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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央央]明月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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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0:39:34
第三十六章  皇后召見

從那日之後,風禦庭便如同憑空消失一般,不見蹤影。

也許他帶了水靈兒回了北錦,一對壁人,從此逍遙江湖,終日無憂。

日子久了,也就慢慢沉於心底,畢竟風已停止,這波心的漣漪,再多再大,總還是要回得平靜,不是嗎?

即使心裡依然有著微微的刺痛,淡淡的遺憾,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會過去,一如日出日落一般尋常。

只是,氣溫漸漸升高,這夜裡,卻是異常寒冷,手足經常是一夜冰涼,夢中溫暖的懷抱,一去不返……

再有便是秦浪與呂征這兩個頑固,一再挽留,終究還是回了雲山,這一去,卻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唯一的慰藉,便是呂征在臨走之前,說到他已經想好那去除記憶的藥丸如何改良與具體方法,並答應一旦配製好了,就想辦法給她送來。

這個東西,暫時還看不出存在的價值,使用的意義來,但是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自己將來說不定要派上大用場的。

在吏部日常署事幾日,終於又逢大朝。

軒轅皇帝卻在此次朝堂之上宣佈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太子軒轅乾甯與丞相蕭桓的千金蕭憐幽的大婚典禮,定於下月十五舉行,普天同慶,免稅減賦,大赦天下。

詔書一出,群臣當即向蕭桓齊聲祝賀,當朝丞相與未來國丈的雙重身份,實在令人豔羨萬分!

原來皇帝最終選擇的是文臣,而不是武將!

蕭桓已經是太子党,如此政治聯姻,這樣的同盟更是堅固無虞!

慕容襄隱在人後,不知為何,心裡卻是隱隱不安。

她心思轉動,趁著吏部官員前往向蕭桓道賀的機會,有意無意看向那汝陽王爺,只見後者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喜悅的笑容,正和身邊的太子軒轅乾甯低低說笑著,誠懇道賀。

卻是那大學士韋謙,朝她投來憂心的一瞥。

散朝之後,眾臣仍是意猶未盡,將蕭桓與太子圍在當中,歡喜之意,溢於言情。

熱鬧聲中,慕容襄轉身出了大殿,正要趁亂離開。

“慕容大人,請留步!”一個面白無須之人從一旁過來,伸手相攔,一身暗色紅裳上儼然繡有鷹紋,顯出不菲的身份。

“公公有何吩咐?”慕容襄認得是那日帶路的宮中太監總管,抱拳問道。

“皇后娘娘有事召見,請慕容大人跟我來!”那人躬身相邀,話音剛落,便急急朝內宮甬道走去。

慕容襄愣了一下,來不及思考,也隨他而去。

這宮中的道路,真是九曲十八彎,轉了半天,方才來到一處高大華美的宮殿之前,風儀宮?不錯,正是當朝皇后娘娘寢宮!

一近殿門,有宮女打扮的女子迎了上來:“是慕容大人嗎?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請隨奴婢前往!”

那太監總管躬身立於門口,止步不前。

慕容襄也不在意,跟著那宮女走了進去。
只見齊皇后頭戴鳳冠,頂端一支金步搖,垂下一串炫目的明珠;身披五彩霞衣,朝服之上繡有鳳銜牡丹的精美圖紋,金芒璀璨,富貴逼人,映照在那張保養極好的容顏之上,更顯出美豔無雙的尊貴皇家氣質。

“臣慕容襄參見皇后殿下,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慕容襄拜倒在地,心中暗自讚歎,這皇后娘娘生得如此美麗,一看之下,也自然明白霽雲的好相貌源自何處了。

“慕容大人,不必多禮,起來吧!”齊皇后微微一笑,喚道:“來人,為慕容大人賜座!”

“多謝娘娘!”慕容襄見有宮女端了錦面禦凳過來,也不客氣,一彈朝服衣擺,優雅入座。

齊皇后見那少年臣子神情自若,一舉一動竟是說不出的好看,心中也是默然讚歎,這明月公子果然是名不虛傳,每回見到都有不同的感受,即使是已經涉足官場,卻是絲毫不影響他身上的神祗仙氣。

這樣的少年,卻與霽雲孩兒交好,看來自己念了多年的心事,就快有如願以償的那天了!

“皇后娘娘?”慕容襄端坐凳上,見她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看,眼中閃爍不定,不禁開口問道:“不知娘娘召見微臣,卻為何事?”

“這……”齊皇后左右看看,身旁的宮女會意,紛紛知趣退出去,關上房門。

慕容襄見她尚是眼露遲疑,當即抱拳道:“娘娘放心,微臣願為娘娘分憂解難!”霽雲與自己一向交好,幫他的娘親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再說,早點解決,她才好早些回府啊,若塵在午門外又該等著急了!

“聽說你和霽兒是好朋友?”齊皇后像是下定了決心,微笑問道。

“回娘娘,是的。”想起霽雲,她的心情便是一下子舒展開來,那溫潤如水的少年殿下哦,一想到他的音容笑貌,便如同飲進一瓢清美甘甜的山泉一般沁人心脾的舒爽自在!

“霽兒是個孝順孩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本宮身為他的母后,說的話,他總是要聽的!所以本宮最近一再將他禁足宮中,他雖然偷偷跑出去兩次,但總算不敢太明目張膽,本宮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隨他去了,但所有的事情,本宮心裡是有數的!”

慕容襄垂下眼簾,不知她此番話語的用意如何,只得按捺不發,又聽她繼續說道:“這孩子從小到大,資質甚高,本宮對他一直滿懷期望,並不只是想讓他做一個與世無爭的清閒皇子……”

不做清閒皇子,難道做太子?

慕容襄心中一動,面色如常,仍是靜靜不語。

“那日你與皇上商量太子妃人選,本宮也是略知一二……”齊皇后話鋒一轉:“皇上說你是神子天降,天資聰慧,與你說話不用轉彎抹角,趁此機會本宮就挑明瞭說吧,你的提議,皇上本來是有些贊同的,是本宮極力反對,他又念及我齊家當年為他一統天下而建立的不朽功勳,只得如我所願,承諾將盈玉郡主留給霽兒,擇日另行宣佈婚期!”

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果然是門好親事!

慕容襄握緊了拳頭,淡淡說道:“如花美眷,顯赫家世,正是絕配,臣愚鈍,不知娘娘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需要召臣一敘?”

“對於這樁親事,霽兒卻不願意,昨晚在本宮門外跪了一個晚上……”

呀,他竟是沒有答允,為什麼呢?難道是為了自己麼?

可是她對於這段情誼,到現在都沒理清呢!

況且現在剛剛進入朝堂之中,這男兒身份,如何去回就他?

一時之間,心亂如麻。

齊皇后瞥見對面少年複雜的神情,對於自己的猜測更加篤定,歎了口氣,說道:“別說是霽兒,任誰見了你這般的身姿相貌,與才德性情,都是難免心生遐思若是尋常人家倒也罷了,但是這皇室之中,你們這般……卻是絕不容許的!”

“娘娘!”慕容襄聞言一驚,當即站起,一咬牙,毅然摘下頭上官帽,持於手中,正色說道:“我慕容襄乃堂堂七尺男兒,不過是身子單薄些,模樣秀氣些,竟被誤會為依附他人存在男色陽寵!這話一旦傳了出去,今後臣還如何在朝堂立足,如何去輔佐皇帝陛下的江山社稷!臣這就去見陛下,言明辭去官職,回歸故土,做回我的商賈本行去!這樣,皇見娘娘也就不會再有所擔心了!”說完,就要往殿外走去。

“慕容大人不可!”齊皇后出聲阻止,見少年雖然停下腳步,但是胸口一起一伏,神情頗為激動。咦,難道是自己錯了,這少年對霽兒竟是並無綺念,而是霽兒單方面的……

“臣與三殿下只是君子之交,互為知己,坦坦蕩蕩,清清白白,請皇后娘娘明察!”慕容襄背脊挺得筆直,肅然說道。

“慕容大人息怒,本宮信你就了!”齊皇后揮了揮手,證據逐漸軟化起來:“興許是本宮先前消息有誤,與你無關,還望慕容大人不要見怪!”

“娘娘言重了!”慕容襄眉頭舒展一點。

“這頂上烏紗,還是請慕容大人戴回去吧,這裡人多嘴雜,總是不好……”齊皇后一臉和藹笑意。

慕容襄懶懶應了一聲,又將官帽戴回頭上。

“既然慕容大人也認為霽兒與盈玉是金玉良緣,本宮懇請慕容大人念在與霽兒的情誼上,勸他一勸,珍惜眼前之人,不要再心生嗔念,泥足深陷!他貴為漢皇子,前途自是不可限量,成敗全在於這一念之間!”齊皇后眼裡神采凝成一點,色澤如深:“帝王之家,爭鬥頻繁,本宮見得太多了!就算將來太子登基,不若現對這般顧念兄弟之情,屆時霽兒有傅秦相助,自然平平安安做他的親王,一生無虞!這,便是本宮這做母后的,能為他力所能及的一點心思!”

要她去做說客,說服霽雲迎娶盈玉郡主?

真的要這樣做嗎?

溫潤如水的皇子殿下,就要與自己擦肩而過了?

出生帝王之家,榮華富貴與權勢利益相互依存,是他的榮幸,卻是自己的不幸啊!

“臣謹遵懿旨!”慕容襄忍住心裡的煩悶,抱拳行禮道:“時候不早了,臣先行告退!”

“好,有你這句話,本宮放心了!”齊皇后拍了拍手掌,高聲宣道:“來人,送慕容大人出宮!”

一名宮女推門進來,福身說道:“慕容大人,請!”

“微臣告退!”慕容襄行了禮,隨那宮女朝門外走去,踏出的刹那,又聽得一聲低低的歎息:“慕容大人,本宮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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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0:40:05
第三十七章  深情告白

從皇宮出來,又去了吏部署事,因為心中煩悶,效率極慢,不知不覺,多呆了一些時辰。

出了吏部大門,天已經有些黑了,馬車前靜靜佇立的男子,看不清神情,只那一雙眼,燦若天邊耀眼的星辰。

“若塵!”她奔了過去。

“公子累了,上車吧。”他永遠是那樣語氣淡淡,波瀾不驚。

慕容襄應了一聲,伸手過去,讓他扶自己上車,感覺到他一如既往小心翼翼的動作,唇角不禁微微上揚,縱是天底下的人都拋棄了自己,遠離了自己,她堅信,若塵,仍舊會守護在自己身邊!

有了這個認知,饒是夜風清涼,心裡卻是暖暖的。

“走吧,我們回家去!”

霽雲,對不起,她的心很累,要規劃的事情很多,她不想惹麻煩,也不想添亂,所以這一段情愫,還沒有開媽,她便已經準備放棄了!

他那青梅竹馬的盈玉郡主,美貌如花,嗓音嫵媚,能歌善舞,家世顯赫,這般良配,豈有拒絕的道理?如果是因為對自己有絲迷惑的情感,而忽略佳人,那麼就讓她來一刀斬斷吧!


踏進大門,紀宣迎了上來,小聲稟報道:“少爺,大小姐來了,等了多進了,還在堂屋坐著呢!”

“哦,大姐?”慕容襄喜出望外,大步走了進去。

屋子中央,背對著自己坐著一位體型富態的婦人,坐姿已經有些僵硬,顯然是等候多時了!

小綠正在一旁恭敬站著,小心侍候著。

“大姐!”慕容襄喚了一聲,奔了過去。

“寶兒。”慕容晴聽得聲音,轉過頭來,起身相迎。

兩人的動作都有些生疏,但終於還是雙手握在一起!

兩人牽著手,朝慕容襄的房間走去。

“大姐等久了吧,都怪我,有事回來晚了!”慕容襄歉意說道,眼見他主動來找自己,心中甚是欣慰,昔日感情再是生疏,但畢竟是親生姐妹,這血緣親情總是割捨不了的,在這遠離南棠的京城之中,自己也就大姐這一個血緣親人!

“我向劉掌櫃打聽了這裡,也順便問了你來京城的情況,知道你在朝中做了官……朝事辛苦,官場險惡,你也要小心些,你自幼身子不好,別細了病來……”

“大姐!”慕容襄聽得她的關切之情,又驚又喜,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大姐這般擔心自己呢!

“那日在天香樓,我一時情急,說錯了話,還累你受傷,寶兒你不要怪我!”慕容晴低低歎道:“我恨你姐夫這般對我,還去青樓找姐兒,真是氣昏了頭,胡言亂語……”

“大姐,恕我直問,你與姐夫,感情不是很好嗎?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麼?呵呵,還不是因為我這肚子不爭氣……”慕容晴慘然一笑,大夫看了不少,補藥吃了良多,昔日窈窕身段變成了今天這樣,可恨那孟華昭,竟不顧她的感受,以此為藉口,在外面偷食!

慕容襄聞言,一陣默然,這佳偶變怨偶,應該怪誰呢?難道女人的命運便是最終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否則就是接受夫君的左擁右抱,雨露均施嗎?

