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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20:45:51
第六十六章 報應不爽

    趙安聽到薛家老太太對自家主子的謾罵,當然生出了氣惱來,他停步本來想回去同薛老太太理論一二,但他向來是個穩妥的人,所以並沒有沖動的轉身就去同薛老太太爭吵;他反而立在原地細細的想了想,感覺還是回了老太爺和老太太後再做計較的好:第一,薛家的人本就不是講道理的人,同他們理論也理論不清楚,反而耽擱時間;第二,聽薛家二老那話的意思,他們還會去趙府找老太爺和老太太“算賬”,此事要回給老太爺做個准備。

    所以,最後趙安還是決定做正事要緊,先去官衙報備然後回府告知老太爺,不能在這裡同薛家的人糾纏而浪費時間。

    趙安拿著老太爺的帖子到官衙把薛氏的事情報備了,出來時趙府的車夫告訴他:薛府剛剛來人打聽了,知道趙府真得把薛氏的事情報備給官衙後,急急的飛奔而去。

    薛家使了人來打聽?趙安冷笑:打聽就打聽唄,我們趙府又沒有冤枉你們薛家的女兒!就算你們薛家告上官府,我們趙府也不怕。

    趙安先讓車夫趕著車子去點心鋪子買了上好的幾盒點心給地保,又把地保送回了家;地保當然是極滿意的,賺了趙府的賞銀不說,還得了上好的點心——趙府的人極不錯,極會做事做人啊。

    趙安同地保告辭後,便命車夫快些趕回府去。不過讓趙安沒有料到的就是,他回府走到半路時,居然看到薛家的人用一條籐凳抬著薛氏走在大街上:無遮無攔,就任由薛氏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趙安不明白薛家這是要做什麼,看他們走得方向也不是去趙府;而且如此待薛氏連個粗使丫頭也不如啊。

    那幾人抬著薛氏只管趕路,也不說話,任兩旁行人指指點點;趙安實在猜不出來,他們這是要把薛氏抬到何處去。

    趙安原本守禮只是掃了一眼薛氏,沒有細看;現在他看事情有些蹊蹺,便顧不得許多看向了籐凳上的薛氏。

    薛氏躺在籐凳上一動也不動,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如果不是薛氏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趙安幾乎要以為她已經死了。\

    趙安看薛氏的樣子,心下對薛氏更是不放心起來:薛氏出趙府是還在大吵大鬧、一刻也不肯安寧,趙安不得已讓人堵了她的嘴巴,免得她在路上吵鬧驚了路人;而趙安出薛府時,還聽到薛氏底氣十足的同薛老太太對罵;怎麼只是轉個身的功夫,薛氏便半死不活的被抬了出來呢?

    而且,要送薛氏去哪裡呢?

    趙安想了想心下越來越不安:薛家的人太過無恥,什麼事情做不出來?萬一薛氏有個好歹,真說不定薛氏會訛詐趙府也說不定——雖然不怕薛府的訛詐,但被薛家一鬧自家的聲名就不會好了;此事,還是要了解一個清楚明白為好。

    趙安便命車夫止住了馬車,讓車夫悄悄跟去打探一下。

    車夫去了好久才回來,等得趙安極為不耐,又使了小童去薛府附件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消息。

    小童還真打聽到了消息:薛老太爺同薛氏已經斷絕了父女關系,把她自府中逐了出來——也就是,薛氏已經被薛家除名;女子不同於男人,要把一個女子自家譜中除名,並不需要驚動族長等人。

    趙安聽到小童的話並沒有太過吃驚,但車夫的話倒真把趙安嚇了一跳:天下狠心的父母有真的,但如此狠心的怕只有薛府一家了!

    車夫講,薛氏被薛家的僕人們抬著扔到了東城邊上破敗的一座廟裡:那裡是乞兒們的家。依著薛氏的所為,她被薛家趕出去也不能說是薛家二老做得過分,只是她身上還有傷,不給延醫診治也就算了,還又毒打了一頓,然後就這樣把人自府中扔了出來,並且是直接扔到了乞兒處——薛府看來是打算對薛氏的生死不聞不問了,倒真真是讓人料想不到。

    原本,趙安他們都知道薛氏如果不會被薛家送到莊子上去,就會被逐出府:因她的所為,她最終只能淪為乞兒。

    只是,趙安等人就是再怎麼想,也沒有想到薛氏是會在這種情形下,被薛府逐了出來。

    趙安實在是不明白,這薛家二老的心倒底是什麼東西做的,可以硬到如此地步,可以冷到如此地步!

    老太爺和老太太聽完趙安的話默然良久,老太爺沒有開口,只是轉過頭看了看老太太:此事兒他想行看老太太的意思了。

    老太太在心底一歎,然後輕輕擺手道:“趙安,不管薛家的人要如何那個倩芊,那都是他們薛家的家務事兒,同我們趙府無關,不用理會它的。”

    雖然老太太心中也有一絲不忍:但她絕不會因為一絲憐憫就把薛氏再帶回趙府來;薛氏一心要弄掉兩房媳婦的孩子,這樣歹毒的女子她是容不下的。

    老太爺想了想,叫住了已經轉身快要出屋的趙安:“趙安,你回來。恩,這事就像老太太所說,我們不能管。不過你記得使人常常去瞧一瞧,如果薛氏病情加重了,記得找個大夫為她診治診治——畢竟是我們府上領杖責受得傷,因此死了也是傷我們趙府的陰德,這樣卻是不好。”

    老太太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趙安便一禮退了出去。

    老太爺只是不想被人背後說三道四,趙府現如今能請大夫給薛氏,已經算是高義了!

    薛家二老還真的趕到了趙府,想要大鬧一番:依著他們以往的慣例,一到趙府不等人通報他們就要往裡直闖,他們每闖得都極為容易;但是這一次,他們卻只闖到了二門出,便被趙安帶著人攔在了外院中:如果不是因為趙安怕薛家二老會在大門處,不管不顧的鬧將開來趙府的臉面不好看,他根本就不會讓薛家二老進大門!

    老太爺和老太太根本連見都沒有見薛家二老,只是使了人來傳話,讓薛家二老回去,有什麼事兒過幾日再來商議。

    薛家二老一下子聽完婆子傳的話,頓時火冒三丈,又跳又叫的罵將開來。趙安聽到薛家二老口中無禮的謾罵,直接帶著長隨把他們一行人轟了出去,快出府門事,趙安威脅道:“再敢口出無狀,馬上就送你們去見官!”

    薛家二老聽到松官二字這才收斂了,看著趙府的大門想想自己的境地,知道自己這條胳膊擰不過趙府這個大腿,最終只能悻悻然的走了。

    薛家二老因為一肚子火氣在趙府沒有發作出去,反而又惹了一肚皮的不痛快,回到府中有沒有薛氏可以做出氣筒;三言兩語間薛家二老便吵起嘴來——而他們這個時候也不過是在廳上剛剛坐下而已;最後如果不是兒子媳婦們上來相勸,薛家二老差一點兒就上演全武行。

    只是薛家會如何,已經同趙府無關,也沒有人會關心了。

    薛氏倒是又應了一句俗語:禍害遺千年。

    薛氏被薛家的人毒打後棄到破廟中,雖然最開始被一眾乞兒把外裳搶了去,就算是貼身帶的金鏈子等等幾件,自薛家老太太手下幸存的首飾也被乞兒們搜出搶去當了;不過乞兒們倒也算是有良心的人——不似薛家的人只得人家的好處,從不念人家的恩情;乞兒們每日都會丟一些東西給薛氏食用,還為薛氏在野外采些草藥回來給她敷上。

    在乞兒們時有時無的照料中,薛氏居然慢慢在好轉,這讓趙府來探查的人十分的驚奇,不過他也不過趙府費心了,在趙安看來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兒。

    薛氏每日都在好轉,到趙府為鳳吟、子□的滿月大宴賓客時,薛氏已經能扶著牆走動了。

    只是薛氏每天都不開口說話,時日一久乞兒們都以為她是個啞子;在她終於傷勢好的差不多了以後,便隨同乞兒們出去乞討,卻被她正正好看到紅裳和趙一鳴坐著馬車在她身邊經過,而突然發狂。

    薛氏一面大罵一面發足狂奔,她當然沒有追上,因為她被身邊的乞兒一把扯住了:得罪了官家貴人那可是死路一條,他們可不想被薛氏連累。

    薛氏卻自那一次之後瘋傻了,原本是一句話也不肯說,現在除非是她睡著了,不然一定會說個不停,

    而且以趙大太太自居,非要眾乞兒如此稱呼她,不然不依不饒的又哭又鬧,說一些諸如什麼沒有良心,自己比那個賤人更能干之類的話。

    眾乞兒聽不懂,後來被薛氏攪得實在是不得安寧,忍無可忍之下的乞兒們最終把她趕出了破廟。

    後來,京中無人不知有一個瘋婦,以誥命夫人自居;她不知道乞討,三兩天常常吃不到東西也是平常;即便餓得已經骨瘦如柴,卻一年又一年的活下來,無病無疾的也算是一個奇跡。

    薛氏的眼中閃著十二分的瘋狂:我才是趙大太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現在都還給了我才是公道,才是公道啊!說完便是一陣狂笑。

    但路人經過薛氏身旁時看也不看她一眼,他們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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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20:46:13
第六十七章 解悶

    老太爺和老太太當日處置薛氏時被氣到了,根本忘了原本要同趙一鳴商議奶娘的事情,直到了晚飯時分,老太爺二人看到人牙子時才想起了奶娘的事情,又使人喚來了趙一鳴。

    趙一鳴早已經想好了說辭,看到兩位婦人後問了幾句話,便毫不客氣的對兩位婦人指責了一番;在趙一鳴的評頭論足中,兩個要做奶娘的婦人一臉赤紅赤紅的抬不起頭來:趙一鳴的嘴,她們簡直是一無是處。

    兩位婦人也想辯駁,可是卻又被趙一鳴用話堵死了,簡直就是辯無可辯。

    老太爺看了看尷尬的奶娘,然後輕輕咳了一聲兒:“一鳴啊,凡事也不能太過求全了,你說是不是?”他有些不明白兒子為什麼如此咄咄逼人,兩個奶年沒有他說的那麼糟糕吧?不過聽完趙一鳴的話,老太太看兩個奶娘已經不像原本那樣看著可心意了。

    趙一鳴卻輕輕一咳:“老太爺說得是,一切但憑老太爺做主。”他要說得話已經說到了,現在倒不是他再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再說怕就會有反效果了。

    老太太被趙一鳴的話影響,看兩個奶娘已經有些不順眼了:“其實兒子說得也有道理,這兩個奶娘還是有不足的,就這樣留了上來,還真是有些委屈了我們的孫子。”

    聽到老太太的話,兩個婦人面上閃過一絲不滿:這趙府的人真得太難討好了!上午時人人說好,到了晚上卻都反口了。

    老太爺上下打量了一下兩個婦人,看到婦人們現在已經不像上午那樣應對得體了:看開性情上還真是有些不穩妥。

    魏太姨娘已經換了想法,現在可不想弄兩個人進來,免得中了大房和二房的算計;她在旁微笑著道:“婢妾多一句嘴,老太爺和老太太莫責罰。”

    老太太掃了魏太姨娘一眼:“有話就說吧,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不可形成習慣,免得讓人笑我們趙府沒有規矩。”

    魏太姨娘答應了一聲兒,然後才接著說了下去:“關於奶娘的事情,依婢妾看來,我們趙府的長子嫡孫,還是要慎重一些為好;依婢妾的淺見來說,寧缺毋濫才是。”

    老太爺聞言轉頭看了看魏太姨娘,想了想也就附和了老太太的話,打賞了人牙子,又留她們用過飯後才讓她們走了。

    人牙子倒是沒有不高興:她得東西可不算少!再加上賞銀,就算是賣出兩個奶娘所賺也不過就是這個數兒。

    而那兩個要做奶娘的婦人,她們的臉色卻有些鐵青了——老太爺看到兩個奶娘變色,更是感覺趙一鳴的眼光不錯,兩個婦人太過看重這份差事兒了;老太爺不禁在心中暗歎自己或許是真變得老了。

    奶娘依然沒有著落,老太爺和老太太每日裡所忙的還是挑選奶娘。

    而趙俊傑那老管家賣到人牙子出的奶娘也被送到了府上,自然是沒有選中:趙一鳴每次見到奶年總是一番批評,哪可能會留下?

