他沒了靈山,什麼都不是,連同他現有的那一點點修為,也化為烏有。因此,對他,我反倒比較放心。就讓他名義上離開靈山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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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魔傳》 正文 一零四四、利



讓青竹標名義上離開靈山,這倒是個好法子。只是不知他是否願意?韓一鳴對這弟子,著實沒什麼信心。沈若復道:“師弟,你不必過問這些事,你是掌門,要麼就什麼都知曉,要麼就學丁師兄,許多事都不知曉。你不知曉,就沒什麼把柄捏在他人手中。許多事,我會說與你聽,而青竹標的舉動,你就不必太清楚了。”韓一鳴道:“師兄,你想得太周全。只是我若不知,或多或少會有些心內不安。”

 沈若復道:“沒什麼不安的。師弟,你的心地不要這樣坦白。靈山在此立足,從此就緩過勁來了。這是許多人不願意的,平波固然希望咱們灰飛煙滅,那別的人呢?難道就希望咱們好麼?沒誰希望靈山好的。”韓一鳴聽他這話尖刻,有些忍不住道:“除了平波,別的門派,倒也沒對咱們怎麼樣。”

  沈若復冷笑:“師弟,你把他們想得太好了。別人我就不說了,黃松濤是第一個希望你死的。無名從來不聽他的話,卻一直跟在你的身後。黃松濤拿他沒法子,這情形下,你要是死了,無名無人可跟,他自然會想法子將無名收回派中去。你當他沒用什麼法子麼?只怕他是沒有什麼法子沒用過了,只是什麼法子都攏不住無名,他很無奈。他不是不想殺你,而是不願意冒這個險。平波一路追殺,都沒能把你殺掉,黃松濤一定也掂量過自己的本事能否將你一下殺死。他也老奸巨猾了,想必是清楚他不能幹凈俐落解決了你,才一直遲遲沒有動手。至於元慧,你活著於他沒什麼好處,那你若是沒了,他也不會出聲。”

 一席話說得韓一鳴默不出聲,就在前一天,他去塵溪山借劍,險些就被元慧直接送到平波面前去。他雖不怕平波,但真是這樣撞上了,必定是一場惡戰,且是全無防備的惡戰。結果,只會比眼下要糟糕。沈若復接著道:“至於明晰師兄,師弟,你對他更加看不清是麼?”韓一鳴忍不住道:“明晰師兄跟他們不一樣。”沈若復道:“那是師弟你的看法,在我眼中,沒什麼不一樣的。若是不一樣,平波一直追殺你,他又為你做過些什麼呢?有沒有制止平波?有沒有約起同道來為你討個公道?”韓一鳴瞠目結舌,這些話,他一句也答不上,沈若復字字如刀割得他無話可說。過得半晌,才道:“他們各有門派,平波勢頭正旺,不好出手相助。畢竟門下那麼多同門,總得為他們留有餘地。”沈若復道:“我也知曉師弟你說的對,一派之長,都得為門人詳加考慮。我也沒有怪他們!本來麼,我們與平波之間的恩怨,是我們的事,與他們無關,他們若是出面幹預,那是他們的情份。為門人弟子著想,悶不出聲,也在情理之中。靈山只是我們自己的,只是靈山弟子的,有靈山他們也不能分一杯羹,沒了靈山,於他們也沒什麼妨礙。換了是我,我一樣不會出聲。”

 韓一鳴道:“師兄看的明白。”沈若復道:“這是一定要看明白的。因此我雖不恨他們,但心裏也不對他們有多麼親切。天下熙熙,天下攘攘,皆為利來,皆為利往。利益使然,我也得站在靈山來想這些事。”韓一鳴看著這小師兄,深覺他心思深沉,思慮頗多。沈若復道:“師弟,你從前太坦白,心地太幹凈。經歷了這許多,我看你比之從前,是變了許多,細密了,心思也深沉了。但比起平波,黃松濤,元慧,你還是太坦白了,也太幹凈了。咱們只是在這裏立住了足,靈山真要在這裏重新開始,你的心地要再剛硬些,手段要狡猾些。”

 韓一鳴道:“師兄,你多指點。我從前對這些是一點都不屑,可如今,我卻覺師兄說的對,這樣做並不違背我的本心。我的本心,是想要重建靈山的!不論將來多難,我都要重建靈山。哪怕我沒這個本事,不論我能做到哪一步,我都會盡力去做。我沒有師祖那樣的靈力,沒有那樣的本事,我只盡力去做,既然修行是漫漫長路,就更能慢慢做下去。窮我一生之力,能做到哪里,就做到哪里。”沈若復道:“師弟,我責無旁貸!”

 他對著那邊看了一看,道:“師弟,靈山就那麼幾個人了,我一定會盡力。”韓一鳴道:“我們要不要與師兄師姐們相商?”沈若復搖了搖頭:“師弟,許多事,不必人人知曉。師兄師姐們跟我們一直走到如今,不離不棄,還什麼難事沒經歷過,什麼事看不開?有必要讓他們知曉的,我們再告訴他們。需他們出手,我們也不必開不了口。就我們這些同門,只要開口,哪怕你要他們的性命,只要是于靈山有利,他們也會毫不猶豫交在你手中的。壞事,盡管交給我,我自會安排,不必事事都去打擾他們。”

 韓一鳴默然,看了看那邊的師兄師姐。師兄師姐們動起手來著實不含糊,那邊已搭起了好幾座草堂,青竹標跑來跑去,忙著搬東西。遠遠看去,一片深淺濃淡的紫色中,幾座蓬壁草堂,倒也不顯突兀。尤其這幾座草堂居然還搭得錯落有致,墻壁十分工整,屋頂也修整得很光潔,與韓一鳴之前見過的草屋全然兩樣。沈若復道:“師兄師姐們的手藝著實好,雖是草堂,卻全然可以見客了。”韓一鳴道:“師兄師姐們或許就打著這個主意。他們百年的修為歷練,只會比我們更加有遠見。”沈若復道:“那就更加好辦了,不必與師兄師姐們說什麼,似乎咱們的心思,他們全都知曉。師弟,我這樣打算的,咱們這裏草堂建好,就廣發結緣貼給同道,告辭同道,我們靈山已在此立足。等同道都來過後,咱們就廣開門戶,廣收弟子罷。”韓一鳴愣了一愣,沈若復道:“師弟,咱們靈山從前收弟子,一定要機緣巧合,一定要有那份領悟才收。結果呢,我們也沒比別人好到了哪兒去。潑天大禍來的時候,我們也一樣輸得傾家蕩產。那咱們就該學學平波,多收點弟子,以策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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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四五 收徒


韓一鳴道:“收弟子,我倒是不怕,可是,怎么讓別人來投靠咱們呢?咱們也不能逮住一個就硬要他入派罷?”沈若復道:“這個我有打算。等我們這里萬事俱備后,我自會到同道中去散播個消息,意思么,就是靈山派廣收門徒,來者不拒。這樣一來就會有些散修的同道來投靠了。這是其一。這其二么,咱們找個時機,只要有個天災人禍,不就是咱們同門大顯身手的時候了么?這世間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人,就盼著人定勝天呢,咱們大施手段,不愁沒人來。”韓一鳴道:“師兄的意思是,貧也兼濟天下?”沈若復道:“是。咱們獨善其身是沒什么不妥的,但是要找時機能達,卻是太慢。左右這時已能定身立命,就兼濟天下罷。這也是揚名立萬的一個好法子。不是么?”

