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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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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古典仙俠]說夢者 -【許仙志】《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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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9 15:19: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九章   玩火



   路上許仙就天劫一事同白素貞商量了一番,白素貞誇贊他做的對,天劫之前還需要許多準備,而她交給許仙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將主星的力量重新轉化回來。從本質上來講,日靈之力的力量還是要勝過月靈之力的。

    待到中午時分,許仙立于屋脊之上。能遠遠的看到杭州許多景物,一排排的青灰色屋脊,波光蕩漾的西湖,遠處被楓葉染紅的遠山。然而他只掃視了一眼,就抬起頭往頭上望去。

    天上一輪白晃晃的日頭,在這秋末散著最後的威嚴,給人幾分溫暖的感覺。這只是凡人所感,在許仙的感應之中,天地之間的日靈之力已經密集到了極致。雖不及復日,卻也絕不微弱。任何人若敢汲取此刻的太陽之力,怕是唯有死路一條。

    然而對許仙來說,卻是別無他法。若是不能取這正午最強之力,才能壓過主星中的月靈之力。雖然有些凶險,但他掌握日靈之力也有十來年時間,應當能夠控制,于是,就敞開了胸懷。

    空氣中的金白色的日靈之力,忽的躍動起來,仿佛找到了歸宿一般。湧向屋脊之上的許仙。神魂中由月靈之力做主導的銀色主星,無數金色的光粒紛紛投入其中。然而卻迅的被轉化,融入那片月海之中。

    許仙只覺得渾身燥熱,心中卻知吸納的程度還不夠,便再一次增加了吸納之力,金色的光粒匯聚成河流。日靈之力在許仙的周身凝聚成肉眼可見的金色光弧,不斷的投入他的軀體。身體的溫度達到了一個危險的高度,若非修過肉身,現在怕已是支持不住。

    白素貞站在院中,遠遠望著,隨時準備救援。小青、雲嫣、教璃都是凝神觀看。

    蔡而就是如此,神魂中的主星也拼命的吞食同化著日靈之力,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主星就漲大了不少,似乎也有些消化不良的問題。

    許仙暗一咬牙,周身的金色光弧更加密集起來,結成一層薄薄的金繭。雖遠不及許仙當日用月靈之力結成銀繭的厚度,但危險性卻還要勝過十倍。月靈之力的寒氣最多將人凍住,還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而此刻太陽之火一旦在許仙身上燒起來,就再沒有挽回的余地。

    許仙不得不再一次用了功德玉牌,當清的如水一般流入他的身軀之中。身體的熱度徒然一降。許仙就放下心來,再一次加大的吸納的力度。金繭立刻厚實了許多。

    忽然,火焰自許仙身上升騰而起。眾女的心都抽到了極致,難道是沒控制住太陽真火?

    白素貞就要去救,卻又止住了腳步。對身邊擔憂的三女,道︰“無妨,只是衣服。”她們這才松了一口氣。

    許仙身上的衣物瞬間燃燒成灰燼,露出堅實壯碩的身軀,宛如塗上了一層金漆。赤身**,火焰升騰。長亂舞,這一刻他便如傳說中的火焰魔神共工。散著要與天地爭鋒的狂野氣勢。

    神魂中的銀色主星,慢慢開始變幻了顏色。

    終于,光繭開始淡薄起來,漸漸顯露出許仙的形狀。院中諸女都松了口氣青忽然臉色一紅,躲了出去。教璃瞪大了眼楮仔細瞧去。卻被白素貞捂住了眼楮,自己瞧了一眼也紅著臉瞧不下去,干脆閉上了眼,眼不見心不煩。

    雲嫣抿了抿紅唇,眸中現出擔憂之色。

    許仙內視著神魂,主星重新變作了金色的太陽,閃耀著耀眼的先,彩。大小卻大了一倍,主宰著整個神魂,真正有了幾分太陽的威嚴。然而他忽然覺,在這一轉一化,神魂又強大了不少。這就意味著,他離天劫又進了一步,相差已經是不遠。

    不禁暗自慶幸,他只想著把金星達到亮星的程度就該引天劫,卻忘了從本質上,還是依照神魂的強弱,若是剛才在那種狀態不小心引了天劫,那真是只有死路一條了。當許仙收回心神,立刻覺身體上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當初月靈之力洗練了他整個身軀,如今日靈之力也給他的身體帶來了許多的改變。