    紅裳聽到後曾笑過趙一鳴,趙一鳴卻不在意,說道:這個有什麼,只要我們的孩子們平安,不要說是刻薄,就算是惡毒的事情我也能做得出來——年過三十才得子,紅裳能理解趙一鳴的心情。

    其實奶娘的事情,紅裳已經有了成算:方老先生已經讓孫女兒送了信進來,那兩位奶娘的傷勢已經全好了,並且在他的調理下,兩個奶娘的奶水自然是較好的;看他送來的信,那奶娘的奶水能讓孩子們壯實些。

    紅裳當然是極高興的,也決定還是用她們了。

    紅裳就趁便對趙一鳴說了:那可是於鈞和趙一鳴都派人查過底細的人,她們的祖宗八代差一點都被查出來,自然是他們夫婦眼下最放心,也最信得過的人。

    趙一鳴知道那兩個奶娘一直在紅裳的藥鋪裡養傷,當然沒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原就猜想你有這個打算,如此也好——正好絕了那些人的心思。”

    至於是哪些人,趙一鳴沒有說,而紅裳也沒有問。

    紅裳笑著點頭,看向了搖籃中的兩個孩子:“既然夫君同意,那就早些把奶年接進來吧,現在孩子們已經有些吃不飽了。”

    趙一鳴聞言也是心疼不已,過去彎腰就想把孩子抱起來,卻被紅裳攔下了:抱習慣了,孩子們就不會再想睡搖籃了。

    趙一鳴只得依了紅裳,在床邊兒坐下看著孩子們歎氣:“奶娘的事情雖然解決了,可是奶娘們一到,兩個孩子就不能再留在這屋裡了;想想,我是真不捨得把孩子移到為她准備好的屋子裡去;日日回來便能看到他們,一日在衙門的勞累也不見了;如果屋裡沒有了他們,我想我會不習慣的。”

    紅裳比趙一鳴更甚:她半夜起身時看他們一眼,心裡就很滿足、很踏實、很幸福,她更不捨得孩子們。

    紅裳眼珠轉了轉,帶著幾分俏皮笑道:“我們就悄悄留他們在屋裡?只要老太爺和老太太來看孩子們時,再送到孩子們自己屋裡去如何?奶娘也可以算是我們自己人了,打點好了想來不會亂說話的。”

    趙一鳴聽了一笑,捏了捏紅裳的鼻子:“調皮,都是做母親的人了!”不過他轉頭看了一眼孩子們,倒底是心下的不捨占了上風:“嗯,那就偷偷的留個十幾天吧,時間久了可不成,不然對孩子們也不好。”

    紅裳笑著點頭,留到滿月她已經心滿意足了,她也知道讓孩子們學習獨立是極為重要的,過分的溺愛只會害了孩子們。

    趙一鳴輕輕撫了撫鳳吟的小臉兒:“裳兒,明天就讓奶娘們進府,不知道可來得及嘛?”奶娘們總要收拾一下的,今天讓她們進府就太趕了些,而且他還要去回一聲老太爺和老太太才成。

    紅裳輕輕一點頭:“明天就明天吧,雖然時間趕了些,不過應該能干得上;我一會兒使個人去醫館說一聲兒也就是了。”紅裳說完最後一句話,輕輕掃了一眼趙一鳴,可是趙一鳴只是點了點頭,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紅裳自前不久,便有些懷疑趙一鳴已經知道方老先生的藥鋪是自己開的,不然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去查一查藥鋪,或者詳細的問一問自己那藥鋪的情形呢?

    而且趙一鳴也極為相信方老先生——這一點也有些說不通。

    不過,趙一鳴既然不點破,那紅裳也就不打算說出來:她不知道趙一鳴的沉默到底是代表著什麼。

    紅裳又看了一眼趙一鳴,她感覺最近越來越有些看不明白趙一鳴了。

    趙一鳴給孩子們掖了掖被角,忽然想到一事又道:“我看,今天還是不要對老太爺和老太太提起明日要接原來奶娘的事情;等到明日一早,我再同老太爺說吧,說完立馬就使人去接奶娘,也免得……”

    “夜長夢多!”紅裳一聽便明白了趙一鳴的意思:這樣做也挺好的。

    奶娘的事情議定,解決了眼下最大的一塊心病,紅裳夫婦二人相視一笑,依偎到一處看向了孩子們;紅裳輕聲細語的說起了孩子們趣事兒:在母親的眼中,小嬰兒的一笑一哭都是十分有趣兒的事情。

    趙一鳴也聽得十分專注,不時想起鳳鳴幾個小時候的事情,也會同紅裳說上一說。

    夫婦二人說笑了一陣子,紅裳隨口說道:“孩子們搬出去,只有一個奶娘是不行的,身邊怎麼也要安排伺候的人;我想早些准備下去,不然匆匆忙忙的怕到時又會出什麼問題,或者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趙一鳴輕輕一歎,撫了撫紅裳的背:“你養個月子也養不心靜。伺候的人是要准備的,我的意思可以多買幾個小丫頭什麼的,把她們留在我們身邊多查看些時日,裳兒你的意思呢?”

    紅裳點頭:“我也是如此想的,暫時奶娘那邊有什麼事兒,在院子裡挑兩三個人過去幫手就成,只是日後孩子們怎麼也要有自己的人才成,這很重要的。”她院子裡的人,她還是極相信的。

    孩子們身邊的人,可是陪伴他們一輩子的人,名義是奴僕其實是朋友,既要忠心不二,又要有所長,能為孩子們獨當一面才成,孩子們當然也要有本事才可以,但一個好漢也總要三個人幫的。

    這樣的事情,紅裳當然會上心,她已經考慮了許久,要為兒子和女兒各自安排什麼樣的人在身邊。

    不過,買小丫頭的事情不著忙,而且也不能透出風聲去,紅裳得閒時再把人牙子叫來就是了,立時挑人就買,免得又像奶娘一樣,被人做了手腳。

    趙俊傑在房裡轉來轉去,猶如一頭困獸一樣,屋裡並沒有人伺候著,只有他一個人。他在焦心,因為他剛剛得到了一個消息,他讓人安排好的奶娘,昨天沒有選上留在府中,而是被退了回去!

    趙俊傑本來認為萬無一失的計策居然沒有用,這個卻不是讓他最心焦的,最心焦的是他到現在依然不明白,為什麼奶娘會被退回去。

    奶娘是極好的奶娘,聽說老太爺和老太太、太太看過,也是極合心意的,只是卻被老爺一句話就回絕了,老爺到底想要個什麼樣的奶娘呢?趙俊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卻沒有想過趙一鳴是因為懷疑他了。

    一來趙俊傑在趙一鳴回來後,一直努力在趙一鳴面前扮演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二來趙俊傑是一個男人,就算奶娘那邊有什麼破綻,趙一鳴也不應該會懷疑到他,他還是有這份把握的。

    趙俊傑越是猜不透趙一鳴的心思越是著急,原本趙俊傑認為趙一鳴的心思極好猜的,可是在此事上,他卻是怎麼也琢磨不透趙一鳴了。

    奶娘這條路行不通,那還能在哪裡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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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一池混水?

    奶娘不能安排自己人,那就只剩下身邊伺候的人了——小丫頭?趙俊傑眉頭皺了皺,這可不是什麼好人選,想讓小丫頭這樣的人有用處怕要等上好久呢,孩子還小,能貼身伺候的人只有奶娘。

    不過想來想去,趙俊傑感覺眼下也沒有好法子,安排兩個小丫頭也好,不妨當成是一手,那個小太太可不是好對付的人,多安排幾個人,哪怕是打探一下那院子裡的消息也好。

    如此想著,趙俊傑的眉頭稍展,因為一直以來,紅裳院子裡的事情,他是一點也打探不到,想安排人手進去,可是那院子卻不缺什麼人手,他根本無從下手,現在添了孩子總要添幾個人的,倒是一個好機會。

    只是身家清白的小丫頭,還要保證她能聽自己的話,這卻不太好找,趙俊傑的眉頭又皺了一皺,看來還要讓老掌櫃的多費些心了。

    想到這裡,趙俊傑忽然想起了趙子書兄弟二人,他們曾送了一個大丫頭給小太太,而且挺得太太的重用,豈不是他們兄弟對太太的心思舉止了解的十分清楚?

    趙俊傑的眼抽了幾下,他懷疑那個魚兒是眼線好久了,可是盯了這麼久卻沒有捉到她和趙子書兄弟的把柄!他們到底是如何傳遞消息的呢?

    趙俊傑心下更加煩燥,想什麼也沒有任何頭緒,他知道如此下去,想一天也不會想出什麼來的,便行到書桌前取筆開始寫大字。

    極認真的,一筆一畫的,工工整整的大大的字。

    第一個字,第二個字……都寫得不好,一看就是心浮心燥,但是寫著寫著,趙俊傑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趙俊傑放下筆的時候看了看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他把字都收了起來丟到火盆中燒掉了,火光閃爍中趙俊傑想,要不要,把香草今天晚上約出來商議一下?自己想不出好的法子來,她或是那個太姨娘總會有法子的吧?

    趙俊傑想到他叫香草兩次,香草也沒有來,他心下又升起了一陣煩燥,香草這是什麼意思呢?人不過來,也不送個信兒什麼的過來,就這樣不理不睬也不來,難道是她想和自己斷絕這層關系嘛?

    直到火盆中連一點火星也沒有了,趙俊傑輕輕吁了一口氣,他最終還是決定按約定的暗號,讓人去大廚房要了清燉魚這道菜色,不管如何再約一次看看,如果香草真的有了其它心思,他也要重新安排,好好的另外設法才成。

    晚飯,趙俊傑並沒有用多少,那道清燉魚廚子是用了心的,湯水是奶白奶白的,魚肉也是極鮮嫩卻沒有一點腥味兒,這菜做得十分的

    地道,但趙俊傑卻只是用了兩勺湯便作罷了。

    然後趙俊傑便把院子裡的人能打發的都打發出去了,只留下幾個他的心腹之人,接下去,他只能等待了。

    趙俊傑不像原來那樣有把握香草一定會來,所以會早早躺在床上或是看書或是小睡等她;今天他淋浴後卻在屋中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的不停折騰著。

    在近三更的時候,門推開,香草閃了進來。

    趙俊傑看到香草出現,一顆心終於落了地,他甚至有一處大喜的感覺:他還真怕這個時候,失去了魏太姨娘的助力。

    趙俊傑一句話也沒有說,上前就緊緊的抱住了香草,良久也沒有放開她。

    “你知不知道,你前兩次沒有來,我以為你不會再理會我了,這些日子真的讓我茶飯不思,一顆心空空的、飄飄蕩蕩的沒有著落。”趙俊傑先探問香草前兩次不來赴約的原因。

    香草聞言就是一歎,輕輕掙開了趙俊傑的懷抱:“哪裡是我不想來?上上次我已經來了,走到半路時卻無意中發現身後有人跟著,當時嚇得我立時拐回了家,哪裡還敢再來?原本想給你送個信兒的,可是我留心了一下,發現不論白天晚上,我到哪裡去總有人跟著,所以連信也不敢寫了。”

    “今天你來時——?”趙俊傑的臉色也是一白:如果他和香草的事情被人知道了,那他的前程就盡毀了,哪裡還能再重振祖業?

    “今天我來是很小心的,先回到了我家附近,確定了無人跟著時才來的。”香草輕輕一歎,“所以才來的這麼晚。”

    趙俊傑放下心來:“是誰跟著你,可知道了嘛?”

    香草看了一眼趙俊傑,猶豫了一下道:“雖然那天晚上,人我沒有看清楚,不過那一眼總讓我感覺,像是我們奶奶身邊的吉大娘。”

    趙俊傑聞言眉頭也擰到了一處:事情有些麻煩了,雖然魏太姨娘不會揭發自己和香草,可是不論他還是香草,魏太姨娘對他們的信任一定會降低的;這是趙俊傑絕對不能允許發生的事情。

    “奶奶現在待你如何?神色啊、說話啊可同往日有什麼不同嗎?”

    “奶奶那裡還是像平常一樣,沒有什麼不同;就算奶奶心裡對我生了疑,我也不一定看得出來;奶奶那人,你是不知道、不了解,哎——!”

    “你說的也對,奶奶那人

    的心思還真不容易看出來;嗯,奶奶有什麼事情還是交由你去做嘛,院子裡的大小事情還是由你做主嘛?”趙俊傑想了想又問。

    “都交由我去做,所以我才不確認那人是不是吉大娘,再怎麼著也只有一眼,也只看到了半個背影兒;就算是吉大娘,到底是吉大娘碰巧看到了我而跟上了的,還是奶奶讓她跟的呢,這還難說呢。”

    趙俊傑這是已經松了一口氣,他想了想才開口安撫香草:“你不要慌,聽你說,應該沒有什麼的,不然以奶奶謹慎的性子,她不會再由你掌理她院子的事情才對;退一步來說,就算是奶奶發覺了什麼,讓吉大娘跟蹤你,你也不用太過傷心;因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奶奶不會動你的;當然了,如果奶奶真得對你起了疑,卻也要想個法子打發奶奶的疑慮才行。”

    屋內趙俊傑還在和香草商議如何才能哄騙魏太姨娘相信香草,趙俊傑後門外的陰影中,卻伏著一個婆子,分明就是香草和趙俊傑剛剛提及的吉大娘。

    趙俊傑和香草議定後,便把奶娘的事情說了出來,問香草可有好法子。

    香草聽到後直搖頭;奶娘准備的奶娘都沒有被選上,這條路看來是行不通的;至於好法子,香草歎氣:“奶奶這些日子一直也在想好法子,可是卻也一直沒有展眉呢,奶奶也在為此而煩心。”

    香草和趙俊傑商議了一番依然沒有想到法子,不過香草認為趙俊傑所想的後手是個不錯的主意,她想同魏太姨娘說一說。

    趙俊傑沒有阻攔香草:魏太姨娘安排人,他也一樣可以安排人,兩方下手總比他一方下手成功的可能性要高一些。

    魏太姨娘現在每日裡猜想來猜想去,可是卻一直不確定大房和二房是不是在算計她;她偶爾見到金氏,可是紅裳養月子中,她是一面兒也見不到,這要如何探知呢、

    可是趙府外面的人又來信啐了,魏太姨娘想來想去,認為還是不能由自己動手:眼下的情形,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香草自外面進來:“奶奶,大廚房說老太太要得魚卷,因為沒有合適的活魚做不成了。”

    魏太姨娘眉頭一皺:“一尾魚她們也好意思來回!”她瞟了一眼香草,然後道:“我去回老太太,她一回會隨大廚房的人去把我們的飯菜去來吧。”

    香草答應著轉身出去了。

    魏太姨娘起身穿過游廊到花廳去見老太太,她心中想著:香草人已經生了外心是留不得了,可是卻也不能讓她落在旁人手中,不然會牽連自己;而且,要有誰來代替香草呢,自己身邊怎麼也要一個穩妥又

    信得過的人才成——這也是一樁麻煩事兒。

    想到香草和人的賤情,魏太姨娘就是一陣惱意,她恨恨的咬牙,不職把他推出去吧!雖然他一人成事不足,不過再加一個孫姨娘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魏太姨娘已經到了老太太的屋前,她拾階而上,兩個人分別行事,也可以讓那三位姑娘和大房二房忙活一陣子,自己正好可以好好想一想法子看如何應對,又能對外面的人有個交待。

    魏太姨娘挑簾子進去時,不想看到趙子書在,她便又避了出來,心下卻又有了新的計較,這水還是徹徹底底的攪混它為好——只是不能太過著緊,要慢慢的,讓人察覺不到的讓水一點點變混!

