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新月 -【泰坦穹蒼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501
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7:46:17
奧斯卡笑得莫名其妙,「火眼女孩兒」不會說謊,儘管他早就知道帝國軍情局在貴族階層中間進行的一系列抓捕行動已經觸怒了一些從前或是現在的實權人物,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軍情部門在外界的名聲會這麼惡劣!就連首都戰區總司令安東尼奧尼上將這樣的知情者也不願和軍情局的人接觸太深!

帝國攝政王有些黯然,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安東尼奧尼將軍對他的熱情有一多半都是下級對上級的敬意,至於其他地……應該都是敷衍。

「為什麼會這樣?」奧斯卡從新娘的房間踱到新郎的房間,他是帝國的最高統帥、泰坦的終生執政官,文臣武將應該對他俯首帖耳唯命是從,可他已經見識了南方貴族決意與他分出勝負的信念,現在又見識了一位軍隊高官對他明裡遵從暗裡敷衍的手段,這是不是說明……他還不具備像一位真正的皇帝一樣統治這個大帝國地全部條件?

「什麼為什麼?」正在試穿一套燕尾服的盧卡斯·迪亞馬克爾子爵在發現自己的小主人猶自發呆的時候就放下了手裡的活計。

「人心難測!怎樣才能把持人心、控制人心、進而洗滌人心,讓不同的心靈發出同一個聲音?」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面孔陰鬱得像冬天的阿卑西斯山。

「哇哦!」盧卡斯發出一聲無意識的驚歎:「這可是一項浩大地工程。而且……這近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不可能嗎?」奧斯卡露出迷惑的神情,他在逐級向著權利顛峰攀登的過程中經歷了許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但最後都以他的勝利而告終。

「事物總有兩面性!」盧卡斯試圖從剛剛開始盛行的哲學辯證法地角度解釋這個問題:

「矛盾是一個統一體,您有世上最強力的矛,自然會遇到世上最堅硬的盾,這樣硬碰的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但您也得承認,即使兩敗俱傷是最壞的結果,矛和盾也始終是存在的!這種關係不會因為您地讓步而緩解,也不會因為您的強勢進攻而消散。」

帝園攝政王不耐煩地甩了甩頭。「哲學辯證法是流氓無產者的理論,怎麼說都不是全對,但也不是全錯!一句幫就是——說了還不是白說?」

盧卡斯討了個沒趣,他就縮到一邊不再發言。

奧斯卡指了指房間中的一個陰暗的角落:「喂!老傢伙!出來曬曬太陽,老躲在暗處會得眼疾的!」

格萊恩·阿爾普勒侯爵已經穿上一件厚垂的棉裘,老人面容憔悴,佝僂著背、彎著腿,一副病入膏肓無可救藥的樣子:

「殿下!您說的沒錯。我要是個瞎子該多好!那樣的話就不會見到我那可愛的故鄉血流成河。」

「你害怕了?」帝國攝政王的聲音冷了下來,他讓這頭出身南方的老狐狸主理清洗事務的目的就是要考驗對方的意志,看他適不適合做一頭忠心耿耿的好狗。

「害怕?我這樣一把年紀還會怕什麼?」老侯爵似乎真的不怕,他對帝國攝政王輕蔑地笑了笑,「名單您不是已經閱目了嗎?我只是想問問,您要殺到什麼時候?至少您得給我劃定一個範圍或是一個期限,因為人是殺不盡的。軍情秘密行動部的投入和產出又無法達到平衡……」

奧斯卡攥緊拳頭,他得承認,拿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開刀只是為了發洩私憤,掌控南方利益集團的幾個頭面人物至今仍未落網!何況說歸根本。這還不是最危險的,最令帝國攝政王殿下擔心的是那些大商人的態度。

泰坦帝國地大商人(特別是南方人)在戰爭期間並沒有逃離他們祖國,真正的商人絕不會遠離戰爭,他們會在戰爭中挖掘更大的商機,進而實實在在地大發一筆橫財!如果說有人搬空了國庫,那麼國家收購計劃多半都被盤踞市場的大商人給瓜分。

短的時間內恢復帝國的金融秩序和經濟活動,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必須得獲得這部分大商人地支持。如果沒有這些人提供資金和稅收,建設和復甦都是空談,帝國攝政王的各種施政策略還不如躺左床上做夢來得輕鬆。

問題來了!在戰爭結束之後。泰坦帝國最大的商會並沒有像遇到一次全民族地勝利那樣大肆狂歡,而是靜靜地觀望著屆勢,儘管他們派出了一個高級代表團向皇室和攝政王獻禮慰問,可在雙方會面的過程中。商人們的代表只談到戰爭給他們帶來的損失,絕口不提「搬空國庫」這件事。

這是一個信號!如果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足夠的誠意和足夠吸引商人階層的條件,對這位鎮壓南方暴徒的時候向自由商人野蠻出手的攝政王來說,他能從商人那裡得到的幫助是極為有限的,商人們不信任他,而且很大一部分的南方商人恨他入骨——在教歷801年的時候,維耶羅那傳出謠言,洗劫交易廳金庫的罪魁禍首就是始終躲在幕後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儘管由金庫獲得的商戶私有財產在事後已經全部返還,但商人仍把帝國攝政王看作是惡魔,因為這個惡魔竟然敢動他們的財富!

「你所說的……投入和產出無法達到平衡是怎麼一回事?」奧斯卡暫時拋開腦海中的疑問,他得處理最棘手的問題。

「您不是搞特情的大行家嗎?」老侯爵有點不耐煩了,「這件事就得您來說說!打個比方,秘密行動部集合精銳骨幹,對抓捕行動和定點清除行動進行了大量的前期準備工作和複雜艱苦的實際操作!我說這一切值十個金泰,那麼就是說軍情局投入了十個金泰,可我們收回來地呢?不算那些閉著眼睛下地獄的,就說那些賴在秘密監獄裡死不認帳的,他們連一個泰士都不值!再說局內各級行動長官自然不敢向您抱怨什麼。我就不一樣了,他們有什麼苦水都往我身上倒,恨不得要用口水的埋怨淹死我這個老頭子!」

奧斯卡看了看一旁的盧卡斯,他不會聽信老狐狸的一面之詞。

軍情分析處長雖然不太喜歡格萊恩·阿爾普勒那副老奸巨滑的面相,但他得實話實說:

「殿下!局內地問題說到根本就是資源枯竭,有些部門為了應急已經開始挪用歷次行動中繳獲的贓款了,這個風頭若是沿襲下來……恐怕……」

「我明白!」奧斯卡惱火地別開頭。錢!錢!錢!哪裡都要錢,可錢從那兒來?搶了一次維耶羅那交易廳,泰坦帝國還有第二座儲量豐富的金庫嗎?

「抱歉殿下、兩位大人……時間到了,牧師在催呢!」攝政王的勤務官小柯克打破了室內的僵局,他的話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露出難堪地面孔。

奧斯卡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大力擁抱了一下歡天喜地的軍情分析處長。「原諒我朋友,我差點把你的婚禮變成一次國情專題擴大會議!」

盧卡斯擺了擺手,「我不介意的!」

奧斯卡在和新郎寒暄一陣之後就回到新娘的房間,「火眼女孩兒」似乎剛剛哭過,帝國攝政王就用溫暖的懷抱安慰這個失去了一位丈夫又失去了父親的可憐女子,奧斯卡只能祈禱,但願盧卡斯會長壽!

婚禮在一座粗笨的羅曼式教堂舉行,教堂就在拉古爾鎮的中心位置,除了造型與美觀完全絕緣的羅曼角塔和已經褪去色澤的壁畫之外,只有環繞教堂地水道和沿途的風景值得大書特書。

為了讓新娘不那麼緊張。充作女方長輩的帝國攝政王就問:為什麼會選一座這麼「粗獷」的教堂舉行婚典儀式?

新娘子驕傲地說,她的母親和父親就是在這兒舉行婚禮的!奧斯卡一問才知道,安東尼奧尼上將是土生土長的拉古爾人,沃拉斯頓家族自古就是此地的領主,這支族裔的祖先並不是遠從羅曼而來入主這片大地地泰坦人。

「你是這裡的地主?」奧斯卡有些興奮。

新娘子詫異地瞪著攝政王,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讓這位並不輕易在陌生女性面前展露情感的獨裁者忘乎所以地叫了起來。

「先是父親,現在應該是我……或許我會考慮轉由盧卡斯的家族來經營。」

「誰都一樣!」奧斯卡沒有理會新娘的不耐煩,他甚至忘記自己正拖著新娘走在通往教堂神台的紅地毯上。「你知不知道在鎮東靠山的那一側,有一個四面臨水的小島。那片湖區連接兩三條南北走向地運河?」

「知道!」新娘手足無措地小聲嘀咕,身邊這位殿下是怎麼了?坐滿一室的賓客都帶著莫名其妙的臉色盯著喋喋不休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你知道?那太好了!」奧斯卡笑得像挖到寶貝淘金客。「我知道貴族領地是無法買賣的,我不能帶頭違法,但你可以把那片湖區和那座湖心小島的永久使用權轉讓給我!」

新娘戰戰兢兢地往前走,可身邊這位可惡的殿下硬是拖緩她的腳步。

「怎麼樣?出個價錢吧!還是和你地丈夫商量一下?這個價錢盡量不要太高,但太低的話我也不會接受!我不能讓盧卡斯受委屈,也不能讓你……」

「你說夠了沒有?」火眼女孩兒的眼睛開始噴火,光明神可憐見!這是她的婚禮。不是土地交易所。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被突然目露凶光的女人嚇了一跳,他在把新娘的手臂放到新郎手裡之後還心有餘悸地拍了柏胸口。等到牧師開始口述男女雙方的誓詞時,奧斯卡不禁對她的妻子說,「謝天謝地!我的愛人一個比一個溫柔……」

溫柔的卡羅阿西亞·曼努埃爾王妻殿下自然是晚間地婚慶酒會上的主角。儘管「火眼女孩兒」才是此地的東道主、但沒人會讓一位新娘在龍蛇混雜的酒會上拋頭露面。

酒會場所設在沃拉斯頓家族的老屋,是一座從五世紀留存至今的宗教式建築,那種陰鬱柔和的線條以及豐潤但不誇張的牆體使老屋看上去更像是一座精緻的女子修道院。這樣的體裁自然令嗜好此道的卡羅阿西亞公主興奮莫名,她在婚禮結束之後硬是拖著心不在焉的新娘子遊覽了整座大屋,等到晚上的酒會她就像女主人一樣向賓客們炫耀自己對這套古老的豪華居室的認識。

到了地處山區民風淳樸的拉古爾鎮,婚禮酒會可不像都林城裡的大戶人家辦得那麼體面,按帝國揖政王的話講,酒會看似有條不紊。實際卻是一團亂麻!不說沃拉斯頓家族的那些沒見過市面的親戚們,就說本省的大臣和當地的長官們,這些好吃懶做的傢伙爭著巴結最高執政官,還向他暗示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有專門為男士舉辦的娛興節目。

到底是怎樣的娛興節目,奧斯卡一點也不在子。儘管他相信像拉古爾這麼美麗的地方必然藏著絕代佳人,可在有過一次遭遇「痛經殺手」的經歷之後,他就不打算再拿自己的生命沾花惹草,而且他在回歸都林之後才豁然發現(或者說是猛醒轉),家裡有四位美麗的妻子在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等待他敲門。

敲開門。奧斯卡下意識地放低音量。他的妻子不勝酒力,正躲在一個小隔間熏著龍涎香。

帝國攝政王勾起大拇指向身後一捏,「羅亞!你看到了嗎?那個頭上戴口棺材、身土披一件金毛花斗篷的獅子狗是從哪跑來的?」

意利亞公主對丈大的形容莫名其妙,可她聽出丈夫的口氣已經極不耐煩!卡羅阿西亞從短床上走下來,到了門邊丈夫的位置大瞪著眼睛向外張望!

「哦啦……」妻子學著丈夫地口氣叫了一聲。「巴斯哥利亞大主教。你不認識他?你不認識教宗陛下指派的五國和談會議聯絡大使?」

「我當然認識他!」奧斯卡當著一位高貴公主的面朝光潔的橡木地板吐了一口痰。「我是說是誰邀請了那個傢伙?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哦啦哦啦!看他那身打扮,就像……就像沒有被人撥過毛的小雞崽……」

卡羅阿西亞難堪地用手掩住額頭,如果說她對丈夫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那麼無疑就是這位泰坦攝政王對光明教廷特別是高級神職人員的敵視:

「奧斯卡,那是教廷議事會14位主教長的傳統服飾,那件帶羽毛的披風取自神明降世地典故,那頂描金教冠取自……」

「羅亞!留心聽著!你還記得我過問你什麼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對妻子沒完沒了的胡扯徹底失去興致,「是誰請那個傢伙過來的?」

卡羅阿西亞難過地垂下頭,眼淚就在眼睛裡打轉。

奧斯卡大歎晦氣。但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怒火來得太過迅猛,他從是那種會拿妻子出氣的丈大:

「抱歉!我不該對你這樣說,我只是……」

「沒事!」妻子痛快地抬起頭,「巴斯哥利亞大主教在都林的時候突然找到我,他說教廷的助力可以使泰坦在短時間內擺脫經濟困境!所以我就……」

「你相信他?」帝國攝政王打斷了妻子的話,他地面孔上寫滿不可思議。

卡羅阿西亞這次不想再退讓了,「奧斯卡!至少你得和巴斯哥利亞大主教開誠佈公地談一談,不管結果是什麼。談一談對你又沒壞處!」

奧斯卡偏頭想了想,他確實對神教的那套章法鄙視至極,這和他在多摩爾加監獄親眼目睹牧師教士拔死刑犯的金牙不無關係,可教曉他生存之道的幾位老師都曾對他說起過:利用宗教的力量是最省時也是最省事的成功之道,做一個成功的王者,必須在對待宗教事務的問題上時刻保持清醒地認識。

喝了一杯意利亞公主親手調出的牛奶蜂蜜咖啡,泰坦攝政王人似乎清醒過來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告別妻子,他徑直走向模樣並不算多麼討厭的巴斯哥利亞大主教。並用會見最高教職人員的古禮向羅曼來的教廷大使打招呼。應該說,巴斯哥利亞大主教表現出受寵若驚的神情,他是一個聰明人,所以他在面對泰坦帝國至高無上的獨裁者時就沒有擺出那副頤指氣使的神情,雙方在僻靜的花廳落坐,然後便開始「親切」地交談,就像一對失散多年地老友突然重逢了。

「您是說……由教廷直接任命斯洛文裡亞的大主教?」

「是的殿下!您是聖徒,應該能理解神明的抉擇!」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腦筋飛速地運轉著,他該怎麼形容這件事呢?教廷必然是看中了斯洛文裡亞的黃金儲量。而且這種要求完全合情合理,畢竟斯洛文裡亞王國的國王還被關在宗教裁判所,教宗和他地黨羽有權利分享斯洛文裡亞的利益,但讓奧斯卡舉棋不定的是安魯在波西斯領土上的宗教寬容政策會不會受到教廷方面的垢病。如果插手斯洛文裡亞事務的最高教廷變本加厲,那麼安魯地波西斯戰略就會嚴重受挫,因為教廷決不會接受神選的戰士姑息異族人的信仰,這是兩大信仰集團戰鬥了數百年的根據。任何違規操作的行為都會更到抵制,但在當代看來,事情並不是那麼絕對。

「咱們實話說了吧!我能得到什麼?」

巴斯哥利亞大主教呵呵笑了起來,「我不介意揭開迷底,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件事絕不是什麼秘密!」

奧斯卡向對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主教大人伸出一顆手指,「由教廷派遣主教打理斯洛文裡亞的宗教事務。這必然會引起當地的異端罪民的抵制,所以……聖殿騎士會與主教長同時進入安魯在斯洛文裡亞的勢力範圍,與水仙騎士共同完善地區防務!」

「別兜圈子了!」泰坦攝政王有些不耐煩,「如果教宗陛下真的派遣一位大主教直接管轄斯洛文裡亞事務,我敢打賭……不出兩年,至多也就是三年,斯洛文裡亞就會爆發一場宗教戰爭!」

來自羅曼教廷的大使沒說什麼,他只是交給泰坦攝政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長串數字:

「這是西方王國聯盟能夠最終拿得出手的戰爭賠款,您覺得如何?我可是花大力氣才搞到這個!」

奧斯卡面無表情地打量著紙條,然後就像丟開垃圾一樣把紙條撇掉一邊,「還有呢?」

「您是個貪得無厭的人!」

「彼此彼此!」

大主教又笑了,他刻意放低音量,「說回咱們剛才提到過的那個公開的秘密——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您想在那兒舉行加冕儀式?」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大瞪著眼,一句話也說不出。

馬斯哥利亞大主教有些著急:

「羅曼教廷的聖禮拜堂,還是都林斯科特,您總得選一個地方!」
匿名
狀態︰ 離線
502
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7:46:59
第三十三集 第五章

登基加冕,這種事在奧斯卡看來……我們說的是教歷802年年末,至少在這個時候,泰坦帝國的終生執政官並不覺得有多麼必要。也許是睡醒一覺恍然大悟,也許是得到光明神的提點,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意識到,安魯加封皇冠的條件還不是很充分。

最近一段時間,帝國攝政王從奧熱羅男爵夫人的家庭圖書館搬來了許多人物傳記,在一番挑挑揀揀之後,他迷上了教歷前一世紀的一位羅曼皇帝奧古斯都的生平。

人們會由歷史得到啟示,奧斯卡也是如此!羅曼皇帝奧古斯都的童年生活也不如意,他是前代皇帝的私生子,母親只是一個大貴族的寵妓。應該說,這位出身低下的皇帝之所以功成名就僅僅在於他的人生走對了一步棋!

教歷前一世紀,一度輝煌的羅曼帝國已經進入晚年,被羅曼武士所征服的民族開展了曠日持久的獨立運動,這給這個大帝國的生存方式造成致命打擊。

這個時候,光明神教在帝國的下層國民中已經擺脫異端邪說的地位,開始成為勞苦大眾和士兵的信仰主體,但時任羅曼皇帝的菲特林二世卻不顧貴族和許多城邦領主的反對,悍然發動了迫害光明教徒的「百日戰爭」!

「百日戰爭」是光明教早期遭遇的一段最慘痛的歷史,在這場災難中,一個小邦的領主脫穎而出。他收留教民、佈施衣食、給聖徒貴賓的待遇,並以羅曼貴族地身份抵制由首都趕來屠戮光明教徒的帝國軍隊。他地所作所為得到光明教派幾個最主要的領導的一直讚許。

在「百日戰爭」最終因信徒地抵抗宣告破產的時候。光明神教挑唆憤怒地群眾的報復心理,糾集了一支幾萬人組成的軍隊。這支討伐大軍由高盧人的領地出發,經過海岸線、經過意利亞南方半島。在抵達羅曼城下的時候,信徒的武裝己經發展到十幾萬人!

菲特林二世在由愷撒皇宮出逃不久便被貴族出賣。瘋狂憤怨的光明信徒把羅曼皇帝送上火刑架,可那位給予過信徒無私幫助的小領主又出現了,他說……他是羅曼皇帝的兒子!他不會任由善良地、被仇恨所蒙蔽地教民燒死他的父親。

奧斯卡在讀到這一段的時候幾乎立刻就意識到這是一出經過精彩編排的大戲:善良的兒子拯救父親,良心發現的父親皈依光明神,並在萬民歡呼中把帝位交給深受愛戴地私生子!想必大家已經知道,這就是奠定了光明神教世俗統治地位的奧古斯都大帝的發跡史,總的來說……他的成功本身就是一個騙局。

奧斯卡並不否認,奧古斯都也許是個虞誠的信硅,可傳記在最後又寫道:奧古斯都對宗教的熱心並沒有將光明神的信徒引入正確的軌道。這位大帝在許多領域極力排除宗教的干擾。

並在晚年就神教正統典藉和福音的確立挑唆各大教派的衝突,這種流血衝突持續了半個世紀,直到羅曼帝國分裂、光明教確立教廷統治模式才得以終結。

以這位劃時代的羅曼皇帝的經驗來看,教廷無非是各個教團和教派之間達成妥協的產物,這其中既有利益糾葛也有解不開的秘密。

泰坦攝政王特意向知名的宗教學者瞭解了光明教派早期的歷史,他發現。單就歷史而言,神教走過的歷程不可不謂多災多難,它是統治階層的工具、它是戰爭的陪葬品!等到教廷好不容易登上世俗世界精神領袖的地位,它展示出來的貪婪和侵略性自然很好理解!