    然而此刻最大的改變卻許仙低頭,額,似乎變大了,還是一柱擎天。許仙老臉一紅,連忙從房頂跳下,雲嫣已經為他準備好了衣物。讓他穿上,忍不住用玉手去踫了踫那物事,卻覺得有些燙手,忽見許仙瞪大一雙虎目,正直勾勾的望著自己。目中金光閃現,似乎有一團火焰。禁不住退後了一步,心里有些害怕。

    許仙方才就覺得身體中的陽犬氣淤積至極。被雲嫣一踫,仿佛被點燃了引信一般,冰小將面前這四凸有致的女子按在地上,大戰一場。閉上眼楮終平靜一下心神才將衣物穿上。這時一只素手握住他的手腕,一股清涼之意融入身體,欲念才消減下來。反握著素手的主人,道;“娘子,今晚陪我

    白素貞紅著臉。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顧懷中教璃的抗議與雲嫣打趣的眼神。

    許仙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淨整齊的牙齒,氣質中多了一股陽光的味道,身上更是充滿了陽網之氣,舉手投足之間便有了動人的魅力。然而當許仙一看功德玉牌,卻也難免拉下了臉,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竟然耗去了一百多萬的功德,然而他身體的強度雖然增加了不少,但也不該如此耗費才是啊!

    白素貞看穿了他的想法,不禁笑道︰“官人,你直接操縱日靈之力試試?”

    “直接?”

    “不用神魂。”

    許仙訝然,能量的操縱必須要靠神魂,如果不靠神魂的話,他心念一動,卻立刻看到自己的手心升起一團金色的火焰。這,這是直接用肉身來操縱能量。當許仙動用太陽主星的時候,這團火焰猛地升騰起來,足有數米之高。

    這就是龍族之法的追求之一,將“身”與“神”徹底的統一,互相之間不再相互干擾。相互拖累,而是凝成一個完美的一體。

    白素貞微笑道︰“我也是近來才體會到,官人你能用這樣的法子實現這一點,當真是福源深厚。靈肉一體的好處,現在還顯現不出來,但到了渡天劫之時。就能多上幾分把握。”

    許仙安道︰“那就好,對了,娘子,我還有一樁事要同你商量呢!”卻是關于“用輔人格級取全部東岳大帝記憶”的事。

    白素貞聽了有些擔憂,道︰“心性關乎一個人的根本,”許仙若真的被改變成了另一個人,或者神。那就不再是她原本所鐘愛的那人。

    許仙笑道︰“放心吧,若有不對,我會及時抽身的。”剛剛的成功,讓他自信滿滿。

    夜間。房中的大床上,許仙躺在白素貞豐潤的大腿上,想要借著白素貞的力量再一次入到東岳大帝的記憶之中。比之上一次躺在她懷里的謹小慎微,只是這一次許仙就隨便了許多,干脆將一只摟在她的腰肢上,另一只手則輕輕撫摸著她具有完美曲線的**。盡情噢著她身上淡雅的芬芳。

    白素貞被他鬧的身體熱,敲了敲他的腦門,“官人,真的不要我陪你入夢嗎?”按說起來,她的初吻還是在第一次入夢時,失給了他。

    許仙道︰“不用了,這次我一個人就行。”笑道︰“夢中那虛渺的感覺,怎及得上娘子如今的味道呢?等一下為夫可要細細品嘗才

    白素貞紅著臉不理他的調笑,安心施法。雙手扯出幾縷白光,但在了許仙的太陽穴上。許仙立刻就沉入了無盡的記憶海洋之中。黑暗的夢境中透過一個窗口,許仙知道,那里面就是東岳大帝一生的記憶。

    東岳大帝的記憶浩渺無,邊,繁復無比。許仙也不敢輕易涉足其中。怕被同化。而像是個垂釣者,將輔人格投入其中,加以浸染。這用二十萬功德做出的輔人格,本來已經浸滿了東岳大帝的記憶,為了能夠接受更多的記憶,許仙又用了三十萬功德,予以增強。

    但在投入記憶之海的一瞬間,許仙立刻就覺,輔人格再一次被浸滿。于是許仙不的不再一次投入更多的功德。投入功德,吸收記憶;再投入,再吸收;就這麼重復著這樣的工作,沒過多久,就已消耗了百萬功德,再加上這些日子為了強化肉身的消耗,本來的六百萬功德,就已消耗了一大半去,只剩下二百多萬。

