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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明寐】傲世法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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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0 01:47:51
第二節:怎麼談?(下)

湯森講完,稍作停頓。

雯麗和海柔爾從他這里聽到的都是事實,湯森講的時候絕沒添油加醋,連語氣都沒有。然而對面兩人的悲切之情,已經完全流露在臉上。

好吧,反正尷尬遲早都要來,不如先做個結。

兩位應該知道,哈維鎮的事情是在瞬間生的,現場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兇這些好運逃生的人,全是因為種種緣故不在鎮子里,才能免于厄運。”

“這些我們都知道。”海柔爾回答:“在鎮子周圍,還有些另外的人保全性命。”

“知道歸知道,但兩位畢竟不在現場,更不清楚大家在那個時候的心情。”湯森凝重的說:“就象我無法體會兩位聽到這消息時的心情一樣,這種經歷和記憶,無法用語言描述。”

“在所有逃生的人中,根本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甚至連一對父子、夫妻、兄弟都沒有。他們每個人,都是徹徹底底的家破人亡。他們不全是性格堅韌的男子,還有柔弱的女人和孩,以前生活在優渥美滿中的人尤其難熬。班奈德算是運氣好的,至少他剩下一個侄子。”

海柔爾沒有說話,只是擔憂的看了雯麗姐一眼。

雯麗姐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別的神色,她專心致志的繼續著茶藝,只是傾注杯中的水柱在顫抖。

“在極度悲痛之下,在被追殺的險惡環境中,他們不得不團結起來,相互支持,組成臨時性的大家庭。每個人專注于各種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湯森臉上的凝重加深了:“他們把情感分離,把憐憫和善良放在大家庭的每個成員身上;把仇恨留給未來的敵人。只有這樣,大家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動力,才有活下去的信念。”

湯森先生說的大家庭,就是荊棘玫瑰?海柔爾問。

沒錯,就是荊棘玫瑰。湯森坦然承認:花了半年的時間,大家的心緒才算穩固下來。之后我為荊棘玫瑰制定了目標,也為所有劫后余生的人制定了目標。可以說,他們還沒有完全擺脫哈維慘劇的陰影,但卻身處在一個可以抵抗壓力的群體當中,可以相互支持。”

說到這里,湯森暫停,看著海柔爾的目光很平靜。

海柔爾雖然大致猜到湯森話中的隱意,但沒有太大把握,無奈只有轉頭去看雯麗姐。

所以,湯森先生的建議是暫時不要去改變現狀?雯麗姐輕輕放下茶壺,舀起毛巾輕拭桌上的水滴:以湯森先生的判斷,他們的心緒還遠未平靜?”

“這點很難說。我知道讓他們走出陰影的方法,我也去做了。但他們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完成,我沒有把握。重逢是件大好事,同時也會造成動蕩,這點我們要預作防范。

“當然,我不專業,我的判斷也不一定準確,”湯森回答:所以我的建議是,兩位不要急于下結論,最好是實地去看看,我代表荊棘玫瑰,盛情邀請兩位到奎爾薩平原做客。”

“湯森先生允許我們見面?”雯麗姐抬頭,眼中閃現出一絲驚喜。

海柔爾神情不變,卻心中卻暗暗吃驚——通常來說,像是這樣被湯森從必死境地里救出來的人,都已算是他的仆從了,原主人至少要用大量金錢去贖回。先見面什麼的,根本別想。

“為什麼不能見面?荊棘玫瑰是我的,但也是他們的。”湯森不以為然:“建立荊棘玫瑰的初衷是給大家動力和歸屬感,並不是為了禁錮他們的自由。別說見面了,只要形勢穩定下來,大家都是來去自由的。”

兩人剛剛只是吃驚,現在直接變成震驚了——辛辛苦苦搞出一個勢力,在陌生地域打開一個局面,然后宣稱手下都是自由的?湯森這是吃錯藥了嗎?

湯森當然不是吃錯藥了,也並非是不知道救人回來等若仆從的習俗。可是,在他的觀念里,組織的凝聚力不能靠這種方式來體現。再說了,不管心里有什麼想法,大義宣傳是很重要的!嘴上說東,手上做西,這只是沒協調好;要是嘴巴不動手上做西,那你就是故意的。

邀請雯麗姐的真實目的,是讓她看看荊棘玫瑰的現狀。

除了傳承和人脈之外,荊棘玫瑰的實力已經比較強大了,不遜于之前的施華洛西婭家族。以雯麗姐的智慧,她是能做出明智判斷的——如何跟這樣的勢力打交道,用什麼方式跟這樣的勢力打交道。

而且,大家可以用這段時間來思考。

我們要去!雯麗姐馬上點頭,她沒用那種貴族姐的文雅口吻,更沒有假裝客氣,可見是真的激動了:大家都在奎爾薩平原嗎?

我們有自己的地盤,二十天的路程,快走抄近路還能縮短五天。”湯森點頭:“還沒告訴兩位,荊棘玫瑰分為幾個部分,在對外方面,紅色旗幟是軍事力量,藍色旗幟是商業力量。”

“軍事力量?”海柔爾的專業領域是異能,對此類事物不太熟悉。

“沒錯,遠航過來之后,我們打下了奎爾薩平原北方,獲得了絕對控制權。荊棘玫瑰的軍隊也從幾百人展到幾千人,跨越了壯大的第一道門檻。”湯森不動聲色的展示著自己的實力:“不久之前,荊棘玫瑰獲得了銀色海岸的承認,擁有對整個奎爾薩平原的控制權。”

“之前占領的是北方?”雯麗擔憂的問:“那就是說,荊棘玫瑰接下來還有一場大戰?”

“戰爭不是我們的唯一手段,我們要先跟人談,談不攏再說。”說到這種事情,湯森照例露出溫和真摯的笑容:“但時間上是略微緊迫一些,要不然我也不會跑這來。商團這邊能不能做好,關系到我們控制奎爾薩平原的度,是大事。”

“如果這對荊棘玫瑰很重要的話,只要湯森先生開口,鳳尾花商會一定全力配合。”雯麗姐沒有任何猶豫:“雖然鳳尾花暫時不能讓出這條商路,但荊棘玫瑰所需的物資給養,我們可以一力承擔。只要在對面能夠籌措到,運輸方面我們包了。”

得到雯麗姐的承諾,我總算不用擔心這方面的事了。”湯森高興的致謝了:“說起來,雯麗姐怎麼也選上了這條路?這里距離安道爾聯盟不算太遠,安易出紕漏。”

是不算太遠,但湯森先生也能想到,一個家族雖然遭遇了不幸,但總還會幸存下很多人,這些人需要生活,需要出路。雯麗姐說:更遠的地方更安全,只是藏身的話毫無問題。可在那些地方,我們這個以貿易為本的外來家族很難融入當地。

“最起碼,我們對瓦卡萊有些了解,在對面德倫利亞聯盟內還有些人脈,還能得到海柔爾阿姨的家族幫襯。”雯麗姐接著說:“最重要的是,做別的生意利潤有限。而瓦卡萊這條線上的走私生意不但利潤豐厚,而且能讓我們舀到一個泛西海岸俱樂部的資格。”

“用走私的豐厚利潤來做重建家族的資金,這一點我很贊同。”湯森點頭:“但泛西海岸俱樂部是什麼意思?聽起來似乎是一個神秘組織?”

“可能是你剛到西海岸不久,不很了解這塊土地上的隱秘。”海柔爾開口說:“泛西海岸俱樂部,你可以把它看成西海岸以及鄰近地區的級商業聯盟,大半成員做走私,半成員是普通商人,還有數量很少的特殊商家。”

“俱樂部存在數百年時間了。西海岸和鄰近地區的出產,幾乎所有好東西都控制在他們手里,一邊控制數量,一邊控制價格。”雯麗姐進一步解釋說:“他們每月舉行一次拍賣會,每年度舉行一次精品交易會,商品從實物到委托證書到情報,什麼奇怪東西都有。”

“交易額一定很大吧?”湯森從中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應該說非常巨大,名副其實的富豪制造地。”雯麗姐回答:“再過十來天,泛西海岸俱樂部就會召開今年的精品交易會,但遺憾的是我們還沒有舀到參與資格。”

“這資格很難嘛?”湯森不禁好奇,這樣一個組織,荊棘玫瑰必然不能錯過。

“對我們這種沒背景的商會來說,參加俱樂部的最低資格是控制一條商路。”雯麗姐坦言:“這也是我們不能馬上讓出這條路給湯森先生的原因。”

與其這樣,還不如我幫你去搶一枚好運金幣呢!海柔爾哼了一聲:還要老老實實從本經營開始,做生意真麻煩!

其實湯森心里也是這樣想的,老老實實做生意,販運毛皮肌腱藥草什麼的,特別麻煩。

“阿姨,就算讓你搶到好運金幣又怎麼樣?我們有時間準備參與交易會的商品嗎?”雯麗姐對這個專攻異能、對其他事情都不怎麼懂行的阿姨搖搖頭:“如果我們兩手空空的去了,那只會讓別人笑話,也會讓別人對鳳尾花商會留下壞印象。”

其實在聽到海柔爾的話時,湯森就想到自己正有一枚好運八角金幣,但他不方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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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霧靄宮殿(上)

兩位……”湯森不再猶豫,馬上開口問:“這個所謂的參會資格,跟金幣有什麼關系?”

“俱樂部今年的參會資格證明。就是一枚八角金幣。”雯麗小姐對湯森說:“特殊的金幣。”

“嗯,這樣的話,前段時間我剛好得到了一枚八角金幣,挺特別。”湯森再一次站起來,再一次開始從兜里往外掏東西,再一次把各種零碎“叮叮當當”的丟在桌子雯麗和海柔爾愕然發現,自己對此人的看法還是有些片面。

至少在個人物品這方面,此君的表現極其糟糕。

“哪去了?”湯森把口袋翻了個遍,丟桌子上的八角金幣沒有五十也有三十,但還是沒找到,不由露出深深的疑惑。

“不會是你們吧?”在另兩人驚異的目光中,湯森從皮甲內扯出一片枯葉花紋的布片來,往桌子上一丟,還用手指著問:“是不是你?老實交代,坦白從寬!”

枯葉紋的布片抖了抖,脹氣一樣膨起來,瞬間變成一個拳頭大的枯葉球,它歡騰的在桌面上滾來滾去,還把茶具當成跳躍標桿,玩了個不亦樂乎。

“一定是你!”湯森一把抓住它,又捏又甩:“快點舀出來,賣萌罰款!”

“嘰嘰!”小小的枯葉球被湯森捏的直叫,然后“噗”的癟下去,變成一個破枯葉球。

“我靠!還學會裝死了!”湯森又好氣又好笑:“再裝死丟垃圾堆了啊……行行行,怕了你了,看,這個,想要不?”

雯麗也還罷了,海柔爾看到一根手指長的小葉片在湯森手里晃動著——葉片是鮮亮的碧藍色,葉脈嫣紅卻呈魚骨狀排列,不由驚異的說:“別……”

她話還沒說完,小葉片已經被跳起的枯葉球吞了。

這小東西似乎很滿意湯森的喂養,在桌子上彈了彈,“咯”的一聲吐出一枚亮晶晶的金幣,正是八角形狀,異常精美,邊緣是一層近似透明的金屬,中央還有圈符文。

“海妖草……”兩聲嘆息同時響起,而內容卻迥然不同:“好運金幣……”

“這個,我應該驚訝兩次嗎?”湯森抬起頭來,表情有點不好意思:“你們這樣看著我,似乎我又做了什麼會被埋怨的事情?”

“用海妖草喂小寵物,不會被埋怨的,至少在西海岸不會。”海柔爾的臉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但讓三級以下的普通異能師看見,被罵得狗血淋頭也是活該。”

“我自己隨手采的。”湯森振振有詞:“當然,也是它們找到的。”

“這是一種稀少的異能藥材,對提升異能師的親和力很有好處,現在你知道了?”想到湯森只是個初級異能師,海柔爾也不再生他的氣了:“那你以后知道該如何處理了吧?”