“寶兒,我真是好羡慕你,可以活得如此灑脫,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不像我,這輩子便只能這樣了,原本想著相夫教子,做個賢慧內助,不想竟還沒有這樣的福氣!”慕容晴說到這裡,不禁淚眼漣漣。

慕容襄看著他,心中感歎著,過去那樣驕傲美麗的少女,竟變成了今日這般憔悴醜陋的模樣,女人啊,到底為了什麼而活?

“大姐,別難過,我一定找機會跟姐夫好好說說,會有辦法解決的!”她伸手過去,扶住慕容晴有些贅肉的手臂,正色說道:“但是,你也不能就這樣過下去了,否則別說是姐夫,我都看不下去了!”

慕容晴一臉愕然地看著她,卻被她拉倒銅鏡前面:“你自己看看吧,我從覺得這鏡裡之人,便是我那美麗無雙的大姐!”

“我……我該怎麼辦?”慕容晴看著鏡中的自己,低呼一聲,雙手掩住臉頰。

“大姐,女人天生就該愛惜自己,體諒自己,不管男人怎麼看待我們,我們自己絕不能看輕自己,女人一輩子,不為他為,而是要為了自己,好好過日子,活出屬於自己的光彩人生來!”慕容襄眼裡有著奪目的光彩,話音低沉,卻是滿含振奮人心的力量:“拾起你的畫筆,讓它幫你平心靜氣,修身養性!記住,你首先是慕容家大小姐,南棠有名的才女!其實才是孟家少夫人!還有,別老是悶在家裡,多出門走動,沒事就過來坐坐,跟寶兒說說話,要讓姐夫知道,沒有他,你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一樣可以過得很好?”慕容晴有些動心。

“是啊,大姐,我跟你說,男人都是些賤骨頭,你不能對仔太好,就是要讓他看得到,吃不到,他便越是在意,欲罷不能!”慕容襄大聲說道,臉上得意洋洋。

“少爺!”門口傳來小綠的警告之聲。

慕容襄轉頭一看,呀,門口除了小綠,還站著一位男子,錦衣紫袍,面如冠玉,笑容淡淡,周身帶著夜風一般清涼的氣息,一見之下,頓覺神清氣爽。

霽去,他怎麼來了?

“寶兒,這位是?”慕容晴有些疑慮,這男子身上有股尊貴的氣質,不若尋常百姓。

“大姐,他是三……”

“我是子非的朋友,大姐叫我霽雲便是!”軒轅霽雲未等她說完,介面說道,方才聽小綠丫環說起是子非的家人在此,語氣自然是尊敬,再轉向她,卻是急急說道:“子非,我有急事找你商量!”

慕容襄點了點頭,心中已經隱約猜到所為何事,否則以他彬彬有禮的性情,斷不會不等通報,便貿然闖到自己的寢室門口來。

“你們有事,那我先回去了!寶兒,今日聽了你一席話,大姐真是豁然開朗了很多,真是謝謝你啦!”慕容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起身告辭。

“大姐,我送送你……”慕容襄拉住她的手,隨她走到門外。

“不用了,大姐不是外人,這麼客氣做什麼?快回屋去,人家還等著你呢!”慕容晴將她往屋內推去,臨走之時,仍不忘附在她耳邊低低說上一句:“這位公子看起來斯文俊秀,跟寶兒很是般配,大姐見了真是開心!寶兒,一定要好好把握!”

慕容襄一陣苦笑,見她拉了小綠走開,還好意幫她帶上房門,只得走回屋裡,面對那含情脈脈的溫文男子,輕輕喊出一聲:“霽雲。”

“什麼叫男人都是賤骨頭?你怎麼連自己都一起罵進去了?”軒轅霽雲好笑道,將她拉近身邊,見她尚是一身官帽,不禁關切說道:“今日署事辛苦嗎?怎麼才回來?趕緊換身便服吧,這樣穿戴不舒服!來,我幫你……”

“啊,不用,我等下再去換!”慕容襄躲開他伸過來的手臂,隨意摘下官帽,放在桌上:“你又是偷偷跑出來的吧?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事情太過倉促,她一見他便心慌,都還沒想好該怎麼跟他講!

“子非!你怎麼了,躲躲閃閃的?每回都是我主動來靈你,從不見你哪回先來找我!好不容易見了面,卻如此冷淡!你這個折磨人的傢伙,你真是氣死我!”

慕容襄聽得那憤憤不滿的語氣,心裡有些不安,自己真是這樣冷落了他嗎?竟惹得這溫潤如水的少年殿下心情如此煩躁外露!

“霽雲,你在生我的氣嗎?”她坦白問道。

“我……”軒轅霽雲望見她那無辜的眼神,上前握住那清冷的小手,心中的那鬱鬱頓時化為一汪春水,喃喃說道:“我是應該生你的氣,氣我對你如此用心,如此重視,你卻總是無動於衷,沒有回應!子非,我問你,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慕容襄腦中轟然一聲響,天哪,霽雲,他怎麼會問得這樣直白?他是什麼意思,是在向自己表露心意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低低問道,垂下頭,不敢看他的臉。

“我知道,我清楚得很!”他擁住她嬌弱的雙肩,柔聲說道:“子非,抬起頭來,看著我!我已經忍得太辛苦了,這一回,我決定遵從自己的心意,不再躲避了。我……”

“霽雲,別說了,我累了,我要歇息啦,你先回去吧,我明白一定去找你!”慕容襄不也聽下去,急急打斷他。

軒轅霽雲搖了搖頭,語氣堅決:“你聽我說完,今日我一定要知道你的心思。子非,我自認為一直都是正常的男子,也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喜歡同性,但是,這世上除了你,不論男女,我都是沒有任何興趣!本來我是想再過段日子,再慢慢告訴你,但是昨日母后突然提起我的婚事,我在斷然拒絕的同時,卻更加看清楚了我的心——我心裡,早在十年前,就只有你一個,不論時日久遠,世事變遷,誰也插不進去!”

怎麼會這樣?原以為他對自己只是一時迷惑,沒想到竟是十年如一日,情深至此!

慕容襄立時呆住,感覺一隻大手伸了過來,輕輕撫上她細緻光滑有臉頰,只聽得他附在自己耳邊,喃喃說道:“子非,我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日思夜想,輾轉難眠,我已經不能滿足於偶爾見面的現狀,我想時時看到你,抱到你……與你朝夕相對,共迎晨昏,為了這樣的夢想,就算是取了這皇子的身份地位,我都是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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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0:40:26
第三十八章 身心重創

“霽雲,你實在不必如此對我……”慕容襄低喊一聲,心中溢滿感動的情緒。

他竟然願意為了自己,放棄現在的皇子身份與地位,這樣的深情厚誼,自己何德何能,怎生承受?

如果因為自己不是身經兩世,對於帝王家事不屑一顧;如果自己沒有見過皇后,答應極力促成她的心願;如果沒有風禦亭給自己造成這麼大的困惑,如果自己對霽雲的感覺在深入一些……

那麼,拋開所有的束縛,接受他,回應他,又有何難!

但是,她現在偏偏就那樣冷靜,方才的慌亂已經慢慢平息下來,心中只剩下一片清明,面對觸手可及的溫潤男子,坦蕩空靈如蒼天明月!

“子非,你說吧,我聽著呢。”軒轅霽雲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看著她,凝神傾聽,掌心濕潤,全是因為緊張激動而生出的汗水!

“霽雲,我以為,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知己……”慕容襄在心裡歎息一聲,背過身去,眼望窗外,聲音飄渺而平和:“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並且一直記在心裡。但是,你我同為男子,如此不倫之情,與理不符,天地難容!聽我一句,早早斷了這無謂心思!今日之事,我便當沒有發生過,今後仍是至交好友,輕易不變……”

“子非!”他著急叫道,大步上前,一把擁住那單薄的身子,將他翻轉過來,攬入自己溫暖的懷抱之中:“你不要這樣瞻前顧後,避重就輕!我不管天地,不管世情,萬民不屑,我也不在乎!”他的話音如同那緊貼上來的身軀,越來越執著堅定!

“子非,你說話,你要不要我?這個人,這顆心……”他抓住哪柔弱無骨的小手,在唇邊輕輕一吻,然後將其按在自己的心口之上,讓他明瞭他那狂熱的內心之中,即將噴薄而出的深情。

霽雲,他明明是男子,怎麼可以如此眼波如水,瀲灩妖冶,那醉死人的溫柔,有致命的誘惑,竟然點點沁入她並非堅不可摧的內心,惹出心尖一縷輕顫。

要不要他?

要,還是不要?

面對眼前一往情深的男子,她呆呆站立,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喉間,卻是怎麼也到不了口中。

軒轅霽雲低低而笑,緊緊按住她的小手,忍住內心的狂亂,喃喃說道:“子非,你看你,說不出來,是不是?不過沒關係,方才是我太著急了,完全不顧你的感受,我……我並不急在一時,我可以等,十年都過去了,我又怎麼會等不了這十日半月!只要你沒有立時拒絕,起碼說明你心裡是有我的,是捨不得我的!沒事,子非,我會等你,等你親口說出你對我的心意!”

“霽雲,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我……”慕容襄聞言猛醒,如此拖泥帶水,不是又給了他希望,讓他更加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她既然已經想好,就不能再節外生枝,當機立斷,揮慧劍,斬情絲,方為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

可是,要開口拒絕他,為什麼卻是如此於心不忍?

早知回來遇上這樣複雜混亂的場面,她便帶著若塵隨便找個地方,去吹一晚上風,也好過現在這般進退兩難!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自己早已扮作男兒身,難道這心思還如女子一般優柔寡斷嗎?害人害己之事,當然不能再有半點猶豫,心靜如水,慧劍在手,不得不發!

慕容襄輕咳幾聲,清了清嗓子,張口欲言。

“噓,子非,別說話,什麼都別說,讓我好好抱下你!”軒轅霽雲手指放在唇邊,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身手拂開他面上一律柔軟的髮絲,將她環在自己懷裡,動作愈發輕柔細緻,俊臉含笑,眉宇傳情,直至看著她,那多情的目光,讓她剛剛冷硬起來的內心,又漸漸柔軟下去。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來此異世,女扮男裝這麼多年,諸多辛苦,諸多不易,她其實是真的很累,這樣一個溫潤癡情的男子,這樣一個溫暖軟綿的懷抱,也許正是他潛意識裡所需要和眷戀的……

他的身上有純淨的氣息,清朗淡然的體味,不若風禦亭一般火熱狂妄,不若冷君毅一般直率陽剛,不若若塵一般安定欣然,而是像那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漣水,有著春水的清新,秋水之婉約……

這樣獨特的氣質,這樣溫文爾雅的男子,她真的要放棄嗎?

一時之間,心中千回百轉,柔腸欲斷。

“嗯,子非,在想社呢?可是在想我?”耳邊有溫溫的觸感,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是霽雲,他竟然在吻她的耳垂!

在她的心軟與放任之下,這昔日斯文無害的少年殿下,如今卻成了需要警惕和防備的侵略者——他畢竟是血氣方剛的青年男子,他的身軀,他的氣力,都是身為女子的她所不能匹敵的!

軒轅霽雲懷抱絕色,雖然嘴裡說著願意等待,但這軟玉溫香的身子,抱得越久便越是迷醉其中,不能自己,本欲是貼近她的身子低低說些情話,不想一下子看到他小巧柔嫩的耳垂,猶如昏黃夜色中的一點白皙玉雪,頓時情難自控,周身燥熱,想也不想,便張口含住。

“霽雲,不……”慕容襄低喊出聲,伸手去推他。天哪,他怎麼知道自己那個地方最為敏感,在他的輕舔與吮吸之下,不由的身子微微發顫,呼吸逐漸急促起來,被他的親吻逗弄得心火上湧,心神紊亂!

“別怕,子非,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想好好抱著你,親親你,這個世上,我什麼人都不想要,只要你……”他騰出一隻大手過來,將她的雙手緊緊握住,另一隻手卻將她的纖腰摟得更加貼近自己,溫婉的氣息轉而變得炙熱,盡數噴到他的面上!

如果說以往的他,呈現于世人面前的模樣,如同一彎淺淺流動的春水,那麼現在的他,卻是那風暴漸生的洶湧大海,一念之間,足以牆倒輯摧,毀滅一切!

“霽雲,放開我,停下來!快停下來!”她驚愕望著他眼中的神采,過來人的心境,怎麼會不明白那樣氤氳迷亂的眼神,那是情欲,直截了當,一覽無餘的情欲!

老天,她怎麼會任他進入自己的廂房?怎麼會認為他是一直溫柔的綿羊,他此刻的眼神,已經赤裸裸的流露出他的欲望,他,竟然想要她,男子身份的自己,假風真凰的自己!

夜色迷離,燈二昏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子非,別動,我已經忍得很幸苦了,你不要再動了,不然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這個折磨人的小東西,真是奪人魂魄尚不自知,若不是自己還有一絲殘存的理智,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出來!

軒轅霽雲低下頭,看見少年面上的表情,不覺一愣。為什麼她望著自己的模樣,一如林中柔弱無助的小鹿,仿佛置身于獵人弓箭繩索的威脅之下,那般驚慌失措!