  韓一鳴道:“師兄所想沒錯。只不過,我擔心平波到時吵上門來,吵得人都跑了。”沈若復詭異一笑:“師弟,不要當心這個。能來咱們這里入派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有點道行的,也就此是同道中人。既然是同道么,對平波也就不會全然不知。再說靈山倒塌,是多么大的事情,同道中皆有耳聞,這世間固然有怕事的人,但也有不怕事的人。哪位同修是省油的燈?要是真省油,還修的什么道,直接等著生老病死,下世輪回了。再者,打成這樣,靈山還存在,已然是奇跡。本來羨慕靈山的同道就不少,只因沒有機緣,不得入靈山,只能思靈山而興嘆。如今有了這樣好的機會,誰會把平波的攔阻放在心上?來十個,入一個,也不少人了!”

  沈若復所說自然有理,韓一鳴道:“師兄所言無差,但這樣入門的弟子,遇上大難臨頭,還會站在我們這邊么?許多人可是會趁火打劫的。萬一……”沈若復道:“師弟多慮了!趁火打劫果真就那么可怕么?司馬凌逸是師長們精心挑選的了罷?他臨陣離去,帶著許多師兄離去,那又如何?你真以為他不走,靈山就會存在么?你把尊者來與夔尊斗法全然不放在心里?若是沒有尊者前來為難靈山,十個平波,也不是靈山的對手!因此靈山沒了,與離開靈山那些師兄們沒關,他們走他們的,人各有志。靈山沒了,是尊者的緣故!平波是挑了這個時機來的!若是就只有平波與他糾結的那些烏和之眾,全然就是笑話!他與他的弟子,與那些糾結來的烏和之眾,靈山倒后,就一直追在我們身后。也只有苗師姐,因為護著童子與風云才寂滅了。別的同門,哪一個不是讓他們如鯁在喉?他是一定想殺了咱們的,結果卻是沒這個本事。因此,來的是什么人,只要不是殺人越貨后來避難的,咱們都可以收進來。大難臨頭,要走的就走罷,咱們沒這個同患難的緣份,又何必強求呢?至于不走的,與咱們共擔苦難的,那怎么說,也是咱們靈山的同門不是?”

  韓一鳴看著沈若復,沈若復眼神凌厲,鄭重其事,也看著他,心知這師兄想這事,不是想了一天兩天了。能將這些事都說得頭頭是道,他必然已想了許久了。事事都想完了,才來說的。但也著實是他說的這個理,便道:“師兄說的是,就這么辦罷。這些事上,我真的不如師兄,要請師兄多擔當了。”沈若復道:“師弟,我有一句話說出來,你不要生氣。你上靈山前家里富有,上有父母遮風擋雨,下有家宅供你安身立命,因此你沒什么憂慮,也沒什么是你要去想的。我與你,也沒什么差別。我更是一個要死的人,成天茍延殘喘,連走路都難。這些事上,咱們倆沒什么差別,我并沒有比你厲害能干到哪兒去。但是到了現下,你一定要多思多想,許多事,你是不必去做,但,你一定要去想。我一個人所想有限。多一個你,會好很多。非不能也,是不為也。但如今,靈山就在我們手中,咱們都不能再如從前那般想不想都沒什么差別。咱們得多想,若是沒有靈山,咱們怎么做都行,不必想。但你是靈山掌門,我立意要與你共同擔當,因此,還是多想一想罷。”

  他幾句話如利針一般刺得韓一鳴全身不安起來,他沒有怪責,卻也是最厲害的怪責。靈山是擔在自己肩上了,怎能自己不去想呢?見沈若復兩眼看著自己,便道:“師兄說的是,謹遵師兄教誨!”沈若復嘆道:“師弟,咱們的師兄師姐們,就是想得不多,因此靈山遇此滅頂之災。咱們好不容易從平波手下逃出來,經歷如許,還活著的師兄師姐想必也與咱們一般,心內早就變了,你做為掌門,一定要比平波更狡猾,比平波更心狠,才能讓靈山派繼續在這世間存活下去。平波絕不會因我們在此立足了,就放過我們,他遲早會來挑事。只是目前,我不能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就為了如莘?就把我們都放開了?那是絕無可能。他還真以為自己是曠世情種了!把我們靈山恨成這樣!”

  韓一鳴道:“師兄,師太這事,咱們就不要與別人說起了罷?”沈若復道:“那是自然,這又是什么好事了?師太怎么說也是長輩,咱們靈山師太有這樣流言蜚語,不是什么好事。你看平波自己也不明說這事的。想必看出來的同道也不多,或許他藏得深,人家也未必看出來了。這事傳出去,于咱們沒有絲毫好處,倒是靈山派的顏面,從此要被他平波丟個盡光了。好在他自己也怕丟臉,也不往外宣揚。紫裳師叔被他那樣快就殺了,可見他也怕丟臉。那咱們更要小心,就當這事咱們不知道罷。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說這事。”

  這話直說到韓一鳴心里去了,平波與師太是同門,同道中人幾乎人人知曉,那就到此足矣。但若是平波對師太的妄念傳了出去,平波固然是顏面掃地,但師太也面上無光。不止師太,就是靈山弟子,也會抬不起頭來。因此點了點頭道:“師兄說的是。這事,就咱們知曉就好了。別人就不要知曉了。”沈若復道:“然后,我要與師弟說的是,靈山再收門人弟子,讓我們來收。你不要收。”韓一鳴一愣,看著沈若復。沈若復道:“眼下靈山廣收弟子,勢必會與咱們不是同一樣心思,同樣修為的人來。收進來了,可未見得會與我們有同樣的心思。心思與我們不同,對你就會不利。因此你不要收,讓我來收,或者,讓師兄師姐們來收。這樣將來他們行止不端,被同道逼上門來,你也有個喘氣的機會。若是你收,到時抵不過,就有禍事上門。”韓一鳴不意他想得這樣周全,依他的話細細一想,卻很有道理。于是道:“那就聽師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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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四六 懷璧其罪


沈若復道:“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咱們這裏說完了話,我去找師兄師姐來說這事。之後,我再與青竹標好好聊上一聊,讓他名義上離開靈山。不過,他心思雖是敏捷,修為卻不強。不過,他自有他的長處,我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待他修為精進些了,再跟平波過不去也不遲。”沈若復想得這樣周到,韓一鳴道:“師兄想得著實周全。就按師兄說的辦。”

  二人這裏說完了話,那邊草堂也搭建完畢了。雖是草堂,但倒也齊整,且修得周周正正,就是請各門各派前來作客,這齊整的草堂,也全然可以見客了。韓一鳴收了結界,沈若復自去尋青竹標說話去了,韓一鳴取出靈芯的靈體紫睡蓮來,紫睡蓮與平時一般無二,上面依舊印滿了字元,韓一鳴道:“靈芯師妹,我從來沒解過咒,現下到了你從前所在,你與這裏靈氣相通,你若有解這法咒的法子,一定讓我知曉。好救你出來。”想起從前紫裳是將靈芯養在一隻水甕中,也想去找一隻水甕來,將靈芯的靈體放進去。