    許仙不禁苦笑。他的功德一向是來的快,去的更快。當許仙感覺已經用輔人格完全接受了這些記憶之後,便要將那輔人格從東岳大帝的記憶之海中撈出。在那一瞬間,屬于這一世記憶的那扇窗口,猛的破碎開來,吞沒了整個心靈直接,“垂釣”的許仙昏厥過去。

    當許仙從夢境中醒來的時間,望到一雙溫柔的眼眸。眸中滿是關切,卻毫不猶豫的坐直了身子,左右打量了一番,才對白素貞淡淡的道︰“今生,你就是朕的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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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9 15:20: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血紅



  容貌未變,聲音未變,面前的“許仙”卻莫名給白素貞一種莫名的壓力,她望著“許仙”那雙眸子,兩點黑色的眸子仿佛兩個深淵,充滿了深不可測的味道。這深淵之中,再也沒有她所熟悉的迷戀、熱情、尊重乃至令人心慌的慾望,而今剩下的,唯有死寂。

    是的,那雙眸子正象征著死的威嚴。

    白素貞一個閃身退到床內,有些不敢置信的道︰“東岳大帝!”

    “沒想到世上還有人記得我的名號。許仙。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但那笑容中卻無半分笑意,反而更有幾分君威難測的感覺,他的智慧已經讓他大概猜到如今的處境,卻還有些不解。

    白素貞心中憂急。大聲叱問道︰“許仙呢,許仙怎麼樣了?”

    “許仙”思索著,“許仙?我今世的名字嗎?為什麼,朕,還會存在呢?”搖頭似是不解,起身下床。

    白素貞大急。後悔方才沒有陪著許仙入夢,眼見“許仙。向門外走去,兩條雲袖揮出。纏向許仙,只要將他制住,她就可入到他夢中去,想辦法把原本那個許仙找回來,就是有諸多危險也顧不的了。

    “許仙。側首。眉頭微皺,神魂中的金星一閃,衣袖向後一揮,揮出一層金障擋住雲袖,借力撞破了門戶,向外飛去。心中淡淡道︰“星宿海嗎?還有佛門法術,茅家兄弟的雷法,咦,還有古龍族的巫術。”轉瞬之間就將身體的狀況了解了個一清二楚,出門前伸手一招,掛在牆上的追星劍落在手中。

    白素貞見雲袖無用,飛身去抓他,他卻似乎早有預料,一個轉折縱身向天外飛去。白素貞也只踫到一片衣角。白素貞化作一道白光。“許仙”飛行速度,卻是不及她,剛飛出雲層就被白素貞追及。許仙轉過身來,冷冷道︰“你待要如何?”

    白素貞寒聲道︰“把他還給我。”天空之中,二人對峙,然而面對比自己強的多的白素貞,“許仙”的眼中卻唯有深沉。

    府中其他人聽到了動靜連忙出來,向天空望去,面面相覷。敖璃伸了個懶腰道︰“怎麼啦?”

    雲嫣吶吶道︰“大概是吵架了吧!”卻連她自己都不信。

    小青已經向天空中的二人追去。敖璃也立刻跟上。雲嫣網開始修煉,哪會飛行,就只能眼巴巴看著,嘟囔道︰“吵完架還要打架嗎?這下夫君豈不是被欺負死了。”她對白素貞與許仙的實力對比,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然而雲海上的白素貞此刻驚訝的現,自己竟然無法輕易的捉住面前這“許仙許仙的道行遠不及自己,差著地仙和人仙的鴻溝。無論度,法力還是旁的什麼,都可完全壓制住”許仙”更別說她得了一整塊那“許仙”口中所說的“龍族巫術”連肉身也強許仙無數倍。

    但她每一次攻擊。對方似乎都能提前料到,輕描淡寫的施法,打消她全部的招數。不過這也是白素貞怕傷到許仙,不敢全力出手的緣故小青于教璃這時候飛身上來,到白素貞的身邊,問道︰“姐姐,怎麼啦?”

