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央央]明月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91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9 20:29:30
第六章 驚天噩耗

“若塵!”慕容襄心裡一驚,奔了過去。

她將傘撐到兩人頭頂上,微微踮腳,想也沒想,就用衣袖去擦他臉上的餘地:“你就不會找個地方躲雨嗎?真是,再怎樣也不該站在這裡淋雨啊!若是我一直不出來,你難道一直這樣傻等嗎?”

莫若塵面色舒緩下來:“我怕公子出來找不到我……我身體好,這點雨不礙事!卻是公子自己,衣衫單薄,趕快上轎去吧!”

慕容襄聽他這麼一說,知他內力身後,於是點了點頭:“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回到客棧,劉掌櫃已經在門口等候著,見他們過來,趕緊撐起大傘迎了上去。

“公子怎麼才回來?我眼見下雨,擔心得不行,快快進屋去,我已經叫廚房準備了姜湯,還有熱乎乎的飯菜!”

慕容襄看著客棧裡有人,不敢太大聲,只低低笑道:“皇上太吝嗇,都沒招待我吃頓飯,我們都餓壞了啊!劉掌櫃,麻煩叫人把飯菜送到房裡來吧!”

“是,公子。”劉掌櫃退了下去。

進得屋中,慕容襄看著微微有些濕意的外衫,伸手脫了下來,找了一件乾淨的重新換上。

轉頭去看莫若塵,他站在屋中央,只關切看著自己,一動不動。

“愣著幹嘛,還不快去換衣服!你要是生病可,還不得傳染我啊!”她嗔怒道,語氣不怎麼好,卻是掩飾不住濃濃的關心。

莫若塵心裡一熱,也將身上的濕衣脫了下來。

咦,他竟然只穿了一件單衣,這一脫,便是上身赤裸,露出精瘦健壯的胸膛!

這個若塵,身材還真不錯,寬肩窄臀,麥色的肌膚,還有糾結的胸肌……

慕容襄忍不住又多瞧了兩眼,這才心滿意足,偷笑著背過身去,走到一邊去取東西。

再轉身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換好了衣服,眼睛望著她,等她發話。

“坐下!”她走過來,命令道。

她聽得發話,雖不知她要做什麼,仍是尋了凳子,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一張軟軟的帕子飛了過來,罩在他的頭頂上。

“公子,我不用……“他還沒說完,慕容襄已在背後解開他的濕發,輕輕拭擦起來。

古代真麻煩,這男男女女留那麼長的頭髮做什麼?若是在前世,剪個平頭,又精神又好看,洗了之後,隨便弄幾下就幹了,好方便的!

“公子……“莫若塵未料到她回如此動作,只顫顫喚了一聲,身子僵硬,不敢動彈,隱於袖中的大手也已緊握成拳!

“這一路上,都是你照顧我,我都不知如何回報了。這一回,就讓我來照顧你吧!“慕容襄微微一笑,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不知為何,心情大好。

“若塵侍候公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公子這樣,若塵真是,真是……“他呐呐說道,有些不知所言。

“什麼叫天經地義?”慕容襄瞪他一眼,正色說道:“我早說過,我們之間絕不是主僕關係,而是……“而是什麼?親人?朋友?似乎都不對!一時也想不出來一個恰當的詞來形容,她一揮手:“反正我們是不同尋常的關係,自當相互照顧扶持,你以後一定別再把自己當作下人了!”

莫若塵眼中迷惘,只默默想著心事,任憑她在他頭上輕抹慢揉著。

門外有人敲門,慕容襄應了一聲,卻是那劉掌櫃帶人送飯菜和姜湯進來。

“放桌上吧。”慕容襄淡淡說道。

“是,公子。”那劉掌櫃見此情景,也不吭聲,指點著小二將食物放在桌上,自己垂手立於一旁。

“有事嗎?”慕容襄停下動作,將帕子拋給莫若塵,自己都了過來,在桌前坐下。

劉掌櫃抱了拳,弟弟說道:“公子,今日有北錦的客人住店,說起北錦最近發生的一件大事來……”

大事?慕容襄一啪大腿,一下子站立起來,口中叫到:“清平山莊!”

她暗罵自己糊塗,當時從北錦出發時,就覺得沒對,還說自己要早想對策,以對抗那股神秘勢力,後來太多變故,竟將這事給忘了!現在都傳到京城來,那一定是後果十分嚴重了!

劉掌櫃大吃一驚,公子真是神仙下凡,料事如神啊,自己才剛提到北錦,他就知道是清平山莊出事了!

“現在風家如何?還剩下多少產業?”慕容襄重新坐下去,皺眉問道,心中猜測,只怕是去了三分之二不止!

“回公子,據說,是蕩然無存!”劉掌櫃聲音不高,卻的驚得慕容襄身子一顫!

“怎麼可能!”就算是朝廷出手,也不至於如此徹底啊!要知道,風家那麼大的商業旗艦,那麼深厚的根基,風家幾代人不是傻子,隨處掩些錢財,做些手腳,也是想都不敢想的財富啊!怎麼可能被別人連根拔起!

“稟報公子,根據那些客人所說,再聯想到最近各地的商隊進出貨物的走向,這消息的可靠性,應該八九不離十!”劉掌櫃稟道:“風家的聯營牧場,各地錢莊,冶鐵工坊……而今都易了主,新東家姓黃,據說從沒在人前露過面!”

“黃?”黃,就是皇嗎?真是軒轅皇帝做的手腳?帝王真是想像不出的厲害啊!

慕容襄歎了口氣,這風家的下場,實在是前車之鑒啊!好在自己當年看得明白,早有防備,只情願居於人後,隱藏鋒芒,不至引得帝王的疑心與不安,但是現在風家一倒,若那新崛起的黃氏背後主使真是皇帝,那麼慕容世家就被推到了人前了!

“有沒有風二公子的消息?”風燦堂她是不想過問的,多行不義必自斃,真的什麼,那也是報應!大禦庭,她就不能不管了,唉,早知如此,當時她離開北錦時,真該讓他隨自己同行,免得他留在北錦,跟著傷心,畢竟也是他的祖輩留下的家業,就算被那不仁不義的大哥獨享,在他心裡肯定也好過被外人吞食霸佔啊!

劉掌櫃搖了搖頭,惋惜道:“據說那風莊主四處求助無門,各方債主又齊聚相逼,眼看著祖先辛苦創立的大片家業付之一炬,氣急敗壞,乃至癲狂,最後帶著兩位夫人關在房中引火自焚!唉,只可惜好好的一個清平山莊,一大片房屋,被燒得面目全非,幾成廢墟,混亂之中,風二公子因為兄弟情深,沖進火場救人,就再也沒出來……”

話未說完,只聽得啪嗒一聲,慕容襄剛端到嘴邊的湯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說風禦庭,他死了?”她臉色慘白,喃喃自語道,聲音猶自發抖。

風禦庭,那個象朝陽一般俊朗耀目的男子,那個眼瞎多年暗自隱忍的男子,那個奇門八卦無所不精的男子,那個為情所困心傷吐血的男子,那個暗夜酒醉強吻自己的男子……那個惹得自己氣他恨他又憐他的想他的男子,他死了?真的死了?

“公子……”劉掌櫃見她神情呆滯,一動不動,輕聲喚道:“如果沒有什麼吩咐,我先下去了?”

慕容襄如夢初醒,喊住他:“等等,我馬上寫一封信,你立即找最妥當的人,以最快的方式,送到西頤城外的石礬山明月寨去,叫二寨主周易親收!”

風禦庭,她還沒幫他治好眼睛,他還欠她那麼多人情,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u他的天妒英才,去他的英年早逝,她不能接受,也無法相信!

按住發痛的額頭,仔細一想,這事實在古怪蹊蹺,但她已身在京城,又要雖是覲見皇上,無法親自前往查詢事實真相,只好請周易他們幫忙,他們是認識風禦庭的,對他也是感激在心,自然會盡力去幫她調查真相,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她一輩子都無法安心!

她目光轉向莫若塵,後者聽得她方才說話,已準備好了紙筆。

慕容襄走了過去,立于暗記邊上,穩住心神,寫下寥寥數語,等到墨蹟稍幹,就裝好封上,遞給劉掌櫃:“事關重大,務必妥善安排!”

劉掌櫃默然接過,行了禮,奔出門去。

事關重大,事關重大!

公子那一聲,說的輕緩,卻是十分慎重!

從來都是風輕雲淡,無所畏懼的公子,第一次在人前控制不住情緒。剛才,他分明看到公子握筆是手在發抖!這個風二公子,到底是怎麼人,能讓公子如此揪心!

想到這裡,手中的信逾有千斤,他吸了一口氣,加快步子,奔下樓去。

慕容襄望著一桌子飯菜發呆,知道莫若塵將筷子塞到她手裡。

“公子,吃飯。”他的語氣平靜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慕容襄抬頭看著他,這才發現自己已是滿臉淚痕,視線模糊不清。

“若塵,我不想吃了!”她站了起來,踉蹌著,往裡屋走去。

這一夜,過得十分漫長。

她似乎抱著枕頭莫名哭了一場,到了半夜,次啊昏昏沉沉睡去,睡得極不安穩,手足冰涼。

風禦庭,這該死的登徒子!

人家都說,禍害千年在,他看起來實在不像短命的樣子啊!

怎麼那樣傻,眼睛都瞎了,又沒有武功,一個文弱書生,還沖進火場救什麼人呢!

他是去救風燦堂,還是去救其他什麼人啊?

就算是水靈兒,那個讓他今生不再另娶的女子,他也用不著這樣以身犯險,以命換命吧!

難道這就是那,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嗎?

傻瓜,真是傻瓜!

她又翻了個身,睡得身心俱疲。

遠遠的,好像有人在歎氣,那長長的一聲喟歎,惹得她在睡夢之中,都一直在想著,歎氣之人,那眉頭緊鎖的模樣。
匿名
狀態︰ 離線
92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9 20:31:05
第七章 做客韋府

因為想著風禦庭的事,一連幾日,慕容襄都是茶飯不思,鬱鬱寡歡。

後來想到他精通奇門八卦,感官敏銳,即使沖進火海,說不定也沒那麼糟糕,況且給周易他們也去了信,已經做了安排,念著一句吉人自有天相,總算心情好了些。

也不知周易他們是否收到了快信,正派人加緊查找,上天保佑,千萬不要有什麼事,不管他人如何,只希望他自是平安無事,一切只是虛驚一場!

那日軒轅霽雲說過第二日來看自己,不知為何,也沒見人影,想著他的特殊身份,再加上另有擔心之事,她也不在意,順其自然。

至於皇帝那裡,自從見了一面之後,便是悄無聲息,她才不相信皇帝聽進了那番話,真的隨她自由行動,,這樣的平靜想必不會持久,只怕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每日便是足不出戶,找來京城各商行店鋪的掌櫃管事們,聚在天然居之中,開會議事,詢問瞭解這一年多來的經營狀況,順應形勢,及時規劃和調整近期遠期目標,再分解執行。

值得慶倖的是,她多年來一直注重人才的培養,現在已經初見成效。在她出門遊歷這一年來,慕容世家的商業期間一直有序發展,既不冒進,也不滯後,正合她的心意,她這個甩手老闆,真是做得十分輕鬆!

談完事情,眾人聚在一起又喝了一會兒茶,用了午膳,才一一散去。

“外面正是春暖花開,公子怎麼不出去走走啊?”劉掌櫃因為慕容襄長住客棧,方才又在眾人面前稱讚他對客棧管理有道,不禁心情大好,過來殷勤說道:“好在公子是春季才來,若是早來幾個月,那可不好,今年臨域的冬天那真是天寒地凍,冷得人直跳腳啊!”

臨域的冬天,很冷?

哎呀,她竟忘了,此次來京城,還有別人的重托呢!

冬天都已經過完了,大娘給大姐帶的冬衣,還好好地方在她的行囊之中!

也難怪,從小自己和大姐都不親近,不管自己怎樣努力,兩人的關係始終熟絡不起來,這回到了京城,經十一點沒想起來,自己在這裡,除了自家的生意之外,還有一大家子親戚在此!

“劉掌櫃,我問你,平日裡我大姐和大姐夫他們來不來客棧啊?到不到其他商行呢?”在此住了幾日,也沒他們過來啊。

“大小姐幾乎不來的,大姑爺有時也帶朋友來住店,我是按公子定的規矩,每次給個六折價錢,基本上也沒欠過帳,其他的商行大致情形也差不多!”劉掌櫃稟道,心想公子這規矩定得好,就算是自家姑爺,住店吃飯也是要付帳的,公私分明,也免得一年到頭盡是些呆帳壞賬,入不敷出!甚至是公子自己入住天然居的起居費用,也是一來就言明要日日記帳的,做好登記,將來統一在南棠總行實報實銷!