  四處望了一望,這片花田一望無垠,不知紫裳自何處找了這許多紫色的花種子來,將此地建成了這樣。紫裳寂滅也有兩年了,這夢幻般的的花田如舊是濃淺不一的紫色,開得熙熙攘攘,熱鬧之極,可見她用足了心思,將所有的時光都花在這裏了。找了一回,沒有能盛水養花的器物,轉身回來,走到小溪旁,低頭見流水脈脈,清可見底,溪邊滿滿的花,壓低枝頭探到水面,岸邊還有青苔,心中一動,取出紫睡蓮來道:“師妹,我將你放在此處。”輕輕撥開伏倒在岸邊的花枝,將紫睡蓮浸入水中。

  紫睡蓮一浸入水中,整枝花都明亮起來,連同溪水都亮了起來,片刻後恢復原狀。韓一鳴停了一停,不見異樣,做了個拘定法,將紫睡蓮拘定在溪邊,不致被溪水沖走。將岸邊的花枝理好,忽然見水裏自己的臉上那個骷髏白牙開合,在不停的咬自己,便定定看著。汪靖波的起死回生,此時看來,全然不是起死回生這回事。平波身邊弟子那樣多,去世的也不少,平波單單拿這旺靖波來起死,可見這弟子于平波而言,是十分在意的,才會拿他來起死回生,韓一鳴雖不知起死回生要怎麼樣才能做到。但前有平波四處收羅奇異物事,後有他捉走楊四姐、羅姑,可見這起死回生,不是說做就做的。或許是需要許多奇異的物事,也需要有異樣修行的同道中人相助。且見了這起死回生後的汪靖波,似乎除了最後這個平波的咒語所導致的一個鬼影附在自己身上,不停的啃咬外,就沒什麼危害了,韓一鳴也定了心。若是這樣,平波就不能不停的起死回生。那些奇異物事,本就稀少,估計就讓這汪靖波起死回生,就已用了不少。再想起死回生一個,又得許多時候。若是沒有羅姑,韓一鳴還不敢這樣斷定。現下羅姑到了平波處,雖說是被平波囚禁了,但韓一鳴已可以想見羅姑對平波頤指氣使。平波還不得不聽,畢竟羅姑的修為,是他求之不得的。

  那個骷髏影子在他臉上啃個不住,韓一鳴自然不懼它的啃咬,無非是難看些而已,以他此時的修為,這骷髏已不能傷他分毫。但那縈繞不去的臭味,卻讓人陣陣惡心。這就是屍臭麼?平波這樣做,是否已經是個妖異了?平波說靈山的修為乃是妖異,可是靈山從前都是靠的各自修行,且師長們對于修行的方式都十分留意,各自挑自己所擅長的一面來修行,絕沒有平波口中的歪門斜道。平波平日裏的修行,想必也是這樣,沒什麼與眾不同的。可汪靖波起死回生這事,平波卻是一定用了平日修道不用的法子,那他就是妖異了!他算是墮入魔道了嗎?

  他一定入了魔道了!韓一鳴可是想不明白哪個門派的法術能這樣邪異。在這個起死回生的汪靖波身上,平波用上的絕不會是正兒八經的法術,一定是些歪門斜道!羅姑因自身修為遠離塵世,依舊難逃被誣指為:妖孽!那麼平波用上這些手法的汪靖波,只會比羅姑妖孽百倍!他才真的妖孽!

  可就自己一人說他是妖孽,也太勢單力孤了!從前韓一鳴看不上平波,也看不上萬虛觀。但靈山沒了之後,他仔細的看過平波,如今對平波那是千萬個防備小心。僅憑他讓靈山就這麼消失於世間,這個對手就值得正視。這個時候,韓一鳴也明白了靈山從前其實是沒什麼盟友的!也不在乎什麼盟友!雖說盟友不見得能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拔刀相助,但也別落井下石。雖說那時許多同道都沒跟著平波來尋靈山的不是,但他們袖手旁觀,於靈山而言,就是給平**波助瀾了。不過韓一鳴深知,換了自己看到別派被平波這樣圍攻,也只能獨善其身。誰都怪不上,只能怪懷璧其罪了。走到了這一步,韓一鳴也不打算怪罪他人,他倒打算要拉這些同道在一起了。雖然不靠著同道跟平波作對,但只要他們不站在平波那邊,自己就有了贏面。如沈若復所說,靈山如今已經有了立足之地,先要告訴這些同道靈山沒死絕,如今在這裏重新立派了。這樣平波再不能囂張跋扈的趕來追殺了!明晰師兄是個心境坦白的人,沖著師祖曾在梵山派修行過,他不會為難靈山。當然他也沒幫靈山,不過要是他梵山派現下禍事臨頭,靈山一樣是袖手旁觀的。何況那時他並不是一派掌門,那時的掌門是江魚子。江魚子與師祖好歹也是同門師兄弟,居然眼睜睜看著平波為難靈山,他也真是無情!轉念一想,江魚子是承襲的梵山長輩的掌門傳位,而師祖是自建了靈山派,同為掌門,這高下,可就比不了了。也難怪江魚子對靈山並不多加看顧,也虧得他寂滅了,要是他還活著,韓一鳴有點保不準會怨他!既然已寂滅,那就一切都了啦,不與他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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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四七 香火情


除了梵山派,就是塵溪山了。韓一鳴這時才看元慧,才覺元慧果真是狡猾之極。他借給自己寶劍,卻將自己送到平波面前去。那時雖然拿來到了鳴淵寶劍,但全無防備之時遇上平波,結果一定是自己吃虧。平波是有備而來,自己還在趕路,要是與平波忽然撞上,啞巴虧就吃定了。平波是手段狠毒,元慧是心思毒辣,得了自己的鳴淵寶劍,不念一絲半點情義,還想把自己送去平波面前,讓平波殺掉,當真是毒辣。對元慧,真是要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真不知他什么時候就給自己下個套兒,把自己套進去了。

  黃松濤呢,只要有無名捏在手中,他就不會亂動彈。韓一鳴是看不出無名的好處來的,就算他有千般萬般的好,只他什么都不聽,全然不知人事這一點,已是黃松濤的悲哀與無奈。不知黃松濤為何能把無名當自己的弟子的?看他對無名的在意,顯然是一門心思要將無名教養成為他最為得意的弟子,以便將來接手掌門的。真不知無名有哪些好處讓他這樣在意,在韓一鳴眼中,無名于黃松濤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倒是他門下的如風、如塵更加好些。真不知黃松濤是怎么被無名迷了心竅,一心一意的把他當成了將來的掌門弟子!也好,有無名在手,黃松濤就不能對靈山輕舉妄動!黃松濤對無名不僅是在意,是十分在意,不然也不會坐視弟子們對無名不滿,一意孤行的栽培無名。

  除了這三人,別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同道了。韓一鳴在屠龍那一路幾乎見過了所有的同道,能讓他記起來的,就是這三個門派與陳如風了。陳如風死得那樣怪異,就是到了如今,韓一鳴仍舊不知那一夜,他那個夢是真的,還就只是一個夢?按理說,陳如風也不是平波一伙的,就是平波死了幾回,也輪不到他死,結果卻是他不明不白的寂滅了,平波反倒還活得好好的!陳如風寂滅后,他的弟子悄然無聲,韓一鳴再沒看到他們的影子。可是若是真的到陳如風門派所在地去,一定還能看到他的門人弟子,只是他們不出來,不問世事了。

  陳如風的寂滅韓一鳴還記得清清楚楚,他也沒法子知曉那一夜自己是怎么回事,青霜寶劍上的血霜紅得耀目。果真是自己殺了陳如風么?韓一鳴不禁苦笑,倒是想殺一個人,只是這個絕不是陳如風!靈山對平波耿耿于懷,那么陳如風的弟子不聲不響,想必對殺師大仇也是不能釋懷的!韓一鳴想起當日陳如風的四大弟子對自己的疑心,知曉他們不過是目前忍氣吞聲罷了,要是靈山有個意外,他們一定會如狼似虎的撲上來。不論自己是不是真的殺了陳如風,他的弟子這么認為了,就一定會視自己為仇敵!一定會趁靈山危難之際,前來報仇。這個不聲不響的門派,還真是一個心腹大患!