    第二日上午,奶娘到了趙府。

    趙府還是一片平靜,好似奶娘根本就沒有注意過一樣。

    紅裳和趙一鳴分別叮囑了一番奶娘,兩個奶娘都是心思較為細密的人,她們兩個人在馬車上出事兒,當然不會當成意外,所以有些話就算紅裳不交待,她們心中也是有數的。

    兩個奶娘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家中都有好多孩子,就是指著她們每個月的月例度日,所以她們對於這份差事是極為上心的,何況兩個孩子長得極為漂亮,又不哭不鬧的很得人喜歡。

    奶娘們見過了紅裳和趙一鳴後,便把照顧兩個孩子的瑣事接過去了大半,讓紅裳和侍書等人輕松了不少,而到了晚間,許媽媽便和奶娘們長談了一番,有些事情,主子是不方便說的,但是許媽媽沒有顧忌。

    奶娘的事情解決了,趙府的日子好似平靜了下來,但是紅裳和金氏卻不敢掉以輕心,因為眼看著兩位太姨娘要臨盆了,而金氏的身子也重得多,行動不方便起來。

    紅裳和金氏商議過後,慎重的叮囑了鳳歌兩位姑娘,還有許媽媽一番,在眾人一財小心謹慎下,趙府的日子就在平靜中滑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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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熱鬧湊的不是時候

    明天就是紅裳兩個孩子的滿月了,趙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為滿月宴忙亂著,雖然忙但幾乎是所有人都很高興:老太爺說了賞錢是加倍的,那真是人人都精神很好。

    紅裳正在屋裡試新的吉服,生完孩子以後,她多多少少還是胖了一些,原來的吉服與常服都穿著有些緊了,所以只得重新做新衣服;而且明天可是她孩子們的大日子,老太太說了,要見的女眷很多,要紅裳一定好好打扮一番

    金氏歪在榻上,看著紅裳不覺歎了一口氣:“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嫂嫂現在居然只胖了這麼一點點!想想當年我生鳳靈時,那可是胖了整整一圈,用了好久才恢復過來的。”

    紅裳回頭一笑:“能恢復不就好?管它胖的多還是少呢。”然後轉了個身:“這禮服是不是顏色太艷了些?老太太指定我穿這套吉服,我感覺太搶眼了,怎麼說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穿著上應該素淡些才對。”

    “你啊,你不是成心要氣我?”金氏瞪紅裳:“雖然我是要尊稱你一聲嫂嫂,可是你年歲可在這兒呢,充什麼老成?!再說了,喜事當然要穿紅了,我看老太太的眼光不錯。”

    紅裳和金氏說笑兩句,換下了禮服:“太姨娘那邊兒的人都安排好了?這個時候,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金氏點點頭:“有什麼好安排的,兩個太姨娘的人總不能一下都把人換了吧?我們哪裡找這麼多的人去?不過有菊月和魚兒兩個人過去看著,應該不會有事兒的;”她看向宵兒:“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要生嘛?”

    宵兒搖頭:“婢自學藝不精,日子時辰還真是看不出來。”

    金氏歎了一口氣:“不怪你,只是我心急罷了。嫂嫂,其實我們少個人用倒不要緊,只是天天揪著顆心放不下來,真是讓人受不了!說句心裡話,比我們自己生孩子還讓人擔心呢。”

    紅裳歎氣做了下來:“誰說不是呢?又趕上孩子的滿月,府裡正是人多手雜的時候,太容易被人動手腳了,多擔些心多加些小心只要平平安安的,那就是托天之幸了。”

    原本紅裳和金氏是動過,要用太姨娘的身孕,試一試魏太姨娘是不是暗中之人的主意;可是後來她們妯娌將心比心,如果有個萬一太姨娘不管是哪一個孩子沒有了,想來對她來說也是塌天的禍事吧?事情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換做是自己沒有了孩子,心情會如何的?所以還是兩個人最終放棄了。

    金氏看了看紅裳,還是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嫂嫂,你不怪我嘴快啊;我還真就怕太姨娘明兒臨盆,那就可真就顧不過來,太容易會出事兒了;暗中那人一直釣不出來,什麼時候想起來,心裡總是有根刺一樣。”

    這根刺,是要好好想個法子拔掉了!紅裳剛一進府時,顧不太多;立穩了腳跟又有了身孕,要是顧不過來;現在,她可是有了時間,也為孩子們能平安長大這刺是一定要拔掉的!

    所欠的只是一個號法子了-那人,可是奸猾的很,不好好合計,怕是不好捉到她。

    還是低頭想了想,還是先應對眼下的局面,日後再同金氏好好商議一下:“要不,明兒讓宵兒過去吧;宵兒懂醫術,有她在就算太姨娘們明兒會臨盆也不會有大問題的。”

    金氏立時反對:“那不成!現在府中別有居心的人,最惦記的莫過於我們的子□!滿月宴上人最雜了,人來人往最容易動手腳的時候,我們更要事事小心在意——不只是孩子們,還有奶娘和你!”金氏是知道紅裳偷偷喂養孩子們的:“尤其是在飲食上,太難防備了,再離開宵兒那怎麼成?絕不成!”

    宵兒也反對。

    紅裳沒有堅持他也知道金氏和宵兒所說是事實,她可以不考慮自己,卻不能不考慮孩子們。紅裳又低頭想了想:“如果這樣的話,只有明兒請方老先生進府來給太姨娘診脈,只是,要把方老先生留在府中守著太姨娘防備她們會臨盆,卻要對老太太有一個說法才成。”

    畫兒笑道:“太姨娘就要臨盆了,請大夫來坐府也是正常的,雖然太太臨盆前沒有請大夫在府中坐守,不過老太爺想來也不會攔著;老太太那裡嘛,就算有些不痛快,應該也不會說出來的,太太也就不必太過擔心老太太了——大不了,日後我們再想法子多哄一哄老太太也就是了,眼下卻只能先保太姨娘的平安了。”

    紅裳和金氏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就算明知道老太太會因為他們妯娌的“小題大做”不高興,也沒有辦法。

    宵兒忽然笑道:“如果太太能把兩位太姨娘請到一個院子裡准備臨盆的話,那就可以請婢子的大妹進來,她也學了不少東西了,有她在屋裡照應著,屋外有婢子的祖父,就算有什麼意外應該也可以應付過去的。”

    畫兒接口道:“說起來,到時只要守好小廚房及煮好的湯水,只要再找幾個完全信得過的丫頭娘子;再保證穩婆沒有問題,也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金氏和紅裳對視一眼:如此安排不錯。

    金氏眼睛閃過了一道寒光:“嫂嫂,依我看,還是不要用我們的人去照顧太姨娘們的為好,不然有個萬一,我們反而說不清楚了;只要仔細挑一下人,然後告訴她們——只要太姨娘母子有個什麼不妥,她們的小命就不要再想要了!”

    這話說得有些冷嗖嗖的。

    紅裳應到後沉默了一會兒:“嗯,就如此辦吧。”金氏身邊也要人照顧,她自己的身邊和孩子們的身邊也不能沒有人,所以就算沒有金氏的顧慮,她們也調不出那麼多的人手去看護太姨娘。

    而且太姨娘那裡,已經有了她和金氏的大丫頭,所以只能用雷霆手段震懾一下,免得有些人會被暗中之人利用了。

    妯娌兩人正在議明日太姨娘那邊的安排,就聽到外面忽然有人在奔跑一樣;侍書眉頭一皺,挑簾子出去還沒有罵人,就聽到一個小丫頭氣喘噓噓的道:“姐姐,報給太太知道,太姨娘、太姨娘要生了!”

    紅裳一下子站了起來,而金氏也坐起來,兩個人一齊喝問:“是哪個太姨娘要生了?!”今日生雖然添亂,但倒底比明日再生要

    好得多。

    侍書已經拉著那小丫頭進來了,小丫頭還要行禮,被侍書一把拉住:“快回太太和夫人的話!”

    小丫頭道:“兩個太姨娘都要生了!”

    紅裳聽得大急:“怎麼會一起要臨盆呢?”就算她們有孕的日子相差不多,也不可能會趕在一齊生孩子啊。

    “琴太姨娘和蓮太姨娘原本在一處說話,蓮太姨娘忽然就腹疼起來,琴太姨娘被嚇得不輕,不知道是忙亂的時候閃了腰還是怎麼的,蓮姨娘還沒有扶到床上去,琴姨娘也痛了起來。有婆子說,看樣子是要臨盆了,婢子們才跑了出來報信。”

    太姨娘的院子裡不能只有魚兒和菊月兩個大丫頭理事的,紅裳和金氏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都急啊:真是越忙越添亂啊。

    紅裳又問可否去請大夫了。

    “魚兒姐姐已經命人去請大夫了,指定了去一個方老大夫的,說她醫術好。”

    紅裳聽了又急問可安排人去請穩婆了。

    “婢子不知道此事。”

    紅裳只得再吩咐人去請穩婆——叮囑她們定要請上次那兩個穩婆。原本也是說好的;不管太姨娘那裡請沒請穩婆,紅裳總是要請自己放心的穩婆,心裡才踏實些。

    大夫和穩婆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紅裳才放下了一小半的信賴:“老太爺和老太太那邊有人去了嗎?”如果老太爺和老太太過去了,那也就沒有她什麼事兒了。

    “有人和婢子一起來,就是報告給老太爺和老太太的,致死上房的門前的人說,老太爺和老太太並不在府中,好像是去了什麼許府。”

    紅裳的眉頭皺了一下:老太爺和老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女子

    產子在這個時代可是件要命的事兒,如果有個萬一她如何向老太爺交代?

    紅裳心下有些不安,很自然的道:“侍書,使個人情你們老爺回府;老太爺和老太太不在,府中萬一有什麼大事兒,還是要有人做主才成。”

    侍書答應著吩咐了下去。自有人去二門傳話不提。

    畫兒已經奔進了院子,連聲喝了幾遍,滿院子的人才悄聲了下來;雖然還在忙亂,卻不敢再大聲叫喊。

    侍書和畫兒簡單問了問,知道這些人已經被魚和菊水安排了各自的差事,所以看上去雖然亂,其實不然。

    紅裳已經扶著宵兒的手進了屋,屋裡也是一樣吵吵嚷嚷的;紅裳只是輕輕咳了一聲兒:“太姨娘在哪個屋呢?”

    屋裡的人這才發現了紅裳,當即聲音便漸漸小了下去,最終安全靜了下來。

    當家的主母,自然是不同的;尤其趙府上上下下,已經沒有人不知道大房太太的手段與厲害;所以看到紅裳後,眾人一下子安分了。

    自然有人上來引了紅裳進裡屋,紅裳掃了一眼裡屋的丫頭娘子們:“各人應該做什麼你們自是明白,只是這麼嚷成一團是哪裡的規矩,做事非要嚷上一通才成呢?”說完,紅裳便轉身緊了裡屋,不再理會外間的丫頭娘子們。

    眾人卻不敢把紅裳的話當兒戲,留下了幾個小丫頭照應茶水,其他的人都出去了。

    裡屋雖然沒有人大聲嚷嚷,不過卻都忙亂著,就連紅裳一行人進來都沒有人注意到。

    侍書開口說了話,眾人才讓開讓紅裳一行人到了床前;這屋裡照應著的人是菊月。

    紅裳看了看蓮姨娘,輕聲安撫了她兩句,便讓宵兒給她請脈;然後又步到另外一間房中看了琴姨娘,拉著她的手教她長吸氣,不要慌亂。

    在紅裳的安撫下,琴姨娘終於平靜多了,不再那麼害怕;魚兒便上前代替紅裳安撫琴姨娘,紅裳這才起身出去。

    還有許多的事情得要安排呢。

    紅裳在外間把事情細細過問了一番,發現魚兒安排的都不錯,沒有什麼遺漏之處,稍稍松了口氣。

    宵兒這裡也給琴姨娘請完了脈出來:“太太,兩位太姨娘是都要生了,脈象還好眼下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只是看情形還要等些時候才真到時候,羊水還都沒有破。”

    紅裳點了點頭:現在,只能等。

    等大夫、穩婆,等老太爺和老太太,等趙一鳴,等——太姨娘產子。

    “你去給太姨娘准備湯水吧,你祖父、母親和妹妹想來快要到了,現在讓侍書同你一起過去,兩個人小心些,知道嘛?”