慕容襄滿意點頭:“劉掌櫃,你做得很好。對了,給我說說我大姐夫家的地址,我等下去看看我大姐!”

那劉掌櫃很是仔細,認真畫了地圖,表明方向和所在街巷。

慕容襄坐在轎中,莫若塵一路隨行,按圖索驥,也不怎麼費勁,就找上門去。

這孟家,主要是做珠寶和脂粉生意,現在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商賈,府邸也是修建得十分氣派。

敲了沒幾下,一名青衣家僕出來開了大門:“你們……”一見慕容襄的風采,隨意的問話到了嘴邊,也變為恭敬相詢:“請問公子找誰?”

“這位小哥,請問孟家大少爺在家沒有?”慕容襄抱拳問道。

那人皺起眉頭:“在,不過,我家少爺有要事,正要出門去!”

“孟洛,門外是誰啊?”說話的聲音有點耳熟,但見一名青年男子衣著光鮮,神采飛揚走了出來,正是孟華昭!

“大姐夫!”孟華昭看清是她,驚喜叫道,大步過來擁住她:“你怎麼到臨域來了?讓我看看,哎呀,多年不見,都長成大人了!”

“唉,一言難盡,我日後再給大姐夫細說吧!對了,大姐夫要出門?大姐在家嗎?”她指了指莫若塵手裡的包袱:“大娘給大姐做的冬衣呢,我是答應了大娘,要親手交到大姐手裡的!”

“真是不巧,你大姐跟她婆婆去城外走親戚去了,下個月才回來,不巧我也正要出門去……”他面上一紅,他要去的地方,可不能帶襄兒去!

“無妨,冬衣先放在府裡,等大姐回來我再來府上拜會吧!”她取了包袱,遞給孟華昭,不在正好,她也是不知道如何與這個傲氣的大姐相處啊!

“也好,也好。”孟華昭舒了口氣,又問了些南唐家中眾人的情況。寒暄一番,再看了看她,忽又問道:“襄兒現在住哪裡啊?要不就在這裡住吧,府裡客房多的是,一家人住在一起也方便,不用跑來跑去的!”

慕容襄連連擺手:“不用,我有地方住,不用麻煩!”她瞥了他一眼,發覺他的眼神頗為著急,有絲古怪,不禁問道:“大姐夫是去哪裡啊?有急事的話,就不用招呼我啦!”

“那好,我要急著去見一位元大客戶,先告辭了,你今日找著了路,隨時來啊!”孟華昭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急急忙忙走開了。

慕容襄見他走得遠了,孟府大門也緩緩關上,方才冷哼一聲,自語道:“男人,真不是個東西!”那孟華昭臨去時的表情,和前世厲楊每回接了不知名的電話,急急離去時的表情,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孟華昭是妻子不在便是如此,而厲楊,卻是當著她的面說謊!

轉頭回去,見到莫若塵不明所以的眼神,知他耳力好,自是輕笑一聲:“若塵,這個話裡的男人,不包括你,和我!”

說著,大踏步向前走去。

真如那劉掌櫃所說,今日的太陽很好,春光明媚,樹梢枝頭亦是綠意縈繞。

“此處離客棧還很遠,公子就這樣走回去,腳會痛!”走了一會,莫若塵忽然說道。

“是嗎?”她笑了笑:“我是個路癡呢,根本沒印象的,你也不早說!不過,多曬曬太陽,強壯筋骨,總是好的!”

轉過一條長長的街道,前方是一大片宅子,院落高大,占地頗寬,卻並不止一戶。

慕容襄走得近了,看清其中一戶的門匾上寫著韋府兩個字,不禁咦了一聲。

眼見旁邊一位老人正擺個小攤逢人叫賣,便走過去,抱拳問道:“請問大爺,這韋府可是當朝大學士韋謙韋大人的府邸啊?”

“是啊。”那老人呵呵笑道,心想這公子長相俊俏,說話有禮,真是不多見啊!

哦,無意之中,竟走到韋謙的家門口來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昔日他在南棠三顧慕容家門,才得見自己;今日她是不是也要去叩門求見呢?不知這老頭子記不記仇,會不會也安排些故弄玄虛的家僕婆娘在門口為難呢?

慕容襄背負雙手立於門前,心裡有絲猶豫,這故人,到底要不要見?

“公子,要我去叩門不?”莫若塵在身後問道。

“不用了!”她轉身過來,大步走向他:“我們回去吧。”今天倒早不晚的,也不知韋大人在不在家中,畢竟是朝廷重臣,公務繁忙啊,改日再來遞上名帖專程拜會吧!

兩人正要離去,忽然迎面行來一頂官轎,在慕容襄面前停了下來。

那轎夫剛一掀開簾子,一名身著朝服,滿頭銀髮的老者疾步走了出來。

“兩位,請留步!”他追上慕容襄,仔細端詳著,一把拉住她的手,大喜過望:“子非小朋友,真的是你!多虧我在轎中遠遠看見,要不今日就錯過了!”

“韋大人,別來無恙?”慕容襄拱手行禮道,既然都碰上了,此是天意,就走不掉啦!

“走,去我府裡坐坐,咱們好好敘敘話,讓老夫也好生招待下你!”韋謙拉了她的手,便向府中走去,邊走邊看她,很是得意:“我聽蕭丞相說你住自家客棧,他是親自去客棧請你,才將你邀去覲見皇上。我正在想呢,是不是也想當年在南棠那樣,多跑幾趟,才能見到你?不想你居然自己找來了,看來老夫的面子,比丞相大多了啊!”

慕容襄停下腳步,有點不好意思,抱拳說道:“韋大人,昔日是小子年幼無知,故意與大人開玩笑,大人德高望重,還請千萬海涵莫怪!”

“呵呵,哪裡,哪裡。子非當年年紀小小,就氣度非凡,如今長大成人,更是風華絕代,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韋謙撫須笑道,拉著她走進府邸。

這韋謙雖是當朝大學士,又是昔年的太傅,但一生廉政為官,又生性淡泊,是以他的府邸地方很大,卻處處簡單實用,沒有半點貴氣。

慕容襄隨他一路走來,所見所觀,還比不上普通富商的家世,不禁心生欽佩。

兩人在大廳入了座,有家僕奉上茶來。

莫若塵恪守本分,只在她背後默默站立,她知他在人前習慣如此,歎了口氣,也就隨他去了。

韋謙隨意問些別後情景,慕容襄自是一一作了答,對於自己遊歷過程中遇到的人物,也沒有隱瞞簡單介紹了一番。

“風禦庭?這個名字怎麼這樣耳熟?老夫肯定是在哪裡聽到過!”韋謙皺起眉頭思索著?“唉,老了,真是不中用了,硬是想不起來!”

慕容襄心生惆悵,淡淡說道:“風家的二公子,就是當年丞相在北錦認之為神子的那個少年!”只是,他現在身在何處,是生是死,自己也是不得而知!

“是麼?”韋謙若有所思。

“對了,韋大人,我聽說冷君毅身經百戰,,功勳卓越,在軍中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不知大人對他熟悉不?”想起皇帝一來就問她對於君毅的觀感,想必也是十分看重。大漢一向重文輕武,講究仁治,能夠出來一位人物,很是不容易啊!

“熟悉啊,怎麼不熟悉,我與他逝去的父親是好友,我是看著他長大的!這小子真不是常人,自幼文武雙全,十二歲入伍,隨他父親冷大將軍征戰天下;十四歲就單槍匹馬深入敵後燒了敵軍糧草,立下赫赫戰功;十七歲做了將領帶兵打仗,英勇無敵,幾乎百戰百勝;二十二歲便已是享譽天朝令外族不敢覬覦的大將軍,官至兵部右侍郎,軍中聲譽僅在兵馬大元帥傅泰之下!也虧了他,這麼多年來,西北邊境上一直平安無戰事!我大漢天朝過去是文有蕭桓,武有傅泰;老夫看啊,現在應該改成文有慕容襄,武有冷君毅了!”韋謙說到這裡,心中暗道,他們還是鄰居呢,兩家一直相抵而住,多年交好,而且正好今日邀了這小子過來吃飯,現在只怕也快過來了吧!

慕容襄低頭一笑,這個冷君毅,果然厲害!改日跟軒轅黃帝好好說說自己關於興辦武舉的構想,就讓他來做這主考官!

正思量著其可行性,忽然聽得背後傳來腳步聲,有人開口喚道:“大人有客人嗎?不知今日的晚膳,是否還有君毅的份兒呢?
匿名
狀態︰ 離線
93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9 20:31:26
第八章 席間豪賭

慕容襄咋然聽到那熟悉的雄渾嗓音,渾身一震,這來人竟然,竟然是冷君毅!

她並不回頭,只吃驚望向韋謙,但見後者朝自己眨眨眼,拍手大笑道:“子非小朋友,老夫忘了跟你說,這小子就住在我家隔壁,每日下了朝,都要到老夫這裡來找酒喝,蹭飯吃的!”

冷君毅一進門,只見韋謙端坐屋中,對面一白衣少年,因為是背對自己,無法得見容貌,單是那挺直纖瘦的背影,便惹出心底幾分憐惜,隨之而來的,竟是一種莫名的悸動感!

難道,難道……

他立在門口,不敢貿然動作,掌心已生出汗意!

直到聽得韋謙那一聲“子非小朋友”,才終於舒心下來,大步走上前去,拱手行禮道:“韋大人!”

再轉過頭來,欺身上前,目光炙熱,直直盯著眼前淡淡含笑的少年,大手伸過去,握住她柔弱的雙肩,上下打量:“子非,真的是你,你終於來了!”

“哦,君毅,好久不見!”慕容襄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身影恍然出現,來人一身清淡素衣,面容英挺,即便不是盔甲在身,也顯得威武十足,正是那九峰山下曾經短暫相處的少年將軍冷君毅!

她只覺得雙肩被他扣得微微生痛,不由得皺了眉頭:“拜託別那麼激動,你的力氣用錯地方啦!”

冷君毅笑了笑,再深深看她一眼,鬆開了手,在她身邊尋了凳子坐下,一臉欣然。

忽然感到身上一陣涼意,抬頭一看,卻是站在不遠處的一名青衣男子,面若冰霜,目光如刀劍一般,直刺自己胸膛!

咦,這人是誰?自己進屋時居然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看這樣子,武功可是深不可測啊,看他年紀也不大,竟能夠做到隱在人際,施於人身,真正收放自如,實在是不可小視!

學士府中並無這類能人,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是子非身邊的隨從!

這個子非,身邊的青年才俊可真不少啊,一個阮慎言,一個風禦庭,再加上眼前這個男子……除阮慎言稍微客氣些之外,個個對自己都是莫大的敵意呢!

“子非莫怪,我們每個人與你重逢,都是歡喜得很啊!”韋謙見慕容襄還撅著嘴,伸手去撫弄肩頭,不禁笑道:“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也怪不得別人心生激動啊!”

“就是,沒事長那麼俊俏做什麼!”冷君毅欺身過來,附在她耳邊促狹一笑:“看你這身細皮嫩肉的,跟個姑娘家似的,找個機會一定跟我去軍營裡好生鍛煉下!”瞟了一眼青衣男子,毫不意外看到他的眼眸變得更為幽深,他也瞪視回去,若是目光眼神能夠在半空中開戰的話,兩人恐怕再就刀劍相逼了!

慕容襄面色發紅,側頭去看他,但見他臉色凝重,眼睛裡卻滿是笑意,忍不住瞪他一眼,心道這些當兵的,平日在軍營齷齪玩笑開慣了,說話口無遮攔的,真是!

“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兒,休要拿我的容貌來說事,再說這些混帳話,我就跟你絕交!”她壓低聲音,幾乎是咬著嘴唇說道。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也別顧著說悄悄話了!”韋謙打趣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去用膳吧!老夫早餓啦!”

一行去到飯廳,分別入了座。

韋謙的夫人早已過世,兩個女兒也早已成家,是以府中也無其他家眷,只他一人在座。

慕容襄坐了他的對面,冷君毅當然是在她旁邊落了座。

桌上有魚有肉,另有幾碟小菜,菜式並不算豐盈,這樣的一餐,就是在尋常人家用膳,也是常見的,足以見得這位學士大人的生活作風。

慕容襄暗中敬佩,正要舉筷,見莫若塵仍站在她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指著身邊的另一空位:“若塵,坐啊!”

“這位小哥,不要客氣,隨便坐,隨便坐!”韋謙撫須笑道,子非多年不見,還是那樣禮遇下人,真是性情純良的少年!

“子非,你還沒給我們介紹呢,這位是……”冷君毅目光炯炯盯著莫若塵,不知為何,對慕容襄關切的神態很是不爽。

“我的朋友,莫若塵。”慕容襄簡單介紹道,知道若塵久居雲山,不喜歡俗世之中的眾多利益客套,對於他的身份師承也不想多說。

“若塵,坐!”這回是命令的口氣了。
莫若塵看了看她,依言坐下。

“數月不見,怎麼瘦那麼多!”碗裡一下子冒出那麼多菜,卻是冷君毅皺著眉頭,不住給她夾過來。

瘦了?是啊,最近想到風禦庭的事情,的確是茶飯不思,哪能不瘦!