  一時間將這些前因后果都想到了,但如沈若復所說,即來之,則安之。靈山已走到了這一步,往后還要走下去,知己知彼,求的就是能保住靈山。想完了,站起身來,看看那邊,草棚早已搭好,除了馮玉藻與兩位師姐還在花田中,別的師兄都不見了,連同青竹標,也不見了。韓一鳴遠遠看去,馮玉藻正與兩位師姐說話,看他們的神情,說的也是紫裳這片花田。韓一鳴頗覺疲累,但見師兄師姐還在探討這片花田,便走過去。

  他這里才走了幾步,腳下就被重重絆了一下,險些把他絆了一跤。韓一鳴低頭一看,無名憑空出現,就躺在地上,睡得正香!他到底是怎么過來的?是何時來的?難道就是這一瞬間么?先前韓一鳴與沈若復說話的時候,就沒有看到無名,這時無名憑空出現,也嚇了他一跳!

  無名一直跟在身后,不論韓一鳴走到哪兒,都會跟上來。不離不棄還能趨吉避兇,什么結界、法術到了無名面前,全都灰飛煙滅,這樣的法術不受之身,難怪黃松濤怎么也不肯放棄。可惜的是,他的一腔心血只怕是要化為烏有了。韓一鳴從前沒想過要在無名身上下手,但到了這地步,這送上門來的無名豈不是最好的禮物?

  太陽早已斜向西邊,微風吹拂著滿滿的紫色花海,如夢如幻,韓一鳴初見這片花海時,驚嘆于它的美,這時在這里立足了,只覺世事輪轉,雖然物是,人也是,但許多說不出來,卻已不再是從前那般了。這花海美得凄涼,美得讓人心神不安。那邊傳來沈若復的聲音:“師弟,來用飯。”韓一鳴也不餓,鼻尖還縈繞著那惡心的臭味,讓他對吃的索然無味。回過頭去道:“師兄,我不餓,你們吃罷!不用給我留。”沈若復看了他片刻,進屋去了,連同馮玉藻與二位師姐都進去了,只有他還站在原地。

  就在時,一道白光隱隱出現,韓一鳴凝神細看,那道白光卻并不透過來,只在外面繞個不停。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道:“韓掌門,靈山重在福地立足,明晰十分敬佩。掌門廣開門路之時,一定親臨到賀。”韓一鳴還未出聲,沈若復已自屋中搶出來道:“這是明晰師兄的聲音。明晰師兄的耳報神倒快,咱們這里剛立住腳,他就知曉了。”韓一鳴道:“這個要接進來么?”付師兄道:“這倒不必。既然明晰知道了,傳聲道賀,我來替掌門做個法,掌門也傳聲過去就好。掌門伸出手來。”明晰的聲音驚動了在屋中吃飯的眾人,都走出來了。

  韓一鳴伸出手掌,付師兄伸出手指,在他手上寫了個“謝”字。付師兄道:“師弟,吹口氣。”韓一鳴輕輕一吹,這個淡淡的字就飛了起來,馮玉藻伸出手來,揮開云霧,謝字直飄出去,也繞了個圈,隨著那邊的白光去了。馮玉藻手一揮,又將這里封住了。

  明晰算是第一個來與靈山道賀的同道了,好歹也與師祖同門,就這樣看來,明晰是贊成靈山在此立派的,也還有點香火情。沈若復道:“這下,咱們要早些發結緣貼了。明晰師兄知道了,他是心地坦蕩的人,立刻就來道賀了。可不見得別人不知曉。只是人家不愿意咱們在此立派,因此不曾出聲罷了。不出聲,就是想要混過這事去,當我們靈山在此立足這事沒有?讓我們從此可有可無?我偏不讓他們如意!咱們一會兒就把結緣貼寫好,廣為發送,歡迎大家前來結緣。若是來與靈山結善緣,那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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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四八 時務


付師兄道:“沈師弟說的是!寫個結緣貼又不是什么大事,一會兒我就全都寫好,咱們就散出去。一個不落的送到。偏不讓平波的詭計得懲。”青竹標嘆了口氣:“唉!好不容易有個熱鬧可看,偏偏我看不成了。”韓一鳴心知沈若復已與他說了要他名義上離開靈山,那么就是結緣貼發出之時,青竹標就要離開靈山了。青竹標滿臉遺憾,眼瞅著韓一鳴,似是想讓他出聲留下自己看這個熱鬧。韓一鳴還未出聲,沈若復已道:“你將來可看的熱鬧不是一般二般的多,少看這一個沒什么的。再說了,這事也沒什么熱鬧的。你自己將來都能興風作浪,豈不比看熱鬧好得多?”青竹標一掃臉上的灰暗,笑道:“師伯說的是!看熱鬧哪有挑起熱鬧有意思!我一定做好這個攪事的人,師伯師父就放心好啦。”

  停了一停,他道:“只不過,我的修為,是不是還太低?”沈若復道:“你已想通了這一層,你的修為就會有一層進境,不信的話,你去把你從前練不會的法術再練一次,你就會知道,我沒有騙你。”青竹標喜上眉稍:“果真么?好,我一會兒就去試一試。”他眼珠一轉,又道:“師兄,弟子今晚說不定就要走了,我身上這身衣裳,可真是見不得人了。能不能給我換換?我也不要太好,但我這一去,要見好多同道,怎樣也不能太丟臉不是?”