教廷的貪婪會毀掉一切,奧斯卡生出這種認知。歷史上有好幾位國王因不滿教廷的專橫而受到迫害,不過也有好幾位強橫的君主依仗勢力脅迫教廷。

理論上來說,泰坦攝政王並沒有脅迫教廷的資格,所以他對這頭不聽話的惡犬保持著高度警惕,教廷給他開出的條件看似豐厚,可其實呢?在安魯並不具備加冕的完全條件時強力而行,這只會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更加依賴於教會。

「光明神教是控制國民的最好的工具!」帝國攝政王已經對這種認識瞭然於胸,可泰坦的唯物論者和無神論者又在世界上最出名。軍情局的統計數字已經表明,各種各樣的非神教派別和非教派人士都是文學、天文學、醫學、以及各種專門科學領域的專家和學者,他們都是泰坦帝國的精英知識份子!

知識份子!這也是一個新興階級,但對802年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來說,他對知識份子和文學文化領域的瞭解只局限於有限的幾個人,一位是當世泰坦的大哲學家、一位是當世泰坦的大美學家、最後一位就是當世泰坦的大科學家,這三位頂尖學看同時現身11月2號在都林舉行的國情專題擴大會議、並在會上發表了一份337位學者署名的演說——《前進中的泰坦和倒退中的帝國》。

在聽取這份言辭深奧晦澀的文件時,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並沒有意識到它的真正內涵,等到他與自己的幕僚們一塊兒探討的時候才豁然發現,《前進中的泰坦和倒退中的帝國》有一個貫穿始終的思想主題——反對封建專制主義!就在攝政王殿下面前,公爵侯爵伯爵子爵們不顧身份地拍著桌子破口大罵,他們揚言報復、揚言要把所有詆毀貴族、侵犯貴族權威的人送進地獄。

攝政王殿下沒有理會貴族們的叫囂,他躲到紅虎騎士重兵駐守的天鵝山城堡,關起門來研究他的新發現。

這項發現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本人和他的帝國來說具有深刻的思想意義和現實意義,這項發現不但超越了人類社會現有地政治體制,也超越了現有的政治體制所能解構地政治內涵。

奧斯卡發現。泰坦帝國在百廢待興的現實中面臨的最重大地問題不是藏匿起來的分離主義者、不是內外交困地財政體、不是破敗的社會生活現狀,而是各個社會階層在思想上的分崩離析。

只有統一思想。或者說是最大限度的團結各個社會領域的思想集體,安魯才能取代垂垂老矣的莫瑞塞特,成就一個充滿活力、充滿生機的新王朝!也就是說。安魯加冕為帝的大前提就是令泰坦民族在思想行為上凝結成一個大而全的集體。

這樣說也許太深奧了,所以帝國攝政王決定換一種方式。

教歷8O2年11月9日。由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親自主持,天鵝山城堡為帝國終生執政官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27歲生日舉行了盛況空前地招待酒會。

除了四面八方紛至函來的外交使節和貴族官員,攝政王殿下的慶生酒會還邀請了許多著名的學者和藝術家,儘管這種做法惹來許多貴族的非議,可畢竟與他們同席而坐的並不是普通地平民,在抱怨幾句之後,看在那些五花八門的學術名頭的情面上,貴族們也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但他們對這些走在時代最尖端的知識份子並無興趣。也沒有多少尊敬。

「尊敬的馬蒂斯·馮卡斯爾先生。我在月前拜讀了您的大作《社會倫理論》,應該說……您的學識令我大開眼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竟然向面前這位平民出身的社會學家微微鞠躬,附近的貴族老爺們在目睹這一暮之後紛紛蹲到地上撿了下巴,看樣子他們都被攝政王殿下對知識分子的禮遇給嚇呆了!

「這是我的榮幸!」馬蒂斯·馮卡斯爾向帝國的現實主宰者微微欠身,他的面孔上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榮幸」的神情,而是不卑不亢地抬頭挺胸。用充滿智慧和審視的眼光打量面前這位至高無上的大人物。

「有知識!有骨氣!有魄力!我羨慕您……」奧斯卡發出由衷的讚歎。

馬蒂斯有些驚疑地盯著放縱密探大搞白色恐怖的獨裁者,「若是實話實說……您所掌握的軍事技能為整個泰坦民族打贏了一場至關重要的戰爭,誰也無法否認您的骨氣和人格魅力,您不需要羨慕任何人!」

奧斯卡搖了搖頭,「您在《社會倫理論》中說……專制主義是世間的萬惡之源,它的本質是一頭長著雙角的魔怪,一隻角叫做教會、一隻角叫做暴力!是不是這樣?」

馬蒂斯分毫不讓地與獨裁者大膽對視,他再一次不卑不亢地點了點頭。

「我很奇怪……」帝國攝政王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已經見識過知識份子那種又臭又硬的怪脾氣,「我很奇怪您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認識?不過別誤會,我不是向您挑釁,而是想瞭解這種思想,如果說這種對社會體制的思考源自一種思潮,那麼它始於何時何地?」

馬蒂斯笑了笑,一些學者和藝術家已經向他靠攏過來,人們都用擔心的眼神注視著他與帝國攝政王的談話。

「我也很奇怪……」當世泰坦最著名的思想家向獨裁者聳了聳肩,「為什麼司法部查抄了我的著作,卻沒有把我的人流放到偏遠山區?」

奧斯卡擺了擺手,「我在保護你。」

「為什麼?」思想家更奇怪了,他把一生都放在反對封建專制、抵制貴族撓治的鬥爭上,可臨到最後,竟然是站在封建專制制度最上層的顛峰人物保護了他。

「不為什麼!」奧斯卡更加困惑,他為什麼要保護一個叛逆?對!就是叛逆!國家的叛逆、思想的叛逆!但奧斯卡又對自己說,這種叛逆的自由主義傾向已經上升為主流思潮,在大學、在城鎮、在鄉村、在貴族封地,人們多半都在談論《社會倫理論》造成的衝擊。

「不為什麼?」這次輪到馬蒂斯迷惑起來,「可總有原因對不對?您沒有理由維護專制統治的敵人?您一直把我和我地思想當作敵人對不對?」

奧斯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說起另外一件事:

「不知道……您是否瞭解我的生平!在我很小地時候。多摩爾加的高牆厚壁磨厲了我的心志,也使我身為一位頂級貴族地自我意識蕩然無存!我在監獄中度過的歲月竟然和塵世中歷程地歲月差不上多少時日!到了今天。您看到了,我是帝國的終生執政官,也就是您口中的那個萬惡的獨裁者。但您相信嗎?許多人都曾對我說,我並不像是一個貴族老爺。」

馬蒂斯沒作聲。他還是無法領會帝國攝政王言語間的深意。

「我有一種思考!」奧斯卡自顧自地解說著他的理念。「泰坦必須是一個統一的國家,這一點是前提!在這個統一的國家中,各種思潮,包括文學思潮、文藝思潮、社會思潮等等,我不可能抹殺它們的存在、也無法忽視它們地意義,我想通過一種新地思想體系囊括這些個體方面的內涵,達成各個思想集體形式上的一致。」

馬蒂斯這次倒是聽懂了,但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殿下!這不可能!思維個體上升為集體意識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有無數的可能性、無數可能性包含著無數結果。您根本無法統一思想領域,因為思想就是自由的代名詞,您的思考只是想從另一個角度抹殺自由,如果您放不下統治泰坦地權柄,一切都只是換湯不換藥的無解問題。」

奧斯卡也搖了搖頭,「依我看……你對自由的理解也有失偏駁!自由是有限度的自由。任何社會都是如此。如果自由無度,國家和社會都會陷入混亂的境地。法制和專制都是一種制度,這種制度的優劣只在於如何對待自由,可問題是自由的概念至今也不確切。」

「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大思想家終於點了點頭,自由的概念是什麼?怎樣才能合情合理地管制自由?封建專制統治下的社會沒有自由可言,那麼有自由的社會又是什麼樣子?這一切還是誰都沒見過的不解之謎。

「您知道我在解決掉南方的分離主義份子之後打算做什麼嗎?」帝國攝政王突然笑了起來。

「做什麼?對付自由主義?」

「不!」奧斯卡擺了擺手,「我要對付的是無政府主義,無政府主義看的自由傾向才是最危險的!不過……在對付那些無政府主義者的同時,我要制定新的泰坦法典,這部法典會對自由作出規範;我還要改組貴族元老院,成立上下兩院參議奈,並在全國範圍內分地區、分批次地建立第三等級議會!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所有像您一樣有思想、有德行的人都能為國家政務出謀劃策,至少……在我能理解的範圍裡,這是我能為帝園公民提供的最大的自由!」

「上下兩院參議會?全國範圍內的地方第三等級議會?」馬蒂斯突然激動地說不出話,「這……這是誰給您出的主意?」

「我!」帝國攝政王背後突然走出一位面相溫和的中年人。

「您是……」馬蒂斯有些尷尬,他並不認識這位能在帝國社會屬性這樣的問題上影響身旁那位獨裁者的大人物。

「西斯林·埃弗內羅畢!很榮幸認識您!」

「西斯林·埃弗內羅畢?」馬蒂斯與對方握了握手,他在嘴裡咀嚼著這個名字,可他怎麼也無法聯繫到這個名字背後的意義。

「埃弗內羅畢伯爵久居海外……」奧斯卡笑呵呵地打量著剛剛結識的摯友。「我甚至可以告訴你,西斯林早年供職於帝國特勤處,負責帝國在英格斯特王國的秘密情報工作,這次他是來首都述職的。」

馬蒂斯下意識地撇了撇這嘴,這又是一個暴力機構的奴才而已。

埃弗內羅畢伯爵把思想家的不屑全都看在眼裡,他只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馬蒂斯先生,想必您對英格斯特王國突然爆發的革命風潮瞭如指掌,據特勤部門瞭解……您與英格方面的幾位革命領袖始終保持書信來往,並在思想上影響著他們地革命道路。是不是這樣呢?」

馬蒂斯已經感受到面前這個中年人的不懷好意,他立即警惕起來。並用沉默回應對方地挑釁。

「不用擔心!」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笑臉盈人,「經歷過791年的南方大暴動,我並不會把持有自由主義傾向的人看作是十惡不赦地罪人。」

「可您的雙手還是沾滿自由勇士地鮮血!」馬蒂斯氣憤地瞪著泰坦帝國的現實主宰者。他已經看透了這些王者的真實嘴臉,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口口聲聲地說自己並不完全是貴族。

可這位攝政王永遠也無法離開他的階級,他擁有的一切都是和他一樣的貴族集體賦予他的,失去了貴族的支持和擁護,他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換句話說,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地存在只是為了和他站在一起地人謀福利!

匿名
狀態︰ 離線
503
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7:47:26
帝國攝政王冷冷地笑了笑,「人要殺我!我要殺我!單就武裝衝突或是殺伐本身而言,討論它的性質還不如關注它的目的!」

「謀求自由!謀求生存!」西斯林埃弗內羅畢接過奧斯卡的話,他那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黃鬍子在說話地時候上下抖顫,就像除草的大剪子。「馬蒂斯先生!您想過沒有?自由永遠是一小部分人的自由。

就像英格斯特。國王的改革不盡如人意,所以您的朋友們才要鼓動民眾起來抗爭,到最後……打個賭怎麼樣?你的朋友們會成為新的國王,雖然不是從前那一個,但是一個和多個的區別差不到哪去,人們看重的只是資本和財產。這才是本質問題!」

馬蒂斯沒有回答,但他也無法否認埃費內羅畢伯爵的說法,不管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還是那些企圖分享政權的商人階級,標榜自由只是一種宣傳口徑,決定一切的只有利益!

商人看重的最大的自由就是貿易自由,因為他們的利益來自貿易。在貿易活動中,他們希望帝國的政策能夠保證他們的私人財產不受侵犯,而當他們私人財產受到侵犯時,國家就要動用暴力維護他們的利益。

在封建專制社會,商人被排除在國家政權組成之外,他們沒有權利要求國家,而同時,貴族領地滯留大量勞動力的現實也讓商人階級必須反對封建特權等級,他們要求解放耕地、解放農奴、解放生產力,他們要建造更大的工廠、他們要建造更大的海船、他們要經營更大的生意,所以說!歸根結底,商人階級的要求只有一個:「給我金幣!」

「給我金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徑直向馬蒂斯馮卡斯爾攤開手掌,「這不是要挾、更不是威逼!我聽說帝國境內最主要的三大商團首腦經常在您的鄉村別墅舉行餐會,那麼在下一次餐會上,您必須向他們表達我的意願,合作或是不合作,我為帝王,選擇權在你!」

一向對統治者無畏無懼的大思想家終於感到龐大的壓力,這種直接欺近口鼻身心的力道令他微微發抖,不過當然!他是一位清高孤傲的學者,他可以繼續傲慢下去!不過……特別不幸的是,他也是一個極為成功的商人,他在遠離戰亂的泰坦中東部地區購置了大量的產業,在清高孤傲的同時他也得考慮一下自己的生計。

奧斯卡被對方那副游移不定的神情搞得有些不耐煩,他只得攬住馬蒂斯的肩膀,「專制統治也好、自由社會也罷!你認可我,我承認你!做不到互惠互利……您最為鄙視的國家暴力依然為我控制。」

馬蒂斯縮在獨裁者的肩膀底下,模樣就像一隻無助的小母雞,但他只在眨眼之間就挺起胸膛,儘管什麼都沒說,可他還是向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擎起高腳水晶杯。

「為自由!」

「為一個換湯不換藥的新政體!」

奧斯卡放縱地笑著,該是他譏諷這個偽君子的時候了。

就本質來說,一個新政體的出現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對泰坦社會現實的理解力並無必然地因果關係,即使兩者之間存在著聯繫。可個人的力量也無法扭轉整個社會地構成方式。新政體的出現源自人類社會從生到滅的人文動力,這包括社會地發展、經濟的繁榮、文化知識特別是哲學美學地進步和普及。

一開始。泰坦的自由主義思潮只是哲學美學界反對宗教精神獨裁鬥爭的一個組成部分,而且這種思潮出現得最晚,也算不上多麼轟轟烈烈。

最初的反封建鬥爭主要表現在開明的知識分子深刻要求解放思想。突破光明神教在意識形態和思想領域對社會、對民眾的精神壓迫和殘酷統治。除了最古老的幾部福音,光明神的經義在很大程度上成為貴族統治者的幫兇。它地主要用途既是麻痺人民地心智,在悲慘的現實中經營幸福的幻象和天堂的夢境。

宗教製造順民,為封建專制服務:統治者領導封建特權階級壓搾下層人民,和宗教鷹犬瓜分掠奪所得——千百年來,在奴隸制的羅曼城邦共和國進入帝國時代之後,這種體制一直在西大陸居於主導地位。

因此!為了打開光明神教套在世人身上的思想枷鎖,泰坦地哲學家和美學家先於文學家藝術,在理論領域首先對光明神發難,他們提出了人本位的審美觀點。並以意利亞啟蒙思想運動的成果為依據。從天文學的進步出發,在唯物論和無神論這兩塊陣地對宗教陣地進行了無情的批判。

在早期,意利亞王國的反封建運動也打著批判宗教的旗號,但最後只流於聲色犬馬,大好的文學和藝術傷口都被引入各國宮廷,成為一種時尚、成為特權階級把玩的賞心悅目的節目。特別是歌劇。

泰坦人大概是在意利亞的同行剛剛起步的時候就開始關注這項反封建的盛事,但他們的同行極不爭氣,嘴上說著肯定人、肯定人性,卻對為什麼肯定人的概念一知半解。

意利亞的天文學可以突破神教的禁制、意利亞的藝術品可以打破神教的規範,可意利亞的反封建運動在思想領域上只是起到帶領人們入門的作用,真正在理論上做出建樹的是後來居上的泰坦哲學家和美學家。

也就是在這一時期,泰坦學者創造性地抽離了美學的研究對像;美學由文藝批判、哲學和自然科學的附庸發展成為一門獨立的社會科學。這是人類在思想史上跨出的最重大的一步,美學的奠基禮代表著封建神學愚民策略的徹底破滅!

美學中最重大的範疇自然是審美理論的進化,那麼什麼是審美?泰坦學者的定義是感受美、感知美、感覺美。這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進而分析,為什麼肯定人、肯定人性?

因為人才是審美主體,這一點甚至無須專門解釋。有了人、才有社會、才有生活、才有國家、才有文學文藝,才有對美的理解和需求。從這一點上理解,宗教神學那一套虛偽狹隘的唯心方法徒具欺騙性,並不具備任何審美思維。

哲學和美學的互補促使早期泰坦人文思想啟蒙運動發展壯大,也就是在時下那位獨裁者還在多摩爾加監獄啃食童年的傷口時,泰坦的古典哲學和古典美學都把苗頭對準美的本質問題。

經過無數次的輪戰,美的本質終於在形式上達成反封建的目的:美直接反映現實,人是審美主體;現實是社會的現實,人是社會現實中的人——美即存在,人即社會主體!

由此,綜合了哲學、美學、文學文藝等一切思想成果,自由主義良潮在791年前後席捲了泰坦帝國的整個思想領域!封建專制政體在現實社會中欺壓人、奴役人,這是一個反動的體制、一個高壓的體制,新興的資產者和無產者聯合起來抗爭,最終形成規模空前的大起義。

到了802年,作為扼殺自由抵抗運的劊子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發覺他的所作所為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貴族特權階級級國家的控制,這一點不難理解:

第一,安魯反客為主,統治泰坦四百年的莫瑞塞特王朝面臨崩潰;

作為封建專制統治的代表,泰坦皇帝地權柄來自神明。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卻以一個外姓人的身份打破了遊戲規則,他在第二次衛國戰爭期間發動地武力勸諫的確令他達成目的。

但對皇權施以武力地後果也造成了皇權權威在士兵和國民的心目中失去了神聖不可侵犯地地位,這給思想上的轉變給多年之後的第二次自由民主運動埋下伏筆。

第二,大規模戰爭進一步摧毀了封建特權階級對泰坦的控制;

儘管下層市民無論何時何地都是戰爭中承擔苦難最多的一群人。可這個大帝國的財富多半都親中在貴族手裡,貴族在戰爭中的損失達到天文數字。這還不算大小貴族的傷亡,侵略者在敗退之後留下了大量的無主市鎮,許多中小城市都要依靠市民推選地行政官員才能維持社會秩序。

第三,戰爭並沒有危及大商人、大金融家地利益,反而使他們的勢力和實力更加無懈可擊。

發戰爭財的商人永遠是最聰明、最有勢力的商人,他們與政府和軍隊簽署了大量的供需協議,然後賤買貴賣、投機倒把、欺行霸市,無所不用其極地掠奪財富、擴張資本,他們利用戰爭期間積累的財富收購了大量戰後出現地無主產業和土地。就在貴族特權等級一門心思地認為他們的國家和自己的腰包已經落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時。大商人和大金融家卻對著數百億金泰的資產笑得合不攏嘴。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至始至終都是一位專制獨裁者,他的所謂新政體的確是換湯不換藥的無解問題。但他無疑是一個聰明的專制主義者,他看到的是問題,而不是所謂主義。

之前我們已經說過,泰坦攝政王發現了一個事實:帝國內部面臨的最大的難題就是各個利益階層在思想上的分崩離析。其實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從來就沒想過統一千萬國民的思想,他只是在政體上對多種思想的體現方式進行了重新安置。

所以說。安魯手中確立的帝國統治模式已經不是傳統的封建王朝,他的王朝既代表貴族特權等級的利益,也代表大金融資產階級的利益!這兩者分別霸佔上下兩院參議會,在利益和資源分配的問題上進行著永無休止的爭執,但有一點他們可以達成一致,就是侵略、掠奪!不管是封建特權階級還是惟利是圖的大金融資產階級,他們本質都是掠奪,什麼自由什麼民主都是扯他媽蛋的東西。

在自己的生日酒會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成功地向世人展示出尊重帝國各個階層的品質,也表達出自上而下改革內政、與信仰「自由」的商人集體合作的意願,

儘管思想保守的泰坦貴族對攝政王殿下「蓄謀己久」的轉變表現出強烈的憤慨,但他們又在心理上大為羨慕商人集體擁有的資本,不過當然!極端保守的泰坦貴族還是選擇離席而去,而攝政王也對這部分人的行為下了斷語:

「我只是讓他們和我的客人坐在一起,如果他們連這樣一點小小的要求都無法做到,還憑什麼出入我的宮廷?還憑什麼在我的宮廷擁有立足之地?」

答案很明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下定決心與商人集體進行妥協,我們不去考慮他在建立第三等級議會的過程中會遭遇怎樣的阻力,單去分析一下他的決斷的現實意義:

從根本上說,帝國攝政王依靠貴族組成的傳統特權等級已經無法維持他對泰坦的統治,妥協是無奈之舉,也是明智之舉!大金融資產階級的加入會給凋零慘淡的帝國經濟注入新血,注入生機,只有在第一時間恢復國力,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才能達成他與安魯的終極目的——加冕稱帝!