她停住動作,歎了口氣:“禦庭在北錦出了事,沒了音訊……”

“風禦庭?”冷君毅有些詫異,隨即冷哼一聲:“你放心,那傢伙不是你我想像中那樣簡單的,他要出事,倒還真不容易!”單從那日在楊樹林裡的軍營裡與自己拼酒就能看出,一個文弱書生,與自己鬥起酒來,一壇一壇地灌,竟是旗鼓相當,不分高下!若不是後來被軍中弟兄纏住,他還是想跟去看看,這傢伙究竟在做些什麼!

連他也這樣說!也許,真是她自己杞人憂天了,關己則亂,不是嗎?

慕容襄稍微放寬心思,筷子幾動,將自己碗裡堆積如山的菜肴分了一些到莫若塵碗裡:“若塵,我吃不了這麼多,你胃口好,幫我吃些吧。”

莫若塵想也沒想,埋頭大吃起來。

冷君毅見此情形,面容一冷,朝韋謙悶聲說道:“韋大人,不是說有好酒嗎?還藏著做什麼,快拿出來啊!”

“大家別客氣,先吃些菜,老夫有壺上好的梅子酒,正溫著呢,君毅這個好酒之人今朝有口福了!”韋謙呵呵笑道。

正說著,已有韋府的家僕奉上酒來,再為眾人一一擺上酒杯。

“酒鬼,少在我面前逞能!”慕容襄瞪他一眼,伸手擋住他正欲摻上的酒水,又低下頭去吃飯。

“你懂什麼!男人不喝酒,還像什麼男人!”他放下酒壺,拍著胸脯豪邁說道:“醉臥沙場,迎風殺敵,那才是男兒本色!子非,這酒量,那是練出來的,來,我們現在就給你練練!”

慕容襄聞言,連連擺手:“謝了,謝了,我最近事情多,需要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唉,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就和韋大人喝個痛快吧!”最好喝得你們兩個明日上不了早朝,被皇帝責罰俸祿,也好長個記性,她在心裡一陣竊笑。

“你個膽小鬼,我不勸你了!”冷君毅轉而面向沉默不語的莫若塵:“這位莫兄,要不我們來喝一杯?”雖是詢問,眼神卻是犀利,直覺告訴他,這個男子不簡單!

“我家若塵隨我,不會喝酒的。”慕容襄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公子,沒事,我可以喝一點。”不想莫若塵竟站了起來,舉杯迎上:“冷將軍,請!”

了冷君毅瞥了慕容襄一眼,見她猶是一臉詫異,當即站起,舉杯笑道:“莫兄,請!”

兩人一口飲盡,各自落座。

冷君毅也不說話,又給他杯中倒滿。

“若塵,你也跟著發什麼瘋!”慕容襄見他又要端杯,一臉不悅:“我都沒見過你喝過酒的……”

“公子放心,我可以以內力將酒水自指尖逼出!”莫若塵笑了笑,低聲說著,手掌在桌下隨意一翻,一股酒箭自食指指尖射出。

“呀,這麼神奇啊,看起來像是六脈神劍呢!”慕容襄瞪大了眼睛。

冷君毅因為慕容襄擋著,未能看見他的動作,只見兩人垂首淺笑,神情親密,不覺心中煩悶,忽又警醒,自己這回與子非重逢,為何總是心神不定,見不得他與人交好,竟愈發狹隘起來,實在不像平素的性子啊!

難道對這神仙般的少年,自己竟生出齷齪思想了嗎?

他看著身邊清雅少年,不由得心事淩亂,悶不作聲喝起酒來。

韋謙感受到席間的怪異氣氛,呵呵一笑,把話題岔開:“子非,你明日沒什麼是吧,老夫帶你去個地方,好生遊玩一番!臨域城外,有一處鏡湖,風景如畫,美得很啊!”

慕容襄看他一眼:“韋大人是朝中重臣,日理萬機,難道有空陪我四處遊玩?”

“本來是沒空的,不過明日正是百花詩會之日,老夫不才,正是受邀去做個評判!”韋謙說道,對於能做評判一事,顯得十分自得。

“百花詩會?這是什麼?”慕容襄不解道。

韋謙解釋道:“臨域城每年陽春三月,都要擇日在城外鏡湖邊上舉行百花詩會,一共有三輪比試,分別由臨域本地三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出題,過關數目最多者為優勝。前往參加的,全是臨域知名才子才女!這詩會本是民間人士組織進行,旨在吟詩交友,提高技藝,不想最近幾年詩會辦得越來越紅火,許多達官貴人都饒有興趣前往觀看,真是一年比一年熱鬧啊!”

吟詩?這是她的特長啊!尤其是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朝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隨便念幾句,都會把眾人嚇死。不如去湊湊熱鬧,那真是枉自來此一遭啊!

慕容襄眼睛發光,笑容更是燦爛耀目:“韋大人,請問下,這個什麼詩會有什麼獎金沒有啊?”

“獎金?這倒沒有,讀書人講究氣節,錢財那都是身外之物……”韋謙晃頭晃腦說道:“臨域的少年書生們都是早早報名,經過幾輪篩選,方可參加詩會,能夠在詩會當天亮相,那已經是莫大的榮耀,哪還在乎什麼獎金不獎金的!”

慕容襄轉念一想,擺了擺手:“算了,沒獎金,我不去。百無一用是書生,這種比賽就圖個好玩,沒啥意思!”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還是低調一點好!沒好處費,不如不去,待在客棧裡好好休息,也許皇帝老兒那在想著什麼對策算計自己呢,以後可能空閒的日子不多了!

“這……:韋謙原想她少年天性,肯定是要去看熱鬧的,沒想到她卻斷然拒絕,不禁為難起來,若是子非不去,這戲可怎麼唱?

冷君毅聽了半晌,總算弄懂意思,看樣子是韋大人有意無意極力相邀,但子非卻是見錢眼才開,死活不幹。

眼見韋謙一副為難的樣子,冷君毅心道:“不管韋大人的用意何在,索性幫他一會!

他也不看眾人,只自己端了酒杯,淺抿一口,笑道:“雖然沒有獎金,但蕭丞相、韋大人和我,卻是有賭約在先的!”

“賭什麼?”慕容襄好奇問道,驟然生出興趣。

“賭今年詩會評出的第一才子,究竟能不能三關全勝?畢竟從開辦之日起,就沒有一個人能做到!”韋謙會得意來,順口答道。

“賭注是?”打賭之人,一個是丞相,一個是大學士,一個是大將軍,盡是身居要位,若是拿一般的金銀珠寶做賭注,都沒意思了!

冷君毅看了看韋謙,見後者微微點頭示意,便信口說道:“蕭丞相與我都不相信有這樣的人,而韋大人則是意見相左,我們定下的賭注不是錢財,而是,輸了的人,必須滿足贏者所提的一個願望。只要不違背道義良心,任何願望都是可以的!”

滿足一個願望?呵呵,阿拉丁神燈啊!有意思,實在有意思!

慕容襄仰首大笑:“好,三個人太少了,我也加入這個賭局!我與韋大人同一立場!若是輸了,就滿足你們一人一個願望,我慕容襄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匿名
狀態︰ 離線
94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9 20:31:58
第八章 席間豪賭

慕容襄咋然聽到那熟悉的雄渾嗓音,渾身一震,這來人竟然,竟然是冷君毅!

她並不回頭,只吃驚望向韋謙,但見後者朝自己眨眨眼,拍手大笑道:“子非小朋友,老夫忘了跟你說,這小子就住在我家隔壁,每日下了朝,都要到老夫這裡來找酒喝,蹭飯吃的!”

冷君毅一進門,只見韋謙端坐屋中,對面一白衣少年,因為是背對自己,無法得見容貌,單是那挺直纖瘦的背影,便惹出心底幾分憐惜,隨之而來的,竟是一種莫名的悸動感!

難道,難道……

他立在門口,不敢貿然動作,掌心已生出汗意!

直到聽得韋謙那一聲“子非小朋友”,才終於舒心下來,大步走上前去,拱手行禮道:“韋大人!”

再轉過頭來,欺身上前,目光炙熱,直直盯著眼前淡淡含笑的少年,大手伸過去,握住她柔弱的雙肩,上下打量:“子非,真的是你,你終於來了!”

“哦,君毅,好久不見!”慕容襄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身影恍然出現,來人一身清淡素衣,面容英挺,即便不是盔甲在身,也顯得威武十足,正是那九峰山下曾經短暫相處的少年將軍冷君毅!

她只覺得雙肩被他扣得微微生痛,不由得皺了眉頭:“拜託別那麼激動,你的力氣用錯地方啦!”

冷君毅笑了笑,再深深看她一眼,鬆開了手,在她身邊尋了凳子坐下,一臉欣然。

忽然感到身上一陣涼意,抬頭一看,卻是站在不遠處的一名青衣男子,面若冰霜,目光如刀劍一般,直刺自己胸膛!

咦,這人是誰?自己進屋時居然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看這樣子,武功可是深不可測啊,看他年紀也不大,竟能夠做到隱在人際,施於人身,真正收放自如,實在是不可小視!

學士府中並無這類能人,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是子非身邊的隨從!

這個子非,身邊的青年才俊可真不少啊,一個阮慎言,一個風禦庭,再加上眼前這個男子……除阮慎言稍微客氣些之外,個個對自己都是莫大的敵意呢!

“子非莫怪,我們每個人與你重逢,都是歡喜得很啊!”韋謙見慕容襄還撅著嘴,伸手去撫弄肩頭,不禁笑道:“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也怪不得別人心生激動啊!”

“就是,沒事長那麼俊俏做什麼!”冷君毅欺身過來,附在她耳邊促狹一笑:“看你這身細皮嫩肉的,跟個姑娘家似的,找個機會一定跟我去軍營裡好生鍛煉下!”瞟了一眼青衣男子,毫不意外看到他的眼眸變得更為幽深,他也瞪視回去,若是目光眼神能夠在半空中開戰的話,兩人恐怕再就刀劍相逼了!

慕容襄面色發紅,側頭去看他,但見他臉色凝重,眼睛裡卻滿是笑意,忍不住瞪他一眼,心道這些當兵的,平日在軍營齷齪玩笑開慣了,說話口無遮攔的,真是!

“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兒,休要拿我的容貌來說事,再說這些混帳話,我就跟你絕交!”她壓低聲音,幾乎是咬著嘴唇說道。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也別顧著說悄悄話了!”韋謙打趣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去用膳吧!老夫早餓啦!”

一行去到飯廳,分別入了座。

韋謙的夫人早已過世,兩個女兒也早已成家,是以府中也無其他家眷,只他一人在座。

慕容襄坐了他的對面,冷君毅當然是在她旁邊落了座。

桌上有魚有肉,另有幾碟小菜,菜式並不算豐盈,這樣的一餐,就是在尋常人家用膳,也是常見的,足以見得這位學士大人的生活作風。

慕容襄暗中敬佩,正要舉筷,見莫若塵仍站在她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指著身邊的另一空位:“若塵,坐啊!”

“這位小哥,不要客氣,隨便坐,隨便坐!”韋謙撫須笑道,子非多年不見,還是那樣禮遇下人,真是性情純良的少年!

“子非,你還沒給我們介紹呢,這位是……”冷君毅目光炯炯盯著莫若塵,不知為何,對慕容襄關切的神態很是不爽。

“我的朋友,莫若塵。”慕容襄簡單介紹道,知道若塵久居雲山,不喜歡俗世之中的眾多利益客套,對於他的身份師承也不想多說。

“若塵,坐!”這回是命令的口氣了。
莫若塵看了看她,依言坐下。

“數月不見,怎麼瘦那麼多!”碗裡一下子冒出那麼多菜,卻是冷君毅皺著眉頭,不住給她夾過來。

瘦了?是啊,最近想到風禦庭的事情,的確是茶飯不思,哪能不瘦!

她停住動作,歎了口氣:“禦庭在北錦出了事,沒了音訊……”

“風禦庭?”冷君毅有些詫異,隨即冷哼一聲:“你放心,那傢伙不是你我想像中那樣簡單的,他要出事,倒還真不容易!”單從那日在楊樹林裡的軍營裡與自己拼酒就能看出,一個文弱書生,與自己鬥起酒來,一壇一壇地灌,竟是旗鼓相當,不分高下!若不是後來被軍中弟兄纏住,他還是想跟去看看,這傢伙究竟在做些什麼!

連他也這樣說!也許,真是她自己杞人憂天了,關己則亂,不是嗎?

