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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新月 -【泰坦穹蒼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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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修士在胸前劃下一個向神明祈禱的手勢,「感謝水仙騎士團!感謝神選地戰士!」

「水仙騎士團?安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再一次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今年怪事特別多,尤其是今日今時。

「是的!」光明神的首席使徒異常肯定,「當時地情況是……莫瑞塞特皇室與羅曼教廷的首輪談判宣告破裂。聖殿騎士團以及各個王國地附庸武裝出兵在即!就在神聖泰坦面臨亡國的危機時刻,莫瑞塞特向安魯求兵。神選戰士幾乎是在收到動員令的當天就撤離了抵禦波西斯異教徒的邊境防線,以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騎兵集群向意利亞地羅曼教廷挺進!有意思的是……那次進軍路線和792年向意利亞的那次大進軍完全一致!」

「為什麼?」奧斯卡大惑不解,「安魯是神選的戰士,肩負保家衛國的使命,這一點可以理解。但安魯是由最高教廷的教宗陛下賦予神性,我的先祖怎麼會掉過頭來進攻教廷?」

「你所說的只是流行於世的說法!」老修士一邊說一邊指了指通往神堂的那扇門木,「是誰賦予安魯神選戰士地稱號?是誰在神教世界奠定了安魯的地位和神性?答案是光明神自己!就在門外的神堂,就在神明殉道地立像前!安魯家族第三代家長和莫瑞塞特三世皇同時跪在那裡,宣誓接受巴別索斯派的福音和教義!」

「哦啦……」現世的第十六代安魯家長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呻吟,如果他沒猜錯地話,剛剛他所聽聞的密辛就是神選戰士的靈魂線索和精神依據:

「可是……可是時間上存在出入呀!安魯被冠以神選戰士這一稱謂的時間要比發現巴別索斯教堂的時間早上半個世紀!」

「你怎麼知道?」

第十六代安魯家長一下子就被難住了!是呀!他怎麼知道?他只是聽人們都那麼說而已!再說時間過去四百年,誰能說得清四百年前的每一個場景?

「那麼就是說……您邀請我到這座聖殿來……就是為了要我像先組一樣接受巴別索斯派的福音和教義?還是說……歷代安魯家長都得走一個這樣的形式?」

「不!你誤會了!」老修士連連擺手,「自從與羅曼教廷達成不戰之約,按照協議內容。莫瑞塞特皇室和安魯都已重新接受傳統宗教觀點,兩大家族於巴別索斯派已經完全沒有干係!」

「恐怕只是表面上吧?」奧斯卡目不轉睛地盯著老人,如果真的與巴別索斯派撇清干係。那梟馘隱修會又是哪來的?

「讓您說著了!」老修士用一副喜滋滋的面孔打量著年輕的泰坦攝政王,「今天請您來,就是想與您探討一下莫瑞塞特皇室、安魯以及梟馘隱修會的關係,換句話說……就是莫瑞塞特與安魯的關係。梟馘隱修會只是把兩大家族聯繫到一起的一根紐帶!」

奧斯卡有些瞭然,有傳聞說歷代莫瑞塞特皇帝在加冕之前都要學習一門課程,難道指的就是這個?

「我不知道這樣說是否合適……」泰坦攝政王有些猶豫,「按照您的說法,莫瑞塞特皇室與我的先祖曾經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接受來自光明神的福音和教義,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莫瑞塞特與安魯的關係要比血緣聯繫還要緊密?」

「你真是一個聰明的好小伙子!」老修士樂得直拍手,「你能體會到這一點,說明咱們的開局十分順利!我還可以告訴你,梟馘隱修會為什麼能成為莫瑞塞特與安魯的聯繫紐帶?正是因為隱修會根本就是由莫瑞塞特和安魯共同創立!能夠受邀入會的成員都是國內最有名望的科學家、文學家、思想家、政治家!正是因為這些會員的智慧和隱修會的干預,莫瑞塞特在與安魯爆發矛盾衝突的時候才能屢屢逢凶化吉,這也是王朝和安魯這樣的封疆大吏武裝軍閥共存四百餘年相安無事的根本原因!」

奧斯卡突然聯想到一件事,「在三世陛下決定組閣的那段時間,在阿萊尼斯最初執政的那段時間,宮廷裡面有傳聞,說是一個神秘的幕僚團體在給皇室出主意——就是你們?梟馘隱修會?」

老修士貪婪地吸了一口酸棗酒,沒有言語。

「你們可以幫助莫瑞塞特皇室度過難關,為何不見你們幫助安魯呢?我就沒聽說家裡有人提起過梟馘隱修會!」

「這個問題你可以問問斯封那迪!由他向你解釋自然最有說服力!」

「斯封那迪?光明神的第二使徒?這又是誰?我認識嗎?」

老修士聳了聳肩。「從時間來看……你不認識!但你回去以後可以查查安魯的族譜,你總能找到拜爾雷安魯內塔加波這個名字!」

「拜爾雷?你確定你說地是我的拜爾雷叔叔?我父親的大哥哥?他死了三十多年了!」

神明地第一使徒點了點頭,「嗯!是啊!光神明的第二使徒大抵就是在那個時候選擇皈依。」

奧斯卡張口結舌。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他還接受不了如此多地重大機密一股腦地灌進耳朵裡!

「你猜到了吧?每一代。莫瑞塞特皇室都會派遣一位嫡系成員皈依隱修會,而安魯同樣如此!皇室與安魯的共存在於雙方的信仰根基是一個不容見於天日的天大的秘密!」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突然很想見見那位從未謀面地親叔叔,「拜爾雷……哦不!我是說斯封那迪!我能不能……」

「你當然能!」老人打斷年輕人,「不管是莫瑞塞特還是安魯。都是神明的孩子,神明選擇莫瑞塞特治世,選擇安魯禦敵!這也是莫瑞塞特與安魯共存相依的依據。不過最近幾年的世事發展已經說明……安魯很可能要反客為主!所以在這之前,咱們得分析一個重要的問題!」

奧斯卡點了點頭,有些事的確得好好分析分析。

「我得說明一點……」貢革斯拉長聲音,他擺出一副教授學徒的樣子:

「不管是基於信仰還是兩大家族的自身利益,你要明確!莫瑞塞特與安魯是一個統一的整體,只可協同合作,不可分割、不可抽離!」

「為什麼?」奧斯卡同樣拿出虛心求教的態度,他沒忘記自己是在先祖和家族獲得神性地教堂裡。若是換作平常。他會毫不猶豫地把說這話的人投入軍情局的秘密監獄,因為他一直要做地就是由泰坦的統治階層中抽離莫瑞塞特的影響力。

「這個問題很複雜,但你一定能理解!」老人邊說邊把方桌上的酸棗酒推到攝政王手邊。「醇酒,歷經採摘、發酵、萃取、陳釀,這一切才使得醇酒擁有了品質和最重要地文化底蘊!莫瑞塞特統治泰坦四百年,四百年統治經驗和統治內涵的積累造就了今日的泰坦。你若是不去利用這個厚實的統治根基,轉而以安魯的方式加於泰坦……」

老人頓了頓,「相信都林目前的局勢必然讓你頭疼不已!這就是你盡力排除莫瑞塞特的結果!世上所謂保皇黨,保的就是歷史底蘊和統治根基!你若是動搖了這一切,你的統治必然難以為繼,所以你得從長考慮。」

「這點我懂,可具體怎麼實施?我若為皇,置阿萊尼斯於何地?」

「世上的人都喜歡鑽牛角尖!」老修士突然開朗地笑了起來,「阿萊尼斯是你的妻子,更重要的是,她愛你,你也深愛著她!比起你的父親和小米卡,比起莫瑞塞特九世陛下和賈伯麗露皇后,你們倆個的結合不但成功,而且無比幸運!這在莫瑞塞特與安魯嘗試結合的歷次試練中是不多見的!而且……現在看來,你和阿萊尼斯做得比任何人都徹底!」

「莫瑞塞特九世陛下和賈伯麗露皇后?他們怎麼了?據說他們是世上最浪漫的愛侶!」

「呃……」老人有些猶豫,不過最後他還是無奈地攤開手,「真相必然和流傳了一二百年的說法有些出入,在九世陛下執政時期,莫瑞塞特和安魯的關係搞得很僵,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隱修會力促兩家通婚和解,只不過……九世陛下不太喜歡和女子相處……他……」

「真是算了吧!你快別說了!」奧斯卡恨不得摀住自己的耳朵,歷史是怎麼了?這個世界是怎麼了?傳說中的一位癡情男竟然是個雞佬,那座極盡浪漫奢華的賈伯麗露夏宮只是為了「浪漫」歷史而已!

「呃……我說到哪了?」老修士像小孩子一樣抓了抓頭,打岔打斷了他地思路。

「你說我和阿萊尼斯是最幸運的一對。還說莫瑞塞特與安魯在結合的問題上嘗試過許多次,但只有我和尼斯做得最徹底!」

「沒錯沒錯!」老人連連點頭,他曾是一位莫瑞塞特親王。他自然看得十分清晰。「總結歷次結合地經驗教訓……不是皇室太過強勢,就是安魯太過固執。排除兩大家族共同的信仰,我是指來自隱修會地因素——莫瑞塞特總是擔心安魯會取代它,安魯總是害怕莫瑞塞特會取締它,這兩種情緒導致兩大家族的誤解越來越深,最後導致陷入彼此製造的意識陷阱中難以自拔!」

「我……我還是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老人擺了擺手:「說白了就是自你和阿萊尼斯之後。莫瑞塞特和安魯就是一家!不管是血緣還是信仰!一家!一家的含義你懂嗎?往後地區別只在於主次的問題,但主次的問題若是解決不好,你們倆很可能會把這件百年難得一遇的盛事給搞砸了!」

「這麼說……梟馘隱修會支持我?」奧斯卡有些期待,只要想到自己的祖先是在門外的神堂獲得安魯的一切精神,他就感到無比雀躍。

「不!我們不會主動影響世事,而是協助你理清頭緒、認清問題!隱修會數百年來一直如此,我們不會告訴莫瑞塞特或是安魯該怎麼做,只是給兩家人提供備選答案而已!」

「可問題到底是什麼?」奧斯卡大搖其頭,「安魯會成為新的皇室,成為新皇的安魯不可能保留舊有的格局:同時!成為新皇地安魯更不可能依靠莫瑞塞特的舊有模式!政權重新洗牌就代表整個上層統治集體發生了本質上的位移!不管是結合還是分離。莫瑞塞特下台是事實,安魯上位也是事實,這兩個現實圍繞著政權歸屬存在利益上地巨大分歧。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這不就是問題嗎?」老人的指節敲了敲桌面,堅定而有力:

「圍繞這個最大的矛盾,不管安魯以怎樣地格局維繫統治,都不是莫瑞塞特的格局。你會無法避免地遇到保皇黨的問題,不過你別忘了!梟馘隱修會是兩大家族的信仰根基,即使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但當你需要幫助的時候,隱修會必然會做到慷慨無私!」

奧斯卡百無聊賴地靠進石椅,「換句話說……除了精神上的支持,梟馘隱修會也對這個現實無能為力?」

「怎麼會?」老人極有自信地吹著鬍子,「就像算術題,再難的問題也有正解;就像門外滿牆的經義,最晦澀的字句也有一個正確的譯義!誰說安魯和莫瑞塞特的矛盾不可調和?除非……」

「除非什麼?」

「我不會告訴你!」神明的第一使徒又開始賣關子,「你得自行發掘這個問題的解決辦法,我只能說……要解決這個問題只是繁瑣一點,理論上還是非常淺顯易懂的!」

奧斯卡胡亂動著腦子,他想不出個所以然,乾脆不再自己為難自己。

「能提個問題嗎?也許有些冒失!」

老修士敞開手,「請便……」

「光明神……光明神真的是……一個人?」奧斯卡抓了抓頭,他不知道這樣說是否貼切。

老人把手掌放在心口,「無論光明神是神還是人,梟馘隱修會的說法是神性存於一心!」

奧斯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人可成神?」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老修士笑呵呵地打量著年輕的野心家,他知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絕對稱得上是一個十足十的野心家。「奉勸你一句,即使人能成神,你也千萬不要在這件事上花心思!除非你想見到他!」

「他?他是誰?」

貢革斯指了指天花板,寓意不言自明。

「最後一件事!」老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到底想不想見見他?我可以帶你去瞻仰一下!機會難得,即使是梟馘隱修會——除了我再也沒人有這個權利!」

「什麼?你說什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和一個患有妄想症的精神病人打交道。

「我是說光明神!」老修士在提到神明的名諱時便做了一個祈禱的手勢,「他就葬在峰頂的一處洞窟裡,隱修會的前輩在此地探索了數個世紀之後才勘破殉道福音中的玄機,我們找到了光明神的墓葬,我們還……」

「等等!您等等……」泰坦攝政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即使他並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但在已知的神教世界裡聽聞這樣的事情還是令他感到心驚肉跳。

「您是說……光明神……光明神真的……真的……」

「死了?你是不是想說這個?」

奧斯卡一邊艱難地吞嚥口水一邊上下動作僵直的脖頸。

「理論上來說……光神明的確死了!」

「現實……現實上呢?」泰坦攝政王一邊發問一邊在胸口瘋狂地劃,著十字手勢。

「現實上……」神明的第一使徒還是把手掌放在心口的位置:「所謂的神性存於一心就是這個道理,每個人的心靈都是人性與神性的統一!」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怔怔地呆立半晌,他的身軀突然一顫,面對這位容貌普通體格瘦弱的老修士,他虔誠地向對方單膝跪地:

「第十六代安魯家長——,「祈求神明降賜福音,並請神教第一使徒貢革斯為經義傳承主持巴別索斯派的彌撒儀式!」

老修士把突然打算皈依的泰坦攝政王扶了起來:

「傻孩子!你是神選戰士,是安魯和莫瑞塞特的嫡系傳人,不管你認為自己是什麼,至少是在這裡、至少是在神明心裡,你一直都是!」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站在那裡,他的身軀像鍍過一層耀眼的金漆。

神明的第一使徒似乎還有話要說,因為老人已經親密地攬住這個年輕人的脖子:

「喂!你到底去不去?他就葬在一座巨大的迷宮裡頭,不是我瞎說,那裡面好玩兒得緊勒……」

泰坦攝政王到底還是沒去。

奧斯卡認為,他的心靈並不十分成熟,也沒達到神性一統的高度,在這個時候「去見光明神」……說實在話,這件事聽上去就有點無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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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集 第七章

都林城——想來已在文人筆下描述過無數次,但沒有一次能夠盡得這個城市的神髓,也沒有一次能夠客觀詳實地刻畫這座城市的全貌。都林城大,亂,雜。風景四時不同,只有一樣的人山人海。

今年四月,濕潤溫暖的海洋季風提前突破阿卑西斯山的封鎖,在月底光臨神聖泰坦的首都。清早出門,人們驚奇地發現,花壇中五月花已經盛開了。有紅色、粉色、白色,映著朝陽、吐著露珠,都林城又一次變成五月花的世界——許多文學作品都曾描繪過這個畫面,可見帝國首都已經沒有足以令人津津樂道的好景致了。

肯辛特宮後殿起居區域外的皇家園林正在進行翻修施工,無數園丁在巨大的草坪和人造景觀中往返奔走,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

我們得說,除了皇家園林的格調和景致,都林城的美還達不到風韻典雅氣質悠然的高度。

肯辛特宮的園丁由一位精於此道的藝術家統籌指揮……在西大陸,能設計出佔地百畝的皇家園林的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受到各國王室的禮遇和追捧。

為了縮減開支,阿萊尼斯女皇陛下反覆叮囑設計師,不要過多地動用珍稀植物和名貴樹種,女皇陛下要的是那種能讓一家人坐下來野餐或是舒舒服服曬太陽的自然風景,而不是一個掛著皇宮牌照的植物園。

大概是在心理和政途上經歷連番巨變之後,帝國女皇阿萊尼斯·阿爾法·莫瑞塞特已經脫盡浮躁虛華的心性,她變得講求實效。講求簡樸。

特別是在第二次衛國戰爭落下帷幕之後,除了慶祝勝利的晚會,漢密爾頓宮再也沒有舉行過往常那種盛大地宮廷宴會。包括吃穿住用等等方面,女皇陛下始終保持身為公主時的標準……儘管一位泰坦公主的日常用度在外人看來已經十分可觀。但與皇帝比起來還是差了不止一位數。

用節省下來地這一位數,阿萊尼斯終於可以做一些她一直想做但沒機會、沒時間做的事情。比方說……裝修一間小房子,修整一處花園。

女皇陛下親自參與設計,還向設計師和室內裝潢師提供總體佈局方案如果說泰坦女皇有什麼個人嗜好,那麼裝修和造景就是她地最愛了。

通常。女皇陛下會邀請安魯主母和意利亞公主一同陪她散步,至少是在外人看來,三位王妻殿下相處得十分和睦,儘管阿萊尼斯和薩沙伊仍有拌嘴的時候,但也只是一些玩笑話,無傷大雅。

最大的難題自然是泰坦攝政王的異族夫人,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根本本願意和另外的三位王妻打交道,令人更為困惑地是,她對待「世仇」、也就是安魯主母的態度要比對待帝國女皇和意利亞公主好得多!

也許在她眼裡,只有薩沙伊真正算得上是她丈夫的女人。而另外那兩位只是必要的陪襯。

負傷之後的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臥床已有半個多月,外科專家成功保住了她的性命,現在只是等待傷口癒合。

最近一段時間。探望過阿赫拉伊娜的有限幾個人都感覺到她的變化,如果說從前的波西斯公主只是冷淡,那麼現在的她對所有人都有敵意了!並且與之前地好感成正比,現在的阿赫拉伊娜極度厭惡安魯主母——見了薩沙伊就閉上眼睛不說話。

不管怎麼說。也不管從前的小小姐做過哪些離譜地事情,薩沙伊本質是好的,遇事總有自己的原則,當她厭倦了阿赫拉伊娜對自己的冷漠和敵視之後,她就正式告訴對方:

「即使你已不再把我當作朋友,但我還是認為你是我地朋友,這就是我的底限!」

阿赫拉伊娜沒說什麼,安魯主母就悻悻然地告辭了。

這是上個禮拜的事情,薩沙從那次「自言自語」之後就再也沒有探望過伊娜,直到今天上午——安魯主母帶著一馬車的波西斯廚師,早早就從天鵝山趕來城裡,她親自在早市上採購了一些新鮮的水果菜蔬和牛羊肉,然後才領著她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開進肯辛特宮。

若在平常,肯辛特宮的常規駐防力量只有一個紅虎騎士組成的騎兵中隊,宮殿內層的護衛工作則由清一色的聖騎士小隊擔負。

但在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遭遇伏擊之後,由遠在南方的最高統帥直接下達命令,紅虎向肯辛特宮追加了一個整編騎兵團,這使這座佔地面積本就不大的宮殿更顯擁擠,再加上園丁、裝修師傅、新來的波西斯廚師班……一個好端端的皇室寢宮變成了跳蚤市場,逼得女皇陛下只得搬進蘇馮泰爾斯堡,留下臥床不起的阿赫拉伊娜一個人。

安魯主母來得正是時候,那次伏擊事件令摩加迪沙公主的護衛騎士和侍從人員全部罹難,沒有了廚師和熟悉波西斯公主飲食起居的僕人,阿赫拉伊娜即使逃過一劫也面臨著生活不能自理的尷尬局面。

當一桌豐盛的波西斯式宮廷菜品擺到阿赫拉伊娜的面前時,說真的,她很想哭!但不能當著薩沙伊的面,所以異族公主就強自嚥下口水,對嚮往已久的民族美食擺出一副可有可無的態度。

薩沙伊自然知道阿赫拉伊娜是個極端要強的女子,不管是在男人還是女人面前,阿赫拉伊娜從不服輸!幸虧安魯主母還保留著早年時的調皮心性,就像搞惡作劇一樣,她把阿萊尼斯和炮兵將軍全都邀請過來,當著伊娜的面掃蕩餐盤裡的波西斯美食,還一邊吃一邊品頭論足。

也許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台階下,阿赫拉伊娜突然指著泰坦女皇的鼻子叫嚷起來:

「那是我的羊奶酸乳璐蛋糕,把它放下!」

阿萊尼斯俏皮地眨著眼,她只是用手指頭蘸了一下蛋糕上地羊奶乳璐脆皮而已:

「伊娜!這是你的?可你又不吃!」

波西斯公主異常懊惱地別開頭。可沒過兩秒鐘她就沮喪地皺起眉頭:

「好吧好吧!隨你們的便吧!我投降了,投降啦!快把蛋糕給我!」

在場地人全都笑了起來,其中塔裡是男人。他自然不適合餵食女人這項工作,而泰坦女皇也不會屈就自己去服侍一個異族女子。剩下的只有薩沙伊、安魯主母!