天知道他是多麼喜愛他,視若珍寶,有怎麼會捨得傷害他!他不過是想將他摟在懷裡,好好憐愛一番,以償這數日的相思之苦!

“子非,不要怕我,不要躲開我,我會心痛,會難過……”他歎息一聲,勾起少年弧線柔美的下巴,正欲吻上那夢寐以求的芳香唇瓣,去盡情逗弄哪迎風搖曳的迷人丁香,去暢快吮吸哪甘甜醇美的花間清露!那是他年了數日,也盼了數日的心願啊,伴著痛苦、甜蜜而又銷魂的心願……

溫軟堅定的唇瓣落了下來,被她用盡渾身力量死命一躲,那吻,便斜斜印在她晶瑩細膩的臉頰之上,儘管不是原先既定的目標,那柔美的觸感也是讓他心中一顫,身軀各處繃得緊然發痛,周身上下的血液直直往頭頂湧去!

“霽雲!別這樣,你說過不著急,你說過會等我的!你放開我,我們好好商量,好好說話!”慕容襄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不經意觸摸到他零亂不堪的心跳,整個人都是微微發抖!

慕容襄,你這沒腦子的傻女人,妄自你聰明一世,洞悉世情,都是身經兩世的人了,到頭來,還是看不破一個情字,深陷其中,動彈不得!

面對這諸多優異男子,處處動心,處處留情,你的理想呢?你的抱負呢?難道死神哥哥辛辛苦苦送你來此異世,就是為了讓你這樣流連于男人的懷抱,嬌喘在男人的身下,肆意承歡,將自己的命運,再一次交由別人手掌之中嗎?

心中不住咒駡著自己,身子卻是驟然懸空——霽雲應該沒有練過武功吧,一個文弱嬌貴的皇子,怎麼就如此輕鬆將他一把打橫抱起?難道她對他,也是掉以輕心,漏掉了什麼東西嗎?

慕容襄感覺自己被輕輕放到那帷幔低垂的床榻之上,睜大了一雙漆黑大眼,望向頭頂上方的男子,瞪視著他逐漸低下來的身軀,不禁雙手亂舞,低叫出聲:“霽雲,不要逼我恨你!不要逼我傷你!”潛意識裡,不知為何,竟是不願就此被他吻去,不願輕易被他壓在身下……

——枕下,是那把死神哥哥拖殷藍衣給她作防身用的掌心雷手槍!

而軒轅霽雲,眼中只有少年絕美的容顏,柔弱的嬌軀,一點一點俯身下去,一心要吻上那一抹嬌嫩,將滿腔愛意,與無盡的思念,一起融入進去,直至那靈魂深處,對於她的警告,卻是恍若未聞。

“子非,不要拒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永遠都不會!”他心如擂鼓,面對眼前阻擋道路的纖纖細手,直接拉到她的頭頂,單手隨意固定住,俊臉火熱如炙,神情癡迷沉醉,眼中是不容置疑的決心!

慕容襄一咬牙,拼命掙扎著,雙手掙開他並未用力的束縛,在枕頭下一陣亂摸,很快就摸到了哪硬梆梆的物事,不及緊握,卻生生放開——距離太近,傷亡在所難免,她其實不是真的想要傷他!而他,不是此物,也不會輕易放手!

忽然又想到自己頸項,那根隨身佩戴的銀鏈上,是師傅秦浪送給他的銀哨,只須拉出來,輕輕一吹,若塵便會在最快的時間趕到!——可是,自己這幅狼狽樣子,被府中眾人看到,如何是好?
眼見他的唇瓣緩緩落下,即將貼上她的柔軟,怎麼辦?怎麼辦?慕容襄心急如焚,左躲右閃,又是胡亂在床榻之間摸索著,腦中有模糊的印象……

軒轅霽雲鼻翼間已經柔美的觸感,醉人的香味,前幾次中途停下來的磨人印象又浮現腦中,這一次,他是怎麼都不願放手了!

面對眼前花瓣一樣輕顫的唇瓣,他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薄唇微張,蓄勢而發!

電光火石的刹那,只見眼前銀光一閃,本來緊貼的兩句身軀倏地分開!

“子非,你……好狠心!”軒轅霽雲痛呼一聲,捂著手臂,指縫間已有鮮血流出!

慕容襄坐起身來,呆呆看著眼前一臉傷痛的男子,再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那流夷王子烏力罕送給自己的銀刀,竟是鋒利如斯!

她,在混亂之中,握住無意抽出的刀刃,刺中了他!

對不起,霽雲!

她並非真心傷他,只是很自私的不願身心淪陷,不願因為他而影響了自己步步為營的人生計畫,在沒有理清自己的情緒之前,她只能選擇做那縮頭烏龜,只能選擇不曾擁有已然放棄!這樣做,是對是錯,她已經矛盾的沒有辦法去思考,只有先去執行,做了再說!

“臣謹遵懿旨!”當日,她親口答應了他的母后!

這一刀,便是實現她的承諾,親手斬斷她與他的未來!

這個時候,他受傷心痛,正式絕佳時機,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霽雲,對不起,我已經想得很清楚,現在讓我坦白告訴你……”她直視著他的臉,一字一頓說道:“我很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憐惜和厚愛,你我情誼,天地可鑒,生生不息!但是,我慕容襄,堂堂七尺男兒,生平嚮往鴻鵠高翔之志,就算是生的斯文秀氣,又怎會做那極盡妖豔嫵媚的男色養寵,讓世人隨意詆毀輕視!我心中,並不愛男子,只有那溫柔美麗的少女,才是我的情感取向!等到他日事業昌盛,娶一如花美眷,生三五可愛孩童,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你聽明白沒有?”

“你不愛我,愛的是女子?”軒轅霽雲喃喃念道,神情蕭然,身上的痛,及不上心中之痛的萬一。

“對,我是個正常男人,自然愛的是女子,和女子溫柔纏綿,收放自如,才是我身上想要的,也是我心裡能夠接受的!而你,抱歉,不行!”她面無表情,話音更是冷如寒冰。

“我不信,子非,你方才明明是有感覺的!你心裡是有我的!”他放開受傷的手臂,緊皺眉頭,欺身過來,又想抱回她。

“霽雲,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若還有一絲理智,那麼,今日之事便只當他是一場噩夢,夢過無痕,隨風而逝,我們仍舊是至交好友,情誼長存!”慕容襄心一橫,將手中的銀刀拋在地上,放出咣當聲響。

“倘若,你還是不信,仍要執意以身相試,那我,我便不予掙扎,任你為所欲為。只是,”她出人意料地朝著他決然一笑:“一夜之後,你得到的,只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的子非,愛的是女子,卻並不愛他!
他的子非,寧願四,都不願意他的觸碰與親近!

軒轅霽雲望著眼前神情自若的少年,心痛欲絕,淚眼之間,恍然可見她冷笑著,當著自己的面,一顆一顆解著衣扣,慢慢脫下朝服,露出雪白的裡衣,喉間的男子體征因為冷笑而兀自鼓動,在朝下,是要腰帶與長褲……

“霽雲,你不是想嘗嘗這與男子相親的滋味嗎?我在這裡,就在你面前,你要是有種,就大膽上來試試!”事已至此,她只好賭了,賭他的理智,賭他對她的癡心與深情!

“子非,夠了,夠了!住手,你快住手!”軒轅霽雲退後數步,神情似顛若狂,仰天長笑,將滾燙的眼淚收回眶中:“都是我的醋,我嗔念如此,違背常理!我癡心妄想,不辨男女!這一切,都是我活該,咎由自取!”

他直勾勾望著他,眼中仍有一絲不舍,卻是攥緊拳頭,生生壓了回去:“子非,我原以為只要我們彼此相愛,便可以克服這世間的一切阻力,守護終生!卻沒有想到,十年的癡戀,最後換來的只是鏡花水月,一場幻夢!……你放心,從今之後,我便在不會糾纏於你,你自己保重!”說完,深深看她一眼,依然轉身,推開房門,跌跌撞撞,沖進那無邊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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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黯然神傷

“少爺,你怎麼都起來了?”清晨,小綠輕輕悄悄推門進來,看到的卻是慕容襄呆呆坐在床邊,衣衫不整,一臉淚痕,床榻之上,一片狼藉!

“啊,少爺,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昨晚不是三殿下來找你說事情嗎?他幾時走的?你們……”小綠又驚又疑,趕緊奔到她身邊,
一瞥之下,望見床上的點點血跡,頓時目瞪口呆。

“少爺,你們,你們……天哪,我怎麼給老爺夫人交代啊!都怪我不好,這麼晚了,還帶他進少爺的房間!那三殿下,看起來那樣溫和,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小綠氣得渾身發抖,大聲嚷著,便要朝屋外沖去:“我要去找他,我要去質問他,為什麼辜負我們大家對他的信任,做出這禽獸不如的事情來!還始亂終棄,不知所終!”

禽獸不如?始亂終棄?

難道她以為自己與霽雲有了肌膚之親嗎?

“小綠姐姐,你別叫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慕容襄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虛弱說道:“他沒有欺負我,是我,刺傷了他,把他氣走了……”

那把銀刀,已被她拾起,端放於桌上,上面仍有他的殷殷碧血!

小綠回過頭去,也看見桌上的銀刀,心中松了一口氣,驚魂暫定,想了想,疑惑不解問道:“少爺難道不喜歡三殿下嗎?怎麼會刺傷他?”

“我答應了別人,沒有辦法!他的身份地位,哪裡象他說的那樣輕易更改與放棄!何況,他對他母后那般孝順,言聽計從,我慕容襄,
又怎會跟一個母親爭奪兒子……”慕容襄喃喃說道,像是在解釋給自己聽,在證明自己昨夜之舉並沒有做錯。

那齊皇后心大得很,她怎麼會允許自己唯一的皇兒放棄權力地位,做一個普通人?畢竟皇帝總有一天會讓位于太子,後位尊貴卻並不能長久,只有霽雲,
才是她將來賴以生存的依靠!既然如此,一切便如她所願!

而自己,今後,沒了霽雲給她帶來的困惑,她便更加心無旁貸,專心行事……

“都是我的錯,我嗔念如此,違背常理!我癡心妄想,不辨男女!這一切,都是我活該,咎由自取!”耳畔又響起他沉痛的聲音,這聲音,
和他平時所喚的“予非”時的輕鬆愜意,心境是多麼的不同!

霽雲,他現在一定恨死她!

是她,辜負他的滿腔愛意,一番深情!

也是她,那毫不留情的一刀,根根斬斷他們之間的所有情意!

……

沒有想到,在她傷了他的人,也傷了他的心之後,她的心卻並不輕鬆,也會有微微的痛楚,不是如同風禦庭離去時,那忽然而來的痛徹心扉,
而是一點一點地侵入,一絲一絲擴散——那是一種深切的無助感,對他的癡心無以回報,對他的深情無能為力!

他回宮之後,與盈玉郡主的婚期,也該近了吧?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霽雲,她會祝福他們,白髮到老,永不分離。

“少爺!”小綠見她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一聲驚呼,伸手扶住,一探她的額頭,竟是滾燙!

“予非,你學了,便是我學了,沒有區別的……”

“予非,父皇與我在皇城之中,翹首以待,齊盼你的歸期……”

“予非,這就是你給我的見面禮嗎?……”

“予非……”

昨晚他走了以後,她坐在床頭,一夜不眠,仔細回憶著他過去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句句在心,句句傷情!

銀刀已經揮出,傷害已經造成,他不會原諒自己!

這個朋友,她是永遠地失去了!

又如果,他稟告皇帝,要重懲她這刺傷皇子之罪,那讓御林軍來拿她入獄吧,讓她也受受鞭撻之刑,總好過此時的羞愧之痛!

忽然覺得好困,身心疲憊,好想就這樣一睡不醒!

“啊,少爺!你撐住,我去叫人來!”小綠接住她軟軟倒下的身子,急得大叫出聲:“來人,來人!若塵,紀宣,陳齊,你們快來!”

“霽雲,你可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慕容襄喃喃念道,苦笑一聲,終於支撐不住,暈倒在她懷中。

黑暗之中,有人給自己寬衣解帶,有人給自己端湯喂水,有人一直在耳邊低聲勸慰著:“少爺,有什麼事情,別憋在心裡,想哭就哭出來!”

為什麼要哭?

不,她不哭,不管前世今生,她不會再為男人而哭!

男人如衣服,沒有什麼了不起,丟一件,換一件便是,她絕不會依依不捨!

要愛,就要愛得酣暢淋漓,刻骨銘心!

要痛,就要痛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

咦,面前一襲白衣勝雪的俊朗男子,不是風禦庭嗎,他應該帶著靈兒走了,做他們的神仙眷侶!怎麼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襄兒,永不負卿,切記莫忘!”他的大手撫過她的髮絲,眼中満蘊深情:“答應我,除我之外,你不能再招惹別的男人!”

“予非,過來,我們相識在先,你是我的!”紫衫如畫的霽雲忽然出現,仿佛抓奸在床的相公,瞪視著她,一把將她拉了過來,
緊緊扣在懷中:“記住,你是我的,誰要是碰你,我便殺了誰!”