    白素貞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是道︰“幫我捉住她。”只要再觸踫到他,或許,就可喚醒他原本的意識。

    小青于教璃見白素貞面目肅然,也消去了玩鬧之心,同“許仙”對峙。

    對手增加卻沒讓“許仙”有絲毫的畏懼,深黑色的眸子仿佛比這夜空還要深邃,聲道︰“今世念在我等淵源甚深,才未下重手。退去,不然休怪聯無情。”神魂中太陽星一閃,大片的太陽真火照亮了起伏無盡的雲海。 赫而威嚴。

    白素貞對這太陽真火也不由小心應對,忽然驚道︰“物化?!”眼見那金色的火焰並不燒來,反而在半空中凝聚成無數金色的利箭,密布在“許仙”的身邊。向無數金色的小星晏,仿若無數勇猛的兵士等待王者的命令。

    小青于教璃亦感到了危險,向白素貞靠攏,問道︰“姐姐,許仙這是怎麼啦?”

    白素貞道︰小心,他現在很危險,盡量幫我捉住他將純粹的能量物化,需要非常高的操縱力,就是把容易凝聚的金靈之力物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往往還要借助法寶。更別說將這狂暴太陽之力了,而且還一次性凝聚出這麼多金箭。

    如今的“許仙”。將自己的施法能力揮到了極致。不,應該說高于許仙所能有的水準。同樣一把劍,掌握在孩子手里不過是玩具,掌握在普通人手里,就是工具。

    只有掌握在習武之人手中才是武器。而這把劍如今被掌握在絕世一樓葉中,那就是傳說中,無堅不摧的,神器,

    “許仙”立于這天穹與雲海之間,仿佛就是這方世界的主宰,看她們沒有退去的意思。他亦無半分猶豫,信手一揮,萬箭齊充斥天際。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屬于王者的冷酷與決絕。

    箭雨襲來,白素貞將小請敖璃擋在身後,雲袖揮起擋住連綿不絕的箭雨。箭雨落入氤氳之氣中,迅被消解。然而每一只金箭都綻放出一點金色的火花,讓白素貞大感吃力。好在彼此的道行差距巨大,方能抵擋。

    “許仙”道︰“還算有點道行。”右手虛空向上一抓。神魂中的水星暗著某種奇妙的韻律閃爍著。天地間的水靈之力迅被同化。

    白素貞三人腳下的雲海中。忽然伸出一只寬達十丈的雲手,帶著排山到海的氣勢抓向三人。

    教璃二話不說迎著那巨手而去。默默持咒,所到之處雲手就潰散成最平常的雲氣。然而這時從旁邊的雲海中忽然伸出另一只巨手,抓向教璃,教璃化解不及,就要被捉住。青影掠過帶著敖璃避過了這一擊。二女不敢置信的望著半空中的許仙,想不要這樣的招數竟然是他所出。幾招之間,憑著恐怖的施法能力。竟然壓的她們沒有還手之力。

    “許仙”一擊不中,臉上沒有半點沮喪,亦不乘勝追擊,就那麼垂手立在半空之中,慢慢的拔出了腰間的追星劍。

    他要近戰!三女腦海中同時出現這個念頭,白色的劍光已經刺破蒼穹,迫在眉睫。

    白素貞一舞衣袖,揮出一把雄黃劍,以劍對刮。“鎖”的一聲清明,卻是由無數次劍鋒相對交鳴而成,轉瞬之間二人已對過了百招。

    白素貞微送口氣,近戰總算還沒有變得太強,這樣近的距離他施法也來不及。眼見小青于教璃已經各自持了兵器迎上,白素貞已覺勝券。

    如今的“許仙”施法,靠的是凝聚能量,加強施法效率,以及用特殊的方法引動整今天地之力。能力自然數倍。而在近戰之中,主要還是依靠本身的身體素質,在這一點上,擁有千年修為的白素貞具有壓倒性的優勢。就算劍法高明了無數倍,也無法簡單的挽回這種優勢。

    果然,一個交接之間,“許仙”的金身已經閃動了三次,分別被三女各擊中一次,憑借她們的巨力,就是如今的“許仙”也絕支撐不了多久。“許仙”漆黑的眸子中。卻依舊如深淵,看不見任何波瀾。

    星空雲海,四人斗做一團。忽然銀光一閃小青于教璃都滯了一滯,白素貞雖沒受到多大的影響,也感覺氣息有一眸間的中斷。

    攝魂鏡!