從統治策略上來講,貴族特權等級依然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擁有的決定性力量,他來自這個階級,並為這個階級謀福利!

在他看來,國家經濟復甦的最終得益者必然是貴族,商人集體的經營活動僅僅是在一定程度上撼動了貴族的傳統地位,但並不會摧毀整個貴族階級,因為貴族的存在仍是泰坦的統治根基,國家官吏和控軍將領多半都是來自這個特權等級。

有了稅收保障就有了政府活動賴以維持下去的資金,有了資金,貴族組成的專制體系就可以恢復運轉,商人雖然得到參政議政的權利,但第三等級的決議無法動搖特權等級的意志,因為特權等級擁有一位至高無上的強橫至世人難以匹敵的代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他的暴力機關面前,泰坦帝國的大金融資本家充其量不過是沒有貴族封號的爪牙鷹犬,他們還沒有強大到與奧斯涅·安魯·莫塞特代表的封建勢力相抗衡的地步,所以……雙方的妥協並不算是社會的進步,儘管第三等級議會的出現確實超越了人類歷史上任何一種政治結合方式,但究其本質,封建勢力與新興大金融資產階級的結合只是反動勢力內部進行的一次利益再分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意義。

正是由於這種政權結合方式,安魯王朝體現出的侵略性既具有封建勢力的性質也具有資產階級的性質,若再加上安魯人與生俱來的戰鬥意識!安魯王朝成為人類歷史上最反動最暴力的政權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他那近乎瘋狂的侵略擴張即暴露了封建專制統治的殘忍也體現了資產階級擴張掠奪的本質。

此時此刻,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根本無法超越他的階級思考問題,站在中古代史迫近近現代史的分水嶺上,他能看到政權結合這一步已經體現了跨越式的政治智慧。這種智慧多半源於他在多摩爾加監獄度過的監禁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十年歲月裡,他也是專制政體在協調利益過程中的陪葬品。也是正是這個原因,他輕易放棄了舊勢力的一部分權力,並把這些權力轉嫁給新興勢力。

奧斯卡和他的繼任者會在君主專制這條不歸路上不斷碰壁,可直到目前為止,種種跡象都己表明,國內政局正面對帝國攝政王有利的一面發展,那麼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他在解決了利益分配之後。剩下的就是如何打發教庭來的大鱷魚。

帝國攝政王給巴斯哥利亞大主教起了一個外號,他就叫對方「大鱷魚」。主教大人溫文有禮,相貌也和鱷魚扯不上干係,奧斯卡是在看準了他的心性之後才叫出這樣的名字——鱷魚!外表沉默寡言的坤士、用寬大的嘴巴和蠢笨的肢體掩護著它的利齒和面對獵物時的歇斯底里。

「您決定了嗎?」

「決定什麼?」

「您不要敷衍我嘛!」

「我沒有!」

帝國攝政王與大主教的談話就在不鹹不淡不痛不癢地進行著,直到一位水仙騎士打扮的校官走進兩位大人物的小客廳。

「殿下!繆拉將軍剛剛打開一瓶736年的郎姆特濃釀製,囑咐我一定要您嘗一嘗!」

奧斯卡拍了拍手,「哦啦!真的是736年的郎姆特濃釀製酒?」

「如假包換!」

「快拿過來!快拿過來……」帝國攝政王興致勃勃地接過酒瓶,同時他也瞥見坐在自己對面的巴斯哥利亞大主教剛好露出一副「鱷魚很饞」的表情。

「您先嘗嘗!」奧斯卡邊說邊給主教大人倒了一杯。

大主教沒有客氣,他像所有好此道者一樣輕輕晃了晃杯子,在檢視過酒水的色度和稠度之後心滿意足地啜了一小口。

一口足以致命!

就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還掛著一副虛偽的笑容時,倒霉的巴斯哥利亞大主教開始劇烈地抽搐,不到半分鐘,這位名噪一時的主教大人跌在泰坦攝政王的懷抱裡,莫名其妙地做了對方的替死鬼。

帝國的獨裁者在自己的27歲生日酒會上發出聲嘶力竭地咆哮:

「誰在害我?誰要害我?站出來!站出來!」

沒有人敢站出來,那麼層出不窮的暗殺就會一直進行下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504
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7:48:01
第三十三集 第六章

關於西斯林·埃弗內羅畢伯爵,都林人瞭解得不多。人們只知道這是一位遠從英格斯特王國歸來的外交官,不過這並不會影響貴族階層對他爭相巴結。

不管埃弗內羅畢伯爵是什麼身份,至少在眼下,他是帝國攝政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最信賴的寵臣,有謠言說,只要再有一次機會是西斯林的爵位晉級,他就會是下一任帝國總理大臣。

泰坦帝國的內閣從成型到現在不過四五年的時間,出去第一任總理(人們都知道卡契夫·德卡拉斯。費特楠德公爵做了賣國賊)剩下的那位拉捨爾·季妥瓦老公爵實在不值得一提,人們都說這位總理大臣是阿萊尼斯女皇陛下的宮廷裡最礙眼的一件擺設,除了無病呻吟,季妥瓦公爵再沒什麼作為。

很明顯,說這種話的人實在是大錯特錯,在「223兵變」前後起到關鍵作用的季妥瓦公爵絕不是無病呻吟,他是真的有病……嚴重的腰腿疼,再加上血管瘤——那個手指甲大小的瘤子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在戰爭期間只能吧寶貴的生命浪費在療養院。戰爭勝利,他的病情竟然奇跡般的好轉,可這個巧合連他自己都感到臉紅!儘管女皇陛下沒有抱怨,可他畢竟面對著帝國上下的官僚集體,幾乎所有人都在指責他對總理大臣一職的怠慢。

一大早。王者之路又像平常那樣喧鬧起來,掛著各式家徽和紋章地馬車以及政府各部的公車都從都林城高尚住宅區一股腦地湧了出來,巡兵會為這些馬車開道,為生計奔波的人群會為這些馬車讓路,車流通行無阻。直到開上王者之路以後才遇上堵塞。

王者之路能容六輛馬車雙向並行。堵塞先向並不經常發生,可有些奔喪一般地冒失鬼老是不守規矩,他們要麼就是為了緊急事務,要麼就是為了趕著會見某位大人物,不過也有自命不凡地大貴族,結果呢……搶道,逆行,直到雙向車道被馬匹和車廂塞的水洩不通。

這次大堵塞是在帝國教育部辦公地和林勃拉街在王者之路的第一個岔路口,看樣子是因為右側車道上過來的馬車急於超車。和左向的馬車發生刮蹭。不過事故車輛的車體都算完整。除了一位車伕肩膀脫臼,似乎再沒有人受傷。

「可你怎麼不去死呢?公德在哪?道義在哪?帝國的秩序就是被你這樣的傢伙給敗壞了!」

面對一個年輕人無理取鬧似的指責,西斯林·埃弗內羅畢伯爵並沒有惱羞成怒。真是開玩笑,他曾是一位功績斐然地特勤行動長官,他並不會和一個趾高氣昂地沒譜青年在大街上互相吐吐沫。

「到我的車上來吧!」一位老者突然敞開自己的車門。

聚集在事發地點的人都朝那輛總理事務處的馬車望了過去,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但不難猜出,那位其貌不揚、老態龍鍾地紳士就是一向可有可無的帝國總理大臣,他的馬車也被阻在林勃拉街便道的車流裡頭。

西斯林沒有猶豫,他徑直走向拉捨爾·季妥瓦老公爵,先是無可挑剔地向對方行禮,然後才登上總理處的馬車。

車門緊閉,街道上的吵嚷聲立刻消失不見了。西斯林打量著總理大臣,季妥瓦公爵也在打量面相清奇的中年人,最後他們同時笑了笑,但誰也沒有開口,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季妥瓦公爵的健康狀況並沒有完全好轉,他一手抓著大把藥片,一手端著香濃的可可茶,當老人愁眉苦臉地吞掉藥片之後,他終於沖中年人抬手示意了一下:

「要不要來一杯?」

西斯林望了一眼車窗外頭,堵塞並沒有緩解,北方來的寒風在街頭肆虐,這個早上注定一事無成,「好的!謝謝您的款待。」

老人親自為埃弗內羅畢取來茶葉,又填成一大勺可可脂,西斯林千恩萬謝地接到手裡,在攪動飲品的時候,他留心看了一眼內閣總理大臣的公事袋,由於塞的太滿,疊壓起來的文件撐開了袋口……不得了!都是標記紅色字母的緊急事務函。

「看來是我的冒失耽擱了您寶貴的時間!」西斯林有些難堪的指了指自己的馬車,其實他也是為了一件極機密極緊急的時間才囑咐車伕動作快一些,結果首都的交通偏偏給他惹麻煩。

「不要緊……」拉捨爾·季妥瓦搖了搖頭,「遲到是一門藝術,假使你在途中遇到阻礙,你就得區面對它、解決它,然後在繼續前進,這樣問題才不會越積越多。所以解決問題的過程就是遲到的過程,比方說現在……」

帝國總理大臣拍了拍塞滿文件的帆布袋子,「上午八點的內閣例會要討論政府對打量閒散武裝人員的安置辦法,這涉及到許多地方貴族的權益,也決定著許多戰爭功臣的命運,你說我該不該遲到?」

西斯林。埃弗內羅畢突然有些激動地望向老公爵,「再次感謝您的關愛,從小到大……特別是在擔任公職之後,印象中還沒有人肯為我指點迷津,也沒有人教曉我如何處理公務。」

「怎麼會?難道你是自學成才?」

西斯林被老公爵的玩笑話逗樂了,他確實不是自學成才,但他無疑是個極為聰明的聰明人:「如果我沒猜錯的化……您在指導我該怎麼面對疑難問題,特別是路上的障礙。」

老人點了點頭,「看來奧斯卡相中你的確有他的道理。但你知道嗎?攝政王殿下在與我探討你地安置問題時,我可對你投了反對票。」

西斯林聽到這番話之後並沒有很大的情緒波動,他知道自己和面前這位老人比起來,無論是智慧還是打理政務的手腕上都有很大的差距:

「能告訴我原因嗎?」

總理大臣指了指那個還在刮蹭馬車旁邊大聲詛咒地年輕人。「聰明人之所以被人認作聰明。就是因為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該發言、什麼時候該保持沉默。」

西斯林搖了搖頭,「不盡然,就拿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來說,如果你把話藏在心裡,他會很不愉快;如果沒有人大膽地指正他的過失,那麼這個保持沉默的聰明人就是國家的罪人!」

「我的天!」內閣總理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很難相信你居然從英格斯特活著回來了。」

「怎麼了?我說錯了?」西斯林大惑不解。

老人露出狡猾的笑容。他點燃一支只剩下尾巴的雪茄煙。「有一點你得記緊了!再也不要拿自己侍奉的主人做比喻。不管這個比喻是好是壞!」

西斯林點了點頭,這一點倒是很好理解。

「若是換個說法……你來看看這支煙!」季妥瓦老公爵一邊說一邊噴了一口刺鼻地煙氣,「你吸一口,雪茄自然會冒煙,可你要不吸,煙草只要仍在燃燒一樣會冒煙!所以說呢!吸煙有害健康。只要它在燃燒,就讓那些敢作敢為地人幫你吸一口,這對你自己一點壞處也沒有,對攝政王來說也是有利無害。」

「抱歉……」埃弗內羅畢伯爵尷尬地搖了搖頭,「我……我不太明白。「「是啊!很少有人明白這個道理!」總理大臣有些苦惱地歎了一口氣,「在我之後,內閣必須交給一個足夠聰明的人來打理,這個人必須具備敏銳的政治嗅覺、雷厲風行的辦事態度和一絲不苟的工作作風,可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這個人必須要凶狠、毒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果沒有這種品質,他很難為帝國的困境打開局面,也很難把處在王朝過渡期的泰坦引入平穩發展的正確軌道,甚至可以說,奧斯涅攝政王要是找錯了人選,他的統治就有瓦解的危險。」

「首都還有您在主持大局呀!」西斯林誠懇地恭維著老公爵,「在我看來,那些詆毀您的蠢貨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沒有您在內閣事務處主持工作,帝國的政府運作就會在一天之內陷入癱瘓。」

老人無奈地搖頭歎息:「不會太久了!帝國境內幾位最著名的心血管專家同時告訴我……我的心臟至多能夠撐到明年夏天!」

「抱歉……」西斯林不再言語,他望著老人的目光充滿敬佩,不過更多的是自己對總理大臣這個職位的感悟。

「你要做那個敢說話的聰明人?還是做那個喜歡保持沉默的聰明人?」

埃弗內羅畢苦笑著攤開手,「那得看是什麼事!於國計民生,恐怕我一定會開口;於無傷大雅的那類小事,我想也沒必要和人爭執。」

「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帝國總理大臣恨鐵不成鋼地叫了起來,「並不是不要你說話,而是要你留意說話的時機和說話的人!哪怕你用金泰請一個人為你說話,你也不能自己冒風險,那得不償失!」

西斯林無可奈何地攤開手,「總理大臣閣下,您還是在繞圈子,我還是無法理解您所說的這個說話的問題。說話的人選和時機就那麼重要?」

「這是都林!這是帝國最高執政機關!」季妥瓦公爵疾言厲色地瞪著始終不肯開竅的中年人。

「在這個地方!只有軍人會看你怎麼做,不會聽你怎麼說;而政客,特別身居高位要職的大人物,他們正好相反!他們只會聽你怎麼說,對你的做法通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大家在私底下都不乾淨,除非你想除掉某個礙眼的傢伙,要不然……很少有人會拿舌頭當利劍!」

西斯林沒有言語。他對禍從口出這個道理不是不理解,但他無法忽視沉默對帝國政務造成的危害。

「我這裡正好有個機會,你可以把這個機會當成是一次試驗,敢不敢應戰?」老公爵突然用挑釁的眼光打量中年人。

西斯林並不是白癡或是莽撞的毛頭小伙子。他已經意識到危險正在迫近。但又覺得季妥瓦公爵並沒有傷害自己的打算;

「這個試驗應該能夠教曉你怎樣看待一件棘手地非常事件,你知道嗎?身居要職,你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危機、各種各樣的麻煩,無論你如何應對,道理還是那個——在別人聽不到也看不到的地方,為你的主人把事件理順清楚、把麻煩化解於無形。這才是一個成功的總理大臣該做的事情。」

「我在聽著……」

「這個試驗……」老人突然急劇地喘息起來。他一邊咳嗽一邊往嘴裡倒了一大把藥片。就在埃弗內羅畢伯爵要鑽出馬車大聲求救地時候。季妥瓦老公爵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恢復常態了。

「這個試驗關係到帝國未來地命運,關係到每一個泰坦人地福祉,關係到……」總理大臣看到了中年人的那副心驚膽寒的模樣,他乾脆擺了擺手,

「算了我可以說的簡單一點,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面臨的最重大的問題一方面是他的人身安全。另一方面就是南方分離勢力的挑戰!是時候該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了,對峙和無休止的清洗暗殺都不是辦法,這一點攝政王殿下和南方人都很清楚,可他們就是無法收手,所以……有人得站出來說話!」

「說什麼?」

「很簡單!機會是現成的,雙方得坐下來談談!」

「談?怎麼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怒瞪著眼前這名面相討厭的高級軍官,如果對方不是一個位高權重的集群司令,他就會把手裡的起司蛋糕丟在這個大言不慚的傢伙臉上,再把他關進緊閉所,一直等到他自然腐爛。

「我同意攝政王殿下的觀點!」又一名高級軍官從大圓桌上站了起來,軍事會議現場的大人物們紛紛打起精神,原來是作戰部部長拉裡勃蘭上將親自出面:

「殿下!在座的各位同僚!」拉裡勃蘭將軍一邊說一邊掐掉了手上的雪茄煙。「與德意斯人根本沒得談,帝國若是發出談判的請求,這只會讓野蠻人認為我們軟弱無能!再說德意斯人根本沒有談判的打算!他們雖然放棄了侵略我國北方佔據的大片地域,可他們仍用接近40個師的兵力牢牢控制著慕尼黑省!只要我們暴露一點點先期發動反攻的勢頭,他們就會從東北方開闢的無人區發起強有力的反擊作戰!」

「之不知道到底是誰軟弱無能!」已經受到攝政王訓斥的那位軍官似乎仍不打算放棄,他依然保持著挺胸抬頭無所顧忌的軍姿,

「殿下!先生們!如果大家到過北方,相信你們都會發現,德意斯人並沒有像歷史上發動的任何一次對坦戰爭一樣大肆破壞我們的基礎設施和城鎮,這種狀況十分罕見,給人的感覺就像……就像飲血的野蠻人突然進化到文明階段!」

「這又說明什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這名集群軍長官的輕蔑……無論如何,北方集團軍群在克拉蘇斯。波萊斯拉夫上將的領導下幾近全軍覆沒,這是事實。

「這說明德意斯人還是把目光放在談判上!」克拉蘇斯斬釘截鐵地說,「若是像拉裡勃蘭將軍說的那樣,如果德意斯人沒有談判的打算,他們就會毀滅前進路的一切,在撤退的時候還會擄走婦女、屠殺青壯年,再把所有高過車輪的孩子送進荒山!」

「有道理……」幾名北方軍系的軍官小聲附和起來,但在贏得了第二次為國保衛戰爭的首都同事面前,他們並沒有發言權。

「談判?那又怎樣?」奧斯卡有些不耐煩,「如果談判能解決問題的話為什麼還會有戰爭?即使德意斯人沒有過分破壞北方地鄉村和市鎮。但我們的軍事損耗怎麼辦?我們能在短時間建造一座新的傑不倫要塞嗎?減員達七成的北方軍能在一個月恢復建制嗎?」

