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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央央]明月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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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19 20:44:56
第十六章  學士受牽

朝堂之上,慕容襄站在角落,又是昏昏欲睡。

剛才還在說起興修水利的事情,聽起來和前世都江堰的情況差不多,等他們討論去,大朝人多,她縱是胸中溝壑萬千,也不輕易當場表露思想,回去好好回憶下,把簡圖和細節都考慮清楚,再予呈報上去。

最近的一些觀念和想法,都是撕下與蕭桓韋商議,再以丞相名義寫成奏摺,呈報皇帝陛下,雖說效果慢些,過程周折多些,但還是有了一些成就,慢慢朝她所想的方向發展。

這樣的為官方式,她亦是十分滿意,這伴君如虎的壓力,就讓那些大人們去承受吧!

至於這個半真半假的賭約,蕭桓也是心有不安,一再追問,都被她以未曾考慮周全而推脫,呵呵,什麼樣的願望能夠好好折磨下他與冷君毅,她確實要好好想想!

正想得恍惚,忽然聽得殿堂之上一聲怒喝:“大膽賊子萬忠良,徇私舞弊,貪贓枉法,賣官受賄,罪不可恕!”

咦,怎麼啦?這軒轅皇帝怎麼生這樣大的氣?

萬忠良,不就是她部門的最高領導嗎?出什麼大事了?

那個捐官的事情,她不是還沒想好怎麼向皇帝彙報嗎,難道皇帝早就在著手調查了?

慕容襄收斂心神,望瞭望近旁的吏部官員,但見一個個都是頭顱低垂,誠惶誠恐。

“朕已經派人調查清楚,萬賊任吏部尚書期間,收受各種賄賂竟達白銀一百六十萬兩之多,其餘奇珍異寶不計其數!歷年來國庫所撥付的修建和完善京都及各地書院的款項,也所到實處甚少,盡數進了這萬賊的腰包!真是天大的膽子!這樣的逆賊,十餘年來平步青雲,官至高位,實在是我大漢天朝開國以來的奇恥大辱!”軒轅無極坐在龍椅之上,氣得渾身發抖!

受賄一百六十萬兩白銀?還大肆貪污教育經費?也真夠大膽的!

堂下的臣子見皇帝大怒,自是噤若寒蟬,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袁大人,目前萬府情況如何?”軒轅無極忍住心中怒氣,挑眉問道。

“回皇上,微臣已加派人馬,將萬府團團圍住,到現時已有三天三夜,連一直蒼蠅都飛不出來,萬府一家人等尚在府中,請皇上定奪!”被問道的刑部尚書袁煥之答道。

軒轅無極重重一拍,站起身來:“殺!無赦!”這一聲,咬牙切齒,用盡力氣所出,極是威嚴凜然:“所有相關人等,一律徹查治罪!”

什麼?還要株連九族嗎?

眾臣聞言皆是一驚,按照大漢律法,罪人的家眷,男子流放,女子為奴,已是極限了啊。

軒轅無極眼望眾臣,目光在各人身上一一掠過,過了半晌,方才說道:“我大漢天朝歷來將球仁治,君王個個均是宅心仁厚,良善為懷,不料竟孽聲如此碩鼠蛀蟲,真是讓朕無比痛心啊!看來這殺一儆百的道理,朕過去是沒有想清楚,好在現在來做,倒也為時不晚!”

他看了看眾臣,正要說話,虎牙殿外有人驚恐稟報:“皇上,大事不好!”

“殿外何人?所為何事?上殿來稟!”軒轅無極一揮手,那司禮太監大聲傳道。

一名刑部官員匆匆上得殿來,跪倒在地,慌忙稟報:“氣走殿下,那罪臣萬忠良和其子萬賢,昨夜突然在自家屋裡懸樑自盡了!”

眾人聞言又是已經,慕容襄將身子擠出來一點,仔細看看軒轅無極的神情,一陣青一陣白,那個刑部尚書的表情也是差之不多。

哦,這個吏部尚書的自殺行為,看來不在皇帝的意料之中啊!

為何在事發之後,要將萬府圍住封鎖消息?難道此案還有牽連之人?

但萬忠良一死,好多事情不是就死無對證了嗎?

她皺起眉頭,直覺這個事情沒那麼簡單,是誰,在裡面作怪?

只聽得軒轅無極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刑部負責徹查此案,相關人犯,全部打入天牢,已連坐治罪!”

袁煥之諾諾受命,退了下去。

忽從佇列之中站出一名官員,雙手一本奏摺,高聲奏道:“皇上,臣有事啟奏!”正是那御史大夫何居正。

司禮太監下來取了奏摺,奉了上去。

軒轅無極打開看了幾眼,面容驟然一冷,抬眼看他:“何大人說丞相蕭桓與大學士韋謙皆與此案相關,證據是否確鑿?”

此言一出,便仿佛一個驚雷在大殿之上炸開,眾人心裡身上都是一震!

不會吧?當堂彈劾朝中重臣,皇帝的左膀右臂?

慕容襄覺得自己腦袋有點暈,這官場,真是不好混啊!

“回皇上,當年萬忠良壯年科考奪魁,步入官場,主考官正是蕭丞相,他當年這朱筆一點,取一賊子撫育共鳴,致使今日我大漢蒙羞,實是未能嚴格替朝廷把關,怠忽職守,理當治罪!”

一言既出,堂上一片譁然,獅子啊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軒轅無極並不表態,只望著蕭桓,說道:“蕭丞相,你可有話要分辨?”

蕭桓步了出來行了禮,神色自若說道:“回皇上,微臣當年司任主考一職,確是起了愛才之心,但也是與皇上及各位大人仔細商議之後,才將萬忠良錄取,這個事情,微臣不敢有半點隱瞞,望皇上明察!”

一番話說得軒轅無極不住點頭,顯然是默認了這一說法。

見皇帝如此,堂下已有數臣紛紛站出稟道:“回皇上,蕭丞相每年擔任科考主試,每欲錄取,必與其他考官一起商議討論,聯名簽署意見,從不單獨做主!下官可以作證!”

“對,下官願意作證!”

……

慕容襄暗自好笑,這個蕭丞相一向處世圓滑,心思縝密,要想告倒他,還真是不容易!

那何居正聽得如此,也不慌張,又自稟道:“若是如此,此案便與蕭丞相沒有牽連,但是大學士韋謙,卻是與那萬賊淵源頗深,自成一派……”

韋謙聞言大怒,面朝何居正沉聲斥道:“老夫在朝中從不拉幫結派,所謂廉者自廉,清者自清!何大人,說話問罪,請三思而後行!”

軒轅無極皺眉不悅道:“韋大人德高望重,是朕的太傅,連朕都要尊稱一聲老師,這聞風奏事,不提也罷!”

“啟奏陛下,臣有真憑實據!”那何居正不知從何處取來兩卷字畫一類的物事,呈了上去。

兩名太監接了字畫,在殿上緩緩展開,軒轅無極瞥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

何居正面無表情,慢慢說道:“這是有人從萬忠良府中無意獲得的,前些年萬忠良五十大壽,其子又是科考中了進士,韋大人親往祝賀,當著眾多人士的面,為萬賊大肆題字宣揚,歌功頌德,顯出不比尋常的關係來!韋大人,”他直視韋謙,問道:“請上前看仔細了,這可是你的自己啊?”

不僅是韋謙,眾多官員都是走近一步,伸長脖子,朝那展開的題字瞧去。

軒轅無極擺了擺手,那兩名太監旋轉身子,各持一副題字,面朝堂下。

只見其中一副寫的是“愛民如子,執權如山!”

另一幅寫是是“父進士,子進士,父子同進士;妻夫人,媳夫人,婆媳皆夫人。”

慕容襄看得真切,不絕一愣,就算兩人關係不是像年啊和記者所說之密切,但是這個題字一出,卻顯出韋謙對於朝臣的態度,確有結交拉攏之嫌,而這韋謙,是太子党……

自古以來,哪個朝代的郡王都是最忌諱單方勢力不斷膨脹龐大,所謂權權分立,互相制衡,也是不無道理的。如此一來,這個拉幫結派的名目,也算是成立了,卻不知皇帝心裡是如何考慮的?

解決不好的話,就算皇帝相信韋謙,但是心中也會產生隔閡,以後相處就難了!

韋謙看著那題字,上前急急行了禮,情急辯道:“回皇上,這確是老臣的自己,但當時是萬忠良壽辰,並不止老臣一人,眾多王公大臣均在受邀之列。老臣當時喝了點酒,正好說道書法,一時就來了興趣,隨意寫成,上下對仗頗有些牽強,就想著把這題字寫好看一點,哪裡想到如今卻被人翻出舊賬,弄巧成拙!

他轉頭去望蕭桓,後者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無奈,方才才被點了名,尚是僥倖過關,這時哪裡還敢替他辯護,只怕一開口,矛頭就要對準!

堂下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不敢言語。

“皇上,臣相信韋大人的為人,請皇上明鑒!“一名深藍朝服的青年武將站出佇列,抱拳稟道,卻是兵部右侍郎冷君毅。

眼見委屈勢單力薄,處境堪憂,他明知此舉不智,亦是忍不住站了出來。

慕容襄翻了翻白眼,真是個傻子,不知道什麼叫明哲保身嗎?人家這是文臣爭鬥,管你武將什麼事,偏生也來多管閒事插一腳,根本幫不上忙的!

她皺起眉頭,這題字一事,本來就是無稽之談,欲加之罪,又何患無辭!就算當年沒有題字,人家也會找來其他東西搬弄是非的,但不知是誰想找韋謙的麻煩,用意何在?

軒轅無極擺了擺手:“冷將軍退下,你初初調往京城任職,對此間情形不甚熟悉,此事與你無關!”

冷君毅歎了口氣,行禮退下。

軒轅無極望瞭望群臣,問道:“對於此事,諸位愛卿有何看法,一一道來!”

這個時候,猜不清皇帝的心思,又有誰敢站出來說話!

“諸位吏部的愛卿,你們誰來說說?”軒轅無極望著那角落的人影,又問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小子,還躲著不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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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王爺回朝

“慕容襄何在?”軒轅無極終於忍不住煥道,這朝堂之上,眾人都是惶恐難安,自顧不暇,也只有他,才敢站出來說話了!

“回皇上,微臣在!”她漫不經心走出佇列,抱拳行禮道。

瞥見韋謙那張悲憤難耐的老臉,她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

軒轅無極見得這少年臣子一臉輕鬆的神情,哼了一聲,不覺問道:“慕容愛卿,你說說,對於這題字,有何看法啊?”

只見慕容襄呵呵一笑,面朝韋謙,抱拳歎道:“韋大人,下官對於大人的一身正氣和未卜先知,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此言一出,不僅是堂下眾臣,就連那坐在龍椅上的軒轅皇帝,都是驟然一驚,這個子非,如此起眼怪論,唱的是哪出戲啊?

蕭桓與冷君毅各在一方,相互望望,閃過一絲了然,有意思,看來這個少年已經找到解決的方法了!

慕容襄走進一步,再仔細看看那兩幅題字,暗自好笑。

這就是題個字嗎?這有何難?殊不知,她前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咬文嚼字,摳字眼,反其意而用之!

“回皇上,韋大人之前經常教導下官,說當今皇上是親賢臣,遠小人,所以我們做臣子的,也一定要做官廉正,為人淡薄,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慕容襄面色一整,說得大義凜然:“韋大人早些年就開始懷疑萬忠良行為不端,只是苦於一時找不到證據,所以在題字之中射影出來,警示世人,並預言了萬賊一家今日的下場!”

“哦?你且說來朕聽聽!”軒轅無極終於露出一絲笑意,聽他說的天花亂墜,口若懸河,等下看他怎樣來圓這個場!

慕容襄胸有成竹,朝那司禮太監抱拳說道:“請公公準備紙筆!”

一名太監匆匆進了內殿,不一會兒,捧了紙墨筆硯出來。慕容襄接過筆來,蘸了墨汁,正欲動筆,忽又放下,喃喃說道:“都沒個案幾,真是不好寫。若是趴在地上寫呢,大殿之上,又不雅觀……”話聲不大,確實足以讓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楚。

軒轅無極坐在高處,一陣好笑,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慕容愛卿,要朕給你找個人來幫忙不?”