安魯主母捧著餐盤在床邊坐好,她扶正阿赫拉伊娜地頭,然後用小湯匙把羊奶酸乳璐蛋糕一口一口地餵給阿赫拉伊娜。

剛吃了一半,波西斯公主突然抓住薩沙的手:

「謝謝……但我不善於表達……」

安魯主母十分大度地搖了搖頭,「不客氣……但我不太喜歡你的表達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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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娜和薩沙一塊兒笑了起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盡釋前嫌吧?不過也僅僅是「也許」而已。

阿赫拉伊娜似乎有話要對安魯主母說,她看了看炮兵將軍和泰坦女皇,欲言又止。

塔裡知機地起身告辭,他說要去廚房再取一些烤羊肉;阿萊尼斯本來可以不用迴避,但泰坦女皇不會做殺風景的事,她隨便找個理由出門去了。

等到室內只剩下波西斯公主和安魯主母,阿赫拉伊娜這才艱難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薩沙自然有些驚奇,因為前幾天醫師還說公主地傷體在短期內仍然無法恢復行動。

「看來我運氣不壞!是不是?」

安魯主母給阿赫拉伊娜的臥室換上早上採摘的鮮花,她沒有接話。

因為她能聽出話中有股強烈的諷刺的氣味。

「你為什麼會那麼確定呢?我是說……所有那些事情!」薩沙伊終於說出心中所想,她能理解阿赫拉伊娜對遇伏事件的態度,但她琢磨不出想要殺害泰坦攝政王第三王妻的人會從事件中獲得什麼好處。

「你有去現場看過嗎?」阿赫拉伊娜的聲音又冷了下來。

「事發現場?」薩沙搖了搖頭。「早上進城的時候的確經過那裡,想必是近衛軍還有軍情部門已經把現場清理乾淨了,我什麼也沒看到。」

「那你就錯過了最重要地證據!」

薩沙又搖了搖頭,「我在事發後曾找軍情局長蒂沃利·哈德雷將軍談過一次。他說現場什麼證據也沒有!」

「那是他在胡說……」阿赫拉伊娜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他是軍情局長,在首都發生這樣的事,我們的丈夫遲早都會在他身上找責任,而他要想置身事外,自然不會告訴你事發始末!」

「為什麼?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安魯主母瞪著眼睛,她不相信帝國軍情局長會睜著眼睛說瞎話。

波西斯公主露出回憶地神情,那個恐怖的場景令她感到頭皮發麻!

「你上過戰場嗎?」

曾經的小小姐點了點頭,她在少年時代也遭遇過類似這種實力對比懸殊的伏擊作戰。

「那就是了!」阿赫拉伊娜吐出一口悠長地氣息,「先是斥候離奇失蹤,然後就是陷阱和絆馬繩,緊接著就是一輪弩箭的無差別覆蓋攻擊,再然後是狙擊手的點射,還有連著鎖鏈的飛斧,最後……」

波西斯公主看了一眼面無人色的安魯主母,「我在第一輪攻擊中就中箭了,等到飛斧在耳邊呼嘯而過的時候,隨行騎士裡已經沒有一個人還能坐在馬上!要不是保爾反應神速,我的屍首會比刺蝟還要難看!這一切……我是說由發動攻擊開始,這一系列場景你是不是異常熟悉呢?你總會聽說過吧?」

薩沙緊緊咬著下唇,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阿赫拉伊娜盯著安魯主母看了一會兒,她突然放棄似地擺了擺手:

「算啦!說這些幹什麼?你也有自己的煩心事!」

像是要說明這樣事情一樣,波西斯公主稍稍頓了頓,她刻意壓低聲音:「薩沙!你聽說了嗎?奧斯卡把那位女伯爵留在身邊,還給她要來一個出生沒多久的男孩子!」

安魯主母有些惱火地瞪了一眼阿赫拉伊娜,這個女人傷還沒好利索就故態萌發。聽聽她的話!薩沙知道對方可不是關心自己,而是存心挑惹是非!大有「我不下床咱們誰都不好過」地架勢!如果說阿赫拉伊娜有一點讓人極為厭煩,那麼就是她的惺惺作態和挑撥離間——安魯主母已經領教過好幾次了!

「你想說什麼?至少奧斯卡為我解決了這個問題。若是放著阿卡不聞不問……我始終都有些擔心呢!」

阿赫拉伊娜冷冷地笑了笑,虛偽冷酷是安魯主母在流產以後才染上的一種怪病。這種疾病要比自己身上地外傷還要危險,而且更加致命。

「你明明是在擔心自己的孩子!」

薩沙沒有理會,她把餐盤放到一邊,「看來你是吃飽了!」

阿赫拉伊娜只得苦著臉搖頭,「親愛地薩沙伊!別這樣。再給我來一些吧,我都快被泰坦人的麵包火腿毒死了!」

安魯主母笑得前仰後合,她再次把小湯匙遞到朋友嘴邊,「真是的!美味佳餚也堵不上你的小嘴巴,早知道我就用麵包火腿打發你算了!」

「別這樣!你是我的朋友!」

「是啊!誰讓我是你地朋友呢?」

薩沙伊笑呵呵地答應著,心裡卻在琢磨,怎樣向她的哥哥解釋這件事呢?

「你想怎麼解釋……還能怎麼解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瞪著家族的軍統調查局長,他不想對阿卡發火,可就是忍不住: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事情不是明擺著的嗎?除了訓練有素戰鬥力超卓的王牌正規軍,我不相信世上有哪個刺客團或是哪個僱傭兵組織可以在力挫黑帶刀手和暴雪的情況下重創阿赫拉伊娜!」

「嗯!您的分析有道理!」阿歐卡亞女伯爵無奈地點了點頭。「不過殿下,我認為……問題不在於伏擊事件本身,在於兇手這樣做的目的!若是沒有長久的計劃和精密地佈局。正如您所說,在力挫黑帶刀手和暴雪的情況下重創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這樣的事在理論上是不可能發生地!」

「拜託!不可能發生?我的妻子在流血呢!」

阿卡揉了揉額頭,她的大家長說話的聲音非常大。這令她地額頭隱隱作痛。

「殿下!要聽聽我的意見嗎?」一直沒作聲的軍情副局長終於出面為他的安魯同行解圍了!

「你的意見最好不要太離譜!」泰坦攝政王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這些天來他被各種各樣的事情纏住手腳,好不容易等到軍統部門和軍情部門拿出了一份聯合調查,可這個結果他又無法接受。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既然參與伏擊事件的兇手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等等!」奧斯卡不耐煩地打斷迪亞巴克爾子爵,「有價值的線索不是靠嘴巴說出來的!是靠腦子和雙手找出來的,拜託你的密探們勤快一點、聰明一點好不好?」

阿歐卡亞翻了個白眼,盧卡斯垂著頭一言不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這種時候絕對是不可理喻的。

「說話呀!你們又不是啞巴!「泰坦攝政王更加不耐煩,他就是在發脾氣,而且他要讓面前的兩個倒霉鬼清楚地知道他是在發脾氣!「我的殿下!首都軍情本部在事發現場極其附近地區進行了大規模大範圍的清除和搜索工作……」迪亞巴克爾子爵用一副苦口婆心的語氣盡力勸慰最高統帥:「我相信首都的同事和蒂沃利局長大人都已經盡力了!就連紅虎也加入到清理現場和之後的搜捕工作,但事實卻是侵害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的兇手在留下幾十具屍體之後奇跡般的人間蒸發!就連那位黑帶刀手和保爾先生也說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襲擊他們,我想……」

「算啦!」奧斯卡擺了擺手,「你想什麼也沒有用!我接受這個事實,但不接受人間蒸發這種說法!沒人能在泰坦境內辦到這一點,就連軍情局佈置的秘密行動在通常下也有跡可尋,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也知道首都方面必然是有難言之隱!」

盧卡斯望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安魯軍統調查局長,他在給女伯爵使眼色,可阿歐卡亞竟然裝作視而未見。

「到你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阿卡抬起眼皮。她看了看鬱悶至極地大家長,最後把心一橫……盧卡斯已經察覺到了,他在桌子下面輕扯女伯爵的衣襟。奈何阿歐卡亞已經站了起來:

「殿下!既然您已經不耐煩了,那麼咱們乾脆把話說清楚!」

「哦啦!我等著呢!」

阿卡把擺在桌面上的那份調查卷宗丟到垃圾桶裡。「我承認!軍統當局和軍情部門地同事在調查這起事仵的時候地確有一些避重就輕的嫌疑,但相信所有看過報告或是親自到過事發現場的人都有這樣一個概念……」

「什麼概念?」奧斯卡擺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女伯爵挑釁似地揚起下巴,「您心裡清楚得很!幹嘛為難我們這些不相干的人?兇手由發動襲擊開始使用地就是水仙騎士團專門用於偷襲波西斯騎兵的常規戰術!事發現場出現的場景和水仙騎士訓練教材上的描述如出一轍!這些兇手根本就沒打算掩飾身份,或者說他們是刻意栽贓駕禍,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泰坦攝政王想要繼續發火。可他發現自己已經理屈詞窮,怒火窩在心裡無處發洩的感覺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氣得齜牙咧嘴,但他就是沒法指責義正詞嚴的阿歐卡亞女伯爵。

「水仙騎士的這種偷襲戰術製造過許多極為成功的戰例,幾乎每一名水仙軍官都懂得如何對付波西斯騎兵,我相信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和那些倖存下來的波西斯刀手也有這樣地感覺!事件發生時,他們就是在和水仙騎士拚命搏殺,他們……」

「你說夠了沒有?」

阿卡被帝國攝政王的咆哮嚇了一跳,她只得緊緊抿住嘴,但她並不後悔頂撞這位獨裁者。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吼了一嗓子之後就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承認確實是自己把場面搞得這樣古怪。如果不是阿卡存心挑明這件事,他還要接著鬱悶好幾天呢!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

女伯爵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突然軟化下來的大家長:

「不,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地!」

「那我該怎麼辦呢?」奧斯卡苦惱地捧住額頭,事情發生了!這沒什麼好抱怨的,可叫他如何處理呢?各種證據都把兇手指向水仙騎士團,可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嗎?即便事情就是這樣簡單。蓄意狙殺阿赫拉伊娜又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吃飽了撐的!

「殿下!我剛剛還沒說完……」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又站了起來:「如果把這起事件進一步地放大,我相信事件本身於帝國政務倒是沒有多大關係,因為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並沒有涉入帝國內部的權利系統。」

「那說明什麼?」奧斯卡來了一點興致。

盧卡斯想了想,他得組織一下思路:

「軍情部門地調查人員對事發現場的描述簡直是慘不忍睹,據說一個倖存下來的波西斯騎士竟然被嚇瘋了!如果兇手的目標只是狙殺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那麼從殺手的角度出發,完全沒有如此興師動眾的必要,而且最後的最後,狙殺目標存活下來,導致整個行動以失敗告終!」

「這又說明什麼?」

盧卡斯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阿歐卡亞女伯爵:

「我不知道這樣說是否合適,但整件事看起來像極了種族仇殺,那種血腥殘酷的進攻手段也顯示出報私仇洩私憤的性質!我們是不是可以假定……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王妻殿下惹到了仇家……」

「有這種可能嗎?」最高統帥撇開軍情副局長,轉向阿歐卡亞。

女伯爵沉吟片刻,最後她終於點了點頭,「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我們還是需要更進一步的調查!」

「費戈呢?費戈沒有對這件事表達什麼看法嗎?」安魯的大家長突然插入這樣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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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8:07:26
阿歐卡亞有些不安地挪動著身子,「費戈元帥……怎麼說呢?他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即不過問也不……」

「費戈在搞什麼?」奧斯卡再一次不耐煩地打斷軍統調查局長。

迪亞巴克爾子爵不禁和阿歐卡亞對視一眼。看來對於兇手,大家的猜測都還比較一致。不過猜測畢竟只是猜測,再說企圖謀害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地人也包括那些在對坦談判中顏面盡失的西方人!在西方王國聯盟。那些極端仇視泰坦的人曾經公開懸賞波西斯公主地性命,只因為他們在談判桌上敗給這個女人。

所以說。形勢並不像人們一相情願所想的那麼簡單!可稍有常識地人也都清楚,硬把西方人扯進來只是給事件本身再加上一些不確定性,明白事理的人都該知道西方人根本無法在泰坦境內為所欲為,更別提殺了許多人之後還沒留下線索。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比任何人都清楚,兇手來自帝國內部、來自他的權利核心、來自他的身邊。也許……只是也許而已,來自他的家庭!

他自然不會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令他感到臉紅地事情,而熟悉他的人也不會在這個火上澆油,最有可能的情況是,調查範圍逐漸縮小調查力度逐漸削弱……最後自然不了了之,相信有心人都希望得到這樣的結果。

「我的哥哥最近在忙些什麼?」泰坦攝政王語氣隨和,但他望著軍統調查局長的眼神卻顯得異常淡漠。

阿歐卡亞聳了聳肩,「您該猜得到,阿赫拉伊娜王妻殿下的遇刺事件在整個安納托利亞大平原掀起軒然大波,幾乎所有的部族王公都在詰問安魯。他們都說光明信徒馬上就要撕毀協議進行東征了!」

奧斯卡朝著女伯爵無奈地攤開手,「阿卡,留心聽著。我是問你費戈在幹什麼?」

軍統調查局長無辜地眨了眨眼,「費戈元帥自然在忙著協調和解呀!」

「協調和解?」安魯大家長邊說邊把一大疊奏請邊境防務的報告文書丟到桌面上,「這就是他協調和解的成果嗎?幾乎所有地邊境駐軍長官和佔領區的駐軍長官都在向我請示,說他們遇到波西斯人不斷挑釁!這可真是見鬼!難道一個波西斯人朝著他們吐口水。我就要發動第二次東征嗎?」

女伯爵不說話了,涉及到騎士團內部的一些紛爭,她在兩兄弟之間一向保持中立,這是得以置身事外地基本原則。

「就把這些東西轉交給費戈吧……以我的名義……他會明白的!」

奧斯卡喘了幾口氣,他把那疊文件全都塞給軍統調查局長。

阿歐卡亞接過文件看了幾眼,「殿下!您還沒有批示呢?」

奧斯卡點了點頭,「你就去告訴費戈,這件事由他全權處理,他愛怎麼批示就怎麼批示!如果再讓我看到這樣的東西,我就拿這些廢紙擦屁股!」

大家長地粗鄙令女伯爵皺起眉頭,但她還是微微頷首,「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向費戈元帥如實轉達您的意思!」

泰坦攝政王疲憊地仰靠在他的冰熊沙發上,他對面前的兩位秘密戰領袖擺了擺手,這就表明會晤可以結束了!盧卡斯必恭必敬地行禮,出門,他為阿歐卡亞女伯爵留著門把手,但阿卡似乎並不打算就此離開,軍情副局長透過門縫瞧了一眼,女伯爵的手已經搭在安魯大家長的肩膀上,迪亞巴克爾連忙為他們帶緊房門。

「很舒服……就這樣……」

阿卡就繼續手上的動作。

「啊……絲……輕點……啊哈……就是這樣……對……真舒服……哦啦……」

女伯爵不耐煩了,她用指節使勁兒敲了一下男人的額頭,「別這麼無聊好不好?」

奧斯卡笑了起來,「有人為我按摩肩膀還不好嗎?」

「那你不該發出那樣的怪聲……」阿歐卡亞紅了臉,她還朝地上啐了一口,面前這個小流氓已經把一雙毛茸茸的大手放到她的膝蓋上,沿著她的裙擺向內裡摸索。

「別這樣!」阿卡閃過魔爪,「我要生氣了!」

奧斯卡只得端正坐姿,至少女伯爵還在為他按摩,他自然得安份一點。

「阿卡,你知道,我需要放鬆。最近一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阿卡點了點頭,她湊近攝政王殿下的耳朵,「我知道!你的確需要放鬆。要叫羅蘭娜進來嗎?」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狀似欣喜若狂地望了過來,「你是說……你們倆個一起……」

「你這下流坯!」阿卡自然不是少年犯地對手。她想給大家長一記重拳,可奧斯卡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臂,只是稍稍一扯就把身量輕巧的女伯爵抱放到大腿上,也不管阿卡願不願意,泰坦攝政王就昏天黑地地吻了下去。直到女伯爵將近停止呼吸。

「謝謝你能留下和——,「「「哈……呼……」阿卡只是喘氣。

「謝謝你沒有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噗嗒……噗嗒……」阿卡還是不說話,只是大顆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在男人地衣襟上。

「對不起……」道歉一向都是男人的專利。

阿卡搖了搖頭,也許……是她自己想不通,是她自己為難自己。

「你要我做什麼?除了傷害薩沙的事,一切我都能……」

「別說了……」阿歐卡亞從男人懷裡跳了起來,她迅速抹了一把臉,又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裙擺。

「我沒有怪你,我沒有怪薩沙,我沒有怪任何人!這不是你的錯,我只是……」女伯爵說不下去。她只是什麼?她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嗎?

她只是得了臆想症嗎?也許!

奧斯卡還是想盡可能地安慰他地情人,可阿歐卡亞探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噓……你聽!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我聽不到什麼聲音?」

阿卡朝著連接辦公室的小角門踱了過去,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你沒聽到嗎?哭聲!嬰兒的哭聲!」

奧斯卡哦啦一聲笑了起來。這是他的行宮官邸,哪來的嬰兒!不過等等!嬰兒?

「光明神在上!我把兒子落在浴室裡了!」

「你說什麼?」阿歐卡亞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慌急地奔進連通辦公室的起居室,再打開臥室。再打開洗漱室,果然!大浴缸裡坐著一個嚎啕大哭的小傢伙,水雖然不多,可已經涼透了!

「乖寶寶……乖寶寶……」阿卡把男嬰從浴缸裡抱了出來,小傢伙渾身冰冷,嘴唇灰白,哭得有氣無力,顯然是被凍壞裡。女伯爵連忙解開領口和胸圍的扣子,她把孩子貼在溫暖的胸脯裡。又冷又餓的小傢伙自動自覺地找到乳房,阿卡已經過了哺乳期,孩子自然什麼也吸不到,結果他哭得更急。

「你還在這兒幹什麼?去找乳母啊!去找個兒科醫師啊!」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貪戀地打量著女人地胸部,直到這時他才懂得解釋,「我本來想給小傢伙洗一洗,可你和盧卡斯突然不請自到,機密的事情又不能讓侍從們聽見,臥室這邊就沒留人看著孩子,我以為兩句話的功夫也就說完了,誰知道……」

「這麼說是我和盧卡斯地錯了?」女伯爵難以置信地瞪著這個蹩腳的父親。

泰坦攝政王垂著頭,玩著手指:

「我……我又沒這麼說……」

「我不管你要說什麼,快去把孩子的乳母給我找來!還有醫師!不是婦科醫師,是兒科醫師你這該死的!」阿卡歇斯底里地叫喊,她恨不得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生吞活剝,這個傢伙把出世沒多久地孩子當什麼?魔獸嗎?可以自生自長,可以從大浴缸裡爬出來再上床蓋好被子?