克拉蘇斯頹然坐倒在他地席位上,減員達七成?減員達七成!他對這個數字並無懷疑,而且他相信真正地統計結果比這個數字更加令人難以接受。北方戰士的血匯成博坦河,戰士的屍首散落在北方每一塊土地上!克拉蘇斯是北方軍的總司令。他是那個要對這幕慘劇負責的人。他還年輕,他還有夢,可德意斯人打垮了他的部隊,也粉碎了他地人生。

「關於德意斯方面地軍務事宜……最高軍部另有決斷!」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平靜地打量著近衛軍歷史上最年輕地軍群指揮官,「我這裡有一項新的人事安排,是關於原北方集團軍群總參謀長拉蘇斯·波萊斯拉夫上將……」

「呵呵……」克拉蘇斯苦笑著搖頭,攝政王殿下已經用「原北方集團軍總參謀長」這個詞彙。

「我服從最高軍部的排遣……」

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麼呢?時年三十歲的波萊斯拉夫上將孤身起立。他依然保持著挺拔的軍姿。不過這一次,首都軍部地同僚們都避開了他的視線。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羅曼教廷會動員一支數量驚人的聖殿騎士武裝進駐斯洛文裡亞」,奧斯卡說到這裡便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他對教廷在安魯家門口進行的骯髒勾當極為敏感。

「你的任務是協助斯洛文裡亞總督建立一支以侍奉神明為第一要務的正規化武裝,這支部隊由你行使指揮權。並有我代表安魯軍統當局向你移交斯洛文裡亞軍務的全權處治權。」

「問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匆忙結束了自己的發言。

「我不是一個軍事顧問?」克拉蘇斯仍對這個新的命令搞不清狀況。

「不!你不是,我甚至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是一位近衛軍上將,是帝國現役軍人中不可多得的戰場指揮官!」

匿名
狀態︰ 離線
505
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7:48:25
克拉蘇斯呆愣在原地,他始終一位最高統帥把自己看作是一個輸光得精光的可憐蟲、又或是一個差點造就全軍覆沒的敗亡之將。

「要對自己有信心!」帝國攝政王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他走到斯洛文裡亞軍務大臣身邊,還用力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我相信……應該說這裡說有的高級軍官都相信,若是換一個人主持北方戰場,絕對不會打得比你更頑強!」

「謝謝……謝謝殿下……」年輕的近衛軍上將緊盯著比自己還要年輕的最高統帥,即使此前他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瞭解並不充分,但此時此刻他已知道對方的確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軍人首長。

「關於新一任北方集團軍群……哦對了!是該給北方軍設置一個司令員了!我得問問你的意見,新的北方司令還是來自北方才比較妥當!」

克拉蘇斯連忙打起精神,攝政王已經通過實際行動表達他了對北方軍的諒解和支持,那麼在這個時候,為最高統帥挑選一個能夠擔當重任的接班人就是他能為北方軍做的最後一件事:

「殿下!在座的各位同僚,我推薦李。麥克倫中將!」

「李。麥克倫?」奧斯卡在北方軍系的花名冊李翻檢著檔案。

克拉蘇斯提起李將軍就露出一臉興奮的神情:

「李。麥克倫中將在參軍入伍的時候只是北方軍中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尉軍官,自794年開始,歷任中尉隊長,少校團長,上校師長,少將軍長!並獲得過帝國勇士勳章和多次軍部嘉獎,他是從基層崗位上走出來的優秀指揮官!至少是在北方,談到打硬仗、打苦戰、打攻防拉鋸戰,李將軍若是敢稱第二的 話就沒人敢稱第一!」

「是個極為全面的戰場指揮官……」奧斯卡邊說邊把李。麥克倫的軍旅檔案遞給坐在自己左首邊的作戰部部長。

「您要求我什麼時候向斯洛文裡亞方面報道?」

奧斯卡由沉思中抬起頭。他並不是覺得面前這名英俊地年輕將領有多麼討厭,只是一直認為北方軍不該敗得那麼慘。

「若是沒有問題的話……就是現在!」

克拉蘇斯動了動唇皮,他很想告訴最高統帥自己和那些浴血奮戰的北方將士已經盡力了,但他最後還是說不出來。

立正、敬禮!機械式的轉身。波萊斯拉夫上將地背影在圓桌議事大廳地地板上拖得很長。他就這樣離開了近衛軍領導集體,遠赴斯洛文裡亞那個鬼地方。在接下來的長達半個世紀的宗教戰爭(也可以說是種族戰爭)裡,世界輿論對這位泰坦指揮官的評價始終毀譽參半,只有他的死敵德意斯人在許多許多年後仍在談論傑不倫要塞那座不倒的城牆。

是役,德意斯王國軍在要塞攻防戰中付出了傷亡十萬餘人的慘重代價,在這場戰役中活下來的人都說,克拉蘇斯。波萊斯拉夫將軍才是泰坦人贏得第二次衛國戰爭地關鍵人物。

若是德意斯王國軍能以最快地速度掃蕩北方。進而突入都林中央平原。按原定計劃與法、荷、利、威四國聯軍完成對都林的合圍,那麼神聖泰坦就會在硝煙中結束他的輝煌。

「不是說有驚喜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目送落魄的克拉蘇斯離開軍議會之後突然垂頭喪氣地聳了聳肩,「我為這個驚喜錯過了小女兒的朗誦會!你們得給我一個足以讓我覺得通體舒泰的解釋。」

在場的帝國將領齊聲笑了起來,他們抓耳撓腮,擠眉弄眼,就像一群剛剛走出深山抵達城市的鄉下人。

「這到底是怎麼了?」奧斯卡狐疑地瞪大眼睛,他並不會認為首都軍部的高級將領集體吃壞了東西或是集體得了腦炎。

「殿下……」一直在會議中保持沉默的總參代長官加布裡。約翰特上將也收起了那副多少有點假惺惺的嚴肅嘴臉。他笑兮兮地站了起來:

「昨天夜裡、今天早晨,三分來自不同軍區的緊急軍報陸續抵達首都,您要親自過目還是由我在這裡對在場的先生們宣讀……」

「念吧念吧快念吧!你們到底是在賣什麼關子?」奧斯卡興奮地搓了搓手,他就知道一定會是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第一份!」約翰特上將揀出一紙紅皮軍報,「近衛軍第五戰區臨編(臨時建制)第二軍第三游騎兵師報請軍區司令部、並轉帝國最高軍部,教歷802年11月14日正午一時,我部已站在阿卑西斯山脈卡馬利山谷的雪線上,向前一步就是法蘭!」

「第二份!」加布裡將軍的笑意越來越濃:「近衛軍第十二軍區總司令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將報請西線戰區司令部並轉最高軍部、面呈帝國攝政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統帥,教歷802年11月10日,我部正於傑斯奎裡茵先行者之戰的遺址上舉行追悼勇士的祭奠。」

「第三份!」總參代長官抖了抖最後一份軍報,這份軍報的內容最為簡短:「近衛軍北方集團軍臨編(臨時建制)第42步兵師報請戰區司令部、並轉最高軍部,我部已於德坦邊境上重新樹立了界碑!完!」

「然後呢?」奧斯卡攤開手,三方戰線上的進展都不錯,可這有什麼好慶祝的嗎?

「我的殿下!您沒有意識到嗎?」加布裡。約翰特上將和所有在場的軍官全都以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到今天!也就是教歷802年11月22日,神聖泰坦的第二次衛國戰爭終於結束了!帝國軍人徹徹底底收復失地,前鋒部隊都已站在國境線上!我們勝利了!真真正正地勝利了!」

「哦啦!」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吐出一口炙熱的氣息,他用雙手捧住額頭,盡量不讓在場軍官目睹他的表情,他在此時此刻需要平靜。

半晌之後,泰坦帝國武裝力量最高統帥霍的一聲站了起來,軍人們向他圍攏,並沒有歡呼、沒有雄壯地吶喊。這些為了祖國拋過頭顱灑過熱血的男人們只是緊緊抿著嘴,用恬淡的笑容和炯炯有神的目光互相打量,最後他們終於擁抱在一起,彼此緊擁、彼此拍打肩膀。

他們地統帥自然是現場最激動地那個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擁抱了每一個人。並把這些男子漢的脊背拍得啪啪作響,嘴裡還唸唸有詞地說:

「感謝你們……感謝你們……感謝你們為祖國所做的一切!」

西大陸,國家一詞出現於神話時代中期,那個時候的世界由人類和各種各樣的神明共同管理,神和人的界限並不十分清晰,因為國家之王多半都是這位神明又或那位神明的子女。

分裂一詞出現的比較晚,在羅曼帝國最終走向解體地教歷前一世紀。分裂主義者或稱離心主義者才開始登上歷史舞台。羅曼帝國作為一個統一地多民族國家是一種存在現實。

要打破這個現實或是破壞這個現實地人就是妄圖分裂國家的危險份子。在羅曼由奴隸制城邦國家進入帝國時代之後。歷任統治者一直在和搞分裂的貴族領主作鬥爭,直至最終失敗。

作為古羅曼武士的後裔,泰坦帝國得名於一個單一民族集體。理論上,這樣一個單一民族組成的國家並不會在個體上產生分裂意識,但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不是絕對地!

就目前的泰坦來說,經歷了近千年的發展和演化。單一民族集體產生了極強的地域意識,這種地域差距造成了南方經濟分化、東西意識獨立,比較安魯和莫瑞塞特王朝的關係,如果實際一點的話,兩大利益集團互相抵制的關鍵問題就是一個致力於統一、一個傾向獨立。

改朝換代是必然的事,這是歷史的產物,也可以用宿命論來解釋。安魯的上位代表著他與舊王朝之間的矛盾不再是帝國內部的主要矛盾,而隨著南方貴族集體和商人階層的崛起,在很大程度上控制著泰坦帝國經濟命脈的一小部分人開始產生了分裂國家的意識,這一點不難理解,利益使然、野心使然、慾望使然,若是沒有慾望,人類社會就不會出現前進的動力。

分裂是進步還是倒退?這種事恐怕沒人說得清,如果安魯能夠順利接掌帝國皇權,那麼此時此刻任何妄圖分裂國家的行為都是歷史的反動和倒退,但問題是安魯並不具備統治泰坦的完備條件,在這個時候,分裂到底是進步還是倒退?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時間考慮這些意識領域上的事情,他是一個獨裁者,任何一個獨裁者都不會允許有人從他的餐盤裡切走一塊滴淌著油水的肥肉,他是這塊肥肉的主人,他可以把肉吞進肚子裡,可以任由肥肉腐爛變質,但他絕不允許其他人染指,這是原則上的問題,也是獨裁者之所以是獨裁者的依據。

陰謀家們的目的十分明顯,即便泰坦已經贏得衛國戰爭的勝利,但皇權旁落,只要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加冕,帝國的政局就依然是動盪的、不穩定的!那麼在這種時候,若是除掉有望成為新皇帝的攝政王……所有的政治分析家和歷史學家都認為,泰坦帝國走向分裂將是必然的,因為再沒有一個人能像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那樣擁有足夠的實力來維護帝國的統一。

「統一是第一!我強調過很多次!」奧斯卡坐在肯辛特宮的書房裡,聆聽最高統帥訓話的人只有有限的幾位,但無一不是泰坦攝政王的心腹大員。

「你們應該瞭解我的決心,也該理解我以非常手段打擊南方貴族集團的措施,除非南方人能夠清楚明白地表示他們已經放棄分裂國家的圖謀。要不然……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清晰的範圍會進一步擴大、捲入這次危機的人會越來越多!即使未來的帝王要在一片瓦礫和屍骸上統治南方,我也不會把一個富庶繁榮的南方留給分裂主義份子!」

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輕輕地咳嗽一聲,他吸引了帝國攝政王的注意力:

「殿下!還沒向您祝賀!神聖泰坦最終取得了第二次衛國戰爭的勝利。是您帶領全軍全民……」

「別打岔!」奧斯卡有些惱火地白了一眼軍情分析處長,「把那些千篇一律的恭維話收起來吧!聽我把話說完!」

盧卡斯吐了吐舌頭,他滿以為攝政王殿下會在最終勝利面前心情好轉,可鬼才知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他不但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地開心的表情。還把面孔拉得老長,就像一個歇斯底里的老婦人,滿口唾沫星子,指手畫腳嘮叨不停。

望著獨裁者不斷開合的嘴唇,西斯林·埃弗內羅畢伯爵只是狀似聚精會神,實際上他連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不管理解與否,早晨帝國總理大臣拉捨爾。季妥瓦老公爵的一番談話還是令他感到心神不寧。

眼下的問題只有一個!說還是不說?

可……說什麼呢?又該怎麼說呢?

與南方形成拉鋸戰對於帝國和攝政王本任來說一點給好處也沒有!報復也好、暗殺也罷,戰爭徹底終結。該是時候讓利益雙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了。不過……就像總理大臣說的那樣。西斯林欠缺一個說話的契機。特別是在主宰者一門心思地要把分裂份子送進地獄的時候。

即使西斯林本人已經與帝國攝政王建立了良好地私人關係,但這位伯爵閣下在話到嘴邊地時候才猛然意識到,他是要勸說這位獨裁者放棄那種王者才能擁有的尊嚴!妥協對一位王者來說並不單純是政治和利益的問題,很大程度上,妥協意味著尊嚴喪!

若是實實在在地評價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對待南方分離問題的態度……西斯林會說,帝國的現實主宰者多半是為了他的一肚子氣。

又望了一眼說起話來沒完沒了的帝國攝政王。埃弗內羅畢伯爵開始犯嘀咕:有沒有必要拿自己地前途和一項福禍未卜的政治協議作交易?他若是如實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提起這件事,

結局可能有兩個,一是攝政王殿下同意了他的主張,與南方貴族集體達成一定形式上的諒解;二是……這就不好說了!南方人害過這位獨裁者的孩子、害過這位獨裁者的妻子,又調遣此刻三番五次地襲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有理由把提出和解建議的人看作是他的敵人!說到對待敵人……很難想像攝政王會做出什麼事!

西斯林開始打冷戰,難道這就是拉捨爾。季妥瓦公爵所說的考驗?一面是國家利益和統治根基,一面是自己的生命安全!這該怎麼選?

說還是不說?問題又回來了,可西斯林已不再抱持原先的態度,他並不是退縮,而是突然找不到答案。

「今天就到這裡!」帝國攝政王敲響了書桌上的金鈴,侍者魚貫而入,在場的軍情官員如蒙大赦一般退到殿外,就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看不到的地方,埃弗內羅畢伯爵突然扯住軍情分析處長:

「調查有沒有新的進展?」

盧卡斯難堪的搖了搖頭,他偷眼看了看坐在室內的小主人,然後才壓著嗓子小聲告訴英格斯特歸來的著名特勤官:

「一點進展也沒有!那名打扮成水仙軍官的刺客一口咬定毒酒是繆拉將軍送過來的,可紅虎集群裡的軍官壓根就不認識那個刺客!這叫我怎麼向攝政王殿下解釋?」

「再說那個替死鬼……」盧卡斯似乎要把心裡的苦水一股腦地倒出來:

「你說說你說說!那個替死鬼是誰不好?偏偏是一位在最高教廷舉足輕重的主教大人,明天我就要去迎接宗教裁判所介入這次調查的特別法官,到時還不知還會碰到什麼倒霉事!」

「你有沒有想過攝政王殿下仍有機會與南方貴族集體達成一定程度的協議?」西斯林開始拋出誘餌,如果總理大臣教曉他的事情是正確的,那麼幹嘛不找一個更適合說話的人充當擋箭牌?

盧卡斯沉吟半晌,「妥協!這一點大家都知道!可他不會聽!」

西斯林搖了搖頭,「那時因為沒人向他提起過這件事!」

盧卡斯皺起眉頭,「你幹嘛不去?」

埃弗內羅畢伯爵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算上第一次覲見攝政王殿下,他認識我不過三個星期,你能指望他有多麼信任我嗎?」

盧卡斯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朋友!話可不是這麼說!我們都有責任,殿下若是犯了錯誤在很大程度上並不是他的錯誤,而是我們的錯誤!總得有人對他說明其中的厲害關係!」

西斯林假惺惺地笑了笑,「盧卡斯!你知道要讓最高統帥與那些意圖謀害他的死敵進行妥協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嗎?既然總會有人對他提起這件事,你可犯不著拿自己的前途和生命冒這個風險!你還年輕!」

盧卡斯沒有言語,他只是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著西斯林的背影。

「發生什麼事了嗎?」已經升任軍情局長的蒂沃利·哈德雷將軍突然拍了拍大學生畢業生的肩膀。

「沒什麼!」盧卡斯苦笑著搖頭,他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就說明他並不是那種一無是處滿腦子幻想的大學畢業生,所以他在自己的直屬上司身邊指了指已經走出宮殿的埃弗內羅畢伯爵:

「真的沒什麼!只是又認識了一個事故圓滑、矯捷多智,兼且殺人不眨眼的偽君子!」

軍情局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天天都和這樣的傢伙大叫道,在心理上已經完全習慣:

「別去理會你的朋友啦,來看看這個吧!」

迪亞巴克爾子爵接過印著「極機密」字樣的紅皮文件,他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便發出一聲驚駭欲絕的叫喊:

「我的天!這是……這是真的?」

「小聲點!」軍情處長嚇得手舞足蹈,他瞄了一眼敞開的書房大門,「別讓他聽見……千萬別讓他聽見!這件事咱們得從長計議!」

「對對對……對對對!從長計議……從長計議!」盧卡斯有些語無倫次。
匿名
狀態︰ 離線
506
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7:49:03
第三十三集 第七章

11月末,就快進入12月份的時候,上至公侯下至平民,泰坦帝國的家家戶戶都開始為年底的神誕節做準備。經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戰,即使在都林,市民階層的困頓也十分明顯。

物資匱乏,特別是生活日用品和麵粉的供應時斷時續,但令底層民眾不解的是,貴族們的奢侈品從天南地北湧進首都,一點看不出市政部門編排的所謂「交通壓力」的問題。

不滿的情緒日益積累,到23號,首都東北部城區的士紳代表召集近千名群眾舉行了一場意在抵制年末宗教捐稅的示威遊行。消息傳到漢密爾頓宮,女皇陛下一籌莫展,她連對市民撒謊的勇氣都沒有,再加上她的丈夫對此事不聞不問,一切可能緩解局勢的努力都變成白費心機。

無奈之下,剛剛上任的首都衛戍司令阿莫西恩伯爵只得命令一支騎兵部隊進駐東北城區,將示威遊行的群眾控制在幾條街道上,可這種做法令下層市民的怒火更加難以遏制。誰也不知道衝突是如何發生發展的,只是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再次聽聞這件事時,連他的擲彈兵都已被派上首都街道駐守街壘。

剛開始,群眾的集體行動只是一個信號,戰後的動盪和整個市民階層對生活現狀的不滿直到最後一刻才爆發出來!作為一個獨裁者,帝國攝政王自然不會把盤踞街頭朝他的士兵扔石塊兒的烏合之眾放在眼裡,可都林城鬧騰了一整夜也不見消停,奧斯卡終於下令——武裝驅散示威群眾,抓捕敢於抵抗的破壞份子和一切抵制宵禁令的不法分子。

市民只是市民,他們吃不飽、生計無著落、即使兜裡有幾個泰士也買不到取暖的木炭。應該說,他們並沒什麼過錯;換個角度,帝國攝政王的做法也只是為了穩定政局,他不可能任由憤怒的群眾把首都所有的店舖洗劫一空。那麼到底是誰錯了?