“謝皇上!”慕容襄抱拳笑道,看著那身寬體胖的禦史大人:“不知有哪位大人願意借用一下背部給下官,若是沒有,我只好請……”

何居正見慕容襄似笑非笑望著自己,一時大急,聽那口氣,顯然就是要自己來做這個事情,現在皇上也首肯了,怎生是好?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屈身為他墊背做案幾,實在是顏面大失!

慕容襄眼見他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心中笑得更歡了,哼,她只是逗逗何居正,嚇唬一下他而已,才不會要他來做墊背呢,她再狂妄,也不會傻到在朝堂之上到處樹敵啊!

只可惜,今日為韋謙解圍過後,她自然沒法再像過去那樣隱於人後了,也是占到了這權力之爭的風口浪尖!

她搖了搖頭,正要回身去喊那已與自己相熟的戶部堂主事唐酋。

“有勞唐……”她抱拳面朝那戶部官員的方向,正要請出唐酋,卻聽得個聲音在身側喚道:“慕容大人,就讓我來吧!”

“冷將軍……”看清眼前身影,她週期美圖,怎麼能讓他來做這個事情呢!冷君毅朝她微微一笑,伏下高大的身軀:“請!”

慕容襄見他如此,只好走上前去,一旁的太監已經將紙鋪在他寬闊的後背之上,她略一思索,提筆一陣龍飛鳳舞,凝練渾厚的字體躍然紙上。

“回大人,方才那兩幅只是韋大人當時糊弄萬忠良的,目的只是為了在沒找到真憑實據之前,不予打草驚蛇。現在微臣所寫的這個才是韋大人的真是心意!

軒轅無極心中好奇,不知大她到底寫了些什麼,聽她如此一說,不待墨蹟幹透,已讓太監呈上,小心展看,仔細看去,只愣了一下,便是哈哈大笑。

“蕭丞相,何大人,你們都來看看,當年韋大人這字句真是題到朕的心裡去了!“

堂上的文武百官皆是踮足去看,但見那一幅“愛民如子,執權如山”兩句後面各自添了一句,如此一來,卻變成了:

“愛民如子,金子銀子皆吾子也;

執權如山,千山靠山其為山乎!”

再瞧那另一幅“父進士,子進士,父子同進士;妻夫人,媳夫人,婆媳皆夫人”,晃眼一看,竟是原封原樣,沒有任何改動!

怎麼回事?眾臣仔細看了又看,總算看出你端倪!

原來這一幅的改動,是在那原有字句之上,只輕輕加上那麼幾筆,改了兩字,意思也就大相徑庭了。

“父進土,子進土,父子同進土;妻失人,媳失人,婆媳皆失人!”

看到這樣的預言,再想到如今的結果,說是未卜先知,真是一點不過分!

何居正呆了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呐呐說道:“回皇上,微臣認為,這個帖子也不能說明什麼,韋大學士與萬忠良一案有無牽扯,現在還無法定論……”

放他狗屁!

慕容襄忍住心裡想罵人的衝動,面容一冷,眼神如水,直視著他,沉聲說道:“下官斗膽,奉勸何大人一句,以後再彈劾別人之前,首先想想自己,若是你不能做到更好,就不要隨意亂放厥詞,汙人清譽!”

“你……”何居正指著她,身為御史大夫,彈劾其他官員便是家常便飯,有那裡受過這樣的奚落,自然是氣得發抖。

“難道不是麼?”慕容襄脾氣一來,哪裡還顧得上收斂情緒,也不管是在這朝堂之上,天子眼皮之下冷然一笑,說道:“不僅是你,在這堂下的眾多大臣之中,若是誰能夠當著皇上的面,拍著胸口說他為國為民操勞半生,身居要職,在這繁華的京城,只有一座皇上撥給的府邸,而沒有任何別院田產,也沒有一份一厘存在任何一個銀莊之中;只娶了一個夫人,而沒有半個侍妾婆姨在身邊;只剩了兩個千金,在外面沒有一個私生子……如果能做到以上幾點,才有資格來評說韋大人的清白問題!”

這一番話說完,心頭便是感覺酣暢淋漓,簡直爽快急了。那日在韋謙府中做客之後,將所見情形回去跟劉掌櫃一說,仔細調查才知道,這位韋大人可真是為官的典範與楷模,半生積蓄早就捐作賑災之用,每月俸祿也是經常用於救助他人,真正是兩袖清風!

她轉向軒轅無極,朗聲說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恭喜皇上,流火之中,真金自現!這無謂的流言蜚語,理與不理,還請皇上定奪!”

軒轅無極瞪她幾眼,方才笑道:“慕容愛卿,好話壞話都被你說完了,還要朕說什麼呢?好吧,朕現在宣佈,大學士韋謙為官清廉,實在我朝廷之棟樑,為官之榜樣!萬忠良一案,實與學士無關,就此定案!”

韋謙舒了一口氣,跪倒在地,顫聲說道:“皇上聖裁!”

“韋愛卿請起!”

韋謙站了起來,眼望慕容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慕容襄淡淡一笑,感受到周圍投來的各種眼光,不覺歎氣,人怕出名豬怕壯,這下可死慘了!

不經意,瞥見對面一道炙熱的眼神望向自己,滿是探究與關切以為,確是冷君毅。

也不知為何,在他面前風光了一把,她心裡卻是隱隱歡喜。

唉,今日怎麼還不散朝啊,她已經有些站不住了,腰腹之間已是酸痛得要命。

正不耐煩,又聽得軒轅無極宣佈到:“在萬忠良一案尚未查清之前,禮部尚書一職空缺不補,其職位由丞相蕭桓暫代!”

他站了起來,望望大殿之外,笑道:“汝陽王爺在銀涼邊境奔走斡旋數日,與蒙傲定了協議,已經班師回朝,今日到達京城,諸位愛卿,等下都隨朕去宮門之外迎接吧!”

媽呀,還要迎接什麼汝陽王爺?她都快痛得沒力氣了啊!

慕容襄伸手擦了下額上的冷汗,看著四周歡欣雀躍的臣子們,不由得心中疑惑,這汝陽王爺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見過?

軒轅無極在前,眾臣紛紛跟在其後步出大殿,下得階梯,朝宮門之外行去。

慕容襄拉了拉身邊之人的衣袖,問道:“李大人,下官愚鈍,還請李大人指點下,近日迎接的這位汝陽王爺,究竟是誰啊?”

看得出來,這位王爺在朝中聲望頗高,極受愛戴,怎麼從來都沒聽過皇帝和韋蕭二臣提起過?

“汝陽王爺,是當今天子的親生兄長,在所有王公大臣之中,是最為樂善好施,平易近人,禮賢下士,體恤民眾的!京城百姓,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王爺,沒有一個人不稱讚王爺的!”

正想著,只聽得軒轅無極驚喜喊了一聲:“皇兄!”

前方宮門口,進來一隊人馬,為首之人比軒轅無極年級稍長,身材長相與之相似,和藹的臉上滿是親切的笑容,不斷朝路邊的士兵及太監微笑致意!

人馬再走幾步,離得進了,那王爺下了馬,將韁繩交予手下,自己快步奔了過來:“皇上,臣有幸不負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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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身有舊疾

軒轅無極步了過去,與那汝陽王雙手緊握,兄弟情深,臉上滿是欣慰神情。

一見那汝陽王,滿朝文武都是恭敬行禮,齊聲頌道:“恭迎王爺凱旋!”

“小王不在京城之時,幸得諸位大人操勞,為皇上分憂解難,小王只是做了一點小事,實在微不足道!諸位大人,如此禮遇,真是折殺小王了!”

“王兄不必自謙,這回多虧了王兄,才能平息邊境戰事,安定內外局面,實在是功德無量啊!”軒轅無極呵呵笑道。

兩人寒暄一陣,眾臣都在兩旁侯著,畢恭畢敬,不敢怠慢。

慕容襄站在其中,額上冷汗涔涔,叫苦不迭。

又說了幾句,汝陽王看了看眾臣,朝軒轅無極抱拳說道:“皇上,竟日這百官相迎,實在太興師動眾了,若無他事,就此散朝可好?與蒙傲協議一事,臣懇請單獨向皇上彙報!”

咦,這個汝陽王還真是不錯,知道體恤眾臣早朝辛苦,難怪深受忠臣尊敬愛戴!

“今日朝會就到此為止,朕已在宮中備了酒席,為王爺接風洗塵,太子、蕭丞相、韋學士與傅大人作陪,慕容大人,你也參加吧?”軒轅無極眼望慕容襄,這個小子,剛才在朝堂上那般威風,也不用再隱於人後了吧!

“回皇上,臣……臣身體不適。舊疾復發,還望皇上與王爺見諒,准許臣告假回家歇息。”慕容襄一抱拳,咬牙說道,知道自己今日站立良久,有些堅持不住了。

眾臣聞言皆是差異,有幸受皇上之邀,與朝中王公大臣一道參加宮宴,這是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居然還有人拒絕?不過看那少年臣子的蒼白臉色,又不像是假的,唉,好不容易在朝堂之上展現才能,正是該平步青雲的時候,誰知道卻是個體弱多病的主!

汝陽王仔細端詳下不遠處的俊逸少年,關切說道:“皇上,臣看這慕容大人臉色不好,就准假回家歇息吧?”

軒轅無極再看慕容襄一眼,點了點頭,攜了汝陽王朝宮內走去。

太子軒轅乾甯望她一眼,跟上前去。

蕭桓與韋謙朝她關切望望,也跟著皇帝離去。

司禮太監見狀,高聲宣道:“退朝!”

眾臣聞言,紛紛勸來祝賀詢問,慕容襄不得已,只好與他們謙虛說笑幾句。

過了許久,眾臣方才各自散去。

慕容襄立在原處,心中一松,腳步發軟,身子一陣搖晃。

“子非!”

“慕容兄弟!”

有兩個人同時奔過來將她扶住,一個是冷君毅,另一個卻是新近結識的唐酋。

“你怎樣?怎麼面色這樣不好?”冷君毅抓住她的手臂,不由得緊皺眉頭,好蒼白的臉色,好細弱的手臂,一幅虛弱無力的樣子,仿佛隨時都可能要昏厥過去!

“是啊,慕容兄弟,你是那裡不舒服?”唐酋也在一旁著急問著。

“我沒事,回去睡一下就好!”慕容襄擺了擺手,忍住強烈的腹痛,任由兩人攙扶著,慢慢朝宮門之外走去。

三人走得極慢,一路上已經沒有什麼人,冷君毅側頭看去,見她蹙眉咬了嘴唇,仿佛在忍受著莫大的痛楚,一時心中大急,忽然停下腳步,說了聲“得罪”,便將她一把打橫抱起!

“君毅,你……”慕容襄忽覺身子懸空,一聲驚呼。

唐酋手中空空,立在那裡,不知所措。

冷君毅神色自若,看了下身邊的唐酋,淡淡說道:“唐大人,我送慕容大人回去,聽聞戶部近日署事繁忙,你且自便吧!”

他是戶部右侍郎,戰功赫赫的少年將軍,正三品的官職,而唐酋只是個小小戶部堂主事,花錢捐的小官,從六品的官職,自然是說不起話的,如此一來,只好依言抱拳作別。

“若是我與他繼續攙扶你,相互拉扯,真不知要走到幾時!”冷君毅抱穩她,過了禦河界橋,大踏步朝宮門的方向走去。

慕容襄只好作罷,唯一能做的便是將頭埋在他胸前,隨他而去。

一路上被他強壯的臂膀抱得穩穩的,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撲通撲通跟著跳個不停,愈發不安起來。

這條路,很長,也很短,不多時,已出了宮門。

“公子!”莫若塵已在宮外等候多時,忽然見到她被人抱在懷裡,臉色蒼白出來,不僅愕然已經,身形一動,轉瞬之間,已奔到前面。

“公子疼痛又發作了?”莫若塵眉心緊鎖,伸手來接,誰痣冷君毅竟然不鬆手!

“你去駕車吧,子非有我照顧!”他撇開眼前冷若冰霜的男子,抱著慕容襄徑直朝馬車走去。

莫若塵哪肯作罷,伸手一攔,拳頭已經攥緊!

“好了,若塵,冷將軍不是外人,你趕緊駕車送我回去吧,我難受得緊!”慕容襄小臉慘白,俊顏失色,她已經這樣了,他們還在爭什麼啊!況且這裡可是宮門外面,幾個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反正小綠也在府裡了,她到時一點不擔心,等回了府邸,就讓這兩個不知輕重的傢伙卯個夠!