“知道了。”湯森點頭:“見者有份,我當然要跟它們對半分!”

“你……”海柔爾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臉色又變壞了。

“要不……”湯森小心翼翼的說:“我六它四?”

海柔爾女士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一言不發的站起來轉身走了。她覺得自己再待下去的話,今天晚上絕對有大把機會拆掉這家旅社——但為什麼拆樓而不是拆掉湯森本人,這個問題她還顧得上去想。

雯麗小姐沒有開口勸海柔爾留下,她看著湯森,目光中帶著些無可奈何——她的無奈兩頭都有,首先是海柔爾不擅長商貿但非要熱心幫忙,還有就是湯森不願意去遷就海柔爾。

文麗小姐當然能看出,湯森是故意氣走了海柔爾的,而且尺度把握得很好。就算海柔爾阿姨知道他裝迷糊,這把火也發泄不到他頭上去。

“雯麗小姐。”果然,海柔爾一離開,湯森的神態就恢復到正常了:“這就是好運金幣?”

“沒錯,湯森先生。我肯定這是好運金幣。”雯麗小姐點頭說:“這枚小小的金幣,就是泛西海岸俱樂部今年的貴賓憑證。”

“既然如此,那咱們一起使用?”湯森建議:“就算沒有準備貨物,去看看環境也好。”

“謝謝湯森先生的好意。其實對俱樂部,該知道的情況我大致已經了解。”雯麗小姐搖頭拒絕:“至少在今年,這個資格對我無用——相比做生意,我更關心族人的近況。”

“我理解。讓我想想。”湯森知道,王子把這枚金幣給自己,應該有他的用意——山坳之戰中,自己展露出的實力超過一般異能師,他陷害自己的可能性不大。

這魂蛋背后扛著一棵樹,異能應該非常厲害才對,根本不需用陷害自己這種手段。

湯森沉吟著,好運金幣在桌面上輕敲,小枯葉球圓乎乎的身體在茶壺茶杯之間來回滾動,三四圈下來已經玩膩了,于是瞅著湯森不留意的機會,順著茶壺的陰影,一點點往雯麗小姐身邊湊——然后把自己變成薄餅狀,“流”到雯麗小姐的膝蓋上。

雯麗小姐笑笑,一手捧起枯葉球,另一手輕拍它的“頭頂”,動作就像捧著小貓玩。

“好吧,我還是決定要去看看,”湯森很快舀定了主意:“不知道時間是否還來得及?”

“還有十三天才到會期。如果不帶大宗商品的話,時間上應該來得及。”雯麗小姐估算了一下距離:“十天時間,足夠讓湯森先生趕到貿易會場。我這里有地圖,你留著吧。”

“既然這樣,那麼我就用兩天時間來安排一下,兩天之后出發。”湯森毫不客氣的接過地圖:“回來的時候我會快一點,那麼總用時不會超過二十天。如果雯麗小姐方便的話,二十天之后,我們還在這里匯合?

“很好。我正好需要些時間來安排鳳尾花商會的事務。”雯麗小姐點頭贊同:“如果我們一起離開的話,太引人注目了。”

“距離瓦卡萊兩百多里,有個森林小鎮,是荊棘玫瑰的建的。”湯森對雯麗小姐說:“我會告訴他們鳳尾花商會的事。如果有什麼事,雯麗小姐可以交代他們,或者去那邊暫住。”

“謝謝,我記下來了。”

“二十天之后,我們再見。”湯森站起來,手一招,小枯葉球“嗖”的一聲就雯麗小姐手心中跳起,帶著一股幽香落進湯森懷里。

“我期待著湯森先生的歸來。”雯麗小姐站起身來:“預祝一切順利。”

“絕不讓小姐失望!”湯森笑著揮揮手,大步離開。

西海岸東南方,昆士馬薩山脈,東南段最高峰。

自從有歷史記載以來,漫漫數千年,西海岸之所以是西海岸,之所以能與內陸分隔開,一大半是因為有昆士馬薩山脈的存在。在北方,它有一條叫隆達山脈的分支。

這條巨大的山脈從大陸西北方開始,一直蜿蜒延伸到大陸西南方,主干長度接近萬里。它就像一堵高不可攀的圍墻,把西海岸和內陸完全隔斷。

整條山脈,主脈諸峰高聳入云就不說了,而且還有許多縱橫交錯的分支,鋪張開之后,就像一條正在爬行的巨型蜈蚣——如果真能站在蒼穹上往下看,你會發現山脈形狀比你預想的復雜很多,其實它更像一條扭曲的大蜈蚣帶著一窩扭曲的小蜈蚣。

有了昆士馬薩山脈,才有了今天的西海岸,才有了西海岸風格的蠻荒和野蠻。

山脈萬仞壁立,只有極少地段才會在云霧之下顯露,可即便在雪線之下,也往往是林密雪深,環境艱險,氣候惡劣。正常人、普通人都不要想翻越。

但偏偏就有些不普通的人,很喜歡在昆士馬薩的高峰上生活。

生活也就算了,他們還修筑別墅,修別墅也就算了,他們還把別墅修的跟宮殿一樣豪華浩大——這種工程通常需要把整個山頭削平,磚瓦、地磚、門楣、廊柱都要從山下運上來。

根本沒有上山的路徑,一切東西都得靠空運,其人力物力的耗費,是普通人不能想象的。

整個昆士馬薩山脈有多少這樣的宮殿別墅,迄今為止還沒人能精確統計出來,但綜合各種線索,人們還是知道大概范疇:三十座以上,五十座以下。

霧靄宮殿,就是其中一座。

霧靄宮殿位于山脈南端,是附近千里高峰中最豪華精美的建筑。雖然在民間名聲不顯,但對西海岸的某些勢力、特別是晨曦議會來說,它卻是一股很要命的神秘勢力——議會在西海岸邊陲開發的地盤,十有葬送在霧靄宮殿手里,但他們卻總是弄不清楚對方的底細。

他們很悲催的、被霧靄宮殿打壓了好幾百年。

要說晨曦議會沒有一戰之心,那肯定是不對的;要說晨曦議會沒有一戰之力,那肯定也是不對的。但無論晨曦會議會想出什麼高招、策劃出什麼陰謀,從始至終都只有吃癟的份……吃虧上當這麼久,他們甚至連霧靄宮殿的確切地點也沒找到,就更別提打上門去了。

他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這幾百年來,霧靄宮殿的主人都很年輕,而且都被稱為“少爺”。

晨曦議

會這種遭遇一點都不特殊,相反這是一種很普遍的現象。因為對絕大多人來說,霧靄宮殿是霧中花、少爺是水中月,都極其神秘、不可琢磨。

無論多麼神秘,霧靄宮殿並不能脫離這個世界。所以此時此刻,它一定會被明亮的月光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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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霧靄宮殿(下)

月色明亮,孤高冷清的峰頂上,隆起一片造型古樸的樓閣殿堂。

正中的主樓,拔地而起,直刺星空,就像一位正要飛起的天使,一圈圈長廊順著兩側山勢展開,就猶如天使伸出的兩片羽翼,將開未開。

主樓高處,一個滿臉刀疤的壯漢正坐在回廊圍欄上。他,就是湯森消滅草原黑鷹之后、曾在哨塔山坳中出現、還在暴雨中抽煙的家伙。

不過現在,他已經換下黑鷹武士的破爛裝束,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收拾得很整齊,還穿了一件華麗精美的禮服。這件合體的服裝制作考究,完全襯出他的勇猛英姿,也足以抵消臉上刀疤的不良影響。

他把玩著一根制作精良的紡錘形煙草,時不時放在鼻端嗅嗅,卻忍住yòu惑不肯點燃。

“叮鈴鈴。”的風鈴聲響起,刀疤臉抬起頭來。

“外執事大人,您請進。少爺請您去內廳。”兩名體態柔美的shì女們打開了廳門,柔和明亮的燈光頓時傾灑到走廊上,還伴著一股淡雅的、能穿透人五臟六腑的清香。

“這是……?”刀疤臉進門時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驚訝,這香氣顯然比煙草yòu人多了。

“大家正在為少爺的新作做準備,香氣應該是從那邊傳來的。”shì女恭敬的小聲回答著,無限敬仰的往內廳那邊看了一眼,然后才轉頭,輕柔的把廳門關上。

“少爺有新作了?不知這次又是什麼名堂?”刀疤臉緊走幾步,小心翼翼的進了內廳。

寬闊的內廳,被穹頂上的幾十盞神恩水晶吊燈照得通透無比。在這種柔和的、略帶金黃的燈光籠罩下,就算再冰冷的身體也會感覺到陣陣暖意、再虛弱的人也能振奮精神——而通常情況下,神恩吊燈只會安裝在光輝教會的威嚴殿堂中。

一張寬一米五、長度超過二十米的餐桌被孤零零的擺放在寬大的內廳正中。

鋪著藍絲絨的桌面上只放置了一個托盤,但托盤的規格卻很出奇。它足有一米寬、十五米長,表面還刻繪著繁復精美的花紋,完全由名叫“深海冷寂晶”的珍惜材料制成……

這種玫瑰紅的半透明晶體重量很大,桌下的六耳雪狐絨毛地毯肯定已經被壓壞了。

想到這點,刀疤臉的微笑不由抽動了一下,這種六耳雪狐的珍貴程度……謐藍雪狐只是這小東西的雜交的雜交,而這一張地毯,少說也要上百張六耳雪狐皮。

雖說霧靄宮殿從不缺錢,可少爺這樣做也太……不對!少爺是絕不會犯錯的,一定是那個黑白臉賣屁股的家伙干的!

“外執事大人,你回來得真是時候啊。”一個陰冷而自得的聲音在刀疤臉身邊響起。

這個緩緩靠近刀疤臉的生物,不但聲音如此,連他的身體都在散發著陰冷氣息:“聽說您這次深入了晨曦議會的匪巢?但願您已經洗干凈了身上那股惡臭。你知道,少爺不喜歡他們。”

“我的事情,跟你無關。”刀疤臉冷哼一聲:“老子雖然臭,但是老子有女人喜歡,你他媽行嗎?”

“對外執事來說,有女人喜歡就是幸福?可惜身為執事,最大的幸福是追隨少爺!”陰冷自得的聲音針鋒相對:“在少爺追求不凡之時,我能為他準備一切,這種事,你他媽行嗎?”

待女都能做的事情,不需要我去操心。”

待女?哈!外執事你可真風趣。”陰冷笑聲一頓:“別的不說,這個托盤你能拿出來嗎?”

“我還真做不出來。為了這東西,你殺了多少人?滅了幾個家族?”刀疤臉終于轉過頭,精光閃閃的目光盯住一個身高與他相仿、卻消瘦甚多的人。

在明亮的燈光之下,對方那張一半欲白、一半漆黑的陰陽臉非常顯眼,也非常令他厭惡。

黑與白的對比如此強烈,甚至不能讓人看清“他”的面龐。

“小事而已,其實不麻煩的。”黑白臉似乎認為刀疤臉在誇獎自己,他露出了一個羞怯的笑容——這由衷的笑容在黑一半、白一半的臉上蔓延,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只有這個托盤才配得上少爺驚世駭俗的作品,身為少爺的追隨者,費點力氣算什麼?”