    然而這就足夠了,足夠“許仙”在圍攻之中,有一個喘息之機。然而他並不趁機拉開距離施法。也不趁著小青于教璃呆滯的狀態攻擊她們,他的目標一直只有白素貞而已。

    當攝魂鏡第五次閃亮的時候。白素貞終于明白,“許仙。在借著她們試招,熟悉這具身體。每一次用攝魂鏡的空隙越來越長,也就意味著,“許仙”能夠支撐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在慢慢掌握這具身體的全部

    力。

    真火,靈符,各種見過沒見過的術法,在“許仙”手中信手指來,一點點挽回劣勢,再憑著追星劍的威力。雖然還是無法再她們的聯手中佔到上風,卻讓白素貞感覺眼前這個男人在一點點脫離她的控制。

    但她不能放棄,她感覺自己一旦放手,這男人就要飛到她再也夠不著的天際。

    她想要把這個男人重新攬回懷中,再聽他叫一次自己,娘子。希望看到他溫柔的眼神,希要聽到他的甜言蜜語。

    “許仙”又用了一次“攝魂”。攝魂鏡上的光芒已經完全黯淡下去,他卻也不再糾纏,而是趁機退去。用冷漠威產的聲音道︰“夠了。”該掌握的他都已經掌握了,這她們不對他下殺手,出于王者的尊嚴,他亦無法如此,是該結束了。

    白素貞卻似看到了希望一般。“把他還給我!”。人劍合一,刺向許仙。

    許仙一皺眉,還出一劍,直指她的心房,然而他的瞳孔驟然緊縮,她竟然不避,竟是一副同歸于盡的架勢。他眼中一寒,避無可避,身形交接。

    雄黃劍飄搖著落進雲海,白素貞握住許仙持劍的手,一手閃耀著白光撫摸著他的臉頰,輕輕的喚道︰“官人。”血液瞬間染紅了她的紫衣。她的眸中卻滿是欣慰與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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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9 15:22: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第一章  雪白



   許仙其實並未完全失去意識。在渾渾噩噩中。感受著外在發生的一切,只是仿佛隔了一層透明隔膜。舉手,投足。施法,言語都是由自己的親手完成。卻又感覺不像是自己所為。靈魂,肉體都沒有改變,卻是以一種全新的行為模式在行動,一種失去控制卻又盡在掌握的錯覺。

    仿佛電影屏幕上慢放的鏡頭。她撲過來。她放開劍,她握住自己的手,她輕喚自己。然後一切轟然倒塌,透明的隔膜被輕易刺破。

    追星劍落入雲海。

    許仙抱著她,懷中的她安靜的閉著雙眸,臉色有些蒼白,宛如睡著了一般。他顫抖著。不能置信望著手上殷紅的血。感覺整個天地都在旋轉,雲海與星空之間模糊了界限。自己的世界在不停的下墜,墜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小青登時紅了眼楮“許仙,你混蛋!”就要撲過來,卻被反應過來敖璃死死抱住。便見二人相擁著。宛如折翼的鳥,自天空墜落。

    在黑暗冰冷的雲海之中,許仙神智恍惚,心喪若死。我,做了什麼?

    雲嫣背著手來回踱步,不時望著黑暗的夜空。忽然一道銀光落下,正插在院中顫動著。雲嫣嚇了一跳,連忙閃到一邊,緊接著是另一把,雪亮的劍身上卻帶著一抹殷紅。

    雲嫣仰起頭,忽覺一點冰涼的晶瑩在她鼻尖融化,她伸出手,微楞道︰“下雪了?”

    或許是被雲層之上的戰斗所激蕩,今年的初雪,來的格外的早。

    玄機觀,魚玄機正盤腿坐在蒲團上閉目打坐,忽然。筍兒歡喜著跑進來,道︰“師傅。下雪了,下雪了。”魚玄機顰了顰眉。玉指一掐,卻無從算起。

    又是跟他有關嗎?