“是,公子!”莫若塵擔憂看了她一眼,抱拳退去,疾步走到馬車前,為他們掀開車簾。

冷君毅也不客氣,抱了慕容襄縱深而上,因為那一句“冷將軍不是外人”而心情大好!

莫若塵鞭子不停,馬車飛快而又平穩的行駛。

車內,確實熱力四射,春光無限,只因為,冷君毅那孔武有力的臂膀,一直緊緊抱著她,就沒有放下來過!

“君毅,你鬆開一點好不?我都快透不過氣來了!放心,這病痛我都習慣了,沒事的!”她推了推他堅實的胸膛,今日怎麼這麼倒楣,不是被痛死,就是被憋死!

“到底是什麼病,看過大夫沒有,怎麼說啊?”他看著跟前的羸弱少年,先前在朝堂之上舌戰禦史,那是何等風光,怎麼一下子就犯病了,竟是蒼白如斯,血色全無,渾身冰冷!

見懷中少年一直咬著沒有半點血色的唇瓣,他心裡也是跟著發痛,他不是大夫,沒有辦法緩解她的痛苦,只能抱緊她,給她更多一點暖意。

“這是舊疾,不礙事的,回去歇息下就好了!”慕容襄低聲說道,跟他是沒法溝通的,只盼著他就像若塵那樣,能幾下糊弄過去!

唉,被人關心過多,也不是件好事情啊!

軟綿無力,酸痛無比的身子,被一個成年男子緊緊抱在懷裡,嗅著那近在咫尺的濃烈陽剛之氣,感受著那怦怦作響的強有力的心跳,簡直是一種煎熬,她這個身子年紀雖小,但是心裡卻是早已成熟過了頭啊,沒法假裝不識情欲的——天哪,這回家的路怎麼這麼漫長!

冷君毅沒注意到她臉上陰晴不定,一會兒愁苦,一會兒嬌羞的模樣,目光只盯著一處——眼前少年哪柔順光澤的髮絲邊上,有一滴晶瑩的汗珠,正順著那髮際緩緩流下,慢慢地,掠過了精緻的耳廓淌過了美好的頸部,隱入那衣領深處,終而不見……

隱約聽見他吞咽口水的聲音,慕容襄有些疑惑:“君毅,你是不是餓了?”怎麼最近總是遇到肚餓的男子啊,自己難道真是如此沒有魅力,他們跟她相處的時候,還老想著吃吃喝喝,簡直沒把她放心上!

冷君毅如夢初醒,看著他無辜的眼神,自覺失態,解嘲道:“是啊,我是餓了,你今日可要請我大吃一頓,別忘了我還要喝酒的!”

“酒鬼,少來,我才不理你呢!”

正說著,馬車停住,莫若塵掀開車簾:“公子,到了!”

冷君毅依然當仁不讓,跟著帶路的那管家,抱著慕容襄一路走了進去。

“少爺,少爺,這是怎麼了啊?”小綠與紀宣匆匆跑過來,見得這般情形,急得大叫。

躺到自家床上,慕容襄松了口氣,喚道:“若塵,你帶冷將軍到外屋休息下,我等下在出來招呼客人!”她給小綠使個眼色,比了個手勢,小綠愣一下,會得意來,趕緊去準備所需物事,順便把管家與紀宣也支了出去。

“冷將軍,請!”莫若塵作勢相邀。

“子非……”冷君毅看了看她,臉色幾乎和那雪白的被單一般顏色了,心裡很是擔憂,無意挪步。

“放心,我沒事!”她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身上的痛楚卻是加劇了。

見她一臉堅持,冷君毅雖不明所以,也只好依言出去。

唉,如果有下輩子,堅持不做女人了!

她一邊咒駡著,一邊與隨即進來的小綠一起把自己弄妥當。

“少爺,這回怎麼痛得如此厲害?”小綠拿了手帕,幫她擦去額上的冷汗。

慕容襄歎了口氣,蹙眉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在流夷中毒,對身子有所影響的原因,自那以後,每月此時都跟死了一回似的!”

“少爺終日操勞,也該多注意下自己的身子,不要落下什麼病根,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疏忽不得的!”小綠替他除去官帽朝服,扶她睡下,想了想,忽又說道:“北錦還有個風公子,怎麼京城又出來一位冷將軍?昨夜三殿下也是呆到很晚才走,少爺,你的心思我真是不明白了!”

“嘻嘻,我可是沒主動招惹誰啊!他們都認定我是翩翩佳公子,自然是要真心結交的,話說回來,都是因為你公子我魅力無法抵擋!”慕容襄按住肚子,強顏歡笑道。想著風禦庭在北錦尚是生死未蔔,心中又是難過起來。

小綠不以為然笑了笑,低頭收拾著,也不說話。

正在此時,忽然聽的屋外有人高聲喊道:“少爺,少爺,宮裡派了御醫大人來給你診治來了!”

御醫?診治?慕容襄與小綠對視一眼,頓時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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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僥倖過關

宮裡派來的御醫?是誰這麼無聊,真是多管閒事啊!她這個病痛,到了時候自然就好了,哪裡需要大夫來診治!

只聽得屋外有人稟道:“慕容大人,下官是奉皇上之命,前來為大人診治的,請大人開門一見!”

慕容襄給小綠比劃著,讓她趕快將相關物事收拾妥當,一一放好,這才沉聲說道:“多謝皇上好意,襄感激涕零!我已經沒事了,不用耽誤大人的時間,請在外屋用茶吧,我等下出來招呼大人!”有若塵在外面,她倒是放心,以他的武功,誰都別想進來!

“慕容大人,聖旨難違,請讓下官為大人診治,查明病症,回去才好向皇上交差啊!”屋外之人仍舊執著不走。

“不用了,我沒病!若塵,送客!”慕容襄聲音發顫,她都要痛昏過去了,這些人還在這裡煩她,真是不可理喻!

只聽得咯吱一聲,房門打開,冷君毅領著兩名御醫模樣的官員走了進來!

“子非,別耍小孩子脾氣,快讓御醫好生看看,到底是何病因?這諱疾忌醫的道理,不說你也該明白啊!”他見得床上之人慘澹的面色,不禁心中一痛,這纖弱的身子,又能承擔多少病痛呢,若有可能,他真願以身相替!

“你……若塵呢?你把他怎麼樣了?”慕容襄張了張嘴,大吃一驚,出了什麼事?若塵哪裡去了,怎麼可能任憑他人進屋而置之不理!

冷君毅哼了一聲,說道:“你就只顧你那莫侍衛,對自己的身子就毫不關心!——我又能把他怎樣?他不過是聽到什麼聲音,匆匆出府去了!”

“大人,皇上言明必須為大人仔細診治,請大人不要為難下官!”那兩位御醫上前一步,拱手作禮道。

“我的身體如何,我自己最清楚,不用你們診治!”慕容襄大急,口不擇言道:“俗話說得好,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

小綠也情急擋在床前,急急說道:“我家少爺真的沒病,痛過了就好了!”

慕容襄聞言,簡直氣死,什麼叫痛過了就好了,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冷君毅皺了眉頭,沉聲說道:“沒病,又怎會無端疼痛!你看看你,臉色白得嚇人,還不讓御醫來診治,怎麼這樣不愛惜自己!”他轉頭對兩名御醫抱拳說道:“李太醫,余太醫,不用管他,請盡心診治吧,一切有我全力擔當!”

“冷君毅,你敢!”慕容襄死死瞪著他。

他笑了笑,上前一步,隨口說道:“我也什麼不敢的,如不是看在你病痛的份上,我真恨不得把你從床上抓起來,狠狠打你屁股一頓!有病不醫,真是胡鬧!”

打她屁股?慕容襄又急又氣又好笑,不由自主想到那樣的畫面,蒼白的臉加上紅暈漸生,自是楚楚動人。

正在出神間,兩名御醫已經走到床前,抱拳說道:“慕容大人,請伸手讓下官診斷病症吧!”

“不行!”慕容襄把手縮進被子裡,雙手緊緊抓住被子一角,眼睛瞪著那屋中一臉關切的冷君毅,目光之中,滿是氣憤。

“冷將軍,這……”御醫聽得慕容襄斷然拒絕,只好求助於他。

冷君毅瞧見床上少年泫然若泣的模樣,心中仿佛被誰重重撞了一下,為什麼他看起來是那樣委屈無辜?那樣我見猶憐?是誰讓他不安?是誰惹他生氣?他不願就醫,難道另有苦衷?

他走了過去,也不管小綠的怒目相視,俯下身軀,輕言問道:“子非,我不希望你有事,有什麼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我……”望著他專注的眼神,又瞥見那兩名御醫一臉探究的神情,身上又是痛得心神大亂,無法思考!怎麼辦?腦子裡卻是一團糨糊!

難道必須向他說出自己的女子身份,以求得幫助,來應付那皇上派來的御醫嗎?

她咬住嘴唇,一時心亂如麻。

“誰說我徒兒有事?我徒兒身子好的很!”一個清朗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師傅!”慕容襄聞言一聲歡呼,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只見秦浪與呂征相繼步入房中,身後是提只藥箱,挽個包袱,淡淡含笑的莫若塵——怪不得他人會出去,原來是不知到哪裡去迎接貴賓去了!

“子非小娃兒,好久不見,賴在床上裝什麼狗啊,還不起來給你呂伯伯彈個曲兒解悶,聽你師傅說,你琴技真是好到天上去了!”呂征看起來還是那樣年輕,烏髮童顏,英俊出眾、

“呂伯伯,我都是讓他們給氣病的啊!”慕容襄心情大好,但身上痛楚還是難耐,按住肚子,一時冷汗又自額間流下,指著屋中另外三個人,語氣蠻橫,不依不饒。

“我們氣你?”冷君毅看了看身邊的御醫,一陣好笑,再看向床上臉色依舊難看的少年,目光卻是怎麼也移不開了,只得妥協道:“是,是,是我們不好,不該不顧你的意願,但是你也要順服就醫才是!”

“公子!”莫若塵見她痛得五官皺到一起,著急講手中物事往桌上一放,轉眼到了床前,就要伸手出去:“讓我給你按摩下,輸送點內力!”

慕容襄面上又是一紅,生怕秦浪與呂征這兩個知情人笑話,正要開口拒絕,卻聽得呂征呵呵笑道:“若塵,你那法子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沒用的。退下吧!”

“是,呂先生!”莫若塵依言退後。

見冷君毅與那兩名御醫望著屋內新進來的兩人,一副不解神情,慕容襄只好替他們介紹道:“師傅,呂伯伯,這是我在京城的朋友,冷君毅將軍,以及太醫院兩位御醫大人!”

至於師傅與呂伯伯的名號就不用提及了,只簡單說道:“我師父和呂伯伯久居山林,這回是專門來京城看我的!”

“在下冷君毅,有幸與子非結交,今日見得兩位先生,真是君毅的福氣!”冷君毅拱手作禮道,神情很是恭敬。

咦,這個冷君毅,他還從來沒見過他對誰這般恭敬呢!

“冷將軍,久仰大名,客氣,客氣了!”呂征與秦浪對視一眼,這個少年將軍,戰功赫赫,饒是他們舊居山野,不諳世事對他的戰績,也是略知一二的、

慕容襄聽的他們寒暄,不進蹙眉喚道:“呂伯伯,廢話少說,我快要痛死了!”

“來了,子非小娃兒,再忍受一下,呂伯伯馬上就讓你不痛了!呂征柔聲安慰道,伸手去探她的脈搏,稍一停頓,微微一笑,眼神相詢,在得到她肯定答覆之後,回到桌邊,匆匆寫了一張方子,正欲交給莫若塵。

“小綠姐姐,讓紀宣拿了方子去抓藥!”慕容襄安下心來,終於能夠正常思考了,這個方子,可不能落在他人之手,就是若塵也是不行的!

小綠應了一聲,將方子接了過去,出門一會兒,又空了手回來。

呂征又從藥箱之中去了一撮金針過來,站在床邊,周沒說到:“屋子裡面人多,氣息淩亂,對子非身子不好,我留下給他診治,小綠姑娘留下照顧你們都出去吧!”

秦浪自是知道慕容襄身份特別,只說了句:“妖怪老兒,好生給我乖徒兒診治!”便率先走了出去,其餘人等也只好跟著出了屋子。

“金針刺穴?呂先生?”一名御醫走在後面,努力思索著,突然一拍腦門:“哎呀,我們現在才想到,這位呂先生,便是天朝醫術之聖,雲山三絕之一的醫絕先生啊!有他在,慕容大人的病自然沒有問題啦!咦,話說回來,這呂先生怎麼如此年輕?”