“如果不是少爺不允許弄臟房間,我一定把唾沫吐在你臉上,擠出你身體里所有的水分。”刀疤臉生氣時,臉色很猙獰,但那也毫無用處——因為黑白臉也是霧靄宮殿的外執事之一。

黑白臉完全不把殺人滅族當成一件錯事,他甚至向刀疤臉表示了費解。在他的意識里,沒有什麼東西比少爺的意志更重要。

刀疤臉轉過頭去,不再跟對方說話,再說下去他怕自己會跟對方打起來,少爺不喜歡內訌——旁邊的走廊里,此時已經有輕柔的氣流溢出,這是遠處廳門被打開的提示。

低不可聞的腳步聲中,首先是一隊年輕貌美的shì女們走了出來。她們都穿著蓬松的紗織長裙,每人手里還都抱著一匹彩色紗幔。緊接著,后面又出來十個身穿長袍、體態輕盈的女孩子。到了廳中,她們立即接過紗幔、施展著異能騰空而起,把手中紗幔掛上穹頂。

一時間,廳中全是輕揚飛舞的曼妙身影,柔美的身姿襯著金黃光影,在眾人視野里交錯回旋,婀娜多姿,美得猶如夢境——暫而飄逸的飛行,長袍少女們要具備三級異能師的水準。

很快,幾十匹顏色亮麗的紗幔垂下,在長桌側面圍成一個直徑三十米的圓形帷幕。紗幔片片相連,首尾相接,交疊處不露絲毫縫隙。輕輕蕩漾著,像一朵還未盛開的花蕾。

再三檢查過之后,這隊女子才翩躚離去,跟著另一隊人出現。

這次來的是一群精干的男子,手里捧著各種閃亮的金屬和水晶備件,領頭的一聲令下,他們立即在餐桌的另外一側安裝起來。

兩三分鐘的時間,他們就組裝出一個透明展櫃,里面還分成十多個格子,看高度似乎能站一個人,卻很薄,站在里面的人必須面向餐桌才能直起身,使用別的姿勢會非常痛苦。

刀疤臉見多了少爺的作品,但也不知道這玩意做什麼用,還好很快就有人進行了演示。只見一串帶著鐐銬的人被押進來,一個格子關進去一個。

這些人有各種年紀,裝扮上的差異也很大,唯一的共同點是養尊處優,賣相都很不錯。雖然他們一個個面色不算好,行為舉止卻都順從,似乎已經被調教過了?

黑白臉得意的瞥了刀疤臉一眼,后者很明智的閉口不問,少爺不是快來了嗎?

可接著出現的依然不是少爺,而是一個配置整齊的樂團。抱著各種樂器的人們徑直走進彩色帷幕,有條不紊的做好了演奏準備——看上去他們久經訓練,都只是悶頭做事,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

刀疤臉覺得場面有點過大了,少爺以前的作品,都不會讓外人在場。

樂隊指揮的bāng子在頭上畫了兩個圈,爾后向下一劃,悠揚歡快的樂聲就在內廳中流淌起來——樂聲中,另一個通道打開了,托著各種食材的廚師們井然有序的走出。

這些廚師打扮的人先經過了透明展櫃,把手上的東西展示給櫃中人一一看過,然后才分門別類的站到了長桌邊。他們排列整齊,一個個抬頭挺胸,就像是正待檢閱的儀仗隊。

這幾撥人跟走馬燈似的,最多時有上百人在穿梭往來。刀疤臉看得目不暇接,但他要承認,人雖然很多,卻沒有一絲凌亂繁忙之感,他們仿若一部緊密的機械,所有行動都嚴格計算,配合得完美無間。

看看廳中的布置,以長桌為中心,一側是樂隊,一側是透明囚籠,再加上百多名廚師打扮的人,已經夠了吧?再往里面chā人的話,就會破壞錯落有致的美感——美感,刀疤臉哀嘆一聲,自己分明是大老粗一個,居然也會有這種想法啊!

黑白臉的目光來回巡弋,檢視著廳中的一切布置,看樣子,準備工作真的完成了。

看著那些被人捧在手里的食材,刀疤臉徹底的費解了,少爺這是要——做飯?

少爺他,還真是無聊到全新境界了。

“別怪我沒提醒你,少爺這次的新作,可是傳說中的分疆裂土盛宴!”黑白臉的聲音響起,帶著無比的激動和向往:“就是在一千四百三十九年前,大陸各族在光輝神的注視下、團結一致戰勝邪惡異端之后,由光輝教會主持、為各族各國劃定疆域的絕世盛宴!”

“分疆裂土盛宴?!”刀疤臉的聲音顫抖了:“這玩意需要的食材不是多半都滅絕了嗎?”

雖然嘴上很驚訝,但刀疤臉心下卻已釋然。這玩意的確很復雜很艱難,卻真正符合少爺的口味——少爺曾經說過,人活著就是為了挑戰,挑戰一切!

在少爺看來,毫無困難的平庸之事,即使做出來也是徒增笑料,但這個封疆裂土盛宴,似乎並不那麼單純?

“各隊獻上食材、由各國帝王清洗削切,最后由首任主教親自烹飪的分疆裂土盛宴啊!”黑白臉掩飾不住得意,笑聲再次響起:“對即將發生的奇跡,準備好你的敬畏之心吧!”

一個輕柔、慵懶的聲音在兩人身后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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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分疆裂土若等閑(上)

聲音從背后傳來,清晰的響在刀疤臉耳邊。短短幾個字,帶著一種使人沉溺的魔力,甚至要用華麗來形容。

“少爺!”刀疤臉和黑白臉同時轉身,向遠在走廊邊上的年輕男子躬身行禮。

在這個瞬間,他們都收起對峙心態,恭敬之情溢于言表,內心只存一念——那是對少爺的尊崇。

典雅的步伐,含蓄儒雅的氣質,年輕的身影從廊中走出。

他穿一套樣式古舊的嶄新禮服,淺藍色的長發被收攏在一頂鏤空金屬高冠中,冰藍色的雙瞳純凈而神秘。

他的個頭比較高,身材健美,皮膚白皙。雖然白凈的面龐上,神情極淺還略帶冷淡,卻不生硬,反而讓人覺得他剛柔相濟、浩然正直。

內廳諸人,都用敬仰的目光迎候少爺。

身為下屬,大家知道少爺很強大,無論哪方面都很強大。但偶爾,少爺會流露出現在的神色,他說過,這是一種“找不到對手的寂寞”。

“少爺。”黑白臉上前一步,再次行禮下去:“屬下都準備好了,正恭候少爺展現身手。”

“開始吧。”少爺點點頭,走向餐桌,經過刀疤臉身邊時看了他微一眼。

“辛苦你。”這句清淺的慰問猶如暖流,將刀疤臉的身心包裹起來。

“不辛苦!”他歡喜的咧開嘴,卻小心翼翼的沒有笑出聲。

黑白臉直起腰身,向遠處的樂隊指揮打出個手勢。緩緩在廳中流淌的輕柔樂聲低沉下去,漸漸的消失。

樂隊指揮緊張的呼出一口氣,面色凝重的打出手勢,清亮甘純的童聲詠唱立即響起。

帷幕之后,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個唱詩班來。二十個多個眉清目秀的孩子,身穿潔白的長袍,小臉上全是莊重。他們用清澈醇美的童音,唱出一首古樸頌歌。

頌歌悠揚,時快時緩。

等樂隊的音樂再起時,已經變得恢宏大氣、莊嚴肅穆,正是星空蒼穹頌歌——這首曲子tǐng特殊,屬于光輝教會,是最高等級的禮儀用樂。

最高等級的意思嘛,如果普通人奏響這曲子,死上一百次都不夠贖罪。

少爺渾然不覺。不但是他,廳中所有的人,都沒覺得樂隊和唱詩班有什麼不對。

說到犯禁這事,霧靄宮殿異常彪悍。大到宮殿本身的存在,小到日常陳設和排場,就沒有什麼東西是不犯禁的……某些正義人士去教會告密,無論實名舉報還是寫匿名信,他們的下場都一樣。

少爺走到長桌邊,面無表情的戴好透明手套。與此同時,shì女們打開了水晶展櫃上的一排小窗,把圖文並茂的小冊子發給里面的人。

看到眼前的景象,再翻開手上關于分疆裂土盛宴的資料,囚徒們的表情都變了,無論之前是什麼,現在都只剩下恐懼。

歷史上,分疆裂土盛宴只出現過一回!

它的確是盛宴,聚集大陸物產的精華,但它更是隱含重大寓意的載體。上次盛宴,發生在光輝教會創教聖戰時期,確切的說,是在勝利后半年,舉世矚目、影響深遠。

之后的歲月里,此種盛宴再也沒能出現。原因不是食材稀缺,也不是找不到教會的主教操刀——制作盛宴的人需要很高的異能造詣,但存心去找的話,還是能找到的。

最關鍵的原因,歷史上再沒有出現如此大規模的、劃定各族各國勢力范圍的機會。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甚至一國君王能夠操刀的宴席菜肴!

“五個歷史學家,五個美食品鑒家,三個王室傳人,一個異能理論研究家……”黑白臉退到刀疤臉身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念叨著、同時也在炫耀著自己的成果:“這些人,已經足夠證明分疆裂土盛宴的真實了……”

“然后呢?就讓他們去死?”刀疤臉冷冷的回了他一句。

“有個王室成員比較麻煩,放回去的時候做不了手腳,但那個搞異能研究的決不能留下。”黑白臉似乎沒聽出刀疤臉的譏諷:“你這次回來,難道已經給少爺找到玩伴了?”

“當然。”刀疤臉點頭:“一個很好玩的玩伴。”

“西海岸還有這種人?”黑白臉說:“少爺不能動銀色海岸的菲斯特王子,你知道吧?”

“我跟你不一樣,我知道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能做。”

刀疤臉說:“我找的人,能力上雖然不及菲斯特王子,但在好玩程度上遠遠超過他——這個人叫湯森奎爾薩,是西海岸北方一個叫荊棘玫瑰的勢力首領。他不但能跟少爺玩單人對抗,就算想玩打仗都不成問題。”

“看不出來嘛,你這回還真是撿到寶了,可你也不要想著能跟我爭……”黑白臉還想說什麼,但餐桌邊的少爺已經開始了。

“本人,亞洛伯格。”少爺面無表情,在音樂的暫停中輕聲開口:“試做分疆裂土宴。”

少爺用了正式的口wěn,聲音甘純華麗,但他對面的囚徒們在聽到這句話時,卻整齊的打了一個寒戰——他、他真要做封疆裂土盛宴?難道不怕教會威嚴、不怕真神震怒嗎?

樂隊的樂聲猛然變得高亢而恢弘,內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少爺身上。少爺的身影瞬間模糊起來,他仿佛變成了飛翔鳥一座雕塑,無數透明虛幻的身影、正從這雕塑上飛離出來。

“星河!”黑白臉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激動到語無倫次:“這就是少爺的星河!達到了化身上百,我終于看到了!”

“不學無術。”刀疤臉蔑視的看了黑白臉一眼:“星河最厲害的地方,不是化身數量……”

那些被捧在廚師手中的器具,就像是被風“刮”走一樣;那些放在托盤中的食材,接連不斷的飛起;幻影掠過之后,完整的肉類變成塊、變成片、變成絲。那些色彩鮮yàn的植物也會被飛旋的工具雕琢成群山峻嶺,乃至花草樹木。

雷霆獅鷲卵被瞬間冰凍,塑成城市模樣;百煉噬影蜂蜜糖在剎那間被高熱化開,在水道中緩緩流淌;采自夢幻森林的雪原絲蔓與浮游莓被巨力擠壓攪渾,變成飄蕩的云霞薄霧……

少爺分出的每一個幻影,都在使用不同的異能!

寬廣的內廳之中,已經被洶涌澎湃的異能力量所充斥著,從初級的元素火焰到高級的空間分割,同一時間內有起碼三十個異能被釋放出來,而且,相鄰異能之間絕對不會產生干擾。

每個幻影所釋放出來的異能,都可以用極其精妙來形容!