“錯了,錯了,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你們任何人的!”面對怒目而視,拔刀相向的兩人,她急得大叫,一下子掙脫開來!

“公子,你醒了?”微微睜眼,面前是一臉關切的若塵。

“哦,若塵,我睡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不經意看向窗外,呀,天都黑了,難道她竟昏睡了一整天嗎?

“今日吏部事務繁多,我本應該前去處理,還有蕭丞相,我有事要去找他商量……”她掙扎著,想要撐起身子起來,無奈渾身發軟,腦中昏昏沉沉,
竟是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我怎麼了?是病了嗎?慕容襄望向眼前伸手來扶的焦急男子,喉中發癢,不覺咳嗽出聲,牽動了胸口,竟是悶悶生痛。

“少爺昨夜受了風寒,一直在發熱呢,真是,一點不憐惜自己!往後小綠仍舊留宿少爺房中,夜夜守著少爺,方才安心!”小綠端了一碗湯要進來,
恨恨說道。

“好小綠,你這樣做,讓紀宣獨守空閨,他嘴上不說,心裡肯定對我大為不滿!”慕容襄笑了笑,聲音甚是沙啞,抓住若塵的大手,讓他攙扶自己慢慢起身,
斜靠在他細心塞到背後的軟枕之上,這一點點動作,卻引出嬌喘連連,這個身子,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少爺,不是小綠威脅你,你再這樣作踐自己的身子,小綠一定自己做主,給南棠家中寫信告知,讓老爺夫人來管管你!”小綠話雖如此,手中的湯匙遞到她跟前,
臉上的關心卻是不容質疑:“這是呂先生留下來的藥,紀宣守著煎的,少爺快趁熱喝了!”

“呀,聞起來這麼苦,我不要喝,躺一會就沒事了!”她輕輕搖著頭,黛眉緊皺,那黑乎乎的東西,看起來那般恐怖,反正她現在只是有點熱,有點昏,
又不是象上回那樣腹痛如絞,自然是打死也不要喝!

“公子,聽話!”莫若塵冷著一張臉,從小綠手裡將藥碗接過來,堅持喂到她的唇邊。此時他的心裡,沒有那主僕之分,沒有那逾越與不敬,有的,
只是眼前少年那張俊臉,蒼白如紙!

咦,平日溫順和藹,奉她為神明的若塵,今日怎麼突然轉性了,變得這樣專橫霸道?真是反了天了,趁她身子不適,竟然騎到她頭上去了!

“你……”她櫻唇微啟,正要開口教訓他,忽覺唇瓣一熱,舌尖一苦,卻是他將藥喂進她的嘴裡。

瞥見他強硬之中又夾雜著點點心痛的眼神,她心中一軟,將嘴唇張大一些,順從飲盡那一碗苦水。

原以為良藥苦口,自是不堪承受……

卻不曾想到,心中已是極苦,口中的苦,有算得了什麼!

罷了,罷了,受苦,也是為了磨礪她的心性,歷練她的人生!

只因為她慕容襄不是別人,是這個異世之中獨一無二的存在,天降大任,全力擔當!

不知不覺,咬緊了唇瓣,生生忍住眼中那波光瀲灩。

“若塵,可有派人去吏部為我告假?”隨手抹去唇邊的藥汁,轉向他,臉上已經是強忍之後的雨過天晴,風平浪靜!

莫若塵收了藥碗,點頭應道:“是蒲管家去的,正好遇到蕭丞相在場,丞相很是擔心,讓轉告公子好生保重,他改日會上門探視!”

“好,這樣我就放心了!”若塵心細如發,忠心耿耿,她實在是滿意得很。

“小綠,你讓紀宣過來,我有話跟他說。”明知皇宮大內,什麼珍貴藥物沒有,但還是掛念霽雲的傷勢,那一刀,力度不輕!呂伯伯所留藥物之中,有一種秘制的金瘡藥,
觸感清涼,藥過無痕,效果極佳,且交與阮慎言,給霽雲悄悄用上,紀宣便是那相對最好的送藥人選……”

“是,少爺!”小綠匆匆出去。

她心中大石落下,再看著立在床前的青衣男子,安慰一笑:“若塵,你不要擔心,我沒事,明日就好了,明日我會準時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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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外藩來使

跟若塵說好了,第二日要上早朝的。

她卻沒有想到,當日夜裡,自己又開始發起熱來,高燒不止,府中眾人,頓時忙成一團!

“我去請大夫吧!”紀宣看了眼床上昏昏欲睡的少年,推了推陳齊,朝門外走去。

剛走出兩步,卻被一隻手臂直直攔住,只見莫若塵面向兩人,蹙眉說道:“公子除了呂先生,不允許任何大夫給他看病診治!”

“可是,少爺這身子……”紀宣猶豫不決,仍是想著邁步出去。

“好了,你們就不要爭了,都安靜點,少爺需要靜養!你們都給我出去!”小綠低聲叫道,拎了冰涼的帕子過來,疊成一方,輕輕搭在她滾燙的額頭之上。

“哥哥……哥哥……”睡夢中的她,發出陣陣囈語。

小綠望著她那因為發熱而潮紅的小臉,歎了口氣,少爺都燒糊塗了,喊什麼哥哥,她哪裡又有什麼哥哥呢!看來這心病,還須心藥來醫治才行,只是,沒有她的允許,
自己又怎麼敢去找任何人!

她小心將床上之人身上的被褥理順壓好,手不停止,心思也是跟著轉動,又想道,翻年之後,少爺就該十七了,娟娟好年華,正是情竇初開之時,可憐,
這神仙一般的人兒,卻終究逃不過情字糾纏,深陷其中……

那張沉睡中看似柔弱卻故作堅強的小臉,真是讓人心疼!

唉,明明是如花少女,偏偏要扮作男子,何苦如此!

……

大漢皇宮,禦書房內。

頭戴金冠,身著龍袍的軒轅無極,在房中不住踱來踱去。

“這個予非,怎麼又病了?大朝之日未上早朝,一連幾日也沒有去吏部署事,蕭愛卿,聽說你去探望過他嗎?到底是什麼病,情形如何?”他面色不悅,
聲音也很是煩躁。這蒙傲與流夷的使臣,竟好像是早早約好了似的,幾乎同時抵達京城,本是師出無名,不予理會的,偏偏這個時候正好是太子的婚事昭告天下,
對方倒有了留下來觀禮的理由,賴著不走了!

名義上是為了兩國交好而來,實際上卻是為了一探虛實!

蒙傲國常年如此,倒也罷了,只是那流夷使者,來得實在莫名其妙!

若說是這兩國欲聯手對抗大漢,也不太可能!

“啟稟皇上,臣去看過予非,應該是少年天性貪玩,夜裡在自家院裡受了風寒,倒是不礙事,休息幾日應無大恙!臣跟他說了皇上的關心,也已經責駡過他了!”
丞相蕭桓抱拳稟道。

軒轅無極無奈笑笑:“朕對於這個神子,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你們看看他,一會是聰明絕頂,睥睨群臣;一會是洞悉世情,傲然獨立;一會卻是稀裡糊塗,
連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

這一番話,卻是說得房中之人盡數笑出聲來。

“父皇,予非正是這種做盡大事,不拘小節的性情,才讓那麼多人喜歡他!兒臣仔細觀察過,他為人處事極為招搖,行走在外風光無限,可謂是大隱於市;他看待問題超然脫俗,
看似迷糊實則上心,可謂是大智若愚!如此獨特的少年臣子,真是我大漢朝堂上的一處奇異風光!”太子軒轅乾甯毫不吝嗇對慕容襄的讚美,這個少年暫時還稍顯生嫩青澀,
但加以時日,必定是大漢天朝的棟樑之才!

“太子殿下所言不虛,予非確是可造之材,只是少年人天性驕傲,還要多加磨礪才行!”大學士韋謙也隨聲附和。

“那好辦,冷將軍,改日等他身子好了,你就把他弄到你的軍隊之中去,好生鍛煉,打造堅韌結實了再給皇上送回來!”安定侯傅泰哈哈大笑。

“予非記仇得很,君毅不敢!”冷君毅俊臉含笑,心裡對少年的病情卻是隱隱擔憂起來。

軒轅無極沉默一陣,忽又皺眉高聲問道:“王爺還陪著那兩國使者在御花園中遊玩嗎?”

“回皇上,王爺他們還在御花園裡,二殿下也陪著呢,應該很快就過來了!”一旁的太監總管高勤回道。

“來人,移駕乾清宮,朕要好好招待這遠道而來的貴賓!”今日坤兒的表現倒也中規中矩,這個皇兒尚武輕文,今日讓他與那外國使者寒暄周旋,也真是難為他了!
原本是讓霽兒作陪的,誰知這個皇兒竟在他自己的寢宮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那身下,還壓著一個衣衫半解的小宮女!身為大漢皇子,竟然如此荒唐,
真是辜負他的一番喜愛與信任,氣得他命人找來皇后,當著她的面一陣怒駡之後,拂袖而去!

“乾兒,最近你那三皇弟,是怎麼回事?他手臂上的刀傷,你可知道內情?”行至途中,待得軒轅乾寧走近身邊,軒轅無極刻意緩下腳步,壓低聲音問道。

“回父皇,是兒臣對皇弟關心不夠,兒臣等下就去三皇弟寢宮,問明情況,好生安撫。”他垂下眼簾,躬身答道:“請父皇放心,兒臣相信三皇弟的為人,
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的!”霽雲的情況,他其實早就去看過,據說霽雲那晚悄悄出宮,回來之後便是這般歇斯底里,放蕩不羈!不知為何,
他心裡一下子便想到那個清雅俊美的少年,也許他就是這癥結所在吧!霽雲,愛上這舉世無雙,萬眾矚目的人兒,是幸,抑或不幸?

“霽兒年少輕狂,沒有吃過苦頭,你這做皇兄,要多關心他,勸解他,好生安分守己,莫讓大漢皇室因他而蒙羞!”軒轅無極瞥了一眼遠遠跟在身後的蕭桓和韋謙,
眼中精光閃現,冷聲說道:“你告訴他,他與盈玉的婚事,朕已經准了,就此落定,不作他想!”

“兒臣遵命!”軒轅乾寧恭敬稱道,心中卻暗暗叫苦。若是霽雲鐘意盈玉,也不會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不堪了!——這個話,可怎麼跟他說!

這乾清宮,是大漢皇帝軒轅無極的寢宮,也是批閱奏摺,召集王公大臣議事和接待外國使臣的宮殿。

此時,軒轅無極坐在龍椅之上,聽著那蒙傲與流夷使臣輪番說著對太子大婚的祝賀之詞。

蒙傲此次出使共有三人,一名體格彪悍的大漢,名喚胡力將軍,是此次出使的領隊人物;一名骨瘦精明的老者,名喚狄嚴,看起來象個帳房先生;一名很是年輕秀氣的男子,
小心翼翼,唯唯諾諾,不知姓名,應該是隨從身份。

而流夷,來的也是三人,一名威武健碩的虯須男子,名喚烏氏,一名冷面黑衣老婦,名喚格蘭額吉,以及一名隨從模樣的青年哈森。

“此次貴國使者前來大漢,適逢我朝太子大婚之喜,真是來得碰巧啊!”軒轅無極面朝蒙傲使臣,呵呵笑道。

“皇帝陛下有所不知,我等本次前來,除了祝賀太子殿下的婚禮,另有稀世珍寶欲找機會來奉獻給陛下!”狄嚴站出佇列,上前稟道。

“哦,稀世珍寶,卻是何物?”軒轅無極有些好奇,這蒙傲是戈壁沙漠之地,良田綠地甚少,怎比得上大漢地大物博,卻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稀世珍寶?

只見狄嚴取出一隻不大不小的錦盒,當場打開,一道耀目白光沖出,照亮了整個大殿。

眾人驚呼之下,湊近細看,盒中是一顆晶瑩圓潤,光芒四射的碩大明珠,足足有拳頭大小,十分驚人!

狄嚴頗為自得,不緊不慢說道:“這是我蒙傲的鎮國之寶,名曰月光寶珠,說它是稀世珍寶,外觀只是其一,關鍵在於它的內在……”

他取出寶珠,雙手奉上:“請陛下細看!”

一旁有太監將寶珠小心接過,呈了上去。

軒轅無極粗粗一看,只見那顆珠子光芒奪目,華彩流動,心裡十分喜歡,再仔細端詳,不覺驚異出聲,這寶珠居然被人從中戳了一個小小的洞,貫穿而過,
兩端各有一個黃豆大小的小孔,未見任何裂紋。

他心中疑惑,舉起珠子分別朝兩個孔中望去,竟是一眼望不到底!

“這寶珠的另一妙處,便在於那孔中的九曲十八彎,蜿蜒曲折,這神仙戳的孔洞,後人再也無法穿越!”狄嚴撫須笑道:“我等臨行前,敝國國主有言在先,
若是貴國有能人智士,能用細繩穿過寶珠而未有任何損壞,我蒙傲這鎮國之寶,便送給貴國美麗無雙的皇后娘娘做個項鍊墜子吧!”