就在泰坦攝政王出門找人的時候,阿卡突然擰住男人的耳朵,

「你給我聽著!我的孩子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

「你的孩子?」奧斯卡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阿卡,「我明白!我明白了……」

不多久,乳母和醫師還有一大群侍從都來了,人們把攝政王的臥室擠得水洩不通。可人多並不見得力量就大,吃了一些乳汁,孩子就開始吐,然後就開始不間斷地咳嗽,更晚一些時候就發起高燒,兒科醫師折騰了一夜,小傢伙的體溫還是居高不下。孩子的父母已被告知……也許是肺炎、也許是重感冒,但不管是什麼。到明天早晨情況若是沒有好轉……那給孩子準備葬禮吧!

「你這個人……你這個人!」阿卡淚流滿面,她指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地鼻子,氣得渾身發抖:

「你能不能像一個男人那樣負起責任?你竟然把一個幼小的脆弱的生命忘在了浴缸裡!這是多麼離譜地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怎樣做一個父親?」

「我不負責任?我不知道怎麼做父親?這些天都是我在照顧他!我為他換尿布。哄他睡覺,逗他開心。我……「「你怎麼解釋今天這件事,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這是個意外,是你和盧卡斯突然……」

「哈!你只會推卸責任!這是什麼?男人的專利嗎?」

奧斯卡和女伯爵已經爭吵了一整天,戰火愈演愈烈,等到他們吵累了爭煩了。女人就守著床頭,男人就守著床尾——誰也不理誰。

孩子地病情始終沒有好轉,第二天早上是這樣,第二天中午還是這樣!醫師已經確診孩子患上了急性肺炎,這個消息給攝政王的行宮罩上絕望的烏雲。至少是在803年的泰坦,幼兒的急性肺炎幾乎是不治之症,因為治療肺炎地藥物大多帶有毒性和副作用,一般的兒童都受不了,更別提是出生不久的嬰兒。

攝政王想要試試成人藥品,可醫師認為不太保險。最壞的情況自然是無可救藥,最好的情況也只是保住孩子的性命,但這個孩子有九成的幾率變成聾啞的殘疾人。而且會有並發心肌炎和小兒麻痺症的可能。

最後是由阿卡做主,不用成人藥品,只用劑量小見效快的退燒藥!

醫師只得苦笑,說是盡力而為!可世上哪有劑量小效果好地退燒藥品?

一切只能看光明神!

一夜之間。阿歐卡亞像是衰老了十歲,她知道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傢伙並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她也知道自己地親生骨肉已經被人奪走!她滿懷希望地來,遍體鱗傷地走,難道這就是她的命運?一個孩子是這樣!第二個孩子難道也是這樣?為什麼光明神要讓她眼睜睜地看著孩子被奪走?

阿卡抱著孩子躺一會兒。起床。哭一會兒。抱著孩子走一走。對著昏迷中的小生命自言自語。見過她的人都看得出,她會發瘋,她真地是在發瘋!

繆拉來了,他從軍情副局長那裡得到消息,可笑的是他的最高統帥還有意瞞著他。慰問了一下傷心欲絕的女伯爵,看了看燒得人世不知的小孩子,繆拉什麼都沒說,他這就打算告辭。

奧斯卡攔住他,「你不想揍我?我允許你這樣做!」

繆拉搖了搖頭,「那是幹嘛?您是孩子的父親,責任是您的,我只是感到難過、感到傷心、感到失望……但您是孩子的父親!您明白嗎?」

奧斯卡自然明白。

他送走繆拉,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裡。他想……他是孩子的父親,不但如此,他還是四個孩子的父親!但他好像從未盡到過一位父親應盡的責任!或者說是一個男人的責任!阿卡說得對,除了抱歉,他沒給過深愛他的人任何東西。

「找到啦!我找到啦……」

一個聲音在行宮裡面大聲嚷嚷,攝政王殿下的思路被徹底打斷,他走出書房,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羅蘭娜葛苔亞奧熱羅男爵夫人興沖沖地奔過走廊,她抱著一卷厚重的史籍,連招呼也沒打就把帝國的獨裁者拋在身後。

阿卡還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她對羅蘭娜的大嗓門投去冷酷的一瞥,樣子就像是在說「婊子!別吵到我的孩子!」

羅蘭娜沒有理會女伯爵的眼神警告,她把阿卡從床上拖了下來,然後就把史籍上的一處段落指給她:

「阿卡!特效藥!是治療小兒急性肺炎的特效藥,我看過一次!我有印象的!總算給我找到了!」

「你在說什麼?」女伯爵一直都有些神志不清。

「是特效藥啊阿卡!」羅蘭娜恨不得給搖搖晃晃的女伯爵一個大嘴巴,「這段史籍是我丈夫的父親留下的,是前代皇帝阿爾法三世陛下剛,剛出生的時候,一樣是害了急性肺炎,一位醫師留下了一個特效秘方,這個藥房換得三世陛下的一條小命和百萬黃金!」

「是真的嗎?」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趕了上來,他一把奪過史籍。

「在這兒!脫酸檸檬水反覆擦身,內服草木灰、冰糖橙、外用勾兌白蘭地、合冰塊兒……這是什麼意思?」攝政王邊說邊把藥方指給醫師。

這位兒科醫師一邊琢磨一邊點頭,但最後他還是放下史籍冊,「殿下!是個好辦法,但……我不知道這個脫酸檸檬水是怎麼回事,再說檸檬水怎麼脫酸?」

奧斯卡不耐煩地瞪了過來,「你是醫師,現在特效藥也有了!那麼我相信我的孩子必然能夠恢復健康,要不然……」

醫師自然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他這就得配製藥方,也許事情還來得及!

受到皇室特效藥的鼓舞,阿歐卡亞的精神好了一些,看上去……陪在她身邊的奧斯卡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女人躺在孩子左邊,男人躺在孩子右邊,他們守著孩子,不時地說上一些話。

阿卡說,「期待奇跡降臨」

奧斯卡說,「別!神明死了!」

阿卡要擰奧斯卡的嘴,奧斯卡躲開了。

「神明真的死了!」

「那我們的孩子怎麼辦?」

「有我呢!我是孩子的父親!」

阿卡有些欣慰地打量著男人,即使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至少是在此時此刻,這個男人讓她平靜,讓她信賴,讓她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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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集 第八章

泰坦帝國的大英雄王回到都林已經是一個星期前的事情,他禁止一切形式的歡迎活動和交際活動,還擱置了大量的公務,只為一門心思地陪伴他的妻子和孩子。

在都林人看來,那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帝國攝政王突然變得親切起來。在早晨、在黃昏,人們總能看到攝政王殿下挽著妻子、或是抱著公主王子、或是一家人齊齊出動,在宮殿的陽台上觀賞街景,觀看日出日落。

泰坦人民在這個時候會為帝國的第一家庭獻上最虔誠的歡呼和最誠摯的祝福。市民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收入有所增加,市場和社會經濟日益繁榮——人們都說這是攝政王殿下的雄才大略造就的盛世……

雖然這只是公開的說法,私底下,研究國際關係的人都知道,泰坦帝國借由第二次衛國戰爭的勝利獲得了天文數字的貨幣賠款,如果這個飽經風霜的老牌帝國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態勢,那麼只能說明這筆賠款是真正到賬了。

按照「伯爵山條約」的規定,作為戰敗國,法、荷、利、威(不包括德意斯)先後向西大陸的九大銀行團支付了約等於兩億八千萬金泰的貴金屬貨幣,這筆數額巨大的賠款最初放在以泰坦內閣名義開具的帳戶裡,在戰爭國雙方共同確認之後才正式轉入泰坦國庫。

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還沒見到這筆錢的時候,都林城的相關政府部門已經為了這筆錢地用途吵得不可開交,以最高軍部為首的控軍部門在一開始就擺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勢。由近衛軍總參謀長加布裡約翰特上將親自出面,向女皇陛下力爭。

約翰特上將在御前地陳詞成為所謂「五月搶錢運動」的導火索!在最高軍部表態之後,泰坦帝國地司法、行政、教育、農墾、經貿……幾乎所有的政府職能部門都加入到這場意在瓜分戰爭收益的搶錢運動中。

最初一段時間。各部長官本著不拿白不拿的精神,在短時間內制定了五花八門的預算草案和政府計劃。而且每一項都打著「以民為本」地旗號,這使阿萊尼斯女皇陛下和她的主要內閣成員在分辨真偽的時候花費了無數精力,不過這種去蕪存真的工作還是收到了極為喜人的成效,

大量的真正有利於民的政策措施被保留下來,而那些只為「搶錢」的假計劃則被勒令廢除。相應的。制定這些假計劃意圖騙取國家財政的官員陸續被停職免職,瞞騙情節嚴重地幾位大員還被關進多摩爾加。

應該說……阿萊尼斯女皇陛下在這場因「搶錢運動」而引發的官僚階層大地震中第一次扮演了一位鐵血皇帝的角色。她公正嚴明,對騙局和各種各樣貪贓枉法地勾當有著敏銳的嗅覺,在她的直接授意之下,司法部門和特勤部門幾乎對整個帝國的官僚吏治系統進行了一次比較起來相對徹底地大清查。

清查的結果自然令人大吃一驚!在那些挖空心思想要撈取國家戰爭收益的大人物裡,隨便揪出一個都能作為莫瑞塞特王朝吏制腐敗的代表性人物!

以斯芬裡齊伯爵為例,這個傢伙在任期間貪污挪用的公款數額竟然高達千萬之巨——換句話說,就是在斯芬裡齊伯爵擔任帝國郵政總監的五年中,泰坦國民每郵寄一封信件,郵資中就有百分之一的利潤落入個人腰包。

而恰恰就是這個傢伙,為了從國家獲取的戰爭賠款中挖掘更大的利益,斯芬裡齊用他那顆天才的腦袋瓜設計了一套更為高效更為便捷的全新的郵政系統……帝國保留了這種極為現代的郵政體系。同時也在斷頭台上保留了斯芬裡齊的腦袋,這件事在漢密爾頓宮傳為「一時佳話」

省去了泰坦攝政王可能製造的麻煩(那時的奧斯卡還沒有回歸首都)阿萊尼斯自然就在沒有任何阻力的情況下拒絕了將戰爭賠款全部劃撥軍部的無理要求,她知道這個決定對不可一世的軍人階層會構成極為嚴重的心理衝擊。但她已經下定決心遵循正確的、具有時效性的治國之路。

其實女皇陛下心裡清楚,她在位的時間不會太久,她的丈夫和安魯家族不會讓事情一拖再拖,所以她的治國之路必須具有極強的時效性,而國家的當務之急,也必須是從根本上擺脫窮兵默武的戰爭心態,以恢復生產、恢復社會經濟、恢復人民生活為第一要務。

就這一點,阿萊尼斯在最初一段時間還無法完全接受民本思想,因為民本思想是自由化思潮的直接產物之一,由民本思想衍生出的施政方針與封建君主的專制統治存在立足點上的本質衝突,

但在泰坦帝國現有的特殊的政治局勢下,帝國女皇很輕易地拋開了個人成見,也拋開了正在拋開她的貴族特權階層,她只有一個心思,就是把一個穩定繁榮、內韌外強的超級大國完完整整地交給她的丈夫!這樣一來,作為末代皇帝的她和她所隸屬的莫瑞塞特王朝也能在歷史的最後一刻保有一個好名聲。

女皇陛下能夠想到這一點,帝國的特權等級同樣也能理解末代皇帝希冀體面下台的這種心理,既然有人逢迎,那麼必然有人跑來拆台!就在阿萊尼斯捲起袖子打算大幹一場的時候,特權等級中那些不滿朝政的貴族集體終於站了出來,他們苛刻地指責女皇陛下的政策,還就國家給地方貴族的賠償一事大做文章,隱有繼承和發揚「搶錢運動」的勢頭。

在說明這件事之前,我們應該也必須要瞭解一下泰坦帝國在第二次衛國戰爭中確切的人員財產損失數字——之所以等到現在才談到這項極為重要的數據,是因為最高軍部統計戰爭損失的報告也只是新鮮出爐。

泰坦帝國第二次衛國戰爭,始於教歷801年7月23日。即西爾布特先行者之役;終於802年8月28日——法荷利威四國聯軍在索卡拉奇亞城下向泰坦近衛軍獻城投降。

首先我們要說,歷時一年又一個月地泰坦帝國第二次衛國戰爭是已知的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參戰國最多、範圍最廣、投入兵力最盛、戰爭損失最慘重的一次世界大戰,西大陸最主要地君主國都以自己的方式參與了這場戰爭!

除去始終保持進攻勢頭地德意斯和遠在天邊的俄列聯合王國。與泰坦進行爭霸的四個國家都以慘敗收場,而作為戰爭勝利的一方。泰坦同樣被摧殘得千瘡百孔,這個大帝國只是在戰後謀得了一些好處,它的國際地位並沒有因為勝利而上升為大陸霸主,反而在削弱了自身和敵對國地同時,成就了德意斯的復興和俄列的進一步強大。

我們知道。這種狀況促使西大陸的政治地勢第一次向北方發生遷移,南部國家與北部國家的力量對比第一次出現偏失,最終必然導致新的國家格局和新的爭霸戰爭。

其次,在歷時一年的堅苦卓絕的戰鬥中,泰坦帝國三個方向上的十一個省份不同程度地捲入了這場保家衛國地戰爭,其中,西方三省、南方一省、北方兩省,這六個省份在戰爭中生靈塗炭,軍事重鎮多半變作廢墟,城市鄉村多半化為烏有。人員財產損失不計其數,根本沒有確切的數字可以掌握!

在近衛軍最高軍部,長長的傷亡名單若是一字擺開地話可以從都林一直排到維耶羅那。這些統計數字表明,大約有十七萬八千餘名近衛軍官兵在戰爭中陣亡,傷者更是達到十九萬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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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其中,西方集團軍群北部防線傑布靈方面軍全軍盡沒、北方集團軍群布倫要塞守軍被撤消了建制、南方集團軍群第五戰區駐軍打光了所有的現役作戰人員。要靠預備役部隊和學生兵才能勉強保有番號;除此之外,貴族私兵和各種民間抵抗武裝的人員損耗也高達七萬餘人總的來說,第二次衛國戰爭把泰坦帝國四分之一地青壯年一掃而空。

最後,人民永遠是戰爭的第一受害者!戰爭製造了大量的難民和流民、製造了瘟疫和饑荒、製造了數之不盡的苦難,對於這種情況,軍部的損傷報告只是一筆帶過,然而開列的數字卻令人感到驚心動魄。

初步估計,泰坦於戰爭中的死難民眾高達四十一萬人,相應的財產損失高達三百億金泰——我們不清楚荒蕪的田園和殘敗的市鎮鄉村應該如何折算成金子,但耳聞目睹的淒慘衰敗卻無法用金錢的意義來形容。

之所以在瞭解特權等級的勾當之前提到這些事,是因為我們需要從中看清真正的苦難,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清醒地認識到泰坦帝國的貴族階層是多麼的醜惡!他們中充斥著一大群搖頭擺尾的蛆蟲,他們吸食國家的骨髓、吞噬人民的血肉,如果這還不算殘忍,他們還要在國家的傷口上撒鹽、在人民的苦難上作樂。

事情最初是這樣的:在女皇陛下決定把戰爭收益全部充作重建家園的啟動資金時,都林城的貴族元老院通過了所謂的《5·1法案》該法案宣稱,國家及皇室要對戰爭中遭遇人員損失和財產損失的貴族家庭賠付高額補償金,按照貴族爵銜和封地的多寡,國家賠償將分列一萬金泰至百萬金泰不等的十個級數。

女皇陛下拿到《5·1法案》在她還沒發火的時候,她拿出紙筆算了一筆帳——泰坦帝國有多少貴族?這些貴族裡頭又有多少個家庭在戰爭中遭受了人員和財產損失?

阿萊尼斯只是隨心算了算,得出的數字令她哭笑不得!若是真要按照《5·1法案》賠償構成國家的這些精英人士,她不但要搭上全部的戰爭所得,還要傾盡國庫才能滿足獅子大開口的帝國貴族。

這個時候,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剛好回歸都林,女皇陛下自然得和她的丈夫商量這件事,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一向熱中此種政治鬥爭的攝政王殿下竟然展示出心灰意冷地態度,他似乎打算淡出最高統治階層。

應該說,在最初回歸都林的這段時間(其實有兩個月之久)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參與任何政務,也沒有用攝政王或是國家武裝力量最高統帥的名義發佈任何命令。人們都在琢磨這件事,有地說他吃錯藥了,有的說他是用妻子做靶子……

不管怎麼說,奧斯卡盡享「天倫之樂,「他在有生之年從未像現在這般快樂過。儘管攝政王不視政務只是一段很短很短地時間。但這段時間足夠阿萊尼斯放手施為,她按照新任內閣不管部長薩繆爾,蘭登佈雷侯爵的定計,大膽地打擊制裁特權等級——在不明就裡的人看來,女皇陛下不惜得罪天底下所有的貴族,以此換得一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好名聲。

薩繆爾·蘭登佈雷侯爵地民本思想以及他的一系列施政方針在阿萊尼斯眼中是一種策略性的政治手段,她要恢復國計民生,就得和佔據國家主導地位的貴族勢力發生正面衝突。

首先,蘭登佈雷侯爵制訂的休養生息政策得以在帝國南方普遍推廣「南方人在政治上的開明和奮發向上的拚搏精神給這種政策打好了群眾基礎,在戰爭和權力紛爭中屢屢受挫的南方貴族也需要一段時間積蓄實力。因而南方上下對女皇的決斷舉雙手贊成。

其次,針對《5·1法案》和那些拒不打算讓步的頑固派,女皇陛下是鐵了心要跟這些貪得無厭地傢伙分出勝負!她在貴族院的第一次說明性發言冗長而沉悶。但主題只要一個:「要錢……一個子兒也沒有!」

既然《5·1法案》是一項法案,那麼泰坦貴族就有充分的法理依據要挾帝國皇帝,不過阿萊尼斯並不放在心上,反正她是注定要自行退位地。特權等級對她的威逼利誘根本就是虛張聲勢,而貴族階層這種極盡囂張的氣焰又進一步加深了女皇陛下對「國家棟樑」的厭惡。

再次,事件發生根本性地轉折是在五月中旬!不過放到事後來說,沒人說的清到底是什麼狀況導致女皇陛下對貴族院中的頑固派採取強硬措施!

17號,按照《泰坦法典》上的規定,皇室要對一項沒有付諸實施的法案進行自辯,阿萊尼斯親臨會場,像上次一樣展開發言稿,向坐滿一室的貴族元老闡述皇室的立場和拒不執行法案的原因。

不知為何……也許是蓄謀已久,元老會議在女皇陛下的發言進行至中段的時候突然出現混亂,一直俏無聲息的貴族元老開始大聲鼓噪、開始肆無忌憚地咒罵神聖泰坦至高無上的阿萊尼斯一世皇,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女皇陛下被一顆「天上掉下來」的爛蘋果擊中眉骨!

女皇受到攻擊,在場的護衛軍士自然看得清清楚楚,我們可以想見,一切都是那樣順理成章——首都衛戍部隊以最快的速度封鎖元老院、早已埋伏在街道上的泰坦尼亞擲彈兵衝進會場。

盛怒之下的帝國皇帝在刺刀林立的會場上當眾宣佈——無限期解散貴族元老院,直到揪出那個朝著她丟蘋果的兇手!

最後!大名鼎鼎的「丟蘋果事件」以元老院解散,貴族議員被彈壓而告終。儘管人們在私底下議論紛紛,高聲譏笑著女皇陛下玩兒這麼一手的天真和做作,

但無法否認的是,最簡單的辦法往往能夠收穫最直接的效果!由中央到地方,隨著貴族院的解散,各種各樣的反對派和頑固派就此失去了與皇權和國家力量進行對峙的陣地,他們只能選擇屈服或是頑抗,不過女皇的高壓時刻提醒他們,在此時此刻,選擇前者的才是聰明人!

阿萊尼斯贏得僥倖,也贏得漂亮!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上位給泰坦特權等級製造了一種假象,那就是當今的女皇陛下只是一件精緻的擺設,但阿萊尼斯用實際行動告訴世人,事情不是這樣的!

