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第一章
人們習慣用自然、神奇、美麗、富饒來形容帝國的北方,這是一片令人神往的大地。春天,山花爛漫,滿目新綠,欣欣向榮;夏天,浪漫的博坦河之夏,蒼闊如海的底葛籣斯湖,還有綠茵千里的紮爾伊濕地草原;秋季,山花連綿數十公里,五彩繽紛,奇麗壯觀,引人目眩神迷;冬季,北方大地變成一個白色的冰雪世界,大自然造就了冰河樹掛,也造就了北方人製作冰雕雪塑的傳奇工藝。
儘管北方的冬天會令沒到過這裏的人感到瘋狂,但冬季卻是北方最寶貴的季節。真正的北方人熱愛冬天,並不是因為可以不用為貴族老爺勞作,而是因為大雪封山的時候,匪徒和兵痞都不會來騷擾你。
匪徒和兵痞,這是北方除去木材和鐵礦之外的兩大特產。追究這兩種特產的生存根源,大部分人都認為,是由於北方混亂的地方行政體制和三巨頭的日益腐朽墮落。如果還有原因,那就是兵痞像匪徒一樣,他們都吃不飽,也穿不暖。
三巨頭用什麼作為統治的根基?這個問題很簡單,在北方,唯一一種比人命值錢的東西就是糧食。這裏一年只收穫一季,如果農人不能在秋天留存足夠過冬的麵粉,那麼他們就只能在大雪堵塞屋門的時候下地獄。
三巨頭,究其產生的根源,想想東疆安魯就能知道其中的原因。曾經一度,德意斯對泰坦人很不友善,當時的泰坦皇帝只得在帝國的西北邊疆和北部邊疆扶植抵禦德意斯的貴族武裝力量。這位皇帝害怕帝國出現第二個安魯,所以就在每一個省重點扶植一個家族,這樣一來,西北和北方就出現了四大家族武裝。
到了今天,似乎只有西北豪森克省的斯坦貝維爾家族還擁有戰鬥的激情和活力。而北方的三巨頭,他們除了彼此爭權奪利、掠奪資源之外就沒有多大出息。不過……不管怎麼說,既然三大家族號稱三巨頭,這就表明他們仍有值得一提的地方。
蘇霍伊家族,我們知道蘇霍伊家族是帝國最大的軍械製造商,他在專營領域的地位奠定了這個家族的財富基礎。因此,蘇霍伊並不十分在乎其他兩家的嘴臉,他喜歡看他們狗咬狗。
卡其阿諾家族,當今皇后陛下的本家。也許是因為這位陛下的強力扶植,也許是因為泰坦教區布馮德.卡其阿諾大主教的暗中助力。最近這些年,卡其阿諾隱有成為三巨頭之首的趨勢。不過這個家族也只有皇后和她的哥哥有那麼一些智慧,而其他的人,我們要說多數都跟白癡沒什麼區別。尤其是這個家族的家長,摩爾白.卡其阿諾公爵,他的心室裏只裝得下兩樣東西,左邊是女色,右邊是錢財。
我們知道蘇霍伊家族擁有數不盡的財富和帝國軍界無法動搖的地位,而卡其阿諾家族在首都和教會擁有強力的外援。那麼……三巨頭中剩下的那位傑布倫有什麼?這個家族沒有財富型產業、也沒有哪個女人入主西貝格堡,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跟教士們鬼混!那麼傑布倫家族到底有什麼呢?