  韓一鳴沒想到他提出來的是這個,沈若復微笑道:“那是自然,過會兒我告訴你一個法子,或者說,教你個法子,你就會腰纏萬貫了。”這一下大出青竹標意料之外,看了看韓一鳴,韓一鳴不知沈若復要教他個什么法子,但也知青竹標這一去,銀子是萬萬少不了的,沒有銀子,只會難是加難。只不知沈若復會教他個什么法子能生出那無窮無盡的銀子來,忽然看見旁邊陸敬新,想起他的母銀子法術來。

  馮玉藻道:“來來,我們來算個日子,挑個好日子,把結緣貼定下來罷。一定要多邀同道前來。”韓一鳴道:“還要挑個好日子么?”沈若復道:“本來么,挑不挑日子都沒什么差別,于我們而言,那是選日不如撞日。但挑個日子,同道就知道我們有多慎重,慎之又慎。若只是我們自己,是一切從簡的。挑日子,就是告訴同道,我們是何等的鄭重其事。”韓一鳴道:“好,那就依師兄的。”

  陸敬新、沈若復不動,別的師兄、師姐都進草堂去算日子去了。沈若復對青竹標道:“沈師伯就有變銀子的法術,我這里請沈師伯教你。”韓一鳴看自己所料不錯,便道:“你可要用心學了。”青竹標嘻皮笑臉地道:“學會了,我就有銀子使了,師父放心,我會好好學的。”陸敬新道:“那你隨我來。”青竹標喜不自勝,跟著去了。韓一鳴不放心起來:“師兄,你說青竹標學會了這個,會不會……”沈若復對著青竹標的背影看了看,笑道:“師弟,你操太多心了。你一直對他有些不信,因此到這個時候還問這個話。師弟,他看似是靠不住,但卻不必為這個擔心。對他而言,靈山才是讓他要什么有什么的地方。他是學會了很多,錢也用不完了。可是他離開了靈山,還會有這些嗎?不會有了。他如果不在靈山,他什么都不是。就算他背棄靈山去投靠平波,平波也不會要他。他這樣的人,在平波手下已有了,錢若華不是就在平波手下么?再要一個來有什么用?何況,錢若華是不會讓他在平波手下呆得舒服的。因此,你這看似最靠不住的弟子,反倒比較靠得住。師弟,你總是放不開,許多事,你不能再如從前那樣看了。當年最靠得住的大師兄,最后是什么樣子,你比我們都明白。因此,你不要擔心青竹標,他比大師兄更知時務。識時務者為俊杰,他,就是這種俊杰。”

  韓一鳴到底還是有些擔憂,但想想沈若復所說,著實有理,嘆了口氣道:“師兄,你如此看好他,我就放心了。”沈若復道:“我還知你擔心的是,這弟子潑皮無賴,出去一定給靈山丟臉。這你也大可放心了,他潑皮無賴乃是因窮困所致。這回他學會了法術,就算是他點石成金了,用那么多銀子泡著,還會丟臉么?反倒是要看他財大氣粗,以財壓人了。”韓一鳴苦笑一聲:“有了這么多銀子,他這下是真的富了。”沈若復道:“是呀,他從前沒錢,所以看見錢走不動路。現下他學了法術,想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了,豈不是好事。錢多到一定數目,就沒意義了。我擔保,他財大氣粗幾天后,就沒這個興頭了。師弟,他一向窮,想的就是有銀子花,現下我讓他對銀子手到擒來,如果他沒來過靈山,也許這樣,就到了盡頭了。但他來過靈山,也是我們靈山弟子,心里最想要的東西唾手可得后,他不會就此罷休的,一定會折騰別的事的。到時,他會幫我做到我希望他做的事的。”韓一鳴深知沈若復算計得很精到,這些事,他或許已想了很久了,凡此種種他都打算過了。但對青竹標,卻極難不去想這些。也不忍讓沈若復再為這些操心,便道:“師兄說的是。我不再想這事了。對了,師兄,無名已經到了。”沈若復并不意外:“來得好快!就讓他呆在我們這里罷,黃松濤前輩一定會來要人的,反正這人他也要不走,咱們就等著他來。說起這個來,我倒是挺同情的,好好的一世英名,都要毀在無名身上。”韓一鳴道:“我也不明白,無名為何會是這樣。他跟在我們身后這么久了,一定有什么緣故讓他就這么跟在我們身后,可我,卻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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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四九 立足之地



韓一鳴不料沈若復對青竹標講了這許多,道:“師兄想的真是周到。”沈若復微微一笑:“這也沒什么。我總要有約束他的法子,不是么?”韓一鳴道:“那師兄,你有沒告訴他要做什么?”沈若復坦然言之:“沒有!我還不打算讓他去做事。我只想讓他先去花天酒地,把他從前沒享受過的,都享受過來。反正他現下已經學會了點石成金,銀子對他什么都不算了,讓他先去享受罷!沒吃過沒見過的,都去吃一吃,見一見,有了眼界,再來說別的。”韓一鳴更加意外:“師兄這真是放長線釣大魚了。”沈若復道:“那是自然!他如果沒什么眼界,永遠只是一個小叫花子,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等他有眼界,開了心智了,自然他就會自己找事做去了。我沒給他什么事去做,他高興得不得了。等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再給他事做,不就成了。”韓一鳴微有些擔心:“師兄,他還會來找我們嗎?他學了這些法術,就算不來找我們,一樣活得自在逍遙。”

  沈若復哈哈一笑:“師弟,你總是擔心太多了!這個,我就不與你細說了。就當我賭了一場,下了賭注,你就等著底牌揭曉,不就成了!”韓一鳴絲毫不懷疑這小師兄的聰明,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了。于是也道:“好,這事我就不過問了。反正這弟子,一直是師兄教導的,師兄比我,更加有眼力,也更知曉他。”沈若復道:“師弟,這里多少大事馬上就來,你忙都不忙不過來,這些小事,就不必操心了。”

  韓一鳴等了一等,道:“師兄,嫂子可有消息。”沈若復微微搖了搖頭,道:“還沒有。不過,平波應該沒有為難她。”他的手指輕輕摸了摸手腕上的那只神木鐲,道:“我們一定要耐住性子等著。”韓一鳴道:“師兄你心中要知道,若是嫂子那邊被平波逼得緊了,咱們可是想法子救她出來的。不論怎么樣,都不能讓平波為難嫂子。”沈若復道:“這個,我也想過。但之前,她就與我言道:一定要沉住氣!因此我們只能等著。她對我說過,平波要是真的為難她,她是能有脫身之法的。即便我心中不信,我也要忍著。你放心,我與她牽手一生,我只有比你擔心的。但我們都得等。”

  他又摸了摸神木鐲,道:“她留這個給我,我就能知道她的打算,這只木鐲,她也戴了些日子,與她靈氣相通。若是有事,我一定會知曉的。我雖修為不濟,但平波若是敢動她毫發,我余生會全力于拆了他的萬虛觀的。”他說得簡單,韓一鳴卻知這并非虛言。沈若復靈力不濟,但真被逼到與與平波作對,也夠平波喝一壺的。

  之后幾日,師兄師姐們將草堂內外布置得更加精美,越發齊整了,連同堂內都設上桌椅案臺。肖謂恒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塊極好的紫檀,做成一塊素匾,付師兄寫下百知堂,懸掛在正中最大的一間草堂屋門上。馮玉藻隨身攜帶著無數別人不曾見識過的種子,他全心全意培養了兩日,養了許多奇花異草出來。這些奇花異草一出來,帶著蘊潤光暈、霧氣,且是五顏六色的,這里本來一望無紫色一下加入了這許多繽紛花草,變得熱鬧起來。二位師姐將花田分開,留出路來,引來活水,又在草堂之后,開辟了一片空地出來,靈山眾人都將自己的碧玉竹種在那兒。碧玉竹入土,百知堂掛匾,韓一鳴瞬間定了心神,靈山終于重新在這里立足,靈山還是靈山。