女皇再接下來就由針對上層貴族的行動中抽身而出,她以地方一級行政單位為基礎,統一區劃,分批限量地投入資金。並派遣了大量的欽差投入實地考察工作,力爭在年內給出全國的重建工作指標和民生經濟地恢復計劃,並在最高軍部的全力支持下著手起草《神聖泰坦的國防》即803年泰坦帝國國防白皮書!

當然!以上所述地政績並不都是阿萊尼斯一個人的功勞,她不可能做到事事親歷親為。在一些重大地國內國際事務上,女皇的作為只是給國家的施政方針定下一個正確的不容偏失的基調——這一點最為重要!

以803年泰坦帝國國防白皮書為例,這是泰坦皇室和國家武裝力量向他們地敵人和友人公開發表的最重要的軍事聲明和國防外交的綱領性文件。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向軍部主要將領做了如下說明:

首先,這份軍事聲明既要向國內民眾表明帝國皇室渴望和平安定的立場,又要向國際上的敵對份子「適當地」表達神聖泰坦對侵略惡行的憤慨和全力發展國防、開拓國家安全生存空間的決心;其次。這份國防外交的綱領性文件必須本著誠實誠懇的態度,向國際上地敵人和友人闡明泰坦帝國不做侵略者這一承諾,以此抵消「泰坦威脅論」對各個主要君主國的外交影響。

最後,這是女皇陛下強調得最為深刻的一點——神聖泰坦不欺於人,也不示弱於人!

以這種大無畏地精神面貌為引導,803年泰坦帝國國防白皮書第一次向世界宣佈,按照全新的編制組合方式,巨人國度的常規武裝力量包括六大作戰集群,既西部集團軍群、南方集團軍群、北方集團軍群、中東部集團軍群、斯坦貝維爾獨立戰鬥群及東疆集團軍群——總兵力一百二十餘萬人,合計136個軍、400個師。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回歸都林的時候。阿萊尼斯在漢密爾頓宮地殿門外迎接自己的丈夫,她告訴他一個小秘密:即使傷痕纍纍……神聖泰坦也從未像現在這般強大過!

阿萊尼斯作為一位女皇,她真正成熟起來了。這個時間雖然晚了那麼一點,但這總算是一件好事。

作為一位成熟的皇帝,阿萊尼斯看看得很清楚,即便她在針對帝國特權等級的鬥爭中佔得上風。但這也無法阻止都林城的暗流湧動。女皇的政治手腕越來越高明,這給藏在暗處的危險份子和陰謀家們敲響警鐘,他們開始更積極地活動,而令人感到沮喪的是——不到最後一刻,阿萊尼斯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這些人的目的!在女皇眼中,他們就像在和看不見的空氣做鬥爭!

之前我們已經提到過,忠於皇室、忠於安魯,若是以傳統的忠君思想進行考量,選擇前者自然是正途,選擇後者就是離經叛道的舉動。然而世事無絕對,歷史造就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他即是安魯家長,又是莫瑞塞特皇室當之無愧的第一親屬,再加上皇夫的身份,即使在那些反對者看來……若是憑良心說的話,他是繼任泰坦皇帝的最佳人選,不管怎麼找也找不到第二個!

可問題並不是這麼簡單!在一些泰坦貴族看來(這些人多半都是別有用心的傢伙)安魯的上位無疑是一次不流血的宮廷政變,一個新的王朝將就此取代統治泰坦四百年之久的莫瑞塞特!

世上的人總是帶著偏見看問題,有人認為王朝更迭是一件好事,有人認為安魯大逆不道,因此……出於個人喜好也好、出於傳統的忠君思想也罷,這其間若再加上一點國際敵對勢力的資助和挑撥,歷史上所謂的保皇黨就在政權更迭的前一刻悄無聲息的誕生了!而且,所有的保皇黨在成立時的特質都很相似,近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們要注意一點,不管保皇黨在「保」些什麼,這個由貴族中的頑固份子和國際陰謀家以及殺人犯、間諜、盲流組成的秘密結社團體並不是真的保護阿萊尼斯女皇陛下,甚至之前我們已經瞭解到,在處理自身利益的時候,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一位莫瑞塞特皇帝,只為對抗安魯。

也就是說——在泰坦帝國特殊的國情條件下,安魯和莫瑞塞特已然通過一位持有雙重身份的王者達成一致,但頑固的保皇黨非要橫加干涉。用膚淺地忠君心理和仇視一切的態度攻擊新生政權,即使這個新王朝有諸多好處,但他們根本不打算接受。

沒辦法……世上就是有些不可理喻的人和事。奧斯卡在回到首都之後與他地女皇妻子數次談到這個問題,但每次都被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噁心住!

「你知道嗎?軍情局已經圈定了幾個陰謀在都林城製造事端地破壞份子。行動人員在等我的命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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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8:08:25
阿萊尼斯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奧斯卡,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奧斯卡把襁褓中的兒子(繆拉的兒子)放到搖籃裡,他扳過妻子地面孔:

「尼斯!你得明白,不管怎麼說。那些人打著忠於女皇的旗號從事破壞活動,我們不能置之不理,更不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你說得對,是這樣沒錯!」阿萊尼斯還是點頭,她只顧著逗弄大病初癒的小寶寶,對丈夫的話並不是十分在乎。

「你不明白,這關係到我們的未來!」

「我們的未來?」阿萊尼斯刻意強調「我們」這個字眼,在她看來,多數時候,奧斯卡在乎的只是他自己的未來。

「是的!我們的未來。你不覺得未來是屬於我們兩個人和我們地大家庭嗎?」

泰坦帝國的女皇陛下不是十分情願,但她必須承認丈夫的說法,未來屬於她和她地家庭。這一點也沒錯!而其中最關鍵的問題就是她在這個家庭中所扮演的角色。

「奧斯卡!你想過沒有?你口中的那些破壞份子為什麼要去破壞?或者說……他們要破壞什麼?」

奧斯卡沒有直接回答妻子地問題,他回到冰熊沙發上,並帶著一臉心滿意足的神情打量自己親手佈置的嬰兒房。他給這間不大的房間鋪上了厚厚的天鵝絨地毯,又把摻和金絲的壁紙換成了嬰兒最喜歡的淺粉色……他從來沒為自己的孩子做過什麼。他能想像到的也只是這麼多。

「不管那些人想要幹什麼,阿萊尼斯!你得清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咱們的家庭!安魯、莫瑞塞特、一切的一切!我是一家之主,這是我的責任。」

阿萊尼斯並不否認丈夫為了家庭所做的努力,但她還是有點迷惑:

「家庭?我覺得……你始終都不是那種會把家庭放在心上的人!」

女皇說出心裡話,「如果說錯了,我向你道歉,但一直以來……親愛的奧斯卡,我得說你的所作所為一向是以自己為中心,你很少看顧家人的感受,或者說是很少在乎家人的看法。」

「這樣說來……該道歉的人是我!」奧斯卡一邊說一邊挽住妻子的手臂,並把她帶到窗台旁邊,讓夕陽的光火點燃她:

「你知道我最近在忙些什麼嗎?」

阿萊尼斯搖了搖頭,「照顧孩子、陪薩沙逛花園、陪阿赫拉伊娜做些復健運動、陪卡羅阿西亞拜訪教派領袖……不過說真的!我真不知道你這是在忙些什麼!」

奧斯卡笑了起來,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我在忙著自省!」

「自省?」

泰坦攝政王不再笑了,「是的沒錯!我這個人……應該怎麼說呢?遇到不開心的事或是令人感到厭煩的事,我很少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很多人都這樣……」阿萊尼斯試圖安慰自己的丈夫:「很多時候我也是!」

奧斯卡搖頭,「這不對!事情因我而起,安魯的麻煩、莫瑞塞特的麻煩、這個大帝國的麻煩,我於一切都脫不了干係,卻千方百計地在錯誤的道路上尋找答案。」

「親愛的!誰說你走錯路了?」阿萊尼斯有些驚訝。

奧斯卡又搖頭,「就拿那些不知所謂的破壞份子來說,我總以為問題出在一個被我忽視的地方,可其實呢?問題就在於我的思路!我的思路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這就導致了一系列的現實衝突,按照那位智者的說法,事情可以簡化,問題也是可以輕易解決的……」

「你等等!等等……」阿萊尼斯匆忙叫停,她更加迷惑了。

「你的思路怎麼了?為什麼是錯的?這是第一個讓我感到惶恐地問題!」

「聽我解釋!」攝政王坐回他的沙發,又把妻子抱放到膝蓋上。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建立安魯王朝的前提必須是銷毀莫瑞塞特王朝地存在現實。這你能夠理解嗎?」

阿萊尼斯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儘管在她仍是泰坦女皇的時候極不願承認這件事,但事實就是如此。她避不開地。

「這是錯的!這種思路錯得離譜!」奧斯卡斬釘截鐵地說,「在莫瑞塞特統治泰坦的四百年中。總的來說,皇室與安魯相安無事、共榮共生,這說明什麼?」

阿萊尼斯搖了搖頭,在父皇(阿爾法三世)對她言傳身教的過程中,皇室對安魯地策略一直是打壓、孤立和限制。

「這說明莫瑞塞特與安魯在本質上是一個奇異的共生體。說白了就是誰也離不開誰!有莫瑞塞特統治泰坦,才有安魯的茁壯發展和空前強大;有了安魯的鼎盛兵勢和武力保障,才有莫瑞塞特四百年的富貴榮華。」

「這樣說我就能夠理解了!」阿萊尼斯連連點頭,「然後呢?」

「然後……」奧斯卡略微沉吟,「然後事情突然變得複雜起來!在我的思路往錯誤的領域發展的同時,歷史造就一個令安魯取代莫瑞塞特的機會,而事實上,若是用正確的描述來形容這個機會——不應是誰取代誰,而是安魯與莫瑞塞特地結合!」

阿萊尼斯皺起眉頭,「我怎麼覺得這只是修辭上的差異?」

奧斯卡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脊背。「你和我,莫瑞塞特和安魯……我們是夫妻,那麼事情不就是明擺著地嗎?之前我們一直強調作為皇室的莫瑞塞特和作為東疆領主的安魯是兩個政治上完全獨立的個體。可在我們結合之後,一個新地家庭誕生了,這個家庭必須在支配莫瑞塞特的同時控制安魯,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這個家庭的生存。才能保證我們對泰坦的統治!」

「哇哦……」阿萊尼斯發出一聲讚歎,這的確是一個最為淺顯的道理,可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哦啦……我反正是想通了!」奧斯卡突然像放下重擔一樣輕鬆地歎息起來,「既然莫瑞塞特和安魯在我們這一代結合成為一個新的家庭,那麼這個皇帝還不是誰做都一樣!不管是誰統治泰坦,這個人都是莫瑞塞特的一員,也是安魯的一員!莫瑞塞特安魯,泰坦的新皇姓,在這個新皇姓之下,政權組合方式就是固有皇室與東疆安魯的協作!」

「我們……我們……」

「我們怎麼了?你在發抖!」奧斯卡有些擔心地打量著妻子。

阿萊尼斯的確是在發抖,「我們締造了一個新的家族!我們創造了一個新的家系!莫瑞塞特安魯……我們在莫瑞塞特安魯的族譜上佔據主父主母的位置!光明神在上,我怎麼一直沒想到呢?」「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奧斯卡呵呵笑著,「[奇sjtxt.Com書]所以……人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不管未來由誰做皇帝,統治泰坦的人依然出自莫瑞塞特,而同時這個人也是安魯的主宰者。」

「那麼所有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了?」

「這個……」奧斯卡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也說不準。

「阿萊尼斯,你得知道,事情還是極為繁瑣!我能看到家族聯合的好處已經是自我意識上的一大躍進,我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知道這種結合方式到底行不行得通!我只知道……」

「我愛你!」阿萊尼斯突然這樣說。

「我也愛你!」奧斯卡連忙吻了吻他的妻子。

「那你還擔心什麼?」

奧斯卡自然說不出他在擔心什麼,自從告別梟馘隱修會之後,他就有一種強烈至無以復加的危機感!而且話說回來,隱修會的元老們若不是發現了某些重大事件的苗頭,他們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找上帝國攝政王,更不會直截了當地闡明安魯與莫瑞塞特深厚背景,萬一奧斯卡不打算接受梟馘隱修會,那麼隱修會的作為就會收到惡劣的反效果——這支神秘地宗教力量在把泰坦攝政王請入山門的時候背負了巨大的風險,而奧斯卡擔心地恰恰就是什麼原因逼使梟馘隱修會不顧一切地向他攤牌,他的直覺告訴他。那位曾經貴為莫瑞塞特親王地老者一定對他隱瞞了一些事情,但這只是猜測……

阿歐卡亞沒有經過通報就闖進嬰兒房,她是孩子的母親。即使是帝國的主宰者也無法責備她的冒失。

攝政王殿下停止胡思亂想,他放下妻子。給神采奕奕的女伯爵一個大力地擁抱。

「你可來啦!」

阿卡沒有理會熱情的小男人,她還在氣他的過失。

「陛下!咱們別理他!要不是他……我的孩子也不會跟死神打交道!」

阿萊尼斯瞪了瞪白眼朝天的奧斯卡,她轉向精神煥發的女伯爵,「阿卡!祝福你,這個小傢伙可真是幸運!」

「是啊。是啊……阿卡從嬰兒床裡抱起睡熟的小男孩兒,「感謝光明神!那劑秘方真的救活了他!」

奧斯卡和妻子吻別,臨走的時候他還想吻吻阿卡和女人懷裡的小傢伙,但女伯爵粗魯地推開他,還像示威一樣對著他揮舞拳頭!泰坦攝政王對安魯軍統調查局長一點辦法也沒有,自從孩子生病之後他就變相地給女伯爵做牛做馬……不得有怨言、不得有牴觸、不得有反抗,他都快成阿卡地禁臠了。

走出房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直奔餐廳,他約了薩沙和卡羅阿西亞一同共進晚餐,如果說他的家庭有一點特殊的地方。那麼相信人們都會理解,這個幸運地小男人有四位妻子,一個比一個聰明、一個比一個漂亮——換句話說。一個比一個麻煩就對了!

薩沙對阿卡的到來極為反感,可畢竟阿卡沒有追究親子的事情,而是找到新的寄托,這種情況令安魯主母無話可說。只得時不時地發些小姐脾氣,間或不厭其煩地埋怨她地哥哥。

卡羅阿西亞的溫婉順從有目共睹,困饒她的難題只有寂寞,為了排遣抑鬱,她一大早就出門,用一整天的時間拜謁都林城所有的教堂,而且風雨不誤,不過當然,這只是丈夫不在身邊的時候。

奧斯卡回來之後,他就發覺最黏人的妻子非意利亞公主莫屬!卡羅阿西亞很少有放縱情懷的時候,但在丈夫成為她精神和肉體上的伴侶之後,她對情慾的控制力便越來越薄弱;每當她的愛人以下山猛虎的姿態瘋狂地佔有她的時候,她就會把天上地下所有的神明和教條全都拋在腦後,只為放縱、只為迎合、只為高潮中的短暫失神。

用過晚餐,按照數日來養成的習慣,奧斯卡要去肯辛特宮探望他的異族妻子!對這位千嬌百媚的波西斯公主,也許之前沒有什麼,但在她受傷之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直都在啃食心中的內疚和痛楚。

不管怎麼說,自從丈夫回來之後,阿赫拉伊娜的身體狀況明顯好轉,她正在迅速康復,美中不足的是在她美麗的肌膚上增添了一條醜陋恐怖的傷口。

奧斯卡撫著這條傷口,若有所思,他想對異族妻子解釋這件事,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不過相信阿赫拉伊娜也能體會他的難言之隱,所以她也沒有抱怨什麼。

兩個人在寧靜中獨處,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他們彼此依偎,但也只是看似親密。單就心靈來說……也許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一層堅韌的隔膜已然在內心深處悄然布設。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權勢和野心的不斷侵蝕,他和她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而分道揚鑣的那一刻已是冥冥中就注定了的。

從肯辛特宮出來,泰坦攝政王要趕在女皇陛下就寢之前回到蘇馮泰爾斯堡……並不是他非要和阿萊尼斯過夜,而是蘇馮泰爾斯堡的防禦措施能夠令他心安理得地睡上一宿!

回去寢宮的路上碰到心急如焚的軍情副局長,奧斯卡能從迪亞巴克爾子爵的表情裡讀出事情的嚴峻程度。

「天塌下來了?」攝政王是這樣問的。

「我無法確定……」盧卡斯的回答不置可否。

「哦啦……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攝政王有些不耐煩。

盧卡斯只得說:「首都本部的秘密行動單位聯合特戰第一旅破獲了一起私藏軍械的案件……」

「然後呢?」奧斯卡地打量著他的密探頭子,「在戰後這段非常時期,民間私藏軍械也不算什麼新鮮事吧?」

「是這樣沒錯!」盧卡斯點了點頭,「可這次……」

「這次如何?」

軍情副局長有些驚懼地望著他的小主人,「我的殿下,這次不同!藏匿軍械的地點就是都林郊區的一座貴族莊園,而我們起獲的軍械數量足夠武裝一個整編騎兵師!」

奧斯卡抬頭望天,天上濃雲密佈、雷聲滾滾……

一場聲勢驚人的風暴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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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8:09:56
第三十五集 第九章

教歷803年5月29號,這天熱得出奇,可天上卻不見毒日頭的蹤跡。

一位軍官打扮的行路人焦急地催著馬,他從漢諾德堡方向來,不走國道,繞了一個大圈子,在德比村外的鄉道上出現了。
行色匆匆的軍官穿戴著一身髒兮兮的將校服,閃著金屬光澤的肩章說明他是一位近衛軍上校。上校老爺大聲呵斥著突然擋住去路的一群豬玀——兩頭老母豬帶著一群小豬崽子,百無聊賴地躺在村道上,也不知這些畜生是想幹什麼。

「誰家的豬玀?誰家的豬玀?」上校老爺左顧右盼,可沒人答應他,德比村就像死光了人,陰沉沉、冷森森。

「喂!聽著!再不把這群畜生從我眼前哄開……我可就動刀子啦!」
軍官一邊說一邊抽出配劍,明晃晃的寬刃騎士劍在天上畫出一道好看的弧線,最後指向一頭長著八對奶子的老母豬。
「小心點……冒失的傢伙!」隨著一聲呵斥,一個比豬還壯的婦人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上校老爺皺起眉頭,他冷冷地打量著婦人,婦人也不懷好意地瞪著這個當官的……總得有人讓步!近衛軍上校在手裡掂了掂纏著金絲的短桿馬鞭,他很想教訓一下這個搞不清狀況的蠢女人,不過粗壯的婦人還不是太笨,她在眨眼之間就軟化下來,多哼唧唧地趕著豬,臨走的時候還對上校老爺腰掛的錢袋鞠了一躬。

錯過了午餐,又趕上陰天不下雨這樣地怪氣候。趕路的軍官已經憋了一肚子火,他急需一杯涼茶或是威士忌,可這座要該死的村子只有一家豬圈一般簡陋地小酒館!「我要你這兒最貴的威士忌。再來一點兒吃地!」大模大樣的上校老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村裡的幫工和成天無所事事的閒漢們馬上就議論起來。有地說這是一個逃兵,有的說這是一個殺過人的狠角色……軍官充耳未聞,他懶得理會這些沒見過市面的莊稼漢,若在平常,立足這種地方就是對他的人格的侮辱。和所有有思想的男人一樣。在酒館的女招待經過身邊的時候,上校老爺就用極為露骨的眼神盯著這個大姑娘地胸脯!豐滿的酒娘在軍官面前放下了一大杯廉價威士忌,還有盛得滿滿的一份烤土豆配飩羊肉。
「十八個泰士!」酒娘像打發流浪漢那樣輕蔑地瞪著當兵地,不管對方是列兵還是軍官,在這個大姑娘的印象裡,到過酒館的軍人沒給過她一個子兒。

上校眨了眨眼,他笑瞇瞇地掏出兩個銀泰,又笑瞇瞇地望著酒館姑娘貪婪的眼光:「拿著吧!都是你地了!」

年輕的酒娘像抓雞一樣大力撿起兩枚銀幣,她把其中一枚放到牙根兒上使勁兒一咬,然後才露出甜甜的笑:「謝謝老爺……您可真是慷慨!」

上校老爺自然對酒娘的恭維十分滿意。於是他就在對方轉身離開的時候用力捏了一把女人的臀肉……乖乖!入手之處滑而不膩、充滿彈性和年輕的活力!軍官自知揀到了寶,像酒娘這樣的鄉下女孩兒多半不穿內裳,她們一向沒有多餘的布料遮擋裙底風光。

看在兩個銀泰的份兒上。酒娘只得用職業化的笑容應對軍人的騷擾,只要這種騷擾無傷大雅,再加上有賺頭,就算對方想要和她睡覺的話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在德比村這樣的小地方。每個家庭的女人都可以為幾個銀幣敞開雙腿,而她們那些一無是處的男人只好一天到晚在酒館裡混日子。
「味道怎麼樣?」
軍官警惕地瞪了一眼對他說話的傢伙,他確定對方只是一個低下的貧農,於是便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食物還算湊活,可若是有人告訴我這杯子裡的東西叫做威士忌……夥計!相信我!我非弄死他不可!」
「您不要的話可以送給我!」

上校老爺還算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反正那杯叫做威士忌的東西實在難以下嚥,便宜這些鄉下佬更好過餵豬。

好運氣的閒漢捧著一大杯威士忌千恩萬謝地走開了,這時又有人湊了上來,一夥兒見錢眼開的本地流氓把正襟危坐的近衛軍上校團團圍住,他們也不說話,只是傻呵呵地瞅著軍老爺的錢袋,不過這種場景已經夠嚇人的了!