慕容襄稍微放寬心思,筷子幾動,將自己碗裡堆積如山的菜肴分了一些到莫若塵碗裡:“若塵,我吃不了這麼多,你胃口好,幫我吃些吧。”

莫若塵想也沒想,埋頭大吃起來。

冷君毅見此情形,面容一冷,朝韋謙悶聲說道:“韋大人,不是說有好酒嗎?還藏著做什麼,快拿出來啊!”

“大家別客氣,先吃些菜,老夫有壺上好的梅子酒,正溫著呢,君毅這個好酒之人今朝有口福了!”韋謙呵呵笑道。

正說著,已有韋府的家僕奉上酒來,再為眾人一一擺上酒杯。

“酒鬼,少在我面前逞能!”慕容襄瞪他一眼,伸手擋住他正欲摻上的酒水,又低下頭去吃飯。

“你懂什麼!男人不喝酒,還像什麼男人!”他放下酒壺,拍著胸脯豪邁說道:“醉臥沙場,迎風殺敵,那才是男兒本色!子非,這酒量,那是練出來的,來,我們現在就給你練練!”

慕容襄聞言,連連擺手:“謝了,謝了,我最近事情多,需要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唉,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就和韋大人喝個痛快吧!”最好喝得你們兩個明日上不了早朝,被皇帝責罰俸祿,也好長個記性,她在心裡一陣竊笑。

“你個膽小鬼,我不勸你了!”冷君毅轉而面向沉默不語的莫若塵:“這位莫兄,要不我們來喝一杯?”雖是詢問,眼神卻是犀利,直覺告訴他,這個男子不簡單!

“我家若塵隨我,不會喝酒的。”慕容襄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公子,沒事,我可以喝一點。”不想莫若塵竟站了起來,舉杯迎上:“冷將軍,請!”

了冷君毅瞥了慕容襄一眼,見她猶是一臉詫異,當即站起,舉杯笑道:“莫兄,請!”

兩人一口飲盡,各自落座。

冷君毅也不說話,又給他杯中倒滿。

“若塵,你也跟著發什麼瘋!”慕容襄見他又要端杯,一臉不悅:“我都沒見過你喝過酒的……”

“公子放心,我可以以內力將酒水自指尖逼出!”莫若塵笑了笑,低聲說著,手掌在桌下隨意一翻,一股酒箭自食指指尖射出。

“呀,這麼神奇啊,看起來像是六脈神劍呢!”慕容襄瞪大了眼睛。

冷君毅因為慕容襄擋著,未能看見他的動作,只見兩人垂首淺笑,神情親密,不覺心中煩悶,忽又警醒,自己這回與子非重逢,為何總是心神不定,見不得他與人交好,竟愈發狹隘起來,實在不像平素的性子啊!

難道對這神仙般的少年,自己竟生出齷齪思想了嗎?

他看著身邊清雅少年,不由得心事淩亂,悶不作聲喝起酒來。

韋謙感受到席間的怪異氣氛,呵呵一笑,把話題岔開:“子非,你明日沒什麼是吧,老夫帶你去個地方,好生遊玩一番!臨域城外,有一處鏡湖,風景如畫,美得很啊!”

慕容襄看他一眼:“韋大人是朝中重臣,日理萬機,難道有空陪我四處遊玩?”

“本來是沒空的,不過明日正是百花詩會之日,老夫不才,正是受邀去做個評判!”韋謙說道,對於能做評判一事,顯得十分自得。

“百花詩會?這是什麼?”慕容襄不解道。

韋謙解釋道:“臨域城每年陽春三月,都要擇日在城外鏡湖邊上舉行百花詩會,一共有三輪比試,分別由臨域本地三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出題,過關數目最多者為優勝。前往參加的,全是臨域知名才子才女!這詩會本是民間人士組織進行,旨在吟詩交友,提高技藝,不想最近幾年詩會辦得越來越紅火,許多達官貴人都饒有興趣前往觀看,真是一年比一年熱鬧啊!”

吟詩?這是她的特長啊!尤其是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朝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隨便念幾句,都會把眾人嚇死。不如去湊湊熱鬧,那真是枉自來此一遭啊!

慕容襄眼睛發光,笑容更是燦爛耀目:“韋大人,請問下,這個什麼詩會有什麼獎金沒有啊?”

“獎金?這倒沒有,讀書人講究氣節,錢財那都是身外之物……”韋謙晃頭晃腦說道:“臨域的少年書生們都是早早報名,經過幾輪篩選,方可參加詩會,能夠在詩會當天亮相,那已經是莫大的榮耀,哪還在乎什麼獎金不獎金的!”

慕容襄轉念一想,擺了擺手:“算了,沒獎金,我不去。百無一用是書生,這種比賽就圖個好玩,沒啥意思!”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還是低調一點好!沒好處費,不如不去,待在客棧裡好好休息,也許皇帝老兒那在想著什麼對策算計自己呢,以後可能空閒的日子不多了!

“這……:韋謙原想她少年天性,肯定是要去看熱鬧的,沒想到她卻斷然拒絕,不禁為難起來,若是子非不去,這戲可怎麼唱?

冷君毅聽了半晌,總算弄懂意思,看樣子是韋大人有意無意極力相邀,但子非卻是見錢眼才開,死活不幹。

眼見韋謙一副為難的樣子,冷君毅心道:“不管韋大人的用意何在,索性幫他一會!

他也不看眾人,只自己端了酒杯,淺抿一口,笑道:“雖然沒有獎金,但蕭丞相、韋大人和我,卻是有賭約在先的!”

“賭什麼?”慕容襄好奇問道,驟然生出興趣。

“賭今年詩會評出的第一才子,究竟能不能三關全勝?畢竟從開辦之日起,就沒有一個人能做到!”韋謙會得意來,順口答道。

“賭注是?”打賭之人,一個是丞相,一個是大學士,一個是大將軍,盡是身居要位,若是拿一般的金銀珠寶做賭注,都沒意思了!

冷君毅看了看韋謙,見後者微微點頭示意,便信口說道:“蕭丞相與我都不相信有這樣的人,而韋大人則是意見相左,我們定下的賭注不是錢財,而是,輸了的人,必須滿足贏者所提的一個願望。只要不違背道義良心,任何願望都是可以的!”

滿足一個願望?呵呵,阿拉丁神燈啊!有意思,實在有意思!

慕容襄仰首大笑:“好,三個人太少了,我也加入這個賭局!我與韋大人同一立場!若是輸了,就滿足你們一人一個願望,我慕容襄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匿名
狀態︰ 離線
95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9 20:32:21
第十章 畫舫風波

上了畫舫,之間已有十余名書生模樣的人士聚在寬敞的甲板上,一見她上得船來,都圍了過來。

“咦,你們都是已經過了三關了嗎?”慕容襄問道。

“哪裡,我只進去吟了兩首,就被先生叫出來了,讓我回家再好好攻讀!”為首之人慚愧說道:“三位先生一個考吟詩,一個考作對,一個則考奇思怪論,真是不好作答啊。”

“我倒是三位先生都見到了。對子也對了,問題也答了,詩也做了,但是三位先生都說我答得跟白水沒兩樣,索然無味!”另一人自嘲笑了笑。

吟詩?作對?提問?這場比試倒是有點意思!

“那請問諸位兄台,不知現在裡面情形如何啊?”慕容襄一指那畫舫上帷幔低垂的廂房,抱拳問道。

“現在裡面留下了三位,各勝一局,未分勝負,公子趕快進場比試吧,說不定能過關呢,哎,我們幾個是沒緣與那蕭家的憐幽小姐同台競技了……”

蕭家小姐?難道那蕭丞相的千金也是位才女嗎?呵呵,有其父必有其女,蕭桓真是教養得當啊!

她呵呵笑道:“諸位兄台不必氣餒,今年是先生的題目沒出好,諸位明年詩會定能捲土重來,一爭高下!”

說完,朝身邊的莫若塵揮揮手:“若塵,你在這裡等我,我進去參加比試了!”

“好。”莫若塵看她進去,默默站在門口等候。

一進門,已有青衣小童迎了上來:“慕容公子,這邊請!”

慕容襄摸了摸臉頰,奇道:“你認識我?”

那小童嘻嘻笑道:“方才岸上已經有人將公子的名牌送上來了,這名牌上自然有公子的姓名啊!”

慕容襄笑了笑,環顧四周,之間屋內正中端坐著三位老者,也不說話,只上下打量著自己。

“三位先生好!慕容襄斗膽前來比試,還望先生多多指教!”她上前一步,深深一躬,拱手行禮道。這天朝重視文采,將就禮節,如此這般,指望討個好印象!

在座之人微微頷首,面色如常,心裡卻是暗自讚歎,這明月公子真是斯文有禮,不覺好感倍增。

眼看屋子左手方向坐了兩男一女,甚是青春年少,那少女真是當日在領域街頭見過的天朝第一美女蕭憐幽!

“蕭姐姐好!幾日不見,風采更甚啊!”慕容襄抱拳問候著,再轉向其他兩位:“聞聽兩位兄台已經各自過關,小弟不才,也來試試,還望兄台不要見笑!”

蕭憐幽點頭輕笑著,也不說話,倒是那兩人趕緊站起:“好說,好說,有幸得見公子,惟盼公子能過關斬將,一展雄風!”

一展雄風?這個詞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慕容襄甩了甩腦中古怪想法,抱拳問道:“不知三位先生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來比試?”

三位老者相互看了看,中間那人站了起來:“這比試的三關本事單獨在房中進行,但現在岸上的初試已經舉旗宣告結束,初試過關而未來此地闖關的,現只有公子一人,我等征得畫舫主人同意,將這比試改在這廳堂之中,公開進行,不知公子可有意見?”

“在下沒有意見,先生請出題!”慕容襄抱拳說道,左看右看都沒看見韋謙,咦,這個韋大人不是說來當什麼評判嗎,怎麼不見人影呢?難不成因為兩人是舊識,還需要避嫌?唉,還想著讓他幫著加些分數的,看來這下只能全靠自己了!

一位老者站出來,說道:“老夫這題目簡單,就讓老夫來先出題。”他面向慕容襄,笑道問道:“何為人生四大喜事,請公子以詩作答!”

這還不簡單?慕容襄張口即來:“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眼見其他幾人並無驚奇,她暗自一笑,看來這個題目不難,大家都是打出來了的。
“四大喜事答得確實中規中矩,請公子每句再添上兩字,顯出喜上加喜來!”

這也不難!她微微一笑,答道:“十年久旱逢甘露,萬里他鄉遇故知。和尚洞房花燭夜,白丁金榜題名時!”

眾人聞言,心下佩服,這後兩句的和尚與白丁,用得真是有意思,細細體會咀嚼,怎一個妙字可言!這個慕容公子,倒是心思轉得快啊,所思所想皆是出人意料!

老者又問道:“那何為人生四大苦事呢?”

慕容襄正要開口,老者又搶先說道:“先前已有對仗涵義甚好的句子,為這位蕭小姐所對——寡婦攜兒泣,將軍遭敵擒。失恩宮女面,落第舉人心。慕容公子不可與之相同,須對出新意!”

慕容襄哦了一聲,看蕭憐幽一眼,只見少女眉目舒展,對於自己方才所答字句頗為自得,不覺歎氣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另想了,就在四大樂事上稍加改動,以作四大苦事吧!”

她微微一笑,吟道:“久旱逢甘霖——偏偏冰雹下不停;他鄉遇故知——卻是債主迎上門;洞房花燭夜——無奈石女又不舉;金榜題名時——歎息父母取重名!”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那蕭憐幽的臉上更是飛上兩朵紅雲,咬牙櫻唇,嗔怒地看著她!

右方,一道厚實隱蔽的青色竹簾之中,一人端坐,幾人站立,聞言皆是悶聲而笑。

一個聲音低低笑道:“這個子非,說話真是不顧場合,眼見有女眷在場,口中還又是石女,又是不舉的,看他年紀小小,從哪裡學來這些亂七八糟的!”

出題老者忍住笑意,抱了抱拳,回了座位坐下,很明顯,已是承認她過了這第一關!

另一老者隨即站起,神情倨傲,冷哼一聲:“老夫平生善對,出幾個對子,請公子來對對!先前這位王公子的所對下句,都是規矩有序,頗有文采,只盼公子更勝一籌!”

“先生請出上聯!”慕容襄抱拳說道。

“老夫祖籍在那漓水河畔的江夏城,這上聯便是——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老者語氣很是自負。

慕容襄面不改色,介面答道:“小子自幼學習儒家學說,立志做一儒人,這下聯便是——三教儒在前,三人才在後,小子本儒人,豈敢在前,豈敢在後!”

“日照紗窗,鶯碟飛來,映出芙蓉牡丹。”那老者一指窗外美景,又道。

“雪落板橋,雞犬行過,踏成竹葉梅花。”慕容襄隨之對上。

果然是出自民間的神仙公子,觀察細緻入微啊,其餘兩位老者相視而笑,這少年,真是不賴啊!