  人人都忙于修整這個立足之地。韓一鳴從來不知師兄們有這樣的本事,桌椅不知從哪里找來的,雖說不是什么名貴的工材,也沒什么精巧的裝飾,卻十分精致。杯盆碗盞也弄來了,門外的小路改了幾回,更加工整,屋內纖塵不染,干凈素潔。師兄師姐們都低頭修整,一心一意要將這里修整得更好。韓一鳴知曉他們都憋著一口氣,到了如今,快要吐出來了。

  這幾日中,無名時而出現在這里,時而出現在那里,他依舊人事不知,看著不知何處。他身上衣裳已又臟又舊,一頭亂發,看上去與乞丐也沒什么不同了。只是他的手里一直握著辟獬寶刀,寶刀漆黑,若不是知曉端底,著實沒人知曉這是什么,最多當是一根鐵棍。與他一般無憂無慮的,是星辰,他玉雪可愛,跟在馮玉藻身后,看著他們忙碌,時而伸手逗草,時而追蝶。以他之能這樣袖手旁觀,韓一鳴不禁有些意外。看他走近了,問他道:“星辰,你只看不幫忙么?”星晨一雙星眸閃亮,對他做了個鬼臉,跑開了。

  結緣的前夜,靈山眾人都睡不著覺,韓一鳴本就不易疲累,明日是靈山重要的日子,他更睡不著了,在屋里坐了一陣,總覺心里如萬馬奔騰一般,實在不能安坐,起身出來。此時月已到中天,草堂外面早已整出了一片空地。放了桌椅,韓一鳴走過去坐下來,夜風如水,沁涼入骨,草木清香隨風而來。忽然身后微有聲息,韓一鳴回頭一看,譚師姐與彭師姐走近來了。

  二位師姐走到他面前,譚師姐將手中托著的一個小包放在他面前,韓一鳴愣了一愣,連忙站起身來。譚師姐道:“掌門請坐。這是我做的一套素衣,不過我們手藝不好,隨便做的。師弟明日穿這個罷。”韓一鳴伸手揭開小包,包里一套素衣疊得方方正正。韓一鳴愣了一愣:“師姐,這是你做的?”譚師姐道:“我們手藝粗了些,不過師兄師弟們都有,掌門師弟就更要有了。”不知她何時做的,韓一鳴道:“生受師姐了。”彭師姐微微一笑:“掌門不必客氣,畢竟明日是靈山的大日子。”說完這話,二位師姐飄然而去,如同來一般,沒什么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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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零 待旦(上)



展開素衣,與之前在靈山時穿的沒甚差別,沒有紋飾,針腳綿密,雖是布衣,看上去與從前的衣裳卻沒甚差別。不知師姐是什么時候做的,聽她話中之意,人人有份。白天還看她們與馮玉藻忙碌著將這里修繕得清爽干凈,竟不知她們還找了時刻做了衣裳。

  一個聲音遠遠傳來:“韓掌門,黃松濤前來拜謁,請韓掌門容黃某進來說話!”韓一鳴愣了一愣,黃松濤來了!他這么快就來了?還未出聲,已聽沈若復的聲音道:“師弟,你回屋里去!我來見他。”韓一鳴扭頭一看,沈若復已走出屋來,眉頭微鎖。韓一鳴道:“師兄,他是為無名來的。”沈若復道:“那又如何?有本事他就把無名搶回去!沒本事就只能在旁邊看著。你且進屋里去,我來對付他。不論如何,不要出來,就算他打進來了,你也不要出來。”韓一鳴道:“你與他打起來,吃虧的是你,我怎能袖手旁觀?”沈若復笑道:“你當師兄們是吃素的?今夜不是你一人睡不著,我們都睡不著!枕戈待旦也不過如此,他來了,正好,讓我打發時刻。你千萬不要出來,不論如何,都不要出來!”

  韓一鳴正要想說話,又聽黃松濤道:“韓掌門,請念黃某急切,容黃某進來!”沈若復道:“是黃前輩么?我這就給您引路符,您稍候。”邊說邊指韓一鳴的屋子,韓一鳴拿起桌上的素衣,轉身走入自己的屋子,關上屋門,站在門后,靜心細看。

  沈若復手指輕彈,一點靈光直穿透薄霧,不見了。沈若復在一張桌上輕輕敲了兩下,一只茶壺,兩只茶杯出現在桌上。韓一鳴向來不留神這些小法術,這時看到,忽然想起大師伯秦無方來,大師伯那信手拈來的法術出神入化,沈若復算是學到些門道了。片刻之后,一條人影凌空而來,風塵樸樸的黃松濤出現在草堂前的空地上。月光下,韓一鳴驚見黃松濤神情委頓,形容蒼老,一瞬間,頗有些不忍。黃松濤四下張望了一下,沈若復已先行禮:“前輩深夜前來,有什么指教,請都說與弟子,弟子在此聆聽前輩教誨。”

  黃松濤四周看了一回,道:“原來是沈師侄!師侄,你們掌門呢,請你們掌門出來,我有話要與他說。”沈若復道:“前輩有命,弟子本不應推辭,不過明日是我們靈山的大日子,我們雖是師弟掌門,但師弟的修為比我們都高許多,這時已出神入定了,想是與我們靈山有師長們說話呢,不得出來聽前輩的教誨,還請前輩見諒。”韓一鳴從來不曾與出神入定有什么關聯,但許多門派卻都會修煉時出神入定,沈若復挑這個時候說出來,黃松濤難辨真假。他老江湖了,自也不信,卻也不便說出質疑言辭來,只是又將四周看了一看。

  沈若復道:“前輩這樣晚來,一定是有要事,請前輩說與我聽。”黃松濤心知他就是不讓自己見韓一鳴,卻不能直說出來,定了定神道:“這樣罷,我在這里等一等,煩你去看看,貴派掌門回魂凝神了,我好與貴派掌門說話。”沈若復心下了了,微微一笑:“我稱前輩一聲師伯,師伯不會惱罷?”黃松濤見不到韓一鳴,心知沈若復就是阻攔自己,不讓自己見韓一鳴,如何不惱?但也只是微微一笑:“不惱!煩勞你去看看貴派掌門可有空見我。”沈若復先倒了盅茶,雙手送到黃松濤面前,才道:“師伯,不是我懶怠,乃是我派掌門師弟今天入定之前就把我們都從他屋里趕出來了,他就沒回魂凝神過,一直在屋內沒出來。我們都輪流守著呢,也不敢進去,這現下還沒出來,不知他要神游到什么時候去?師伯若是有事,不如說與我聽,看我可能幫得上師伯?”

  黃松濤“哦”了一聲,略一沉吟,道:“可我從前并未聽聞貴派掌門是要打座凝神的!莫非是我來得突然了、冒昧了?”沈若復笑道:“師伯且聽我細說,師伯說的沒錯,從前我們掌門的確是不必打座凝神的。但今日不同,他昨日被平波道長的邪異法術打中,現在沒法子解,正想法子保命呢,明天又是我派的要緊日子,他不得不出面,因此這時正想法子保命呢。因此不能來面見師伯,還請師伯見諒!”黃松濤想了一想,道:“你們掌門中了什么法術?怎的你說是邪異法術?可要緊么?”沈若復道:“唉,這個,弟子也不知要怎么說才好了!平波道長的弟子里,有一位身帶著不知什么邪法,我們掌門與他狹路相逢,居然著了他的道兒,現下臉上有一個骷髏的的影子一直在啃呢!”黃松濤吃了一驚:“果真么?”