    穿透厚厚的雲海,天地之間,正飄揚著雪花,浩浩湯湯,紛紛落下。輕盈宛如懷中她的身軀,旋轉著投向大地。

    許仙慢慢的閉上眼楮。

    忽然,白素貞顫動著睫毛,睜開明亮的雙眸。一個旋身,抱著許仙,輕盈的幕在地面上。

    一皺眉頭。協間傳來一陣疼痛。但好在並非要害。方才長劍爭鋒的那一刻,他還是偏開了劍鋒,只是追星劍的劍芒太過凌厲,還是擦傷

    她。

    白素貞顧不得這點痛楚。憐惜的撫著他的臉頰。呼喚道︰“官人,官人。”卻見許仙閉著眼楮,緊皺著眉頭,似乎陷入痛苦的夢魘之中。不再猶豫,立刻將手覆在他的額頭上。

    夢中是一片潔白的世界,大雪安靜的落下,許仙只覺遍體寒徹,跪在地上,不禁顫抖著。

    身穿玄色帝王服的男人立在大雪之中,淡淡的道︰“自責嗎?”

    許仙猛地仰起頭。目光中滿是血絲與怒火,向著面前的男人猛撲過去。男人負手而立。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在許仙的拳頭快要觸到男人一瞬間,穿透過去,跌倒在雪地上,揚起大篷的雪花。

    許仙道︰“你?”

    東岳大帝道︰“如果那麼自責,就交給我吧”。這一次,他沒有用“聯”來自稱。

    “官人。”一陣極輕微的聲音落入這個世界,卻如同針掉落在安靜。白素貞在大雪之中。遍尋不到他在何處?他不想面對自己嗎?

    白色的長袍委瀉于的,黑色的玄衣挺直筆立。許仙道︰“都是你,是你用劍傷了她

    東岳大帝領道︰“是我。”

    許仙道︰“是你將我引來這個世界?”

    東岳大帝道︰“是我。”

    “是你設計了這一切。”

    “是我。”

    許仙每一次質問,東岳大帝都頜應是。

    在不知不覺間。許仙的白衣上漸漸染上了一層墨色。隨著每一聲應是,墨色就蔓的越多。許仙無法自己的說下去。

    “是你編成了醫書。”

    “是你考中的舉人。”

    “是你愛上了白毒貞。”

    東岳大帝正要領應是,許仙忽然站直了身子,“不,不是的。是我。是我才對。”急的呼吸著。差點被他耍了。

    東岳大帝卻道︰“是啊。是我。”

    許仙激烈的擺手道︰“不。不是你,是許仙。”

    東岳大帝道︰“我就是許仙。”

    許仙一愣神,道︰“你是東岳大帝,不,東岳大帝早就不存在了,你不過是他的幻影而已。”

    所謂記憶者,不過是幻影而已,仿佛鏡中倒影出的鏡像,對鏡之人已經離去,那鏡像卻還不肯消散。還在一遍一遍的回放著曾經,但早已失去了依托之物。變作虛幻。時間之水,決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從投入輪回的那一刻,前情往事,皆已成空。

    一個亡者的記憶除了扭曲生者的意志,還有什麼意義呢?

    東岳大聳冷酷的唇角也勾起一絲微笑道︰“終于明白了嗎?那是誰,刺傷了她呢?”

    許仙顧然的低下頭,道︰“是我。”當他承認這一點的時候,身上的墨色就全部消散無蹤。

    東岳大帝閉上眼楮,輕聲的嘆道︰“我也不過是幻影。”這一聲嘆仿佛帶著言說不盡的滄桑。東岳犬帝早已不存于這些上,亦不可能復活,此刻的他亦不過是用記憶與功德制,在偶然之間造出的一個幻影而已,到影出所有曾經,甚至有那一瞬間,以為自己還存在,然後就立刻明白了、醒悟了,那名為真相的東西。

    幻影、幻影、幻影,,

    嘆息聲在天的之間滾滾回蕩,東岳大帝的身軀漸漸變得虛幻起來,“許仙,別忘了,這是你的人生,無論成敗得失都是你的,依照你的意志去行事吧,或許,能夠走到我所不能走到之處,實現我的願望。”說完這番話就消餌在天地之間。

    如果他保留著對于存在的執念的話,或許會與如今許仙有爭執。但一今天仙的記憶令他唯有透明的徹悟,一段記憶就像一個答案,無論對錯都無從更改。真實的消失或許比虛無的存在更有價值。

    許仙四下尋找他。卻只看到一片茫然,呼喊道︰“告訴我,你的願望到底是什麼?我的存在又是什麼?你給我說清楚。”然而卻再也沒有回音,許仙知道自己錯了,選擇放棄悠遠的生命,而投入輪回的他,所為的絕不是一次重生,那他想要實現的所謂願望,到底是什麼呢?