內廳很寬闊,但這個寬闊不是針對異能來說的。換了別的人來做,別說同時釋放三十個異能了,就算五個都夠嗆!這其實跟等級無關,因為此種能力已經超出一般人理解范疇——否則的話,星河也不會成為光輝教會高級神職人員的招牌技。

會玩這手的教士,從來不怕被人群毆。

此時的少爺,就像一位君主,中流砥柱似的凝立在場中。而那些飛旋的幻影,就像他麾下的軍隊,數量龐大、各行其事卻又有條不紊。

各種食材在幻影們釋放的異能中,或受熱變色、或者被凍塑性、或被烤制得鮮香四溢……

深海寂晶托盤上,俊秀山川的縮影已然成型。在這十五米的長度上,山川河流跟城市鄉鎮都不必說了,更神奇的是,托盤上方居然還有云霧霞光。但最最令人驚嘆的是,還有chūn香秋冬的四季變化在流動循環,風雨雷電,寒霜飄雪,應有盡有。

所有一切,都是食材,都被復雜的異能控制著,圍繞著這張餐桌,起碼有五十個以上的異能在發揮作用。

這才是封疆裂土盛宴的精華所在!它根本不是肉末菜葉堆起來還泛著油光的庸俗玩意。

眼見傳說中的盛宴在自己面前誕生,少爺的下屬們呆了,透明展櫃里的那些人也看呆了。不知在什麼時候,樂團停止了奏樂,唱詩班也變得悄無聲息。

所有人的目光和心思都集中在少爺、還有那些模糊的幻影身上。內廳之中,只剩下微微的喘息,還有抑制不住的驚嘆。

現在,這盛宴已經名副其實,它所缺少的只是一點靈性,一點生命力。

少爺張開了雙臂,偏布內廳的幻影紛紛回歸他的懷抱,就好像為他這尊塑像增添了色彩,他的身影又變得清晰偉岸起來……他端詳著自己的半成品,然后輕輕邁步走了過去,伸出修長白皙的手,兩根指頭在泛著玫瑰色的托盤上一點。

只是輕輕的一點。

蘊含在托盤晶體中的瑰麗色彩活了過來,搖曳著向上升騰,一絲絲的溢出晶體之外,沁入那些山川河流當中。

霎時,長達十五米的盛宴活了過來,仿佛是一個被縮小的世界,風在動、云在飄,江河奔騰,景色妖嬈。

旁觀者把目光放到城市上時,能聽到人聲喧囂;旁觀者把目光放到草原上時,能聽到悠揚的牧歌;光觀者凝視海岸時,他能聽到波濤拍岸……

周圍的人,無論目光和心靈,都已經深深沉溺在盛宴中,無法自拔。

他們此時的神情,就像多年前那些驕橫跋扈的君主一樣,呆了。

教會宣稱,世間萬物都是出自真神之手。只有真神,才能塑造日月星辰山川大地。

現在,呈現在眾人面前的盛宴,卻在某種程度上再現了這一過程……

少爺,或者還有千年之前的首任主教,他們像一只被真神賜福過的手,能將那些遙遠的、不可追憶的神跡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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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分疆裂土若等閒(下)

少爺脫下手套,臉上的神sè依然安閒平淡,一點jī動都欠奉。對親手nòng出的驚世駭俗的作品,他只端詳了兩眼就移開目光。

“鑑定。”

少爺的聲音似乎被灌注了魔力,驚醒了廳中的少數人,黑白臉連忙開始佈置。

少爺轉頭看了刀疤臉一眼,舉步向外走去。刀疤臉心領神會,趕緊跟上。

走上廳外的平台之後,少爺停下腳步。冷寂高空中,兩輪明月高掛,雖然一大一xiǎo,卻都是差不多的半圓。

“距離雙輝日,還有十來天。”少爺背著手,沒有頹廢消沉,也沒有強說愁的勉強,他的氣質,就是這麼自然。

“是的,還有十三天就是雙輝日,也是俱樂部的年度jīng品會。”刀疤臉恭敬的回答:“少爺需要用的物品,屬下早已準備齊全。考慮到未來兩年的特殊情況,資金額度是往年的十倍。”

“你什麼時候學會鑽營了?”少爺索然無味的應了一聲:“這不是黑白的事?”

“年紀到了,必然就能想到少爺以後要遇上的瑣碎事。”刀疤臉突然醒悟過來,這種話題少爺並不喜歡:“說起來,我這次到晨曦議會去辦事,順便為少爺找到一個有趣的人。”

“有趣?”少爺回過頭看了刀疤一眼:“上次那個,無趣得很。”

“這次是真的!我的眼光已經突飛猛進了,當然,也許只是我運氣好轉了。”刀疤臉嘿嘿的笑:“少爺,這次的人叫湯森?奎爾薩,他是奎爾薩平原北方、一個叫荊棘玫瑰的勢力首領。你想啊,在西海岸給自己的勢力取這個名聽就是個有學問的人。”

“什麼學問?荊棘玫瑰只是個逃難的xiǎo團夥,是從安道爾聯盟來的。”少爺說:“家裡傳來的消息說,他們的出發地是安道爾聯盟,似乎是一個叫雅修的xiǎo公國。”

“啊――原來他不是本地人!我說這傢伙為什麼這麼奇怪,看上去真誠開朗,內心卻yīn險狡詐得很。”刀疤臉做恍然大悟狀:“少爺你不知道,這傢伙在銀濤城搞出一堆熱鬧事啊。”

“是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難道是喜歡用拳頭打架?”對於刀疤臉的推薦,少爺興趣不大,似乎刀疤臉以前找的人都不怎麼樣,信用已經敗壞了。

“少爺你真是太厲害了!這hún蛋就是喜歡用拳頭,而且很有兩把刷子!”刀疤臉一拍大tuǐ:“他甚至都不是異能學徒,但異能師公會的特殊晉陞卻能一次過;首選十個落選學徒,沒有一個被他淘汰,不但萌芽、還連續晉陞,而且出場就挑戰其他學徒,居然都獲勝了!”

“這些事都不算啥,好玩的在後面……他還沒完成特殊晉陞時,就在公會大mén口,目睽睽之下打死個二級異能師。”刀疤臉下過大功夫,說起湯森的事蹟,簡直是如數家珍:“獻禮儀式當場,被四級異能師挑釁,他下場跟對方單挑,你猜怎麼著?四級異能師被嚇飛了!”

“哦。”少爺不置可否:“還有嗎?”

“晨曦議會主管奎爾薩平原事務的草原黑鷹,率隊堵截湯森?奎爾薩。堵住了,但最後被他殺了個一乾二淨。”刀疤臉回答說:“我當時在現場,他的異能很奇特,有教會風格。”

“就這些?”少爺準備結束這個話題了。

“還有件事。在被晨曦議會堵住之後,有一個人趕來跟湯森見了面。”刀疤臉說:“這個人就是菲斯特?奧德里奇?康納理惟士。會面之後,湯森?奎爾薩的戰力猛漲。”

“無知無覺、無情無義的銀sè海岸賢者,居然會去見這種xiǎo人物?”刀疤臉一提到王子的大名,少爺的興趣頓時直線上漲:“為什麼?”

“王子似乎很看重湯森,說了沒幾句,他把整個奎爾薩平原封給了荊棘玫瑰。”

“我們的大賢者有麻煩,不過荊棘玫瑰有那個本事幫他嗎?”少爺笑了笑:“既然這人現在如此弱xiǎo,就別著急,先培養幾天吧。你看看有什麼能提升荊棘玫瑰實力的,安排好丟過去。”

“難道少爺不打算自己玩嗎?”刀疤臉疑huò的問。

“一個人,能玩出什麼huā樣?既然要玩,當然是大家一起才熱鬧。”

少爺輕輕搖頭:“三叉戟家族內部,有台好戲要上演。不出一年,叛軍必定兵臨城下。如果到時候,荊棘玫瑰sīyù膨脹,湯森加入叛軍攻打銀濤城……最先栽培他的菲斯特君,心裡會是什麼樣的感想呢?”

“啊!少爺真是英明神武、目光遠大!”刀疤臉連連點頭:“原來少爺想玩的不是湯森,而是銀sè海岸的菲斯特王子!高明、實在是高明!”

“既然你明白了,那就如此安排下去吧。”少爺點點頭:“還有一件事要你做,有一個研習邪惡異能的傢伙,叫yīn影面具。他之前一直躲在三叉戟家族的誓約之地,別人動不了他,但現在被趕出來了――你趕緊去找到他,別nòng死了,這是叔叔要的人。”

“明白!”一聽不是去做潛伏之類的事,刀疤臉異常興奮的點著頭。

湯森從雯麗xiǎo姐那邊告辭,回到暫住地。

這之後,湯森就沒能休息。泛西海岸俱樂部,還有年度jīng品拍賣會,這兩個消息打luàn了他的安排,他必須把接下的事情做一翻調整才行。

而且這個時候,班奈德同學還沒有回來,他正以荊棘玫瑰商團首領的名義,跟瓦卡萊的土財主們增進友誼呢。

湯森打開窗戶,就著明亮的月光,仔細梳理著思緒:這段時間,發生;  很多事,變化也很大,意外更是層出不窮。但好在都是外部環境變化,而自己對此早有準備。

湯森是帶著荊棘玫瑰來西海岸打天下的,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的話,他還hún個屁啊。

對困難和風險做出恰當預估,這是首領的起碼素養。

湯森深知,隨著自己對西海岸的瞭解越來越深,這種意外還會接著出現。但自己只需要抱定一個宗旨就不會出錯,那就是在事情來臨之時,做出最有利於荊棘玫瑰的選擇就好。

其他東西都屬於細枝末節,可以去追求,做不到也無損。

比如之前,湯森必須趕到此地來處理商團的事情,否則接下去的擴張就是紙上談兵。比如現在,身為首領的他,必須去參加這個jīng品拍賣會――菲斯特王子丟給自己的這枚好運金幣,可真算是丟到了要害處。

這個人情欠大了,跟喝酒吃ròu不在一個檔次上。

為什麼湯森一定要去?因為荊棘玫瑰現在什麼都缺,但凡想做件大點的事,大家一列清單就會悲觀的發現,缺的東西比有的東西多得多。

雖然建了商團,但剛剛開張,不可能跟上荊棘玫瑰的擴張,就是把跟鳳尾huā綁在一塊也不行。

奎爾薩平原很大,有上百個部落,荊棘玫瑰要想吃下來,需要的物資也是海量。

在擴張初期,別的勢力肯定來不及干涉,但這種理想環境不可能太長,所以行動要快、動了手就不能停。哪怕能多節省一天的時間,說不定那能多佔一個城、多拐一個部落回來。

如果因為各種準備不足,把行動時間給拖長了――不好意思,大傢伙都分點種子,自己去種地吧。

眼下,只有這種上規模的商業聯盟,才能滿足荊棘玫瑰對物資的需求――所以湯森此去不為賺錢,而是hún個臉熟、刷個聲望。

他至少要跟那些大商家建立聯繫,要不然的話,就算手裡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東西。

“天生的,勞碌命啊。”

湯森昂天長嘆,然後低下頭來點了燈,開始書寫命令了。

湯森首先給總部書寫命令,作為所有事情的基礎,總部屬下各機構,要加快、加深對轄地部落的控制。

距離上次戰爭也有段時間了,現在做這事名正言順。

老實歸順的,就給他們點好處;打死不歸附的,也要創造條件給他們好處……

打架,湯森窮凶極惡,打仗,湯森心黑手辣,但這是為了自保。這方麵湯森完全正常,正常人肯定不喜歡暴力殺戮。別人不跟自己走,不算犯他的忌諱,只要老實待著別添luàn就行。

湯森接下來的命令,就是徹查手上的各種資源:因為未來大動作不斷,非常需要錢,所有能夠販賣的貨物出產,都必須查的清清楚楚還要列表。

地盤上那些金銀礦、金屬礦什麼的是重點,異能材料更是不能放過。

第三項命令,會讓荊棘玫瑰的人很興奮,因為這是建立城市的命令:既然建立城市是一早想好的,那麼就要立即著手。

雖然在目前,荊棘玫瑰還沒有資金和材料,甚至連建築規劃都要湯森回去之後再做,但前期的準備不能拖了。

至少要把總部附近的水文地質調查清楚,這是個細緻活,也非常重要,如果城市修一半被洪水沖走了,湯森找誰說理去?