醫絕先生呂征?那餘下的一位,又是誰呢?子非叫他師傅,子非又是精通琴技……冷君毅看著前面之人清矍的容顏,隱有仙風道骨,心中恍然大悟,這位自然是琴絕先生秦浪了!名師出高徒,果然不假!

眾人在大廳坐下,有府中下人端了茶上來,大家端了茶作態,卻是各懷心事。

冷君毅心中擔心慕容襄病情,走到窗邊,朝那廂房望去,不經意看見一名青衫男子直直站在緊閉的房門前,確實莫若塵。心中不覺一動,這個莫侍衛,對資費也真是太在意了,這主僕關係,倒是很不一般啊

想到這裡,不知為何,胸口卻是悶悶的。

過了好一陣,才見呂征與莫若塵步入大廳,面色清單無異。

眾人一見,趕緊圍了上去。

“呂先生,請問慕容大人是什麼病症?顯示情形如何?在下好回去向皇上稟報!”兩名御醫抱拳問道、

呂征笑了笑,說道:“無妨,無妨,這個小娃兒只是早年受過內傷,氣血虛弱,調養一下就好了!你們放心,我用金針給他止了痛,現在已經睡下了,等他歇息下,再吃幾副藥,就沒事啦!”

那兩名御醫聽了,想著他醫術高超,實在佩服,也就放下心來,告辭回宮覆命去了。

冷君毅雖是心中牽掛,也不便久留,又坐了一會便禮貌告辭。

房內,小綠坐在床邊,看著那床上閉目養神的少年,扶著胸口說道:“少爺,方才我見到冷將軍和那兩名御醫走到床邊來,魂都被嚇掉了!”

慕容襄也不睜眼,得意笑了笑,說道:“是啊,若真是一探我的脈息,那真是什麼都藏不住啦!好在我慕容襄福大命大,總是絕處逢生,看來老天都在幫我,這男子身份,又是平安無虞了!”

對了,蕭桓和冷君毅還差自己一筆賭債呢,現在韋謙也欠下自己一個大大的人情,倒是要好生思量思量,到底去討點什麼好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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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無處隱形

第二日,宮裡傳來了聖諭,准許慕容襄在府裡歇息養病數日,在此期間,可不予早朝及日常署事。

這下可把慕容襄高興壞了!

難得師傅與呂伯伯來趟京城,久別重逢,自然是要陪著他們好好遊玩一番。

不過呂征體諒她身子不適,主動推說趕路辛苦,舟車勞頓,卻是願意留在府裡以作修整,遊玩之事以後再說。

園內亭中,石桌之上,擺著一架斑駁七弦琴,真是古琴琅琊。

秦浪端坐亭中,翻開那些琴譜,略一沉吟,在琅琊古琴上信手彈奏起來,神情如癡如醉。

慕容襄與呂征站於對面,聽那琴聲清越,甚是欣喜。

“真是個琴癡,見到幾本破琴譜,連姓什麼都忘啦!”呂征呵呵笑道。

“妖怪老兒,你懂什麼!這些都是世間難得的孤本,千金難求啊!唉,你跟我結交這麼多年,也應該是耳濡目染,多少懂點鑒賞吧,怎麼還這樣不知情趣!”秦浪停下撫琴動作,望向慕容襄:“子非乖徒兒,你真是太懂師父的心思了,這些寶貝都是哪裡找來的?”

慕容襄笑道:“都是霽雲殿下幫我找的,也許他皇宮之中這些東西多的是呢!下回我再讓他去弄寫過來!”

呂征急道:“子非,別忘了還有你呂伯伯,雖說太醫院那些御醫的本事,我還真看不上,但是若能找些珍藏的醫術典籍來看看,也是好的,說不定能從中知曉一些失傳的醫理呢!”

慕容襄摸了摸喉間,笑一笑,說道:“呂伯伯本事如此出神入化,哪裡還需要看什麼別人的醫書,自己隨便都能寫上幾大本了!”

秦浪也不理會他們,捧著琴譜,真是愛不釋手,好半天,才說道:“子非,這個霽雲殿下就是你當年那個小朋友吧,對你真是沒得說的,你們不知道,要找齊這些傳說中早已失傳的琴譜,縱使是身為皇子,也是十分不易的!”

慕容襄笑得眉眼彎彎,春風得意:“那是當然,我與他可是過得硬的交情,他待我自然不薄!”

秦浪見她如此神情,與呂征交換了一個眼色,再望望亭外候著,真怔怔出神的莫若塵,輕輕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倒是慕容襄想起一事,拉了呂征衣袖,正經說道:“呂伯伯,我聽說你又給若塵帶了些劇毒藥草來,要煉製毒藥給他喝,是不是?”

“怎麼?心痛了,捨不得讓他喝啊?”呂征好笑道,也許這個小娃兒並不是那樣漠視若塵呢,這傻小子說不定還有希望!

“幹嘛讓我當吸血鬼啊!我可是偏偏美少年,這名聲,傳出去要嚇壞別人的!”慕容襄皺起眉頭:“再說了,若塵武功高強,護我已是綽綽有餘,沒必要再弄這些了吧!”

呂征解釋道:“這十年來,若塵已經服下不少毒物,已經是百毒不侵,只須再加上我辛苦找來的這幾味,服上數月,便可在上一臺階,真正萬無一失了。子非,”他停了一下,正色道:“你莫耍小孩子脾氣,此是要緊事,切莫前功盡棄!”經過近一年來的鑽研,總算找齊所缺藥草,將這劇毒藥水真正晚上盡致,如此一來,子非有了若塵在身邊,不論在明在暗,都是無所畏懼了!

慕容襄哼了一聲,不再多言,心中卻想著,她偏讓小綠將那藥水偷偷換掉,只弄些清淡藥膳給若塵吃,絕不讓他再受那毒物之苦!這個事情,下來進行就好,懶得在此時與這位迂腐老頭無畏爭辯!

“子非娃兒,你倒是說話啊,那醫書之事……”呂征見她默默不語,又問道。

慕容襄哈哈大笑:“這個倒不難,但是我是有條件的!”

呂征瞥她一眼,玩味一笑:“說吧,是不是又要做什麼古怪物事?”

慕容襄面上一紅,嗔怒道:“我什麼都不隱瞞,呂伯伯卻故意取笑我,師父!你可要給徒兒做主啊!”她過去拉了秦浪的衣袖,不依不饒道:“師父啊,我是你徒兒,呂伯伯他欺負我,也就是欺負你啊!”

秦浪輕咳一聲,故作嚴肅道:“好啊,師父聽你的,咱們不理他,到那邊說說體己話去!”說著,就要去拉慕容襄的手。

呂征趕緊攔住,無奈道:“你們人多勢眾,我只好認輸了!說吧,子非,這次又要你呂伯伯做什麼?”

慕容襄眼珠一轉,說道:“也沒什麼,只是想請呂伯伯幫點小忙。一個嘛,是幫我醫治一位朋友的眼疾;另一個嘛,呂伯伯,我一直覺得你當年那個去除記憶的藥很有意思,能不能改良下,也給我幾顆?”

“眼疾?”呂征哼了一聲,又低低念了一句,不只是想起來什麼,面露得意。

慕容襄沒聽真切,也不在意,又說道:“這改良的想法,我下來好生想想,再與呂伯伯詳細解說!師父啊,你是證人呢,方才我所說之事,呂伯伯可是默認了的啊!”

“好說,好說,什麼都依你啊!”秦浪笑著,對這個天資聰穎,古怪精靈的徒兒,真是疼到心裡去了!

慕容襄很是得意,轉過身來,忽然看見不遠處,一個淡綠人影閃過,接著一個青色身影跟了上去,咦,是小綠和紀宣!這兩個人,鬼鬼祟祟在做什麼呢?

她想起重逢以來,小綠時而表現出來的心神不定,自己也是有所察覺。在那段失散的日子裡,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師父,呂伯伯,你們在此說會話,我去去就來!”她朝亭中兩人抱了抱拳,匆匆而去。

秦浪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再看了看亭外隨即跟去的青衣男子,歎了口氣,說道:“唉,這個傻小子,偏偏有遇到個鬼丫頭,看這樣子,真是湊不到一塊啊!”

“難說,這女娃兒指不定很在意若塵呢,方才你不是也看見了,她一聽說讓若塵再喝數月的毒藥,那著急光火的模樣,簡直比讓她自己喝毒藥還難受!”呂征悠然說道,“說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若是我倆在此推波助瀾,不知道這局面會不會有所改變?”

說著,兩人眼神閃爍,相視大笑起來。

慕容襄隱在假山後面,傾聽著那一男一女的對話。

“你倒是跟少爺說沒有?我們的事……”男子著急問道。

“少爺每日都是那麼忙,夜裡總是早早睡了,我哪裡有機會說?”女子的聲音有些委屈。

“你不去說,我去說!少爺一定會答應的!”男子像是下了決心。

“不行,太魯莽了,還是我找個時間,先去探聽下少爺的心意,再做打算……”女子仍是猶豫不決。

“你老是磨磨蹭蹭的,到底什麼意思?難道你心裡還在想著他?”男子心中氣憤,脫口而出!

“你……可惡!”女子一身唔咽,奔了開去。

慕容襄聽得那聲音遠去,微微皺起眉頭,雙手抱在胸前,想的出神。

咦,這小綠是什麼時候和紀宣好上的啊?和她分開的時候?他們倆配對?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不過,那個他又是誰啊?應該不是陳齊,那小子生性木訥,不會是小綠喜歡的類型,這丫頭跟自己久了,也是心高氣傲得緊!

難不成,是阮慎言?兩人早年在去往鏡花水月的途中,便已相識,後來又在闖蕩江湖的過程之中一起照顧自己,彼此生出情愫,也不是沒有可能!

小綠一直盡心照顧自己,早過了婚配的年齡,如今她的婚姻大事,真是自己心中的頭等大事,不管她選擇誰,自己都要盡力促成她的心願!

慕容襄想了又想,欣然笑著,忽然聽得外間有人著急喊著自己的名字,趕緊轉過身來,不料有人正好站在身後,她不曾防備,勢子又猛,一下子撞上鼻翼,痛的眼淚直流!

“哎喲!”她低呼一聲,捂住鼻子。

莫若塵吃了一驚,連忙將她扶住,呐呐說道:“公子,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突然轉身……”與其說沒想到她會突然轉身,倒不如說是自己站在近處,頂上是蔽日的樹蔭,旁邊是高大的假山,忽然看到公子垂下的髮絲邊上,悄然露出的白玉般的耳朵,好像一朵黑夜裡的花,柔順勻美,不覺看得癡了,一顆心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自是手足無措。否則,以他的武功與反應,哪有被撞上的道理,早就順勢避開了!

“你躲在我背後做什麼啊,真嚇我一跳!”慕容襄撅起嘴唇,伸手戳向他的胸膛:“我這麼漂亮的鼻子,若是被你撞塌了,你可要負責啊!”哦,真是練功之人啊,胸膛上硬邦邦的,怪不得自己會被撞痛了!

“公子,你不要緊吧?”莫若塵湊近一些,看到她的鼻尖已經有些紅,大為心痛,不假思索伸手過去,正欲幫她扶摩,忽又想起自己身份,生生停住,那伸出的手臂懸在半空之中,一動不動。

慕容襄看出他眼底的一絲卑微,不禁心生憐惜,輕喚出聲:“若塵……”

“公子?”莫若塵的聲音低沉,卻見她的小手伸了過來,將他的大手緊緊握住,那目光坦蕩而堅定,一如深邃無波的潭水,讓自己沉醉其中,無處隱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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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月色撩人

過得幾日,終是身子清爽,舒暢無比。

想著離那皇帝規定的假期還有幾日,慕容襄心中一動,這個時候大家都在,正好了卻自己一件心事!

“少爺,大白天的,你關上房門做什麼啊?”小綠見得她的動作,不覺好笑:“哎,我還要去洗衣服呢,你拉我進屋做什麼?”

慕容襄可不管那麼多,一直把她拉進裡屋,方才正色問道:“小綠姐姐,你跟我說實話,紀宣與阮慎言,你到底喜歡哪個?”

“哎呀,你說什麼啊,我哪裡喜歡他們了!”小綠面上一紅,急急說道:“是不是紀宣在你面前說了什麼啊,不用管他,他這個人最喜歡開玩笑了!”