    不要說侍書了,就是宵兒現如今也明白了許多事情:“婢子們笑曉得,太太放心就是。”宵兒和侍書去給蓮、琴兩位姨娘煎藥去了。

    紅裳沒有想到:大夫還沒有到,穩婆卻到先來了;只是,來的人卻不是上一次紅裳用過的穩婆,不過數量卻是極多的,有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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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要逼狗兒跳牆

    聽到穩婆到了,紅裳心頭便掠過一陣不安:那兩個穩婆住的地方可比方老先生的藥鋪遠多了!不過,她還平平的說道:“請進來吧。”

    四個穩婆進來給紅裳見了禮。

    紅裳道:“四位做穩婆多久了?”

    四人似乎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會有人盤問她們;一愣之後,有一人上前答話:“回太太的話,老婆子們在京城一帶也算略有薄名,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卻沒有說保母子一定平平安安的,雖然就是最好的穩婆也不一定能做到,但問題要討個好口彩的。

    紅裳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道:“大娘們一直在京城做嘛,不知可有官府的認可?”

    四個穩婆當中有兩人的面色變了一下,還是原來那人答道:“老婆子一直在京中做穩婆,已經做許多年,自然是有官府的認可。”

    紅裳掃了一眼答話的婆子:這人回答了她自己,四個人當然看來有那種沒有官府認可的穩婆——那種人倒也不是接生的技術不好,只是同東家有過爭議經了官府不止一次;紅裳也沒有立時給穩婆們臉子瞧,只是看向第二人:“你呢?”

    穩婆們沒有想到紅裳要一人一人的過問,有婆子不自禁的捏住了裙角;紅裳和侍書等人自然是看到了,眼中都閃過了一絲寒光。

    還是一開始答話的婆子開口:“太太,現在還是先顧有身子的人吧;等婆子們出來給太太道喜時,婆子們再向太太詳細稟告可好?救人如救火啊,一刻也等不得。”

    紅裳聞言只是取了茶盞,然後輕輕吃了一口,看上去沒有一絲焦急的模樣。

    紅裳不急?紅裳要急死了!只是她再急,也不能讓穩婆看出來:只要她不穩,穩婆們一定會著急的,比她還要急;就算穩婆們不急,紅裳也要逼得她們著急,要讓她們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才行。

    因為今天的事情,紅裳越想越感覺透著古怪:明兒就是孩子們的滿月宴,府中上下已經忙成一團;而老太爺和老太太今兒出府去許家,卻沒同兩房媳婦知會一聲兒;兩位太姨娘居然就在這種時候一起都要生產了!這是多麼巧合,再加上四個穩婆來的如此及時,而且還是是一個也不認識——為什麼有相熟的穩婆不用,卻要用生面孔呢?

    是蓮琴兩位姨娘的人疏忽了,還是另有內情?如果是家人著急,就進請了幾位穩婆,可是四個穩婆不會這麼會就請全,並一起接到了府中;所以,紅裳認為穩婆們有問題。

   
    雖然紅裳和金氏早早防備今日,把魚兒和菊月早早安排到了蓮、琴二位的身旁;可是兩位太姨娘的院子裡,卻不像紅裳和金氏院子裡的人一樣都是她們信得過的人;就算是菊月和魚兒長了三頭六臂,想要防住兩位太姨娘院子裡的每個人是不可能的,她們原本就沒有幾個人可用!

    紅裳心下很急,急得幾乎要站起來,但她卻知道這個時候是半點兒也急不得:她一急放穩婆們進了產房,那穩婆就不是來救命的,就會成了給太姨娘母子送終的!

    紅裳先看了一眼宵兒,示意她再過去看看太姨娘們的脈像如何;然後才輕聲細語的道:“救人如救火是當然的,但也要確認一下四位是不是真有本事兒才成——我們不急的,因為現在雙身子的人並沒有要臨盆,我們請幾位大娘來,只是為了早早的防備一二;而且我們還請了其它的穩婆,就是想看看哪位大娘有本事兒,真有本事的大娘才真是救命的人,你們說是不是?這個,事關人命,是半點兒也馬虎不得的。”

    紅裳這話綿裡藏針,狠狠的刺了四個穩婆一下。

    穩婆們的面色又都變了變,雖然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但四個人的呼吸有了變化,這卻不是紅裳一個人聽出來了,屋裡不少丫頭們都聽出來了。3

    先前答話的穩婆定了定神,抬起頭來勉強笑了一下:“太太,是貴府中的人請婆子們幾個來的,婆子們來到貴府也是為了助府上得貴子,就像太太所說是救命來的;只是太太的那些話,老婆子們有些卻是聽不太懂;老婆子們只懂一樣,就是助婦人生產,也算是積德積福吧,也好修個來生。”

    “聽不懂?沒有關系,只要你們答我的話就可以了。”紅裳輕輕彈了彈指甲,神情安詳自在的很:“那位大娘,對,就是你,你還沒有答我的話呢?”

    紅裳一指站在一直回她話的穩婆右邊的人,那穩婆被紅裳一指身子便是輕輕一顫,雖然應了紅裳一聲兒,卻沒有答話。正在這時簾子挑開,小丫頭引著方大夫進來了:“太太,方大夫到了。”

    那被紅裳所指的穩婆悄悄吁了一口氣:幸好有人來了。

    紅裳不再理會穩婆站了起來:“方老先生,有勞了。”

    方老先生看有人在,便中是對紅裳行了一禮並沒有多說什麼,就按紅裳的吩咐去給太姨娘們診脈了;同方老先生一起來的自然還有宵兒的母親和妹妹。

    紅裳看到方家一家人到了,心裡安穩了一些:至少,她已經有了一點把握可以保得蓮、琴二位平安,現在,她只需要再等到那兩個穩婆,便可以有五六分的把握了。

    紅裳待方老先生轉身便又坐了回去,掃了一眼穩婆們:“大娘,你怎麼不說話?”

    那被紅裳所指的穩婆這次倒是膽氣壯了,上前答了紅裳的話。

    紅裳再問下去,余下的兩位穩婆也都答了,後面三位穩婆和第一位說得差不多,都稱自己是在官府報了備的。

    紅裳又淡淡的問了她們的姓氏,穩婆們心下一松,認為要過關了,便把姓氏報了。

    紅裳卻沒有讓穩婆們進產房,而是招手喚過來一個婆子:“你們到二門傳話,讓人拿著你們老爺的貼子,到衙門去問一問,這幾位大娘是不是都在官衙有報備。”

    紅裳就這樣當著穩婆們的面兒,把不相信穩婆的話說了出來。穩婆們聽到紅裳的話臉色俱都一變,去官府查?她們臉上都閃過了焦急之色。她們極不明白,為什麼在這種要命的時候,這位太太還有這個功夫讓人去查這些瑣事兒?她就不怕一來一去的耽誤了救命的時間嘛?難道那兩個有身子的婦人,真得還沒有到生的時候?應該不會吧?不是說已經開始痛了,而且痛得極厲害?穩婆們心下轉過了無數的念頭,卻怎麼也猜不透紅裳到底在想什麼。

    只是婆子們已經在想要如何應對了,事情不成不要緊,只是官家可不是那麼容易能惹!幾千兩銀子雖然誘人,可是小命不是更重要。

    這時,侍書取了幾上的紙吹了吹,把它折起交給了婆子,上面寫得就是四個穩婆的姓氏,及她們所說的一些東西。為首穩婆看到侍書的所為,忍不住悄悄掃了一眼紅裳,然後便想攔一攔,如果能攔下她們,不去官府核實,那此事還是可為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假。

    為首的穩婆欠了欠身子:“太太,您要婆婦們等到什麼時候,是不是要等貴府的人在官府查驗完了之後,才讓婆子們進產房?”

    紅裳輕輕點頭:“還要麻煩四位稍待,嗯,四位坐吧,來人,上茶點。”有人取了四只小圓凳放在了穩婆身旁。

    四個穩婆互相看了一眼,卻沒有坐下,為首的那穩婆對紅裳施了一禮:“太太,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府上信不過婆子們,那婆子們就告退了。”

    紅裳的臉一冷,她自然有一種威勢,再加上穩婆們是知道她有誥命在身,看她有了惱意都嚇了一跳。

    為首的穩婆急忙解釋道:“太太,您大人大量,婆子們不敢冒犯貴府的;您也知道,婆子們也是指著接生混口飯吃,您讓婆子們等,婆子們在這裡干巴巴等的時候就能接生一位了;而且府上還請了其他的穩婆,所以婆子們才想不如轉向另外一家的好,多少賺些總比干等著要強些。”

    ……

    紅裳收了冷臉,笑了起來:“這位大娘說得有道理!諸位大娘也是指著接生賺幾個辛苦銀子過日子的,我們趙府怎麼可能讓你們白等著?就算你們一會兒有人進不了產房,但賞銀一樣不少了你們的——我們不是大戶人家,拿不出許多銀子來,但十兩左右的銀子總是有的。”

    穩婆們可不是總到富貴人家接生,所以十兩銀子已經是不少了,一個月裡也不見得能遇上兩家給十兩銀子的:而且什麼也不用做,就可以得到銀子,有哪個不高興?

    這四個穩婆便不高興!

    穩婆們有互相看了看,不過都沒有立時答話;過了好一會兒,為首的穩婆有深深地施了一個禮:“太太,話不能這樣說的。”她頓了一頓,好似在想話要如何說的樣子:“婆子們雖然靠此度日,但這也是個救命的事情,不能用銀子來論的;如果府上不用我們,我們還是趕去他家,免得有人家因為找不到穩婆而有個什麼長短,那也是……”

    這穩婆雖然沒有把話說出來,但紅裳和屋裡的人都聽明白了;這話要傳出去,趙府為了自己的子孫霸占著穩婆,那可就立時被世人唾罵個半死!

    紅裳的臉一下子放了下來:“你們居然敢污蔑官家?!京城的穩婆沒有過百,也有幾十人,而我們府上現在就有三個有雙身子的人,有兩個正要臨盆,請了你們四個多嘛?多請的也不過是多請了兩位,可有影響京中的百姓?你們膽子不小!”

    四個穩婆都跪了下去,不過為首的穩婆還是不卑不亢的到:“婆子們不敢,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如果貴府不用婆子們幾人,何不方便其它人家呢?也是貴府的慈善之心。”又是一頂高帽送了上來。

    紅裳冷冷一笑:“你們當我是沒有出過門的大姑娘,什麼也不懂嗎?你們這個行當只要今日接了一門生意,便不會、也不能再解第二門生意——因為女子生產這種事情是極難說得准會用多長時間的,有那用時間的、生個三四天也不稀罕,可是快的不過二三個時辰孩子便能呱呱落地,這也不是沒有,對不對?”

    四個穩婆的臉色又是一變:一位官家太太,怎麼會對她們這個行當如此熟悉?就算是生育過的,也不會關心她們這個行當的規矩和常情啊。

    “咦,難道我說得不對?”紅裳看穩婆不答話,便又追問了一句。

    穩婆們只得點頭應了聲:“對。”

    紅裳這才取了茶盞吃了一口茶又接著說了下去:“而且據我所知,如果不是必要,你們只要接生過,因為已經很疲憊,所以當日也絕不會接生意,免得因為精力不濟而出意外;除非是當地再也找不到穩婆,或是東家急等著救命——就算是第二種情形,東家也會再找其它穩婆,好把已經勞累過的大娘們替換下來。”

    紅裳因為生產時要請穩婆,她當然不會母子的性命交到不相信的人手中:這個時代的醫學很落後,全憑穩婆們的經驗,紅裳豈能不小心再小心?

    所以,她和趙一鳴、於鈞不但是打探了穩婆們的各種情況,而且還把穩婆這個行當的規矩和潛規則也打聽得一清二楚,最後才擇定了兩位穩婆。

    像這種事情,富貴人家都是派下人們去做,做主子只要結果;而紅裳是因為意外得到第二次生命,並且孩子極為愛護,所以才會事事親為——但是紅裳也沒有想過,她所了解的這些,能在今天讓四個穩婆踢到鐵板。

    四個穩婆低著頭,因為心頭太過震驚所以一時間沒有應聲兒,她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話才好。

    紅裳輕輕的叩了叩桌面兒:“我說得對嘛?”她就是逼得四個穩婆急得跳腳,有人動了,她要看看能不能把那人釣出來;至少也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也好,就算不能捉到那人,至少能讓她確定那人是誰。

    為首的穩婆喃喃的道:“太太所說是對的,不過……”

    紅裳輕輕擺手打斷了穩婆的話:“沒有不過,只要我說得對,那大娘們就在我們府中稍等一會兒吧;反正大娘們回去也沒有生意了,我們趙府怎麼能讓大娘們白白浪費了一天,賺不到一點兒銀子呢?”

    宵兒和方老先生出來了,紅裳不再理會穩婆,看了過去以目相詢。

    “脈像很好,太太放心就是。”

    紅裳道了有勞後,宵兒立到了紅裳身後,方老先生退出去煎藥了。

    穩婆們的頭上已經見了少許的汗,她們要走,要馬上走,不能再等下去:再等下去,趙府使去官府核對的人就要回來了。

    宵兒伏耳對紅裳道:“蓮太姨娘的羊水破了,婢子已經使了人去請許媽媽過來。”

    紅棠輕輕點頭,她心下更焦急起來;只有一個許媽媽怕是不行的。

    穩婆為什麼還沒有到?