幾件大事先定了,後面才是一些細節安排。

考慮到瑪西亞的身份和社jiāo能力,她先留在銀濤城,負責組建總部至銀濤城的商隊和船隊,順便照顧自己的弟子。瓦胡必須先回到總部,因為對那些部落來說,他就是塊鎮山石。

另外,湯森還下令撤回一半xiǎo副官。

三個最出sè的美少nv弟子和老滑頭也要nòng到總部,空缺位置另外派人頂上。

以後,銀濤城的位置必須實行輪換制度,那是個長見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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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千錘百煉出雜質(上)

做完一切,天sè已經發白,班奈德終於哼著xiǎo調回來了。

“一成半!”他醉醺醺的雙眼裡帶著些血絲,搖搖晃晃、東倒西歪卻喜不自禁,還對著湯森伸出一根手指:“我搶了他們……一成半的生意!”

“我就知道你能做到,幹得好!”

湯森面帶笑容,欣慰點頭,然後一巴掌甩過去,把班奈德拍個踉蹌:“敢對我伸中指!?”

亞達躲在mén後用腦袋撞牆,差點笑斷氣,之後他才叫人把呼呼大睡的班奈德丟上chuáng。

來瓦卡萊的時候,湯森帶著三匹馬,離開瓦卡萊的時候,他依然只帶著三匹馬,輕車簡從得很徹底。倒不是湯森不能帶人一起去,問題是那樣有用嗎?參加jīng品拍賣會的人都是豪商,湯森現在的狀態,肯定不能跟人比氣勢。

與其帶著xiǎo貓三兩隻處處吃癟,那還不如孑然一身來的有風度呢。敢獨身在西海岸游dàng的人,能獨身hún進俱樂部的人,等閒之輩還真不敢xiǎo看――別的不說,這種人保住自己腦袋的本事肯定有,再厲害那麼一點,摘別人腦袋的本事也肯定有!

湯森在手下的殷切送別中出發,他的黑sè皮甲外面罩灰sè風衣,馬背上馱著各種東西,懷裡揣著厚厚一疊現金兌票――衣、食、住、行、買,各項準備都很充分。

目標,俱樂部年度jīng品拍賣會場!

“應該往東南方向嗎?”

瓦卡萊鎮外面,五十多里外的岔路口上,湯森剛打開地圖,就發出了一聲咒罵:“我靠,你們這些hún蛋也太會捉nòng人了!坑爹呢你們這是!”

真的不能責怪湯森,其實在領導荊棘玫瑰之後,他已經改了一些xiǎomáo病,比如說隨口罵人,但手上這張地圖實在太讓人生氣了。

地圖繪製在一個捲軸上,從外觀上看那是相當的高級,滾軸是根顏sè潔白、散發著清幽香氣的渾圓木料,拿在手裡感覺份量頗重;繪製地圖的面料應該是一種紙張,卻有綢緞一般的光澤和細膩;筆法也很好,墨跡恆定、走勢順暢,關鍵地標明顯易懂……

無論怎麼看,你都不會想到裡面有質量問題。

問題出在地圖本身,圍繞著用鮮紅sè標示的拍賣會場,有二十多根藍sè墨跡輻shè出去,這應該就是各方位上的行進路線,因為末端都連接著走sī商路。

瓦卡萊鎮這邊也有,而且就應該是湯森腳下這條,它連接上瓦卡萊鎮,然後在密林深處拐彎,直chā昆士馬薩山脈腳下,然後就會順著山脈的走向一路往南走……

可是這藍sè線條不是一直延續的,它中間有斷層,而且不止一處!

按照隨圖的比例尺推測,短點的斷點有三百里,長一點的斷點有近千里。而且中斷處連起碼的文字標註都沒有。

這不是坑爹是什麼?你讓人怎麼找過去?罵你都是輕的!

湯森不覺得雯麗xiǎo姐會跟自己開玩笑,也不覺得年度jīng品拍賣會只是場惡作劇,自己之所以mí糊,大概還是因為不熟悉西海岸的緣故?

所以湯森生了陣悶氣之後,又重新鼓起幹勁。俗話說啊,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咱是有素質的衙內,肚量應該大些,先放地圖一馬!

他按照地圖上的指示開始前進。這條路線很平坦,似乎還有人在維護,連雜草都沒幾根。

荊棘玫瑰的大首領,就這樣踏上了去往未知之處的旅途,三馬一人,旅程中雖然孤寂了些,卻有說不出的輕巧愜意。除開金幣和地圖之外,這條坦途就是湯森對泛西海岸俱樂部的第一印象。不用說,他心裡對這個組織的實力評價暗暗提高了幾分。

道路不止一兩條,jīng心維護的話,那要huā很大一筆錢啊!

到第一天晚上為止,湯森已經走了接近百里的路程,但感覺上還是很輕鬆。一來是道路條件好,二來是沒遇到別的商隊或者行人,他這一路上不急也不趕,想怎麼走就怎麼走。

行人少,大概是因為瓦卡萊這邊比較偏僻,沒有幾家商團能獲得參加jīng品拍賣會資格的緣故。就算有別家的商隊,大概也早就過去了――這點可以從路面的車轍痕跡中看出來。

雯麗xiǎo姐不但給了湯森地圖,還另外準備了很多東西。所以湯森已經不用自己扛著弓箭去shè兔子、或者嚼ròu幹了,在決定宿營之後,他先拿出篝火架點起火堆,再慢悠悠的支起帳篷,用不了多久,篝火上的水就開了,新泡的香茶,香滑的點心,舒適得就跟野營一樣。

最難得的是,雯麗xiǎo姐還給了他一些泛西海岸俱樂部的情報。

以湯森的眼光來看,這些情報並不深入,但好在組織情報的人視野夠寬闊,能夠給人描繪出目標的大致輪廓:情報中指出,泛西海岸俱樂部成立於數百年前,詳細時間已不可考證,因為之前一段時間它規模很xiǎo,被幾家商會秘密掌握,只做一些抬價壓價、欺凌弱xiǎo的勾當。

但在百多年前,xiǎoxiǎo的俱樂部突然來了個超級華麗的轉身,他們先是通過支援戰爭的方式,贏得了廣泛支持。再以官方授權的方式,專營了西海岸全境的大宗物資出口權。

雖然俱樂部做的也是走sī生意,但數量一大就跟正式貿易沒什麼區別了。令人稱奇的也正是這點,他們居然做了三十幾年專營出口權而沒被人滅掉……這段時間之內,所有跟它作對的勢力下場都比較慘,剩下的xiǎo蝦米們,要不就躲開它的鋒芒,要不就乾脆投入它的麾下。

等泛西海岸俱樂部積累了足夠的資金和人望之後,它又把這一塊jiāo出來,轉而控制起商品的價格和數量……他們獨霸西海岸的格局就是這麼來的,線路清晰、過程簡單,極有效。

到現在,跨地域流通的物品全是俱樂部說了算,他說內陸某種商品珍稀,那它在西海岸的價格立即瘋漲;他要說西海岸今年糧食歉收,那就沒有多少糧食可以運到內陸去。

“娘的,都開始制定行業標準了啊。”湯森不由提起了戒心:“生意做到這份上,足夠了。”

對這種團體保持戒心是必要的,因為它的能量已經超過了一般的商業聯盟,甚至可以用控制物資流向的方式,去影響某個區域的政治、軍事勢態。像是銀sè海岸這種勢力,因為麾下有廣袤的地盤,還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抗衡俱樂部,但全面對抗不行。

鑑於商人的特xìng,湯森敢肯定,它chā手過的地方可不止是西海岸這邊。

荊棘玫瑰現在還xiǎo,暫時不會被它看上,但隨著實力的增強,總有一天會對這個組織形成威脅……對俱樂部是這樣,對荊棘玫瑰也是如此,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那就不好說了。

“想這些做什麼?那也太遠了吧?”湯森研究了一陣,不禁對自己過於豐富的危機意識感到好笑,自己這也想得太遠了。

“嗯,與其擔心飄渺的未來,還不如想點實際的。”

湯森已經悲催的發現,自從逃出哈維鎮後就很少有放鬆的時候。自己總是被一個接一個目標驅趕著前進,身心有點疲憊――身為首領,忙是一定的,可也不能老這樣,得找點樂子!

然而更悲催的是,他想了一圈,記過沒發現有什麼樂子好找。能吸引他注意的東西太少。

“從什麼時候,我變成一心為公、毫無sīyù的人了?再這樣下去跟那些孤家寡人有什麼區別?我會腐朽的!”湯森大驚失sè,這種狀態可是大不妙啊:“不行,得立即想個辦法!”

荒山野嶺的,自然沒有辦法好想。萬般無奈之下,他瞄到了自己的異能教材。

“好吧,矮子裡面拔高個,就是你了。”湯森拿起這本異能基礎,信誓旦旦的宣稱:“我永遠都不會變成愛學習的人,現在只是無聊透頂拿你當xiǎ你千萬不要誤會啊……”

湯森調整了一下坐姿,隨手一翻,打開的是“金屬系異能理論進階”的章節。反正都是消遣,看什麼都是看,他就不講究循序漸進了,點上燈就開始。

湯森這樣做的初衷是為瞭解悶,但他沒考慮到自己的異能造詣高出同級異能師一大截,而且,因為天賦的原因,他看待異能的角度也跟別人有很大不同。

這眼睛袋一轉,就給陷進去了

書中的幾處描述與湯森的觀點衝突,湯森無疑很相信自己,所以這種疑huò就像是攔路猛虎,非要解決了才能安心。於是湯森站起身,隨ōu了一柄雙手巨劍來做實驗。

他先按照書中的描述,用異能將整柄雙手劍軟化、重熔、再觀察結果,果然,最後的結果證明他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這個很理所當然,別人的眼睛又看不見異能力量,做研究的時候只能大費周章走彎路。

為保密的緣故,湯森沒有把這個結論寫進異能筆記。

再次證明自己英明神武之後,湯森心滿意足了,準備收拾東西睡覺――星盤微微轉動,他手上的金屬塊再次被軟化、重熔、塑形,又恢復成一柄雙手劍的模樣。隨手再來一個元素系的xiǎo異能給雙手劍冷卻一下,然後chā進行李當中。

“咦?”這ā不要緊,湯森發現這劍比它的兄弟們都短了一截,不多,兩公分的樣子。

“難道是自己的異能出了錯?”湯森眉頭一皺:“不會啊,形狀比例上都沒錯……難道是金屬裡的雜質被去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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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千錘百煉出雜質(下)

這種可能xìng很大,因為金屬製品永遠沒有完全純淨這或多或少總會hún進其他物質的。一個高明的熔煉師,他大半的使命就是去掉金屬中的有害雜質;另一半的使命,就是有意添加其他的物質來改變金屬的特徵。

“異能還能用來打鐵啊?這下可算找到好消遣了!”湯森打量著造型笨拙的巨劍,心裡一樂:“不知道把它煉成單手劍是什麼樣子?或者煉成匕首?會不會變成吹máo斷髮的神器?”

興之所至,說幹就幹!

從這個現象分析,不管湯森認不認賬,他已經擁有一個異能師的覺悟和思維方式了。

這柄雙手劍,原本的質量很好。三十多斤的金屬渾然一sè,ròu眼根本看不出有什麼雜質。在湯森手上軟化、重疊、再軟化、再重疊,很快就變成了百煉jīng鋼,體積減少了大概五分之一還多,細密的白sèhuā紋在劍身表面形成一條條絲狀雲紋,閃出鬼魅yīn冷的寒光。

湯森不知道,這已經是一柄難得的利器了,就算放在內陸也能賣出高價。要知道,大部分低級異能是可以做為頂級工具使用的,而且比其他實體工具更有效、更好用。

但湯森並不是鑄劍師,他想要的不是鋒利的劍,而是對金屬的最大程度提煉。所以,他只是覺得這塊金屬的變化不夠快,於是他戴上手套,振奮jīng神再上陣。

湯森全力以赴的運轉異能。

罕無人際的商路旁邊,孤零零的帳篷邊,異能力量一次次被喚醒,星盤一次次旋轉。湯森手裡的金屬不斷的屈伸摺疊,由紅變黑、又由黑變紅……

沒人告訴他,他也不知道,這是很標準的異能研究沉mí症。

到天明時分,這柄原本三十多斤的雙手劍,已經變成了一塊細長的條狀金屬。

這片金屬比較薄,只有大概四斤的重量,表面的光澤也不再是鋼鐵原sè,而是一種反shèxìng很高的淡藍sè。而且它很軟,很有彈xìng,輕輕一曲就能繞手腕兩三圈。

“這個……太打擊積極xìng了。”晨輝中,湯森看著手腕上的金屬條,很是鬱悶。

結果很明顯,他的熔煉出了差錯,也許是溫度或手法上沒nòng好――反正與他期待相反,鋼鐵被異能熔煉殆盡,卻把某種雜質給保留了下來,還提純了。

“不怕不怕,以後的機會多得是。”湯森是個很容易原諒自己的人,而且說得頭頭是道:“總算是首次熔煉的成品,而且賣相不俗,當成紀念品也好啊。說不定以後還能打戒指呢!”