    許仙轉身,忽然就看到了她的身影。白素貞身形一凝,上前將他緊擁在懷里。

    許仙道︰“對不起,是我太想變強。”明明是想要保護你的。

    白素貞安慰的拍著他的脊背,道︰“沒關系的。不怪你。”目光中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而無半分的責怪之意。

    院落中,白素貞擁著許仙宛如雕塑小青、教璃、雲嫣默默等候著,只有雪花簌簌而下,不一會兒就在他們的身上已經落下了薄薄的一層,而後身體一動就紛紛墜下。他們同時張開了雙眼,看到了彼此,如同夢中的一樣。許仙拿手輕撫她的協間,卻只觸到細膩的肌膚,傷口已經愈合了,松了口氣。衣衫上殷紅的血痕還是讓他觸目驚心。若是再偏一寸,就要留下終生的遺憾。

    小青立刻上來聲討許仙,問這是怎麼回事?雲嫣和教璃也是懵。

    白素真將許仙扶起,道︰“時辰不早了,你們先去睡吧,等到明天官人會解釋的。

    小青瞪大了眼楮道︰“姐姐,你太護著他了,剛才他差點殺了你啊!”

    白素貞顰眉道︰“小青,不要胡說,官人只是一時無法自控,”

    “不,娘子。小青說的對,今晚都是我的錯。我低估了東岳大帝記憶的影響,後面戰斗時也並非完全沒有意識,只是沒有把持住,險些鑄成大錯。”

    “官人,是我應該陪你入夢才是,那樣就不會如此了。如今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小青看看他們。一跺腳,冷。多一聲走掉了。雲嫣拉著呆呆的教璃

    去。

    雪地上只留下他們二人,一起回到房中,白素貞施法修補門戶,回身來到床邊,見許仙還有些呆。拉著他的手道︰“官人,別想了。”

    許仙回過神。望著她的容顏,強笑道︰“我還是有些後怕,唔。”白素貞用紅唇封住了他的話,香舌有些笨拙的探進他的口中,似是安慰,似是挑逗。她的心中何嘗不是在後怕呢?

    唇分之後。她有些羞澀的道︰“官人,為我更衣吧!”

    許仙將她放倒在床上,為她除去身上的衣衫,黑暗之中仿若雪白的羔羊。細細愛撫著她身體的每一處,想要確定她還真實的存在于自己的懷抱之中。白素貞只來得及在周圍布下一層無形的壁障,就開始出細細的**。

    這一夜,許仙激烈的佔有著她,她亦溫順的回應。他們都熱切的感受著彼此的存在。想要將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之中。

    院中,長劍還插在地上。追星到上那一抹淡淡的血痕,在風雪中凍結,在小雪初晴之時,隨著雪水慢慢流淌下來。

    一只大手拔出明亮如雪的追星劍放在眼前;映出一雙黑色透明的雙眸。如果這是你的選擇的話,那我的存在又是什麼呢?

    穿越,這個世上真的有人能讓一個。靈魂穿破時空的界限嗎?假若真的有的話,那兩個世界為何又有如此多的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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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世子



    初雪過後,天氣陡然之間寒了下來。許仙經歷了前日的驚險,于修行一途更加小心翼翼起來,本來對于將臨的“天劫”還有一絲輕視之心,如今也全部收斂了,拿出全副心神來應對。這所有修行者都要面對的天地大劫,任何人都幫不上忙,唯有靠自己的實力渡過。若是敗了,十有八九都是神魂俱散。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承擔的代價。所以許仙已經決定將天劫的時間盡量往後壓一壓。

    許仙的道行進步太快,實力的急速提升總讓他有些飄飄然的感覺,忽略了許多細微之處,這些日子在白素貞的幫助之下,查遺補漏。倒讓他想起前世高考前所做的準備。而且那日東岳大帝戰斗時的情景,他是親身經歷,更加體會到了,自己對于本身力量掌控的不足。但無論如何,也難以達到東岳大帝的那種程度。

    前日,他又嘗試了一次輔人格,不過是讓白素貞先將他團團綁定,絕對掙脫不開,才開始嘗試的。但嘗試的結果,讓許仙放下心來,又有些失望。同那夜開啟輔人格時的情形沒多大區別,卻已經能夠完全被他所控制。