「您身上帶著不少錢!」

軍官朝那個說話的年輕人點了點頭。

「把手從衣兜裡拿出來,給大夥兒看看!」年輕人又說話了,他的口吻帶著一些頤指氣使的味道。

近衛軍上校面無表情地亮出他的手掌,鄉下流氓嚇了一跳,原來這位軍老爺始終攥著一把帶有放血槽的肉搏匕首。

「那個大口袋呢?」顯然是流氓頭子的年輕人頗為不甘心地瞪大眼睛,他指了指上校老爺隨身攜帶的革囊,「那裡面似乎有更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給大家瞧一瞧……」

「是啊是啊……瞧一瞧……瞧一瞧……」地痞無賴們紛紛起哄。

近衛軍上校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按理說,地方上的流氓角色不會對掛著上校軍銜的現役軍人做些出格的舉動,可德比村的無賴似乎不在乎勒索軍官的後果,他們狀似有恃無恐。

「你們是要錢……還是要別的東西?」

軍官把自己的錢袋丟到餐桌上,他不想惹麻煩,因為他的革囊裡裝著一件會惹大麻煩的東西:

「怎麼樣?把錢拿走,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泰坦帝國軍情副局長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

「抱歉!實在抱歉……我和我的朋友們對錢財沒有興趣,我們要你的革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軍官不耐煩了,他攥緊匕首。另一隻手探向腰間地騎士劍。

「借過!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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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的大廚是個短小精悍的矮胖子,他端著平底鍋,帶著一臉討好地笑容。「先生!您要的牛排這就好了!」

「我沒要牛排……」軍官有些納罕,然後他便看到黑糊糊地鍋底在眼前不斷放大。再然後他便陷入意識的黑洞。

廚師朝他的頂頭上司攤開手,「這不就完了?多簡單的事情!」

盧卡斯為形象醜陋的大廚師整理了一下油涔涔地襯衫,他語重心長地叮囑這名軍情密探:

「素質……素質!注意你的素質……」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平伸一雙掛滿油花的大手,直接在精美的法蘭印花桌布上抹了幾抹,這個舉動看得在場的幾位貴夫人連連搖頭。

「親愛的!餐巾、洗手盆和香橄欖就在離你不到半米的地方。你這是在幹什麼?」

泰坦攝政王挑釁似地瞪了一眼愛嘮叨的女皇妻子,然後他就用那雙油手掐了掐小女兒的臉蛋,可憐的伊芙泰勒只能苦忍,她不敢在父親面前哭。

「快把你地髒手拿開,你嚇壞了伊芙!」薩沙一向是最為疼愛孩子的那位母親,她乾脆打開哥哥的手,還把餐巾手帕等等物什一股腦地丟到奧斯卡懷裡。

攝政王殿下志得意滿地離開餐桌,他親吻了在座地三位妻子,又用鼓舞的眼神打量他的孩子們:

「你們幾個小傢伙,聽仔細了!父親要告訴你們的是……自由!生活地自由、呼吸的自由、愛的自由。這不需要規範!記住!」

孩子們似懂非懂,但母親告訴他們必須要在父親發出命令或是講述某件事的時候大力點頭。

奧斯卡更加滿意,他親吻了兒子女兒。這才和一上午的家庭生活告別了!

應該說,泰坦攝政王的家庭生活十分有趣兒,作為一位父親,他希望能把自己的全部愛心都傾注到孩子們身上。也許是童年時代的境遇製造了太多的沉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盡可能地讓他的子女的生活充滿童話色彩,比方說……他為小兒子佈置了一座堆滿玩具的宮殿、他為小女兒在花園裡建造了一座樹屋和花海構成的迷宮……如果這還不夠,他的宮殿裡充斥著木偶藝人和各式各樣的演出隊伍——他是泰坦的主宰者,他有權利也有能力為他的子女打造如夢似幻的童年生活。最初」卜孩子們自然對花樣百出的笑料趨之若鶩,可時間一長,孩子們的注意集中能力開始下降,分辨是非的能力也開始出現異於常人的變化,幾位王妻向著名的心理健康專家討說法,結果她們被告知,奧斯卡對孩子們的溺愛和教育方式是極為危險的!

打那以後,除了日常的探視和用餐時間,泰坦攝政王被禁止接觸他的孩子,這是帝國女皇以書面文件的形式下達的政令,奧斯卡雖然對此嗤之以鼻,但他無法招架四位夫人的集體攻勢,所以他只好默認這個現實——作為孩子們的父親,他不得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指手畫腳,更不能在孩子們面前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看他是舊病復發……」薩沙伊恨得咬牙切齒。

「我看他是太久沒做禮拜了……」卡羅阿西亞遺憾地搖頭。

「我看他是瞞著咱們一些事……」阿萊尼斯展示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嗯!」重創初癒的阿赫拉伊娜連連點頭,「他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實在是太做作了!這至少說明他不願咱們為他擔心,因此……這直接說明他一定是遇到了極為棘手的事!」

「他沒對你提起過嗎?」阿萊尼斯沖波西斯公主望了過來。

阿赫拉伊娜沒有和泰坦女皇對視,而是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

「我怎麼會知道?他心裡有事的話是不會對外人提起的!」

「外人?」卡羅阿西亞刻意加重了這個詞彙的語氣。

阿赫拉伊娜沒好氣地點了點頭,「對!記住這個詞!你、你、還有我!我們對自己的丈夫來說都是外人!」

阿萊尼斯和意利亞公主互相打量了一番,最後她們一同望向安魯主母。阿赫拉伊娜剛剛惟獨沒有提到薩沙。

「伊娜!別說這種危言聳聽地話!」薩沙非常不高興,她又不是傻子,波西斯公主完全是在詆毀她。從而中傷奧斯卡。

「那我換個說法好了!」阿赫拉伊娜像個西方人那樣無所謂地攤了攤手,「你們是一個大家庭。這裡只有我一個外人!」

「求求你伊娜!別這樣……」阿萊尼斯在桌布下面輕輕拉扯波西斯公主的裙擺,「這裡沒人把你看作是外人,包括奧斯卡、包括我們!有了你我們才是一個完整的家庭!」

「謝謝!」阿赫拉伊娜刻意擺出一副受寵若驚地神情,但她的面孔又在說完話地一瞬間陡然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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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8:10:29
「既然我們是一家人!那就再也不要說什麼別人不知道而只有我知道的事情!這讓我感到難堪,也讓你們看上去顯得滑稽透了!」

尷尬地望著憤而離席的波西斯公主。餘下的三位王妻不禁陷入深深的惶恐!阿赫拉伊娜是怎麼了?她那副歇斯底里見人就咬地架勢就像一條……還是算了吧!就當她吃錯藥,或是真的只是在發火。

「自從她受傷以後……她的壓力就一直沒有……」

「不是那麼回事!」阿萊尼斯打斷凡事都往好處想的卡羅阿西亞,「她有壓力,我也有壓力!為什麼她就能旁若無人地發火,而我們只能聽著忍著?」

安魯主母和意利亞公主默不做聲,她們爭著搶著去抱孩子,不過這兩個聰明的女人心裡都清楚——阿赫拉伊娜的遇刺事件在實質上就是轉變的一個引子,一些事情在此之後就徹底不一樣了。

「到底是怎樣的不一樣?」

面對坐滿一室的軍情官員和控軍要員,泰坦攝政王如實說出心中的疑問。

「您是指首都還是指……」

「一切!我指地是一切!」奧斯卡打斷軍情局長,他顯得有些疾言厲色。不過最近一段時間,蒂沃利·哈德雷中將主持的軍情局在事態日益嚴峻的都林城處處陷於被動,這本來是不該發生地事。所以沒人敢於直面最高統帥的怒火。

「殿下!現在看來……首都倒在其次……」

「那你告訴我呀!最主要的問題是什麼?」

哈德雷伯爵望了一眼近衛軍總參謀長,如果事件涉及到一位高級控軍將領,那麼由加布裡約翰特上將出面解說自然最合適不過。

「抱歉老夥計,我幫不上什麼忙!」

軍情局長白了一眼拒絕合作的總參謀長。他只得硬著頭皮打開文件袋,不過他並不會責怪加布裡約翰特上將,畢竟事關重大,而且直到目前,軍情密探地調查工作還是只是一味的猜測。

「殿下!不知道您聽沒聽說過塞西因伯爵這個人?」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不耐煩地攤開手,「全泰坦有多少位伯爵,我可不是每個人都認得!」

蒂沃利·哈德雷將軍只得打開一份標注為履歷的文件:

「阿爾莫塞西因伯爵,漢諾德堡以及周邊地區的世襲領主……他執掌的塞西因家族在莫瑞塞特五世皇帝和六世皇帝在位期間出過兩位軍區司令和一位作戰部部長,這一家也稱得上是著名的軍勳世家,家庭地位在第一軍區和首都東部防區舉足輕重!」

「然後呢?」奧斯卡端著一杯寡淡的薄荷茶,他憎恨薄荷茶,但在悶熱的夏季,他又過分依賴它。

「然後……」軍情局長乾脆閉上眼睛,事情到了難以啟齒的地步了:

「您恐怕不會相信,其實……最初有這種報告的時候我也不願相信!」

「到底是什麼?」最高統帥把令人厭煩透頂的薄荷茶大力丟到地板上,他近乎忍無可忍地叫罵起來:

「看看你們!看看你們這些帶著金質軍銜和寶石煙嘴的傢伙!你們極力敷衍我、極力掩飾真相、極力粉飾太平,你們是不是打算等到火燒眉毛的時候才肯大大方方地跟我解釋這件事?」

「請殿下息怒!」

「息怒?我壓根兒就沒發火!」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否認這件掛在面上的事,「你們知道嗎?我要是真地發火了!你們中間那些礙眼的傢伙就會被吊死在皇宮外頭。你們想看我發火嗎?」

自然沒人敢於回應盛怒中的帝國攝政王,在一片沉寂中,奧斯卡也不禁開始自責!作為一位統帥。或者說是作為一位出身於秘密鬥爭領域地軍事統帥,他已經發覺自己在處理某些事情的時候過分依賴軍情特務。這些隱於暗處地密探自古就是雙刃劍!即為我所用,也能為人所用。

密探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們的道德信仰並不穩固。多數時候,軍情行動人員獲取情報的途徑和手段很容易和金錢直接掛鉤,這就造成了雙重間諜甚至是多重間諜以及消息販子的門路越來越廣、獲取情報地手法越來越隱蔽、其中藏匿的金錢交易越來越大——相應的,軍情部門的工作效率便越來越低下。就拿眼前的事來說,泰坦攝政王的密探頭子之所以陷入被動,就是因為帝國軍情局的情報來源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充實可靠了!

「有傳言說……」

「傳言……」奧斯卡瞪大眼睛,他在以往的機密軍情通報會上從來都沒聽過「傳言」這個字眼,如果他的軍情行動部門是靠「傳言」去判斷事務,那麼他就得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統治威信了。

「抱歉殿下!」坐如針氈地蒂沃利·哈德雷將軍乾脆便站了起來,「我可以……換個說法!」

「請便……」攝政王無可奈何地攤開手,他的軍情局長既然說是傳言,那麼他還有什麼辦法呢?

「特情部門在起獲那批大宗軍械之後就加大了針對首都周邊地區的清查力度,在專案一線主持工作地幾位資深調查官一致認為。能在首都特區和第一軍區內部秘密集結軍火,並對犯罪事實進行有效掩護的人只有一個!」

「那位阿爾莫塞西因伯爵嗎?為什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皺著眉頭,他早就表示自己從沒聽說過阿爾莫塞西因這個名字。這足以說明擁有這個名字的人也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要不然泰坦攝政王是不會把他忽略掉地。

「原因嘛……」軍情局長看了看文件的最末頁,上面只有一行字,「殿下!原因很簡單。在首都衛戍區和第一軍區內部,只有阿爾莫塞西因伯爵有能力這樣做!」

「你指什麼?」

「從非法渠道搜集大宗軍械,再妥善保存!」

「真是算了吧!」奧斯卡連連擺手,他指了指像個沒事人兒一樣坐在那裡的近衛軍總參謀長,「若是說到辦事能力,加布裡約翰特上將就沒有嗎?他是全軍的參謀長,他能搜集到的軍械可以武裝兩個師,他也可以隨便找個倉庫存放罪證,為什麼不會是他,而是那位阿爾莫塞西因伯爵呢?」

「殿下!您可不能冤枉我!」一直打算置身事外的近衛軍總參謀長必須出面表態了,他可擔不起這個罪名。

「我沒有冤枉你!」奧斯卡不置可否地瞪了一眼約翰特上將,「我知道你沒有這樣做的動機,所以不會是你!那麼問題又回來了!既然有人指證阿爾莫塞西因伯爵,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的動機是什麼?」

軍情局長就像喝醉了一樣,他曾和盧卡斯就此問題進行過大膽的猜測,可關鍵是要不要在這種場合說出來了呢?

「你在幹嘛?算我求你,別像娘們一樣,你是我的軍情局長,你難道忘記了嗎?

「是殿下!」哈德雷將軍再也無法承受來自最高統帥的壓力,不管有或者沒有,只要有這種懷疑就足夠敲定嫌疑人了。

「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一直在調查最前線主持全局工作,他擔心破壞份子藏匿軍械的地點絕對不止一處,也就是說,排除我們起獲的那批,首都附近地區仍有潛在的危險,只是因為破壞份子的保密措施極為嚴格,所以局內的工作受到了重重限制!」

「哦啦!大家都聽到了嗎?」泰坦攝政王從他的冰熊沙發上倏地一聲跳了起來,「我的軍情局長在跟一夥陰謀破壞國家安全地犯罪份子談保密?若是他們能保密,我還要軍情局幹什麼?我可以帶著家眷躲進漢密爾頓宮的地窖。這不就得了?」

哈德雷將軍囁嚅著唇皮,但他一個字都說不出!

「有什麼不敢說的?我替你說!」

帝國攝政王一邊叫喊一邊大力拍著桌子:「阿爾莫塞西因伯爵,就算有他一個!但絕對不止他一個!至少是在第一軍區、至少是在首都。就在我地眼皮底下,就在你們這些飯桶的眼皮底下。許多伯爵會同許多侯爵、許多男爵、許多子爵,他們會打著復闢地旗號秘密搜集軍械、秘密集結家族武裝,然後呢?」

室內所有的軍人都緊緊抿著嘴,然後之後的事情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還是不敢說嗎?這有什麼?」怒火中燒的泰坦攝政王把拳頭砸在首都衛戍區地城防示意圖上,「除了水仙騎士、除了塔裡的炮兵師……說真的。都林衛戍部隊裡的軍官我是一個也信不過!只要這些陰謀家能挨過軍情密探的調查和搜捕,不久的將來,我相信會有一次突入其來的大叛亂在首都發生!」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我真不清楚這還有什麼好猜的?」奧斯卡坐回他的大沙發,又給自己點燃一支大雪茄,也不理會噤若寒蟬的高級軍官們,他只是自顧自地噴雲吐霧,直到一個笨手笨腳地宮廷侍從在收拾茶具的時候打翻了茶壺,被茶水濺了一身濕的帝國攝政王這才重新收拾心情,大發其火!

水流順著軍衣流淌到古舊地地板上。面相凶悍的打手丟開水桶,轉向位高權重的頂頭上司,壓著嗓子吐出一句:

「報告!犯人醒了!」

泰坦帝國軍情副局長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似乎無動於衷。他專注地盯著窗外的天色。

天空一片陰霾,穹蒼四圍就像罩在一個悶熱地大熔爐裡,盧卡斯撕開領口,又用手帕抹了一把胸膛上的汗水。直到這時他才想到身後那位不知名的近衛軍上校……如果他在前幾天獲得的情報沒有出錯,那麼癱這個軟在囚椅上的傢伙就是解開迷團的關鍵人物。

「怎麼還不下雨?光明神還要把咱們折磨成什麼樣子?」

在審訊開始之前,盧卡斯不介意和同事們討論一些輕鬆的話題。

「一定是場聲勢驚人的暴風雨!」一個打手回應著頂頭上司,「前幾年有過一次,都林城裡都快發洪水了!」

「好啦先生們!咱們開始!」軍情副局長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這就表明無聊的談話到此結束。

「告訴我!時間、地點、主犯、從犯!」

狀似醉醺醺的近衛軍上校勉力抬起頭,那位沒素質的廚師手勁兒大得出奇,這使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官老爺仍未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看著我!」軍情行動部門的專職刑訊專家猛地揪起犯人的頭髮,「仔細看著我!看著我的表情!我的面孔會告訴你,如果你不能如實回答那位先生的問題,我不會介意讓你多吃一些苦頭!」

「我是……我是近衛軍軍官……你們……你們無權……」

「我們有權!」盧卡斯打斷囚徒,「你知道我們是誰,也知道我們有權在泰坦法典之外行使監察權、逮捕權、審問權、以及在沒有律師和法官的情況下判定你有罪的獨立司法權!」

「哦不……」近衛軍上校發出一聲呻吟,對方的語意很明顯,這是軍情密探擁有的特權。

「別浪費我的時間,回答問題!」盧卡斯迎上囚犯的視線,他再也不是那個鄉下流氓的小頭目了,而是在特情領域令人聞風喪膽的頭號猛犬——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猛犬,也是忠犬。

「你們抓錯人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盧卡斯歎了一口氣,他不明白為什麼審訊過程中總會遭遇這樣的事情,囚徒的僥倖心理總會左右他們的意志……他們以為自己可以挺過嚴刑拷打,可事實往往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地軍銜、你的工作崗位、你的家庭、你地親朋,應該說你的一切我都瞭如指掌,你只需告訴我一個簡單地問題就可以回到過去的生活。你不打算考慮一下嗎?」

近衛軍上校凝視著帝國攝政王的密探頭子,他雖然彷徨,但目光毫不示弱。他清楚地知道對方是在要挾,以他的家庭做要挾、以他的生活做要挾。但他不會放棄自己地使命!在他和他的朋友們看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和這個獨裁者多代表的一切就是泰坦的毒瘤,要保有莫瑞塞特和純正泰坦貴族,這顆毒瘤就必須根除。

「很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盧卡斯搖了搖頭,他把革囊裡的那封信件取了出來:

「我相信你也知道這封信的重要性。但它是用密語書寫的,能為我解釋一下它的含義嗎?」

上校軍官再次搖頭,不過這次他是一個字也沒有說,他在遭到逮捕的時候就已想到對方是衝著這封密信而來地。

「你不是聾子!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盧卡斯心平氣和地打量著他的囚犯,不過他在一秒鐘之後就失去了耐心——大凡這種常年和秘密戰打交道地人多半都有輕重不一的心理問題,迪亞只克爾子爵算是其中最為正常的一個,但這也無法掩飾他藏於心底最深處的陰霾和暴虐!