“另外,胡力將軍是我蒙傲第一勇士,騎馬射箭摔跤對攻樣樣在行,我們臨走之前,敝國國主還專門吩咐,我蒙傲與大漢同為泱泱大國,但不知兩國勇士若是單打獨鬥,
孰強孰弱?希望皇帝陛下能答應敝國國主這個不情之請,設一擂臺,以武交友,分出勝負,以昭告天下!”

果然是來者不善,這一文一武兩題,初看簡單,實則不易,繩穿寶珠尚無把握,擂臺比武也不好拿捏尺度,沒有十足勝算,輕易應戰,除非是兩場全勝,
否則這國體顏面,置於何地?如何交代!

眼見那流夷使臣也是手中隱有物事,對此看得饒有興趣,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想必也是早有準備,尚未出手罷了!

“皇上,臣願先試繩穿珠寶,再與胡力將軍比試!”冷君毅見得眾人皆是蹙眉不結,咬牙站出,抱拳稟道。

軒轅無極見他臉上尚有一絲猶豫,心道,冷將軍上臺比試倒是問題不大,但是這繩穿寶珠,恐怕也沒多大勝算……讓他保存體力到後面的擂臺比武吧!

“冷將軍先退下,比武之事,過後再說蕭丞相,你且先來試下穿這寶珠!”蕭桓足智多謀,在這殿上是最合適的人選!

“臣遵旨!”蕭桓行禮之後,大步過來,接過寶珠與細繩,小心翼翼動作起來,時而命人取火,時而命人端水,片刻之後,各種方法均已試過,方才雙手奉上,
額間隱有點點光亮,慚愧說道:“回皇上,臣不才,無法穿繩成功!”

“父皇,讓兒臣來試試!”說話的是太子殿下軒轅乾甯。

……

不多時,在場的眾臣都已經試過繩穿珠寶,卻是無一完成!

軒轅無極見狀,皺起眉頭,看來,還須把那小子找來,才能徹底解決這難題!

想到這裡,他揮了揮手,宣道:“傳朕旨意,宣慕容襄進宮見駕!”

“啟稟父皇,予非尚是臥病在床……”太子軒轅乾甯在一旁提醒道。

“朕自然知道,來人,把慕容襄給朕連人帶床抬進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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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0:41:29
第四十一章 鬥智鬥勇

慕容襄昏睡幾日,又被灌了不少湯藥,這風寒之症,還是好了大半。

算來有好幾日沒去吏部署事了,好在其間蕭桓來看過她,大致說起近日朝堂之事,各部整頓有序,一切都按部就班實施,初見成效。

儘管身體不適,她還是強自撐起,給他畫了幾幅草圖,說明是為漓水兩岸防汛灌溉所用之水利工程,務必請工部人等和當地能工巧匠細細斟酌,實地考察之後,方才借鑒修築。

“堵不如疏?”當時蕭桓拿了圖紙,又驚又喜:“予非,你在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吧,難怪願從基層做起,這些東西,身居高位的話,又如何接觸得到!”

“我慕容襄有神人相助,還須花什麼功夫,自然是信手拈來!”她可是禁不起表揚,給根竹竿就要往天上爬的人!

蕭桓因她抱恙在身,不便久留,拿到圖紙,又叮囑了幾句,便要起身離去,走到門口,忽又回頭說道:“予非,快點養好身體,蒙傲與流夷的使臣已經到了京城,
皇上正為這些事情著急呢!”

一連幾日,她都在想這外藩來使的事情。

兩國使者同時來朝?沒聽說軒轅皇帝有所邀請啊,多半是不懷好意!

那流夷使臣,因為烏力罕的關係,尚有銀刀在身,她還不曾放在心上,自認為可以輕鬆搞定;而那蒙傲使臣,則不可小視了,一想到當日銀涼衛城的慘劇,心中便是不寒而慄,
士兵如此殘暴,文臣也好不到哪裡去!

“公子,仙兒姑娘來了!”林仙兒急步走了進來,奔到床頭,今日可是公子主動要見自己,可不象那幾日,自己得知公子染病,眼巴巴守在門口,
那冷若冰霜的侍衛硬是不讓自己進門!

“好多了,多謝仙兒姐姐關心!”慕容襄指了指床前的凳子,示意她坐下:“仙兒姐姐,流夷的使臣已經到了臨域,你可知曉?”

“流夷使臣?”林仙兒掐指一算,臉色突變:“新王登基大典?”難道是來找自己的嗎?大典之日,已經指日可待,她這流夷聖女,是必須要回去主持的!可是,公子……

慕容襄瞥見她陰晴不定的神情,歎息一聲,果然是為她而來!這其中奧妙,恐怕又如那敖包大會一類的地方風俗一般,那軒轅皇帝和諸位大臣就是腦袋想破,也是想不出來的!

“也不知道來的是誰?姐姐可有興趣一見?”她漫不經心問道。

“我……”林仙兒猶豫不決。

“聖旨到!慕容襄接旨!”門外一聲高呼。

哦,這也來得太快了些吧?

“臣在!”她撐起身來,示意莫若塵與林仙兒跪下行禮,再朝那迎面而來的太監總管抱拳問道:“高公公,皇上不會是想宣我入宮吧?我還在生病呢!”

“正是!皇上命老奴將大人連人帶床抬進宮去!”

……

“來了,來了!”眾人正等得焦急,忽然聽到殿外傳來喧鬧聲。

再有便是太監總管高勤的聲音:“稟報殿下,慕容大人在殿外求見!”

“宣!”軒轅無極的嗓音有絲絲的興奮,心安之際,便開始期待這少年神子接下來的不俗表現了,每次,他都是帶給自己驚喜……

聞聽那慕容二字,那名喚烏氏的流夷使臣挑了挑眉,望向身旁的黑衣老婦,眼露喜色,不經意瞟向對面,發現幾位蒙傲使臣卻是身子微微一震,細小的動作轉瞬即逝。
咦,他們似乎對這個少年心有忌憚?

“咦,怎麼這樣安靜,高公公你莫不是把我騙來的吧?”伴著一聲輕笑,幾名太監將一張寬大的躺椅抬了進來,一襲白衣的少年舒舒服服躺在椅上,臉色白淨而略帶點紅暈,
神情慵懶欲睡,眼波過處,一片脈脈溫情。

幾日不見,這朝堂眾臣怎麼看起來這般親切啊!個個對她面帶微笑,充滿希翼的樣子,真是受之有愧!

“臣慕容襄參見陛下!”一待躺椅落地,她微微側身,作勢要下地跪拜行禮。方才瞟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他,竟然親自來了!對她而言,真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這下可真是熱鬧了,府中的麻煩,也該解決了!

“好了,你抱恙在身,就不必多禮了!躺著說話吧!”軒轅無極擺了擺手,心中暗笑,體弱多病,自己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謝陛下!”慕容襄微微一笑,轉向那堂上的兩國使臣,眼光在虯須男子身上停留一下,轉瞬移開。

“予非,蒙傲的客人給朕出了兩個題目,倒是不難……你經常告假稱病,白享朕的俸祿,朕也懶得再麻煩其他大人動腦筋,他們已被這朝堂瑣事弄得頭昏腦脹!這回,
就讓你來解題吧!”

這麼急找她進宮,她就知道沒有好事!

方才在路上,已經聽高總管詳細講了這一文一武兩個比試題目,早已成竹在胸,又有何難?

“回皇上,臣乃一介男子,手笨得很,對於這穿針引線一類的靈巧活路可是一竅不通,要不這樣,請高總管在宮裡找一名心靈手巧的宮女姐姐來做這事吧!”慕容襄嘻嘻一笑,
抱拳稟道。

那太監總管眼睛望望軒轅無極,後者點點頭,揮手讓他遵照執行。

那胡力將軍聞言,冷哼一聲,說道:“這寶珠的奧妙,怎是尋常人等能夠解開的!真是自不量力!”這大漢沒人了嗎?抬個病弱少年上殿來應戰!

“這位大人有所不知,穿個珠子這種小事,皇宮之中,各處的宮女太監都是經常做的!百姓民眾在日常生活中積累的經驗智慧,移山開河都沒有問題,況且是這種小把戲,
只當是小菜一碟!”慕容襄瞥他一眼,朗聲說道。

狄嚴見兩人互不相讓,趕緊圓場道:“好了,好了,事實勝於雄辯!慕容大人,請!”他取過寶珠,雙手奉到慕容襄面前。

慕容襄伸手接過,在手裡隨意把玩著,直到高總管領著一名宮女走到面前,這才展顏一笑,溫柔說道:“有勞姐姐,給我準備一截細線,一隻螞蟻,和一點蜂蜜來。”

“咦,予非要這些東西做什麼?”二殿下軒轅坤曄疑惑不解,小聲問道。

“傻小子,看予非那副鎮定模樣,這回多半又贏了!這傢伙,小腦袋裡真不是裝了些什麼,盡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偏偏都用得恰到好處,化險為夷!”
太子殿下軒轅乾甯腦子一轉,低聲歎道。

兩人低低議論的聲音,已經被更多的議論與不解之聲所蓋住。

眾人滿面詫異,看著那宮女找來所需物事,根據慕容襄比手畫腳的低聲講解和指示,將細線小心綁在鮮活的螞蟻身上,然後驅使螞蟻進了一處孔洞,隨即用細棍塞住入口,
又在另一處孔洞處塗上少量蜂蜜。

只見螞蟻覓著那甜香之氣味,執著朝孔洞深處鑽去,不多時,便已從那塗有蜂蜜的孔洞之中鑽出!

那宮女喜滋滋地取下螞蟻,將兩端的繩子拉齊,打上結,然後呈給慕容襄:“大人,請看,可是這樣?”

慕容襄應了一聲,將寶珠連同繩子一併接過,在胸前比劃一陣,方才含笑說道:“不錯,這寶珠若是戴在我大漢尊貴的皇后娘娘身上,自然是風華絕代,舉世無雙!”
珠光寶氣之中,映出少年清雅的氣質,絕美的容顏,相比之下,連這異彩耀目的月光寶珠都是黯然失色!

這一美景,直把殿上眾人看得有瞬間的失神。

啪啪的聲音響起,卻是大漢皇帝軒轅無極帶頭鼓起掌來,眾臣的掌聲也是隨之響起。

“請回去轉告貴國國王,就說多謝他的一番美意,這月光寶珠,朕收下了!”軒轅無極大聲說道,接過那太監呈上來的寶珠,一時喜上眉梢,龍顏大悅。

那蒙傲使臣頓時愣住,眼巴巴望著軒轅無極手中的寶珠,又是心疼,又是懊悔。

真是小看了這病弱少年,一出手,就將這鎮國之寶據為己有!

狄嚴朝身旁看了看,相互交換了幾個眼色,隨即恢復常態,輕咳兩聲,胡力將軍便站出來,朝冷君毅抱拳道:“素聞大漢天朝軍中人才濟濟,冷將軍更是功夫高超,
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在下欲與將軍切磋一番,不知將軍是否有膽簽下生死狀,擂臺一戰?”語氣之中,隱隱流露出桀驁不馴。

哼,在大漢的地盤上,還膽敢如此出言挑釁天朝最有膽識氣魄的少年將軍!

慕容襄瞟那胡力一眼,頗為看不順眼,心道,不管這擂臺之上,勝負如何,她偏不讓冷君毅上場應戰,這風險是肯定要轉嫁出去的!

冷君毅眼望上方,見軒轅無極微微頷首,頓時面色一整,朝著胡力抱拳朗聲說道:“胡力將軍,殿外便是空地,請!”好久沒與人動手,手掌已經微微發熱!

“冷將軍,請!”胡力抱拳回道。

說著,兩人並肩朝殿外走去。

“冷將軍,且慢!”一隻玉雪纖手擋住去路,卻是斜斜靠在躺椅上的嬌弱少年,見得眾人詫異目光,也不驚慌,懶洋洋說道:“已經有人在摩拳擦掌了,所謂來者是客,
我們這做主人的,就不要瞎摻和了,自然要把這比武的機會讓給我們尊貴的客人!”

她轉過來,望著那面容威武的虯須男子,燦爛笑道:“親愛的烏大人,你說是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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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流夷王子

烏力罕詫異說道:“我可沒說過要上臺比武,你……”

幕容襄微微一笑,輕輕念出兩個字:“塔娜。”

只見他身子一震,疾步走到她面前,躬身下去,低低說道:“你知道塔娜在哪裡?快快讓她來見我,時間緊迫,十萬火急!”

“你先去跟那個胡力將軍打一架,輸贏我都告訴你她的下落,不過贏了我會更高興!”她朝那一身黑衣的格蘭額吉瞪了一眼,又冷笑道:“你快點拿主意,上回銀練蛇毒之事,我可是一直記著呢!”

殿上眾人只見那流夷使臣忽然走到慕容襄身邊,低聲相詢,不多時,便咬牙切齒轉身過來,朝軒轅無極行禮道:“皇帝陛下,請允許我先與胡力將軍比試一番,若是我輸了,再請貴國的冷將軍上場吧!”