  沈若復立刻道:“師伯,您知曉這是什么法術么?”黃松濤搖了搖頭,道:“要不,你請你們掌門出來,我看看。我雖沒聽過這是什么法術,但我比你們年長得多,稀奇古怪的法術見的也多,或許幫忙得上你們,也說不定。”沈若復先道:“果真么?太好啦!”轉而又道:“只是我師兄師姐們想了許多法子,都沒用,我掌門才不得已去凝神出魂的,我這時去叫掌門,不說叫不叫得到,就怕驚動了掌門,打擾了他用功,這傷要是有個好歹,我師兄師姐們還不吃了我呀!唉,算了罷,反正師伯明日也就什么都看到了,還是勞煩師伯明日再問罷。我師弟雖說入門比我都晚,但他是丁師兄選定的靈山掌門。丁師兄選定他之時,要我們這些當師兄師姐的,都多護著他些。就是丁師兄不說,他是掌門,我們當然要愛護他,若是他有個閃失,我們絕不與萬虛觀善罷甘休!”黃松濤先聽他叫好,以為他就要進去叫韓一鳴出來了,哪知他話頭一轉又轉了回來,話說到這個份上,就不要硬要讓他叫韓一鳴出來了,這叫出來了,萬一有個閃失,靈山弟子絕不會放過自己。以他的修為,靈山弟子就是全上,只要韓一鳴不出手,他都不放在眼中,但是,自己門中的弟子卻是不能不顧慮。若是這時前去打擾,讓靈山掌門橫生意外,自己門下弟子未必人人都是靈山這些活下來的弟子的對手。靈山今日是不如往昔,但能活下來的弟子,不說是法術高強,也是身經百戰了,真要與自己的弟子過不去,自己的弟子還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若是自己一下將靈山挑了,后果更是不堪設想了。雖說沒人關于注靈山,這個時節靈山要是真沒了,同道中人一定都將靈山沒了的緣故都算在自己頭上。尤其旁邊有個虎視眈眈的平波,那真是兇險萬分,自己何必去趟這渾水呢?讓平波白撿個大便宜!至于靈山掌門是不是真的受了傷,明白就都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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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一 待旦(中)


想了一下,強壓住心頭的不滿,道:“是我急躁了,你們掌門今日得養好傷才是最緊要的。我明日再來。”沈若復道:“多謝師伯關心!我們掌門承師伯吉言,一定會逢兇化吉的。唉,真是讓我們擔心!”黃松濤四周看了一看,不見無名的蹤影,道:“還有一事要煩你指點。你可看見我派中的松風?”

  沈若復早就等著他說出這句話來,點了點頭道:“師伯放心,松風師兄好著呢!”黃松濤一聽這話,心頭火起,強壓住了,淡淡地道:“哦!那你是見著他了?”沈若復道:“我見過松風師兄,還不止一回。”黃松濤道:“那,煩你告訴我,他如今在何處?”沈若復道:“唉,我說實話,師伯不要怪我。松風師兄之前在我們與平波道長遭遇后,我還看見他了的。我叫他,他也不理。后來因忙著我們掌門受傷的事,一沒留神,就不知師兄跑哪兒去了。后來我們來這邊了,就沒看見了。之前我常常看見師兄的,只是松風師兄不理我們,叫他他也充耳不聞。我們也沒法子,就別提問他了,只怕我們與他說話,他都看不到我們。”

  黃松濤一時泄了氣,沈若復說得再明白不過,松風就是這樣的。他們著實是見到了,但強如沒見著,根本不知他眼下在何方。這也的確是松風的作派,自己這當師父的,也不能知曉他在何方。也知曉這些靈山弟子不會對松風怎么樣,也不能怎么樣!至于松風跟在他們身后,那是松風自己的事。只得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沈若復道:“師伯放心,眼下我們靈山在此立足,若是松風師兄來了,我們立刻讓師伯知曉,如何?至于我們掌門,師伯明日一定是能見到的,我們也請師伯前來結緣的,師伯收到我們的結緣了么?收到了,那就請師伯明日也來,到時若是松風師兄出現了,一定交與師伯。”黃松濤道:“好好!那就煩勞你們了。唉!”對沈若復拱了拱手,飄然去了。沈若復深深施禮,而后站在原地,看著他去了。

  韓一鳴雖在屋內,卻是看得再清楚不過,黃松濤老態已現,且滿身疲態,離去之時,微弓著背,看上去有些于心不忍。片刻之后,沈若復進來了,對韓一鳴嘆道:“走了。”韓一鳴“嗯”了一聲,沈若復道:“師弟,你不忍心了?”韓一鳴微微點頭,卻又輕輕搖頭:“師兄,我是于心不忍,可也只是一閃念。我現下這點于心不忍微乎其微,我沒有將無名拘定在身邊,他跟在我身后,也不是我意愿。因此我雖同情,卻并不心軟。再者,我現下心里只會有靈山的同門。黃前輩不是我算計的,他一念執著在無名身上,就會被無名牽制。那是他的事,與我靈山無關。”沈若復微微一笑:“師弟,你如今可是大變了。好!好得很!靈山掌門,一定要有狠辣勁才行!我師父,就是心太軟,太慈了。所以,才……”

  除卻司馬凌逸,他從未說過師長們有什么不妥,這是韓一鳴第一次打他口中聽到他說起師長,愣了一愣。韓一鳴道:“師兄,你是說大師伯么?”沈若復道:“是,我說起我師父,是想讓師弟知曉,我們不能重蹈覆轍,心慈心軟,只能是對門人弟子。對外派之人,一定要冷酷些。別派師長對我們也沒有真的好到哪里去!靈山沒了的時候,誰出頭為我們說過一句話,誰又真正的伸手幫過我們靈山。他們為的是他們的門人弟子,避開平波的威脅,那時若是真有人相助,靈山何致于東躲西藏,那么多師兄師姐的血,還換不來我的警醒,那他們真是要含恨九泉了!”

  韓一鳴道:“是的,那時對我們伸手相助的,就是黃前輩。我們在他派中住著,平波沒少來逼他交出我們。想到這個,我心里有些不忍。可是師兄,我也明白,若不是因了無名,他對我們,一樣是作壁上觀。我們得他相助,全是因了無名。他知曉無名跟在我們身后,因此按捺性情,一直忍著。師兄!我對他,一直有些歉疚,無名跟在我身后,不是我的本意。我覺得他對靈山也算是盡了力的。但看到他打如風那一記耳光,我就醒了。他那不是打的如風,如風說的沒錯,一句也沒錯。他那記耳光是他忍了很久的,若是能打在靈山弟子身上,他絕不會手軟。我對他沒過要求,也就沒失望。靈山弟子,不能指望別派出手相助,靈山的滅頂之災于別派而言,不過是茶余飯后的談資罷了。因此我也不失望,就是換了我,我也是這樣的。事不關己,那就看熱鬧罷。”