「去找一個漏斗,再叫廚師燒滾油鍋……」軍情副局長就像身在廚房一樣命令著左近地打手。

時間緊迫,打手和廚師馬上動作起來,犯人不明就裡。只得在恐慌和猜疑中焦急地等待著!期間他大著膽子觀察了一下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的樣子……他聽說過這個密探頭子,據說是長著紅斑狼瘡的大惡人,不過現在看來。直到目前,軍情副局長還算得上是一位舉止得體的紳士。

這樣想就有些一相情願了……

「按住他!」盧卡斯發出清晰的口令。

「把他的頭按在桌子上,耳朵朝上……」

打手依言而行,可憐的近衛軍上校在三五名彪形大漢的臂膀之間小丑一般地掙扎著。

「你們要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一個試驗而已……我要知道你是不是個聾子!」盧卡斯很難得地向他的犯人解釋他的舉動。

「漏斗。塞住他的耳朵……」

犯人看了看漏斗的細口,又看了看燒滾的油鍋,一個恐怖至極的認識浮上心頭,他跺著腳、瘋狂地叫喊、瘋狂地訴苦、瘋狂地表達著他的無知和無辜。

「油!快點!別讓他動!」盧卡斯執著而冷靜地觀察著一切、把握著一切,不過同時,他討厭這一切,但他只有在面對這一切的時候才能如此清晰地體味到自己擁有的權利。在神教經義中,造物主掌管著人間的喜怒哀樂,而身在囚室中的迪亞巴克爾子爵也可以驕傲地說,他也可以成為一個主宰者。

突如其來的慘叫聲驚飛了停落在窗邊的幾隻大雲雀,室外或靠或坐的軍情密探下意識地往酒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便專注於他們手上的紙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應該說……單純以文字絕難形容熱油灌耳的痛楚!可不管怎樣,盧卡斯收到了滿意的效果,他把提神醒腦的鼻煙壺抵到囚犯的嘴唇上,可耳道受到的損傷必然傷害了嗅覺,昏厥的犯人對扇香一點反應也沒有。

打手們只得提供傳統一點的辦法,他們抬起近衛軍軍官的一條大腿,用木棍對著膝關節的神經集結部狠狠來上一下!犯人的腦際就像猛然竄過一道閃電,他醒了!不過清醒只會讓他更加痛楚,與耳內的一團焦肉比起來,斷裂的膝骨實在算不了什麼。

「你聾了嗎?」

還是那個問題。

上校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若是沒聾,那麼遭殃的就是下一隻耳朵;他要是聾了……誰能保證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看來你是真的聾了!」

盧卡斯放棄似地攤了攤手,他轉向一位醫師打扮的人,「把他那只壞掉的耳朵摘下來,如果問題不在耳朵裡,我相信必然是他的腦子出問題了!」

「不!不……」

「你說什麼?」

「不!請不要再折磨我了!」

「可這才剛剛開始而已,你會讓我的朋友們失望的!他們都以為你是一個男子漢,他們喜歡男子漢,他們知道怎樣讓一個男子漢生不如死,他們還想再玩兒一會呢!」

「求求你!別這樣對我!」

「那你告訴我!若不這樣對你的話我還能做什麼?繼續陪你浪費時間嗎?」

「我……我……我說!」

軍情副局長如釋重負地歎了一口氣,他能向小主人交差了!

「信上的密語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

盧卡斯又皺起眉頭,「你看你,咱們不是說好了嗎?」

近衛軍上校猛烈地搖著頭,「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密語的含義,但我知道這套密語是用軍情系統通用的密碼格式書寫的!」

「你在開玩笑嗎?」盧卡斯有點惱火,這個犯人難道把他當作小歲孩子,軍情局的通用密語他怎麼會不認得?

「您不明白!是……是反過來的!這套密語……是反過來的!」

盧卡斯捏著信紙,他看了看垂頭喪氣的囚徒,又看了看躍躍欲試的解碼員,「是這麼回事嗎?」

解碼員接過信件,破譯和翻譯工作都需要時間,他不敢肯定。

「暴雨之前……」軍情副局長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在暴雨之前一定要告訴我密信上的內容!」

解碼員點了點頭,這是命令,對待命令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的。

「他怎麼辦?」一名打手指了指神情恍惚的囚徒,「還要繼續審問嗎?」

盧卡斯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這名部下,「幹嘛不呢?」

打手們再次動作起來,他們聚到一塊兒,有的撕臉有的扯皮,最後由嗓門最大的那個傢伙向犯人喊話:

「時間?地點?告訴我們!主犯和從犯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德比村的小酒館裡陸續傳來淒慘至極的哀叫聲,盧卡斯退到一邊,他知道犯人的底細,也知道手中掌握的僅僅只是一封密信,這個負責傳遞信件的通訊官根本就不知道主犯和從犯的名字,不過軍情局的工作流程就是如此,他沒必要為了一個可憐蟲法外開恩,再說他也不會掃了打手們的好興致。

在暴雨之前,保有樂觀、開朗的好興致是一件好事……盧卡斯得承認!

風在雨後,雨水由開始時的三滴兩點陡然轉變成漫天大水!颶風來湊熱鬧,天地之間的一切物體都在兇猛地晃動。

果然是暴風雨!

每個人都這樣說。

盧卡斯找到解碼員,對方說信上的密語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詞組:「在雨中……等雨停……」接下來就沒有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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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8:11:02
第三十六集 第一章

「殿下……殿下……」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猛地睜開眼睛,他看到了安東妮的面孔,這個男人稍稍探出手,他有些緊張地撫摸著女人眼角的魚尾紋。她竟不再年輕了!

「你一向叫我小奧斯卡……」

「沒人能再叫您小奧斯卡了……」

「你也是嗎?」

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沒有回答,她只是像往常那樣湊到男人身邊,為他整理衣服,為他梳理頭髮。至少是從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五歲的時候算起,留在腦後的那條油亮紮實的小髮辮都是由安妮綁起來的。安妮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做過,但她駕輕就熟。

「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有信送來,您在睡著,我就把它轉交給加布裡約翰特上將了!」

奧斯卡皺起眉頭:「你沒把這封信給蒂沃利·哈德雷中將看一下嗎?」

「壓根兒就沒有!」安妮搖了搖頭:「您猜怎麼著?您在進門之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軍情局長是個廢物。」

「哦啦……」奧斯卡啞然失笑,他帶著充滿歉意的眼神凝視著這個亦妻亦母的女人:「你看看我,本來是要探望你,結果一見面就對你說了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喝了咖啡又打了個盹兒,這可真是見鬼!」

安妮搖了搖頭:「您要走了嗎?我去給您拿外衣!」

奧斯卡什麼都沒說,他目送著女人走出客廳,又看著她捧著那件羊毛長大衣走了進來。她不再叫他小奧斯卡,她叫他「殿下」她還稱呼他是「您」……到底是哪裡出錯了?或者說……到底是哪裡改變了?

「謝謝……」

「不客氣……」

奧斯卡背轉身,等待女人為他披上外衣。他等了很久。女人卻沒有動靜:

「安妮?」奧斯卡稍稍向後側過頭,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許久都沒有這樣呼喚她。

安妮沒有給她的小男人披上外衣,她不想送他出門,也不想目送著他在層層護衛下走進那座宮殿!那座宮殿斷送了他和她的一切,她只想像現在這樣由後面靜悄悄地抱住他,感受他的高大、體味他的氣息。

奧斯卡任由女人伏在他的背上,他地心劇烈地跳個不停。

「安妮?」他追問一句。

「哦不!沒什麼……」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迅速地抹掉了臉頰上的淚水,保爾和幾名聖騎士已經等在客廳門口,他真的該走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走到門口。上了馬車,他坐在車廂裡,隔著車窗望著她,她轉過榮華秀麗的面孔,向他投來信誓旦旦溫柔地一瞥。

這一瞥的風情足以將他留住,他會讓這一瞥失落在陰霾密佈的黃昏裡嗎?他會讓這樣的一瞥被即將到來的暴雨沖走嗎?他的車伕和侍衛都在等著他地一個眼神,他的軍人和帝國都在等著他的一個命令。他望著她,她就哭了,再不看他。

奧斯卡推門、下車:「安妮!」

安妮害怕,她沒有回應。她知道他必然是要離開的,就像過去無數個日日夜夜。

男人攫住伯爵夫人的下巴:「如果我今生沒有遇到你,那就讓我永遠恨未相逢——讓我時時刻刻念念不忘,讓我在夢醒和夢境裡時時刻刻都能憶起這傷心的苦痛!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安妮搖了搖頭,她的心思和氣力全都用在克制奪眶而出的淚水上。

除此之外她再也不會做什麼,更無法思考問題。

「二十五前的今天……我才那麼大!」奧斯卡笑了,他比了比一位騎士的短劍:「母親把我召進客廳,客廳裡坐著一位遠從都林趕來水仙郡地夫人。母親對我說……這是安妮,以後你要像愛母親一樣愛她!」

「奧斯卡!我的小奧斯卡……」

奧斯卡抱住她,追隨他的將軍們在向他打著眼色,他們都知道這樣下去事情就沒完沒了,可奧斯卡不打算離開安妮。至少是今天。

今天是教歷803年6月4號。天還是熱得有些離奇。到了黃昏,即使不見太陽的蹤跡,人們也能感受到夕陽沉落的光景。因為太熱了!街道上沒有幾個行人,人們都躲在家裡,同時人們還知道一場暴風雨正在天外醞釀著、籌備著。

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此前一直住在肯辛特宮,可肯辛特宮算得上是奧斯卡地半座寢宮和半個工作場所,從早到晚,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住在宮殿裡的人一刻也休息不得。連深更半夜也得提心吊膽地聽著門衛的聲音,生怕遇到一些帶著壞消息的不速之客。

安妮早就發現自己已經幫不上男人的忙,她在神誕節過後就從宮殿裡搬了出去……自從保爾結了婚,換了住處,安妮想找一個陪她聊天的人都不容易,她只得在城市中的幽靜角落購置了一座完全屬於自己地小窩。

伯爵夫人地小窩其實是一棟大別墅,別墅朝南的一面臨街而立,每天早起的時候就能聽到腳夫和馬車的聲音,雖然稍稍有些吵,但安妮的生活必須遇到一些聲音,要不然她會感到寂寞。

別墅後面是一個面積廣大的花園,是建築面積的五到六倍,這也是伯爵夫人購置這處產業的原因。她在花園裡就可以看到對面那座燈火輝煌地宮室,還能看到巡邏的紅虎騎士在經過她的櫥欄牆時摘取自己種下的花朵。儘管這種情形只是偶爾才會見到,但安妮總會為此雀躍不已,她一向都是這樣變著法地消愁解悶兒,然後守著空蕩蕩的歌廳,等待某個男人敲響她的門,在她的客廳坐一坐……

「下雨了……」

伯爵夫人下床。她想用絲綢被單裹住自己地身體,可床上那個討厭的男人使勁兒扯住被子,安妮只得赤裸。

奧斯卡目送女人關上陽台的窗戶,他熄掉手裡雪茄,朝女人張開雙臂,示意她從重新回到自己的懷抱。女人很順從,任由男人的手臂圈住她的身體,然後輕輕一提,她倒在他懷裡。情不自禁地笑了!

「外面似乎亂起來了!不要緊嗎?」

奧斯卡搖了搖頭:「不要緊!」

「是炮兵嗎?是塔裡嗎?」安妮真的開始緊張了,炮聲不是假的。

「真的不要緊!」

霍曼伯爵夫人躺不住,她聽到自己地小別墅裡響起了咚咚咚的腳步聲,等在門外的那些軍人一定著急了!

「奧斯卡!你得快了!把褲子穿上……」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理會女人的催促,他喜歡看她為了自己擔驚受怕的樣子,對於她他是有信心的,對於突然混亂起來的城市他也是有信心的。塔裡既然已經開炮,那就證明部署在市內的炮兵已經發現了敵人,既然敵人被發現了,他們也就離地獄不遠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別讓我像傻子一樣!」安妮真的來了火氣。她飛速地套上襯裙,又點亮了屋子裡所有地蠟台。

「沒什麼!我發誓!只是一夥強盜,看見帝國攝政王的妻子們紛紛購置了清涼的夏裝,他們就有些眼紅……」奧斯卡避重就輕地說著玩笑話,他知果事若是出了什麼差錯。那些匪徒就會擒獲他的妻子,還要逼迫那位做女皇的妻子當眾下達誅殺丈夫地命令,然後匪徒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對抗近衛軍的干涉,以打理皇室家務的名義發動政變,進而搞得天下大亂,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十年來的豐功偉績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不要擔心!那只是一夥遊民和強盜組成的烏合之眾,他們無法應付架設在王者之路上的火炮,也無法抵擋紅虎騎兵的衝鋒!」

「你敢肯定?」安妮又在襯裙外面套上居家外裳:「別把我當成那種沒見識的女人。塔裡已經開炮了!這足以說明事態很嚴重!」

「是啊!」泰坦攝政王這才點了點頭:「初步估計……武裝匪徒在人數上佔有優勢。一萬……也許兩萬!」

「那麼多?」霍曼伯爵夫人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股怒火油然而生。「請允許我詛咒你地軍情局!這個職權跨越帝國所有司法部門地暴力機構難道是件擺設?首都衛戍區難道是匪徒的巢穴嗎?一萬人甚至兩萬人的烏合之眾是怎麼集結起來的?他們哪來的武器?要組織這麼多人進攻首都總會在事前有些徵兆的!軍情密探全都是瞎子聾子?」

「幹嘛發火?」奧斯卡被安妮的反應嚇了一跳,儘管他對這件事的反應也是勃然大怒,但生氣也沒用,再說事情確實發生了,仔細想想也是有原因地。

「儘管……蒂沃利·哈德雷在用人上確實表現得極為無能,但更多的客觀原因仍然來自於我!」

「你?」安妮回到床上,她捧住男人的面孔:「奧斯卡!從始至終你都沒做錯過什麼。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指責你,更沒有權利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和陰謀傷害你!」

奧斯卡點了點頭,但首都貴族階層的大肆反抗確實來自他的武斷和專橫,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所有的獨裁者都具備武斷專橫這一特製,區別只在於人們是否願意選擇服從。

「軍情部門在戰爭期間損失了許多優秀的軍情搜查官和一線密探,戰後我又忙著對付南方人的背叛行為和北方的德意斯人,躲在家門口的小偷自然以為他們有機可乘,要不然他們是不會公開發動叛亂的!」

「這都是誰給你的借口?」安妮不打算放棄立場:「這是軍情部門的失職,這是要命的一件事!」

奧斯卡擺了擺手:「沒那麼嚴重,再說這世上也沒人是我的對手!」

「不行!」霍曼伯爵夫人一邊說一邊收攏了男人散在地上的衣物:

「行行好吧奧斯卡!快把衣服穿上,阿萊尼斯和薩沙她們一定已經急死了!」

「怎麼會?」奧斯卡瞄了一眼座鐘:「當塔裡打響第一炮,我地妻子兒女就會在一支聖騎士隊伍的護衛下由蘇馮泰爾斯堡的地下通道安然遠離都林,他們會在距離西貝格堡六七公里的地方與斯坦貝維爾家族的狼騎兵會合。然後避入堅固的城堡,等待城裡的戰事結束。」

「你確定嗎?」

泰坦攝政王極為確定地點了點頭,如果他無法確定這件事的話就不會堅持留在這裡和安妮共度他們的相識紀念日。

「那你在這兒等什麼呢?還不趕去和妻子兒女們……」

「安妮!你在說什麼?」奧斯卡打斷女伯爵:「這個時刻屬於我們彼此,誰也無法把我們分開,你要記住!現在你要做地就是熄了火燭、上床來吧……」

「這個時刻屬於偉大的莫瑞塞特皇室!殺呀!殺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殺光他的走狗!」

這就是阿爾莫塞西因伯爵。

王者之路火光沖天,從泰坦光明門一直到勝利廣場積聚了一萬餘人,這些人是穿著長統襪的侍者、是穿著破爛襖褲的佃農、是穿著馬甲和緞面襯衫的地主,他們追隨阿爾莫塞西因伯爵的目的只有一個:殺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再從女皇陛下的餐盤裡分一杯羹……只有他們的主人才會這樣想,就他們本身而言只是一群無知地打手。但自認為是刺客。

一萬餘名刺客很快就英雄塔後面列隊的近衛軍士兵,這樣士兵面對著鋤頭和砍刀的時候表現得很懦弱,所以他們在一瞬間就被人流淹沒。

首都炮兵師的火炮架設在漢密爾頓宮的大門兩側,天上下著雨,火炮在巨大地宮壁房簷下面,塔·馮·蘇霍伊將軍早在最高統帥擬訂南方行程之前就制訂了拱衛首都宮室的應急備案,他把每一火炮都放在要命的位置上,現在所有的炮位都已經試射完畢,就等著那群風裡雨裡的流浪者衝進大炮的射程。

降雨越來越大,阿爾莫塞西因伯爵暗自拍手。他想過會輸,但現在琢磨這件事還不是時候!這種惡劣的天氣對烏合之眾有好處,他們可以乘著夜雨紛飛對驚慌失措的首都保衛師下黑手。

最初地偷襲很成功,甚至無須塞西因伯爵仔細吩咐,以流民土匪流浪漢為主要作戰力量地討逆大軍一路凱歌高奏。

他們衝擊了都林只具有象徵意義的城門,殺掉了同樣只具有象徵意義的城防團士兵,那些近衛軍士兵好像跑掉不少,但誰在乎?塞西因伯爵在乎的是女皇!如果他能衝進漢密爾頓宮、進而一鼓作氣佔據蘇馮泰爾斯堡,那麼這個攝政王就得由他來做!

每個人都有野心,有的野心家要立志謀奪寡婦的財產,有的野心家立志謀奪一個王國,不過其中的道理都是一樣地。

炮火齊鳴。雨簾下的漢密爾頓宮立時升起一團白色的煙霧。硝煙在暖烘烘的雨水裡形成飄渺的蒸汽,火紅色的光焰就在白色的蒸汽中競相綻放,有點像狂歡節上的煙火。

爆炸發生在一瞬間,烏合之眾甚至能夠看到實心彈擊穿雨幕時留下的清晰彈道。一枚炮彈帶著巨大的衝力砸入人群,首當其衝的一個大個子莽夫竟被斷去下肢,炮彈又帶著水蒸氣滾進人群,一路人仰馬翻,殘肢斷臂在街道上飛舞。

「衝!向前衝……」

阿爾莫塞西因大聲叫喚著。他躲在隊伍深處做著鼓舞士氣的活計,人群很受用,很覺得鼓舞!這位伯爵在每個人的口袋裡都塞了一枚銀幣,他說女皇的宮殿裡還有很多。

炮兵將軍在第二次齊射過後便下達了向人群自由開火的命令,不過這次改為加了鐵釘和碎鐵皮的榴彈!只有大量殺傷人數眾多的匪徒才能阻止他們繼續向前衝,身後的漢密爾頓宮不但是皇權的象徵,更是泰坦最高權利中樞地所在地,塔·馮·蘇霍伊不能讓這樣一個地方在自己手裡陷落。

「殺光狗腿子……不要停……向前衝……」

阿爾莫有些後悔,他竟然雜在人群裡衝進了炮火射程。好在宮門兩側只有八門火炮向著他的前後左右瘋狂開火,不過血霧瀰漫、慘叫紛起的場景還是讓他感到驚恐!

「衝上去了嗎?衝上去了嗎?」塞西因伯爵有些驚異,王者之路上沒有什麼障礙物,漢密爾頓宮也不是碉堡敵樓,只要衝進宮門,殺入宮殿,今晚這場政變就成功一半了!