    門前的簾子挑開,紅棠看了過去,還著希望想到:是穩婆到了嘛、

    “太太。”是一個小丫頭引著許媽媽進來了。

    紅棠看到徐媽媽心下也松了松,來不及說什麼,只道:“有勞許媽媽了。”

    許媽媽屈膝同紅裳見了禮,沒有再多說話,直接隨小丫頭進了蓮姨娘的屋子。

    穩婆們看到後,也猜想產房裡應該有人要生了,不過就算她們挑明了,人家太太就是咬定無人要生,她們也無法可施;可是,都到這種時候了,趙府寧用自己復制有些經驗的婆子,也不讓她們進去,一定是對她們起了疑心才對;婆子們心下更不穩,更是一心求去了。四個穩婆都在轉著心思,一心想離開趙府。

    可是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四個穩婆一點法子也沒有想出來:路,已經被那個太太用話全堵死了,她們不管說什麼也脫不了身;穩婆們頭上的汗珠慢慢變得密實了,也大了。

    其實,現在紅裳也只是勉強坐得住,她豈有不擔心的道理,萬一扣住這四個穩婆不讓她們進去,蓮琴二位太姨娘有個萬一,她便是大罪一樁。

    紅裳掃了一眼穩婆們,讓她們進去一個給許媽媽做幫手,讓丫頭們盯緊了這個穩婆?可是接生這種事情,丫頭們什麼也不懂,就是不錯眼珠的盯著,也擋不住穩婆們做手腳吧?

    紅裳心下不穩,又使了宵兒到屋裡去看看情形。

    宵兒一會兒回來伏耳道:“要生了,只許媽媽一人有些忙不過來。”紅裳也明白,許媽媽畢竟不是真正的穩婆。

    紅裳忍不住又掃了一眼四個穩婆,讓她進還是不進呢?紅裳正在兩難時,門外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兒,簾子挑開一行人奔了進來。

    小丫頭引著兩個穩婆進了屋:“太太。”

    紅裳心終於放了下來,已經來不及多同穩婆們客氣,她直接道:“有勞大娘們了,還請大娘們進屋裡去看看,一切全拜托給大娘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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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驚

後來的兩個穩婆上次接生後,得了趙府豐厚的賞銀,還得了不少的好東西,原本她們准備著明兒過來給那對接生的孩子慶賀一下,稍稍表表心意,因為趙府還有三個雙身子的人,她們已經被告知到時還讓她們來接生,她們豈能不緊著巴結?但是不想今天就被趙府的人請了來。

兩個穩婆聽紅裳說話知道屋裡的情形著緊,便只同紅裳匆匆一禮,馬上隨丫頭進了產房,自然是一個穩婆進了一間房。

紅宵又看了一眼宵兒,讓她到產房裡去看看,屋裡有不少有經驗的婆子們,應該是沒有什麼妨礙了,紅裳才真的放松下來,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

紅裳坐下後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老太爺和老太太為什麼還沒有回府?不是說去了許府嘛,這麼久了早應該請回來了啊,就算許府沒有找到人,那去找老太太的人也應該回來稟報一聲兒啊。

紅裳的心思轉到其它的地方,便沒有再注意跪倒在地上的穩婆們,不過,她如此“大意”,是因為她知道侍書幾個人會代她注意那四個穩婆的。

紅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老太爺和老太太久久不回府,此事也巧得很啊。

先來的穩婆們看到另外兩個穩婆來了以後,這位刁難她的太太問也不問就讓人進了產房,她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四個穩婆算算時辰,心下更是著急起來,再不走可真就來不及了。 為首的穩婆心一橫便對紅裳發起難來,她在地上爬了起來,對紅裳一福道:“太太,您是貴人,貴府也是官家,婆子們都知道,婆子們還知道我們這些人只是 賤民,當然是不能太太您相比,也不敢隨便頂撞您,但是賤民也是民,婆子們不是貴府的奴才,太太們卻不能把婆子們留在府上不讓咱們回家,而且貴府已經找到了穩婆,眼下已經沒有了婆子們的事兒,那婆子們就告退了。”
說完,穩婆們一齊又行了一禮,轉向便走,走得十分急。看樣子恨不得能背插雙翅才好。

侍書這時急急出聲道:“且慢,大娘們請留步。”侍書雖然急著留人,聲音卻溫和的很。

為首的穩婆回頭,掃了一眼出聲的侍書,看著紅裳冷冷的道:“難道貴府是來得卻走不得嗎?婆子們到底是自由身,不知道有何地方得罪了貴府,居然不讓婆子們回家,還請太太明言。”

紅裳自為首的穩婆說話時已經不再想老太爺的事情,她聽到穩婆質問的話輕輕一笑:“大娘們誤會了,這丫頭出言留大娘們,只是因為大娘們忘了一件事兒,她不是讓大娘們留步嗎,這話有得罪大娘的地方?那我可以讓這丫頭給大娘們賠罪。”穩婆哪裡敢讓侍書給她們賠罪?只得說自己承認是誤會了。

“不知太太所指是何事?婆子們已經沒有什麼事兒才對。”穩婆們只得再回身走了回來。

趙府畢竟是官家,而紅裳又是誥命夫人,在紅裳好言相待的時候,穩婆們是不敢不給她面子的,雖然穩婆們心急如焚,卻也只能回來同紅裳再周旋一二。

紅裳卻不急著說事兒,伸手相讓穩婆們:“大娘們坐下說話,不必如此拘束,說起來我從頭府還有仰仗大娘們的地方,大娘們就當這裡是自家就好。”

穩婆們有心不坐,想聽聽紅裳是什麼事兒,說完之後想立刻便走,可是一旁的小
丫頭們,卻嘻笑著上前重整了茶水,她們不得不坐了下去,但是人人如坐針氈,哪裡能坐得住?

為首的穩婆強笑著謝了座後道:“太太有一兒盡管吩咐,如果沒有什麼事兒,婆子們就回去,家裡總是有些瑣事兒的,今兒趁便正好收拾一下,還望太太成全。”
言下之意還是要走。

紅裳吹了吹茶盞裡的浮茶,微笑:“大娘們忘了來我們府上是做什麼的了,忘了我剛剛說過的話了?我們早就備好了賞銀,不管多與少,總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大娘們不要著惱,領了賞銀再說其它也不遲。” 穩婆們聽到紅裳的話心下松了一松,原來不是要刁難她們,只是為了守諾要給產賞銀。

給銀子自然是好事兒,可是穩婆們一心要走,哪裡肯為幾兩銀子耽誤救命的時間?但是穩婆們怎麼也推脫不掉,最終只好道謝後不再推脫了,再推脫下去就是白白浪費時間,而她們現在最不想的就是多在趙府停留,如果能領了賞銀就讓走,領就領吧。

為首的穩婆對紅裳道謝後立時便又告辭:“那婆子就去帳房自領賞銀,改日再來拜謝太太。”

紅裳輕輕一擺手:“不用這麼麻煩,大娘們過府就是客,怎麼能勞動大娘們呢?
丫頭們已經去取了,大娘們稍候就是。”

穩婆們只得坐等,和紅裳話著家常,她們哪裡有心思話家常,有一句無一句的應著紅裳的話,一顆心全放到了取銀子的小丫頭身上,時不時的就向外張望幾眼,任誰都能看出來,穩婆們是恨不得馬上就走,拿不拿賞銀她們似乎並不是很在乎。

因為穩婆們心下不穩,所以家常十句裡倒有七八句都是紅裳說的,就連屋裡的小丫頭們都感覺到穩婆們的不對勁兒,聽到有賞銀後,還如此坐立不安一心要走的人真是少見。

小丫頭們把銀子取了來,用得時間並不是很多,這讓穩婆們心下更安穩了一些,看來是自己多心了,太太真的不是要留難她們,用那兩個穩婆,也許只是因為她們是趙府相熟的吧?

穩婆們一人得了十兩銀子,見了銀子她們還是高興的,而且認為立馬就能走了,臉上真真的見了笑容。“謝太太的賞,那婆子們就告辭了。”說著話,穩婆們行禮後便要走。

“大娘們,天下哪有這種的事兒!你們只管拿銀子,不管做事的嘛?”侍書脆生生的聲音傳到了她們耳朵裡。

穩婆們一驚,為首的穩婆有些明白了,不管是賞銀還是現在這丫頭的留難,怕都是趙府這位太太用的緩兵之計吧?就是為了拖住她們,不讓她們出府,好等著去官府那邊核實的人回來。

婆子們交換著眼色,要趕快想脫身之計才成。

宵兒自裡間出來,讓花廳裡有些怪異的氣氛緩和了一下,宵兒急急奔過來。伏耳對紅裳說道:“琴太姨娘的羊水還沒有破,一時半會生不了,可是蓮太姨娘那裡卻不太好,聽許媽媽和穩婆的意思,有些麻煩。”

紅裳臉上神色就是一變:“到底怎麼了?”

宵兒輕輕搖頭,然後道:“聽穩婆的意思,好像是孩子位置不太對,說是先出來的腳丫。。。”

紅裳就感覺頭一暈,胎位不正!天啊,在這個時代可是會出人命的!

紅裳鎮靜了一下:“讓另一位穩婆也過去幫忙!”雖然極危險,但也要盡人事,胎位不正也不是一定生不出來,卻要看穩婆們的經驗和老天的意思了。

宵兒點頭急急震奔了回去,把穩婆帶到了蓮太姨娘的房裡。 紅裳的心思全轉到了蓮太姨娘的身上,沒有再理會穩婆們。穩婆們也沒有開口說話,她們正是需要時間想法子,這個時候沒有人問她們話正是求之不得。

宵兒又自屋中出來,再次對紅裳伏耳道:“再請二三位穩婆吧,原本太太沒有臨盆時,婢子記得,老爺和太太商議時還有幾個穩婆是極不錯的,也信得過。”

紅裳輕輕點頭:“好的,就是再多一兩個人也無妨。”

宵兒奔出去安排了,現在真是救命如救火了,眼下只有一蓮太姨娘在臨盆中需要穩婆,琴太姨娘雖然腹痛卻沒有要生的意思,其實有穩婆看著最穩妥,但沒有穩婆有幾個有經驗的婆子也能對付過去,但是萬一琴太姨娘的羊水破了,那穩婆便不夠用了!

所以,穩婆不但要請,還要快才成。

紅裳看向了裡間,心中的不字與煩燥又升了起來,老太爺和老太太到底怎麼了,炎什麼還沒有回來?蓮太姨娘萬一有個什麼事兒。。。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心中也不自禁的向老天祈禱了幾句,這個時候,寄希望予鬼神似乎還能多些平安的希望。

穩婆也看出紅裳的心神有些不穩,刀們也有了主意,現在這個時候正是好時機啊,不首的穩婆強聲道:“剛剛太太已經言明了同,賞了婆子們就讓婆子們走的,瑞如今貴府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就算騙了太太,卻不是什麼大罪吧?如此扣留婆子們不許婆子們回家,是不是有些。。。”

穩婆說道這裡頓了頓,旁邊一個穩婆接話道:“婆子們沒有官府的認可,貴府信不過婆子們,婆子們明白,可是卻因為婆子們騙了貴府,貴府卻如此刁難婆子們,就不怕,不怕——,被人說一句以官欺民嗎?”

穩婆們也是豁出去了,如果眼下趙府不放她們走,她們再想走更是難上加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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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20:48:47
第七十二章 怎麼辦?

    紅裳聽了婆子們的話,沒有反應,她的心思全放到屋裡太姨娘的身上,她沒有理會穩婆們,對侍書使了眼色,起身扶著小丫頭就向裡間而去。

    “我們哪有什麼意思?太太方才也沒有說讓大娘們取了銀子就走吧?太太只是提醒大娘們忘了一件事情罷了,而大娘們來我們府上,可是為我們太姨娘接生的,怎麼能只領銀子不做事呢?天下難道有這等道理,還請大娘們給我解釋解釋了。”侍書不急不慢的駁了穩婆的話。

    紅裳沒有進得去,因為產房是有血光的,她剛生下孩子不久,怎麼可能會讓她進產房?丫頭婆子們是拼死力勸,紅裳不想打擾了許媽媽和穩婆們救人,只得回來又坐下。

    穩婆們沒有想到一個丫頭居然也如此厲害,經她這麼一說,好象趙府一直想用她們的意思,但是穩婆們心知肚明,那產房她們今天是絕進不去的。

    紅裳坐下後,掃了一眼穩婆們,心下惱意更甚,這種時候害人的人,怎麼能夠放過?!

    “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姑娘的話,好似婆子們在無理取鬧一般!貴府的太姨娘已經有了穩婆接生,婆子們已經是無用了,想走難道還不許?”穩婆們緊緊扣著不許走三個字——官家都是極愛名聲兒的,因為這關系著他們的仕途升遷!