然後他就裝出一副收穫很多、興致勃勃的樣子,逃離了這個帶給自己失敗的xiǎo樹林。

按照地圖指示的方向,湯森靠近了昆士馬薩山脈,簡直就是在沿著山腳往南方走。其實從這裡也可以看出俱樂部的厲害之處,他們沿著山脈修築運輸通道,居然不怕被人破壞!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兩百里啊,這是一個幾乎與昆士馬薩山脈並行的道路體系!可別說是破壞者了,商路周邊連個部落聚集地都找不到,一眼望出去,全是莽莽叢林。

這就說明,強大的俱樂部一早就清空了周圍的土著居民。

又走了三天,湯森才靠近了第一個道路斷點處。其實他這是已經想開了,別管什麼斷點不斷點的,這些hún蛋既然能修建如此發達的商路,說不定就另有安排,自己也不用瞎猜,到時候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所以他用這三天的時間,半是玩耍半是實驗,又搞出另外幾塊奇異的金屬來。因為想找到淬煉鋼鐵的方法,所以他用上了各種手段,導致後來的金屬沒有藍sè那塊的賣相好,純度也不高,最後被他隨手丟在雜物裡面、三兩下就給忘了。

只有手腕上纏著的那根,他沒取下來。

終於到達商路斷點了,是一處壁立山崖,高出地面起碼三百米,商路順著山勢盤旋上升。

順著商路往上走,湯森第一次發現了人。或者應該說是一種類人生物才對,這種生物有常人的三倍高,粗壯的身軀完全由黑sè岩石構成,五官是紫sè水晶。一左一右,兩個傢伙往商路上這麼就跟mén神一樣威武,太有威懾力了。

那拳頭比磨盤還大,一拳下來別說人了,路都給你砸斷掉!

湯森第一眼看過去時,就覺得這東西不是人為製造品,而應該是自然生長出來的。因為他們有鬍子,岩石身軀上還有渾然天成的紋理,紫sè水晶的瞳孔中,有謹慎警惕的目光。

“憑――證。”巨人看著越來越近的湯森,慢悠悠的說話:“拿――出――憑――證!”

湯森也不說話,直接掏出好運金幣,用兩根手指捏了舉起。被陽光一照,金幣上閃出一個銀sè的符文,直接飄進了巨人的額頭中。

“歡――迎!”巨人立即發出沉悶的聲音,做了個笨拙的手勢:“客人――請――上去。”

山崖上面被直接削平,形成一個直徑百米的平台,靠外那一側有兩三顆樹冠很飽滿的樹,枝葉都呈雪白sè,風一吹,整個樹冠都在緩緩搖曳,很漂亮,很飄逸。而在靠近山脈一側,卻只修建了幾件狹長的船型建築――說船都是給他們面子,實際上很像獨木舟。

“尊貴的客人!”湯森耳邊響起一個熱情洋溢的聲音:“您需要任何幫助嗎?”

“沒錯。”湯森秉持著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的原則,非常深沉的點頭:“我參加jīng品拍賣會。”

“這正是我能為客人效勞的地方。”一個sè彩斑斕的人形物體飛到湯森面前,看上去是個長著彩sè羽翼的人,但卻只有常人一半大xiǎo,他懸在空中給湯森行了個無可挑剔的見面禮。

“尊貴的客人,如果您帶著大宗貨物,請jiāo與我。我會為你安排好運輸事宜。俱樂部使用的運輸工具全是年富力強的浮游古樹,速度很快也很平穩,絕對保證貨物安全。”

“哦?”湯森瞄了一眼外側的三棵樹,發現他們的確是漂浮在空中的,如果樹幹是空心的話,倒是能裝下五輛馬車的貨。這些樹難道是用飛的?俱樂部果然夠奢侈啊!

“我沒有攜帶大宗貨物的習慣。”湯森平靜的說:“只有這三匹馬而已。”

“這樣的話,客人可以直接上穿雲舟。”彩sè羽人熱情不減的招呼著:“請客人這邊走,您和您的坐騎可以被一艘穿雲舟運載,今年度的穿雲舟是剛從內陸運來的新品,專供貴賓使用。聽說都是鋼尺城堡那邊的得意之作,又快又穩,還有大塊的觀景窗。”

一串新名詞被砸過來,什麼穿雲舟什麼鋼尺城,湯森心裡的問號是一個接著一個,但他已經裝了深沉,現在不恥下問的話也太丟人了。欺負老子是新人嗎?老子給你來個不動如山!

被xiǎo彩羽人引領到那排狹長建築前,湯森才看到這玩意真是船型的,而且也懸浮在空中。客艙呈梭形,寬度只有三米,但長度超過十五米,配有鬆軟舒適的皮質座椅,還有可口飲料……透過圓形的透明窗戶,可以看到遠方的景sè,昆士馬薩山脈,真高!

原來商路的斷點是這麼回事,直接走空運。娘的,沒想到在鄉下地方當了一回土包子!

“預祝客人此行順利,滿載財貨而歸。”xiǎo彩羽人似乎是專mén接待客人的,在他背後,一些奴僕打扮的壯漢把三匹馬也帶進船艙,還給它們méng上了眼睛。

“請客人留心,穿雲舟要啟動了。”隔著觀景窗,xiǎo彩羽人奮力的揮手,湯森看著有趣,對他笑了笑。這時,前面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穿雲舟的船身輕輕一震,上浮了大概三尺的高度,然後緩緩滑向山崖邊緣。

果不其然,湯森感受到了附近有異能力量,隨著船身的移動,這種力量還有加強的趨勢――這樣的話,穿雲舟其實應該是一件異能道具才對。

可是,泛西海岸俱樂部就算再怎麼富有,也不能把異能師當出租車司機來用吧?真敢這麼做的話,丫們是嫌命太長了嗎?

穿雲舟滑出山崖,開始貼著山脈飛行。它的速度在加快,漸漸的超過了快馬的三倍還多。湯森抱著疑huò四下觀察,終於發現了一些奇怪的跡象――每隔一段距離,大概兩三百米的樣子,船身下方的地表就chā著兩根金屬柱子,似乎是某種標記。

但湯森卻看出,這是傳遞異能力量給穿雲舟的特殊裝置。

這樣推測的話,穿雲舟本身攜帶的能量不多,根本維持不了多久的飛行,它必須要有外部能量持續不斷的注入,才能維持長距離運動。因為這個特點,穿雲舟也必須按照這些金屬柱子的排列方式飛行――也就是說,這玩意是按軌道走的,不能隨意luàn飛。

可就算如此,穿雲舟也是一個了不起的發明,當然了,建造和運行費用肯定也是個天文數字,雖然實用xìng差一點,但用來擺闊卻是再合適不過了……人家是豪商,豪商你懂吧?

“狠宰這些土財主!”有個聲音在湯森心裡吶喊:“一定要狠狠的搜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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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千山萬水來來相見(上)

大概huā了一個xiǎo時的時間,穿雲舟飛了將近三百五十里的距離,第一處斷點就算過了。

臨近終點的時候,湯森通過觀景窗看到一幕令人震撼的畫面──天空中出現了五十多棵巨大的浮游古樹,正首尾相連向前飛去,本來就很大的樹冠在空中徹底開打,孔雀開屏一樣,又像是巨大無比的蒲公英。

看著這些生物慢悠悠的掠過自己頭頂,湯森不得不承認,這場景非常壯觀!

「運務繁忙,這裡應該是個中轉站。」湯森靠外面的細節做出自己的判斷。

穿雲舟此時已經慢了下來,穿身緩緩下沉,最後在一陣輕微晃動中停到了地面上。

艙mén才打開一條縫,外面的喧囂聲就擠了進來,都是大聲吆喝或者講價的聲音。站在艙mén木梯上湯森發現從十多米外開始,就擺上了各種各樣的地攤,還都是便攜、製作jīng良那種,密密麻麻。

成串的地攤當中人頭攢動。其實也不全是人,至少有些不太標準的人。說真的,有些攤主,你把他當成商品都tǐng正常──兩腦袋的,像嗎?章魚臉的,像嗎?三個摞起來才到平常人肚子高的,像嗎?能同時吆喝、吃飯、還跟兩個客人講價的,像嗎?

人怪,但東西不壞,琳瑯滿目的商品擺著、掛著、拿在手裡晃著……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害人的,一樣都不缺。總之,氣氛很熱烈。

湯森臉上帶著笑,他感覺很親切,這真是令人振奮的生活氣息,多他娘的像菜市場啊!

真正的商人不會làng費任何機會,哪怕有一丁點時間,他們都要向客戶推銷商品,處處講格調那種傻缺,通常等不到發財就給餓死了──雖然這次聚集是為了jīng品拍賣會,可jīng品畢竟很有限,外圍的生意做好了也不少賺。

白了,湯森就是手上沒jīng品,滿腦袋想的都是怎麼在外圍市場上檢漏。

可能是因為距離jīng品拍賣會場太遠的緣故,這個中轉站是外圍的外圍,所以湯森兜了兩個大圈子,楞沒找著自己有用的東西──想買點武備吧,xiǎo商xiǎo販的,數量太xiǎo滿足不了他;想倒騰點高價值的玩意吧,這邊卻還找不到個識貨的,真是為難人。

興趣減弱,湯森上馬,準備趕往下一個斷點去碰碰運氣。

「那個大哥!」湯森下了中轉站的山崖,走出大概兩三里的距離,後面就傳來一個稚嫩的喊聲:「那個騎馬的大哥,請你等一下啊!」

湯森當然聽到了背後的喊聲,但是他沒回頭,連姿勢都沒變,繼續往前走。

「大哥!請等一下啊大哥!」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跑到湯森馬頭前面,因為跑得太快太急,額頭上已經在冒汗了,他轉過頭來看著湯森:「大哥大哥,能跟你說幾句話嗎?」

湯森瞥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這xiǎo子穿得tǐng普通,兩手有繭,身上沒有商人必帶的各種裝飾,袖子上還打著個不xiǎo的補丁。但他把自己收拾得不錯,不是惹人嫌那種,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xiǎo臉洗得乾乾淨淨,微笑時還會lù出幾顆白牙。那句話怎麼說來著?xiǎo清新!