「近衛軍……前進……」

宮殿的大門豁然敞開!整齊地排成十列的首都保衛師官兵大踏步地進入戰場,左邊十列轉向宮門坐側,右邊十列轉向宮門右側。人流不斷湧出,漢密爾頓宮就像是一個不斷向外噴吐士兵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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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8:11:29
首都保衛師師長是一位還算有點魄力的中年貴族紳士,他沒上過戰場,也沒見過炮火紛飛、刀劍交錯的場面,不過他有貴族的驕傲和泰坦軍人地尊嚴,當他看到一支亂七八糟的叛逆武裝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一股被戲辱、被玷污的情緒不禁油然而生!

「近衛軍……不要讓這些該死的豬玀蟲豸碰觸殿前的一磚一瓦,你們是保衛首都的勇士,你們是護守皇座的英雄……豎盾!」

近衛軍官兵就在台階前豎起盾牌。

「揚弓……」

箭手就在盾牌手後面擎起弓弩。

「放!」

隨著指揮官的一聲喝令,箭矢洞穿雨簾。化為又一場更為恐怖的風雨,在急雨下落地時候,叛亂者根本就分不清哪支是箭哪支是雨,他們就在暴雨和箭雨的洗禮下緊緊挨靠在一起,然後再慘叫一聲、然後再掙扎一番、然後再流光身上的血液、然後再充當別人的墊腳石。然後才落進地獄深處。

塔裡向首都衛戍師長脫帽致意,從前他沒少和這個古板刻薄的傢伙鬧彆扭,可等到大敵當前,不愉快變成愉快,不信任變成依賴,他還是欣賞戰爭,因為戰爭能把人與人地關係變得很簡單——不是敵人就是朋友!

匪徒武裝與嚴陣以待的近衛軍撞在一起,正規軍和烏合之眾的差異立刻顯現出來。士兵們在一個回合之間割倒了衝在最前的大半匪徒。

他們就像是一群急待收割莊稼的農夫,以連貫準確的動作切割著「莊稼「的軀體,特別是咽喉心臟等等要衝。匪徒人數太多!盾牌陣勢壓力太多!火炮太燙!暴雨太急!一切的一切都以兩倍於時間地速度推動著歷史,而漢密爾頓宮地殿前台階上積聚的屍首也越來越多!可這座宮殿的身影卻在暗夜的雨幕下更顯高大崢嶸,像極了那把坐落在屍骨上的皇座。

「打不動?為什麼會打不動?」

阿爾莫塞西因伯爵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平日裡他也只能靠幻想研磨先祖的戰績和功勳。這位伯爵老爺大發雷霆,一怒之下衝上鋒線!他誤打誤撞地劈開一名士兵的鎧甲,然後便傻呆呆地看著對方地脖頸彪射一股血箭。最後緩緩倒在王座前的祭台上……向前一步就是王座!阿爾莫興奮得直發抖,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也是他第一次和漢密爾頓宮如此接近!

「衝上去……衝上去……」

塞西因伯爵自然認為是他的壯舉激醒了遊民和流氓們的鬥志,烏合之眾像苦力一樣推擠著近衛軍的盾牌,他們要為銅板銀幣和金泰而活!

「打著募集工匠的名頭,盤下城西建築工地的幾位貴族成功地把為數重多的僕役民夫,還有各種各樣為錢賣命的流氓地痞召集起來,組成這次叛亂武裝的主力!聰明!」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趴在床上,他壓著大半張首都衛戍區兵力演示圖,不過他只看中城內這部分的內容:

「這樣一來呢……匪徒就在都林形成了兩面夾攻之勢,一支由城南突破泰坦光明門,直插王者之路,奪取國家最高權利中樞;一支由城西進入市區,他們可以攻打肯辛特宮,也可以中途掉頭。進攻蘇馮泰爾斯堡!」

奧斯卡說完話還不忘向著女人攤了攤手,意指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

「你是跑到我這裡避難來了!」安妮突然擰了一把男人的肩肉,奧斯卡小叫了一聲,然後他便將安妮一把抱到懷裡,壓在身下。

帶著蝴蝶領結的閹人侍從竟然沒有通報便闖進了伯爵夫人的臥室:

「殿下……夫人……女皇陛下駕到!」

「什麼?」奧斯卡從床上爬了起來,安妮也嚇得手足無措,他們不是怕被帝國的女皇陛下撞壞好事,而是對於這個狀況完全沒有任何地準備。

帝國攝政王披著睡衣衝出門,他一眼就看到聚在客廳裡的一家婦孺:「你們……你們怎麼……」

阿萊尼斯一見丈夫便迎了過去。她也不急著解釋,反倒鎮定自若地觀賞地起女伯爵的別墅。

「我受不了了!快讓我透口氣吧!」阿赫拉伊娜是最先感到不耐煩的一位王妻殿下,她撥開排滿走廊的侍衛,直接奔向屋後的花園。

「喂!你不打算為我解釋一下嗎?」奧斯卡一把扯住波西斯公主的手臂,他記得自己安排得好好的,可家裡的婆娘還有那兩個含著鼻涕地毛孩子怎麼還在城裡呢?

「地道!你安排好的那條地道被人在出口用沙石封死了,要是那些聖騎士動作再慢點,我和她們幾個就得被活活悶死!」阿赫拉伊娜一邊說一邊指著顧做鎮靜的阿萊尼斯。

「孩子們呢?」帝國攝政王猛地豎起全身的寒毛。

「孩子們都還好!」薩沙伊和卡羅阿西亞連忙把孩子們抱到父親跟前,奧斯卡一手接過一個,對著孩子們的小臉蛋就是一通熱吻。

「別嚇著他們!」阿萊尼斯連忙叮囑。她的丈夫從來就不是做個好父親的料。「小伊芙返回地道入口的時候吐得一塌糊塗,她現在還在犯噁心呢!」

奧斯卡連忙顛了顛神情萎靡的小女兒:「我的小伊芙……可憐地小伊芙!父親這就為你把那些骯髒齷齪的短命鬼全都殺掉!全部!一個不留……」

這是一個父親對孩子該說的話嗎?

可憐的小伊芙轉向她的異族母親:「什麼是短命鬼?」

還沒等阿赫拉伊娜回答上來,安妮就朝阿萊尼斯使起眼色,帝國女皇連忙示意薩沙從丈夫手裡奪過女兒,她們不能任由那個動不動就要殺要剮地獨裁者玷污小女兒純潔的魂魄。

「現在我們怎麼辦?出不了城了嗎?」卡羅阿西亞出言提醒。家人團聚可不算大功告成。

奧斯卡看了看門外的皇室車駕和全副武裝的聖騎士衛隊,他生出一個大膽的主意!

「安妮!你這裡有多少個僕人?」

保爾突然擋住正要接話的伯爵夫人:「朋友!你不會想那樣做吧?單憑你我可應付不了那麼多的匪徒!」

奧斯卡擺了擺手,他對保爾的勸阻嗤之以鼻:「真是算了吧!你以為那些倒霉地莽夫蠢貨比我聰明嗎?」

「媽媽……什麼是莽夫蠢貨?」小伊芙已經到了開始好奇地年齡。

薩沙伊瞪了一眼老是當著孩子的面口不擇言的丈夫,她乾脆雙手蒙住孩子的耳朵。

「家裡七八個僕人!」

「叫他們換上我和四位夫人的衣服,出門上車,帶上聖騎士護衛,直接去肯辛特宮!」

「殿下!這樣太冒險了!」獨臂將軍巴西利肯尼尼將軍跨步站了出來,他是皇室侍衛長。他不允許皇室成員的安危受到任何威脅。

「那你留下。他們走!」奧斯卡笑瞇瞇地打量著巴西利,這個問題太好解決了。

「殿下!如果您和主母大人發生什麼意外……請你允許我和在場所有的紅虎騎士為您陪葬!」卡米爾·雷阿侖將軍也向前跨出一步。

帝國攝政王皺起眉頭:「陪葬?卡米爾!你不是當真的吧?當著我地妻子兒女的面提起這件事?」

卡米爾沒有回答,他從青年時代起就開始追隨小主人,如果小主人需要一個陪葬品的話必然是這位勇猛機智的聖騎士。

看了看雷阿侖地神色,奧斯卡只得讓步:「好吧好吧!你也留下!再從那些想要給我陪葬的紅虎騎士裡面挑幾個最好的!盡量不要讓安東尼霍曼伯爵夫人的官邸太顯眼?你們明白我在說什麼嗎?等那些僕人穿上我和夫人們的衣服上了皇室馬車,護衛隊要在靠近匪徒的地段製造一點險情,然後再去肯辛特宮!還有問題嗎?」

「遵命殿下!」滿室的軍官異口同聲。

「來啊!大家快來看!」別墅後院突然傳來阿赫拉伊娜的呼聲。

奧斯卡連忙帶著妻子兒女趕了過去。一行人就在門廊外的遮陽棚下注視著花園外地雨幕。都林城隱沒在雨霧裡。漢密爾頓宮的方向傳來猛烈的炮聲、殺聲、雨聲!爆炸的光火在濕淋淋的城市夜空一閃即浙,只有綿延不絕的風雨不斷沖刷著城市的恐怖面目。

「下雨天也有煙火……」

伊芙泰勒用幼稚的童音驚醒了沉寂的一家人。

「伊芙真聰明……」

「伊芙真可愛……」

「伊芙真聽話……」

「伊芙真天真……」

倫到父親:「我的傻女兒!那是火炮!你地塔裡叔叔就是要用火炮把那些該死的……」

「你閉嘴!」所有的人用盡氣力吼向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

奧斯卡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只能對傻呆呆地站在跟前的將軍們發火:「你們還等什麼?這是擴大會議嗎?還不回到你們的崗位上去!」

將軍們帶著各自地傳令官飛奔而逃!等到攝政王和四位王妻換好衣服,僕人們也整裝待發,聖騎士把這些替代品塞進馬車,然後便浩浩蕩蕩地離開這條街道,相信再過不久城裡的匪徒就會確認帝國主宰者和女皇陛下的行蹤。

都林城的巢穴曾是匪幫和各種犯罪份子的集散地,802年的一場大火燒掉了一切。巢穴的重建工作即使在戰爭時期也沒停止過。按照帝國攝政王的設想,他要在曾經地貧民窟建立一個新地高尚社區,可這一點卻被野心家利用來對付實踐這種設想的人!

從前的巢穴和現在的巢穴一個樣,匪徒從各個陰暗的角落湧上街頭,他們中間很少有人擁有武器,大多都是斧子鋤頭還有鎬頭,有些人乾脆只拿著磚頭。

烏合之眾只是人多勢眾,他們冒著傾盆大雨,喊著各種各樣可恥下流的髒話,分由城西通往城東的三個路口湧進堂皇繁華的都林街道。有些人用鎬頭砸開店門、有些人用斧子劈倒店家。這些盜匪過慣了無拘無束地日子!在戰爭期間也靠打家劫舍討生活。

「預備……」

街道上突然響起一聲怒吼。

「放!」

道路兩旁的建築物突然打開臨街的窗戶,黑黝黝的火炮就在陽台、臥室、廚房甚至是公廁裡向著路面上的匪徒猛然開火!暴鳴響成一片、爆炸的光火閃成一片、殘破的人體倒成一片!就在不明就裡的匪徒們被這突然光顧的炮火轟得縮頭縮腦的時候,街道兩側的建築物裡又探出了無數支槍口!

擲彈兵向著擠作一團的匪徒瘋狂開槍,燃著火引的火擲彈就在夜幕下交織穿梭,火雨和爆炸的光火凸顯出都林的輝煌和燦爛!輝煌如血的波瀾。燦爛如人體碎裂的壯觀!

儘管突來的致命打擊令踏足城區的匪徒死傷滿地,但更多的匪徒仍在挨家挨戶地搶戮,也許他們原本就不是為了貴族老爺們的是非糾葛,他們是想洗劫首都、撈足盤纏,然後到南方去逍遙快活。

他們只是這樣想,沒人允許他們這樣做。

泰坦尼亞擲彈兵在每一條通往城市核心的道路上都佈置了要塞一般的防禦建築,都林市民在意識到「叛亂」這個字眼的時候也選擇大膽地配合士兵們的戰鬥!男人守衛著家門、女人就為樓上的士兵們裝填子彈,狀似瘋狂地匪徒們闖進家門。男人就拼上性命。士兵也了陌生的女人而犧牲。

都林城一片混亂,有雨的激流、炮的怒吼。生命在互相踐踏,泰坦民族在自相殘殺,不過叛亂份子的隊伍裡也有不少外國人士的身影,他們打著撥亂反正的旗號,做著顛覆巨人的美夢。

阿爾莫塞西因伯爵被一個冒失的近衛軍下士用盾牌砸掉了一顆牙齒,他口口聲聲說要對方全家人地性命。可還是召喚兩個僕人把他抬進一座空無一人的宅院。他領導的烏合之眾已經撤離王者之路,好在近衛軍沒有追擊,而是極力守護著尊貴的皇座。

城內的接應者找到了這名叛軍首領。這位貌似大人物的傢伙對敢打敢拚的塞西因伯爵十分佩服,儘管大人物的品級比伯爵還要高上一些,但他在和阿爾莫交談的時候恰倒好處地表現出了自己對武裝領袖的尊重。

「攝政王和他地一家妻小都在肯辛特宮,我以性命擔保!」

「這是真的?」塞西因伯爵喜出望外,儘管進攻受挫,但他堅信自己等的就是這一刻。

「為了神聖泰坦的千年基業!」

「為了偉大的莫瑞塞特皇室!」

叛亂地主導者發起歡呼,不過天才知道他們各自打著什麼鬼主意,大人物向武裝領袖簡明扼要地交代了一下部署在肯辛特宮的軍事力量,阿爾莫在聽說自己只需面對一個團的紅虎騎兵時不禁哈哈大笑,好像他已經站在女皇對面數落這個女人的不是。

烏合之眾去了一小半。可他們的氣勢還是挺嚇人,在通往肯辛特宮的便道上,裡裡外外全都是擠得密密麻麻的武裝匪徒,他們就像狼一樣,看見人就殺。看見東西就搶,看見落單近衛軍士兵就發瘋一樣地撲上去,把這個可憐的孩子撕成碎片;若是遇到一個騎士……騎士都不是好東西!叛軍會扒掉騎士地鎧甲、脫掉騎士地褲子,把騎士吊在樹上,然後用刀割、用劍刺,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最後放火一燒。

有一夥鄉巴佬跟隊伍走散了,他們迷了路。在都林城裡迷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們不安、他們惶恐。都林人一向瞧不起鄉下人,他們也自覺得低人一等。

好不容易碰到一戶亮著燭光的人家,鄉下來的叛亂者喜出望外,他們不能讓都林人瞧不起,於是便故作紳士地敲了敲門!

「你們想幹嘛?」保爾把門拉開一條縫,即使是殺手之王也在看見門外的情景時倒吸了一口雨氣。

數百個鄉只佬交頭接耳地議論著什麼,有的說開門的傢伙不正派、有的說開門地傢伙是個傻冒、還有的說開門的傢伙只是馬伕……他們一致推舉村裡的長老做代表。

這位長老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他沖保爾鞠了一躬。因為他看出這位老爺穿著一身名貴的布料:

「老爺!抱歉在風裡雨裡打擾您,請您行行好,肯辛特宮怎麼走?」

保爾眨了眨眼,他看了看身後,也不知身後的人對他說了些什麼,殺手之王在扭過頭的時候已經眉開眼笑:

「肯辛特宮不在這條大街上,您得在下一個路口向左轉,上大路之後再向右轉,那邊一定很熱鬧,您隔得遠遠的就能看到。」

「下一個路口向左、上大路再向右……謝謝您!光明神會保佑您,祝您晚安!」鄉巴佬的代表千恩萬謝地退出門廊,他始終彎著腰,臨走還領著村裡的小伙子們一塊兒向這位好心的老爺鞠了一躬!最後才帶著土包子們踏上光復泰坦的征途。

保爾關上門:「走了……」

擠滿門廳走廊的騎士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們紛紛收起刀劍,寒光飛速流轉。

保爾扯住正要上樓通報的皇室侍衛長:

「咱們可別再惹麻煩,請霍曼伯爵夫人把樓上樓下的火燭全部熄掉!」

安妮領著騎士們熄掉室內的燭火,又給窗戶遮上厚厚的幕布,可就在這時,大門那邊又傳來一陣急劇的敲門聲!

「誰?」

「殿下!您的傳令官,柯克……」

保爾在聽出德克斯頓上校地聲音時就已打開大門,他一把就將愚蠢的傳令官扯進門裡:

「光明神在上!你不會小點聲嗎?你是不是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攝政王的妻小全都藏在這兒?」

柯克慌忙道歉。但門面除了雨聲之外也根本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你說什麼?」奧斯卡在安妮的書房接見了自己的傳令官。

「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小柯克興奮得手舞足蹈:「一名負責守衛佩內洛普大道的近衛軍列兵把這件事報告給他地隊長,他的隊長報告給團長,他的團長找不到師長,只得通報給另一位團長,這位團長在去往蘇馮泰爾斯堡的路上又碰到我,他就……」

「你到底想說什麼?」帝國攝政王有點憤怒,這哪是一個傳令官?

簡直是一個老婆子!

柯克連忙立正,他只是對這個重大發現欣喜若狂:

「報告殿下!那名列兵在看到叛亂份子招搖過市的時候就藏了起來,他發現佩內洛普大道上有三戶貴族人家在宅院大門上掛著紅燈。而這三戶掛著紅燈的人家都沒遭遇匪徒的騷擾!匪徒們看見紅燈就繞道走開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壯似心平氣和地點了點頭,手裡卻捏斷了那支還未點著的大雪茄:

「那個士兵到底是怎麼說的?他看清楚沒有!」

「據說看得很清楚!那位團長說……向他提起這件事的另一位團長曾親自到佩內洛普大道上去過一趟,雖然險些送了命,但那位團長確定這是事實!」

「紅辦……」奧斯卡地面孔在念到這個單詞的時候自然而然地顯露出猙獰和殘酷:「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是殿下!」柯克連忙從防雨斗篷裡面取出幾份軍報:「首先,繆拉元帥的主力騎兵軍乘夜離開天鵝山,儘管在大雨裡耽擱了一小會兒,但最遲三個小時之後就能趕到都林!」

「其次!魯賓元帥已經得到軍部的知會,皇家軍事學院地學官團和教官團也在馳援首都的路上!」

「最後!勒雷爾休依特普雷斯頓將軍的步兵軍已經在首都西側的外圍防區待命,他說……他說……」

「他說什麼?」奧斯卡有點好奇。

「勒雷爾將軍說……都林城已經被敵人攻陷過一次!若是有二次他就拿自己的腦袋給攝政王殿下當馬桶!」

「我才不要!」奧斯卡笑呵呵地擺了擺手:「派個機靈點的傳令官通知勒雷爾,叫他不用等了。順便告訴他……他愛怎麼幹就怎麼幹!但要強調我已經答應女兒要把城裡的匪徒全都殺光!就說我很期盼勒雷爾將軍能領會這個意圖!」

「您答應了女兒……伊芙泰勒公主要把匪徒全殺光?」柯克有點不確定,伊芙公主只要五歲而已。

「這很奇怪嗎?」奧斯卡急著為女兒辯護:「我五歲的時候都已經被關進監獄了!」

柯克只得打起精神:「您還有什麼吩咐?」

奧斯卡攬住傳令官地肩膀,他刻意壓低音量:「我要那些被我懷疑過、被我批評過、被我詛咒過地,還有那些老是跟我唱反調的首都貴族的家門口都掛上一盞紅燈!你親自跑一趟軍情本部,傳我口令。責成蒂沃利·哈德雷將軍親自去辦這件事!我不管城裡亂成什麼樣子,等到基本肅清匪徒的時候,我要那些討厭的人家全都掛著紅燈!」

「然後呢?」柯克傻呼呼地補充一句。

「然後?」奧斯卡笑了笑:「你在城裡有沒有遇到過讓你討厭的人?」

柯克想了想:「有!鄰居家的狗老是把我洗好的軍服扯到地上!」

「那就在你鄰居地家門口也掛上紅燈!」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向著天花板豎起三顆手指:「我對神明起誓,等到這場風暴平靜下來,你再也不會看到那個討厭的鄰居和那條討厭的狗!」

傳令官眨了眨眼,他明白了統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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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4 18:11:51
第三十六集 第二章

都林城在薄霧細雨中醒來了。天還沒有完全放亮,烏雲只是稍稍褪了一些顏色,城市雖然凌亂、雖然驚慌、雖然血跡斑斑,但總是醒過來了!