老者又出一聯:“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慕容襄吟出下句:“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

老者眼露驚訝,正自沉吟,只見那青衣小童過來,遞上一個紙卷,他打開一看,念出聲來:“天為棋盤星為子,何人能下?”

喲,還有幕後高人呢!

慕容襄哼了一聲,介面對上:“地作琵琶路作弦,哪個敢彈!”

忽然覺得沒對,上聯這樣的氣勢,不是普通人作得出來的!

“襄愚鈍,敢請幕後高人出來相見!”她眼珠轉動,目光停留在那青色門簾之上,上前一步,抱拳朗聲說道。

“小狐狸覺得不對勁了!”簾後有人壓低聲音輕笑:“怎麼辦?”

“回老爺,高先生會應付的,不用著急,看來這一局,又是子非勝出了!”

門簾外,少年長身玉立半響,卻是無人應答。

老者心中不平,再出一聯:“頭枕典籍,與許多聖賢並頭。”

慕容襄再看看那青色門簾,心有所悟,迎面躬身一拜:“扇寫江山,有一統乾坤在手!”

“慕容公子!”那出對老者微微側身,擋住那門簾,出聲喚道:“公子應對神速,對仗工整,意境氣度自是不同凡響,實在令人佩服!老夫不才,懇請公子出一上聯,讓在場眾人應對!”承認她勝出的同時,心裡還是頗不服氣。

慕容襄想著這參加比試的前因後果,正是心中焦躁,聽他此言,隨口說道:“煙鎖池塘柳。”千古絕對,讓你慢慢去想吧!

“煙鎖池塘柳?”那老者喃喃念著,眉心緊皺,回到座位,面色略略有些發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在座的幾位公子小姐皆是大為震驚,這少年居然又過了一關,而且還出了這樣一個上聯,把出對的先生都難住了。

最後一位老者站了出來,朝她抱拳說道:“公子稍安勿躁,還請繼續答題。”

慕容襄立在原處,心中百轉千回,暗道既來之則安之,做事有始有終,都到這份上了,先答完題目再說,反正就算被人算計,總還是有個賭約在身,不至於太吃虧!

想到這裡,抱拳微笑道:“先生請出題!”

老者看了看她,悠然問道:“老夫素聞公子品貌脫俗,那是神仙般的人物,所受之物必是與眾不同,不知公子平日喜好什麼花卉?”

哦,這是什麼問題?

慕容襄想起前日在宮中所見之白梅,隨口答道:“梅花。”

“請公子以梅為題,現場作詩兩首,吟出決然不同的心境。”老者說道。

她運氣太好了,不是嗎?怎麼這樣熟悉的反彈琵琶的吟詩題目,都能遇上?

慕容襄面色蕭然,緩緩而出:“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好一句只有香如故,好,真是好!”老者率先鼓掌,眾人也是一陣驚歎,尤其是先前那幾位過關少年才女,原本自持才情出眾,與這翩翩少年一比,自是給生生比下去了!

“請公子再作一首!”老者目光閃動,心想前首已是如此,短時之內,要想再作出下一首,又要風格迥異,倒是不容易啊;而且這下一首,必須比前面的句子更加神奇巧妙,才能得以服眾,且看這明月公子如何應對!
匿名
狀態︰ 離線
96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9 20:32:41
第十一章 入朝為官

“好吧,襄不才,就以之前所出的詠梅詞為據,反其意而用之……”

眾人眼光齊齊望向場中少年,只見他一改先前滿目蕭然的神色,眉間舒展,雙眸生輝,窗外景致頓時黯然失色,明媚春光瞬間盡數移至那張精緻面容之上,張口吟出:“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言畢,席間人等皆是不能言語,那兩名少年公子面色漲紅,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慚愧,真是欲走還留。

半晌,才聽得出題老者動容道:“慕容公子這闕詠梅詞,一掃前面的寂寞隱逸之文風,真真顯出梅花的獨特操守,開創了新的景觀與新的氣象,令人歎為觀止。

慕容襄任眾人喝彩讚歎,自是含笑不語。

老者抬眼望望那一動未動的青色門簾,遙一抱拳,又自說道:“老夫聽聞公子的名號是當今聖上所賜,老夫斗膽,請公子以明月為題,作詩一首!”

明月?與其是以明月為題,不如說是以她自己為題,看來,那幕後之人是想探聽自己的心意了!

既然如此,借用一下老蘇的水調歌頭,一抒胸襟吧。

等下,要不再弄點曲子來助興?已經被推到人前,索性大肆風光一把!

慕容襄沉吟片刻,方才說道:“在下心裡已有了不錯的字句,但是,這裡還差一點東西……”她看著那出題老者,眉頭微皺:“先生,可否為在下找一架琴來?”

哦?這慕容公子還要操琴?

老者聞言笑道:“這畫舫主人也是一位風雅之人,舫上筆墨紙硯,琴棋簫劍,都是備齊了的!難得公子有此雅興,老夫這就命人為公子取來!”

他喚來那名青衣小童,一陣吩咐,小童猶自去了。

不多時,小童手裡抱著一架古琴回來,悄然放于正中的案幾之上。

“公子請!”

慕容襄也不客氣,徑直走上前去,端正入座,雙手放在琴上,稍一撥弄,但聞一陣悠然琴聲響起,又如飄飄仙樂一般,在畫舫之上回蕩。

門簾內,眾人神情一變,有人奇道:“子非還會操琴啊,怎麼沒聽你們說過!”

另一人介面道:“三弟倒是提過,說子非幼年曾拜琴絕先生為師,研習琴技……”

又有人轉頭低低笑道:“小子,子非雖沒你這般驚世武功,但是音律上的造詣卻是不在你之下啊!”

身旁被提及之人面容怔仲,心如雷鳴,這少年,真是一座挖不盡的寶藏,不僅才氣過人,居然還精通琴技,與自己,竟能琴簫和鳴!琴簫和鳴……

慕容襄隨手彈過一支短曲,停了下來,不錯,此琴雖不能與自己的琅琊古琴相比,在此世上也算是名琴了。

她環顧四周,眼波流轉,眾人皆是心頭一震,這少年的眼神忽然生出一股清曠之氣,翩然端坐,猶具神仙出世之姿!

琴聲又起,卻是一陣清雄曠達之聲傳來,慕容襄隨那清露襟雪般的琴聲,張口唱到:“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曲終了,眾人猶是沉醉其中,不能回神,只覺得那澄澈遼遠的歌聲與琴聲仍在心中回蕩,餘音嫋嫋,久久不絕!

“慕容公子千古絕唱,老夫妄讀多年詩書,也找不出字句來形容一二,真是慚愧啊!這一局,又是公子勝出!如此一來,公子便是三局全勝,當稱詩會第一才子!”老者抱拳深深一躬。

“先生客氣了!”慕容襄伸手去扶。

“好一個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門簾一掀,有人拍著手,大笑著走了出來,正是一身素服的當今皇帝軒轅無極!

跟在他身後的一群布衣人士,是太子軒轅乾甯,丞相蕭桓,大學士韋謙,以及兵部右侍郎冷君毅!

慕容襄立在原處,神情自若,看到韋謙朝她遞個眼色,呵呵一笑,面朝軒轅無極迎上前去,抱拳說道:“黃——老爺,您老事務繁忙,怎麼有空來這裡遊山玩水啊?”

“慕容公子,這位、這位老爺便是畫舫的主人,每年的詩會都是由老爺慷慨解囊出資舉辦!”那老者恭敬說道:“今年老爺能親臨現場觀看比試,實在是慕容公子的面子夠大啊!”

什麼面子夠大,那是他們聯合起來算計公子我!

慕容襄微微側頭,見那蕭家小姐與兩位少年公子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告退,這屋中僅留下皇帝、群臣、出題老者與自己了,沒了旁人,這君王的身份,自是不必隱瞞了!

見到以軒轅皇帝為首的重任緊緊逼近,唉,真是上了賊船,看來今日是鴻門宴了!

慕容襄歎了口氣,拜倒在地:“草民慕容襄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軒轅無極哈哈大笑:“子非,你把朕的姓都改了,真是膽子不小啊!不過,朕聽了你那段以明月為題的句子,真是十分欣慰,這出世與入世,你終於還是選定了啊!”

蕭桓在一旁附和道:“皇上聖明!微臣方才聽得開頭幾句,真是嚇了一跳,還以為子非就要羽化仙去,聽到後來總算放下心來,縱使飛天攬月,飄然欲仙,終究還是要回歸人間,立足陛下身邊的!”

慕容襄伏在地上,暗中咬牙切齒,好啊,設下這樣一個陷阱讓她去跳,這梁子結大了!

只聽得軒轅無極說道:“子非,上回聽你說起這用人之道,朕深有所悟,這次就依了你——按你所說,蕭韋二位愛卿為朕左右臂膀,冷將軍為朝中大臣,三位先生則是京中儒家大師,那漓水中下游的災民盡是大漢子民,對你,以上眾人皆是稱之為賢才與善人,品性才能如此出眾,自當為我大漢天朝效力,不能再推辭了!”

慕容襄抬起頭來,見他眼光真切,身子微微起伏,顯出心中激動,只得抱拳朗聲說道:“臣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聽得此言,眾人異口同聲稱道:“恭喜陛下得一良臣!”

軒轅無極龍顏大悅,說道:“那好!朕就封你為翰林……”

話未說完,慕容襄一聲高呼:“請皇上恕罪,子非有一事相求!”

“愛卿有何事,但說無妨!”軒轅無極心中歡喜,連稱呼都改了。

慕容襄一輯在地,長跪在地:“子非入朝為官,一無功名,二無功勳,三無功德,願腳踏實地,從底層做起,懇請皇上成全!”

“這……”軒轅無極眼露詫異,本是一心讓他入主翰林院的,實在不曾想到這個少年會婉拒,還自降身份從頭做起!

軒轅乾甯見慕容襄伏在地上,一副柔弱模樣,不由得心生憐惜,在軒轅無極耳邊輕輕說道:“父皇,子非如此堅持,也許心中另有打算。兒臣相信子非的能力,不如就讓子非任一普通官職,先掛一名目,再從長計議吧!”

軒轅無極聞言心中一動,明爭暗鬥多年,也需要避下鋒芒了,他望望蕭桓,喚道:“丞相,朝中可有子非口中所說的職位啊?”

蕭桓抱拳答道:“回皇上,吏部堂主事王原貴前些時日告老還鄉,目前尚未補上空缺,但是,這個職位只是個六品小官,升遷不易……”

“子非,你意下如何啊?”當今皇上和朝臣商量官職任命合適與否,真是反了!軒轅無極不怒反笑,這個子非,真是讓人沒法跟他生氣!

慕容襄眉開眼笑,老老實實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惹得額上紅印頓生:“謝主隆恩!微臣定當盡心盡力,萬死不辭!”升遷不易,那是最好,巴不得永遠都不要升職啊!

軒轅無極走上一步,將她扶了起來,嗔怪道:“唉,朕辛苦找到的神子,就做這樣一個芝麻小官,還高興得忘乎所以,你真是有出息!”

慕容襄直起身來,拍了拍跪得有些酸痛的膝蓋,坦蕩說道:“回皇上,俗話說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大官小官,能為皇上分憂便是好官!只要經常見得皇上,子非心裡自是快活得很,哪裡還想到計較那麼多!”

開玩笑,早年在商場上跟各類人士交道打得多了,與人說人話,與鬼說鬼話,遇到皇帝嘛,當然要說奉承話,她其實很有做和珅一類臣子的本錢呢!

軒轅無極哈哈大笑,擺手說道:“你這小子,真有你的,好了,時辰不早了,真也該回宮去了!就讓蕭丞相和韋學士給你好好安排,明日且讓你休整一日,後天早朝,朕在大殿上等著你來!”

“起駕,回宮!”

“恭送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屋子人跪了一地。

慕容襄伏在地上,正一動不動,忽然有人走到身旁,小聲說道:“我幫某人帶了話,他因故被禁了足,不能出來,叫你好好保重,凡事小心!”微微抬頭,卻是那太子殿下軒轅乾甯,帶著一絲笑意步了出去。

軒轅無極剛走,那三位老者趕緊起身,牽來祝賀:“恭喜慕容公子高升,哦,不對,現在應該成為慕容大人了!”眾人都是喜笑顏開。

慕容襄輕哼一聲,看著韋謙,冷笑道:“韋大人,你想好了沒有,在蕭丞相和冷將軍府上弄點什麼寶貝出來,好滿足下我倆的小小願望!”

“這個……”韋謙呐呐無言。

這個子非,可是記仇得很啊!

蕭桓上前一步,笑道:“這個賭約是君毅想出來的,可與蕭某無關啊!”