“是不是開玩笑,難道我心裡還不清楚嗎?”慕容襄歎了口氣,拉了她的手,望著她的眼睛,誠摯說道:“小綠姐姐,這些年來,我真是太自私了,一心想讓你陪在我身邊,使我能夠更為方便且無憂地去做事情,真不知怎樣來彌補……”

“少爺,你別說啦!”小綠帶著哭腔喊道:“小綠跟了少爺,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啊!若是在以前,根本想也沒想過,身為女子,還可以如此灑脫,如此風光,如此不平凡地生活!在少爺身上,小綠真是學到太多東西,雖然小綠沒有少爺那樣聰明有本事,小綠也是感同身受,開心得不得了啊!這輩子,小綠只希望永遠跟在少爺身邊,好好侍候少爺,一生不嫁!”

“說什麼傻話啊,一生不嫁?難道你想當老姑婆?我可不答應!”慕容襄裂開嘴笑道,眼裡卻是帶著淚意:“傻姐姐,我如今是身不由己,你卻是不能放棄追求幸福的權利啊!嫁個好夫婿,生幾個乖巧兒女,這才是屬於你的幸福!”

小綠抹著眼淚,感動得一塌糊塗,嘴唇嚅囁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是高興地事情啊,我們倆都傻乎乎地哭什麼!”慕容襄擦了擦眼睛,促狹笑道:“說罷,那紀宣是使了什麼手段,讓你上鉤的?那阮慎言跟你又是什麼回事?這三角戀愛的故事,我可是最喜歡聽了!”

小綠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少爺,你別胡說,我什麼都沒做啊,紀宣,他是早就對我那樣了,我一直沒答應的!而阮大哥,他那樣驕傲的人,又怎麼會看上我找個身份卑微的丫鬟!”

聽著那略有些酸酸的口氣,慕容襄恍然大悟,原來她心裡喜歡的人士阮慎言!難怪她一直不答應紀宣。

“阮侍衛是霽雲身邊的人,我應該有機會見到他的,下次我去親自問問他!說起這做媒一事,我倒是很有興趣!”慕容襄嘻嘻笑著,安慰道。

“少爺,求你,不要去問啊!”小綠著急叫道:“人家哪裡瞧得上我!況且,況且,我一時心軟,已經答應了紀宣,找時間來跟少爺說……”說到這裡,臉上一片紅暈,唉,自己年齡已經不小了,難得紀宣還一直等著不曾改變,這已經是自己的福氣了,還想奢求什麼,話說那紀宣也是品貌端正的男子,又相熟這麼多年,也算是一良配了!

慕容襄拍手道:“這樣就最好了!我先前還在想呢,你以後嫁了夫君,就算是平日守口如瓶,但是哪日睡夢之中囈語,卻將我的秘密說與踏畔之人知曉,這可怎生是好!若是嫁了紀宣,這個問題自然就解決啦!我便每日吃很香,你也每夜睡得好,真是皆大歡喜!”

“少爺!什麼睡得好,睡不好的!你別再取笑我啦!”小綠紅了臉,轉身欲走。

“喂,別跑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時天經地義之事啊!”慕容襄在身後哈哈大笑:“你這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下我就去跟紀宣說去,趁我這幾日空閒在家,抓緊把這門親事辦了,早日促成他的心願!”呵呵,她已經等不及要看到紀宣感激涕零的樣子了!

她做事情,可是從來不拖泥帶水,當日便找來府中眾人,將此事一一道明,大夥聽了,趕緊向兩位新人祝賀,歡天喜地準備辦喜事去了。

這新郎新娘不是本地人,也沒有親戚朋友到場觀禮,慕容襄還是讓人將府中收拾一新,到處掛紅貼喜,又專門弄了一間僻靜的廂房,裝飾妥當,作為新房之用。

是夜,大廳之中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各式賀禮堆得到處都是,領域城中個商行的掌櫃管事也應邀而來,眾人說笑著,喧鬧著,推杯置盞,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待到新人拜了天地,送入洞房之後,新郎紀宣身著喜服,滿面春風,又過來逐一敬酒。

慕容襄端了酒杯,迎了上去:“來,紀宣哥哥,我敬你一杯,祝你們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紀宣忙不迭說道:“少爺,這怎麼使得,應該是我敬你才對啊!”

“一樣,一樣!”慕容襄拍了拍他的肩膀,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你放心,今日我保證規矩得很,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悄悄伏在窗臺下聽房了!你們要說什麼,要做什麼,敬請隨意!”

紀宣聞言愕然只聽得慕容襄一陣大笑,將手中酒杯一口飲盡。

“公子!”莫若塵奔了過來,急急說道:“你身子剛好些,怎麼能喝酒啊!”說著,一臉不悅地將酒杯拿了開去。

“別那麼凶巴巴的嘛,今日高興,我就只喝這麼一杯,下不為例啊!”慕容襄可憐兮兮說道,心中暗笑,還是第一次看見若塵這樣,真是難得啊!

秦浪坐在一旁,見此情景,朝呂征呵呵笑道:“老吳總是跟我抱怨,說他這個徒弟跟他一樣,冷若冰霜!哈哈,你看看,那傻小子只要一見子非出狀況,就什麼情緒都出來啦!”

“是啊,這兩個小娃兒,真是好玩,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如我們所願,配對成功?自從有了這個心思,我可是一直沒放棄呢,在傻小子身上,我也是花了不少力氣的!”

秦浪搖了搖頭,說道:“難說,你沒見過當年那位霽雲殿下,自小便是謙謙君子,如今又來一位威風凜凜的少年將軍,這子非又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唉,傻小子的障礙可是不少啊!”

紀宣到處敬酒,喜不自禁,眾人又好好熱鬧了一陣,酒足飯飽,方才散去。

慕容襄揉了揉額頭,推門進屋,一個紅色身影奔了過來,卻是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小綠!

“啊,你怎麼在這裡?”真是暈了,這新娘子不好好待在新房之中,跑到她這裡來做什麼?

“少爺,小綠今日嫁作他婦,就讓小綠再服侍你一回吧!這樣,小綠心裡才會舒服一些……”小綠滿面央求的神情,如果不這樣做,她心裡便是牽絆著,始終不能安心。

“……好吧。”慕容襄歎了口氣,不忍拒絕,任她半是歡喜半是感傷地為自己寬衣解帶,準備香湯,伺候沐浴。唉,暫時只能讓那新郎獨守空房,深閨寂寞了,誰讓他娶到這樣一個死心眼的丫頭呢!

總算收拾妥當,見小綠躊躇著,還在到處找事做,慕容襄只好把她往門外推去,口中嚷著:“春宵一刻值千金!趕快去找你的新郎官去,我要睡覺了,別老是賴在這裡不走!”

“少爺!”小綠叫了一聲,躬身一拜,方才依依不捨離去。

關上房門,慕容襄面色一變,慢慢走到床邊坐下,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卷來。

這紙卷,是方才在婚禮上,劉掌櫃悄悄塞給自己的,周易從北錦飛鴿傳書,送來的消息——送人尋覓未果,風禦庭生死未蔔,只怕已是喪身火場!

擔心數日,牽掛數日,卻原來,他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慕容襄呆呆望著手中的紙卷,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紙上,白紙上頓時暈開一朵朵墨花。

酒力上來,頭痛欲裂。

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風禦庭,風禦庭,今夜他在哪裡?來吧,來她夢裡,她要跟他說,她後悔沒有跟他好好道別,後悔沒有帶他一起走,後悔沒有……

心中懊悔,也不知究竟在懊悔什麼,默默流了一陣眼淚,這才倒床睡去。

屋內一片靜寂,只有暗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映在床上那個纖柔無助的人影之上。

她,睡得極不安穩。

這是什麼酒啊?不過是小小喝了一杯,當時都沒覺得什麼,現在卻是來了後勁,昏昏沉沉。

恍惚間,有人悄聲過來,溫暖的大手扶上她的臉,帶著一絲顫抖,輕輕摩挲著。

好舒服啊!她輕歎一聲,朝那熱源靠了過去。

那人也不說話,攔住她柔軟的嬌軀,讓她依在他堅實的胸膛之上,有些胡渣的下巴抵上她的髮絲,輕輕摩擦著,猶是一臉滿足的神情——謝天謝地,他終於抱到她了!

“若塵……”她迷迷糊糊換了一聲,腦袋昏昏的,不願睜眼:“什麼時辰了?要上朝了嗎?”

“若塵?怎麼又出來一個若塵?”那人停住動作,緊皺眉頭:“你這個沒良心的傢伙,我不在的時候,你到底招惹了多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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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春夢留痕

“別吵啊,我好困……”她閉著眼睛,揮了揮手,嘟囔著。哪裡來的蒼蠅,在臉頰耳邊亂飛,惹得她又癢,又難受。

男子心生不滿,低下頭,在那細滑的臉頰上輕輕一吻,再一吻,接著逐步朝下移動,一處一處,一點一點,最後終於印上那朝思暮想的柔嫩唇瓣!

咦,是做夢嗎?怎麼有人在吻自己!那樣的溫柔,又帶著滿腔的愛意!

都說酒後亂性,果然不假,她只過是喝了那麼一小杯,就頻頻生出幻覺,竟然夢到與男子親熱!而且,因著這吻,身子燥熱不安,愈發難受起來。

夢裡的情景,真的好真實啊!那唇與唇相觸的感覺,酥酥麻麻的,像是被電流擊過,又是空虛難耐,又是欲罷不能。

男子先是淺淺品嘗,再逐漸加深力度,完全含住那玫瑰花瓣般的櫻唇,不住舔食,不住吮吸。感受到懷中之人的醺醺醉意,他更加不悅,整個身軀緊緊貼了上去。

“好重!難受啊!”慕容襄推了推他,秀眉蹙起。

聽得她的抗議,好半天,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那散發著芳香的唇瓣,雙手慢慢放開,讓她平躺在床榻之上。

身上的溫暖倏地消失,令得她心中一空,不行啊,美夢才剛剛開始,怎麼可以就這樣結束了!男子身上有著好聞的氣息,讓她雖是人在夢裡,也是深深眷戀……

既然是做夢,為何不讓這美妙的感覺再長久一些!反正只是做夢而已,她又不會真的損失什麼!

她微微睜眼,瞥見眼前的模糊黑影,大著膽子,伸出雙臂,將那人的脖子勾了下來。

男子未曾料到她有此舉動,一愣之下,又覺得唇上一緊,暖暖的櫻唇貼了上來,濕滑的丁香小舌靈活入侵,熟練而又自然地與他唇舌相交!

怎麼會這樣?她的動作,絲毫沒有一點羞澀,那般純熟,那般勾魂,令他猛然想起在別離宮看到的那一副畫像,她一身女子裝扮,嬌軀若隱若現……她,竟然讓人為她畫出這樣一幅畫像來,那麼 ,她與那殷藍衣的關係,非同尋常……

想到這裡,男子怒氣橫生,狠狠按住她的後頸,加重了這個吻,到最後,溫柔轉變為了霸道索取,直到懷中之人嬌聲喘息,輕輕掙扎,才勉強放開了一些,將她圈在自己懷中,瞪著那月光之下的迷糊俏顏,不知是激情未盡,還是暗自生氣,挺拔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不能自己!

“你這該死的小妖精,我千辛萬苦到處去尋你,你卻給我弄出來一大堆男人!”他輕輕搖著她,恨得咬牙切齒:“冷君毅,殷藍衣,燕無痕,還有一個什麼若塵!難道在你心中,我風禦庭竟沒有半點位置嗎?”

慕容襄被他搖了幾下,有短暫的清醒,眯著眼,借著朦朧的月光,看了看面前的俊臉,含糊說道:“風禦庭?不,你不是風禦庭!周易說他死了,他死了啊!嗚嗚,禦廷死了,他死了,他死了!”說到後來,竟是輕輕抽泣起來。

男子聞言,心撲通撲通亂跳一陣,狂喜過望,忙不迭吻去她腮邊的淚滴,溫言安慰著:“我沒有死啊,我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嗯?別哭啊,寶貝,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慕容襄縮進那寬闊溫暖的懷裡,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比劃著,喃喃說道:“靈兒才是你的寶貝,我不是!”

“靈兒?”男子驟然一驚,擁緊了她,正色說道:“我與靈兒清清白,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關係,這個事情,等你清醒時我再慢慢 跟你解釋 !”