魯賓元帥和他的學生兵起了個大早,可惜趕了個晚集。這支人數只有團級規模的學生隊伍很不走運,他們在路上遇到洪水沖毀橋樑,只得在首都的東北方向繞了個大圈子,從城南進入市區。

面相青澀、掛著學員軍銜的預備役軍官很是厭惡這件不體面的事情,他們在求學時期就沒趕上二次衛國戰爭的尾巴,好不容易碰到首都告急,他們又沒趕上清剿叛軍的戰役。一行人垂頭喪氣,坐在馬上無精打采,進城時的樣子像極了奔喪,而且大多疲憊不堪,有的連武器都遺失在夜間的暴風雨裡。

魯賓·斯普亞留斯元帥還是老樣子,儘管尤金上將已經出任皇家軍事學院的新一屆院長,但老元帥德高望重,憑著身體康健仍在主持一部分教學工作,但大多時間仍是賦閒在家,做著栽花種草放牛餵馬之類的活計。

都林城的模樣把學員兵嚇得不輕,雖是晚集,泰坦光明門到王者之路一線仍就鋪著厚厚一層屍體……近衛軍官兵還沒來得及清理。

通過勝利廣場,繞過英雄塔,學員兵的馬匹不得不更加小心,他們必須繞過炮火轟開的坑洞、必須讓過擠壓在一起的屍堆、還必須小心那些仍在慘叫呻吟的傷者。

越靠近漢密爾頓宮屍首越密集,有一小隊的近衛軍士兵在做著補刀子的力氣活,他們散佈在宮殿前的路面上,走走停停,步步為營,只要看到屍堆裡還有喘氣的叛亂份子就刺上幾劍,動作準確而麻利。

學員們嚇白了臉,他們眼中的都林城一向是個花花世界,可今天的都林像極了地獄。

「對於你們來說這將是一次很好地教育!」

魯賓朝著學生們擺了擺手,並用輕佻的眼光打量這群小雞一樣的年輕人。不過想到自己竟是帶著小雞的老母雞,老元帥就覺得有些掃興,當下就變得有點萎靡。

「孩子們看那……」一名學院教官突然小聲念叨一句。

學生兵連忙順著導師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那是王者之路上地排水溝,一夜暴雨令排水溝裡的髒水興起奔流不息之勢。發出急流湧進的巨大噪音!這條暗紅色的血河由漢密爾頓宮的方向衝往城外,而地面上仍有鮮艷地血水向著石板地磚地縫隙不斷匯聚,形成交錯縱橫的血線,最後溶入排水道,加入血河的漂移。

一名學員開始嘔吐。他看到坐騎的馬蹄上纏著好大一截腸子。

嘔吐開始產生連鎖反應。許多學員都開始產生頭暈噁心的症狀,老元帥連忙勒令這些從沒上過戰場的娃娃們把手帕繫在臉上,王者之路上的屍臭足以要了他們地命!暴雨過會還會在這些倒斃的人體上迅速滋生細菌。

「是36軍……」魯賓元帥發出一聲呼嚕。

「36軍?」學員們紛紛瞪大眼睛,他們望向那些正在給倖存地叛匪補刀子的近衛軍士兵。

首都戰區第36軍是近衛軍行伍中最為臭名卓著的一支步兵軍,它的赫赫聲威不是靠奮勇抗戰打出來的,而是靠屠殺和虐俘醜聞熏出來的!

雖然人們都能理解勒雷爾休依特普雷斯頓將軍瘋狂仇視荷茵蘭侵略者的心態,但他對付俘虜的手段還是讓自己落得一個臭不可聞地聲明——他是唯一一個在戰爭結束後沒有得到攝政王嘉獎的泰坦軍級指揮官。而他的36軍也被派到卡爾查克特戰場遺跡上為死難的將士「守靈」

「真的是36軍嗎?他們怎麼會在首都?」學員們小聲嘀咕。

36軍的士兵們冷淡地注視這些面皮白淨的小伙子,但手裡的刀劍卻是不停。反例大開大闔,把倖存者的屍體攪得七零八落,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們確實是那個傳說中的瓦軍!

首都保衛師的師長大人從宮門裡迎了出來,經過一夜的激戰,這位頭一次上戰場的伯爵老爺竟然毫髮無損。他在台階前牽住老元帥的戰馬,然後必恭必敬又不失慇勤地向魯賓元帥簡明扼要地介紹了一下戰役背景。

「城裡還不太平!一小撮叛亂份子仍在抵抗,他們建立了幾處據點,您走在路上的時候還是得小心一些!」

「感謝您為祖國所做的一切!」魯賓很是客氣:「順便問問。為什麼一直沒有攝政王殿下還有女皇陛下的消息?」

首都衛戍部隊的師長大人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抱歉元帥,軍情局只說陛下和攝政王一行人非常安全,但沒提到他們的位置。」

魯賓只得告辭,他帶上失魂落魄的學生們,繼續探索細雨血霧中的帝國首都,不過老人並不擔心,他就知道奸狡圓滑鐵血殘忍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絕對能夠輕鬆過關。

「不行!我不能讓您過去!」

保爾把手臂架在走廊中間,他攔住一位穿著上將制服的近衛軍將領。

「得了吧夥計!事情很要緊,我必須覲見最高統帥!」近衛軍總參謀長加布裡約翰特上將想要把殺手之王的胳膊扯下來,可他發覺對方的手臂就像強韌的鋼筋。

「相信我!您若是在這個時候打擾裡面那位風流的王者……他一定會大發雷霆!」保爾邊說邊朝安東尼霍曼伯爵夫人的臥室努了努嘴。

約翰特上將抓了抓頭,他不能做殺風景的事,不過他可以退而求其次:

「那就女皇陛下好了!我要覲見女皇陛下!」

保爾無可奈何地聳了聳,他向著臥室攤開手:「非常抱歉……女皇陛下也在裡面!」

「哦不……」近衛軍總參謀長苦惱地撓了撓頭:「這樣好不好!我向安魯主母……」

「別做夢了!」保爾拍了拍近衛軍上將的肩膀:「帝國的女皇、安魯的主母大人,還有那位妖精一樣的波西斯公主,再加上修女一樣的意利亞公主,您的最高統帥把自己和世界上最動人的四位夫人鎖在臥室裡!您認為他會興趣聽取您的報告嗎?」

「四位王妻都在裡面?」加布裡約翰特上將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可我必須面見統帥!外面那些軍情密探正在……」

「您還不明白嗎?」保爾不耐煩地打斷近衛軍總參謀長,他指了指臥室地大門:「裡面的狀況一定比外面的狀況還要混亂,所以悠就安安靜靜地等一等!等他……」

保爾側過身,耳朵貼住臥室大門向內窺外——他在分辨一陣之後才轉向傻站著的加布裡將軍:

「現在是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公主殿下,按照四位王妻的排位……您就得在卡羅阿西亞公主殿下後邊面見帝國攝政王!」

「別把我也算進去!」約翰特上將惱火地瞪著殺手之王。

保爾終於忍不住笑:「您別急嘛!我只是說可能,誰知道你地最高統帥怎麼選?他可能按照正常的排位,也可能把四位王妻的次序側過來,更有可能不管什麼次序。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近衛軍總參謀長洩氣似地搖了搖頭:「我幹嘛在這兒跟你胡扯?安東妮·霍曼伯爵夫人醒著呢嗎?她總能代我通傳最高統帥!」

保爾遺憾地搖了搖頭,他又指了指臥室裡面。

「五個女人都在?」加布裡約翰特瞪直眼睛,他盯著殺手之王的面乳看了一會兒,然後便氣急敗壞地掉頭走開,似乎再也不想看到那間關著一個男人和五個女人的臥室。不過他在走到樓梯口地時候還是不忘吩咐保爾:

「告訴那個淫賊!他地軍情局長動員了全部密探和巡城兵馬。挨家挨戶抓人!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凡是家門口掛著紅燈的,一律扣上私通叛軍的罪名,就地處決!城裡一片大亂!」

保爾點了點頭,但這不是廢話嗎?他的小主人就是這麼吩咐下去的!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把臥室房門拉開一條縫,只從裡面探出頭,他沒有看到已經走下樓梯的近衛軍總參謀長:

「淫賊?剛剛有人提到淫賊這個字眼?」

保爾咳嗽了一聲:「是啊!加布裡約翰特將軍上來通報說。夜裡有個匪徒連續姦淫了五位女性!被他撞個正著!」

「哦啦!」奧斯卡瞪大眼睛:「告訴加布裡,把這個淫賊吊到樹上!先閹再殺。殺完再閹!一夜姦淫五個女人?這傢伙是不是淫魔轉世?叮囑加布裡一定不要手軟!」

保爾點了點頭:「您放心吧,加布裡將軍最恨淫賊!」

奧斯卡點了點頭,然後他就砰的一聲帶上房門。

殺手之王和同樣護在門口地宮廷侍衛長對望一眼,這倆個人在一秒鐘之後便笑作一團,可神經質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又突然把門打開,保爾和巴西利連忙收起笑容,但表情就顯得極不自然!

奧斯卡盯著衛士地嘴臉看了一會兒,最後他還是那句話:

「我和妻子們正在召開一個重要的家庭會議。事關國計民生,不管來人是誰……都給我擋在外面!」

保爾不要命地點頭!帝國攝政王拍了拍老夥計的肩膀,這才放心地回到屋裡,然後便聽到鎖門的聲音。

「到誰了?到誰了?」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興高采烈地叫喚起來,這不怪他,換個男人也會這樣歡天喜地地叫喚!而且若是換個男人可能還比不上他,從帝國女皇到安魯主母,從安魯主母到波西斯公主,這是一段艱難的旅程!意志不堅定或是患有陽痿早洩等等男性疾病的人絕對無法走完全程,泰坦帝國的主宰者別人而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根本原因就在於他地意志堅韌、佔有慾強烈、還有不達目的不罷手的頑強信念!

「卡羅阿西亞!」面空紅紅的薩沙伊裹著被單躺在床上,在她身邊還躺著帝國女皇和睡得一塌糊塗的兩個孩子。

「對……輪到卡羅阿西亞……」阿萊尼斯只說半句話,她只是睜開眼睛看了看孩子們地狀況,然後便繼續打盹。

「哦啦……是我的卡羅阿西亞……我的意利亞小公主……」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小心翼翼地越過滿地的衣物,走到安妮在地板上臨時鋪起的一張大床上。

帝國攝政王對這張床很滿意,厚厚地波西斯地毯上鋪著皮毛和產自東方的錦緞。那地毯的柔軟像極了阿萊尼斯的胴體、那絲緞的手感像極了阿赫拉伊娜地肌膚、那皮毛地柔順像極了薩沙伊的神態!

別急!這就輪到卡羅阿西亞,我們馬上就會知曉意利亞公主即將得到的評價。

「奧斯卡!你你你你……你不能當著孩子的面!」

卡羅阿西亞緊張地注視著自己的丈夫,儘管她能接受四位夫人共侍一夫的事實,但這畢竟是神教世界!女子好淫是原罪之一!天父聖母聖子聖徒都在看著,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面對現在這樣的景況。

「孩子們睡著了。他們可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奧斯卡擠開完全無法動彈地波西斯公主,他鑽到卡羅阿西亞身邊。

「不!求你!別這樣!這這這這……這是褻瀆!光明神會用最嚴厲的……」

「我要一個屬於我們地孩子!」其奸似鬼的男人亮出殺手鐧,他聽過卡羅阿西亞在神前的告解。

「哦不……」果然,意利亞公主的面孔出現掙扎的跡象,她的母后和所有的女伴都曾告訴過她。男人在極度興奮的時候最容易讓女人懷孕。現在地奧斯卡就是處在最亢奮的狀態,她是大有希望搾盡這個男人的最後一滴骨血。

「為了我……為了你的丈夫……為了我們的孩子……」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小心地探手進入第四王妻的裙擺,就像他認為的那樣!單薄的襯裙下面是一雙綿軟結實的大腿,他可以觸到她的顫抖、可以感受她的濕潤!一切都說明她已準備就緒,只是嘴裡不停地叫著神學上的字眼,這多少都有點討厭。

最為討厭卡羅阿西亞的人不耐煩了!阿赫拉伊娜笑得像壁畫裡的海妖,她掙扎著爬起來。竄到意利亞公主的另一邊,然後便像丈夫那樣抱著這個不斷顫抖的女人。同時也把白脂一樣的手臂探進她的裙子:

「閉上眼睛!」阿赫拉伊娜對著卡羅阿西亞的耳朵吹起氣來:「幻想你的丈夫是一個卑鄙的罪犯!一個殘忍的兇手!他不會放過你,他會像所有的流氓惡棍那樣對付你……讓你懷孕……讓你給他生個……」

「不!」卡羅阿西亞被波西斯公主的歹毒嚇得不輕,她想要掙脫,奈何她的丈夫像發瘋一樣攫住了她的大腿。

「不要!奧斯卡!求求你……」

「噓……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一邊示意妻子降下音量,一邊仔細擺正妻子的位置。他恨不得立刻扮成那個兇手罪犯,但他必須顧及妻子的反應,他不想讓一場纏綿徘側的情事演變成強姦。

「盡量不要發出聲音,孩子們還在睡。千萬別讓他們知道你的醜事……」

阿赫拉伊娜像惡魔一樣挑逗著她的夙敵,她突然發現這比鉤心鬥角還要刺激。

卡羅阿西亞望著無辜的孩子們,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也不知道聚眾宣淫要在神明面前判處什麼罪行,她只知道丈夫突然而又勇猛地佔有了她……她想尖叫,可她還要顧忌睡熟的孩子;她想擺脫阿赫拉伊娜的手指,可那個罪惡的波西斯女人竟然令她的身體選擇順從!她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只想趕快昏死過去,永遠都不要醒。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正在做著一個甜夢!他是罪犯、他是兇手,他要讓一個柔弱的、美麗的、並不十分願意和他發生關係的女人懷孕。

這個念頭令泰坦攝政王興奮得直發抖,女人是他的妻子,但這並不能阻止他的幻想,他把妻子幻想成一個修女(她本來就是……,他和修女卡羅阿西亞在神明的殿堂做著那種事情!

奧斯卡的激動快要達到頂峰,他在妻子體內架設地火炮已經點燃引線、引線馬上就要燒盡!

「放!」

隨著一聲沙啞的口令。炮口發出劇烈的轟鳴!炮彈破膛而出,伴隨硝煙、乘著閃電,它命中一間貴族官邸的閣樓,火光閃爍之間,閣樓上的箭手當即化作肉塊兒。和碎石瓦礫一起紛飛四散!

塔裡興奮得手舞足倒,他從來都沒在一座恢弘地城市裡過得如此快意!看著精美的房屋在炮火中化為斷壁、看著奢華的居室在火光中焚燬……作為世界軍事史上第一位炮兵指揮官,塔·馮·蘇霍伊將軍直到此時此刻才清醒地認識到現代武器的終極意義——摧毀文明!

「閣樓上的狙擊手已經解決掉了,剩下地就看你地啦!」

炮兵中將轉向一言不發的勒雷爾休依特普雷斯頓將軍,36軍軍長對同僚投來感激的目光。然後他便揮手招過自己的作戰軍官:

「衝進去。殲滅敢於抵抗的人。」

負責攻打這處叛匪窩點的少校團長連忙點頭,但他還是得提醒一下自己的軍長:

「聽士兵們說……官邸裡面還有女人和孩子……」

勒雷爾一言未發,表明沒有任何變化,他也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或是解釋這層意思。

等了半晌,少校團長就已會意:

「是!」

他走開了,走到自己地隊伍中間。這是一支輕裝打扮的突擊部隊,戰士們就聚在臨近官邸地街口。他們像所有的老兵一樣,紮著綁腿。

敞著制服的領口,手裡隨意地拎著仍在滴血的兵刃。

「集合……」

一個口令便讓這些看似散漫無禮的帝國軍人突然打起精神,他們挺著胸昂著頭,以一種挑釁或是期待的眼光盯著指揮官的嘴唇。

上校團長以劍鐸指向那座高大的貴族官邸:「衝進去!殺光裡面地人!」

突擊隊員並沒有回答是或者不是,他們在得到命令的第一時間便從團長的左右兩側衝了出去,一支隊伍沿著官邸的外牆插向後院,另一隊士兵直接撞開大門,呼哧呼哧地跑進建築物裡!

喊殺聲頃刻間便響了起來。塔裡有些坐立不安,步兵既然已經發動攻勢,那麼這裡就再也沒有炮兵的事情。

不過塔馮,蘇霍伊這個小混蛋到底是一個思維敏銳的炮兵指揮官……經過一整夜的戰鬥,炮兵在城市區域攻防戰以及巷戰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塔裡便開始在腦子裡構思著一篇具有刑時代意義的戰術論文,也就是日後的炮兵軍官的城市戰術教材——《論火炮在城市戰場上的運動及炮兵在巷戰中的地位》

不過當然,在塔馮,蘇霍伊的時代,也就是填藥壓彈火炮盛行於世的那段時間,這篇論文可以說是戰術先鋒,具有里程碑式的指導意義,因為兩門火炮就可以控制一個路口,十門火炮就可以控制一個街區,等到現代武器的威力不斷放大,論文中的戰術自然就會被淘汰,不過人們始終不會忘記世界炮兵先驅,即便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流氓地痞!

「看哪!這裡竟然有一間糕餅店!」

勒雷爾陪著興致勃勃的炮兵將軍走了過去。

店裡似乎沒人,塔裡叫了半天也沒人搭理。炮兵將軍四下看看,好像沒人注意,他就拿出鎯頭敲碎了店面的玻璃櫥窗,進屋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在大聲嚷嚷:

「是意利亞點心!還有披薩……咱們可真是好福氣!」

從一間被叛匪洗劫過的公寓裡搬來一張茶桌,桌布上還留著女主人的血跡,勒雷爾的勤務官又找來兩把椅子,塔裡就從走失了主人的意式糕餅店裡搬運早點。

「威士忌?蘋果酒?」

勒雷爾不甚了了地搖了搖頭:「沒有牛奶?」

塔裡留下威士忌:「牛奶?你又不是女人!」

勒雷爾苦笑了一聲:「沒辦法,習慣了!妻子在世的時候,早餐只元許我喝牛奶,等到晚上才能接觸一點酒精。」

塔裡有些後悔,泰坦軍人都知道阿蘭元帥和他的孫媳婦的遭遇。

「我再去看看,也許真有牛奶也說不定!」

「不必了!」劣軍軍長一把扯住就要起身的炮兵將軍:「威士忌是我的!蘋果酒歸你!」

「這才像個男人!」塔裡大力把那瓶威士忌砸在小茶桌上,他地話音卻低了下來:「不是我說你。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再給自己找個好姑娘,難道你想讓你的小女兒一直沒有母親?」

勒雷爾搖了搖頭:「我的小女兒沒辦法和陌生人相處,她整天躲在衣櫃裡,見到生人就會嚇得魂不附體!」

塔裡張了張嘴,可半晌之後還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阿蘭元帥的小剁女在現場目睹了一切,她獨自陪著母親和爺爺地屍體呆了幾天幾夜,直到帝國近衛軍從侵略者手裡奪回都林。

「多好的草莓餡餅,上面還有一層牛油……你一定得來一點!」炮兵指揮官只得盡一切可能分散36軍軍長的注意力。

「是啊!」勒雷爾抓起了一塊餡餅:「這是阿比斯果肉餡餅,牛油下面還有鳳梨果粒。我的小女兒最愛吃!」

塔裡翻了個白眼。他一把抓住勒雷爾的手臂:「嘿!拜託你放過大家,也放過你自己!那是戰爭,也就無所謂對錯,因為咱們對戰爭中發生地事情根本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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