教歷802年11月24日,越來越多的近衛軍部隊從四面八方湧入首都。越來越多地都林市民湧上街頭,首都局勢瀕臨失控的邊緣。

經過一整夜地磋商。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終於和泰坦教區大主教達成協議,最高教廷可以免除泰坦帝國802年年末的捐稅和攤在每個家庭頭上的十一稅,但教廷地條件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必須放棄多年前由德意斯王國攝取地兩個行省。

「奧帕瑞拉做的好買賣!」攝政王發出無可奈何地歎息。由德意斯女王加冕之初。泰坦軍情局一直對這位女王陛下頻繁與羅曼教廷進行專使互訪的舉動感到迷惑不解。現在答案終於來了!羅雷斯堡王朝必然通過外交努力在教廷尋得強援,而強力援助必然用在最關鍵的時刻。

泰坦獲得第二次衛國戰爭的全面勝利,德意斯反而陷入南北兩線作戰的危險境地,教廷只不過捨棄一部分捐稅就可以迫使泰坦放棄威懾德意斯的最有利的戰略地位,這筆生意簡直令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恨到無法呼吸!

一旦泰坦放棄了慕尼黑爾和巴伐爾亞,帝國近衛軍於德坦東北邊境一線就失去了賴以組織抵抗或是進攻的戰略縱深,戍守邊境地近衛軍士兵會和不懷好意地德意斯王國軍鼻子碰鼻子,而這種狀況還不是最糟糕的!

在802年,德意斯野蠻人幾乎把泰坦帝國北方的所有軍事重鎮用鋼鐵兵刃徹底犁了一遍!泰坦即使在未來的三十年甚至是半個世紀之內對德採取守勢。憑借破破爛爛的碉堡和千瘡百孔的防線……任何人都相信帝國近衛軍沒有半分優勢可言。

在擬定與教廷地書面協議時。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下意識地想要放棄,如果考慮得長遠一點,在德意斯人和俄列人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重奪戰場優勢是最為穩妥的策略,可北方已經進入嚴冬,北方軍也已失去了往日的聲威,若是由內地調集兵力再行北上……

帝國攝政王不假思索地否決了這個主意。近衛軍在二次大戰中的損失已經非常令人擔憂,即刻發動對德戰爭的勝算高不到哪去!再加上物力資源和財力資源的極端匱乏,帝國攝政王最終還是放棄了對德動武的打算。

奧帕瑞拉·羅雷斯堡一定是在考慮到這種情形之後才敢動員教廷大膽勒索泰坦,如果泰坦就範,那麼毫無疑問,德意斯將是第二次反坦戰爭中最大的贏家,這位女王不但擊潰了泰坦北方軍、還從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手裡不費分文就拿回了自家的兩個省份。

這口氣實在是嚥不下!

奧斯卡在24號夜裡輾轉反側,他害了失眠。在對德問題上……其實有心人早就發現,帝國攝政王在對德問題上一直有違他的一貫作風,給人的感覺大抵上是優柔寡斷!

拿第二次衛國戰爭來說,阿蘭元帥對德戰敗在前,可帝國攝政王若是能以大決戰時的精力和心力來處置對德戰事,相信北方集團軍群也不會被野蠻人打得那麼慘!曾經一度,偌大的北方戰區甚至與最高軍部失去聯繫,這種事在一位偉大統帥身上是不該發生的,可看在人們眼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偏偏對德意斯一籌莫展。

給阿萊尼斯掖上毛裘錦被,奧斯卡踮手踮腳地走到室外,寢宮外面燈火暗淡,黑魔和保爾百無聊賴地坐在長沙發上摸著紙牌。

「婚禮籌備得怎麼樣了?」

暴雪苦惱地向小朋友搖了搖頭,「婚禮是一回事,可莫尼亞給我的感覺……你知道的對不對?天底下也只有我這樣的男人敢娶她,所以她就答應了。」

奧斯卡笑了起來,「別擔心這樣的事!你認為她是那種到了年齡就想要嫁人的女人嗎?你認為她需要一個男人陪在身邊嗎?她答應你的求婚,就說明她至少對你不是很反感!」

保爾只得苦笑,「不是很反感?難道我要指望她恨我嗎?」

奧斯卡點了點頭,「說不准……但願你沒有早洩、陽痿之類的壞毛病!」

黑魔惡行惡狀地笑了起來,他抖了抖手裡的紙牌,「不舉的傢伙!輪到你了!」

保爾無可奈何地搖頭歎息。他地牌爛得一塌糊塗,大有九死一生的意味。

留下兩位貼身護衛守著寢宮裡地女皇。奧斯卡帶著巴西利和一整隊聖騎士上街去了。納索夫已經被人叫醒,他集合了當值的一個連的擲彈兵,與帝國攝政王在漢密爾頓宮匯合。然後浩浩蕩蕩地開進城市。

都林城地大街小巷都燃著篝火。火光肆虐,城市變成一個巨大地璧爐,可氣溫還是很低,今年冬天的風沙也大得離譜。據說戍守都林的帝國軍人在戰爭期間砍倒了首都周邊的幾片防風林,得來的木材全部充作街壘,結果首都丟了!可即使戰爭勝利,喝西北風的還是無依無靠的下層市民。

寒風冰冷刺骨,火苗就在一個個憔悴飢餓的面孔上瘋狂地跳躍著。

首都市民已經被寒夜和連續兩天的絕食折磨得筋疲力盡,圍著篝火。人們像鵪鶉一樣擠在一起。他們在一年中一無所獲,他們挨餓、他們受凍、他們要躲避侵略者,等到侵略者跑遠了,他們又要忍受貴族打手地鞭子和首都巡兵地大棍……

辛苦挨到年末,在千家萬戶準備歡度神誕節的時候,光明神的僕人又要在他們身上攫取最後一滴油水。那不是油水,那是勞苦大眾的血。

「攝政王殿下來了!攝政王殿下來了!」

一聲嘹亮的吶喊驚醒了沉睡的都林,在街道上擠作一團地市民紛紛擁向聲音響起的地方,是攝政王殿下來了!是那位拯救泰坦於水火的民族英雄!市民得救了!就像攝政王殿下挽救了戰爭,他一樣能夠拯救快被飢餓和寒冷折磨瘋了的勞苦大眾。

攝政王殿下來了,他走在最前面,身後左右都是全副武裝的帝國軍人,他朝迎面而來的群眾輕輕揮手,人們很快就圍住了他。不顧刺刀和盾牌的阻攔,在場的市民都想親吻民族英雄的手。

「殿下萬歲!」「殿下長命百歲!」「殿下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盲目地聽著、看著、想著,這是他的臣民,但他在此之前並不曾有過對臣民的概念。他只知道世界上有一群最忠誠、最勇敢的戰士向他效忠,可這次輪到他的臣民了。

若是給這位泰坦攝政王的軍事策略打90分,那麼他對政務特別是民政的成績絕對不及格。在奧斯卡還不太懂事的時候,他挨過餓;在奧斯卡被關進深淵一般的地下水牢時,他受過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忘記了?

圍攏在身邊的群眾披著毯子、裹著春秋時的單衣,他們凝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殿堂之上的神明雕塑。奧斯卡囁嚅了一陣,市民已經說完了,他們的苦、他們的悲,他們把該說的都說了。

「抱歉……抱歉……」攝政王和每個衣不蔽體的人握手。

「殿下!」一名上了年紀的紳士排眾而出,「殿下!您看到了,我們不是無理取鬧,也不是針對您和帝國軍人!而是……」

「我明白!我理解!」奧斯卡握住老人的手,他把自己的披風蓋在老人身上,老人就勢單膝跪地,於是整條街的群眾都跪下來了。

此時此刻,作為一名獨裁者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突然發覺他對統治的概念一直都是存有誤解的。什麼是統治?統治基礎又是什麼?這兩個問題若是合到一起就會變成一個——統治者在統治什麼?

人海是平靜的,所有人都跪伏在街道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丈夫攜著妻子、母親抱著孩童,無聲的憤怨和眼神傳遞的痛苦帶給帝國攝政王前所未有的壓力,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打算幹什麼,或者說……他完全可以躲在溫暖舒適的宮殿裡,他幹嘛要跑到街上來呢?

奧斯卡突然想到妻子在加冕時的誓言,「泰坦穹蒼下,吾為君主,萬物為吾所出!」君主的權責大概就是這樣吧?光明神賜予君主統治世間萬物地權利。君主就要為世間萬物的生息繁衍負責。

「民政部門地救濟呢?」

為首跪在攝政王面前的老者無奈地抬起頭,「首都有四十五個街區。民政部門只設立了六個救濟品領用處,而且是限量限時供應的……」

奧斯卡想把老人扶起來,可老紳士地腿就像在冰冷地石板上生了根。

「別這樣……您是貴族……」

「也是都林市長……」老人苦笑著。

「您說什麼?」奧斯卡沒聽清楚。

「都林市長……我就是都林市長。您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的過錯!」

奧斯卡難以置信地打量著跪倒腳前的老者。這是都林市長!他竟不認得!

「不!市長閣下!這是我的失職,一切都是我的錯!」

老紳士抬起眼簾,他注視著帝國攝政王,「您能拯救都林城嗎?」

「我能!」奧斯卡點了點頭,「我還能拯救整個帝國!」

人群依然鴉雀無聲,勞苦大眾在等待帝國主宰者的承諾。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揀了一處大戶人家的門廊,這戶人家的主人親自為帝國攝政王挑起燈火。在燭光地映稱下,奧斯卡脫掉了短大衣,又不顧形象地脫掉了身上地元帥制服。他的肌肉在單薄的襯衫下面瑟縮。但他的氣度卻是昂揚的、富有激情的。

「帝國地臣民們!仔細看看我!我與你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圍觀的群眾笑開了!帝國攝政王、偉大的近衛軍統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穿著一件斜紋格子襯衫,他凍得瑟瑟發抖,一張圓滾滾的面孔被西北風吹得通紅,他與貧困無助的首都市民比起來確實沒有很大的不同。

「但還是不同的!」奧斯卡大聲激呼,「我有夢!我夢想有一天,都林城會是世界上最文明、最繁華、最富足的大都市;我夢想有一天,泰坦帝國的臣民是世界上最勤勞、最樂觀、最快樂的一群人;

我夢想有一天,帝國的軍旗會插在敵人的門楣上;我夢想有一天,貴族和平民互相尊重;我夢想有一天,我的兒女會自豪地說,他們有一個好父親,而你們的兒女會異常肯定地告訴他們,沒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個好人!」

「告訴我你的夢!」帝國攝政王轉向人群,他指了指一個公務員模樣的傢伙。

「殿下!對我來說一日三餐溫飽就足夠了!」

「那麼你呢?」奧斯卡轉向下一個。

「殿下!我可再也不想納稅了!」

奧斯卡苦笑,「你呢小傢伙?」

縮在母親懷裡的小男孩兒口齒不清地咕嚕一聲。

帝國攝政王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只得轉向抱小孩兒的婦人:「孩子說什麼?」

母親面紅耳赤地垂下頭,「這個沒出息的小壞種……他要吃奶了!」

人群爆發出刺耳的哄笑,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甚至笑得前仰後合:

「不不不!這位嬸嬸,請您再也不要詆毀自己的孩子,將來他會是個好小伙子!」奧斯卡篤定地說。

「泰坦帝國的臣民們!聽仔細了!」帝國攝政王挑亮了油燈,他站在光明中,穹蒼流動著風,星辰和銀河都在關注這一幕。

「有人說……身為公民,永遠不要問國家為你做了什麼,要試著想想你為國家做了什麼!此時此刻,感謝你們!你們為了這個國家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你們把家裡的子侄送去參軍入伍,你們把家裡的口糧送交近衛軍的物資集辦處;

你們節衣縮食,為了前線的一場勝利忘我歡呼;你們出入教堂,為了父兄子弟在戰場上的不幸遭遇悲聲慟哭!你們承受的苦難已經足夠多了。你們應該問一聲,也必須要問一聲。在這個時候,國家為你們做了什麼?」

勞苦大眾始終保持沉默,但他們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像攝政王殿下說的那樣。在勝利面前,在萬民一心抵禦侵略者地大戰結束之後,他們為之奉獻了熱忱、勇敢和鮮血的國家會留給他們什麼?

「民生凋零、經濟崩潰、治安敗壞、社會生活近乎停頓、佔人口比重四分之三地國民衣食沒有著落……」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細數著他所見證的事實,「是你們教曉了我!不要懷疑,確實是你們教曉了我怎樣做一個王者!泰坦穹蒼下,身為王者,最大的幸福不是留名史冊、不是開疆拓土、不是淫靡享樂,而是看著目睹他地臣民在他地土地上安康快樂地生活!」

「我沒有做到這一點,在這裡、就在此時此刻。我以帝國攝政王、泰坦終身執政官的身份。也代表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請求你們的寬恕……」

伴隨者慷慨激昂的話音,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突然矮了一截,他在首都大街上的一處門廊底下朝著愛戴他、擁護他的市民單膝跪地,並把他那驕傲的頭顱謙卑地伏在膝蓋上,就像在神前懺悔的罪人。

他應該是罪人,也確實是的!神聖泰坦遭遇地一切苦痛大半源自他地野心和旺盛的戰爭意識。但這個時候,他的臣民原諒他了!就在他面前,也許是整個首都,聚集在街道上的民眾都對這位以至高無上的身份向人民請罪的王者報以歡呼!

匿名
狀態︰ 離線
507
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7:49:27
男人們激烈地揮舞著拳頭,他們狂呼「殿下萬歲」!女人們嘶聲尖叫,用手帕和貼身衣物向那個頂天立地地英雄不停地揮舞,嘴上還說著「到這兒來吧!到這兒來啊」!

軍人的隊伍被市民衝散了,激動的群眾七手八腳地把跪伏在地的帝國攝政王扯了起來,又把他抗在肩上,示威的隊伍又變成狂歡的隊伍,人們抬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走街串巷,在11月24號的深夜裡,都林城裡的人家都點亮了燈火,買不起蠟燭的人就燃著不多的衣物。

光明!人們眼中儘是光明!愁苦的面容被喜悅和歡笑取代了,都林市民奔走相告,市井之間熱烈歡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是泰坦的救主!無須懷疑,一點也沒錯!

從沸騰的群眾中脫身而出已經是凌晨的事情,幾位最重要內閣成員和大部分身居要職的首都高官都已得到消息,他們連夜趕回崗位,碰巧在漢密爾頓宮的正殿大堂遇到了衣衫不整的攝政王。

省去了安置會議人員的麻煩,就在宮門裡頭,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進行了一系列應急佈置,包括攤派到每個貴族家庭頭上的捐助款項、包括向首都市民開放近衛軍的糧食倉庫,儘管這些所謂解決辦法只是飲鴆止渴,奈何泰坦帝國的最高權利機關在大環境中所能做的只有這麼多。

「無論如何……麵粉和肉製品的供應絕不能中斷,必須讓首都市民過上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神誕節!等到來年,戰敗國的第一筆賠款也該到了,那時我們再著手解決全國範圍內的社會問題!」攝政王一邊說話一邊用力地揮手,藉以表達他對掌控時局的決心和力度。

在場的高官哄然應諾,他們並不都是出身顯貴的敗家子,在這中間還是有些辦事利落一心為國的忠臣良僕。

帝國教育部部長哈爾羅侯爵在會上公佈了大學開課的最後期限,並允諾未來的一年要給戰爭地區的中學生免費補課;新上任的帝國農墾部部長埃邁伊斯侯爵緊攥著國家戰略糧食儲備的清倉報表,他信誓旦旦地賭咒,如果帝國境內餓死一個公民,他就把自己的名字刻上教堂裡的恥辱柱;

首都貴族中最開明的帝國財政部部長安德魯伯爵已經和最著名的九大銀行團議定了價值九億金泰的公債項目,到12月中旬就可以投放金融市場,政府屆時可以回收大量的現金作為新一年財政預算的儲備金填補國庫。

「輪到你們了!誰來說說?」奧斯卡轉向躲在角落裡地一大群穿制服的傢伙。

「呃……這個……恩哼……」最高軍部總參謀部代長官加布裡·約翰特上將排眾而出,但他地舌頭就像打了死結一樣。

「現在我把你的職位前面那個代理的字樣給去掉,這會不會讓你覺得說話更有份量?」奧斯卡有點不耐煩地打量著加布裡將軍,早在魯賓元帥聲明退休之後他就想把約翰特上將扶正,但這個傢伙到了關鍵時刻實在太不讓放心了。

「殿下……」加布裡將軍地面孔並沒有流露出喜悅地顏色。「到目前為止,不算預備役。再排除水仙騎士團,帝國現役軍人已經達到147萬人,如果國家戰略糧食儲備和新一年的財政預算都挪作他用……我們養活不了那麼多!」

在場的官僚集體倏地安靜下來。軍人和文職官員都在觀望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聽聞此事之後的態度。按道理說,維持一支龐大的常規武裝是帝國攝政王賴以維持他的威信和統治的最重要的手段,但對這件事他只是爽快地點了點頭:

「瞭解!盡快確定一個數字,再把裁軍報告交給我!」

文職官員們幾乎是下意識地發出讚歎之聲,帝國的現實難題歸結到一點就是國家財政和社會財富向軍政軍事嚴重傾斜,特別是在戰後。空以巨大地投入維持過量軍隊地做法絕對是不明智的,儘管人們都知道問題的癥結,但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表態之前,誰也不敢打軍隊的主意,人們始終以為軍隊就是帝國攝政王的一切。

現在好了!既然最高統帥有決心裁軍,那麼問題總有解決的法子。越來越多地官員請求發言,他們能在戰爭考驗中坐穩屁股底下的位子就足以說明這些精明的官吏絕對不是蠢貨,他們對政府事務的見地要比半調子的帝國攝政王高明得多!

「要發動預備役開闢新的屯墾基地?這很好!」奧斯卡朝一位發言的官吏點了點頭,「你呢?」帝國攝政王轉向下一個:「你剛剛說什麼?很抱歉我沒聽清楚!」

「向社會公開出售一部分煙草專賣權?這能行嗎?」奧斯卡望著對方,「還是交由商貿部門盡快草擬一份可行性報告吧!下一個!」

下一個提到帝國的議會制度改革應該盡快提上日程。這十分合乎攝政王殿下的心意,事情很快就定下來了;再下一個提到帝國的物資物流系統弊案太多,急待整治,奧斯卡當即決定成立專項調查組;

再接下來的官員大膽地提出戰區重建必須以先民後軍為出發點,帝國攝政王萬般不情願,帝國軍官團萬般不情願,可最後還是由奧斯卡做主,先民後軍就先民後軍吧!第二次衛國戰爭給侵略者造成的打擊足夠所謂的反坦聯盟消停十幾年,軍事對峙已經不是帝國面臨的外務要領了。

「還有……還有……」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忙得焦頭爛額,但他的精神是亢奮的、神情是喜悅的,他的帝國依然是生機盎然的神聖泰坦,他的神聖泰坦依然是活力四射的世界頭號強國!