危機意識促使傑布倫家族走上另一條路,一條窮兵黷武的道路。為了保證家族的生存,西大陸規模最龐大最堅固的布倫要塞不斷的擴建、不斷的翻修。
也許這還不算什麼,為了能讓競爭對手感受到威脅,傑布倫家族利用幾代人的努力、耗費無數金錢,打造了世界上最具破壞力的重裝步兵集群。這種由破壞力衍生而來的威懾力是很有效的,其他兩家想要給傑布倫難看的時候,話總是說一半,另一半就是因為傑布倫的強大軍事力量而說不出口。
所以,綜上所述,北方始終是這種三足鼎立的局面,三大家族都清楚,他們誰也離不開誰。一旦少了一個,德意斯人就會從這個缺口一湧而入。這些好戰的、沒見過世面的農奴武裝會用最快的速度掃蕩整個北方,他們會殺掉男人、搶走女人和財物,然後在冬季到來的時候,這些惡毒的侵略者就會把掠來的孩子趕進大山。
三巨頭都見過這種事,他們曾經在神像前立誓,以保家衛國為第一要務。但德意斯人突然消停下來了,帝國又佔據了敵人西北方的兩個省,既然來自敵人的威脅已經消失,那麼該解決咱們自己人的問題了!於是,多年以來,三巨頭以互相攻殲為樂。
既然……北方事務是三巨頭的家事,那麼帝國又幹嘛組建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呢?其實這很好理解!歷史上一位軍務大臣曾為當時的泰坦皇帝設想過這樣一種局面。當德意斯人來襲的時候,卡其阿諾家族首當其衝,這個家族沒有多少堅城固堡,野戰更不是德意斯的對手,所以,在戰爭初期,卡其阿諾一定會向後方撤退;
傑布倫家族,這個家族的重裝步兵集群會給敵人帶來一定的心理壓力,但傑布倫為了保存自身實力,他肯定不會投入全部兵力,那麼就是說,當與敵人周旋得差不多的時候,傑布倫也會撤退。
最後,就是蘇霍伊家族!按照那位軍務大臣的設想,蘇霍伊會挖塌礦場,帶走所有的研究資料和各種圖紙,他們還會帶上無數銀行信用憑證,然後他們會將灰熊要塞和家族武裝全部移交帝國軍部,在最後的最後,蘇霍伊會舉家遷往都林。
也就是說,至少在二三百年以前,三巨頭還能在北疆戰事中幫帝國一些忙,可到了現在,很明顯的,他們一點忙都幫不上!所以,帝國軍部按照集團軍群的編制設立北方司令部,並向三巨頭家族領地的一些險要位置派駐近衛軍。
雖然這些近衛軍也是北方子弟兵,但他們並不受主人家的歡迎,帝國軍部為了節省預算和開支,通常會以命令的形式責成三大家族分擔一部分軍費。但三大家族自然不會搭理軍部,他們想給的話就給一點,不想給的話就當作什麼都沒看見。這才是北方兵痞匪徒氾濫的根源,當兵的吃不飽,就去四處覓食;退伍的老兵過慣了不勞而獲的生活,於是他們便聚到一塊兒,占山為王。
最後我們要說,自然、神奇、美麗、富饒的北方,也是蕭條、冷清、貧困、饑餓的北方。
“不管怎麼說……這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雪。”奧斯卡打量著窗外。
“親王殿下,現在是一月份,到了二月中旬,您會見到比這更壯觀的。”
說話的人是這個名叫寇德拉的小鎮的鎮長,這是一位精力充沛又健談的男爵。
“哦對了!男爵閣下,我的騎士們給您填麻煩了,您為他們能夠有地方落腳整整忙了一天。”奧斯卡邊說邊向鎮長躬了躬身。
“我的親王殿下,您看您說的,我怎麼能讓為光明神守護西方聖土的水仙騎士睡在冰天雪地裏?我的小鎮雖然沒幾棟大房子,但將您的騎士塞到走廊上還綽綽有餘。我這樣說您可別介意,我只能這樣安排,寇德拉實在是……”
奧斯卡擺了擺手。
“不!不管怎樣我都要感謝您的良苦用心!說實在的,在這之前我還真怕我的騎士們沒地方落腳呢!您知道,他們的帳篷並不能很好的禦寒,看這雪量沒准就會把帳篷壓塌。所以,您幫了我們大忙!”
“呵呵!”男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從來都沒得到過一位帝國親王的讚賞,再說在這之前,他連一位公爵都沒見過。
“殿下,您不要再說了,這是……這是我應該做的,能為您和您的騎士服務,是我本人的榮幸,也是小鎮的榮幸。”
奧斯卡想了想,他突然披上了自己的熊皮襖。一邊的保爾、繆拉還有紅虎的幾位團長都站了起來。
“您這是要出門嗎?”繆拉有些疑惑的看著年輕的親王。
“恩,去到鎮上的人家走一走,我要看看咱們的騎士怎麼樣了。地板上也不是很暖活,但願這些小傢伙往身子下麵鋪了毯子。”
繆拉看了看窗外紛揚的大雪。
“您還是早點休息吧,我理解您的心情,把這種事交給我和幾位團長就行了!”
奧斯卡又琢磨了一下,他正好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哦啦……也好,不過別忘了帶上那輛裝毛毯輜重車,肯定有人需要那個。”
“好的殿下,一切都聽您的吩咐。”繆拉向親王敬禮,奧斯卡還禮,然後繆拉就帶著幾位團長一塊兒出門去了。
整個小鎮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偶爾,居民家裏的守門犬會叫上幾聲。大雪從天而降,落在街道上,落在屋頂上,落在高樹上。鎮上似乎沒有人,這是一個雪的世界。每戶人家的庭院裏都臨時搭建了許多馬舍,沒有遇見過這種寒冬的戰馬瑟縮在一塊兒,利用彼此的體溫取暖。不得已,騎士們只好將自己的毯子搭在這些小夥伴的身上。
繆拉看看這兒,又看了看那兒,他皺了皺眉。
“看來殿下的擔心確實有道理,也許這幫傢伙只裹著被單睡在地上。”
紅虎的師長敲開了一扇屋門,開門的是一位老婦人,這位婦人沖繆拉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大人,您的騎士都睡下了,你們一定趕了幾天的路,他們睡熟的時候就像孩子一樣。”
繆拉笑了笑。
“謝謝您對他們的照顧。我只是來看一看。”
“快進來吧!別讓外面的冷氣灌進屋裏!”