“是就是,不要不承認!”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皮直往下掉:“嘻嘻,男兒大丈夫,做事要敢作敢當,不能當縮頭烏龜的!”好困啊,她還想睡呢!

“子非,你聽我說……”男子低聲喚著,這個誤會,再不說清楚,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

“還說什麼啊,你是靈兒的,我才不要跟她搶呢……”她扁了扁嘴,眼睛已經慢慢 閉上。

男子大急,捧起她的小臉,連吻幾下,方才一字一頓說道:“記住,我是你的,從頭到尾都是你的,沒有別人!”與她分開的日子,他都不知道是怎樣過來的,循著線索前去,卻是佳人失蹤,渺無訊息,好不容易知道她在京城亮了相,便是再也忍不住,匆匆結束北錦的一切,千里迢迢,義無反顧前來尋她!

“子非,子非?”見她悄無聲息,他低低喚道:“……襄兒?”是的,雖人都叫她子非,他亦是如此,但是心內深處,卻更願意叫她襄兒,因為那是屬於他的獨一無二的愛稱!

懷中女子面帶微笑,已經沉沉睡去。

男子看著那睡夢之中的容顏,自嘲笑笑:“看樣子我的一番表白,你可根本就沒聽進去!”

他一手摟住佳人不放,另一隻手隨意除去外衣與鞋襪,挨著她的嬌軀躺上床去。

“我連日趕路,實在太累了,今晚就讓我抱著你好好歇會兒吧!”看著近在咫尺的那柔美睡顏,忍不住又親了一口,這才閉了眼,滿足睡去。

不多時,他眼睛又自張開,苦笑一聲,懷中軟玉溫香,嫵媚動人,在這樣的致使誘惑面前,要想心無旁貸,安心睡覺,真是絕無可能!

“襄兒……”喃喃喊著她的名字,低頭瞥見她胸前的高挺,再往下麵,是曼妙有致的曲線,他不覺連聲驚歎,平日男子裝束之下,竟然隱藏著這樣一副美好身材,此時,佳人在懷,衣衫半露,玉雪一片,若是覆身上去,該是多麼美妙銷魂……越想,便越是氣血上湧,險此不能自持!

好半天,才勉強控制住身上的蓬勃欲望,在那沉睡之人的耳畔低低說道:“襄兒,今日我不欺暗室,暫且放你一馬,若有下回,我絕不饒你!”說著,在她頸項之上深深一吻,蓋上他專有的印記!

而門外,一個高大的身影佇立半天,終於轉身離去。

……

“少爺?少爺?”小綠推了推床上的人兒,今日怎麼回事,都日上三竿了,少爺還沒有醒呢。

“別走……”慕容襄低低念了句,伸手亂抓一陣,翻過身子又自睡去。

“還在做夢啊?”小綠好笑道,替她蓋好被子,也不再管她,四處收拾了待洗的衣物,裝在盆裡端了出去。

等到她洗了衣了衣物回來,卻見慕容襄已經起身坐在床上,摸著臉頰,一副不解神情。

“少爺,怎麼,不舒服嗎?是不是昨夜酒喝多了?”小綠趕緊走過去,拉了她的手,著急問道:“要不要我找呂先生來看看?哎呀,都怪紀宣敬你酒,我已經罵過他了!少爺,你說啊,是哪裡不舒服?”

“哦,不用,不用,我沒事!”慕容襄如夢初醒,擺了擺手,慢吞吞解著裡衣,讓小綠為自己束上胸帶。

奇怪,昨夜竟然夢見與風禦庭激情擁吻,那情景簡直真實得要命!舒暢得要死!

慕容襄,你這個色女!人家的情人,你也要想染指,真是饑不擇食啊,虧你還當著別人的面發誓,說跟他只如兄弟一般,不會有任何交集!背地裡,卻是與他溫柔纏綿,就算是做夢,也是不應該的 !她暗罵自己一句,努力甩開這曖昧心思。

“咦,少爺,你脖子上有個什麼東西?”小綠幫她更衣的手停了下來,指著她玉雪般頸項上的一處小小的印記,低聲叫了出來。

“哪裡?我看 不到啊,是什麼嘛?”她隨意問道。

“是……是一個紅印。”小綠低低說道,有些羞赧,這紅印跟自己身上昨夜被紀宣弄的那些深深淺淺的印記,看起來差不多啊。

“紅印?可能是園子裡樹林茂盛,似有蚊蟲吧?”她伸手撓了撓,倒是有微微的癢意,於是認定是蚊蟲所到致,便更不在意。

小綠看了看,欲言又止,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吧,少爺睡得好好的,又沒有外人侵犯,怎麼會有那個痕跡,倒是自己多心了!

慕容襄梳洗完畢,眼見小綠換了婦人髮髻,一般綠衣碧裙,更顯秀麗,不覺拍手笑道:“成親就是不一樣,果然漂亮多了!”她湊近一些,附在小綠耳後問道:“這洞房花燭,我可是嚴守諾言,沒來搗亂啊,隨你們在裡面說什麼,做什麼!你們說,怎麼感謝我?”

小綠呸了她一口,想了想,嘻嘻笑道:“大不了,我們在少爺今後洞房花燭的時候,也不去搗亂,讓你和新姑爺安安心心待在新房裡面說話和做事!”

“呀,小綠姐姐,想不到你還能舉一反三,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太對我胃口啦!”洞房花燭,她的洞房花燭,還不知何年何月呢,也許,永遠都沒有這一天!

洞房花燭,舉案齊眉,白首相攜,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

不知為何,又想起昨夜的那個春夢來,一時心思恍惚,神遊太虛……

正想得出神,門外有人喚道:“少爺,前幾日那位姓唐的公子又來了,說是來看望公子!”

唐酋,那個傻小子,他居然還來探病啊,真是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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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落荒而逃

一進堂屋,只見那唐酋傻乎乎地站在屋中央,正搓著手,不停地踱步,興奮異常!

“唐兄,近日無恙啊?怎麼,今日不用去戶部署事嗎?”慕容襄迎了上去,抱拳寒暄道。

“近日各部在整頓呢,我本來就是閒人一個,早早散值了啊。哎,我說慕容賢弟啊,你今日看起來氣色好多啦!你不知道,那日可真把我擔心死了!……”唐酋不迭拉了她的手,問長問短。

呀,這人一來就親熱得很,拉了她的小手不放!

慕容襄尷尬地笑笑,作勢想把手收回來,無奈對方心情激動,握得又緊,竟是沒有辦法!

“唐大人請喝茶!”眼前青色身影一閃,卻是莫若心端了茶杯上來,隔在兩人之間。

唐酋接過茶杯,隨意喝了一口,便放在桌上,又過來拉慕容襄的衣袖:“賢弟,你身體已經大好了,也該出門走動走動了吧?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麼好地方啊?”慕容襄懶懶的說道,實在一點興趣都沒有。要想這日子過得太平,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府裡最好,那日不是被韋謙他們騙去參加什麼百花詩會,結果一入朝堂,身陷囫圇,連起碼的自由都沒有了啊!

“天香樓,你聽說過吧?”唐酋笑得擠眉弄眼。

“天香樓?”有點耳熟呢,好像聽誰說過!不就是京城最富盛名的妓院嗎?

慕容襄瞥見他曖昧的眼神,恍然大悟:“哦,你是不是有相好的在哪裡?兄弟我可是純潔得很,不好這一口,你自己去,就不用理我了!”

“沒你作陪,那可不行!”唐酋見她不為所動,急急勸說道:“賢弟有所不知,前幾日天香樓來了兩位美若天仙的姑娘,還是清倌,賣藝不賣身,從那以後,便是日日人滿為患,生意火爆得不得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慕容襄笑嘻嘻的坐了下來,接過小綠端上來的早點,大快朵頤起來,昨夜睡得好,起來便是精神百倍,肚子早餓了。

“怎麼沒關係!賢弟現在是京城第一才子,又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你一亮相,我看那明珠姑娘和紫薇姑娘定不會再隱於幕後,故作矜持了!說實話,最近想一睹芳容,一親芳澤的公子少爺,可多了去了!這京城半數以上的男子,可都是等著做兩位佳人的入幕之賓呢!”

原來是以她做幌子,去見那妓院裡的頭牌姑娘啊!回到古代逛妓院,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見她還在猶豫,唐酋趕緊過來,又是抱拳,又是躬身:“賢弟,愚兄那日在天香樓遠遠得見那兩位姑娘,真是驚為天人啊,無奈我才疏學淺,人家姑娘都沒正眼瞧過我一下……今日賢弟一定要答應我,陪我走上這一遭!”

“好嘛,既然唐兄如此牽掛佳人,那小弟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陪你去看看吧!”慕容襄笑著應允道。

“少爺!”小綠蹙眉叫道:“你身子剛好,別到處走動,回頭呂先生他們回來度該說你了!”這天香樓,不是妓院嗎?她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去哪種地方做什麼!

慕容襄擺了擺手,說道:“我自有分寸,小綠姐姐不要擔心!”

唐酋見狀,趕緊站起來:“走吧,走吧,我去前面帶路!”

“若塵,師父他們呢?到哪裡去了?”慕容襄回頭喚了一聲,心道,若是讓這兩個老頭子知道她要去逛妓院,可是不太好。

“兩位先生說是第一次來京城,出門閒逛去了。”莫若塵答道。

“那好,趕緊走吧!”慕容襄偷偷笑著,整了整衣衫,隨唐酋步出門去,莫若塵毫不遲疑的跟了上去。

一行人來到那天香樓前,但見高掛的朱色燈籠,大開的豔紅門面,低垂的粉色帷幔,門前環肥燕瘦,濃妝豔抹的女子,無一不向人昭示著此地的性質。

眼見他們過來,一位老鴇模樣的人款款走了過來,朝他們上下打量著,嬌笑道:“諸位公子,今日有空到我這天香樓來,不知是要找哪位姑娘啊?”咦,這位公子長得好俊俏,五官精美細緻,肌膚晶瑩如雪,真比女子還美,再一細看,他與旁邊的公子說笑時,喉間兀自滾動,唉,可惜了,這麼好的容貌,卻生為男子!

“媽媽好,我們是來見明珠姑娘和紫薇姑娘的,煩媽媽通報一聲,就說那日的唐酋又來了,還帶來一位慕容公子!”

“慕容公子?”老鴇臉色忽變。

旁邊有人奇道:“慕容公子?可是那日在鏡湖百花詩會上一舉奪魁的明月公子?”

慕容襄轉頭看去,卻見一名面容英武,身形挺拔,錦衣玉冠的青年男子站在身邊,似是路過,無意聽見,停下來好奇的問著。

“不是啊,我對那公子襄,也是神交已久呢!”慕容襄嘻嘻笑道,不假思索予以否認。為了她在民眾當中的光輝形象,這個逛妓院的事,可不能承認!

那人笑了笑,也不再多問,一抱拳,徑直上樓去了。

“幾位,請跟我上樓去坐坐,我這就去跟姑娘說去!”老鴇殷勤相邀。

唐酋大喜過望,轉頭對慕容襄說道:“看看,賢弟,還是你的面子大啊,一來就被請到樓上去坐呢,我上回來,跟幾個王公子弟在樓下坐了半日,也就遠遠見得兩位姑娘一眼!”

慕容襄推了推他,笑道:“主要是因為我是生客,人家媽媽想攢個人氣,你就不要多心啦!”開玩笑,公子我可是人見人愛呢,到哪裡都受歡迎啊,長了副好皮囊,就是不一樣!

兩人說笑著,隨那老鴇走上樓去,莫若塵也面無表情,緊緊跟上。

妓院就是妓院,進來感覺就是不同,且不說那間間或是緊閉,或是虛掩的房門之中,那些粗聲喘氣與嬌柔呻吟,讓人面紅心跳;單是那大堂之中,走廊各處,摟摟抱抱,上下其手的男男女女,也是毫不遮掩。

所謂食色性也,真是一點不假。

一路上,見得慕容襄的俊顏,不斷有男子停步,女子嬌羞,驚呼吸氣之聲此起彼伏。慕容襄知是自己容貌出眾,只好拉過莫若塵擋在前面,自己埋頭疾走。

到了一間位置僻靜的廂房門口,老鴇停下了腳步。

“公子請在此間先坐下,兩位姑娘剛起身不久,正在梳洗打扮,等下就過來!”那老鴇不知為何,對慕容襄很是恭敬。

眾人進了房間,只見裡面地方寬敞,異香撲鼻,佈置倒是典雅大氣,有桌,有櫃,有床,有幾,其他傢俱尺寸尚好,只是那床,看起軟軟的,也太過龐大了些,夠好幾個人在上面隨意翻滾了。呵呵,真是地方特色啊!