少年懷裡抱著一柄刀,刀鞘破舊,刀柄上還殘缺了一塊,痕跡是新的。

見湯森沒有出言訓斥,少年連忙靠近了點,一邊跟上馬匹的腳步,一邊滿臉希夷的說:「大哥大哥,你手上那鐵片,能賣給我嗎?」

「鐵片?」湯森看了手腕,纏在上面的金屬不就是鐵片嗎?於是問了聲:「你要去幹嘛?」

「我叔叔的刀不行啦,前幾天還給我把刀柄nòng壞了一塊,我得拿去補,不然就得挨揍!」少年很不好意思的說:「但是鐵匠那邊沒有這種顏sè的鐵片了,要恢復原樣的話就要我自己去找,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邊的商人突然都不賣鐵片啦。我都來來兩天了,一直沒買到啊。」

湯森看看少年懷裡的刀,刀柄和刀鞘部分被磨得很光滑,顏sè轉深,應該有點歷史了。刀柄上的金屬真是帶著一種淺藍sè,跟自己這根金屬條的顏sè比較相近。鑲嵌上去的話能湊合著用,差別不是很大。

「大哥,你就把鐵片賣給我吧!我一共只有三天的時間啊。」少年誠摯的說:「我用兩顆渡渡草的種子跟你換好不好?如果不xiǎo心受了外傷,這種草的種子可有用了,直接丟進傷口裡就行,馬上就止血,馬上就收口!」

「大哥,最多我再加一顆啊!」看到湯森沒有說話,少年樸實的臉上lù出急切:「你就把鐵片賣給我吧,我真找不到別人了啊。」

「沒興趣。」湯森兩tuǐ一夾,黑馬速度加快,立即就把少年甩在後面了。

湯森沒有其他意思,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跟陌生人產生jiāo集而已。

「大哥你別走啊,我還有別的東西!」身後傳來少年情急的喊聲:「大哥大哥──我這還有一串項鏈,是我打獵的戰利品,也一起送給大哥好不好?大哥你幫個忙啊!幫個忙啊!」

商路上,樸實的少年一手托著刀,另一手舉著渡渡草種子,xiǎo手指上勾著一串大xiǎo獸牙做成的項鏈。他的喊聲很無助、他的身影很孤單……四十米外的湯森回頭看去,發現少年還在堅持不懈的揮手,那條項鏈還在左右搖晃。

湯森不禁莞爾一笑,想了想,取下手腕上的鐵條直接扔了過去。

「叮」的一聲,淺藍sè的鐵條直接chā在少年的面前,極有彈xìng的鐵條微微顫動著,閃耀著mí離的淺藍sè反光。

「謝謝大哥!真是謝謝你啦!」少年興沖沖的拔起鐵片,就想追上去把自己的東西給湯森,但湯森早已提起坐騎的速度,絕塵而去。

「好人啊,這位大哥真是好人。」少年追了幾步,見沒希望追上,自然也就放棄了。

鄰近晚間時,一直快馬向前的湯森到了一處岔路,也終於遇到上路以來第一支商隊。

這支商隊是從另一個走sī重鎮來的,它跟瓦卡萊的直線距離不過五百里,但要講實際路途的話,可就遠了不止一倍。其實這就是西海岸的典型地貌,望山跑死馬太尋常了,運氣不好的話,過個簡簡單單的河溝也能huā你半天時間。

這支商隊有二十輛馬車,車頂的標誌比較特殊,是一面緋紅sè的飛熊旗幟。

一般來說,商隊商團會以植物景觀做標誌,以彰顯自己的和平意願。兇猛的動物野獸是傭兵團的最愛,因為代表著威猛。而那些威力強大的異獸或特殊物品形象,則被各國王室包圓了。比如說三叉戟這種圖案,如果xiǎo勢力用了的話,那純粹是給自己添麻煩。

「這位朋友面生,咱們以前沒有見過啊。」一個首領模樣的中年人看湯森打量自己的旗幟,於是拍馬出來說話。看見湯森的容貌之後,他行了個簡單的禮節:「日安,先生。」

「這是我們的家族旗幟,我們飛熊家族做生意也有三四十年了,xiǎo打xiǎo鬧的,也沒想過要專mén樹一面商團旗幟。」

出來就二十輛馬車,這還叫xiǎo打xiǎo鬧?如果存心隆重亮相的話,又會是個什麼場面?

「很有氣勢,非常不錯。」湯森隨口說了一句,但從神sè上,你絕對看不出來他在敷衍。

「先生真是這麼覺得?」中年人非常高興,哈哈大笑著說:「我也這麼覺得啊,但家裡那幾個娘們還跟我吵了好幾回,說什麼把好好的家族標誌染上了銅臭──我就鬱悶了,明明都開始做生意了,幹嘛還要標榜自己清高?這不是捏著鼻子哄眼睛嗎?」

「尊駕貴姓?」這回湯森是真心實意的笑了,這中年人說話tǐng有趣:「我叫森。」

「原來是森先生。」中年人換了一個比較鄭重的禮節:「我是雅加達,飛熊家族的雅加達!」

「雅加達先生應該不止是商隊首領,而應該是飛熊家族的重要人物吧?」湯森一牽馬頭,開始跟雅加達並行,這是個很友好的舉動:「這次是去參加jīng品拍賣會的嗎?」

「是啊,這兩年的生意不算好,大家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jīng品jiāo易會就顯得越來越重要了。」雅加達點點頭說:「只要能上拍賣會上的東西,是真的很值錢,收穫也會很不錯。前年的最低成jiāo金額是三十萬金幣。」

「三十萬金幣。」湯森平心而論:「這趕得上某些xiǎo商團整年的生意了。」

「三十萬金幣是不錯,可森先生,那只是一雙襪子。前面一串名字我沒記住,但的確是雙nv人穿的襪子,最後被一個大勢力的少爺給買走了。」雅加達嘆了口氣:「這生意,羨慕啊!」

但湯森心頭那個火大啊──他身上的現金兌票加起來只有十五萬,買半雙襪子的錢?!

「可是羨慕有什麼用?那是別人的生意。」雅加達沒看出湯森心裡的火:「我家的專長是做沉重的玩意,這類東西很少出jīng品,去參加這個拍賣會,也只是做做外圍的xiǎo生意罷了。」

「沉重的玩意?」湯森想了想:「你是說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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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千山萬水來來相見(下)

“沒錯,金屬不就是死沉的玩意嗎。”雅加達笑著說:“這東西以前好做啊,內陸的錠子,加工出來轉手就是賺。可現在西海岸不打仗了,需求量也就變少了。”

“那你可以轉收礦石,熔煉之後運去內陸啊。”湯森不由好奇,在西海岸的出產裡,很大部分是各類礦石,售價通常很高。

“這裡面的mén道,先生可能不是太清楚。”雅加達搖了搖頭:“我們這種商人沒多大地盤,不能chā手礦石收購,只能等著別人收了礦石賣給我們――所以那些珍稀的原礦到不了我們手上,就是偶爾得到一點,數量也不夠,客人想追加訂購的話,我們拿不出來就太損信用了。”

“這倒是,所以飛熊家族是靠穩定供應賺錢?”湯森問。

“沒錯,我們很少做那些別緻但數量稀少的東西,很容易斷貨。別的咱們不敢誇口,但要說一般金屬加工的話,這邊誰都得給咱翹一個大拇指。”雅加達臉上滿是驕傲:“我親叔叔是異能師公會的人,還有個伯父――”

“反正也跟異能有關係。”看了看左右,雅加達放低聲音說:“憑著這幾個上層關係,我們家的材料來源很廣,質量也很不錯。普通金屬在咱們手上轉一圈,至少要比別家的東西好上兩成。無論是做武器還是做盔甲,找飛熊就是沒錯!”

雅加達是個商人,他的話裡自然有誇大的成分,但有用的信息還是不少。反正一個人趕路很無聊,湯森就跟他談著話,宿營時也在一起。

雖然看起來直爽豪邁大大咧咧,但雅加達是個稱職的商人,因為他有商人的信念,絕不不làng費任何機會,所以把商隊安營的事情一nòng完,他就提著些東西來找湯森聊天了。

也許是直覺,反正他知道森先生不簡單――參加jīng品拍賣會的人,包括自己在內,那一個簡單?可森先生跟別人有不一樣的地方,他真沒帶東西,也沒發現他有傳說中的空間裝備。

隨身的三匹馬上,只有些日常使用的雜物,但製作得異常jīng細,從種種痕跡上看,都是單獨加工的,顯然是出自他家族的內造,所以,雅加達肯定森先生是個有來歷的人。

另外,森先生是一個人,他沒有同伴。

別說是在西海岸,別說這是昆士馬薩腳下,就是在治安狀況好很多的內陸,也很少見到孤身一人的旅行者。當然了,那種“嗖”的一聲就能飛個無影無蹤的強者不算,他們跟普通人就不是一個物種……任何一個敢單獨旅行的人,絕對有充分的實力和自信。

森先生的表情,一般來說很淡定,像是沒啥東西能吸引他,但自己偶爾一句話說到點子上,他也絕不吝嗇笑容和稱讚。自己說一大堆話,他略一思索就能把握自己的原意,並用一兩個詞語來概括――如此看來,森先生不但健談,而且很有學問。

雅加達發現,從遇到森先生開始,自己在jiāo談、jiāo流方面的本事就有了很大進步,說白了,他學了很多詞彙,也學了很多描述方式……等到了拍賣會上,對上那幾個老對手,自己把這些jīng煉恰當的詞語用新方式砸過去,他們肯定暈!

旁人對飛熊家族的評價也肯定上一個台階!

這樣的人物真是可遇不可求,無論是做客戶或合作夥伴,自己都不能錯過。

“森先生這食物可真jīng細,拿在手上都舍不得吃啊。”雅加達感嘆著:“來,森先生,嘗嘗咱家的家釀果酒,去年秋天的高山果子,味道tǐng足。”

雅加達送過去一隻鼓脹的皮袋,湯森接過去,聞了聞說聲好,昂頭就灌了一大口,絲毫不擔心裡面有其他東西――雅加達眼皮一跳,人家這才是真豪邁、真本事!

事實上,在jīng通植物系動物系異能之後,異能師就很難中毒了。

“好味道,回程的時候nòng一車,算雙倍價錢。”湯森點點頭,這果酒的味道的確很不錯。

“飛熊家不做酒生意。”雅加達哈哈一笑:“但既然先生喜歡,那就送森先生一車!”

“如此自信,雅加達先生這次一定帶了好東西。”湯森說:“我預祝你大賺一筆。”

“沒什麼特別的,這次真沒什麼特別的。”雅加達一邊搖頭謙虛,手上卻把一本厚厚的冊子遞給湯森。他臉上的神sè很自然,毫無做作之感,就好像請朋友分享好東西似的。

湯森結過冊子翻開,發現裡面沒卻chā著一片片的薄金屬,顏sè各異,輕重不一。

“這是槍頭鋼,這是刀口鋼,這是鐵盔板材,這是皮甲chā片……”隨著湯森的翻頁,雅加達嘴裡滔滔不絕的介紹著:“都是大路貨,價錢公道,質量保證,數量管夠。”

“原來雅加達先生只製作材料?”湯森輕聲問:“不做成品嗎?”

“成品耗費人手多,不易保存,運輸起來也太佔空間了。”雅加達搖頭回答:“而且西海岸不缺勞力,這些簡單工作,隨便找些人就能做了。就算打造刀槍,也都是各勢力自己去nòng。”

“自己打造武器?”湯森又問:“這不tǐnglàng費時間嗎?”

“各大勢力都有自己的配方,他們會給這些原料裡面加東西,以求各種特殊的功用,聽說還有能克制異能師的刀槍呢。”雅加達沒有隱瞞這種細節:“所以我們nòng好的成品是最普通的那一種,只能賣給零散客人,像是獵人啊、巡遊在外的武士等等,量少不划算。”

“原來如此。”湯森點頭,然後看到一根比其他金屬片細xiǎo很多的金屬絲:“這是什麼?”

“哎喲!”雅加達臉sè一變,幾乎就要跳起來:“祖宗喂,可算找到你了!”

“森先生你先拿好它,千萬別叫風吹走了!”雅加達手忙腳luàn的從懷裡掏出另一本xiǎo很多的冊子,只有口袋書那麼大,卻掛了兩柄鎖。

他從脖子上拉出一掛鑰匙,打開冊子上的鎖,謹慎的翻開其中一頁,這才從湯森手上接過那根金屬絲,xiǎo心翼翼的給chā了進去――說是chā,其實雅加達的動作跟貼差不多,因為金屬絲太細太薄了,光線稍微暗點就看不到。

“好了……”雅加達用透明紙張把金屬絲壓好,然後才出了一口大氣,“真是謝謝森先生啊,我可算找到這東西了!”