“哦,烏大人也熱衷比武較量?”軒轅無極好笑道,這個子非不知對這流夷使臣說了什麼,居然讓這兩國使者首先開戰,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看見有人打架就手癢!沒有辦法!”烏力罕朝那躺椅之上眉眼彎彎的少年瞪了一眼,走到胡力與冷君毅中間,隻身將兩個隔開,抱拳道:“胡力將軍,我先來領教下你的高招!”

胡力看了看不遠處的的狄嚴,朝他哼了一聲,冷然拒絕道:“我邀請的是冷將軍,其餘人等,恕不奉陪!”

“怎麼,看不起我烏某,看不起我流夷嗎?”烏力罕直視著他,鐵拳一握,身上忽然顯出駭人氣勢,看得胡力生出一陣冷意,這個男了如此氣勢,應該不是一名普通使臣,他到底是誰?

“我說那個,狐狸將軍,人家烏大人已經盛情邀請了,你還猶豫什麼?若是怕不敵,早早認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男兒大丈夫,能屈能伸……”慕容襄半是勸慰,半帶希冀說道:“我聽說將軍是蒙傲第一勇士,而烏大人則是流夷第一勇士,這兩大勇士之間的較量,想必大家都是期盼已久,今日一戰,千載難逢,戈壁沙漠與茫茫草原,這馬背上的霸主,卻不知究竟是誰?”

這蒙傲與流夷,卻都是馬背上的民族,骨子裡都是十分自負的,聽說蒙傲國主是個戰爭狂,她就不信他會只對大漢虎視眈眈,而不去覬覦那水草豐美的貝爾湖畔!

“將軍,不可……”狄嚴見胡力臉色漲紅,拳頭握緊,正想將他拉住,不料胡力伸手使勁一擋,一愣之下,胡力與那流夷使臣已徑直朝殿外走去。

“來人,移駕殿外,朕要親眼看看兩位的比試!”軒轅無極一揮手,率先朝殿外走去,眾人聞言不敢怠慢,也紛紛移身跟上。

那流夷青年哈森走到慕容襄身邊,躬了躬身,方才離去。

“你這個壞小子!”走在後面的黑衣老婦悄然靠近她身邊,正欲伸手過去,忽然覺得有一股力量擋住身前,定睛一看,卻是那年輕將軍衣袖一拂,將自己的手掌蕩開。

“哈哈,我現在是有人保護,格蘭額吉,你今後別想再傷我!”慕容襄拍手笑道.

“塔娜?當然是和我住在一起,我們兩個,自然是恩愛得不得了!”她故意說得含含糊糊,心中暗自好笑。

老婦氣得跺腳:“塔娜對你一番癡情,你要是再拋下她,我決不饒你!”說完,疾步朝殿外走去。

哼,什麼了不起!有本事就來她府中會會若塵,上次在流夷被她放毒蛇咬傷的事情,若塵還一直耿耿於懷呢!

“子非,為何不讓我去和那胡力將軍比試?這蒙傲第一勇士的風采,我倒是很想見識一番!”冷君毅走到她身邊,不解問道。

“呵呵,你就那麼手癢啊?至今我還搞不懂這蒙傲使臣的來意,且坐山觀虎鬥,保存實力,以逸待勞,豈不更好?”慕容襄朝一旁的太監招了招手:“有蘇公公,送我到殿外看看熱鬧吧!”

兩名太監聞言過來,將躺椅小心抬起,穩穩朝殿外走去。

冷君毅疾走跟上,又蹙眉問道:“這流夷使臣,跟你認識嗎?”不知為何,看到他與那流夷使臣輕言細語,眉來眼去,心中沒來由一陣煩悶。

“他呀,在流夷沒見過我這般風流俊俏的人物,想邀我去流夷做客呢!”她大言不慚,隨意笑道。

冷君毅顯然不信,卻也不深究,瞅見那略顯瘦削的臉頰,歉疚問道:“是那晚在山頂受了涼,是不是?”

“哦,不是,是後來我自己在府裡不小心弄的,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慕容襄愣了下,方才明白他是在問自己生病之事,忽又想起他那件被自己穿回府中的外衣,微微有些臉紅:“你的衣服還在府中,已經洗乾淨了,我改日讓人給你送去。”

“不用,就留在你那裡,我下回來看你,順便帶走便是!”他急急說道,想不到一件衣服,反倒成了前去探視的理由!生平第一次,為自己一點小小心思而生出絲絲羞愧之意,想想真是啞然失笑。

慕容襄也不堅持,她的目光已經被場中兩條矯健的身影所吸引。

但見殿外一處空台之上,烏力罕與胡力正在徒手相博,雙方皆是眼似閃電,腰如盤蛇,腳似利鑽,拳打腳踢,虎虎生風,你來我往,不相上下。

“好功夫!”場下眾人紛紛鼓掌,這兩人的武功招式與平日所見甚為不同,自然看得又是稀奇,又是新鮮。

慕容襄心道,烏力罕當日在敖包大會男子三項比試之中,場場勝出,說他是流夷第一勇士,也不足為過,眾目睽睽之下,就算落敗,諒那胡力將軍也不敢造次,自當點到為止,當下也不擔心,只凝神細看。

那胡力久攻不下,一陣急躁,起拳便有破綻,烏力罕拽雙拳吐個門戶,擺開解數,架隔遮攔,胡力便覷個空,使出全身力道,一拳望他劈心打來。

烏力罕將身一側,胡力打個空,收拳不迭,被他就勢扭定,只一交,便掀翻在地。

“下去吧!”烏力罕大聲笑道,雙手扭住,用肩胛頂住他胸脯,把胡力托將起來,頭重腳輕,借力便旋四五旋,眼看就要攛下臺來!

“不好,這胡力要使詐!”冷君毅身形一動,就要竄上臺去。

“冷將軍,稍安毋躁!”隨著一聲冷笑,那狄嚴不知何時靠近,一隻枯瘦的手臂緩緩伸過來,並不見有何聲息力道,卻正好攔住他的去勢。

冷君毅瞥見近旁躺椅上的嬌弱少年,心中生出幾許猶豫,慢慢將手垂了下來。

場上,烏力罕正將胡力高高舉起,放聲長嘯,聲動天地,那與生俱來的英雄氣概直把場下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烏大人?”頭頂上忽然傳來一聲輕喚,烏力罕不疑有他,答應一聲,抬眼望去,只見胡力眼中驟然生出異彩,勾魂奪魄,邪魅之極!

烏力罕縱然天生神力,面對那晶瑩碧光,亦是有短暫的失神,心智漸漸飄遠……

胡力冷笑一聲,身子在空中一個翻騰,變拳為爪,以迅如流星之勢,襲向烏力罕的後心!

“小心!”那黑衣老婦看出不對,尖聲叫道,護主心切,便要朝臺上奔去,無奈她離台最遠,就算是有心去救,也是回天無力!非?凡?手?打

好個烏力罕,雖然心神被控,仍是本能俱在,一感受到危險氣息,不由自主微微一側,只聽得刷拉一聲,胡力那一爪下去,撕掉他背上一大片衣帛,露出古銅色的背脊來!

場上場下之人,皆是看得真切,不由得驚呼出聲!

只見那背脊之上,已被胡力抓出幾道血痕,但是,令眾人驚奇的,並非他的傷勢,而是那上面儼然刺有一隻長有飛翼之斑斕猛虎,足蹬青雲,身披霞光,威武兇悍,睥睨萬獸!

“這是……”狄嚴眼露詫異,低叫一聲。只有流夷王室,才會擁有這樣的飛虎紋身,這自稱烏氏的男人,難道竟是……?

“喂,那個狐狸將軍,你沒聽說流夷國二王子烏力罕天生神力,是流夷國主最喜愛的王子殿下嗎?你若是甘願與整個流夷為敵,便儘管傷他!”躺椅之中的少年笑嘻嘻喊道。

胡力聞言一驚,當然不敢,只得卸下眼中異光,回復正常顏色,如此一來,雖是偷襲成功,不甚光彩,但他那眼神十分厲害,叫人無從防備,兩人卻只能算是打個平手!

烏力罕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旦心神桎梏一松,怒氣橫生,飛身旋起,長腿伸出,一腳朝正收手抱拳的胡力踹去!

胡力未料到他突然出手,防備不及,雙拳相抵,後退了一大步,方才穩住身形,縱然如此,那深色衣衫上已經印上一個明顯的腳印,顯得狼狽不堪。

“好了,胡力將軍,你不是二王了的對手,下去吧!”眼見胡力急紅了眼,又要傷勢撲出,那狄嚴暗罵一句,這個莽漢,什麼好事都被他攪壞了!

“原來是王子殿下,真是失敬,失敬!胡力將軍也是身手不凡!來,來,兩位辛苦了,父皇已經備了薄酒與歌舞,請下臺一敘,把酒言歡!”太子軒轅乾甯步上臺去,親熱擁住兩人,一手拉住一位,走下臺來。

烏力罕下得台來,當即朝軒轅無極一輯在地,行禮道:“皇帝陛下,烏力罕隱瞞身份,還請陛下多多見諒!我出發之前,父王就再三叮囑,在大漢天朝的皇帝陛下面前,烏力罕只是一個普通使臣,節不可炫耀自己身份!”

“王子殿下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軒轅無極趕緊將他扶起。

烏力罕站起身來,爽朗大笑,豪氣頓生,抱拳道:“多謝皇帝陛下,不知你們大漢的美酒是什麼味道,我烏力罕可是已經迫不及待了!”

又來一個酒鬼!慕容襄看了看身邊一臉神往的冷君毅,哼了一聲。

卻聽得烏力罕繼續說道:“這位慕容大人看起來十分面善,方才又是出言相助,烏力罕直是心生歡喜,等下一定要多敬大人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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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赤子之心

乾清宮內,整齊擺放上兩排矮幾,山珍海味,美酒飄香,軒轅皇帝端坐龍椅之上,朝殿下眾人頻頻勸酒,眼見賓客滿座,氣氛熱鬧,不由得心情大好。

“喂,烏力罕大叔,我現在是病人,你別給我倒那麼多酒!”慕容襄按住他握住酒壺的大手,急切叫道。都是那軒轅皇帝,知道自己與這流夷王子是舊識,真的遂了他的意,命自己坐到他身邊作陪,擺明瞭是羊入虎口啊!

“騰格爾安答,你不知道,我擔心你的安危,找是你好辛苦,就只差沒跳進貝爾湖中潛水尋覓去了!你倒好,招呼也不打,悄悄就回了大漢,可曾把我這安答放在眼裡!這酒,當然該罰!”烏力罕恨恨說道,將酒杯塞進她的手中。

慕容襄苦笑一聲,這回救星在哪裡,沒有來給她擋酒了嗎?

“王子殿下,慕容大人體弱多病,不善飲酒,如不嫌棄,讓在下來陪你好生喝幾杯!”一名武將裝扮的青年男子走上前來,正是冷君毅拎了幾隻酒壺過來。

“呵呵,酒逢知己千杯多,你們倆都是酒鬼,今日務必喝個痛快!”慕容襄偷偷笑著,靠在躺椅上舒舒服服伸個懶腰。

“王子殿下,我先幹為敬!”

“冷將軍,請!”

兩人爽朗大笑,一飲而盡。

慕容襄看著兩人眼中的神采,好生羡慕,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男子,這份豪氣,這份不羈,總是學不來的!

男人,就該是這般酣暢淋漓,意氣風發!

男人,就該是這般心胸開闊,義薄雲天!

堅毅,剛強,執著,善良,自信,無畏……這才是優質男人應有的品性!

光明磊落,豪情萬丈,縱橫馳騁於天地之間,這才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子形象!

這樣的安答,這樣的朋友,她慕容襄能與之結交,真是三生有幸!

“咦,騰格爾安答,你傻傻望著我們做什麼?”烏力罕瞅見那神情癡癡的少年,一陣好笑,從來見他都是神情悠閒自在,天塌下來都無所畏懼的樣子,幾時見過他這般模樣!這小子,有什麼心事了!

慕容襄回過神來,好笑道:“我哪是看你們,兩個酒鬼男人,有什麼好看的!我是在看那領舞的女子,瞧,那豐胸翹臀的,多誘人啊!”她指著那大殿中央翩翩而至的舞姬,一副色迷迷的樣子,咂咂贊道:“你們看,那腰肢,扭動得多厲害!那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呢!你們說,要是皇上將她賞賜給我怎麼辦……”

“子非!真是越說越離譜了,你小小年紀,切莫過多涉足情欲之中,對身子不好!”冷君毅面露不悅,沉聲說道。非?凡?手?打

“你懂什麼,人不風流枉少年!”慕容襄朝那過來添酒布菜的太監瞥了一眼,又嘻嘻笑道:“我說冷將軍,你多半是在軍營裡呆久了,如此不解風情,哪日我帶你到京城裡有名的天香樓去耍耍,那裡的姐姐,不僅模樣生得美,身體也是好極了,那滋味,實在銷魂……”瞧見那太監眼神一閃,默默退了下去,她暗自好笑,管他是誰的手下,到處傳播去吧,就說慕容襄這人風流倜儻,行為放蕩,好讓他主子安心!