    “大娘們又誤會了吧?我們有兩個人要監盆,產房卻只有兩個穩婆,這哪裡夠?就是因為我們同大娘們不認識,所以才為了府中人的安危多問了幾句,為此我們也先把賞銀給了大娘們,大娘們難道還在生氣,就是不願意留下來了?”紅裳悄悄的吸了一口氣,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穩婆們一愣,要讓她們進產房?想想那千兩銀子,幾個人一陣心熱,不過到底是小命要緊,她們不敢留下來的。

    為首的穩婆還要開口強辯時,卻被外面一個男聲打斷了。

    穩婆們不知道門外求見的人是誰,可是紅裳等人卻知道的,趙安到了。

    紅裳聽到趙安的求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大娘們稍安勿燥,麻煩你們再等幾句話的功夫可好?”然後也不等穩婆們答話,紅裳直接道:“有請趙總管。”

    趙安進來給紅裳請了安,掃了一眼穩婆們,剛剛他走到門外時,已經聽到了穩婆們的話,他欠了欠身子直接道:“太太,官府中已經核實了,只有這兩位在官府是有報備的。”

    趙安所指的姓名正是為首的穩婆和最末一個穩婆,他一上來便把穩婆們的底子揭破了。

    穩婆們臉色都是大變,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都有了幾分懼怕,都低下了頭,有人又捏起了衣角揉搓起來。

    紅裳只是對趙安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四個穩婆,卻沒有開口說話,屋裡一時間靜得沒有了一絲聲響。

    為首的穩婆額頭上見了汗珠,她不甘心如此束手,起身行禮依然辯解道:“剛剛婆子們為了這樁生意,貪財的性子犯了,所以欺騙太太,的確是婆子們不對,婆子們知錯,也不敢再受貴府的賞。”說完四個穩婆把銀子取出來放在一旁的小幾上:“婆子們給太太賠罪了!”

    穩婆們齊齊行了一禮:“婆子們就此告辭了。”

    紅裳不等穩婆們轉身,便淡淡的說了一句:“大娘們就想這樣走嘛?”

    為首的婆子一下頓住了身形,想了想還是欠下了身子:“太太,婆子們雖然有人沒有官府的認可,但婆子們自在家中接生意,能到貴府來也是貴府請婆子們來的,剛剛告罪之處已經給太太賠過了禮,太太您就高抬貴手,放過婆子們吧。”

    穩婆先是言明她們來趙府並不是她們願意的,是趙府的人請她們來的,就算一會兒又牽扯出其它來,這裡的貓膩她們雖然知道的不多,卻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到時也罪不及她們,然後又以軟話相求,如果紅裳現在以此來發作她們,便是趙府在以官欺民了。

    紅裳看向為首的穩婆,盯著她的雙眼輕輕一笑:“我有說過要怪罪大娘們的話嘛?大娘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紅裳笑得很輕,話說得很溫和。

    但穩婆們眼中的紅裳,在這個時候忽然間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在穩婆們看來,紅裳好似變成了一座山,壓得她們有些喘不氣來,那雙眼睛好似看透了她們,她們隱藏的所有心思被太太看得一清二楚。

    被紅裳的氣勢嚇了一跳的為首穩婆,只是下意識的點頭應著“是”,多余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完全沒有了剛剛伶牙俐齒的樣子。

    紅裳不再逼視穩婆,不過她卻沒有再以慣常的溫和樣子作偽掩飾她的“霸氣”,還是以淡然的口氣道:“不過,我卻有一件小事兒要讓大娘們幫忙,相信大娘們不會推辭的是不是?”

    穩婆們只知道點頭稱是:她們現在有一種見了官老爺的感覺,哪還有膽子敢說個不字;在這個時候,她們才真真正正的知道了,什麼叫做誥命夫人。

    只是,穩婆們不知道,並不是所有的誥命夫人都有如此的威勢:掌權日久、又見過世面的人,才會生出這樣的氣質來。

    紅裳不再理會穩婆們,她看向了趙安:“已經都查清楚了?”她相信以趙安的能力,是誰到二門傳的話、是誰去找來了這四個穩婆,他應該已經查清楚並捉到了人才對。

    趙安躬身道:“太太,已經知道是誰去尋來的穩婆,就連去二門處傳話的丫頭也知道是誰了;只是,尋穩婆的小子趙二和那個傳話的丫頭已經上了去南邊莊子上的車,奴才已經使了人去追,現在還沒有追回來。”

    “去南邊的莊子?”紅裳喃喃的、低低的重復了一遍:自太姨娘腹痛到現在沒有多少時間,這兩個人居然已經上了去南邊莊子上的車!這應該是很早就安排好的了吧?

    只是去南邊莊子車不是還有三四日才走嘛?定好的人員裡絕對沒有趙二和太姨娘院子裡的丫頭——是誰安排的?為什麼能瞞過了自己?

    紅裳的怒氣生了出來,她反而更冷靜了下來。

    “出城了?”紅裳又問了一句。

    “應該沒有。”趙安答道:“奴才已經讓人快馬拿著老爺的貼子到四門去了,應該可以攔下來的。

    穩婆們聽到這裡臉色都有些發白了,她們明白趙府的太太留下她們幫什麼忙了:如果她們幫下去,怕是連自己的小命也會幫進去的;可是不幫,她們也脫不了身啊!

    紅裳看了趙安一眼:“是誰安排的,為什麼我不知道?”

    趙安伏身:“奴才不知道,眼下只知道好似是今天上午老太爺出府前,才變動的人。”

    今天上午?老太爺的意思?

    紅裳的眼睛瞇了瞇:魏太姨娘?

    這次所為也太過明顯了,不太像暗中之人慣常的小心謹慎;紅裳心下計較著,口裡卻吩咐:“穩婆的事情可又安排好了?”

    “已經安排了最好的車夫,最快的馬車出去,而且不是一輛,每輛車接到穩婆就會立時趕回來。”趙安欠了欠身子。

    紅裳贊賞的看了一眼趙安:“好,很好。”趙安聞言又低了低身子:他明白紅裳的話,有錯在身沒有亂了心神,有大事發生卻能鎮定自若的安排事情。

    宵兒又自裡間奔了出來。

    紅裳看了過去:“怎麼樣?”

    “暈、暈過去了!太姨娘暈過去了。”宵兒的臉色有些發白,說完也沒有同紅裳見禮,便奔出去喚她的祖父方老先生;祖孫二人又一次奔進了產房。

    紅裳反而沒有再感覺到害怕或是驚慌:事已至此,已經不是她應該害怕或是驚慌的時候了。她沉穩的吩咐著丫頭婆子們做事,並讓裡間的人每隔一刻便向自己回稟一次蓮太姨娘的情形;而琴太姨娘那邊,紅裳又安排了幾個婆子過去好好看護。

    紅裳安排完了這一切,回身對趙安道:“立時再使妥當的人去許府請老太爺和老太太回來,如果老太爺和老太太不在許府,去了哪裡問清楚,讓一人去尋另一人回報。”

    趙安行禮下去:“奴才在過來時已經使了人去許府,並且大小路都使了人沿路尋過去了。”

    紅裳點了點頭:“魏太姨娘呢?請她過來吧。這裡有個年紀大些的坐鎮,能讓人心裡妥當些。”紅裳自然不會是因為心慌才請魏太姨娘的。

    一旁的有丫頭回話:“太太,魏太姨奶奶今天同老太爺和老太太一同出府了。”

    這倒真是奇了!老太太出門一向不帶魏太姨娘的,今兒怎麼會破了例呢?而且到現在老太爺和老太太沒有回來,就連趙一鳴也不見回來。

    紅裳剛想到趙一鳴,便聽外面有人喚“裳兒”,趙一鳴終於趕了回來。

    紅裳沒有松一口氣,現在人命中關天,不是趙一鳴回來就能解決的;她在穩婆們詫異的目光中理了理衣衫迎了上去:“夫君。”

    紅裳把情形簡單一說,趙一鳴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他也在心中思量:父母為什麼還沒有回來呢?

    宵兒又自產房中奔了出來,看到趙一鳴和紅裳跪了下去,聲音顫顫的:“穩婆讓婢子問,我們是要大人,還是要孩子?孩子是個、是個男孩兒。”

    一時間屋裡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趙一鳴和紅裳;而紅裳夫婦的手不自覺的牽到了一直,手心裡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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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都留不下嘛

宵兒跪在地上也不敢抬頭看向紅裳,她並不是怕紅裳,她是不忍看紅裳的神情,這種事情,要讓太太如何選?太太怎麼做才對?

紅裳有些呆呆的看著地上跪著的宵兒,要大人還是要孩子,她心下重復中這句話,有些僵硬的轉頭看向了趙一鳴,喃喃的道:要大人?還是——要孩子?每一個字都重逾千金一般,紅裳說的異常吃力。紅裳不願意選,如果有第三種可能最好——她要選太姨娘母子平安。

     但是沒有第三種可能,她只能二選其一:她要親自扼殺掉一個人的性命,才能讓另外一個人活下來,要讓她如何選?按本心來說,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當然是要留大人!可是,她卻不是那個真能做主的人呀。

     男孩子。對趙府意味著什麼,紅裳比誰都清楚,要孩子,那她日後良心難安,要大人,不說老太爺和老太太是什麼反應,就是蓮太姨娘那裡,紅裳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她現在就是母親,以一個母親的心來說,那是寧死一百次也要換孩子的一次生機。

紅裳感覺從來沒有如此為難過,她思索的時間並不長,也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她便咬的嘴唇見了血,

     救人如救火,紅裳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可以細細考慮,她急得眼睛幾乎都要紅了:選誰,放棄誰 ,紅裳下意識的尋求趙一鳴的答案。

     趙一鳴迎向了紅裳的目光,要大人還是要孩子,他一樣沒有答案。

     原本他聽到宵兒的話,第一個反應他認為他會要孩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在他的嘴邊翻滾著,卻就是說不出口。

    妾,不過是等同於貨物一般,只是私產而已,可是趙一鳴在眼下,卻可以活生生的感覺到,蓮太姨娘不是貨物,那也是一個人,讓他如此狠心斷了那女子的生機,那和他親手殺了她有什麼區別?

     趙一鳴熟讀聖賢書,他實在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幾百個念頭飛快的在他心中轉過,趙一鳴心下已經有了決定,只是他一時間還開不了口,他同紅裳一樣,良心上是要大人,要孩子,只要大人在就還有得是機會,可是理智告訴他,應該要孩子。

     孩子,那可是趙家的血脈,就這樣捨棄他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趙一鳴閉了閉眼睛,他要如何做才能對得起天地良心,又能對得起趙氏的列祖列宗,就沒有兩全之法嘛?

     此時,紅裳夫婦在心底同時響起一個聲音,老太爺為什麼還沒有回來,為什麼洞天福地沒有回來,如果老太爺在,此事便不會由他們來做主,也不應該由他們來做主。但是時間緊迫,紅裳和趙一鳴根本不可能再等下去,或是再好好想一想了。

紅裳和趙一鳴幾乎同時艱澀的說道,要大人!聽到對方的話,兩個人的手都緊了一緊,此事的後果,我來承擔。

如果蓮太姨娘不能母子平安,趙府想來會有一場不小的風波,趙一鳴聞言對紅裳搖頭,並重重一握紅裳的手,我來承擔,我是趙府的長子。此事,並不是紅裳能擔的起的,他也不能再讓紅裳受苦。

紅裳沒有同趙一鳴爭論,只催促道:宵兒,快去。這事兒,她已經不能脫身事外了,只是等蓮姨娘事了後,再同趙一鳴好好說,眼下卻沒有時間說這些。

宵兒叩了一個頭,然後轉身跑了回去,淚水一顆顆落在了地上:太太慈心,她一定要求祖父和穩婆們再想想法子,不能讓太太對面對老太爺的怒火。

紅裳和趙一鳴看著宵兒進去後,都退後幾步坐倒在椅子上,要了大人,老太爺和老太太回來後,會是什麼樣子的,而那些別有居心的人,會不會利用這一點對付他們夫婦?

想起老太爺對趙氏子嗣的重視,紅裳長長的歎了一句氣:這一場風暴能不能避得過,全要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紅裳不能對身為古人的老太爺要求什麼:妾,通買賣!在古人眼裡,妾不過是貨物一件,讓老太爺拿子孫後代的性命,去換一件貨物的性命,他當然是不會做的,就等同於她在二十一世紀時,也不會用孩子的性命去換一個小狗小貓的性命是一樣的。

在老太爺和老太太的眼中,妾也就是一只小貓小狗。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她不太明白趙一鳴為什麼也會要大人。她本來以為趙一鳴會要孩子的,趙一鳴也是古人呀。

不過現在可不是研究趙一鳴想法的時候,紅裳把疑問壓了下來。

紅裳看向了蓮太姨娘的房間,如果真得只能留下大人,那她一會兒要如何面對蓮太姨娘?孩子,可是蓮太姨娘活下去的全部希望吧,一個母親知道自己能夠生存,是犧牲了自己的孩子換來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換作是紅裳自己,她寧願死的那個人是自己,紅裳更加不敢想象蓮太姨娘傷心的臉,比起老太爺的憤怒,蓮太姨娘的傷心更讓她感覺承受不住。

趙一鳴雖然看到了四個穩婆有些奇怪,卻沒有問什麼,他現在哪還有心思理會這些。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可是裡間卻沒有人再出來,蓮太姨娘痛呼卻時不時的隱隱傳來,聽得人們心驚肉跳。

紅裳忍不住想使個婆子進裡間看看情形到底如何了,可是門卻緊緊的關著打不開,紅裳可不敢讓人叫門,怕影響了穩婆和方先生救人。

屋裡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是連四個穩婆也沒有多話,她們不是在為蓮太姨娘擔心,她們只是在擔心自己。

“太太,穩婆請來了。”一個小丫頭自外面進來,打破了屋裡的寧靜。

紅裳年了過去,小丫頭身後跟著一個穩婆。她打起精神同穩婆說了幾句話,確定了穩婆的身份後,便讓人帶她去了琴太姨娘的房裡看著,穩婆一走,屋裡又恢復了沉靜,靜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紅裳和趙一鳴緊緊盯著的門突然打開了,宵兒又急急的奔出來:太太,叫幾個人來幫忙,熱水,要很多的熱水! 她兩只袖子和手上都是血,看得丫頭們捂著嘴一陣陣的抽涼氣。

紅裳看著宵兒的樣子,她的心縮成一團:“大、大出血了?”