慕容襄坐了下來,意外看到莫若塵也盯著那張大床,有些發呆。

“若塵,對這個有興趣?”她促狹笑道:“要不要我去給你找一個姑娘,嘗試一下?”

莫若塵收回眼光,瞪她一眼,黑黑的俊臉上居然泛起一點紅暈,很是敦厚可愛。

她笑了笑,正要再取笑他幾句,卻有丫鬟奉了清茶上來,她也不客氣,一邊淺抿,一邊觀察著四周景致。

隔壁說話傳來說話聲,似是幾名男子的說笑,其中一名男子聲音很是洪亮,中間還夾雜著女子的嬌俏笑聲。

慕容襄反正坐著無聊,索性走到牆邊仔細傾聽起來。

咦,走近了,聽得卻是更加清晰,不應該這樣的,怎麼回事?

她湊近一看,原來這牆上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滿是小孔,僅用同色布簾帷幔襯上,不細看,倒是看不出來呢!

她招手叫來一旁侍候的小丫鬟,溫言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這樣,都不能隔音了。”

那小丫鬟笑了笑,附在她耳邊低低說道:“公了有所不知,這是專門為客人弄成這樣的,我們這裡有些客人,就喜好這個啊,說這樣可以聽到別人……”最後幾句話,幾不可聞,任人遐想。

哦,真是千姿百態,無奇不有啊。

好在只是偷聽,還不是偷窺!

慕容襄笑了笑,揮手讓她退了下去。

唐酋好奇過來,問道:“賢弟,你在做什麼啊?”

慕容襄噓了一聲,讓他噤聲,又聽著那邊說話聲。

只聽得有人高聲說道:“……你們說,那個明月公子的詩到底好在哪裡啊?念幾句來聽聽!”

“據說文思敏捷,張口即來,風格迥異,真是千古絕唱!”有人贊道。

“我只知道那一首以清明為題的詩,”有人大聲頌道:“清有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搖指杏花村。”

“好詩,真是好詩啊!眾人紛紛喝彩。

原來是一群文人墨客在此戲耍,到青樓來吟詩,也真是別出心裁啊!慕容襄立在牆邊,不由得哼了一聲。

正好那邊安靜下來,這一哼,倒是幾人都有聽見。

有人開口喚道:“對面房中的公子,我們在稱讚慕容公子的詩句,你覺得有何不妥嗎?”

“慕容公子的詩寫得很好嗎?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她對著牆壁,捏著鼻子大聲說道。這個真是實話,她那些詩句,都是剽竊前人所得,這第一才子的名號,真是受之有愧啊!

“哦,難不成你還能作出更好的句子來?”有人不服氣。

“更好倒是說不上,不過我會評詩啊,在我看來,這首清明真是問題多多!”慕容襄好笑的說道。

“願聞其詳!”有人不悅的說道。

“這清明一詩,實則不夠精煉,你們想想,雨紛紛,自然在清明時節;行人,必然在路上;第三句本來就是問句,借問就成多餘;牧童只是被問者,無關大要,只要是路人,誰都可以指路的。如此一來,每句各去兩字,局面就乾淨多了。”慕容襄胸有成竹,吟道:“時節雨紛紛,行人欲斷魂。酒家何處有?遙指杏花村。”

“你……”對面之人又是生氣,又是佩服,這小子竟能將名滿天下的明月公子的詩,這樣改動,而且還句句在理,也是個不俗之人!

“呵呵,這詩還死板得很,若是改為一首小令,倒是纖巧細緻多了!”慕容襄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說著,張口又來:“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好!變其形,而保留其意!”那邊房中又傳來讚歎聲。

一個方才一直不曾發言的溫潤嗓音突然響起:“這位公子,請移駕過來一敘!”

咦,這聲音好熟悉啊,怎麼聽起來像是霽雲呢?他應該在宮裡啊,怎可能在這妓院裡留連戲蝶?

慕容襄心中一驚,趕緊往後退去。

不管是不是霽雲,她都要快快遁去,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那邊房中,眾人圍坐一桌,喝茶品茗,只一人呆呆站立,神情如癡若醉,他怎麼從隔壁廂房那位元公子的對話裡,聽出子非的狂妄口氣?子非的聲音低沉暗啞,那人卻是尖細含糊啊!

“三弟,在想什麼?聽到你那好朋友的詩句被別人貶低,心裡不舒服嗎?”有人在旁邊哈哈笑道。

“二哥……”他悶聲說道:“我已經陪你這麼久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我還有要緊事!”又是好幾日沒見他了,心都想得發痛了,尤其是聽宮中之人無意說起他告假養病在家,更是心急如焚!哦,子非,子非!

“知道你急著去見人家,我其實早就想放你走的!”那被稱為二哥之人攬地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說道:“要不是我正好在樓下遇到那個什麼明月公子,我方才就放你走了啊!”

明月公子?子非?難道他也在這裡?

男子立時呆住,順著那人的眼光,望向對面牆壁,見身旁之人點頭微笑,彈指一揮間,已是奔出門去。

這邊,慕容襄不敢過多停留,向傻坐著的唐酋一抱拳,低聲說道:“唐兄,我有事先走,就不陪你了啊!“咦,怎麼一想到霽雲可能在這裡,心裡就慌亂得不行,生怕被他看到自己與其他男子到這妓院來亂逛,又對他來此左擁右抱而心生不悅!

不管如何,先行避開再說!

她疾步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大步邁出!

見門一開,那急急奔到門口之人也是毫不猶豫撲了過來!

只聽得哎喲一聲,慕容襄撞進對方的懷中,被人抱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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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絕色雙嬌

“子非!”軒轅霽雲看清懷裡的人影,驚喜的喊道:“真的是你!”

“呵呵,霽雲,你也來這裡耍啊?”慕容襄抬起頭來,苦笑著看看他,只見他眼神清亮,眉宇含情,一身錦衣華服,將他溫文儒雅的氣質完全展示出來,尊貴不減,氣韻更甚。

“怎麼突然病了?還瘦了這麼多!”軒轅霽雲伸手過去,摸摸她的臉,又撫下她的腰,從頭到腳打量著,眉頭緊皺,聲音輕顫,似是帶著太多的心痛。

“小毛病啊,早好了!”慕容襄滿不在乎的說著,瞥他一眼,身子朝旁邊退去:“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啊,那個,這裡美女多,還有新來的絕色佳人,你慢慢耍!”哼,還說什麼沒開過葷,真是一派胡言!

軒轅霽雲眼見她想走,長臂一伸,將她拉了回來:“走,我們找個地方單獨說會話!”

“不去,我要回府了!”慕容襄冷哼一聲,心裡有小小的火氣。

“臣叩見三殿下!”那唐酋終於認出人來,好死不死的奔了過來,拜倒在地。

“免禮,免禮!”軒轅霽雲隨口說著,伸手去拉那地上之人,原本攥住她手臂的手,一下子松了開來。

慕容襄乘機退開,眼看只差一步就走到莫若塵身邊。

莫若塵知道軒轅霽雲身份,也不便干預,只好立在門口,眼睛直直盯著慕容襄,只要她一開口,一伸手,就是毫不猶豫拉她過來。

“我這弟弟真是夠笨的,慕容公子,你可不要介意啊!”一個人影靠了過來,擋在她前面:“這麼多人杵在門口做什麼?都進屋去吧!”說著,首先將慕容襄推進原先的屋子中來。

慕容襄見是先前在樓下見過的那名錦衣男子,先是有些詫異,稍一思索,便朝他躬身下去:“臣叩見二殿下!    ”

軒轅霽雲瞧見她那清瘦柔弱的身子,哪裡捨得她行那跪拜之禮,一把將她拉住,急急說道:“子非,二哥不是外人,不用行禮了!”

慕容襄看了看他,笑道:“三殿下,這樣不好吧,你們兩位都到這邊來了,那邊的姑娘們會難過呢,這金主都跑了!”

軒轅霽雲看了看她,似有所悟,好笑道:“你怪我不該來這風月場所,是不是?”他湊近了她,低聲說道:“我是陪二哥來的,本來是坐坐就要走的,知道你在這裡,這才……二哥今日幫我在母后面前說了好話,我才有機會出宮來看你!他硬是要拉我過來坐坐,我沒有辦法的!你就別生我的氣啦!”

慕容襄面上一紅,說道:“我又沒讓你給我解釋什麼!去哪裡,那是你的權利!我又生什麼氣了?”聽著他的解釋,心裡卻是隱有歡喜。

“好了,好了,大家今日都是來看新來的兩位姑娘吧!”那二殿下尋了凳子坐下,笑道:“我聽說已經去傳叫了,姑娘答應馬上出來!先就座吧,等下就可以一睹芳容了! ”

軒轅霽雲拉了慕容襄的手,坐了下來。

那唐酋又過去向二殿下行了禮,這才神情尷尬地回來,找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莫若塵立在牆角,挺直站立,一聲不吭。

“二殿下叫軒轅什麼啊?”慕容襄小聲問道。

“軒轅坤曄。”軒轅霽雲答著,看著眼前之人柔美的側面出神。

軒轅坤曄聽得談認自己,轉頭過來,朝著慕容襄裂開大嘴一笑:“我就隨三皇弟,叫你子非啦!我說子非啊,是第一次到這裡來吧?沒事,這裡的姑娘有經驗,等下給你找個乖巧懂事些的,今日就幫你開開葷吧,別學我那書呆子弟弟,老是不開竅,每次拖都拖不進來!”

“二殿下!子非今日只是路過,並不是有此需求,就此告退!”慕容襄神情大窘,頓時站起,抱了抱拳,欲往外走。

“好啦,子非,二哥跟你開玩笑呢,你別急著走,一起坐坐吧。放心,我們也只是有些好奇,來看看那姑娘究竟如何模樣,並沒有別的想法!二哥,已經有未婚妻啦!”軒轅霽雲趕緊將她拉了回來,按在座位上。

眼見她羞紅的俊顏,他低下頭,柔聲安慰著:“二哥自幼尚武,性格爽朗,喜歡開玩笑,你不要在意啊!對了,你生什麼病啊,我問過給你診治的御醫,他們都說不清楚,只是氣血虛弱的緣故,我宮裡有別國進貢的人參鹿茸,這次都帶了出來了的,你拿回去好生補補!那機關署事,若是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去了,現在是蕭丞相代管吏部,我讓太子哥哥給他說說去,對你寬鬆些,不予為難便是。。。。。。“

“好啦,我沒事的,什麼都不需要的,你就不要擔心啦!“人參鹿茸?還要不要再加根虎鞭啊?她不七孔流血而亡才怪呢!

正說著,房門一開,那老鴇扭動腰肢走了進來:“哎喲,黃公子,你們兩位也坐到這裡來了啊,正好,慕容公子也在,我把明珠姑娘和紫薇姑娘都叫來了……”

話未說完,一綠一紫兩個纖細身影步了進來,不顧旁人,只直直盯著慕容襄,幾乎同時張口喊出:

“公子!”

“慕容……公子!”

慕容襄了言驚得跳了起來,那兩名名動青樓的絕色佳人,居然是林仙兒和水靈兒!

林仙兒本是夷族女子,性格直率,先前因為有求於人,這才棲身青樓,以此身份來方便尋人,現在見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自然是天性顯露,也不顧他人眼光,直接撲到慕容襄身上!

“仙兒姐姐,靈兒姐姐,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啊?”慕容襄懷抱嬌娘,眼望佳人,只得招呼下這個,再呼喚下那個,不由得仰天長歎,生得太俊俏,男女通吃,可真不是件好事!

“公子!仙兒不知道格蘭額吉會用銀練蛇來逼公子就範,後來得知一切,嚇得不行,烏力罕派出大隊人馬去找尋公子,貝爾湖方圓數十裡都找遍了,仍然沒有公子的訊息!想著公子性命垂危,仙兒難過得就跟死了一樣,若是此次到大漢來,還是找不到公子,仙兒就從那雪山頂上跳下去,是生是死,都永遠陪著公子!”林仙兒伏在她身上,說得聲淚俱下:“公子,你怪我吧,都是我不好,讓公子受苦!”