繆拉和幾位團長進來了,他的騎士橫七豎八的躺在地板上。就像老婦人說的那樣,他們都睡熟了,有的在說夢話,有的在打呼嚕,還有的在吮手指。他們像馬舍裏的小傢伙一樣瑟縮的擠在一塊兒,背貼著背,腿壓著腿。不知道為什麼,繆拉有些心酸。
“去拿毯子,這樣睡一晚會著涼的!”
幾位團長轉身走向門外,很快他們便抱著一大籮毛毯進來了。繆拉搶了過來,從二樓到一樓,他小心的走了一遍,為每一名騎士都填加了一層溫暖。
“那麼……下一戶吧!”
不知走過了多少戶人家,也不知送出了多少條毛毯,當一輛輜重車就快搬空的時候,繆拉和幾位團長終於走到小鎮的盡頭。
感受到一陣清冷的門風,一位騎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他看到了自己的師長,也看到了自己的團長。他條件反射一般猛的從地上躍了起來。
“立正!向師長致敬!”
幾乎是立刻!滿屋子響起一陣雜亂的起立聲。許多騎士還在揉眼睛呢,但他們都知道是師長來看望自己了。
繆拉在那名最先起立的騎士面前站定,他狠狠的敲了一下這個小傢伙的頭。
“你在那鬼叫什麼?”
這名年紀輕輕的小騎士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
“今年多大了?”
小騎士馬上立正站好。
“報告師長,再過兩個半月就十九歲了!我於796年4月份加入聶魯達方面軍,9月份編入紅虎格鬥團。”
繆拉點了點頭。
“你是聶魯達地區的子弟兵嗎?”
“報告師長,是的,我的故鄉在明哥拉斯。”
繆拉和自己的幾位團長面面相覷。
“好了!你們都回去吧!”繆拉搶過了最後一打毛毯。
“您是說……您要睡在這兒?”游騎兵團團長邵爾.肖恩斯坦上校懷疑的望著自己的師長。
“不行嗎?”繆拉瞪了過去。
邵爾.肖恩斯坦縮了縮脖子。
“當然!當然可以,您隨便,您是頭兒,這兒您說了算。”
送走了幾位團長,繆拉望著一屋子不明所以的騎士不禁有點好笑。
“好啦好啦!我命令你們解散,都躺下!都躺下!沒有毯子的到我這兒來領,別不好意思,在冰涼的地板上睡一夜能凍壞你們下面那條傢伙。”
一屋子的騎士都笑了起來,他們很快就圍住了自己的師長。
“師長,給我一條吧,我自己的那條給我的馬披上了!”
“師長,也給我一條吧,我的那條送給弟弟了!”
“師長,我也要一條,我那條落了雪,披在身上就像掉進冰窖。”
……
邵爾.肖恩斯坦和其他兩位團長有些懊惱的站在屋外的雪地上。
游騎兵團長看了看自己的兩位同僚。
“嘿,我不管你們是怎麼想的,我要去找自己的戰士了。”
特立奧.提克里諾聳了聳肩。
“我也不會丟下自己的重裝騎士獨自跑到溫暖舒適的床上去睡覺。”
“你呢?卡米爾?”肖恩斯坦上校轉向一直沒作聲的聖騎士。
“總得有人回去向親王殿下彙報這裏的情況。”卡米爾低聲說。
“然後呢?然後你就留在鎮長家?”提克里諾上校有些不相信的問。
“當然不會,然後我會向親王殿下道別,我記得……我的團集中在另外幾條街道。”
邵爾.肖恩斯坦上前摟住兩位老夥計的肩膀。
“這就對了,咱們都是好樣的!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有些懷念咱們在天鵝山和大學城度過的這幾年無悠無慮的日子。”
……
繆拉裹著毯子躺了下來,說真的,地板還真他媽的涼,北方怎麼會是這樣一個鬼地方?雖然紅虎在冰天雪地裏戰鬥過,但水仙郡的冬天可跟這裏完全不一樣!水仙郡的冬天沒有那種能夠凍裂皮膚的低溫天氣,也沒有那種割在臉上可以看得見血痕的西北風,也沒有那種……真是算了吧!計較這些幹什麼?繆拉邊想邊翻了個身。
“嘿!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師長向身邊的小騎士靠了靠。
“報告師長,您叫我柯克就行了,柯克.德克斯頓。”
“哦?”繆拉打量著小戰士的面孔。
“道格拉斯.德克斯頓是你哥哥還是……”
“是我哥哥!呵呵,師長,您記得我哥哥?”