宵兒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聽說過什麼大出血,不過現在用這三個字形容再貼切沒有了,太太,快讓人進來。轉身又跑了進去。門又一次掩上了。
紅裳吩咐把剛才來的穩婆先請到蓮太姨娘的房裡幫忙,又叫了幾個有經驗的婆子也進去幫忙,她兩世為人,第一次感覺到腿有些軟了。

幫忙的人進去了,熱水也一盆一盆的送了進去,再一盆一盆變成血水端出來——眾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粗重起來。

每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難道,連大人也保不住嗎?人人都這樣猜想著,卻沒有人說出來,就怕說出來變成事實。

紅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的額頭也見了汗,除了緊緊的盯著蓮太姨娘房裡的門,她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了。

太太,太太,琴姨娘可能要生了,要穩婆過去看看才成。一個婆子自另外一間房裡跑了出來。紅裳聽到後,一下子站了起來:叫,叫~~~。她實在沒有想到琴太姨娘會在這個時候要生了。

趙一鳴卻一指四個穩婆:“讓她們去!”他打斷了紅裳的話,現在蓮太姨娘屋裡的人是不能叫出來的,叫一個出來,蓮太姨娘母子便會少一絲生機。

紅裳急道:“不可,她們——”她還沒有來得及和趙一鳴說這幾個穩婆的事情,這種時候更不能讓她們進產房了。趙一鳴又一次打斷了紅裳的話,他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來“啪”一聲,重重的扣到了桌子上,一手伸出指向穩婆們喝道:“你們去兩個接生,如果能夠母子平安,那麼你們的賞銀自然會加倍給,就是有什麼錯也可以免了你們的!如果裡面的人不管是大還是小,只要有個萬一,你們四人便不要再想活命!

趙一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因為充血整個人看上去平添幾分猙獰:“我們是什麼人家,你們是知道的捏死你們幾個的手段還是有幾種的!”話說得森然,嚇得四個穩婆一陣哆嗦。

趙一鳴看向紅裳:“裳兒,你來說讓哪個進去。”他剛剛回來,對四個穩婆的了解當然不如紅裳多,所以讓哪個去便交由紅裳決定。

紅裳也知道眼下沒有其它的辦法了,一咬牙道:“現在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就以我們老爺言;如果我們太姨娘母子有個萬一,你們就不要指望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你、還有你,好生去伺候著。”

紅裳所指的兩個人就是有官府認可的兩個穩婆,畫兒一步跨過去,扯起兩個穩婆就進了太姨娘的屋子。

安排完了,紅裳一身的力氣也用的差不多了,又看了一眼蓮太姨娘的屋子:已經有一陣聽不到蓮太姨娘若有若無的慘呼聲了。

趙一鳴的目光自外面收了回來,他看了紅裳一眼:“裳兒,不要緊的。”其實他心下一點兒把握沒有。

趙一鳴卻不想紅裳剛剛養完月子,就如此擔驚受怕不已,所以才強打起精神安慰紅裳一句。

紅裳看向趙一鳴,她輕搖了搖頭卻什麼也沒有說,事情已經成了定局,說什麼也是多余了:現在就算是老太爺回到府中,也太晚了些,就是想再“要孩子”怕也來不及了。

熱水還在往屋裡送,血水一樣還在往外端,煮好的湯藥已經端進去了許多碗,可是依然沒有孩子或是大人的聲音。

而琴姨娘的痛呼聲在這個時候卻響了起來,只讓眾人生的心繃得更緊了。方老先生過來施了一禮:“老爺太太,要用,一些老山參。”

紅裳和趙一鳴聽得都是心頭直跳:已經到了要用人參吊命的時候了?紅裳一面吩咐人去取人參,一面把心中的話問了出來。

方老先生一歎:“卻也不是太太所想那般不堪,只是情形十分不好,還有、還有幾絲生機。”

紅裳和趙一鳴對視一眼後,兩個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大人和孩子如果都不能留下,那這事兒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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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是非風波

    丫頭把人參取了過來,方老先生匆匆一禮:“老爺和太太請寬心,老朽一定會盡力的。”說完取了人參轉身便急急的走了。

    可是方老先生的話卻沒有讓紅賞和趙一鳴放下心來:方老先生只是說一定盡力,卻沒有說力保蓮太姨娘母子平安——蓮太姨娘母子現在的情形應該很不好,所以方老先生也是一點把握也沒有了。

    紅賞的臉色有些發白了:兩條性命!

    她剛剛做選擇的時候想了很多,卻沒有想過蓮太姨娘母子兩個人的情形:要留的人應該是生命力強壯的那個才對!不然,就是他親手送掉了兩條性命。

    想到這種可能後,紅上的臉色極快的變快了起來,她不能原諒自己:居然在這種時候,犯了這麼一個致命的錯誤。

    趙一鳴看紅賞臉色不好,便起身走到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他想安撫一下紅裳,也是在尋找一些力量。

    趙一鳴也想到了紅裳的想法,他的心裡也是後悔不已。

    紅裳抬頭看了看趙一鳴,用力的反握住趙一鳴的手,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他們在等,除了等,他們眼下也沒有其它的法子了。

    紅裳剛剛想起來的情形並沒有說出來:現在就是說出來爺於事無補了,有她一個人擔心、後悔就已經足夠了,如果讓趙一鳴再亂了心神反而不好;而趙一鳴和紅裳是一樣的想法,他也沒有對紅裳提及他的擔心。

    紅裳和趙一鳴雖然在互相支撐著對方,但卻都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怕在對方會自自己的眼睛中看出自己的擔來。

    屋裡壓抑的很,小丫頭連走路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響;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每一刻眾人都在承受著煎熬。

    時間有適合會過的非常慢,就像是現在;人們感覺已經過了好久,其實也(過)不只是半盞茶的時間。

    趙一鳴的心越來越不安,他忍不住低頭看向紅裳:“你不應該說出那句話的,裳兒。”話裡沒有埋怨,而是濃濃的擔心。

    紅裳輕輕一歎,“老太爺和老太太不在,蓮太姨娘又不能自主——我們夫婦一體,你說或是我說,有什麼區別嗎?總不能見死不救,任他們母子兩人都有危險吧?”

    雖然現在蓮太姨娘的母子兩人一樣有危險,但當時讓他們夫婦袖手不管,他們還真做不到。

    趙一鳴長長歎了一口氣:問題就在於,他們夫婦做出了選擇後,蓮太姨娘母子現在似乎更危險了;如果

    趙一鳴不願意再想下去,他只是輕輕的摸了摸紅裳的頭:“裳兒,不怕,一切有我呢。”不管如何,他不能再讓紅裳受苦;老太爺的怒氣,他一個人承受好了。

    如果老太爺不喜他們夫婦了,也沒有什麼——能搬出趙府和紅裳兩個人帶著孩子們生活,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嗯,可能日子會苦一些,不過他會努力想法子的。

    趙一鳴想的有些遠了。

    紅裳看趙一鳴好似有些呆呆的,便以為他在擔心自己,便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我不怕的,我們做事憑的是自己的良心,有什麼好怕的。”

    趙一鳴緊了緊紅裳的手,夫婦二人靠的更近了些,都不再說話:不管如何,他們夫婦一起做出來的決定,結果他們要一起面對。

    琴太姨娘的痛呼聲不停地傳過來,紅裳不時便讓人過去看看,生怕琴太姨娘再有個什麼好歹;好在琴太姨娘雖然叫的大聲而,不過卻一直很好,沒有什麼不妥當。

    “太太,又一個穩婆到了。”小丫頭挑簾帶著一個婆子進來,暫時讓屋裡壓抑的氣氛緩解了一下。

    紅裳問了穩婆兩句後:這個穩婆讓她進哪個房間才好呢:蓮太姨娘那裡需要救命,可是琴太姨娘那裡也一樣需要可信的穩婆保命啊。

    趙一鳴想了想,指著蓮太姨娘的屋子道:“這裡人手還是不夠的。”

    不過,哪個房裡的人手就足夠了呢?紅裳腹誹了一句後,還是對穩婆道:“大娘,我們府太姨娘的孩子胎位不正,拜托您了。”

    那穩婆一聽,連話也沒有說,立時踮起小腳越過了小丫頭奔進了產房;倒把紅裳等人看得一愣。

    紅裳不太放心,使了婆子跟進去看了看,知道那穩婆只是急著救人,這才放下心來:被四個穩婆弄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趙一鳴其實一樣擔心琴太姨娘房裡的兩個穩婆,他看著來另外一邊的產房問紅裳:“我們府,還請了多少穩婆?”他沒有說,紅裳還請了多少穩婆。

    紅裳看向了一旁侍立的趙安,趙安欠身道“奴才按宵兒姑娘給的名字依次去請的,一共派出了九部車子——不過並不能都把人都接來的,應該有些穩婆不在家中。”

    趙一鳴安心了一些,他點了點頭:“後面也許還會有穩婆來,是不是?”

    趙安應了一聲是後,趙一鳴便沒有再問什麼,又一次沉默了下去,就算是有穩婆來,卻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現在只能希望那兩個穩婆估計自己的小命,不會亂來。

    趙一鳴是官吏不假,不過真要是置四個人於死地,卻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當今的皇上還是很不錯的,當然不會容得下這種官吏,趙一鳴是不敢如此胡來的。

    他做的管,和於鈞不同;所以,有些事情於鈞可以做,趙一鳴卻萬萬不能做。

    外面忽然有凌亂的腳步聲傳了進來,但是卻沒有多少噪雜的聲音:來人了,而且來的人還不少。紅裳和趙一鳴對視了一眼:老太爺和老太太終於回府了!

    只是,他們回來的天不是時候了;紅裳夫婦在心底暗歎了一聲。

    紅裳和趙一鳴站起來迎了過去,門簾打開處老太爺已經疾步走了進來:“一鳴、媳婦,蓮兒和琴兒怎麼樣了?”老太爺說話時喘氣有些急。

    紅裳和趙一鳴拜了下去:“老太爺。蓮太姨娘情形不太好,琴太姨娘羊水剛破不久,眼下還算順利。”

    他們夫婦沒有隱瞞什麼,實話實說吧: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老太太緊隨在老太爺的身後進來了,她看紅賞夫婦跪在地上便一跺腳:“你們兩個起來吧,這個時候還見什麼禮。”一面說一面扯起了紅裳來:“你剛出月子,這地下涼,你怎麼能跪在地上不動呢;萬一落了病根,那可不是玩兒的。”

    老太爺也道:“先坐下再說吧。”他不好表現的太過著緊,雖然他也是十分著緊兩個孩子——這只是妾侍臨盆,他要表現的淡定一些才對。

    妻子臨盆,丈夫表現得焦急了倒無所謂,不會被人所笑。

    紅裳和趙一鳴把這兩位太姨娘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有一些事情他們沒有提。

    為太姨娘看到地上跪著的兩個穩婆時,眼睛瞇了一下,透過窗口看向了外面:趙家的三位子侄都立在院子裡,他們是後來去尋老太爺和老太太的,所以才會一起回到府中的;趙俊傑雖然在同趙子書兄弟說著話,可是眼睛會偶爾的掃向屋裡。

    聽完趙一鳴和紅裳的話後,老太爺和老太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穩婆,並沒有開口說話;不過,老太爺的臉色有些暗,老太太的臉色有些白。

    要大人!老太太聽到後瞪了一眼趙一鳴和紅裳:平日裡挺機靈的兩個人,今兒怎麼會一起犯糊塗呢?她掃了一眼老太爺:如果蓮太姨娘的庶子沒有了,老太爺就算嘴上不說,也會在心中遷怒一鳴夫婦一二的;萬一琴太姨娘生了兒子,那日後,唉——!

    老太太心下焦慮,努力想法子要為兒子和媳婦開脫,而老太爺坐在那裡,陰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句話也不說;紅裳夫婦一旁立著,他們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隨便一口說話了。

    琴太姨娘的痛呼聲不時的傳來,並且聲音越叫越大;可是蓮太姨娘卻一點聲息也無,只有熱水與藥湯的進進出出,表示蓮太姨娘依然在活著。

    老太爺終於在琴太姨娘的痛呼聲中站了起來,不停地在屋裡踱步;老太太因為擔心趙一鳴和紅裳,也沒有理會老太爺此時不合宜的舉止。

    老太太招手讓紅裳和趙一鳴做到了她身旁,小聲的同他們說這話:也不是什麼要緊的話,只不過是雯雯兩個太姨娘的情形。

    老太太原本聽到蓮太姨娘生了兒子,可是眼下那點不痛快早已經不見了,蓮太姨娘生死不知,而兒子和媳婦也被連累了,她顧不上那些小心思了。

    伺候老太爺和老太太的娘子們看主子們不再靜默,也開始小小聲的說起了話;開始時有人一句半句說著,老太爺和老太太都沒有呵斥,說話的人變多了起來;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擔心太姨娘之語。

    紅裳和趙一鳴用眼睛余光掃了一眼身後,忽然心中都有些不安;只是此後老太太的人他們做兒女的不能斥責;趙一鳴正想開口向老太太進言,讓娘子們禁言時,他擔心的事情便發生了。

    “說句不應該的話,也是太太年輕沒有經歷過事兒,婦人臨盆那可是半條命進了鬼門關,管它穩婆是不是由官府的認可呢,先救人要緊啊!如果穩婆們進去的早,現如今蓮太姨娘母子也不會落得如此,唉——!還要什麼大人,怎麼著也是我們趙府的子嗣重要啊;再說了,太太不也生了兒子嘛,那可是長子嫡孫”

    後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那意思已經很明白了:紅裳不讓穩婆接生,就是怕太姨娘生的是兒子,免得小叔子們出生後影響了她自己兒子的地位!而後來聽說蓮太姨娘生的是兒子後,她要大人,居心更是不言自明!