「我在今天夜裡學到的東西要比以往這二十六七年學到的東西加起來還要多!」奧斯卡大力攬住納索夫將軍的肩膀,這位帝國攝政王的舌頭就像得了神經痛一樣抖個不停,他那不厭其煩的嘮叨把大部分的親信將領全都哄去睡覺了。

「祝賀您!在我看來……您在今天夜裡的表現比以往行軍打仗時更像一位統帥!哦不!是一位君主!」

「納索夫……」奧斯卡停下腳步,他望了望四周,漢密爾頓宮吵嚷了一整夜,在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反倒安靜下來。

「退!」帝國攝政王沒有繼續他的話題,而是向四周的禁衛揮了揮手。

宮廷侍衛長領著聖騎士分由走廊兩側退出這段宮室,只有保爾和黑魔留在原處。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理會迷惑不解的擲彈兵統帥,他逕自推開一扇兩米多高的窗戶,冬日的晨風一湧而入,北風吹熄了走廊上的壁掛爐。盡職的宮廷內侍立刻跑過來填加炭火。可攝政王殿下竟然不耐煩地發出一聲低喝:

「退下去!都給我躲遠一點!」

納索夫·布侖塔諾·泰坦尼亞將軍滿懷關切地靠了上來: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

「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您有心事!」

「猜猜是什麼?」

納索夫只得搖頭,他始終相信。在某些時候,即使是光明神也無法掌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腦子裡琢磨什麼。

「大概是在北方集團軍群主力盡喪於傑布倫要塞地時候,具體是哪一天我可忘了!反正是在那個時候。你的父親在上泰坦尼亞省地首府……確切一點說是在市井之間的一所毫不起眼的公寓裡秘密會見了一位來自帝國南方地神秘人物。」

「您……您想說什麼?」納索夫緊甭著面孔。看情形這件事他是知道地。

「你聽說過塔德羅斯·格羅·古裡安伯爵嗎?」

「聽說過!」納索夫不得不承認。

「那麼……你也認識多凡尼·格羅·古裡安子爵了?」

納索夫再一次點頭,「塔德羅斯·格羅·古裡安伯爵是多凡尼的父親,我和多凡尼是在學生時代結識的好友!」

「你怎麼看待歷史悠久的格羅·古裡安家族?」攝政王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納索夫小心翼翼地喘了一口氣,「按照過去的說法……格羅·古裡安老伯爵是維耶羅那的音樂教父,一個多才多藝的詞曲作者,而格羅·古裡安家族一直倍受矚目,在南方,這個大家族的地位就像安魯於帝國東疆一樣穩固!」

「過去地說法?」奧斯卡嘿嘿笑著,「怎麼了?現在說法變了?」

納索夫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現在……人們都說格羅·古裡安是南方貴族分離勢力地中堅骨幹。他們是國家的叛徒!」

「你認為呢?不要附和其他人的說法,實話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納索夫·布侖塔諾·泰坦尼亞將軍以顫抖的眼光打量著帝國最高主宰者,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但他知道若是答不出……後果會比回答錯誤更加嚴重。

「我同情他們的遭遇,但他們若是真地犯下叛國罪行……」

「別急著賭咒發誓!」奧斯卡打斷擲彈兵統帥,他從懷裡掏出一紙寫著極密字樣的信函,然後就像撇開一件垃圾一樣把這封密報丟到納索夫懷裡,「自己看看!如果你對密報上的事件報持懷疑的態度……我勸你還是回一趟老家,去問問你的父親。」

「這……這不可能!」納索夫在看到信上的字跡之後幾乎下意識地叫了起來。

「為什麼不可能?告訴我?」奧斯卡湊近泰坦尼亞家族的接班人,「你能解釋為什麼不可能嗎?再說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南方貴族集體要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國家必然要尋找一個血統高貴、在身份足以和都林王朝分庭抗禮的代言人!放眼泰坦,還有比前代皇族泰坦尼亞的後裔更合適的人選嗎?」

納索夫沒有言語,這種事是無法辯解的。

「我一直在思考南方貴族謀求獨立建國的合理性和法理性,現在看來答案就在我的眼皮底下!」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用一種痛心疾首的眼光打量著一直以來追隨他南征北戰的擲彈兵師長。

「我想像得到!只要扶植泰坦尼亞家族在維耶羅那重新加冕,南方貴族就在基於血統之上的統治策略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即便是莫瑞塞特王朝也無法否認泰坦是泰坦尼亞的泰坦,這就使分裂國家的圖謀變成了一次舊王朝的復辟運動,南方人不但沒有叛國,在泰坦尼亞重新執政後反而成為復國英雄!」

「殿下!這只是您一相情願的猜測!」納索夫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他無法面對這種程度的指責。

「是我一相情願嗎?」奧斯卡的怒火來得異常迅猛,「你怎麼不去問問你地父親是怎麼回答你的老朋友的?」

納索夫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地父親還沒有老糊塗,無論泰坦是誰地泰坦,至始至終都應是統一的泰坦。我的父親不會和妄圖分裂國家的叛徒進行任何形式的妥協,他要是這樣做了。他就是家族的千古罪人!」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懸即收起猙獰的面目,「別緊張!多凡尼·格羅·古裡安已經在下泰坦尼亞落網,他還沒有招供。」

「殿下!」納索夫急切地湊到攝政王身邊。「若是多凡尼的供詞不利於我的家族呢?他時日無多。很可能會用一個彌天大謊陷害我地父親、陷害我地家族!他……」

「難道我連事實真相都分辨不出嗎?」

望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突現冷厲的面孔,納索夫知機地閉上嘴巴,經過一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他相信自己仍算比較瞭解帝國攝政王的為人,如果這個殘忍冷酷、目空一切又懷疑一切的獨裁者真的篤定泰坦尼亞家族地罪名,他就不會和自己探討剛才那個問題,他會一面帶著微笑、一面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把前代皇族從現實世界中徹底抹除。

「哦啦!」奧斯卡突然對著一面空曠的走廊高叫了一聲,「是誰躲在那?拜託你走出來好嗎?」

盧卡斯·迪亞巴克爾萬般不情願地踱了出來,他只不過比平常早來了一會兒,結果就碰到了這種危險的場面。

「殿下、將軍閣下。早上好……」軍情分析處長向小主人和失魂落魄的擲彈兵師長行了便禮。

「少來這套!」奧斯卡低斥一聲,「我得問問你,幹嘛像個娘們一樣躲在門板後頭?」

「我沒有……」盧卡斯嘴硬地撓了撓頭。

「就是這個傢伙!」奧斯卡指著軍情分析處長向擲彈兵師長無奈地攤開手:「就是他!結婚以後膽子越來越大,他竟然打算向我隱瞞這件事!」

納索夫看了看手裡的紅字密報,他有點明白了!

「是……我的頂頭上司要我……」

「別提蒂沃利……」奧斯卡對大學畢業生的辯解報以嗤之以鼻的苛責,「蒂沃利有權知情不報。他不會把所有未經證實的情報全都送到我這兒來,可你不行,知情不報就是你的錯!不要忘了,你是我的盧卡斯!不是任何人的」

盧卡斯只得低頭認錯,誰叫他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盧卡斯呢?

納索夫突然摘掉頭上的軍帽,窗戶還開著,北風在走廊裡肆虐,可擲彈兵師長的額頭已經佈滿一層細密的汗珠,不過還好!事情和他認為的差不多,剛剛那位主宰者不是已經說了嗎?泰坦尼亞家族叛國一事還是未經證實的情報!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啊!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但納索夫並不知道怎樣做才能摘掉扣在自家人脖頸上的絞索。

「這麼早……有事嗎?」

盧卡斯誇張地吐出一口氣,該死的危險時刻總算過去了。

「是有一點事,我得跟您談一談!」

「說吧,我在聽!」奧斯卡露出微笑,無論如何,即便盧卡斯犯了錯誤,這個大學畢業生仍是他最為信賴的心腹。

軍情分析處長緊緊抿著嘴,他不想當西斯林·埃弗內羅畢伯爵或是任何人的白老鼠,但有些話是他必須要說的,有些事也是他必須得做的!如果他不去說、不去做,他就不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盧卡斯,換句話說,即使遭遇白眼和冷遇,他也不會在效忠安魯的誓詞上打折扣!

「殿下!是時候與南方人開誠佈公地談一談了……」

果然!就像所有人以為的那樣!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聽聞這句話以後就像急待亮相的鬥雞一樣怒目而視、羽毛倒豎!

「你的意思是……」

「妥協是必須的!哪怕只是片面的妥協也是必須的!」不顧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盡顯凶霸猙獰的面相,盧卡斯拿出了犧牲自我的勇氣,反正他的火眼女孩兒已經懷上了小盧卡斯,十八年後又是……

「哦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殿下!您沒事吧?」面對狂笑不止的帝國攝政王,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好不容易匯聚起來的膽氣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自己會被如何處置一點也不要緊,氣瘋了最高統帥就是他的過錯。

「哦啦哦啦!果然是我的盧卡斯,我的盧卡斯果然是個好小伙子!」

「您……您在說什麼呀?」迪亞巴克爾子爵被攝政王殿下的突然轉變嚇得直發抖,他後退了好幾步。

「剛才那番話你是聽誰說的?」奧斯卡攬住大學畢業生的肩膀,該是給他的盧卡斯壓壓驚的時候了。

「是西斯林·埃弗內羅畢伯爵告訴我的!不過……其實一直以來我也有這樣的想法,現在向您提出來還不算晚吧?」

「不晚不晚!一點也不晚!」奧斯卡連連擺手,「西斯林躊躇滿志地回到首都,一心博取功名,他太著急了!所以帝國總理大臣拉捨爾·季妥瓦老公爵說得一點也沒錯,他不適合擔任要職,因為他缺少那種不畏險阻的氣魄,[奇sjtxt.Com書]他的小聰明還是用在外事上吧!」

「我……不太明白!」盧卡斯抓了抓頭。

帝國攝政王擺了擺手,「西斯林一定還在慶幸自己找到了一個適合向我進言的人,他也一定還在慶幸自己通過了拉捨爾·季妥瓦老公爵對他進行的一項測試,可他也不想想!我要一個連實話也不敢說的總理大臣幹什麼?」

盧卡斯已經明白了,他終於放鬆下來:

「這麼說……您已經決定了?」

奧斯卡無可奈何地攤開手,「不然還要怎樣?帝國政局不穩,眼下南方貴族連獨立建國的代理人都找好了,我難道還要死要面子地硬撐下去嗎?」

「我們可以請南方貴族中保持中立的幾位元老出面說和……」

「不!」帝國攝政王果斷地搖頭,「再等一等,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盧卡斯更加迷惑,「您不是說過了嗎?火燒眉毛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轉向一直保持沉默的納索夫,「老朋友,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證明泰坦尼亞家族對帝國的忠誠!」

「告訴我!我該為您做什麼?」

奧斯卡聳了聳肩,「大後天,那位多凡尼·格羅·古裡安子爵會由軍情局在下泰坦尼亞省首府的辦事機構起程,轉押首都!你辛苦一趟,在途中把他救下來,順便告訴他,你很有興趣做泰坦南方的君主!」

納索夫先是瞪大眼睛,但片刻之後他就恍然大悟。

「明白了?」

「明白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508
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7:50:46
第三十三集 第八章

中古代史,特別是在早期,由於資源和人文精神的匱乏,大陸上盛行著各式各樣的崇拜,其中最特例獨行的要算顏色崇拜。在那個時候,好的染料是非常稀有和昂貴的,往往被王公貴族們所壟斷,比較出名的例子是東方君主對明黃色的信仰和絕對佔有,在古羅曼帝國也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紫色染料。

紫色象徵高貴、高雅,是自然色彩中的王者。泰坦人以古羅曼武士的後裔自居(一定程度上說他們確實是的)秉承古羅曼先民的傳統,從古至今,泰坦民族一直都把紫色奉為神明賜予世間的最昂貴的饋贈。

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看來,衣服服飾絕對是身外之物,沒有什麼東西會比權利更讓人著迷,可事實證明,他是錯的!

「化學家」這個詞彙十分新鮮,現世至今不過十幾年的光景。如果這位出現在漢密爾頓宮裡的化學家不是拿著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夫人的介紹信,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至高無上的帝國攝政王會在早茶這樣的重要時刻親自接見他。

道理很簡單,世界上的每一項發明都有淵源、都有使用價值,這位化學家的發明過程只能說是實驗出了岔子,但這一點點出入就決定了他將作為世界上第一個人工合成染料的化學家而名載史冊。

紫色的羊毛雙面紡長大衣、紫色的燕尾式短禮服連褲裝、紫色的真絲馬甲、紫色的繡領和蕾絲紋飾,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換上了一整套合成染料織造的衣物,他站在宮殿起居室的門廊裡,對著一面頂到天花板地巨型穿衣鏡搔首弄姿。

「哦啦……不錯!哦啦……實在是太迷人了!」

聽到攝政王殿下地讚歎,在附近看熱鬧的宮廷侍從全都開心地笑了起來,帝國主宰著只得抓了抓頭:「我是說這身衣服!」

這身衣服已經擺脫著純粹的手工生產製作流程,甚至可以說它是泰坦帝國最高端的製造技術的代表。不過對於一項新事物。人們通常都會抱持懷疑地態度。

「多麼亮麗的紫!它亮得整個宮殿都為之傾服!它……會不會褪色?」

剛剛二十出頭的化學家頗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看得出他並沒有沾染那種惟利是圖的商人習氣:

「尊敬的殿下。若是經常漿洗,任何衣物都會發生不同程度的褪色現象,但我敢保證,化學合成的染料並不會出現大面積……或者說是災難性的褪色。除非您把高濃度地酒精飲料灑了一身,又或者宮廷裡的洗衣匠人是個蠢貨!」

「哈哈哈!我喜歡你,你是個好小伙子!」奧斯卡邊說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但他突然又像發現什麼東西一樣拽起衣領仔細聞了聞,「你知道嗎?我對化學的瞭解只限於火藥,這個東西……這個你所說的化學染料會不會讓我患上不治之症?」

「您這是聽誰說的?」化學家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人們都這麼說……」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他覺得自己說的話並沒有多麼離譜。至少是在802年的泰坦,大部分沒有受過高等教育地人都把那些整日擺弄燒瓶和各種奇異液體的傢伙稱作巫師。就連教會也認為這些「巫師」的所謂試驗大有褻瀆神明的嫌疑,只是教士們一直找不到證據,化學家們都很謹慎。

「殿下!我得給你解釋解釋!」威格·齊格勒爵士展露出傲慢的、極有自信的面孔,「據我所知,至少是在目前地技術條件下,不排除人工合成化學有毒物質的可能,但我可沒聽說過哪位同行被自己合成的物品給毒死,傷亡只會出現在製造和分析火藥的時候。」

「這說明什麼?」奧斯卡等待著答案。

化學家無可奈何地攤開手,「我的殿下。這至少說明我不會把一件致命的有毒物質為您披在身上!我剛剛結婚,妻子也懷孕了……」

「恭喜你!」奧斯卡真誠地向對方伸出手。

「謝謝殿下!您的祝福令我感到萬般榮幸……」齊格勒爵士捧著主宰者的手背親了又親,藉以表達他對帝國攝政王的尊重。

「那麼……我能為你做什麼?」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揮了揮手,他接受了這件神明的饋贈,全套的紫色衣飾令他看上去是那樣的英俊挺拔,他對著鏡子的時候已經有些飄飄然了!

「呃……這個……這個……」

「實話實說!」

化學家清了清嗓子。雖然與他相熟的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夫人與面前這位帝國最高執政官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對發展實業並不是十分熱中。

「我……我需要一間年生產量在五千套成衣左右的織染工廠!這是我的夢想,我要把神明賜予給世人的淡紫發揚光大,為此我設計了一整套合成顏料設備,連現在的織造工具我都進行了改進!我要……」

「你得到了!」

「什麼?您……您說什麼?」

奧斯卡笑呵呵地點了點頭,「我已經說過了,你得到了!」

「我……我……」齊格勒爵士大力揉搓著手指,這種狀況完全是他沒有想到過的,他以為自己會在攝政王面前像個可憐蟲那樣哀哭乞求,結果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開明反倒把他嚇了一大跳。

奧斯卡沒有理會語焉不詳的化學家,他自顧自地照著鏡子,但沒人懷疑他的話會對麼有份量:

「你會在交通便利、紡織業最發達的維耶羅那郊區得到一間工廠、還會得到政府發放的啟動資金,以及第一批次產品的皇室訂購合同!

除此之外……銀行會向你提供低息貸款,稅務部門會向你提供單向貿易保護措施,帝國的海關會向你大開方便之門!齊格勒爵士,不是我信口開河……至多三年。你會成為泰坦紡織印染業數一數二地大東主!到時你會比那幾位專門倒騰煤炭期貨地南方商人還要富有!」

「這是……這是您說的嗎?您……您肯定嗎?」化學家兩眼放光。若說他地學術研究只是為了賺錢的話絕對是冤枉他,可當一項先進的技術獲得了認可。並最終為學者本身帶來巨大效益的時候,相信任何人對金幣地態度都會友善許多。

「你不瞭解我,所以這次我可以原諒你,但請記緊了——沒有人懷疑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說的話……沒有!」帝國攝政王的面孔突然冷了下來。直到那位趾高氣揚興高采烈的年輕化學家變成一隻害羞的鵪鶉。

「好啦!你得到你想要的了,但我不知道你聽沒聽過這句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威格·齊格勒有些愕然地搖了搖頭,「殿下,實話說……我只是一個運氣好一點的學生,我地導師也並不支持我把探索化學奧秘的伎倆用在發家致富上。如果您需要一位科學家,我可以向您推薦我的……」

「不不不!」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連連搖頭,「年輕人!別看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可我喜歡這樣稱呼你們!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以為世界無非就是那麼一回事。可現在問題來了,你沒有對我說實話!」

「殿下!請您相信,我說的話句句屬實!」齊格勒急切地辯解著。

帝國攝政王擺了擺手,「教歷802年4月11號,你和你的導師在大學城的那間小小的試驗室裡合成了一種尚未命名的烈性炸藥!試驗表明……用這種新式炸藥搗毀一戶民居的客廳只需要一個500毫升燒瓶那麼多地份量!有沒有這回事?」

「您……您怎麼知道?」化學家有些不知所措,不過想當然的,他對自己的導師始終對試驗結果秘而不宣的做法也不贊同。

「這個問題太蠢了!你那位導師把500毫升炸藥溶液帶回家,結果一不小心就把家裡的客廳變成一片廢墟,這不是暴露一切了嗎?現在告訴我!華爾斯·伯倫教授為什麼沒有在學術界公開發佈這種真正意義上的炸藥?」

「這是……這是陷阱!」年輕地爵士突然指住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夫人的介紹信。「蘇霍伊夫人一直都在試探我的導師,但我的導師拒絕與她合作,結果她就把我送到您這兒來了!所以這是陷阱!」

「看著我!」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有些不耐煩,「我讓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然後告訴我。我是誰?」

化學家驚懼地望了過來,他的聲音微微發抖,「您是……您是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帝國的攝政王、武裝力量最高統帥、泰坦的終身執政官。」

「那麼請你接著回答,帝國的攝政王、武裝力量最高統帥、泰坦的終身執政官需要用一個陷阱來脅迫你嗎?」

年輕人抓了抓頭,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確實不需要拐彎抹角,他有無數個辦法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攝政王指了指身邊的內侍近臣,「想一想年輕人!你知道我是誰,並且……不怕告訴你,我根本沒有時間為了一種即將面市的染料浪費早茶時間,虛度光陰是最令我反感的事!可我還是接見了你,並為你的事業做出承諾,為什麼?」

齊格勒爵士神情抑鬱,他沒有開口,事情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這位殿下和他的女人一隻是為了那種曾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的最劇烈的爆炸物,他們一塊兒設計了一個套子,等著他傻呼呼地往裡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奧斯卡擺了擺手,「但無論如何都請你斷絕那個念頭,那是在侮辱我!既然你瞭解我的身份,那麼你就應該知道我的身份讓我的每一個決定都必須為這個國家和泰坦民族負責!紡織印染業將是帝國在未來數年中走向富強的捷徑,而這需要穩固的國防來實現!你知道泰坦在未來半個世紀的國防建設地基礎是什麼嗎?」

齊格勒茫然地搖了搖頭,他地腦袋只裝得下化學符號。

「在未來的半個世紀,國家將以全面開發和應用火藥武器為國防建設地首要目標!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齊格勒又搖了搖頭。他只是一個化學家。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名號。

「這意味者你和你的導師私藏一筆價值難以估量的國家財富,這意味著你和你地導師隱瞞研究成果的行為等同叛國!」

「哦不!如果您要那些烈性炸藥的話今天傍晚之前我就能為您合成出來。不過量會很少!」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終於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他像一位老大哥那樣攬住年輕化學家的肩膀:

「不要著急!我尊重學者,我也不會強迫有知識有修養的紳士去做那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我建議你把烈性炸藥的研究成果原原本本地獻給國家。就當是國家投資你地印染廠的回報!」