“騰格爾安答,你這樣處處風流,塔娜答應麼?這丫頭,死心眼得很!”烏力罕湊到她耳邊,低聲問道:“什麼時候帶我去見她?我是著急找她!”

“著急什麼?我還巴不得你早點帶她回流夷去呢!省得我終日操心!”一想到那丫頭近日來屢屢投向自己和若塵的怪異目光,她就毛骨悚然,莫不是被她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吧?那是被她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吧?可是自己想了又想,看了又看,也沒覺出有什麼破綻露出來啊!

摸著臉頰,不由得一陣苦笑,都怪這張臉,長得太過出眾,男女通吃,惹禍不斷!

不經意抬頭,看到軒轅皇帝和他座下的兩名殿下,正與那蒙傲使臣談笑風生,心中卻是微微一痛,三位殿下,只霽雲一人未到,他在躲著自己嗎?不知道他手臂上的傷如何了,用了那藥,應該不會留下任何疤痕的!

歎了口氣,她又轉頭看看身旁的兩人,只見他們不住喝酒,不住交談,唉,酒鬼就是話多!

她好奇側耳,一聽之下,要不是念及身在殿上,當場就要發飆——烏力罕這個大舌頭,那在流夷結拜安答的事就算了,竟然連她與他那晚在氈房之中同床共枕之事,都拿出來炫耀,還一個勁誇耀兩人關係非比尋常!

冷君毅雖是面露笑意,眼神卻是越來越深幽,偶爾看一下她,又低頭下去,默默喝酒。

哼,她又不是他的誰,管她跟誰一起睡覺!

習慣了他的關心,習慣了他的安撫,如今這不屑的眼神,讓她心裡有隱隱的怒氣!她那時又不知道烏力罕是王子,從來不曾有巴結奉承之心,現在卻是叫他小瞧了去,真是可惡!

她一言不發,埋頭大口吃菜,因為生氣而動作生硬,筷子一伸,桌幾上的酒杯便哐當一聲掉了下去,滴溜溜滾到對面蒙傲使臣的腳下去了——還好,沒摔破!

“喲,我正準備過來給狄先生和胡將軍敬酒呢,人還沒過來,酒杯先過來了!”慕容襄無辜笑笑,站起抱拳說道。他們別以為自己是故意扔過去的啊,大殿之下出狀況,真是糗大了!

都怪冷君毅那眼神,惹得自己心煩意亂,想到這裡,不由得又轉頭過去,狠狠瞪他一眼!

那胡力將軍面色一冷,正要說話,忽覺手上一緊,被身旁之人拉住,正是那狄嚴。

只見一人彎腰下去,將那酒杯拾了起來,疾步走了過來,恭恭敬敬捧到慕容襄面前:“大人,您的酒杯!”

眼前的男子淡眉細目,眼神溫順,神情和善,安安靜靜得站在那裡,說不出的輕鬆安寧,讓人一見之下,好感猶生。

“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慕容襄伸手接過來,對著他展顏一笑,這蒙傲使臣之中,也就這個青年隨從長得好看些,不算帥氣俊美,但是看起來就是特別舒服。

“回大人,小人名喚憐月。”男子躬了一躬,方才退回。

憐月?這名字有些女性化了,但倒是跟他的氣質很相配。

不知為何,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隨從,倒比那老者和將軍更能引起她的注意。

饒有興趣又看了那憐月幾眼,自己都忍不住好笑,一個隨從而已,竟讓自己有些移不開眼睛了,真是昏了頭了!

“騰格爾安答,我有事向你請教!”烏力罕見她老是盯著對面的蒙傲使臣看,不由得心生不滿,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那幾個蒙傲人有什麼好看的,長得有我烏力罕威猛英俊嗎?”

“臭美!”她呸了一口,隨意問道:“你是問那個農牧水利典籍嗎,我已經寫好了,等下回去就給你,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這回本來是帶了一道難題來的,既然碰到你,也就不當面為難你的皇帝陛下了,下來我們好生商量下,幫我想想辦法!”

慕容襄看了不遠處那黑衣老婦一眼,冷冷一笑道:“解題容易,等我先去抓條毒蛇來,先耍弄耍弄再說!”

烏力罕知她還在惱怒當日在流夷被格蘭額吉放出銀練蛇咬傷之事,無奈一笑,正要說話,忽然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正是那黑衣老婦過來,福身說道:“方才王子遇險,幸有公子出聲相助,老身感激不盡!昔日是老身魯莽,讓公子中毒受傷,此事與王子並無關係,若公子能不計前嫌,助王子完成心願,老身自願投身蛇窟,身受萬千毒蛇噬咬之苦,以泄公子心頭之恨!”

慕容襄愣了一下,隨即起身抱拳,正色說道:“格蘭額吉,方才是襄少年天性,跟烏力罕安答隨意開開玩笑,並非真的要與額吉為難!蛇毒之事,既然已經過去了,襄也沒再放在心上!襄與烏力罕是在被貝爾湖畔當著雪山天神的面,發了重誓結拜的安答,終身都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的事情但是襄的事情,他的心願,只要不違背良心道德,襄自當全力相助,為他實現!”

“老身謝過公子!公子大仁大義,老身實在慚愧!”這格蘭額吉恭敬行禮道,與那隨從哈森對望一眼,兩個都是喜不自禁。

冷君毅在一旁聽得他們對話,也是聽懂了十之八九,只是默不作聲望著眼前的少年,模糊想著,赤子之心,誰人有幸掬之?

……

夜深人靜,曲終人散,大漢皇帝軒轅無極起駕回了乾清宮,兩國使臣由宮中太監帶至別館歇息,作陪眾臣也是恭送聖駕之後,紛紛散去。

前方有太監打著燈籠照路,慕容襄靠在躺椅上,仍是由兩名太監小心抬著,周圍是蕭桓、韋謙、傅泰及冷君毅等臣子,一行人有說有笑,朝宮門方向走去。

不遠處,巨大粗壯的盤龍宮柱後面,兩個人影隱在暗處,直直盯著越來越近的一行人等。

“子非過來了,你不出去見見?”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心裡卻猶豫首,要不要告訴他,子非這場大病幾乎是在他出事的同時而起,這,似乎昭示著什麼?

“看一眼就好了,反正他不願見我……”另一個聲音嘶啞低沉,似乎在拼命壓抑著什麼。

“真的要娶盈玉?”話聲伴著一聲歎息。

“娶誰都一樣……”再深深看那躺椅上的少年一眼,他毅然轉身離去。

是的,既然不能和他在一起,那麼,娶誰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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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被虐受辱

府內小院,廂房之中。

一名美貌少女低低哭泣,一名俊雅少年正在柔聲相勸。

“好了,仙兒姐姐別哭,我答應你,等烏立罕奪得王位,完成登基大典,便讓他送禮回來,好不好?”真實的情形卻是,烏立罕已經答應自己,把林仙兒永遠留在流夷,不會讓她再來大漢了!

“公子,仙兒此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仙兒捨不得公子!”心中有隱隱的擔憂,這次回了流夷,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公子!

“很快就會再見的!相信我!”語氣堅定,滿含深情,嘻嘻,她怎麼不穿越成真正的男兒身,這說起情話來,面不改色心不跳,平常自在得很!以她如此這般的外形氣質,若真是身為男子,不知要勾去多少癡情少女的心魂!

“公子!”林仙兒身子輕顫,嚶嚀一聲,控制不住,撲進她的懷中。

又來了!這夷族女子,真是主動得很!

慕容襄歎了口氣,伸手摟住,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幸好因為遺傳父母的相貌身材,她這身子,高挑纖細,較一般女子略高一些,以男子身份 去摟抱一名少女,也是做得像模像樣。

“公子,別忘了仙兒!”

“是,不會忘的!”

正說著,忽然覺得面上一涼,卻是林仙兒微微踮腳,在她臉頰之上輕柔一吻!

慕容襄驚呼一聲,立時呆住。

“公子……”林仙兒癡迷地望著眼前少年的俊顏,對於方才的大膽舉動,卻是沒有半點後悔。

“呵呵,仙兒姐姐,這個,這個……”慕容襄捂著臉,訕訕笑道,瞅見那近在咫尺的嬌豔紅唇,心道,若真是身為男子,面對懷中的溫玉軟香,這個時候,自然應該狠狠摟住吻上去,但是她卻是女子,便只能裝作不解風情,辜負這個癡心少女的一番美意了!

林仙兒待在她懷裡,微微閉眼,嗅到一陣似有似無的清爽淡薄的體味,心兒撲通撲通直跳,公子,他要吻自己了?

正在陶醉之中,忽然感覺身上一空,睜眼一看,只見慕容襄已站到五尺開外,抱拳說道:“仙兒姐姐,你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時辰一久,總是不太好,我先出去,晚點再帶你去看烏立罕!”

“你……”林仙兒氣的跺腳,顧及身份,只好眼睜睜看著少年一臉推門離去。

出了小院,呼吸到院外的新鮮空氣,慕容襄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這才放下心來。

對於這個仙兒姐姐的投懷送抱,真有點吃不消了,看來要抓緊時間,讓烏立罕趕快把她帶走才行!

仙兒姐姐,對不起了,這份情誼,無以為報,他日定當幫她另覓一位如意郎君!

走出幾步,慕容襄便是詫異停了下來。

咦,這府中之人怎麼個個見了自己,都是神色怪異,掩嘴而笑?

蒲管家是如此,曾廚娘是如此,連那個外請的花匠都是如此!

她沒做什麼壞事啊!笑什麼笑!

這些人,平時對他們和顏悅色,太過縱容了嗎?居然敢對她這個主子這副表情!

沒走幾步,一道青色身影掠到跟前,卻是若塵。

“公子,你怎麼了?”他指著她的臉頰,有些遲疑:“這個,這個事……”

“什麼?”慕容襄茫然摸了摸臉頰,一時沒反應過來。

莫若塵臉龐微微泛紅,也不說話,拉著她的衣袖,朝她的房間走去。

“公子自己看吧!”進屋之後,他取了一面銅鏡,遞到她手裡。

慕容襄疑惑接過來,一照之下,方才醒悟,原來這丫頭居然在自己臉上留下一個嫣紅的唇印,難怪這府中眾人見了自己,都是悶聲而笑!

自己這一世英明,全毀在這個曖昧的唇印之上了!

“呵呵,這個,是仙兒姐姐跟我開玩笑……我去洗洗!”慕容襄捂住臉龐,急急走出,朝後院奔去。

在水缸處舀了清水,仔仔細細洗了臉,又朝水缸裡不住張望,不知洗淨了沒有。

忽聞背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卻是陳齊站在不遠處,愣愣看著自己。

“哎,陳齊,過來幫我看看,我臉上還有什麼東西沒有?”她隨口招呼著,這個陳齊,最近幾日魂不守舍的,不知在忙些什麼。

“沒什麼了,少爺!”陳齊看她一眼,低低說道。

“那就好!”她等下還要去見烏立罕呢,要是還有東西在上面,這臉可就丟大了!

“少爺,你要出門去麼?”陳齊跟上兩步。

“是。”慕容襄瞥他一眼,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停下腳步:“陳齊,有事嗎?”

“少爺,請隨我來!”他四周看看,徑直朝後門處走去。

咦,這是做什麼呀?

慕容襄心中疑惑,跟了過去。

只見陳齊開了後門,直直走了出去。

“陳齊……”她跟著過去,剛喊了一聲,忽然聞到一縷奇異幽香,一張雪白的帕子罩了上來,覆在她的面上,腦中頓時一陣暈眩,手足無力,仰面倒下!

陷入黑暗的瞬間,依稀想起,似乎有誰提醒過“平日出門切莫離開你那莫侍衛的視線……”,都怪自己,疏忽大意,沒放在心上!

原來,身邊之人,也是不能輕信的!

若塵,我只願相信你,可是,你在哪裡?

……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慕容襄終於醒了過來。

想起方才的情景,心中一驚,趕緊低頭看去,只見身上衣服完整,手腳也並無束縛,這才稍微安心。

抬眼望去,光線很是暗淡,只隱約可見是間小屋,自己躺在一張軟榻上,屋內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揉一揉眼睛,這才發現並非關門閉窗的原因,而是外面的天色陰沉得嚇人!

昏迷之前,不過是辰時而已,難道自己竟睡了這麼久嗎?

自己最近到底得罪了何許人也,竟然綁架自己!

而且這綁匪膽子也真是很大,在自己家門口擄走自己!

誰,究竟是誰……

不管如何,先通知若塵來救自己!

她忍住那尚未褪盡的暈沉之意,伸手朝自己頸項之上摸去,摸索半天,只覺得肌膚之上竟是光溜溜的,卻沒有摸到脖子上的銀鏈!

有人在她昏睡之際,取走了銀鏈!

這個哨子的效用妙處,除了她、若塵和師父,再無別人知道!

那麼,取走銀鏈又是為何呢?

陳齊,又為什麼要暗算自己?