慕容襄不再說話,只朝三位老者抱了抱拳,自拂袖而去。

冷君毅望著她的背影,朝蕭桓苦笑道:“丞相啊,你就少說一句不行嗎?子非,方才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看我一下啊!”
匿名
狀態︰ 離線
97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9 20:33:13
第十二章 解困救危

雞既鳴矣,朝既盈矣;東方明矣,朝既昌矣!

午夜剛過,一輛馬車行駛在京城靜寂的街頭,穿城而過,直抵午門。

“若塵,你說我是不是自找的啊,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做個朝廷命官,天不亮就要上那勞什子的早朝,真是比牲畜還辛苦!”慕容襄打個大大的哈欠,身上圍著一件厚實的披風,斜靠在車座上,一掀車簾,懶懶說道。

“公子自己答應的事,怪不得旁人。”莫若塵淡淡說道,感覺出她的疲憊,心裡其實很是疼痛不舍。

唉,連若塵都不理解她!這都是為了什麼啊?

聽著遠處的鐘聲響起,慕容襄歎了口氣,看著身上嶄新的朝服,一臉鬱悶。

依照蕭桓與韋謙所說,到了宮門口,下了車,侯在一旁。

不一會兒,宮門打開,早身著朝服已等候在此的官員們頓時蜂擁而上,亦步亦趨。

她與若塵吩咐幾句,扁跟著那些官員推推搡搡進門,昏昏沉沉朝前走去。

一路燈光昏暗,也太看不清楚,不知是誰無意推了她一把,她站立不穩,幾乎就要朝地面撞去,黑暗中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握住她的小手,助她立穩身形。

“謝謝!”她朝那人說道。

“跟著我走!”那人低低說道,拉著她朝前走。

咦,這聲音竟是冷君毅!她吃了一驚,正要甩開,卻被他抓得更緊,帶著她在上朝人群之中熟稔穿來繞去。

走了好一陣,人群終於停在禦河界前,卻是禦史整隊,等候傳呼。

“你……”慕容襄一待站定,正欲說話,大手卻驟然鬆開,身旁之人轉眼不知去向。

手上尚有餘溫,慕容襄呆呆站立,心底竟生出一絲淡淡的惆悵。

“看這位大人面生,是新進的吧?”旁邊有人小聲問道。

“啊,”她如夢初醒,低低笑道:“是啊,家中剛出錢給在下買了個官,今日是第一次上朝,還請多多關照!看這位大人氣質出眾,但不知大人尊姓大名,想是官居要職吧?”氣質出眾?呵呵,這黑燈瞎火的,能看清楚才怪呢!

“我姓唐,單名一個酋字,在戶部做一堂主事,也是新進不久,唉,都怪我老爹沒出夠銀子,要不就可以做到員外郎了!”那人有些憤憤不平,聲音聽起來比較年輕,沒什麼腦子。

慕容襄忍住笑意,哦了一聲,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玩笑話,竟引出他人的知音同感,這個朝代,也時興捐錢買官啊!實在是不好的現象!

“走吧,該進去了!”唐酋提醒道,這位新進的年輕官員聲音真是和藹好聽,讓他忍不住想去結交親近。

慕容襄點了點頭,隨著人群進入大殿。

“來人可是新進吏部堂主事慕容襄?”剛一進門,一名司禮太監模樣的人迎上前來。

“下官正是!”慕容襄抱拳說道。

“跟我來。”那人將她引到一處角落,吩咐道:“從今日開始,這就是你每日上朝時的朝班,務必記住,不可站錯位置!”

“謝大人,下官記住了!”

眼見那位置靠近門口,前方和左右都是人,要不是身在朝堂之上,她真想跳起來歡呼幾聲——真是絕佳位置,毫不醒目,即使躲在人後靠在邊上睡上一覺,應該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更重要的是,站在這個位置,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連一點衣角都瞧不到!

正在暗自竊笑,幾位官員湊了過來:“你叫慕容襄啊,我們都是同在吏部為官的……”

呵呵,本部門前輩啊!自當親近親近!

慕容襄迎上去,與之攀談起來,發揮她那舌燦蓮花的本事,沒幾句話,便跟眾人打得火熱了!

“對了,咱們吏部的最高領導,哦,尚書大人,是哪一位啊?”她好奇問道。

有人答道:“不巧了,最近幾日萬大人身體有恙,正告假養病呢!今日你是無福相見了!”

又說了幾句閒話,忽然聽得殿上有人宣道:“皇上駕到!”

文武百官面容一整,立時拜倒在地,呼聲整齊:“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軒轅無極高坐殿上,環顧堂下眾人,微微一笑:“眾位愛卿平身!”

“謝皇上!”群臣紛紛站起。

接下來,便是開始朝堂議事,無非便是些土地啊、祭祀啊、建築啊、軍務啊一類的國務。

慕容襄隱在人後,看不見人,只聽得人聲,似乎每項內容,都是皇帝在詢問眾臣意見,有問有答,也有爭論,熟悉的聲音也不多,無非就是皇帝、丞相、學士幾位,那些具體的地名人名,相關事項,真是越聽越糊塗,越聽越想打瞌睡。

看了看周圍的官員,都是神色肅穆,凝神細聽,也沒人注意到她,哦,小小地眯一下眼,應該沒什麼吧,她實在太困了啊,這半夜起床的。

小心翼翼退到邊上,靠著宮柱,雙手抱在胸前,慢慢閉了眼……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大殿上人多,很暖和啊,就是有點吵!

誰在叫她她的名字啊,真是擾人清夢!再說了,小聲叫就行了啊,幹嘛叫那麼大聲啊!不過這聲音倒是挺威嚴的,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下來,真好!

慕容襄也不睜眼,繼續著她的好夢。

“慕容襄何在?”軒轅無極有沉聲問道,今日朝堂事務不少,總算一一說完,才想起那小子還沒露面,也不知站在那個角落裡偷笑呢。

“醒醒,皇上在叫呢!”身旁一人著急拉了拉她的衣袖,見她睡得正香,只得使勁搖晃,總算見她慢慢張開眼睛。

“哦,下朝了嗎?”慕容襄打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左右看看,漫不經心問道:“皇上走了沒有啊?”四周皆是一片寂靜,這話聲不算太大,但足以讓堂上堂下聽得清清楚楚!

“慕容愛卿,朕還在這裡坐著呢!”軒轅無極一臉無奈。

慕容襄看著那一張張瞪視著自己的面容,有疑惑的,有好笑的,有鄙視的……總算是回過神來。

呀,天哪,她竟然在朝堂之上睡著了!

這樣的糗事,她都幹得出來!

第一天上朝,就出了這樣的事,她哪裡還有顏面在這裡混啊?

“回皇上,臣在。”她趕緊步出行禮道。

軒轅無極瞧見她滿面無辜的樣子,不覺好笑,心想這回還不好好整治下她,殺殺這少年神子的銳氣!

他略一沉吟,說道:“朕方才所答覆各位愛卿的意見,想必堂下眾臣還聽得不甚清楚,慕容愛卿,你再給大家複述一下吧!”

媽呀,她就算剛才不去夢周公,老老實實站著,都聽得頭昏腦脹的,完全不得要領!更不要說根本沒聽,複述出來,這不是要她的小命嗎?

慕容襄歎了口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如此,該怎樣就怎樣吧!不知這個朝班失儀,是該扣發俸祿,還是責打體罰?

正要開口,忽然聽得耳畔有聲音傳來:“漓水兩岸之民眾,圍湖造田,放火燒山,開墾山地,操之過急,是為不妥……”

是那所謂傳音入密的功夫!

聲音略顯尖細,不緊不慢,雖有些變調,也是聽得出的熟悉,是他麼……

她四處看看,並沒有看到那個人,眼見眾臣望著自己,倒也面色如常,來不及細想,跟著那聲音念出聲來。

那聲音勻速而出,極是體貼,說得一段便停止不言,待她依言念出之後,方才重新再講。

……

整個朝堂之上自是鴉雀無聲,只有一名少年臣子挺直站立,朗聲而言。

軒轅無極越聽越覺得神奇,據堂前的太監悄悄稟報,這少年方才明明躲在角落裡昏睡,現在卻是神清氣爽站在那裡,侃侃而談,將自己與眾臣的商議結果複述得幾乎一字不差!如若不是記憶超群,便是料事如神!

看來這神子之名,果然是名副其實啊!

慕容襄念完最後一句話,笑嘻嘻站在原處,躬身行禮道:“回皇上,微臣複述完畢!”

軒轅無極輕哼一聲,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不錯,很好!”隨即起身朝內殿走去。

“退朝!”司禮太監高聲喊道。

到底蒙混過關了,說實話,若不是那人以腹語相助自己,還真不知怎麼說呢!

慕容襄慢慢朝門口退去,但並不能如願,早有一大堆文官武將圍攏上來,盡數恭維著。

喲,把她當作紅人啊?

她忍住煩躁,滿面笑容,以禮相迎,熱情招呼著。

蕭桓與韋謙並肩走來,正好見得那少年雙手抱拳,一臉媚笑,四處與人客氣。

這裡恭維著:“張大人,小弟是新人,以後還望多多指點提攜!”

那邊應和著:“好,李大人,沒問題,改日一起喝酒,兄弟請客,不醉不歸!”

再有便是直接勾住人家的肩膀:“唐兄弟啊,我倆今日真是一見如故啊,緣分,緣分哪!這樣吧,哪日小弟專程上門討教下這高升的秘訣,哈哈哈……”

韋謙看蕭桓一眼,撫須笑道:“我說蕭老弟,子非看起來很有些那得風格啊,左右逢源呢!”

蕭桓也笑道:“不過他比起我當年,臉皮可是厚多了!”

總算應付完了那一堆人,慕容襄松了一口氣,上朝真是累,趕緊回客棧補眠去,剛才與同僚們也混熟了,聽說最近吏部尚書萬大人不在,這署事也管得寬鬆得很,自是偷懶不去啦!

轉過頭來,卻看見冷君毅站在面漆,安靜地對著她笑,一身藍色虎紋朝服,卻顯出與舊時不同的斯文氣質來。

見她抬頭,他輕聲問道:“子非,還生我氣麼?”
匿名
狀態︰ 離線
98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9 20:42:50
第十三章 喬遷大喜

“劉掌櫃,我叫你調查的事情,怎麼樣了?”慕容襄的聲音有些冷意。

“會公子,在下已經調查清楚了,大姑爺、大姑爺的確是經常去那天香樓,找一位蝶舞姑娘……”唉,這事原本也是有些聽說的,也沒放在心上,男人嘛,誰不有個三妻四妾的呢,象大姑爺這樣的公子哥兒,家裡有錢,長得又俊,在外面找個姐兒也是很平常的!但是,公子好像並不是這樣想……

慕容襄嗯了一聲,問道:“我大姐還沒回府嗎?”

“大小姐是與孟家老夫人一起去的,問了孟家下人,大概還要幾日才回來。”

“好吧,繼續看著點。”她忽又問道:“對了,劉掌櫃,上次說的那座宅子怎麼樣了?”既然已經入朝為官,老是住在客棧總是不行的,根本沒法與人交往啊,所以還是要弄個宅子,不需要太大,只要能滿足住家與會客的需要就好!

“前些日子才收購了幾處宅子,其中一座,位置佈局真是不錯,環境也清幽,就在那韋大人府邸的隔壁,聽聞公子與韋大人交好,不知公子是否願意跟韋大人做鄰居?”

咦,韋府隔壁不是冷君毅的府邸嗎?她看了看劉掌櫃呈上來的圖冊,才發現這座宅子與冷府是一左一右,均與韋府相鄰!

如此一來,和冷君毅也是鄰居了!這樣,是否有些不妥?

想起那日退朝之後,他在自己面前笑著問上一句“子非,還在生我的氣麼”,沒想到英武威嚴的他,也有這般蠱惑人心的笑容,惹得心裡生出淡淡的悸動,臉頰不由自主地紅了。

這明顯是女兒嬌態,卻被蕭恒與韋謙取笑為還在生氣,都氣的紅了臉,真是又哭笑不得。

想著若塵還在午門等著自己,只得瞪了他們一眼,急急奔出大殿。

他們還要享用朝食,隨後去各自機關署事,而她卻是一心回去偷懶,自然各走各路。

不經意回頭,只見英武男子怔怔而立,一臉惆然。

呵呵,其實,她早就不生氣了啊,更何況,這今日這朝堂之上,若非是他善意解圍,教她作答,她會死得更慘!這樣來說,再大的怨氣,都是消抵不見了。

冷君毅,莫忘了,那一個願望啊,她可是時刻謹記在心……

呵呵,有幾日不見了,可能他以為她還在記恨,也不敢主動來找她,那就讓他誤會去!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幫著別人來算計她!

不過,真的要做鄰居嗎?