    這一番話,可謂是歹毒至極:比殺人的刀子也不差分毫了。而且這些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剛好讓老太爺和老太太聽到。

    紅裳和趙一鳴聞言後,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他們只是關注著蓮太姨娘房裡動靜:是非,在老太爺進府的那一刻,便注定會有的;而紅裳和趙一鳴在眼下確實半句也分辨不得,分辨只會讓老太爺更加不痛快,眼下能讓他們擺脫尷尬處境的只有奇跡了!

    只要蓮太姨娘母子平安,那麼他們夫婦就不會被責難。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那些話所指並不是紅裳夫婦所謂,他們為何要理會?!

    老太太的臉色在聽到這番話後變得更白,轉而發青,她猛地轉頭,狠狠地掃向了身後的一堆的娘子;可是現在已經是人人斂氣收聲,各個低著頭,分不出剛剛是哪個人說的那些話了。

    娘子們聽到那番話後也是臉色大變:這不是招禍嗎?此話爺是能說的?還在自家的主子們面前說!人人都很不得找出那人來掐死他。

    因為老太爺就在面前,所以老太太也不好呵斥娘子們:雖然明知道是有人在挑撥是非,她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發作:蓮太姨娘母子生死不知,現在可不是她處置其它事情的時候;老太太狠狠地掃過中娘子,她如果捉到了那個說話的人,一定要問問她是何居心。

    老太爺幾乎和老太太同事看了過來,他臉色陰郁,目光凶狠;老太爺一個一個盯視著那群娘子們,然後才冷冷的問道:“是誰說的?”

    眾娘子沒有人說話,人人都嚇得不輕;現在她們在心裡把那個說話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看吧,是不是招禍了!

    老太爺看向了言梅,言梅輕輕搖了搖頭:她一直侍立在老太太身邊兒,眼睛自然不會向後看去。而他身後有十幾個娘子,她真不知道是哪個說的;說那些話的聲音她聽著也不熟悉,才不出來是誰所為。

    言梅心下疑惑的就是:身後的娘子們都是同她日日在一處伺候老太太,人人都和她是極為相熟的,怎麼會有不相熟的聲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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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20:49:55
第七十五章 事了

    言梅一面想著一面掃了一眼身後,忽然眼神一凝,她向後左側一點,也有幾個娘子,卻不是常伺候老太太的人——那是魏太姨娘的人。

    又是魏太姨娘?言梅的眉頭微微一皺轉回了頭。

    而很太姨娘這次注意到了言梅的掃視,她心下一凜,不會連這麼個小丫頭也對自己生疑了吧?魏太姨娘對言梅的疑心更擔心,她可是一天中有大半的時間同言梅一起呆在老太太身旁的,日後看來要更加小心才可以了。

    老太爺看到言梅也不知道是誰所為後,便又瞪向了那一群娘子:“你們是想被一起打死呢,還是把剛剛說那番話的人指出來,由她一個人出來領罪?居然有人視我們趙府的規矩為一句空話,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挑撥事非,往主子身上潑髒水,不把她千刀萬剮了,還真是沒有人把規矩兩個字看到眼裡了。”

    老太爺本來就因為蓮太姨娘母子生死未卜心情煩燥,聽到有人挑撥的話後,他自然把一腔怒火借機發作了出來——現在被他捉到那說話的人,一准兒會被他活活打死!

    老太爺自進府到現在,都沒有生過紅裳和趙一鳴的氣,自己的兒子和媳婦,他還是了解的,而眼下看到的情形雖然有些地方不解,不過他不相信兒子和媳婦會害蓮太姨娘母子,他深信自己的兒子和媳婦不是那樣歹毒的人。

    而府中暗中有人搗鬼他也早有察覺,聽到那番如此明白的話,他會不知道說話之人是什麼用意?所以他的怒火是想壓也壓不住的。

    一群娘子聞言更是嚇得渾身顫抖,膽子小的人已經跪了下去不停求饒,可是老太爺只是冷冷的盯著娘子們,不言不語。

    眾娘子悄悄看了看老太爺的神色,知道老太爺不找到那個人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眾娘子開始左右環顧以目光相詢,再不找出開口的人,所有人都要倒霉了!

    但是,娘子們四顧後發現,自己這一群人根本沒有人開口說過那些話,一下子眾娘子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人人膝下一軟跪了下去,眾娘子的臉上都沒有血色,她們豈不是死定了。

    老太爺恨恨的一揮手:“把她們都關到廂房去,如果……,就讓她們跟著下去一同伺候著!”眾娘子聞言後人人面如土色,有人已經嚇得輕聲哭了出來,卻被老太太一聲給喝住了:“再哭,現在就送去杖責。”

    眾娘子被拖走了,老太太的身後只有言梅幾個大丫頭,還有就是魏太姨娘和她的幾個娘子。

    老太爺看到魏太姨娘身後的娘子,眼光閃動了一下,魏太姨娘卻無知無覺的立在那裡,什麼神色變化也沒有。

    紅裳和趙一鳴自然也注意到了魏太姨娘身後的幾位娘子,只是紅裳心中閃過疑惑,此事就算是魏太姨娘所為,但那娘子開口挑撥的事情,怎麼也看了不像是出自魏太姨娘之手啊——暗中那人的手段,哪會如此拙劣?

    老太爺和趙一鳴的想法也一樣,一直謹慎有加的那個人,怎麼可能會如此簡單就被人發現了呢?

    魏太姨娘有了最大的嫌疑後,反而讓眾人對她的懷疑有了動搖。

    “老太爺,老太太,穩婆到了。”小丫頭又帶著一位穩婆進來了。

    老太爺這才轉身,他看向了趙一鳴和紅裳。

    趙一鳴沒有多解釋什麼,只是一指琴太姨娘那屋:“一切拜托了。”然後趙一鳴又對老太爺簡單的說了一點穩婆們的事情——有很多事情,他們父子應該密談的,所以不方便現在說出來。

    老太爺只是點了點頭,又看向蓮太姨娘的房裡:自他回來到現在,那屋裡就沒有傳出來過蓮太姨娘一聲半息。

    終於,屋裡傳來一聲兒啼,老太爺一下子停住了踱步的腳;只是,卻是琴太姨娘的屋裡傳來的。

    眾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原本因為蓮太姨娘而提著的心,現在反而提得更高了。

    穩婆抱著孩子出來報喜:“恭喜老太爺喜得千金。”

    老太爺聽到是個女兒倒沒有不高興:他沒笑出來是因為牽掛蓮太姨娘母子的安危——老來得子有一個已經讓他很滿足了,就全是女兒,他也不甚在意的。

    畢竟趙府有了孫子,這才是老太爺最在意的。

    老太爺看了看女兒,沒有伸手要抱過來的意思;老太太便伸手把孩子抱了過來,同魏太姨娘一起看了看,卻沒有多說什麼:現在不是歡喜慶賀的時候。

    老太太有吩咐了人好生伺候著琴太姨娘,便把孩子交給了一旁立著的奶娘。

    魏太姨娘的異動,紅裳和趙一鳴等趙府的主子都沒有注意到:眾人的心神都放在了蓮太姨娘母子的身上;而院子外面的人,紅裳和趙一鳴更加沒有注意到了。

    菊意在外面挑簾進來,同老太爺和老太太見了禮,又到紅裳身邊一禮:“大太太,我們夫人擔心這邊的情形,打發婢子過來看看可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地方?”

    紅裳輕輕一歎,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看好你們的夫人,她帶著身子莫要讓她到這邊兒來;眼下她顧好自己就是幫了大忙,千萬勸她靜養為上。”

    菊意屈膝答應了,然後看了侍書一眼示意她跟上來,才行禮告退。

    侍書輕聲道:“婢子送送菊意。”

    紅裳輕輕點頭,兩房的丫頭們都是極要好的,侍書要去送送也是情理之中。

    菊意和侍書並沒有說什麼隱秘的話,不過,當侍書看到已經坐到廂房裡吃茶的趙氏三位公子,她心下也就明白了菊意的意思,輕輕一握菊意的手,讓她好好照顧而夫人,便轉身回房了。

    侍書回到房中,趁老太爺和老太太不注意的時候,伏耳對紅裳說了趙家三位子侄的事情;紅裳聽後掃了一眼趙安,猜想可能是趙安使人去尋老太爺的事情,被三位公子知道了,自發出去找的人吧——如此明顯桃紅的機會,他們其中有人一定不會放過,其余兩人應該是被硬拉上去的吧?

    紅裳又掃了一眼老太爺:現在三位公子沒有走反而候在廂房中,應該是出於老太爺的意思:看來他也對今天有如此碰巧的事情生出了疑心。

    如果真是如此就好了,紅裳輕輕的吁了一口氣:那自己和趙一鳴的所為,老太爺應該會明白,至少自己的解釋他能聽得進去

    紅裳又看了一眼蓮太姨娘的房間,她忍不住閉上眼睛誠心誠意的對上天祈禱了起來:盼望著能有奇跡出現,她想要蓮太姨娘母子俱都平安

    紅裳如此祈禱並不是為了自己好在老太爺面前辯解,而只是單純的希望蓮太姨娘母子能夠活下來:那可是兩條活生生的性命

    在眾人的焦急等待中,蓮太姨娘的房裡終於傳來了兒啼

    這一聲。終於讓老太爺等人緊繃的臉放松了少許,可是卻讓紅裳的臉變得煞白:蓮太姨娘難道已經可是她還不到二十歲!

    穩婆和霄兒一起推門出來了,穩婆手裡抱著孩子:“恭喜老太爺喜得貴子!”

    紅裳勉強站了起來,可是身子一晃卻差點摔倒在椅子上:“太姨娘、我們太姨娘她”紅裳只是掃了一眼孩子:雖然孩子臉上還有殘余的青紫色,不過呼吸平穩看來是性命無礙的;現在她最關系的莫過於蓮太姨娘的生死

    “太太,蓮太姨娘母子平安!”霄兒急忙答道,她是知道太太心思的人

    紅裳聽到以後大喜,卻有些不敢相信:九死一生的機會啊,上天會眷顧蓮太姨娘?直到聽到霄兒和穩婆齊齊又說了一遍,紅裳才真的相信了

    老太爺看著老太太懷中的兒子半響,然後才道:“賞——”這一聲透著無比的高興。魏太姨娘看著老太太身邊的孩子,面上雖然有著笑意,可是眼睛裡確實冰涼一片:遠不如她剛剛看到琴太姨娘的女兒時那麼高興

    在屋裡的人又是謝賞又是誇贊嬰兒亂成一團時,紅裳和趙一鳴卻沒有靠上前去給老太爺道喜

    “我剛剛是真的怕了”紅裳輕輕依在趙一鳴身邊,她感覺到全身都有些軟綿綿的:“如果蓮太姨娘真有個萬一,說起來還真算得上是我害了她;當初,可是我把”後邊的話紅裳沒有說出來,雖然她聲音極小

    “傻裳兒,你想什麼呢?!那本來就她們二人願意的,這也是她們唯一的出路;而且婦人生孩子本就危險,這同你無關啊”趙一鳴沒有想到紅裳還有這種心結

    紅裳輕輕搖頭,她還是放不開:當初她是迫不得已,但說起來也全是為了自己設想,如果只是自私一些,而蓮、琴二位也樂在其中也就罷了——可是看到蓮太姨娘差一點喪命,紅裳心中還是有著無比的激動

    趙一鳴在這裡不能同紅裳深談,便攜了紅裳上前給老太爺道喜後,以紅裳累了為由告退

    上了車子趙一鳴才道:“那你知道你在養月子的時候我用什麼說服了老太太不再讓我納妾的嘛?而且,我還說服老太太日後再也不會讓我收什麼通房丫頭了,那理由是什麼你知道嗎?”

    “啊?”紅裳吃了一驚,老太太雖然不像原來那般執意要給趙一鳴納妾,可是作為古人的她,可是從來沒有息了這個念頭的

    趙一鳴撫著紅裳的肩膀:“我沒有提其他,只是跪倒請罪後,讓老太太想一想蓮、琴兩位姨娘

    紅裳瞪著趙一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了

    趙一鳴輕輕一歎:“我當初說的極為婉轉你不用太過擔心,老太太也沒有生氣,只是呆了半響便歎息著說了一句,隨便你們吧,只要你能過的順心如意就好,納妾與通房一事我不會再提了”

    紅裳吃驚的不是老太太:當然老太太的反應她也小小的吃驚了一下,最讓她吃驚的是趙一鳴的話——他什麼時候想法轉變了呢?他原來不是以為母親容不下蓮、琴二位是為不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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