“當然!”繆拉露出回憶的表情。
“你哥哥使得一手好劍,我還記得是在六年前,紅虎在費戈將軍的防區追擊一夥極為難纏的波西斯人,你哥哥被一把鏈刀斷去了一邊手臂,他現在怎麼樣?”
“別提了,哥哥在退伍之後就像對付波西斯人那樣訓練我!後來他結了婚,又有了一子一女。不過師長,我一定會把您剛才說的這些轉告給他,他會開心得要死要活,他最害怕的就是從前的戰友們忘記使大劍的道格拉斯。”小柯克目光閃閃的盯著繆拉的眼睛。
繆拉避開了小戰士的目光。
“怎麼會呢?告訴你哥哥,他的隊長、他的團長、他的師長都沒忘記他,我們都還記得這傢伙因為乾菜濃湯太鹹跟廚師營打架的事!”
“哈哈哈哈哈!哥哥可一次都沒跟我提起過!”
“當然!在禁閉室被關了半個月,要是我我也不會說。”繆拉難得在自己的戰士面前笑了起來。不過,他很快就陷入落寂。
“家鄉……還好嗎?”
柯克有些愕然,不過他是一個聰明的小夥子。
“您……您也是明哥拉斯人?”
“是啊,你哥哥沒跟你說過?”
“啊呀!我想起來了!貝德貝亞家族是您的本家!我哥哥和我的嫂子都在您父親的地方軍統部門工作。”
繆拉搖了搖頭。
“我不是說這些,我是說……故鄉還好嗎?算起來……我已經有八年都沒回過一次家了。”
“哦?那太遺憾了!但您不用擔心,家鄉在794年的時候發過一次洪水,不過您的哥哥和您的父親組織鄉鄰成功的挨過了,還有就是……城裏新建了一座教堂,連地區大主教都過來參加落成典禮呢!還有就是……城裏出現了一些……一些波西斯人!”
“你說什麼?”繆拉猛的掖住小戰士的衣領。
“不是您想像的那樣,他們只是邊境軍區分配過來的難民,難民的人數越來越多,光靠邊境幾大軍區又救不過來,所以軍統把這些波西斯人分配到富庶的城鎮。不過……家鄉人對這些難民並不十分友善,尤其是孩子們,他們投進難民營的石塊兒越來越大,還曾砸死過人。是您的父親花了好大力氣才平息民眾的憤怒。”
繆拉鬆開了小戰士的衣襟,他挪動了一下身子,仰面向天深深歎了口氣。
“但願父親能夠應付這些,那些波西斯人千萬別搞出什麼事情。”
小柯克搖了搖頭。
“他們只是一些婦女和孩子,要麼就是傷兵和老人。”
經過一陣沉默,小柯克向師長湊了過來。
“師長,您記不記得住在林斯頓街街尾的戈拉若一家人?”
“當然!老戈拉若是我母親的弟弟,也就是我舅舅。你問這個幹嘛?”
“嘿嘿!嘿嘿嘿!”小柯克突然抓著頭笑了起來。
“我和戈拉若小姐……互相認識,通常……她……她會來我家後院看我練習劍術,然後……我會送她回家,再然後……”
“你到底想說什麼?”繆拉感到事情有些蹊蹺。
“我是說……我在入伍前,跟……跟戈拉若小姐訂婚了!”
繆拉再次糾住小戰士的衣領,不過這次力氣比較大,他把小戰士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望瞭望熟睡一地的騎士,繆拉刻意壓低了音量,不過聽上去仍有些咬牙切齒。
“你這個臭小子,你是說你要娶我的侄女?你要娶小蓮娜?她……她才十歲!”
“師長!那……那是八年前的事吧?蓮娜已經十八歲了!”
繆拉有些呆楞,沒錯啊!他上一次見到蓮娜確實是八年前的事,那個時候蓮娜還用自己的將軍配劍去跟男孩兒們打架!
小柯克被師長猙獰的面孔嚇得有些語無倫次。
“我……我和戈拉若小姐是在……在神明的殿堂宣誓忠於彼此的愛情,我們……我們得到了……雙方家長的祝福,您的父親和哥哥也在場!您……您別這麼緊張!”
繆拉偏頭想了想。
“是啊!自己的侄女嫁給一名水仙騎士,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我這麼緊張幹什麼?”繆拉又看了看嚇得跟只鵪鶉一樣的小戰士。
“再說……這小子好像還不錯,至少……看他這副樣子也不會欺負我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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