齊格勒爵士已經放棄了無謂的精神負擔,按照他的導師的說法,真正的瀆神就是使用那些爆炸力驚人的火藥。他的導師還說,伴隨著技術革新和生產方式的改進,再加上人類劣根性種慾望地不斷膨脹,火藥的威力會越來越大,危害越來越廣!總有那麼一天,人類會用手中掌握的烈性爆炸物把神明創造的世界徹底毀掉。

「年輕人。你有大好前程,別忘了!這是我承諾過的!」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拋出最後的誘餌,他對人類地劣根性和慾望瞭如指掌。

「您得告訴我……這是國家的需要、這是民族的需要!」

泰坦攝政王重重地點頭:「沒錯!這是國家的需要,也是民族的需要!」

齊格勒沒再說什麼,但我們相信他一定會向帝國的主宰者獻出那種烈性爆炸物質的研究成果報告。

再過不久,集合了全泰坦大部分火器專家的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夫人就會為新式炸藥命名,並在條件成熟之後投入批量生產,進而武裝泰坦帝國的暴力機器!再由猙獰的國家暴力機器把恐怖傳播到世界上的各個角落,這就叫進步!是人類歷史的進步。也是人類歷史的墮落。

烈性炸藥會被填充炮彈、會被塞入彈膛、會被應用於實戰,到了那個時候……或者說是在未來的歷史教材上,人們絕對不會知道到底是誰創造了現代火藥,人們只知道是一位愛國學者向偉大的泰坦帝王獻出了他的研究成果,

所以……威格·齊格勒爵士被譽為現代火藥之父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沒人知道他的導師對現代火藥的誕生做出了怎樣的預言。也沒人知道人類會在什麼時候用超級炸彈把神明創造的世界徹底毀掉。

「您在皇室書記處隨便找個秘書就能打發那個偽君子……」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朝著齊格勒爵士的背影頗為不屑地努了努嘴,這位軍情分析處長的確是個大學畢業生,但是不做學問的科,所以他鄙視那些學者,特別是拿著偽科學四處騙吃騙喝的傢伙。

「您知道嗎?自從您對科學界和學術界發佈新成果新技術的獎勵辦法之後,司法部和軍情局每天都會接到各個政府部門的投訴!不是這裡出了一個冒牌教授、就是那裡出了一個能把泥煤變成金條的傢伙!」

「他可不是!」奧斯卡掂了掂手裡的介紹信,據說他的薇姿正為這件事頭疼得睡不著覺。「如果那種炸藥真的能夠投入實戰,這麼說吧盧卡斯!強大的武器再加上我的腦子,這個世界再也沒人會是我的對手!」

「我可沒您那樣的自信!」軍情分析處長陪著換了一身紫色新衣的攝政王殿下走出起居室,他的面孔帶著徹夜未眠的淒慘景象:「我反覆思考了針對南方人的策略!但我發現擺在面前的一個巨大地障礙讓我們寸步難行,我們必須在剷除路障之後才能和南方貴族集體進行妥協……不過您把這種妥協稱為談判會更恰當一點!」

「你說地那個障礙是不是分離份子的領頭人……那位老到腦筋短路地格羅·古裡安伯爵?」

「是的!」盧卡斯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他的話音低了下來,「如果不是格羅·古裡安伯爵像株千年老樹一樣頂著一片天,抱成團的南方貴族集體就會分化、就會瓦解,格羅·古裡安做了很多傷天害理地事。他知道您不會原諒他。所以他就死撐到底!只要有他在,與南方貴族達成諒解就是癡人說夢。所以……」

「所以我們只能在解決掉那個老滑頭之後才能和南方貴族探討互惠互利的問題。」奧斯卡微笑著,事件中的厲害關係他早就想到了。

「沒錯!」軍情分析處長點了點頭,但他又很驚訝,既然自己的小主人已把事情的關鍵點掌握得如此清晰。為什麼遲遲不見他採取行動?

「盧卡斯!我又不知道那個老傢伙藏在哪裡,所以事情還得再等一等!等一等……」奧斯卡呻吟出聲,他停下腳步,並對空無一人的宮殿走廊發出一聲無意識的讚歎:

「哦啦!乖乖不得了!是誰給我的騎士放假了?」

時刻不離親王左右地保爾和肖已經在奧斯卡身體兩側立定站好,就像攝政王說的那樣,宮殿裡的氣氛古怪至極!沒有聖騎士、沒有衛兵、沒有喜好大聲叫嚷的首都貴族,就連平日裡的那些時常在宮殿中留連的小姐和夫人也消失不見了!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世界末日?

教歷802年12月15號,停刊三個月之久的《青年近衛軍》雜誌發佈了復刊的通知。同時也通過郵政系統向全泰坦發佈了一份只登載了一篇文章的年度增刊。這份免費地增刊在15號一大早就散發到都林城中的大街小巷,一上午,都林城中的貴族、平民、商人、學生,總之是所有識字的人都捧起了這份刊物,即使天塌下來也無法抵擋人們閱讀的慾望。

無獨有偶,就像帝國攝政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新裝一樣,新發行地《青年近衛軍》印出了耀眼的紫色封面,任何人拿在手裡都會驚呼一聲:「多麼美麗的顏色!多麼高貴的顏色!」

除了顏色,封面上的板畫細緻入微地刻畫了一面造型古樸的神牌。神牌上遺落著鮮血乾涸的污垢和一個老兵的姓名,畫師把這一切都完完整整地表現出來!

翻開這份紫色的增刊,簡短的序言首先進入人們的視線。

「作者,法利·莫瓦特,近衛軍上校。」

「記於最前:即便祖國母親在戰爭面前拆散了無數個家庭,把千千萬萬的優秀子弟送上戰場。任由他們在戰火中掙扎、在戰火中殞滅!

可泰坦軍人不會記得為母親流的血,他們會在達成使命的一瞬深情地說,我來了母親!僅以一篇報告文學獻給我深愛著的國家和民族、獻給所有於第二次衛國戰爭中壯烈犧牲的英烈、獻給活下來的人、獻給死去的人、順便捎帶我們的敵人,最後獻給神聖泰坦,我們偉大的祖國母親!」

法利·莫瓦特上校,大家一定都還記得《青年近衛軍》的大主編,在那次戰場之行過後,泰坦軍界排名第一的筆桿子確實消停了一陣,但他的平靜只是表面現象,他利用假期對手中掌握的材料進行了最深入的鑽研,並由兩位存活下來的當事人的口中得到了最形象、最生動的情節。

他跋山涉水,走訪熟悉英雄的人、探詢英雄所在的部隊,經過三個月的調查和最深刻的塑造,一篇波瀾壯闊氣勢磅礡的文章終於出爐了!當莫瓦特上校在印刷工廠捧著散發油香的雜誌增刊旁若無人地痛哭失聲的時候,在場的人都看到他的嘴角滿溢鮮血。

帶著彷徨和納罕,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帶著他的隨從在空蕩蕩的宮殿裡走了一陣。真是天可憐見!就在帝國攝政王快被眼前這幕淒涼的景象嚇瘋了的時候,幾名不聲不響地湊在一起的聖騎士終於闖進他的視線。

「你們在幹什麼?」奧斯卡面帶微笑。

「噓……專心一點,一個字都不要漏掉!」幾人中軍銜最高地一名聖騎士在說話地時候連頭也沒抬。

奧斯卡無可奈何地咳嗽一聲,他把騎士們嚇了一跳,不過守衛宮廷的軍人們終於注意到突然冒出來地最高統帥,他們手忙腳亂地立正站好!

「是什麼東西把你們的魂魄都給勾走了?」攝政王好奇地打量著騎士們手中的紫色刊物。他看得出這些人在共用一本雜誌。但他一點也不清楚世上會有哪本雜誌能讓守衛皇廷的聖騎士集體脫崗?看這些傢伙那副心不在焉地樣子,他們似乎還沒回過神兒來呢!

「殿下。是《青年近衛軍》今天早上剛剛出版的年度增刊!」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哦啦一聲,他馬上就想到法利·莫瓦特上校!這算是他最為熟識的一把筆桿子,一把最好的筆桿子!

「讓我看看!我記得法利好像說過他在構思一個新的故事!」

「不殿下!那不是故事!」軍銜最高的聖騎士竟然帶著些許惱火的神情瞪著他的最高統帥:「法利·莫瓦特上校在這上面說得很清楚!關於泰坦軍魂國家聖器地描述都是戰場上真正發生過的事!是普通士兵的遭遇、是貴族軍官的遭遇,是第二次衛國戰爭發生發展直至最後勝利的關鍵線索!」

奧斯卡抓了抓頭。不管是什麼東西總得讓他看看啊!

「把它給我!」

聖騎士把紫色封面的雜誌攬到懷裡,它居然躲開了,就像維護自己的孩子。這名帝國軍人面對他的最高統帥露出為難的神色,「殿下……這個……我們還沒看完呢!」

「哦啦……」帝國攝政王難以置信地發出一聲呻吟,他不喜歡被人拒絕,可他倒是第一次遭遇這麼莫名其妙地事!一位聖騎士拒絕了他,因為一本雜誌?只是因為一本雜誌!

奧斯卡盯著騎士的面孔左看右看,他在考慮是把這個傢伙打翻在地。從對方手裡搶過雜誌?還是乾脆一點,叫擲彈兵把所有離崗的人全都拖到王者之路上挨個槍斃!但是……奧斯卡左看右看也沒看到一個擲彈兵的影子。

匿名
狀態︰ 離線
509
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7:51:12
就在帝國攝政王猶豫不決的時候,宮殿大堂的方向突然傳來整齊地踏步聲。軍靴踩踏大理石地磚發出的音量聲勢驚人!

伴隨著雄壯的轟鳴,泰坦帝國首都軍部的各級將領一塊兒湧入走廊,由剛剛升任近衛軍總參謀長的加布裡·約翰特上將和作戰部部長拉裡勃蘭上將帶隊,軍官集團在走廊裡站定,面向惶惶不知所措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這是怎麼了?又是一場戰爭?」攝政王殿下疑惑地攤開手,他掃視著每一名軍官的面孔,可這些面孔就像稜角分明的石膏塑像。

沒人回答最高統帥的問題。加布裡·約翰特上將只是發出一聲喝令,濟濟一堂的近衛軍軍官立刻單膝跪地,近千人發出同一個聲音!

視野開闊了,奧斯卡這才發現,似乎首都軍部的官員都在這裡。從他面前直到走廊深處的拐角,也許一直延伸到漢密爾頓宮的宮門。肩上掛著各式軍銜章的將校跪滿一地。

「哦啦……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奧斯卡有些著急,他對發生的事情完全摸不著頭腦,他的帝國軍官也不像是在集體發神經。

「殿下……」總參謀長抬起頭,他的口氣透露出毋庸置疑的堅定。「不管您是怎麼想的,我們一定要為第二次衛國戰爭中湧現出的英烈做點什麼,而且也必須去做!」

「這是……這是當然的!」帝國攝政王面對跪倒在地的軍官集體多少都有些驚懼。「誰說我不會去做?只是最近一段時期的政府事務綁住了我,讓我無法……」

「殿下!一刻也等不了了!」拉裡勃蘭上將頗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最高統帥,「您一定看過今早的《青年近衛軍》了對不對?可您在宮殿裡,沒有看到街上的情形!無論是士兵還是群眾,人們都把那塊小小的神牌視為象徵帝國國格和泰坦軍魂的聖器!不知道哪個多嘴的傢伙放出消息,結果所有的都林人都知道神牌就在法利·莫瓦特上將那裡,所以……您可以猜想那個場景!

成千上萬地人!軍官、士兵、貴族、平民,雜誌社編輯部一片混亂!想要親眼目睹軍魂聖器地人群堵塞了十二條街。首都已經陷入癱瘓。到處都是情緒激動的市民和無視軍紀軍法地近衛軍官兵!」

「首都衛戍部隊在幹什麼?」奧斯卡吼了一聲,這才一上午而已。

「首都保衛師……」加布裡·約翰特上將似乎有些猶豫。「首都保衛師的大部分官兵也在圍堵雜誌社編輯部的人群裡!」

「這可真是見鬼!」攝政王難以置信地詛咒了一聲:「誰有那本該死的雜誌?接給我看看,我就看一眼!光明神在上,你們總得讓我知道法利·莫瓦特那個該死地傢伙是如何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軍官們面面相覷,攝政王殿下還沒有看到雜誌是一回事。他們不想把自己的那份雜誌借給最高統帥是另外一回事!

「殿下!我這兒有一本!」加布裡·約翰特上將終於站了起來,「但我建議您還是在路上看吧,軍部在發現事態開始變得有些離譜的時候就發佈了一級戒嚴令,可瘋狂的市民不管不顧,帝國的軍人也砸開了軍營大門上的鐵鎖,他們只是想親眼目睹國家的軍魂聖器,現在……除了您,恐怕誰也無法控制局勢!」

「那還等什麼?都起來呀!咱們去雜誌社!咱們都去!」帝國攝政王衝著他地軍官們大聲叫喊。

帝國軍人的行動並不慢。一聽說最高統帥要親自去到國家軍魂聖器的安放處,原本跪倒在地的軍官們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一哄而散,叫車的叫車、備馬的備馬,伴隨歡呼和各種各樣的叫喊,泰坦軍人的最高指揮集體亂成一團,就像是去趕一個大集。

等到協調了交通和為數不多首都衛戍部隊,載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地馬車終於起程了。近衛軍總參謀長和作戰部部長陪在馬車裡,他們說了很多,但奧斯卡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紫色封面的雜誌襯著泰坦攝政王的紫色新衣。此時此刻,他在聚精會神地閱讀一篇波瀾壯闊氣勢磅礡的文章,他對馬車外此起彼伏的歡呼充耳不聞,他對慢如蝸牛搬家的車速也不理睬,他從序言看到結語,又從結語看到序言。等到文章中地每一個人物和一個場景全部刻印在他的腦海中,他才意猶未盡地把雜誌放了下來:

「哦啦……精彩……」

精彩?這個形容詞並不足以概括法利·莫瓦特上校嘔心瀝血的傑作,儘管時間地方經過了重新安排、儘管人物形象和事件本身被文學語言包裝得盡善盡美,但文章的樸實無華和字裡行間洋溢著的激情絕不是僅僅精彩,而是一種應該概括為神聖的感情。

攝政王殿下的四輪大馬車在一處岔路口再也無法向前推進,開路的騎士衝進人群的時候就像投石大海。就在岔路臨街的一間酒店外頭,一名學者打扮的紳士站到了露天擺放的小餐桌上,他在向那些不識字的下層市民朗誦雜誌上的內容。

奧斯卡用心聽著,他已默記了許多情節,但聽到慷慨激昂的朗誦又讓他體會到另外一種激情。

「一塊小小的神牌在帝國軍人中間傳遞著怎樣的情感……」紳士讀到了文章的最末一段:

「是對家人的關懷、是對故鄉的思念;是對戰友的信賴、是對勝利的渴盼;是對敵人的控訴、是對犧牲的坦然!儘是!但不盡然!一塊小小的神牌凝聚了泰坦民族的一切美德和精神品質,它是神聖泰坦的神聖像征,正是因為它的存在,萬物於春日甦醒、花朵於仲夏盛開、果實於深秋積累、白雪於初冬到來!

一度以為,小小的神牌帶著光明神下達的恐怖咒語,帶上它的人難逃厄運,可我們的民族和國家信賴的是不屈不撓的鬥爭精神、信賴地是我們地偉大統帥和千萬顆勇敢激越的心靈,小小地神牌不是凶物,而是福祗,

我們在奠基它、敬愛它、體悟它、緬懷它的同時。千萬不要忘記它的主人們的名字——多姆尼斯上尉、喬伊下士、普帕卡·亞德拉上校、隆貝裡·哈森齊中校、虎克·艾爾曼上士、克利斯中尉、維爾辛赫上校……在神牌前。讓我們一起為他們祈禱……」

奧斯卡轉向兩位上將,「文章正文為什麼沒有名字?」

「名字不是就在雜誌封面上嗎?」總參謀長朝最高統帥笑了笑。

奧斯卡又拿起雜誌。「青年近衛軍?」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帝國攝政王被絢麗地紫色迷住視線,得到提點他才發現:

「生命的旅程會有多麼壯觀?」

「沒錯!生命的旅程會有多麼壯觀?這就是這篇文章的名字!」

生命的旅程會有對麼壯觀?至少是在沒有結稿的時候,法利·莫瓦特上校並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已經連續工作四十多個小時,在帝國首都因為他的報道亂成一鍋紅菜濃湯地時候。他和畫師助手躲在主編辦公室裡睡大覺。

由酣睡中醒轉,法利·莫瓦特便聽到窗外的人聲,他推醒了助手,然後踱到窗台。生命的旅程會有多麼壯觀?答案就在眼前!

首都市民和無數近衛軍官兵都向現身陽台的大主編擎起了一本紫色封面的雜誌,莫瓦特上校露出笑臉,他的生命在此時此刻最為濃烈,他存在於世的意義得到了印證,他是一名使者。傳播精神傳播美德的使者,就在這個時候,他想從英雄塔上跳下去,衝進泰坦民族的懷抱,他會覺得自己如英雄一般驕傲。

「攝政王殿下親自過來了,還有首都軍部所有地高級將校!」

青年近衛軍的大主編朝跑腿報信的士兵擺了擺手,儘管他在事前對群眾的歇斯底里明顯估計不足,但對最高統帥的到訪還是有準備的。

「殿下到哪了?」

「就在門外,人群裡頭!」

法利·莫瓦特點了點頭。他又朝自己地畫師助手示意了一下,「收拾東西吧!咱們去謁見最高統帥!」

畫師伸了一個巨大的懶腰,他從沙發上艱難地爬起來,走到幾幅掛著濕布的畫板跟前站好。

似乎是在醞釀情緒,畫師在等待良久之後才利落地揭開畫板上的濕潤布匹,就肖像畫本身來說。擺在眼前的幾幅作品稱得上是傑作了!

多姆尼斯的英俊瀟灑、喬伊的青春年少、普帕卡的成熟敏銳、隆貝裡的風流不羈、虎克的沉默凶悍、克利斯的多愁善感、維爾辛赫苦楚寂寥……英雄們面孔一一浮現在畫板上,他們把一個精緻的玻璃匣子圍在中間,眼光都盯著一塊小小的神牌和一條普通的黃金項鏈。

奧斯卡並沒有不耐煩,但在千萬人中間等了半個時候之後他還是會抱怨大主編的動作遲緩,不過他終於等到了!青年近衛軍雜誌社敞開了緊閉的大門,人群立刻向前擠、向前擁。士兵們先是在最顯眼的門廊裡擺好英雄們的肖像,其中有五幅作品沒有著色,這種畫作在葬禮上才會用到……

等到放好畫像,帝國攝政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適時登上門廊的台階,法利·莫瓦特迎了出來,他雙手捧著玻璃匣子,似乎還猶豫著如何向最高統帥敬禮,但泰坦攝政王先朝他擺了擺手。

奧斯卡接過帝國的軍魂聖器,他轉向現場圍觀的群眾和,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呢?年輕的攝政王仔細考慮,其實他在來時的路上一直都在琢磨這個問題,該說他都說過了,該做的他都做過了!可到底要對帝國勇士們的作為說些什麼呢?到底要向群情激昂的民眾如何解釋呢?

事到如今,勇士們的遺體已經入土、英烈們的魂魄已經返歸天堂!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把轟轟烈烈的慶典活動和泰坦民眾忠君愛國的空前祭典推向高潮?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背朝人海,他已經清楚地意識到面前這塊小小的神牌是他登臨帝位的道路上的一個難得的契機!若是利用得當,他會是古往今來的泰坦皇帝中最受人民和士兵愛戴的不世之君,若是他把事情搞砸了……說真的!奧斯卡已經發覺他似乎又幹了一件蠢事,因為他在沒有考慮成熟的時候就把重逾千斤的神牌接到手裡,看看眼前的場景,他已退無可退!