慕容襄皺起眉頭,那樣的話,見面的時候就多了,搞不好他也時時前來蹭個飯什麼的,打擾她的休息……實在不好,想著自己每晚的早早而眠,盡情歇息,卻是不能有任何人來破壞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距離才能產生美!

不做鄰居,堅決不做!

“還是要這一處吧!”她翻了翻,隨意在那圖冊上指了另一處略微偏僻小巧一些的:“找人好生打掃一番,傢俱佈置不必太過奢侈,舒適實用就好,抓緊辦,我等著搬過去住。以後我也不常過來了,你們有什麼事,就直接到府上來找我!”

“是,公子。”劉掌櫃雖對於她捨近求遠有些不解,也不多問,下去佈置去了。

“若塵,我很累,很辛苦,已經夠可憐啦。”她轉過頭來,苦著臉說道,“拜託,你就別頂著一副冰山面孔了吧!”

莫若塵抿著薄唇,半晌才說道:“公子體弱,常此以往,必定熬出病來!”

慕容襄長歎一聲:“唉,有什麼辦法,我上輩子過得太好,總是被人家照顧,這輩子生來就註定是辛苦命,操勞半生,累死活該!”前世確實被曆楊照顧得很好,從不曾洗手作羹湯,總被別人說成是飛上枝頭做鳳凰,不想還是以分手收場!所以,女人啊,千萬要獨立,創出自己的天與地;而男人,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至於這早朝,幸好,這個國家上朝還有大朝小朝之分,逢五逢十為大朝,其餘日子都是小朝,她這個小官,一個月也就那麼幾次上早朝,其餘
時日都是直接去機關署事,倒是不用夜夜都是披星戴月出門!

唉,都說做官好,在她看來,就一個夜貓子,困死累死,好什麼好啊!

“若塵,不說了,我困得很,再去補下瞌睡!”她站起來,朝裡屋走去,也不忘回頭叮囑一句:“你也去歇息下,昨夜你應該比我睡得更少!”要不是若塵敲門叫她,她是打死都不起來的!不論前世今生,都沒受過這種罪,深更半夜還要穿衣著裝頂著寒風出門的!居然還有人花大把銀子去捐官,真是腦袋進水了!

不過,那個唐酋,真要找個時候邀他吃個飯什麼的,趁機瞭解這捐官的內幕,不知為何,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吏部尚書的告假養病有些不正常呢!看來,劉掌櫃要調查的事情還真是不少!

……

數日過去,慕容襄漸漸熟悉了作為吏部堂主事一職的自身事務,混跡朝堂,署事機關,已是遊刃有餘,尤其是與一大幫子大小官員臣子,稱兄道弟,打得火熱。

她作為一名吏部六品小官,所轄之事無非就是編編年表,記錄休假,做些文書一類的事務,這些瑣碎之事,做起來本是無妨,但久而久之,她也不能滿足,太沒挑戰的工作,熟而生厭,幾句好話就甩給了他人,改而專心研究這大漢天朝建國以來的所有官員選拔、考試、升遷與降職的史料檔案。

專職管理史料的是一名老者,說是管理,其實也就是開門鎖門,掃掃地,撣下灰,注意下防火防盜而已。一見這新來的堂主事竟日日呆在成堆成堆的書目之中,抱著那些厚厚的卷宗看得津津有味,不覺十分驚奇。

“慕容大人,除您之外,以前的大人們都是很少到下官這裡來,更不用說是日日與下官為伴了!”老人笑眯眯地看著捧著書卷,一臉沉思的慕容襄說道,這新來的慕容大人脾氣好,說話問事斯斯文文的,哪像別的大人總是對他呼來喚去的!眼見慕容大人一身暗紅朝服,將一張俊臉襯托得唇紅齒白,真是好看,唉,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將朝服穿的如此儒雅脫俗的!以前還不覺得,自從見了慕容大人,再見別的大人穿朝服的樣子,嘴上不敢說什麼,心裡都是嗤之以鼻 ,真是俗氣啊!

“那是他們不明白這些東西的妙處,那真是一篇讀罷頭飛雪啊!”慕容襄合上書頁,一臉笑容,看了這麼些日子,頭腦中總算有了一些基本的認識,正如自己所想,這個大漢天朝一直重文輕武,科舉制度倒是和她瞭解的也差不多,卻從未開設過武舉。

當然,這一風格,是君王的治國觀念與喜好問題,也與一個國家的地理環境、風土人情和傳統習慣有著緊密聯繫。憑心而論,在太平年代,確實也只有詩詞歌賦才能步入上層社會,而進到貴族圈子,吟詩作賦是最快捷的一條途徑,難怪那日在畫舫之上,三位老者所考題目均是與此相關,因為君王和朝臣就好這一口啊!

但是一想到那虎視眈眈的蒙傲國,那些身體彪悍的蒙傲士兵,就是心無安寧,威世興文,亂世尚武,這個武舉,必須及時開設的,不僅如此,還要加強軍隊建設,建立精銳部隊,保證擁有強大的國防力量,若是蒙傲膽敢來犯,定叫他有來無回!

看來,該和蕭恒他們好好說說這個事情了。

“大人,散值了!下官要鎖門了!”老人在門口喚道,這慕容大人,又在這裡看了一整日了,屋裡灰多,也曬不到太陽,看那巴掌大的小臉,多蒼白啊,這位大人什麼都好,就是身子單薄,好像一陣風都能吹到似的!

“知道了,謝謝您,老人家!”慕容襄從一堆書卷上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徑直朝外走去。

餓死了,她要回家大吃一頓!不是回客棧,而是回家!

今日是小朝,一早去京都機關之前,就聽劉掌櫃說起,那處她選定的宅子,已經收拾好了,該有的都有了,一切煥然一新,就等著她這個主人去入住了!

出門之前已經跟劉掌櫃囑咐了,要找自家酒樓裡最好的廚子,在那新家之中做出一桌豐盛大餐,好好犒勞下自己,也慶祝下這喬遷之喜!

正想得高興,步出吏部大門,眼前人影一閃,一個聲音驚喜叫道:“慕容兄弟,你總算出來啦,我都等候多時了!”

是那日結識的戶堂主事唐酋,那個家裡出資捐官的紈絝子弟!

“喲,唐兄,什麼風把你吹來啦?走,到我家喝酒去!”正想找機會跟他聊聊呢,來得真巧啊!

“我沒什麼事,過來瞧瞧慕容兄弟!”唐酋傻乎乎笑著:“不知怎麼,看著慕容兄弟就覺得歡喜,最近幾日小朝,不得見,心裡堵得慌……”

原來是專程在這裡等她啊!

慕容襄更是熱情,一把拉住他:“不說這些,今日兄弟我搬新家,準備了好酒好菜,唐兄一定要賞臉喝杯薄酒!”

莫若塵等在大門外,見兩人喜笑顏開出來,也不詫異,扶慕容襄上了馬車,再等唐酋上去坐穩,自己躍上車頭,駕著馬車朝新宅方向駛去。

“子非!”馬車剛走,一名身影自一側疾步追出,仍是慢了一步,
匿名
狀態︰ 離線
99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9 20:43:12
第十四章 團圓之夜

這新搬得宅子並不在繁華鬧市,較為偏僻,卻是十分安靜。

劉掌櫃辦事能力也是不錯,找了個管家,聘了個廚娘,還請了幾名家丁,到處都有著人氣。

一進屋,便是一大桌子豐盛菜肴,自家酒樓的大廚,當然是手藝非凡啊!

“來來來,大家都不要客氣,今日我們是吃那開夥飯,都入座,入座!”慕容襄大聲招呼著,把本在一旁伺候的人等都拉下去坐下。

“來,年年有今歲,歲歲有今朝!乾杯!”眾人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都是一陣好笑,這東家可真是不錯!

原來這當家做主的感覺,真好啊!

慕容襄嘻嘻笑著,卻聽得唐酋在一旁包著滿口菜肴,一邊嚼著,一邊含糊問道:“慕容兄弟,那日我回去給我爹說了你的事情,他讓我來問問,兄弟捐官花了多少錢?”

哦?慕容襄睜大了眼,怎麼問這個啊?她這官職可是軒轅皇帝硬塞給自己的,這捐官一般要花多少錢,她怎麼知道!

“唐兄一看便是出身豪門,自然是大手筆,唐兄這個官職花了多少銀子啊?”她一臉崇拜地望著他。

“整整八萬兩呢!”唐酋懊惱道:“我爹老是說我是個敗家子,其實他哪裡知道,我已經很努力在做官了,但是在那朝堂上,皇上與諸位大臣說的,真的是跟天書一樣,沉悶得很!”

“哦,不算多啊!我家裡花了十萬兩呢,媽的,那人多收了我爹的銀子,哪日我一定讓他吐出來不可!”慕容襄半真半假安慰道,若說起這些年來給這大漢朝廷貢獻的銀子,八十萬兩都不止!也算是花錢買官了!

唐酋聽她這麼一說,心中高興,一個勁端起酒杯猛喝:“這下好了,我回去給我爹一說,慕容兄弟比我花錢還多,他就不會罵我啦!不過,兄弟,”他打了一個酒嗝,臉上紅紅的,已經有些醉了:“我聽別人說,這還只是個開頭,以後花錢的時候還多呢,要想上面提攜,還要去那大人家裡好好打點打點……”

“哪位大人啊?”慕容襄故作不解問道。

唐酋醉眼朦朧,指著她一陣傻笑:“你真笨,當然是你的頂頭上司,萬大人啊,多少人等著排隊進他家的門呢……”他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大意便是又送了多少銀子,誰又捐了什麼大官,誰又步步高升了……

果然是那吏部尚書大人!

那日聽韋謙說起,最近數年天災人禍,朝廷又是賑災,又是安民,弄得國庫空虛,眼見蒙傲入侵銀涼,都只能幹瞪眼,僅派出汝陽王前去與蒙傲國師談判,商議銀涼戰後的處置問題,而不敢派兵援助!泱泱大國,如此懦弱之行為,實在受天下人恥笑!

皇上都沒錢,卻原來,錢財是進了臣子的腰包!

這樣的蛀蟲,哪裡還能再留!自然是殺無赦!

管他是開國元勳也好,幾朝元老也好,王公大臣也好,殺!無赦!

隨便吃了一些飯菜,感覺腹中暖飽了,慕容襄看了看那伏在桌上直打呼的唐酋,叫人端來醒酒湯,給他灌了幾口。

“唐兄,我叫人送你回去吧!”見他醒了過來,她好心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我的酒量好得很,這點酒水,根本不成問題!”唐酋揮了揮手,醉醺醺說著,歪歪斜斜往外走去。

“哎,你慢點!”再怎樣,也是自己請來的客人,自然要以禮相待!她不放心,跟著走出去。

但見唐酋跌跌撞撞在前面走著,她只好搶上一步,扶住他的手臂。

“公子,讓我來扶唐大人!”莫若塵在身後說著,手臂伸過來,正欲將她換開。

“走開,我要慕容兄弟送我出門!他身上香!”唐酋呵呵說道,一把將他的手推開。

慕容襄臉上一紅,趕緊笑道:“唐兄,你真的喝醉了,我又不是那個天香樓的姐兒,香什麼香!”

“天香樓?慕容兄弟也知道天香樓啊,我在那裡熟得很,改日我請你去天香樓好生耍耍,那裡的姐兒額、一個比一個生得美,一個比一個勾人魂……”

“好好好,唐兄,我送你出門!”聽得他越說越離譜,她只好讓若塵退開,自己扶著唐酋走出大門去。

門外冷風一吹,唐酋似乎清醒了些:“慕容兄弟,不用送了,我閉著眼睛都能走回去!”說著,拉都拉不住,自顧自往前走。

“哎,等下,我幫你叫個車……”慕容襄喚了一聲,見他漸漸走遠,心想這人應該經常都是醉酒而歸吧,也就不再管他了!

無論如何,今日請這個客,還是打聽到了一些她需要的情報,倒也值了!

淡淡一笑,轉身正要步上臺階,忽然聽到背後有人顫顫喊道:“少爺!”

慕容襄聽得那聲音,渾身一震,立時呆住!

半晌,才猛然回頭,奔了過去:“小綠姐姐!”

她一頭撲進那個柔軟的懷抱,緊緊抱住:“我想死你啦,想得我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你們到哪裡去了啊,我回了別離宮,找不到你們,著急死了啦……”她一個勁嚷著,高興得又哭又笑。

小綠也是抹著眼淚,連聲說著:“還說呢,我們找不到少爺,也是著急得不行,阮大哥他們四處尋找,都沒有少爺的消息,又見武功那麼厲害的宮主都沒辦法,簡直都要急瘋了……還好,我想著時日快到了,少爺如果沒事的話,多半是往京城走,就商量著來京城碰碰運氣,還沒到京城,就遇到三殿下的人馬來尋找我們,就一路趕過來了!”