  沈若復不意他想得這樣多,定定看著他。韓一鳴微微一笑:“師兄,不是么?世事就是這樣,逍逸與洛月,當年聽大師伯講的時候,也是轟轟列列,如今,還記得它們的,又有幾人?靈山亦如此。”沈若復嘆了口氣:“師弟說的沒錯,著實如此。”韓一鳴道:“因此我對別人,不恨,也不憤,甚而能說,也不關心。靈山的將來,才是我關注的。我不能要別人感同身受,因此我對黃松濤前輩,雖有點同情,但也就只有那一點。別的,我是不在意的。人生在世,我不能管別人的生死,我只能管我們靈山同門的生死。他被無名所困,那是他的事,連接與他朝夕相對的弟子都不能讓他明白無名于他而言,并不緊要,那我,就更不必去喚醒他。他現下這樣,對靈山才有好處。”兩人又說了幾句,沈若復也著實睡不著了,道:“師弟,我是睡不著了。我出去走走,天亮之后,靈山重現于世,要說我心如止水,那是絕不可能。我就是想眼睜睜看著靈山再在世間存在。靈山于我而言,是我的重生,沒有靈山,我就活不下來。那如今,我是很想看看著靈山活過來的。”韓一鳴淡淡一笑:“我也睡不著。我并不心潮起伏,但也睡不著。我寧可相信,今天晚間睡不著的人,不止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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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5 20:03: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卷 立足 第一零五二 待旦(下)


沈若復笑道:“是!我想師兄師姐們,只怕也不能安歇。再者,最不能安歇的,就是平波了!靈山重現世間,在此立足,他怎能不氣!我只要一想到這里,我就覺得揚眉吐氣得很。師父那榮寵不驚的淡泊,我此生是不會去學了,壓抑心性的事,我絕不做。我想師父一定不會怪我,我不認為寧靜淡泊就是好事。我倒認為隨心而為,率性而為,以直報直,才是真修為。”

  他看了看四周,道:“師弟,反正你也睡不著了,咱們就閑聊罷。”韓一鳴道:“我是絕不能睡著的。今日我心里如沸如煮,遠比當日得知我成為靈山掌門,更加激動。那時我沒什么見識,當上靈山掌門,我只覺手足無措。我真佩服丁師兄,能那樣的穩如泰山。現下我激動,是因我才明白,靈山掌門,就是要讓靈山這么傳承下去。看著平波使盡手段,而靈山如今又重新立足,我怎能不激動。”

  沈若復道:“對了,師弟,我們這回廣發結緣貼,可不止發給了有門派的同道,還有許多散修的同道,我們也發了。”韓一鳴:“哦!”了一聲,沈若復道:“發的時候,師兄師姐們沒跟你說。”韓一鳴道:“這也沒什么。”沈若復道:“我們私下里談過,靈山如今弟子太少,應當廣開門路才是。本來各個門派,一是為了弟子們能有個安身之地,二就是為了讓本派的法術不外傳。咱們這個時刻,說不上外傳不外傳。靈山的法術,人人可學,但要靈山弟子才能領悟得了。因此,同道可以入靈山,但是是否真的能成為靈山弟子,則是另一回事。但有些時候,他們能有靈山這個名頭掛著,也就滿意了。從前靈山收徒太嚴,如今收些不緊要,于靈山沒什么害的弟子,未嘗不可。”韓一鳴心知他說的沒錯,點頭道:“師兄所說不錯,就按師兄的意思辦。”沈若復道:“我們就是知曉師弟不是固執到底的,因此,我們先就散了些散貼子出去。有緣的同道,會接到這些貼子,也會于明天來到。師弟到時看著辦,看得順眼的,就收下來,看不順眼了,就不收。”

  韓一鳴微微一笑:“看得順眼與否,并不緊要了。青竹標我也看不順眼,但他著實是靈山弟子,掌門秘書上有他的名字。但是虞衛佑那樣的,就不要入靈山了。”沈若復笑道:“師弟,你是靈山掌門,你看著辦。師兄師姐們,是絕對相信你的。”韓一鳴道:“師兄,我問你個事,你有沒有嫂子的消息?”沈若復輕輕嘆了口氣:“我沒有。她會找我,她說得很明白,若是有事,她一定會找我。讓我按捺住性子。不過,師弟,你不必擔心,平波應該沒在她身上下手。我們既為夫婦,自然是心心相通的。平波若是真的對她下毒手,或是用什么法子折磨她,我是一定會知曉的。依我看,平波是一定不會對她下手的!平波來這一趟,提都沒提過她,也沒她出來威脅我們。可見她著實做到她說的,平波不敢對她怎樣,不敢拿她來威脅我,也不敢拿我去威脅她。他必定有求于羅姑。”韓一鳴道:“師兄說的沒錯,只是嫂子也是我們靈山的,我怎能不擔心?”沈若復道:“師弟,果真是沒什么事的。平波若是膽敢為難她,我是第一個知曉的。我修為不濟,但靈山可不止只有我一人。”聽他這么說,韓一鳴略略放下了心。兩人隨意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一直看著窗欞發白,天邊微曙。

  日出東方,窗外濃霧彌漫開來,深深淺淺的紫色點綴在濃霧中,越發如夢似幻。那邊屋門一響,韓一鳴探頭一看,兩位師姐走了出來。彭師姐與譚師姐穿著素衣,全身上下,就只一色,頭發如從前一般挽在頭頂,潔凈素雅,晨風將她們的衣裳輕輕拂動,韓一鳴瞬間覺得仿佛還是從前在靈山。沈若復道:“師姐們果真是修為深湛,經歷如許,看上去,還是一塵不變,還如從前一般。”韓一鳴道:“師兄,我們也把衣服換了罷。二位師姐做衣裳的功夫,也與從前劉師姐一樣。”

  韓一鳴拿起昨日晚間師姐送來的衣裳輕輕抖開,輕輕撣了撣,仔細穿上。他的衣裳一如從前做弟子時的衣裳,沒什么花巧,樸素如昔。沈若復也換了衣裳,二人走出屋來,洗漱干凈。再出來,只見師兄們也起來了。

  韓一鳴忽然看見花田之中,有一片光亮。定睛一看,沒了。收回眼來,卻又隱約看見。但定晴過去看,卻依舊什么都看不到。靜心而看,那里就是一片亮光,并沒異樣。這里是紫裳與靈芯靈佑之地,只是這個靈佑之地忽然有了光亮,到底是指的什么?忽然聽沈若復的聲音道:“咱們的碧玉竹種在哪兒好?”韓一鳴道:“我們的碧玉竹在么?”沈若復道:“怎會不在?碧玉竹只有我們寂滅時會消失,現下這碧玉竹就在你身上!”韓一鳴愣了一愣,先前有亮光之處,亮光閃動,他立時脫口而出:“就種那邊,那邊有亮光。”沈若復愣了一愣,道:“哪兒?師弟,你說哪兒?”韓一鳴伸手一指,那片亮光消失,那方依舊是花田,白霧之中,隱隱的紫色。

  韓一鳴走近去,這里就是靈氣護佑之地么?正想細看,掌心一癢,似乎有什么正從他掌心用力要鉆出來。韓一鳴愣了一愣,抬起手來,果然見掌心肌膚涌動,一個尖角突了出來,片刻之后,掌心肌膚破開,一只碧瑩瑩的竹竿,一寸長短,自他掌心鉆了出來。這只竹竿碧綠晶瑩,隱隱透明,寶光流動,就如上好的碧玉雕成一般。這就是靈山掌門的印信!韓一鳴久不見這只印信,乍然看見,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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