似乎是發覺到最高統帥的猶豫,自命不凡的謀臣將校紛紛湊了上來:

「殿下!我們可以在數以萬計的戰鬥英雄裡面搞一次十大評選,就叫802年動感泰坦……」

「那是拿英烈和人民的苦難開玩笑!」

「殿下,我們還可以在數以萬計的戰鬥英雄裡面搞一次海選,就叫超級戰士……」

「閉嘴!那會是一場鬧劇!」

「殿下,英雄的遺願是送神牌回到故鄉,可神牌還在您手裡!」

奧斯卡望向說話的人,背後的群眾和士兵已經開始鼓噪,人們對大人物的裝腔作勢厭煩透頂。

「盧卡斯!你想說什麼?」

軍情分析處長呵呵笑了笑,「雖然這樣做有點危險,但您必須得親自跑一趟南方,把神牌送回英雄的故鄉,完成傳承神牌的旅程,一來……您可以把神牌的影響力擴大到全國,爭取到下層民眾最廣泛的擁戴;

二來,神牌代表帝國國格和泰坦軍魂,您的腳步所到之處,軍人效忠、貴族朝拜!第三嘛……是時候讓南方人清醒一下了!通過這次旅程,您得讓他們明白誰在主宰泰坦!有了民眾和士兵的擁護,誰都無法動搖您的地位!」

「你……通常都把最重要的一點放在最後……」

盧卡斯對小主人點了點頭。

奧斯卡笑了笑,他轉過身,當著所有官兵和都林市民的面砸碎了玻璃匣子,然後就把項鏈和神牌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在這個過程中他一句話也沒有說,而目睹這一幕的人也沒有發出歡呼或是讚歎,泰坦穹蒼下,一切都在向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無聲地跪拜。
匿名
狀態︰ 離線
510
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7:51:40
第三十三集 第九章

教歷五世紀早期,泰坦西教區依托索斯格爾湖的風光顯赫了兩百年,在風景秀麗的森林湖區出現了許多名噪一時的修道院和神學會,大概是在阿爾法三世皇帝執政期間,泰坦帝國的宗教團體突然沒落下來,誰也說不清楚具體的原因。

在戰爭期間,索斯格爾湖區一度淪為侵略者的佔領地,但現在看來,市鎮鄉村保存還算完好,一些歷史悠久的古城和風景盛地依然保持著美麗的外觀,極少遭逢戰火洗禮。

有人說聞香識女人,女人香就是世上最迷人的味道,但在索斯格爾湖區,最著名的不是修道院和神學機構,而是數個世紀延續下來的香料產業。

索斯格爾在古羅曼語中的譯音就是「生長薰衣草的地方」作為泰坦帝國最重要的香料產區,湖區市鎮都保留著作坊和各式各樣的香水廠牌,這些作坊和小工廠通常以家庭為單位,世代經營女人香和很少一部分調味品。

教歷791年,湖區南岸的戈爾德鎮來了一位退休的將軍,小鎮上的居民在驚異這位中將大人的闊綽時又難免擔心自家人的生計。戈爾德地區並沒有身份顯赫的大貴族,小鎮居民的出產可以毫無阻塞的運輸到外地。在有貴族的地方,香料買賣都被商人和貴族聯合壟斷,家庭收入就被壓縮到谷底。

莫郎左。哈寧伯爵在緊鄰湖岸的戈爾德郊區擁有一大片景色秀美的土地,甚至可以說,在戈爾德鎮向湖區方向望,你能看到的一切都是哈寧伯爵的私有財產。在這位退休將軍和大多數人眼裡,這塊土地就是百萬金幣。

在莫郎左將軍遷居小鎮的十年裡,鎮上的居民沒少領受這位老伯爵的恩惠。也許是參軍地那段時間見證了太多的壓迫和苦難,到了寧靜安詳的戈爾德。

哈寧伯爵就把所有人的生計看作是最重大的事!他捐資修繕了鎮上的教堂,斥巨資新建了中學,在熟悉了香料產地的工藝和買賣市場之後,老伯爵又阻止了當地的生產協會,一手包辦古鎮居民的香料生意。

有一位大貴族做擔保,戈爾德鎮的香料生意越來越紅火,更為難得地是,哈寧伯爵從不曾在鎮民的生意裡抽取一分錢,如果當年的生意不好,或是由供求關係的變化出現虧損。老伯爵還會賠付鎮民的損失。

應該說,至少是在戈爾德地區,除了光明神和神像旁邊敬供的帝國攝政王的肖像,莫郎左。哈寧伯爵就是天底下最受尊敬的人!除了剛才提到的那些事跡,哈寧伯爵就算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戰爭期間,退休的近衛軍中將建立了一支獨立騎兵師,兵員都是當地的小伙子,老人教會這些漁夫和莊稼漢騎馬打仗,

當戰爭最後勝利,西方來的下等人沿著湖岸退往邊境的時候,左近的村民和鎮上的居民都聚到老伯爵的大莊園裡,據說人們吧伯爵家地窖洗劫一空,可老伯爵在事後查點,除了酒,趕來參加慶典活動的鄉鄰連他家的一根針都沒有動過。按照老伯爵的話說,他會為了這方水土和這方人民毫不猶豫地獻出一切。

據說……在801年,第二次衛國保衛戰爆發不久,有一段時間整個帝國都籠罩在投降的陰影裡!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向侵略者乞求和談,她派來的談判代表和皇室專員就下榻在哈寧伯爵的巨型莊園。應該說,那是戈爾德針最慌亂、最屈辱、最黑暗的歲月。

哈寧伯爵不愧是一位聲名顯赫的近衛軍將軍!鎮上地居民在提起老伯爵破口辱罵皇室特派員時總有說不完的話,就像他們在事發當時站在伯爵身邊耳聞目睹一般。

莫郎左將軍嚴詞拒絕了皇室專員的提議,身為泰坦貴族,他本應該接受女皇陛下的直接受命,可泰坦貴族的操守和軍人的信念讓他對屈膝投降極為反感。哈寧伯爵地莊園到底沒有成為和談地點。戈爾德鎮連帶整個索斯格爾湖都因老伯爵的仗義執言遠離了屈辱和苦難!

時間是教歷802年12月20日,湖畔地區的居民剛剛渡過感恩節,在哈寧伯爵家主屋的大院子裡堆滿了熱情淳樸的鄉鄰送來的各式香料和湖鮮之類的土特產。哈寧伯爵家一天到晚都籠罩在香料和鹹魚混合而成的古怪味道裡,搞的老人煩不勝煩,偏又對此無計可施。

12月20日,這對戈爾德鎮和索斯格爾湖區來說又是一個不得不細說一番的大日子!就像上次一樣。莫郎左。哈寧伯爵家的大莊園又一次成為世人矚目的焦點。與第一次比起來,哈寧伯爵幾乎是不假思索就答應了帝國攝政王的提議,他的家會是泰坦第二次衛國戰爭停戰協議即《伯爵山條約》簽字儀式的舉辦地點。

望了告訴大家,哈寧伯爵的莊園有一個盡顯尊榮富貴的名字——伯爵山!泰坦帝國標榜勝利的第二次衛國戰爭停戰協議就以這座莊園的名字命名。

「伯爵山」緊鄰湖區,它並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佔地數十公頃的巨型莊園,當地人早在幾年前就開始義務為莫郎左。哈寧伯爵看家護院,不過現在情況已經改觀,為了促進談判會議正常進行,近衛軍第十三軍區乾脆把司令部搬到伯爵家,戈爾德鎮裡裡外外都是全副武裝的帝國軍人。

一輛刻有安魯紋章和水仙騎士團徽號的華麗馬車循著小鎮上的街道駛近廣場,儘管沒有那種迎接大人物時的熱烈氣氛,但是小鎮居民仍然用親切的呼語向遠從都林趕來此地的哈寧伯爵的獨生女兒道出最真誠的慰問。

時過境遷,羅蘭娜,葛苔亞。奧熱羅男爵夫人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整日悶悶不樂地寡婦,她的生活多姿多彩,不但深受尊敬。

在陪同帝國女皇和帝國攝政王出入宮廷的事後,許許多多英俊風流的小伙子都喜歡圍著她地裙擺轉圈……按照首都那些好事之徒的說法,單身的奧熱羅男爵夫人是未來的泰坦帝國最有魅力的寡婦,想要把她娶進家門的男人可以編成一支新的首都保衛師。

無論如何。羅蘭娜都沒有再婚的打算,她的父親和她的閨中密友都曾催促過她,可她幾乎對所有出現在身邊地男人不屑於顧,這些男人中間不但包括魯賓元帥的親侄子、軍火大亨阿特彌阿力家的一位子爵,還包括主持本次和談的帝國外交大臣法郎士。勒穆斯侯爵。

在對奧熱羅男爵夫人展開熱烈追求的人群裡,法郎士。勒穆斯侯爵不管是年齡還是身份都與羅蘭娜最為合貼。勒穆斯侯爵出身帝國最著名的外交世家,他的爺爺就是阿爾法三世陛下的外務大臣,等到阿萊尼斯執政,他便以三十出頭的年紀挑起重任,應該說。法郎士。勒穆斯侯爵是當之無愧的成功人士,即使蒙受祖蔭,但在處置外交事務的手腕上,他的能力和見識已經得到女皇陛下和帝國攝政王的認可。

奧熱羅男爵夫人年輕輕就沒了丈夫,勒穆斯侯爵在沒到三十的時候就死了老婆,兩個人同病相憐,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源於工作上的頻繁接觸,據說……也僅僅是據說,安魯家的首席史記官和年輕有為地帝國外務大臣已經交往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這是沒有的事!」羅蘭娜挖空心思想要向父親解釋。

「法郎士是個好小伙子!你到哪去找一個如此完美的好男人?」莫郎左。哈寧伯爵對女兒的固執實在難以忍受:

「羅蘭娜趁著這個機會。和勒穆斯侯爵多在家裡住一陣子,他是外務大臣,你是史記官,沒人會說閒話!」

「我不是怕那些流言蜚語,而是……」奧熱羅男爵夫人放棄似的攤開手,這種狀況她也不好形容:「父親!我說過了,這是沒有的事。這會給我的生活造成困擾!」

「你的生活?」老伯爵嗤之以鼻似的啐了一口,「你的生活不能只圍著奧斯卡那個小混蛋打轉!一度是這樣,滿以為你結了婚會有所改觀,可現在又是這樣……」

「別再說了!」羅蘭娜氣惱地打斷父親,她乾脆別開頭,再也不理會老伯爵地喋喋不休。

馬車停在小鎮廣場上,出席談判簽字儀式的外務官員和一干近衛軍將校一通湧了上來。若再平常,貴族官僚不會對一位寡婦這麼熱心,可此時此刻。羅蘭娜。葛苔亞。奧熱羅男爵夫人是代表帝國皇室和安魯家族出席會議,歷史會由她手中的羽筆留下最為輝煌的一頁篇章,人們少不得要巴結這位掌握著話語權的尊貴夫人。

「男爵夫人日安!一路上辛苦了!」法郎士眨著水漾的藍眼睛,人們都看得出,他打量女人地視線充滿激賞。

像往常一樣,羅蘭娜朝帝國外務大臣遞出手背。「日安!今天不是簽字的日子嗎?你反倒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

勒穆斯侯爵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輕鬆自在?這可從何說起?在戰爭勝利之後,壓在軍人肩膀上的擔子算是卸了下來,剩下的戰後協調事宜全都推到法郎士和帝國外務部上,對於勒穆斯來說,他與西方王國聯盟進行的這場拉鋸式的談判不亞於戰爭中的任何一次戰役!

在戰役進行過程中,他打得異常艱苦,甚至一度淪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但他挺過來了,他的國家給了他強有力的支持,但這也不能減輕他的壓力。

「簽字儀式定在下午,也許……西方人會在最後一刻反悔也說不定!」

「他們敢?」一名上了年紀的近衛軍軍官湊了上來,他奪過史記官的手,用毛茸茸的嘴巴吻了吻男爵夫人的手背。

羅蘭娜厭惡地避到一邊,他認識這位喜好鑽硬的近衛軍上將,按照父親的說法,這個老傢伙在戰爭期間休了一年的病假。等到戰爭結束,他就像贏了官司一樣興高采烈地蹦了出來,嘴上叫囂著什麼為國爭功,其實是想在談判過程中撈些便宜。

作為泰坦軍方的代表。鮑吉爾。喬萬納將軍的確就像人們看到的那樣一無是處,但誰也說不准最高統帥為什麼會讓一個窩囊廢出席這次劃時代的談判會議?

在歷次雙邊或是多邊會議上,法郎士。勒穆斯侯爵只得一個人應付西方王國的連番轟炸,這些下等人似乎沒有意識到他們戰敗國的地位,反而像勝利者一樣吆喝,甚至繼續用戰爭要挾泰坦。

勒穆斯侯爵在年輕的時候就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偽君子,他以無可挑剔的外交辭令和紳士風度折服了所有的會議參議,按照目擊者的說法——泰坦外務大臣是把國家敵人逐一放倒在摔跤場上,讓後挨個兒再踩上幾腳。

羅蘭娜一行人在小鎮裡的羅曼式禮拜堂用了午餐,她的父親是東道主。並為女兒回家準備了豐盛的酒宴,若是在從前,羅蘭娜可不會像個好事之徒一樣四下打聽,但是現在,奧熱羅男爵夫人成了安魯地史記官,事無鉅細,她都得從源頭開始查證下去,直到史籍中出現真實的一筆。

就在餐桌上,法郎士。勒穆斯侯爵本著公事公辦的態度。對談判過程和敵我雙方達成協議的政治背景和現實依據進行了細緻的分析和解釋,羅蘭娜並不是一個成熟的政治家或是手段高超的外交家,她在記錄的時候遇到了許多似懂非懂的問題,勒穆斯侯爵樂得直拍手,

他最後說,找個機會單獨給男爵夫人補習一下國際政局,還沒等羅蘭娜反對這個輕佻的主意。她的父親便以替她答應下來,然後一屋子的男人就用「會心」的笑容打量史記官,那副樣子就像是在瞻仰一位新娘子。

「你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羅蘭娜在回到馬車上的時候繼續向父親發牢騷,可自以為得計的莫郎左。哈寧伯爵對女兒地苦水一概不予理睬。看得出,老人是一心想為獨生女找個好夫婿。

中午的時候,車隊和一支近衛軍的騎兵部隊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戈爾德鎮,小鎮距離伯爵山莊園還有不到十里的路程,但要走過一段縱橫起伏的丘陵,還要渡過一條幾米寬的河道。

一路行來。索斯格爾湖區的溫柔盡收眼底:小鹿在參天大樹的光滑褐色土地上行走,露出泥外地樹根邊躺滿巨大的奇形怪狀的岩石,岩石間露出幽深曲折的鄉間土路;道路兩側的森林死一般的寂靜,枝葉間灑落著不斷躍動地斑斑駁駁的陽光;正當年的最後一季薰衣草和黃香木在第一場大雪到來之前努力發散著芬芳,草葉之頂的天空一片湛藍,涼風習習。冬的氣息攀上樹梢,飄入紅棕色的樹幹排成的高牆。

過了小河,在潺潺水聲裡一眼便能望見令戈爾德人引以為傲的伯爵山莊園!莊園大得離奇,在湖區沿岸,自東向西,主屋、花園、牧場、馬廄、工人房、碼頭、船塢……應有盡有!

車隊和近衛軍騎兵在第十三軍區的前哨站附近停了下來,到這裡必須棄車步行,護衛騎士沒有陪同大人物們進入莊園,他們散入湖區附近的森林,森林依然安靜,只是不知躲在暗處戍守這座莊園的泰坦戰士到底有多少。

皇室及安魯史記官的到來得到了軍人階層和高級官僚的熱烈歡迎,並不是為了看顧此地主人的面子,而是奧熱羅男爵夫人的地位實在有些特殊!

換作任何一個時刻,熱衷名利的貴族也不會為了一個會寫字的寡婦浪費口水,可此時此刻正是留名史籍的最佳機會,奧熱羅男爵夫人的羽毛筆可以把參與會議的泰坦代表變成一大批民族英雄,一百年、一千年……泰坦民族永遠都會記得教歷802年的一場偉大的反侵略戰爭的勝利,還有為這個勝利謀求和平和財富的一干人等。

羅蘭娜對貴族們的熱情多少都有些難以招架,她乾脆躲進父親為她準備的閨房,又讓隨行的聖騎士仗劍護門,不過她在之前將外務大臣請進屋裡。別誤會,她是為了公事: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給您的親筆信!」

像所有崇敬帝國主宰者地老百姓一樣,法郎士。勒穆斯侯爵在聽到有人提到帝國攝政王的名諱時就在胸前劃了一個向神明祈福的手勢:

「公開信還是……」

羅蘭娜朝室內攤開手,臥室裡只有她和外務大臣兩個人。這必然是一封極密信件。

法郎士瞭然地接過信,利落地挑開火漆抽取信紙。信件內容似乎十分簡短,外務大臣在看過半分鐘之後就把信紙放倒火燭上,他轉向皺著眉頭的史記官:

「抱歉!這封信必須銷毀!」

「我知道!」羅蘭娜攤開了一直擺在手邊地一本厚厚的文書,也許很多人都會對這樣一本賬冊模樣的牛皮紙卷不屑於顧,但外務大臣卻對著卷宗肅然起敬,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就是用於傳承歷史的皇家史籍,在不久的未來,它會見證神聖泰坦重新登上大陸霸主的寶座。也會見證一個新的王朝和一個新的時代。

「還是說會餐桌上的事……簽字儀式定在幾點?」

「三點!」勒穆斯侯爵看了一眼房間裡的自鳴鐘,距離儀式開幕還有一個小時。

「咱們還有些時間!」羅蘭娜興奮地搓了搓手,她是史記官,在經歷了窮極無聊的宮廷見聞和一成不變的皇室生活之後,她自然對百年難得一遇的盛事盛景充滿期待。

「你……你想……」法郎士有些驚慌失措地打量著奧熱羅男爵夫人,他看到眼前這位美麗的寡婦從開了盤頭的髮辮和領口周圍的紐扣。

「你在想什麼?」羅蘭娜停下手上的動作,她像小女孩兒一樣披散著頭髮,用透露譏諷的笑容和眼光上下打量侷促不安地外務大臣。

勒穆斯侯爵吹響了一聲輕佻的口哨,距離會議開幕還有一個小時。一個小時足夠發生許多美妙的事情,但想歸想,外務大臣知道自己白日做夢,他已經看到史記官翻開了她的筆記簿,這表明羅蘭娜是要進入工作狀態。

「我在想……怎麼為您解釋一下事件的背後和幕後的一些髒事!」

「這就對了!」奧熱羅男爵夫人微笑著點頭,她沖勒穆斯侯爵伸出一顆手指,然後使勁搖了搖。「不要打我的主意!千萬不要……如果你不想自己和我這個寡婦惹麻煩的話!」

「我知道!」外務大臣由衷地感歎了一聲,「攝政王殿下委託你擔任史記官,也許有人認為這是一項恩賜,但我始終覺得這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向外界宣佈他對你的佔有!」

羅蘭娜沒有回答,她已經進入工作狀態:「好啦!外務大臣閣下,就我不太瞭解的那幾個問題,現在是時候說明一下啦!」

法郎士搬過一把靠背椅,他就在史記官的書桌邊坐了下來,「您請說……」

「那我們就此正式開始?」

「是的!」

「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

「絕對沒有!」外務大臣端正神色。若是肯定一點說,他確實對高壓美貌的奧熱羅男爵夫人充滿涉及到男歡女愛的情感,但他必須克制。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12:1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