“這是什麼?”湯森平靜的問:“讓雅加達先生如此緊張?”

“這個……是從內陸借來的金屬產品目錄,也是異能師公會總商會去年發佈的求購產品目錄。”雅加達把書脊上的標記拿給湯森看了:“森先生你看這徽章。”

“其實,這是我親叔叔的關照,想著我家好歹也是做金屬的,就拿給了我。裡面都是真正的珍稀金屬樣本,但我辛苦找了快一年,啥也沒撈著。”

“一本目錄而已,不用這麼緊張吧?”

“森先生,這跟一般的目錄不同,時限到了還要還給人家的。”雅加達苦笑著說:“就這本xiǎo冊子,裡面的樣本都是真傢伙!nòng丟了的話,我得割了自己的ròu去賠啊!”

“明白了,原來雅加達先生此行是想去檢漏。”湯森不去理會他的誇大之詞,只是微笑著說:“只要nòng到點目錄上的東西,這一年也算沒白忙。”

“哈哈哈哈,貪財貪財。”雅加達連連點頭,對湯森的善解人意很是感jī。

事實上,賺取的利潤還好說,重要的是他叔叔――如果有成效的話,此人在異能師公會裡的地位肯定更穩固,這才是家族的經營之法,開枝散葉、廣結善緣,抱成一團、相互支持。

雅加達猶豫了一下,沒有馬上把xiǎo冊子收回懷裡,他帶著拘謹問:“要不,森先生看看?”

“方便嗎?”湯森用平淡的目光回望雅加達,嘴裡不置可否的反問。

“方便!”雅加達點點頭,正sè說:“但事情有點湊巧,我擔心森先生會以為我在玩貓膩。”

“雅加達先生做的是正經生意,需要用這種手段嗎?”湯森平和的笑笑,從雅加達手上接過xiǎo冊子。雅加達連忙拿了一塊坐墊擋住風,生怕湯森不xiǎo心再給吹走一根金屬絲。

這本xiǎo冊子上依然沒有但好在還有雅加達在旁邊解釋。

“……希亞雷冰鐵,是熔煉希亞雷合金的主要原料,光輝教會那邊叫聖合金,在異能師公會,這是用來做高級道具的原料……依據純度不同價格有變化,總價值高。”

“……烈焰黑鋼,光輝教會和異能師公會都要,也是做高級道具的原料……總價值高。”

“……深海星斑銅,這東西很難保存,只有異能師公會才要,總價值很高。”

“這是什麼?”湯森打開保護用的透明紙張,兩指捻起一根細細的金屬絲舉在眼前,這根金屬絲彈xìng很好,正微微顫動著,在篝火的映照下,它流轉著一種淺藍sè的光彩。

“這是蒼穹金,真正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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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少年你好(上)

“蒼穹金是一種普通鋼鐵的伴生礦,這種鋼鐵礦石我們西海岸很多,但伴生金屬很難被分離出來。”雅加達說:“所以蒼穹金比其他珍惜金屬更難提煉,總價值很高。一旦有成品,必然被各方勢力爭購。”

“不是說西海岸比較多嗎?”湯森奇怪的問:“怎麼更難nòng到?”

“怎麼說呢,先生,這類金屬的關鍵在純度上。比如說蒼穹金,哪怕是異能師進行後期提煉,最多也只能把純度nòng到七成。想要七成以上純度的蒼穹金,只有從天然礦裡面找,但天然純度高過五成的就很難找到了,七成以上的幾率很xiǎo,完全看運氣。”

“超過七成的就是良品,超過八成的是jīng品,超過九成的算是珍品……再高的話,那就不是錢能計算的寶物了。”

“價值很高,到底價格如何呢?”湯森問:“比如這個……蒼穹金?”

“七成純度以上,三百金幣一克;八成純度以上,那就拍賣會上見,但至少也是兩千金幣一克,沒有流拍的可能。”雅加達說:“九成純度以上的,就算拍賣會上也會搶的頭破血流。聽說異能師公會每年有好多試驗沒法做,就是在等類似的材料。”

“啊,原來如此。”湯森臉上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他先把這根蒼穹金放好,再指著後面的金屬樣品問過去,雅加達不厭其煩的都詳細解答了。

雅加達據實相告,倒不是想跟森先生做此類生意,而是處於經營人情的目的……自己這種身份和這種學識,能為森先生解huò的機會可不多,一定要把握住。

“大漲見識啊。”湯森緩緩合上手裡的xiǎo冊子,把它鄭重其事的還給雅加達:“沒想到還有如此之多的奇異金屬,很有趣。”

“就算在異能師公會的收購目錄裡,這也只是金屬類中的一部分,異能師們需要的東西太多了。”雅加達也感嘆說:“如果森先生手上有,或者知道那位先生有,請一定告訴我。價格方面咱們好說,飛熊雖然資本不多,但絕對不會比別家的出價低。”

“就算有這東西,不也是放去拍賣嗎?”湯森lù出點微笑:“不會直接找商團賣吧?”

“我這不是想撿個便宜嗎?而且別人不一定能吃下大量的啊,萬一真的有人走運,找到塊兩三斤重的呢?拍賣會上沒多少人能吃下來吧?”雅加達拍拍xiōng口:“這個時候就得看我了,我能直接聯繫異能總商會,直接全部吃下!”

“好,要是我那天找到這東西的話,一定先找你。”湯森不禁又笑了,哈哈哈的笑聲很大,很爽朗,也傳出去很遠。

但是,此時,湯森心裡的怒火已經在熊熊燃燒了!

自己,居然被人騙了東西!

他已經肯定,自己無意中nòng出來的淺藍sè金屬就是蒼穹金,而且純度很不錯,至少是在七成以上。雖然他nòng出這東西是無意的,所以並不怎麼看重,否則也不會隨手就丟給了騙子――但在知道拍賣會行情之後,這東西對湯森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為一筆巨款發怒,理由已經夠充足了,但最主要的原因還不在這裡。

湯森是誰?按他的xìng格,不去招惹別人就不錯了,怎麼忍得下被別人騙的怨氣和憋屈?他從來就不吃這個虧!之所以沒有在雅加達剛剛說起的時候暴起,只是因為他心機夠深沉。

他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對方真是騙子,那麼絕不會只是兩三個人。

仔細想想,自己下了穿雲舟才多久?不過是在市場上兜了倆圈子,而對方就已經編好了劇本、準備好了道具、甚至找著了最打動人的演員。

這是幾個人能辦下來的事嗎?

在中轉站附近做無本買賣,怎麼都應該是一個團夥才對,而且這個團夥不簡單,甚至心狠手辣――對這種騙子,泛西海岸俱樂部應該會管,所以他們不會輕易出手,但出手就會瞄準最féi的羊枯。

動手時,他們能騙當然就騙,如果不走運被識破了,為安全考慮肯定會殺人滅口。

“很好,很好。”湯森往篝火裡加了一根柴,面帶微笑:“看爺怎麼收拾你們。”

雖然這件事充滿了巧合,但把蒼穹金纏在手腕上是湯森自己的錯。

所謂財不lù白,這才是整件事的起因――這就應了那句話,湯森吃了虧,還找不到地方說理去。因為這面子丟得太大,見人就哭訴的話,這臉就丟盡了。

湯森不是在受騙上當之後拍拍屁股就離開的慫人,自己丟的臉,自己找回來,這才是他的xìng格。

騙了別人如此巨大的一筆財物,詐騙搶劫團夥還會做些什麼呢?是馬上遠走高飛?還是就地開分贓大會?又或者再接再厲繼續上班?

其實這些猜測都不對――因為他們是專業人士,他們也得講究“xiǎo成本、低風險、高收益”的利潤追求。敢騙蒼穹金這種高價值物品,對方絕不是那種跑單幫的xiǎo團夥,他們肯定見過大世面。所以,他們還會為湯森準備後手。

先,團夥會派得力人手跟蹤被騙目標,觀察他是否會察覺上當,留心他發覺上當後的反應,甚至要知道他去什麼地方報案、這件事情最後歸誰管。然後才會根據到手的情況決定應對方式……也不外乎這麼幾種:繼續騙目標第二輪、立即殺人滅口、全員轉移隱藏。

從來就沒有、將來也不會有溫情脈脈的職業詐騙犯,類似仙人跳這種不傷人命的案子,只是他們在學藝期間的家庭作業而已。一般人可能覺得,騙子除了滅口,一般不出手殺人,屬於比較柔和的犯罪,但財富這東西,很多時候跟生命的聯繫很緊密。

所以,詐騙一點也不柔和。如果不是湯森,換了別人被騙去一塊四斤重的蒼穹金,最後會是什麼下場?活下來的幾率有多少?

湯森首先排除了雅加達的嫌疑,不為別的,只因此君出場的架勢太大了。二十輛馬車加護衛有一百多人,其中甚至有兩名高級異能學徒當護衛――以騙子的做事習慣來說,只為行騙搞出這種規模的陣勢很不合理,因為環節太多、需要處理的細節太多,很容易被人看破。

想想蒼穹金吧,他們只派了一個人出來就做好了。

對方看見了蒼穹金,但他們不能肯定湯森的用意,他們甚至不知道湯森是否清楚蒼穹金的價值,所以才會派出個半大xiǎo子來打頭陣。能騙走自然是最好,就算騙不走也不會損失什麼――湯森這樣的人會對一個清新少年下毒手嗎?他大概罵幾句就完事了。

但騙子的貪yù很難填滿,當他們發現你容易上當之後,很快就會呼朋喚友將你分而食之。所以他們會派人來繼續騙湯森,第二**概是三五人的xiǎo組合上場,而且那xiǎo孩還必須出來牽線架橋。

如果做短線的話,程序大概是這樣:先是一群人上來致謝感jī然後跟湯森jiāo上朋友再請去家喝酒、幾錢míyún酒裡給湯森灌下去把錢財收走,nv的打下欠條買到妓院或留用、男的扒皮拆骨ròu剁了做成包子――這才算齊活。

如果做長線的話,那就要下餌了,不過就現在的環境來說,騙子做長線的可能不大。

遇到這種事,以湯森的習慣,他應該用相應的手法招待對方。就是以騙應騙,把對方騙個一貧如洗、哭天搶地才算夠格調,但他現在沒時間這麼做,jīng品拍賣會還在等著他呢。

所以他的選擇就是打直拳――暴力的魅力就在於此,無論什麼時候,它總是所有辦法裡最簡單的。

那個被派來監視自己的人,應該就在營地三百米範圍之內吧?而騙子團夥距離自己的距離,也應該在五十里之內,太遠的話他們做事不方便。

“森先生?森先生?”雅加達看湯森發了一會呆,擔心的問:“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我在想怎麼才能把一個魔術變好。”湯森笑著搖搖頭,放下手裡捏著的樹枝:“我想出去轉轉,你在這多坐一會。”

“有人盯我們?”雅加達眉梢馬上就往上斜,看起來此君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我……”

“是盯我的。”湯森說:“讓我來就好。”

“森先生請xiǎo心。”雅加達點點頭:“你的東西我會看著,你放心,一根針都不會少你的。”

用帳篷做掩護,湯森悄無聲息的潛入路邊的yīn影中,他先找到一個能觀察全局的位置,分析出了一些最方便觀察宿營地的地點。然後凝神靜氣,輕輕的喚醒了用以偵查的異能力量。

之後的事態不太好估計,說不定要連場惡戰,所以星盤暫時還不能用。

“偵查”,其實不算是正兒八經的異能,它只是隨著異能研修而出現的一種現象。就好像當初被湯森幹掉的異能師xiǎo妞,雖然她只是個學徒,但已經有了大概三十多米的偵查範圍。

其中的原理很簡單,那就是動物體內都有一定含量的異能,而且會高於周圍環境的平均值――因為動物會吃食物,食物中也含有異能,而失去活xìng的載體會暫時禁錮所含異能力量的流動。所以人和動物體內的異能濃度,都會高出應有程度一些,但有限。

這就像體溫差異一樣,但在效果上,卻比易受影響的溫度更真實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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