見她還摟著自己不放,小綠臉上一紅,忙推了下她:“少爺,大家正看著呢!”

“哦。”慕容襄趕緊把手放開,方才乍然得見親人,一時激動,險些忘記了自己的男子身份,一個少爺和自己丫鬟摟摟抱抱,希望不會被人笑話啊!

她轉過身來,看著一旁默不作聲的紀宣和陳齊,他們都瘦了,也憔悴了,但都是滿面欣喜:“少爺!你讓我們想的好苦!”

“紀宣哥哥!陳齊哥哥!”這心中的激動,又湧了出來,她大步上去,一手一個,與他們擁在一起!大家都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只除了……

“咦,阮侍衛呢?他怎麼沒跟你們一起?”慕容襄四處看看,真是少了一人啊!

“阮大哥回三殿下身邊去了!”紀宣的聲音有絲不舍,在一起那麼久,都生出感情來了,他是皇子身邊的人,這一走,怕是不容易見面了!

“大家趕路都累了,走吧,快進屋去休息,這是我才佈置好的宅子,今後就是我們的新家了,我們終於團圓了,真是太好啦!”慕容襄興奮地招呼眾人朝府裡走去:“對了,你們還記得若塵不,若塵也回來了,就在裡面,他長大成人了啊,酷得一塌糊塗呢……”

正大步往回走,衣袖突然被人拉住,一看,卻是小綠:“少爺,那邊上還有一個人,少爺好像沒看到呢!多虧人家,我們才能找到這裡來!我們自己進屋去,少爺快過去吧!”

還有一個人?是誰啊?

慕容襄茫然回過頭去,只見那府邸門口那尊石獅背後的陰影裡,慢慢走出一個人來,正對著自己微微笑著,目光溫柔如夜。

“霽雲!”她欣喜奔了過去。

軒轅霽雲握住她的小手,低聲說道:“我說第二日出宮來看你,不想卻食言了,你想我不?怪我不?”

“我當然怪你!”慕容襄撅起小嘴:“讓我空歡喜,白等待!我可是一直在心裡罵你的,對了,你耳朵紅過沒有啊?”

他一陣好笑:“越罵得多,便越想得多!我自然是耳朵如火灼燒的,不信你摸摸,現在還燙著呢!”說著,頭垂下來,拉了她的手,就要朝自己耳朵上摸去。

“哎,我開玩笑的,知道你是大忙人,哪裡有空召見我們這些小人物啊,沒敢怪你的!”她趕緊把手縮回來,藏在背後。

所謂男女授受不親,真要去摸他的耳朵,那就太不成體統啦!

軒轅霽雲笑了笑,忽然朝她逼近一步,面色一整,蹙眉說道:“你不怪我,我倒是責難你了,那日是誰說沒有事瞞我的?卻原來,什麼別離宮,什麼殷藍衣,統統都冒出來了!”

哦,就算阮慎言和那黑衣首領不說什麼,剛才他也是聽到小綠的話啦!

“這個嘛,”慕容襄傻傻笑道:“藍衣是我在江湖上結識的朋友,大家不打不相識……”

“那個唐酋呢?也是江湖朋友?勾肩搭背,可是親熱得很!”他哼了一聲。

“唐兄是入朝之後才認識的,今日散值之後偶然遇到,我便請他來喝酒聊天,方才是他喝醉了……”她老老實實回答。

“這個效率丫鬟呢,一見面就摟在一起,我看她比你大那麼多。長得也不怎麼樣,你要喜歡,也該喜歡個年輕些俊俏些的女孩子。”他的口氣不怎麼好:“也是,我們分別十年,重逢的時候,也沒見你主動過來抱我!”

咦,他怎麼說話酸酸的啊?

“霽雲。”她疑惑地抬頭看他,臉上有探究的神情:“你,是不是吃醋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00
匿名  發表於 2011-10-19 20:44:31
第十五章 一親芳澤

“吃醋?”軒轅霽雲俊臉一紅,在她額頭上輕彈一記:“你這小鬼,在胡亂想些什麼!我們兩個同為男子,是知交好友,情同手足,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此話說得大義淩然,可是心裡真是這樣想的嗎?他有些遲疑。

哦,這個朝代世風純良,對於斷袖之癖,絕大部分民眾都是不予接受的,就算那些達官貴人,有此嗜好者,也只是偷偷在家弄些孌童養著,實在上不了檯面的。更何況是作為皇帝最喜愛的皇子之一,當然不願牽扯上這種關係,傳出去的話,輕者是被斥之為品行敗壞,重者可是淫亂宮禁的罪責!

見他一副正經摸樣,慕容襄咯咯笑道:“是,是,我開玩笑的啊。我們之間的情誼坦蕩如青天,自然是光明磊落,誠摯無邪的!我說三殿下,以後你也就離我遠點,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大家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說著,扯開他的大手,往牆角退去。

“子非,我好不容易避開母后,出宮來見你,還把琴譜都給你帶出來了,可不准你對我置之不理!”軒轅霽雲長臂一伸,又將她抓了回來:“我派人打聽好久,才知道你搬來這裡,喬遷這麼大的事,都瞞著我!說吧,怎麼處罰你?” 非FEI凡手FAN  打不知為何,一見到子非疏遠自己,他的心就亂了。總想著跟他親近,就算是被旁人誤會,被母后責難,他都是願意的啊。難道子非的玩笑話真是說中自己的心事,自己真的是斷袖之癖?可是對別的男人,卻一點沒有這種感覺啊!

“處罰我啊?那可不行!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只是一介平民,哦,最近才做了一個小官——平時面都見不到,怎麼通知你!這個罪名,我可不承認的!”慕容襄小臉仰起,自是一臉無辜的神情。

“那我可不管,你的本事,我還不知道嗎?只要你想找我,總能想到辦法的,關鍵是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他把她拉得更加貼緊自己,這個少年身上到底有著怎樣的魔力啊,那一顰一笑,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是這般風情萬種!這樣面朝面,眼對眼,相隔如此之近,如若不是顧及彼此的身份和情誼,他真的想,想要……

湊近了看他,那眉目口鼻,無一不是美得奪人心魄,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少年,既有男子的爽朗英氣,翩翩風采;又有女子的嫵媚纖柔,楚楚動人!

子非,他的眼波如水,他的紅唇微啟,他的肌膚細滑,他的腰肢柔軟,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氣,天哪,他真的好想……

“霽雲,你怎麼啦?”眼見他目瞪口呆,癡癡出神的樣子,慕容襄伸手在他面前揮舞一下:“回魂,回魂!我說,你是不是餓了啊?怎麼看起來那樣饑渴的樣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自己的長相,跟那紅燒乳豬一類的美食應該還是有些差別吧?

軒轅霽雲順勢抓住她揮過來的小受,輕聲喚道:“子非,我……”接下來要說什麼,他也不知道,只是順著自己淩亂的心意,輕輕喘息著,身子完全朝她靠了過去。

慕容襄眼見他眼神越來越溫柔,臉龐離自己越來越近,忽然有些明白,這個少年殿下,怕是對自己動了情……

感受到那微微顫抖的身軀,還有隨之而來的炙熱氣息,她心中一陣慌亂,自己現在是男子身份啊,怎麼辦?

由他親熱,冒天下之大不韙,以男子身份,在這異世與他共演一曲不倫之戀?還是狠狠推開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言明身份立場,從此下不為例?

只要自己願意,管他世人如何看待他們!但是,似乎這兩個選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至於,第三種選擇,讓他知曉,他為男來己為女,確實直接否定不提!

呵呵,這個意亂情迷的時候,還能夠如此冷靜,一下子想到這麼多前因後果,她真是神人

慕容襄在心底輕歎一聲,溫潤如玉的少年殿下,謙謙君子的性情,似乎在她心中,他一直都是特別的,不同於他人,對於他的親近,她也是不反感的,對吧?

真的是嗎?是這樣的嗎?一時間,心中千回百轉,猶豫不定。

“霽雲,不要……”那氣息離得更加近了,只在方寸之間,她終於出聲,低如蚊呐,只喉間輕吟,卻更是撩人;也伸手相抵,手掌觸到他的胸口,稍微掙扎,不知是拒絕還是在邀請!

夜色蒼茫,月亮也隱進了雲層之中,軒轅霽雲看不清眼前之人臉上的表情,略略遲疑著,喘息之聲愈加急促沉重,只循著那清淡的幽香而去,眼看就要將嘴唇貼在那吹氣如蘭的唇瓣之上!

“公子,起風了,請回屋歇息吧!要不又會生出毛病來了!”門裡那一聲平靜無波的喚聲,使得身軀緊緊貼在一起的兩人驟然一驚,頓時分開!

軒轅霽雲輕咳兩聲,側了下身子,神情有些尷尬,自己這是怎麼了,方才居然抱著子非,還想著一親芳澤……要不是那府裡下人的喚聲,他只怕真的親上去了!好在及時停止了,不然以子非的性格,肯定是跟自己絕交,可不是嗎,那日自己問了一句關於開葷的玩笑話,他都是氣紅了臉的,直嚷著要各走各路的!非.凡兔兒錢錢手.打

慕容襄也是暗自嬌羞不已,幸好有若塵那一聲,倒是叫回了自己的魂,沒做出錯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裡卻是晦澀莫名,說不清是慶倖還是失落。

“子非,外面露重,你身子弱,還是回府去吧!我回宮去了,前面巷口便是我的馬車,我們改日再聚!”軒轅霽雲溫文笑道。聽得那一聲說話,想起上回所說喝藥的事情,念及他體弱容易生病,只得收斂心神,便要邁步離開。

此時不走,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身上心底已經情滿為患,這一夜,有什麼已經改變了……

他暗歎一聲,子非,黑夜過去,天亮之後,他該拿什麼樣的面容與心境,來面對他!

慕容襄也是思緒淩亂,說了句保重慢走,便是無言以對,只立在原處,看著他的背影遠去。

直到一件披風圍住她的身子,她才如夢初醒,回頭一笑:“謝謝你,若塵!”謝他做什麼,是謝謝他給她添衣,還是謝謝他那一聲幫她解圍,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公子,天晚了,快回屋歇息吧,再有幾個時辰就要上朝了!”明日又是大朝,公子只能淺睡一小會,就又要出門了,這單薄身子,怎麼熬得住!

“好,不用你說,我也是困得慌了,老天保佑,明日下雨,大雨傾盆吧!”雨雪天氣就不用上早朝了,哈哈,這話一旦傳到軒轅皇帝耳朵裡,恐怕他會生氣得很呢,好不容易安排她入朝為官,卻是一天到晚想著颳風下雨,好避朝而眠!

“他們呢?”她一邊問著,一邊與他並肩朝屋裡走去。

“蒲管家安排了房間,大家趕路辛苦了,都睡下了。”

哦,明日有事,必須早些歇息,也不便再說別後情形,待明日空閒時候,一定拉小綠好好問問,這個小女子,今日一見那神態舉止便沒對,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顯然是心裡有了什麼事情瞞著她!

簡單梳洗了,她指了指隔壁,喚道:“若塵,不用管我,你也早些睡,多少能睡會!還有,我上朝的時候,你就在馬車裡睡覺嘛,不用老是站在那裡等我,我們這馬車我是閉著眼睛都認識的,你還怕我找不到你啊!”

莫若塵也不做聲,端了水盆出去,走到門口,終於還是回頭說道:“我不是怕公子找不到我,只是怕我找不到公子!一刻看不到公子,我就一直不能安心……”

呀,這個若塵,竟然如此依賴她,這可不好!

她喚住他,好笑說道:“若塵,我是你的公子,可不是你的娘,你已經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不能時時依賴於我,現在你伴在我身邊,但是以後你總要娶妻生子,由你自己的責任要擔負,有你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我這條命,是公子的,早已不屬於自己!我只想陪在公子身邊,保護公子周全,除此之外,不作他想!”他一字一頓說道,態度堅決,不容置疑。

“好吧,我困了,下次再討論這個問題!晚安!”她擺了擺手,將房門關上。她家的若塵,真是黏人,而且每次一說起這個問題,都是正經得嚇人!

這麼冷酷而有幸的侍衛,帶在身邊,真是很有感覺的,而她的本意,也是希望他能夠一輩子跟在自己左右,忠誠於她,不離不棄。

但是,她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就不顧他的終身幸福啊!一個賢慧的妻子,三五個可愛的孩子,一個溫馨的家……她現在還不能擁有的東西,怎麼能讓若塵也生生放棄,不去尋求呢!

剝去衣衫,除了束縛,她裹住暖暖的被子,輕輕揉一下略為脹痛的胸乳,心底不覺有些煩躁,身下暖流滴落,隱有濕意。

糟了,她坐起身來,掐指一算,不覺苦笑,下床準備去也。

怪不得今日跟霽雲心猿意馬,無端糾纏,原來是葵水將至,情欲漸生啊!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12:32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