“我的傻姐姐!我沒事啊,我好好的站在這裡,一點事都沒有!我不怪你啊!對你歉疚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慕容襄拍了拍她,柔聲安慰道。

輕輕將她放開,又望向水靈兒,急急問道:“你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的?北錦那邊,風公子,究竟怎麼樣了,球球?”

這話不問倒好,一問,卻是惹得水靈兒珠淚濺落,掩面抽泣起來。

軒轅坤曄使個眼色給老鴇,讓她關了房門退下,再過來說道:“原來是子非的舊識,都坐下敘話吧!”

“我與這靈兒姑娘,是在來京城的路上遇到,我來找尋公子的下落,她也是來找她的心上人,我們便結伴同行,一路相互照顧,後來乾脆結為姐妹,最後一起進了這、這青樓……公子,我們潔身自好,呆在這裡的目的,都是為了方便打聽線索,早日尋到要找之人,公子一定要相信我,千萬不要嫌棄仙兒!”林仙兒含著眼淚,解釋道。

慕容襄一手牽了林仙兒,一手拉住水靈兒,歎道:“我就說呢,這明珠與紫薇,名字怎麼這樣耳熟,原來卻是故人!兩位姐姐膽大心細,冰清玉潔,我心裡只有說不盡的佩服與尊敬,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軒轅霽雲見得她與兩名女子親熱情景,不知為何,覺得那本是絕美的畫面竟是說不出的礙眼,不由得心中鬱鬱,默默無言。

那軒轅坤曄卻是看看這個,再望望那個,心裡好生羡慕,這個子非,真有福氣,這明珠與紫薇,一個俏麗多姿,一個我見猶憐,都是世間難得的美人,竟然都是他的舊識,其中一個還對他情根深種,生死相隨!他怎麼沒有為到這樣的好事啊!

水靈兒哭泣了一陣,總算停住,看了看慕容襄,慢慢說道:“你走了之後,出了好多事情,風家在北錦的眾多商行都改了旗號,家產也一直在變賣換現,堂哥哥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成天瘋瘋癲癲的,我見了好害怕,只好躲著他,姐姐倒是一直陪在他身邊。後來不知怎麼著火了,他硬是要拉著我們呆在房中,不准出來,後來庭哥哥就沖進來了,我一看見庭哥哥,就掙脫跑了出來,但是他不聽我的,還是又進去救堂哥哥和姐姐,後來屋子就倒塌了,他們三個都埋在裡面了……”

慕容襄雖然已經知道大致情形,聽她這麼一說,身子還是忍不住晃了兩晃,搖搖欲墜,身邊的軒轅霽雲趕緊將她扶住,任她軟軟的靠在自己身上。

水靈兒看著她身主一臉關注的斯文男子,忽然有所悟,頓時歡喜振奮起來,原來慕容妹妹身邊已經有人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她還要不要跟也說呢?

庭哥哥,他應該還不知道有這樣一位少年殿下吧?

而妹妹,如果知道庭哥哥是騙了所有的人,又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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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0:34:23
第二十五章 夜半私語

馬車往回行駛。

車廂之中,慕容襄被軒轅霽雲攬著,懶懶的靠在他的肩上,半晌無語,

“子非?”軒轅霽雲輕輕的喚道。

“嗯?”慕容襄哼了一聲,猶在默默沉思之中。

“那個風公子,跟你很熟嗎?你們很要好?”子非方才那種傷痛的神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果換作是自己生死未蔔,他還會不會有這樣呢?想到這裡,心情不禁鬱悶起來。

“那是我在北錦結識的朋友,他幼年父母雙亡,身世可憐,後又遭人陷害,身患眼疾,在黑暗中獨自求活,現在還……霽雲,我……我真的很難過!”她一邊說,一邊輕聲抽泣起來,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他擁緊她,伸手拭去那滴滴珠淚,心裡生出無盡的憐惜:“子非,別難過了,你還有我,我永遠都在你身邊!”

哦,霽雲!幸好有他在身邊,給她溫暖,給她支持,讓內心冰涼的她,感到絲絲暖意。

“霽雲,謝謝你!”好半天,她才平復下來,低低說道。

“傻子非,我們兩個,還需要說這些客套話嗎?他溫柔的說道:“對了,那個仙兒姑娘,你打算怎麼處理?我看你也不象歡喜她的樣子,這位姑娘又是如此癡情,還真不好辦!不過,讓她們呆在這青樓之中,總不是個辦法!”

“是啊,我已經給了老鴇說了,等我佈置好了,就讓她們搬出去,該給的銀子自然是少不了她的!”一想起那林仙兒的癡心,她就頭痛,居然從流夷追到大漢來了!今日見了自己,竟好像又生出期盼來了,直說著要給自己做丫鬟,終身跟隨!這可怎麼是好啊?

還有那水靈兒,一直望著自己和霽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實在是心驚膽戰,生怕那傻女孩脫口說出自己的真實性別來!再說,一看到水靈兒,就又想起風禦庭來,心中不免難過!

唉,這情字,真是害人不淺啊!

“霽雲,幫個忙,你和二殿下幫我把她們兩個解決了,一人分一個,好不好?”看得出來,那個軒轅坤曄對她們二人很有好感,直直盯著人家姑娘瞧個不停呢!至於霽雲,雖看不出心思,但是以他謙謙君子的風範,要去安慰一位失意女子,應該不是難事。

“子非,你,什麼意思?”軒轅霽雲皺起眉頭。

“沒什麼啊,給你們配個對呢。”慕容襄苦笑一聲,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你!軒轅霽雲瞪視上她,眼見少年臉上愁苦的眼神,慘澹的神情,心中一陣疼痛,原來他,對那個人,竟是如此在意!

“子非,”他手掌撫上她冰冰的小臉,喃喃念道:“這不公平,我們相識在先,交心在先,你,是我的……”說著,臉龐湊過去,一點一點靠近那秀眉緊蹙的面容。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記憶中,好像有人在耳邊說過相反的話,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從來都是你的……那聲音,如此熟悉,是誰,是誰?

慕容襄垂下眼簾,苦苦思索著,沒注意到眼前男子的逐漸欺近,那顫抖的雙唇,眼看就要貼上她的嬌嫩……

“公子,到了!”馬車停了下來,車外傳來莫若塵沉穩的聲音。

怎麼就到了?軒轅霽雲回過神來,歎了口氣,方才,自己只差一點點就要吻上子非了,那玫瑰一樣芬芳的嘴唇啊!

是的,這幾日來,他終於想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對子非的那種關心與喜愛,已經遠遠超過了知心朋友的情誼——他,用了十年時間,來等著子非長大!雖然還說不清楚好是什麼樣的一種感情,但是這一生,窮盡所能,他都是會放開他的!

軒轅霽雲牽著慕容襄小心下了馬車,步入府邸,見到迎面而來的兩人,只微微愣了一下,便深深一躬,拱手作禮道:“秦先生,別來無恙?”

秦浪最怕繁瑣禮節,假意不知他的身份,慢吞吞去扶起,呵呵笑道:“原來是你,子非當年的小朋友!”這位皇子殿下,還是那麼溫文爾雅,確實跟子非很般配!可憐的若塵!

“這位便是呂先生嗎?子非也是經常提起您的,今日得見,真是霽雲的福氣!”軒轅霽雲又轉向呂征,恭敬行禮。

“呵呵,殿下,你太客氣了!”呂征笑道。

軒轅霽雲看了看身邊的慕容襄,淡淡含笑:“兩位先生是子非的長輩,也就是我的長輩,喚我霽雲便是,那個殿下的稱號,聽起來太過生疏,不叫也罷!”

秦浪點了點頭,與呂征對望一眼,彼此心中了然,這三殿下的性情氣質都是一流,讓人自然而然心生歡喜,這樣一對璧人,又怎麼忍心去拆分開呢?順其自然吧!

軒轅霽雲轉頭望見莫若塵已經從馬車上搬下一箱物事,又朝呂征說道:“呂先生,我從宮裡帶了補血提氣的藥物,還有一些醫書典籍——聽子非說,那是先生喜歡的,請先生先看看,能入眼不?用得上不,球球?”

“甚好,甚好,多謝殿……多謝,霽雲!”呂征拍手笑道,對他的好感不禁又多了幾分。

“小綠姐姐,麻煩你帶路,我陪子非回房說會話,”他又喚住立在一旁的小綠,朝眾人抱拳說道:“今日子非遇到一點煩心瑣事,有點小小的心結,我先跟他紓解一番,等下再與各位相敘!霽雲暫且告退!”

小綠聽到被叫到名字,愣了愣,忽然回過神來,那一聲客氣的稱呼卻是叫得她又驚又喜,隱隱體會到他愛屋及烏的心思,趕緊前去帶路。

慕容襄神情悶悶,朝眾人點了點頭,小手任他牽著,隨之而去。

“這小娃兒遇到什麼事了?是不是跟這三殿下鬧彆扭了?”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秦浪嘀咕一聲,回頭看看呆立一旁的莫若塵,只見後者臉色黯淡,一動不動。

唉,看來這小女娃跟這傻小子,真是沒緣分啊!

帶他們去了慕容襄房中,小綠奉上熱茶,便偷偷笑著,掩上房門,知趣退去。

“子非,別難過了,那位風公子一定是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不是沒找到屍首嗎?”他看著她黯然的小臉,柔聲安慰道:“我也加派人手去北錦尋找,好不好?”

“謝謝你,霽雲。”她低下頭,除了謝謝,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從那夜在門口與他相擁之後,似乎彼此之間的感覺有些變味了,相見爭如不見,見面猶是無言!先前在天香樓裡人多,倒還好些,現在單獨相處,卻不知該如何面對了!

瞧見他滿目異彩,她畢竟是身勁兩世之人,再是遲鈍,都能夠明白他眼中暗藏的情意!

但是,她都不知道他對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而自己這個男子身份,又怎麼去回應?再加上禦庭的事情,那猶在青樓的兩名女子……

想到這裡,眉間的愁意卻是更加深重了。

軒轅霽雲在她對面坐著,柔聲安慰,也不多言,只偶爾問上一兩句,看著眼前的俊逸少年,他真覺得只要自己能這樣一輩子看著他,跟他淺淺而笑,淡淡而言,就算是下一瞬間天崩地裂,灰飛煙滅,也是值得了!

有些話,不需要說得那麼明白吧?他和子非,就是那種涓涓細流般的情意,越是日久,越是芳醇,現在這樣,他已經很滿足了,至於未來如何相處他一定會想到一個萬全之策的!

兩人又說了好一會話,軒轅霽雲才依依不捨,起身告退。

好似他臨走之時還說了句宮廷宴會什麼的,她心中鬱鬱,也沒怎麼在意,送他到門口,又被他囑咐幾句,這才回得屋來。

眾人都看出她心情不好,也不多問。

吃了晚膳,只有呂征過來給她搭了下脈息,問候幾句,其他便各做各的,也不來打攪,讓她靜靜的獨處。

梳洗過後,上床躺了一會,終是不能安睡,索性披衣起來,找來紙筆,又自己磨了墨,立在窗臺案前,鋪開紙張,隨意而民詞半闕: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放下筆,輕歎一聲,立在窗邊良久,方才重新上床睡去。

風禦庭,他在那幽幽地府,一定很寂寞吧?

胡思亂想一陣,自昏昏睡去,夢多而淩亂。

“禦庭……”睡夢中的她揪著胸口低喊,小臉皺到一起,憤憤不平,沉沉難言。

“襄兒……”一陣風動,男子越窗而入,立在床前,伸手過去,輕撫那絕色容顏:“我來了,球球~我在這裡!”

冰涼的臉上有絲暖意,令得她自然而然靠了上去,抱住那只強健的手臂,迷迷糊糊的喊著:“別走……”

“好,我不走,我就在你身邊。”男子摟著半夢半醒的佳人,輕車熟路上了床,躺在她身邊,緊緊圈住柔軟嬌軀,在那嬌嫩的唇瓣上印下一句又一句的思念。

好舒服!慕容襄滿足歎息著,摟住男子的腰身,將身子縮進那寬闊的懷抱裡。

“襄兒,襄兒……”男子小心避過懷中銷魂的曲線,只溫柔撫摩著好柔滑如絲的長髮,對於這夜裡到訪的行徑,很是歉疚,亦無法知足,好半天,才喃喃說道:“別怪我,再堅持一下,等我這幾日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好,那個時候,我便不再離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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