謎團重重,心中戚戚——被身邊之人背叛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此時此刻,卻不是該傷心難過的時候,而是應該好生想想如何才能獲救!

事到如今,身無長物,又沒了銀哨,沒法通知若塵,這裡也不知是什麼荒山野嶺之地,卻怎麼找人來救自己?

正想得出神,只聽得哐當一聲,房門被人在外面打開!

“子非,別來無恙?數日不見,真是想煞小王了!”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呢!

慕容襄定睛一看,那門口站著之人,真是小王爺軒轅康!

真是倒楣,怎麼就落在這個淫賊手裡了!

“原來是小王爺啊,不知費盡心思,把我請到這裡來,是什麼意思?”慕容襄冷著一張臉說道,站到地上。

“哈哈,我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軒轅康大笑著,掩上房門,踏進屋來。

“你收買了陳齊?”慕容襄強自壓抑住心裡的慌亂,淡淡問道。

“哪裡需要收買,他早就是我的人了!”軒轅康得意笑著,眼裡發著淫光,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慕容襄一咬牙,現在沒有人來救她,便只有靠她自己!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亂了陣腳,一定要鎮定,儘量拖延時間,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

“等下,為何說他是你的人,我不明白!”眼見他直勾勾望著自己,欺身過來,她趕緊又問道:“陳齊跟隨我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怎麼可能成為你的人?”

“子非,你我這還是第二次見面,但對於你,我卻是熟悉得很……”軒轅康說得含含糊糊,伸手過來,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這個陳齊,人在你身邊,心卻在我這裡!”

“我不信!你叫他進來,我要當面問他!”慕容襄把頭一偏,躲過他的觸碰:“要敗,也要讓我敗個明白!”

“好,滿足你的心願,讓你看看他臣服於我的模樣,也好讓你死心!”軒轅康收回手來,輕輕擊打數下,門開了,陳齊面無表情走了進來。

“陳齊!”慕容襄喊道,有輕微的心痛,她當他是親人,他怎麼能背叛自己!

只見陳齊卻是恍若未聞,朝著她身旁之人跪拜下去:“主人!”

“很好,你看看,你認識他麼?”軒轅康哈哈大笑,指著慕容襄朝他問道。

陳齊眼神空洞,看了她一眼,搖頭說道:“不認識。”

“為什麼這樣對我?”慕容襄直直盯著他,輕聲問道。

陳齊默不作聲,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出去吧!別在這裡礙手礙腳!”軒轅康不耐喚道,眼前少年對他視若無睹,使得他心中一陣煩悶,一腳踢在陳齊身上:“還不快滾!”

“喂,混蛋,你踢他做什麼!”慕容襄脫口而出。

“這樣的下人,你還要護著他嗎?”房門一關,軒轅康靠近她,雙手撐在床榻之上,俯下身子,與她面對面,炙熱的氣息噴到她的臉上:“別再讓其他人來打擾我們,現在,我跟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做什麼啊?”她明知故問,身子努力往後面退著,腦中拼命想著,還有什麼問題可以再問問。

他狂妄笑著,伸手撫上她細膩精緻的容顏:“你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嗎?我真想看看,讓我那霽雲堂弟寶貝成那樣的人兒,這身子,這滋味,究竟是什麼樣的?”

話音未落,他的手便已朝她的領口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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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0:42:50
第四十五 為她而戰

未等觸及,軒轅康便已是心猿意馬,這少年臉上的肌膚柔嫩得幾乎可以掐出水來,想來這身子也應該是較弱細滑得緊,今日真要好好品品這滋味!

“軒轅康,你敢動我?”慕容襄又驚又怒,雙拳擊打在他的胸口上,卻是如同在給他撓癢一般!

“我有什麼不敢,子非,你今日便從了我吧,我保證會好好疼你,讓你要了還想……”他大手一伸,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背後,另一隻手卻是毫不猶豫去解她的連襟衣扣!

眼見衣扣已被解開好幾顆,再不停住,可就要露陷了!

慕容襄眼珠急轉,不經意瞟到他腰間一點銀芒,咦,是她的銀哨,怎麼跑到他那裡去了,看這隨意掛就的樣子,他應該只是隨意取了,而不是真的知曉這哨子的妙處!

正在思忖之中,軒轅康卻是啪嗒一聲,一口親在她的臉上,那細膩的觸感讓他不禁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尤為滿足,嘖嘖贊道:“真滑!真香!”

慕容襄拼命忍住那一巴掌匯過去的衝動,定了定神,忽然朝他靠了過去,低低喊道:“小王爺……”

“子非?”軒轅康正欲吻上眼前的櫻唇,忽然見她這樣,一時呆住。

“你把我的手弄痛了,放開些好不好?”她咬著嘴唇,睜著一雙晶瑩大眼,滿含委屈說道。

軒轅康心中一陣激蕩,不由自主送開對她的禁錮,心道,這少年肌膚嫩滑得很,若是抓得緊了,留下什麼紅痕,可真是不好;就像那帶他來這兒的幾名大漢,也不知路上怎麼拉扯抓弄得,竟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紅印,氣得他一人賞了幾鞭子!至於他脖子上那條銀鏈,看起來有些古怪,他也是隨手取下暫管了。

“子非,你只要從了我,我便不會……”

話還沒說完,但見她雙臂一抬,竟然勾住他的脖子,低沉暗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絲絲蠱惑人心的力量:“小王爺,其實我對你,一直是很仰慕的,這回你費了這麼多心思帶我來這裡,我心裡也很是感動……你別這麼性急,放鬆一下,讓我來伺候你!”

軒轅康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一雙溫柔的小手,從自己頸項之下慢慢下移,拂過他的肩膀,再是胸膛,接著是後背,而後卻是貼在他的腰身之上,親戚揉按起來!

那不輕不重的力道,恰到好處,徹底勾出他心底的洶湧情欲!

“子非,你真是個天生尤物!我真是忍不住了,來,讓我要你……”軒轅康手臂一緊,將她圈在自己與床榻之間,健碩的身軀眼看就要壓上去!

慕容襄將頭一偏,一把扯下他腰際的銀鏈,抓過哨子放進嘴裡猛吹幾下。

——若塵,快來!

咦,這少年,主動接近自己,勾引自己的目的卻是為了那銀色口哨!

“你這哨子壞了,沒有聲音的,我方才就試過了!想搬救兵,沒那麼容易!”軒轅看瞥了一眼她的動作,停了下來,得意笑道。

他剛才吹過?真是天助我也!

若塵,希望他離得近些,再近些,能夠及時趕到,這個身子的清白眼見不保啊!

軒轅康見她忽然露出笑意,有些不解,此時屋內光線頗為昏暗,隱隱見得少年柔美的輪廓,嗅到那清淡的幽香,色心頓起,一把扯下她手裡的銀鏈,隨手拋在牆角。

“子非,我的心肝,良宵苦短,我們……”俯身下去,因為少年使勁掙扎,沒有親到那芳香的唇瓣,只觸到少年光潔的頸項,一陣淡淡清香襲來,心跳若狂,索性一口含住那嬌嫩的肌膚,輕輕啃咬起來。

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原來一個男人的吻可以這般讓人噁心,那脖子上的陣陣濕意與粘膩,讓她胸口翻騰,幾欲嘔吐!

“軒轅康,放開我!你這變態!人妖!世間這麼多女子你不去上,偏偏來惹我這個大男人!我操,你是什麼怪物變的!”慕容襄大聲罵道,使出全身力量,雙手死死抵住他就要壓下來的胸膛。若是被他壓在身下,在這床榻之上多翻滾幾下,便不用脫衣服,光是那身體上的接觸,也能讓這個色鬼看出端倪來!非!!凡!!M!手!!打

“誰叫你生得這樣俊俏,把我的魂都勾走了!”軒轅康一聲淫笑,不顧她的聲聲尖叫,又伸手去扯她的腰帶:“等會在我身子下面,也要叫得這樣大聲才行,小爺我可是愛死了!”

若塵現在在哪裡?怎麼還沒來?

要是被這個噁心的小王爺吃了,她真是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若塵,若塵,若塵……

“以風流倜儻著稱,聞名天朝的小王爺,竟然如此不懂憐花惜玉,沒見人家正拼命掙扎不是嗎?這雲雨之歡,還是要講求個你情我願,不能直接用強的,所謂水乳交融,身心合一,才是最高境界!”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屋外響起,仿佛閒話家常般,說不出的輕柔淡然。

救兵來了!卻不是若塵!軒轅康聞言一震,立時放開慕容襄,站起身來——門外眾多侍衛,怎麼會任憑他人隨意站在門口大聲說話,難道都被制服了嗎?這來人,究竟是誰?

慕容襄也跟著坐起身來,暗地裡松了口氣,很好,不管這來人是誰,總是逃過一劫了!

房門一開,一名蒙面男子直直站在門口,放眼望去,外面橫七豎八倒下了一大片。

“閣下是誰?”軒轅康眼見好事被人橫空破壞,怒意頓生。

“你不配知道。”男子淡淡說道,細長的眼裡光芒一閃,周身氣勢淩然而生,竟是說不出的霸氣與狂妄!

他踏進一步,那威嚴氣勢便隨之往屋內移近一分,軒轅康竟是移不開眼,兩腿有著微微的軟意,這男子身上由內朝外散發著壓力,逼得越近,感覺便是更甚!

慕容襄平靜看著進來的男子,微微笑著,卻是一臉欣賞。

“慕容襄?”男子輕聲問道。

“是,我是慕容襄,你是誰?”她懶懶說道,自顧自扣上胸前的衣扣,整理著方才被揉皺的衣衫,動作冷靜而悠閒。

男子往她渾身上下打量幾眼,指著她朝軒轅康說道:“他是我的,看在你父王面上,今日之事,我不予計較,快滾!”隱約瞧見少年脖子上的紅印與吻痕,已經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意!非!!凡!!M!手!!打

“哼,狂妄小賊,你壞了小王的好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軒轅康瞧見那床上的嬌軀,怎麼也捨不得移開腳步,大喝一聲,朝那男子撲去!

“大膽!”不等男子動手,已經有一條人影從門外竄進來,淩厲一掌,攜帶著蕭蕭風聲,劈在軒轅康的後頸之上,那小王爺便軟軟倒了下去。

怎麼又來一名蒙面的彪悍大漢?

“將軍,不可傷他!”男子沉聲喚道。

“是,主子!”彪悍男子隨意將軒轅康拉到一邊,急急抱拳道:“外面遠遠來了一名青衣男子,武功高得出奇,那人拔給我的侍衛們抵擋不住,就快要衝過來了!”

青衣男子?是若塵!

慕容襄心中狂喜,忽又覺得不對,這個將軍是誰,身形與聲音竟是有些熟悉,他,他是……

“我去會一會他,你們先喬裝出城,以煙花暗號相會!”

“是,主子!”彪悍男子走過來,眼露凶光,不顧慕容襄的怒目而視,在她身上疾點幾下,封住她的周身穴道,一把扛起,推窗而出。

蒙面男子靜靜立在屋內,望著那略顯狼藉的床榻,臉上表情怪異,默默無語。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房門轟然倒塌,震得整個屋子都是微微晃動,便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舉目看去,一名青衣男子立在門口,長劍染血,面若鬼厲!

“交出我家公子!”話聲冷得象那雲山之上的千年積雪。

“我若是說不,你將如何?”蒙面男子淡淡一笑,朝他走去。

“我會踩著你的屍體過去!”青衣男子語音冷漠而堅定。

“聽聞明月公子身邊的青衣侍衛深藏不露,長劍在身,從未出鞘,今日竟然是破了例了,我倒是很好奇,想要領教一下莫侍衛的高超劍術!”蒙面男子不怒反笑,說不出的輕鬆自在。

莫若塵掃視兩眼,眼見慕容襄並不在屋內,自是心急如焚,又見這蒙面男子氣勢不凡,知已知彼,自己卻不知敵手是誰,饒是他定力超常,也須強自壓住心底一絲無力感——看不到公子,那種心中倏地一下猛然被掏空的感覺,令他握緊了手裡的長劍!

名劍風吟,出鞘見血!

蒙面男子眼中一陣恍惚,只見面前之人身形猛漲,青影一閃,仿若地獄使者,索命而來!

因為這少年而生出好戰之心,以己尊貴之身軀,留下來單獨面對這一心救主,已然瘋狂的侍衛,這個決定,是否太過隨意了?

眼前的形勢已經容不得他多想,大喝一聲,拔出腰間佩刀,迎了上去!

刀光劍影,驚天動地!

衝冠一怒,非為紅顏!

此時此刻,激蕩的是情思,燃燒的是熱血!

公子,我來了,你在哪裡?

少年,我要你,你是我的!

男人之間的征戰,沒有憐憫,沒有示弱,沒有點到為止,沒有手下留情,為了天際那一抹清冷的月色,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非!!凡!!M!手!!打

刀劍相撞,發出鏘的一聲響,銀色的火花閃過,照亮了這一屋的陰暗!

劍花朵朵,疾似閃電;刀聲獵獵,厲如雷鳴!

暗紅的血色,漫天飛舞,揮灑,蕩滌,洶湧,凝固!

戰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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