    自從夢中,那偉岸的影子消失之後,輔人格似乎就完全失去了本身的意識,而變成由全部東岳大帝記憶組成的一種程序,能夠暫時代替許仙的主人格進行工作。但是絕不會違背主人格的意志。硬要說起來,就像是所謂的“人工智能”一樣的東西。

    許仙知道,這樣就失去了對話的可能,若是想了解當年的種種,唯有當自己變得足夠強時,再接受東岳大帝的記憶。但無可否認,開啟東岳大帝模式的自己,實在是很強。那種對大局的把握,對能量的控制,都是他望塵莫及的。但許仙並不想依賴這種模式,而是在這個時候,學習對于能量的控制,無疑,他有了最好的老師。

    而最令許仙的欣喜的。無疑走過上了正常的生活,白素貞操持家務,許仙在雲嫣的指導下讀書作文,以期來年可得金榜題名。

    這夜晚間,許仙正欲同白素貞登塌入眠,門外卻有小鬼來邀,說要請許仙到城隆廟去赴宴。白素貞早被他纏的承受不住,此刻連忙道︰“你快去赴宴吧,我正要今晚打坐修煉。”因為許仙的緣故,她已經好多日子晚上沒有修煉了。

    許仙笑道︰“我們每晚不都有在修煉嗎?”

    許仙的身體自然是龍精虎猛,如今童子之身一破,更是食髓知味。讓白素貞也有些支應不住的感覺。**之間氣息交感,對彼此都有些好處。教乾所言雙修,果然不虛。

    白素貞羞紅了臉道︰“那怎麼能一樣,你快去吧,我為你護法。”絕美的面容更見嬌艷。許仙笑著在她唇上輕輕一吻,“為夫去也。”便出竅隨那小鬼往城險廟中去了。

    路上許仙問這紅面鬼,“不知所為何事?”

    紅面鬼嘆道︰“還是為了小人,不小心觸犯了一位陰司的大人物,定要將小人拘了去。多虧我家大人從中調解,此番就是宴請那位大人物。”提起那位大人物。紅面鬼猙獰的鬼面上也顯出幾分委屈恐懼之意。

    許仙心道,原來是請我做陪客。但他與城陀趙文會,乃至自己的便宜岳父申屠丈都是關系不淺,自然不會有旁的心思。

    來到城陛廟前,卻見一輛華車,周邊守著許多披甲帶戈的陰兵護衛。往城陛廟中行去,亦有許多兵士把守。一見許仙到來,都是嗔目而時。這番威勢,就是那紅面鬼也打了個哆嗦。許仙卻笑著回視過去,眾鬼兵只覺他目中金光一閃,不自覺的低下頭去。唯有一個鬼將硬是不低頭,上前來問話。紅面鬼連忙上去應對,才敞開了一條道路。

    許仙暗道,這番來的大概真的是冥府的大人物,這些陰兵的修為都是不差,遠非當初在仇王府所見的那些陰兵所能比。而這鬼將,就是申屠丈怕也勝不過。

    鬼將心中更是詫異。面莽這人未見得如何強勢,卻有一股讓他恐懼低頭的威勢,回看身後兵卒,更是沒有一個能抬起頭來。

    許仙直行入內,偏廳之中已設下了酒宴。趙文會、申屠丈都在,另有一個陌生男子擁著一個艷美女子。男子看容貌不過二十幾許,錦衣玉帶,衣飾華貴,面貌還算得上俊美,有幾分貴冑公子的氣象。而那女子,單憑麗色的話,尚不入許仙之言。

    趙文會做常服打扮。在那陪著小心,說著湊趣的話。那公子只是微笑頜,有一搭沒一搭的答著他。申屠丈不近不遠的站著,卻將眉頭擰成一團。

    趙文會一見許仙來到,眼前一亮,連忙為許仙介紹,“漢文,這是楚江王之子,曹世子。”他想介紹名字,才想起,對方根本沒向他說自己的名字。

    “曹世子,這是本地有名的修“”仙,許漢文。他的詩詞。在凡間也是大大的有名。能

    那曹世子一見許仙,不覺收起了幾分倨傲的姿態。含了身邊那女子,向許仙拱了拱手。笑道︰“原來是許賢弟,久聞大名,久聞大名。不想君修為如此精湛竟然還能做凡間那些詩詞,何日做上幾給為兄聽聽。”他覺察許仙修為不凡,就拿出幾分“禮賢下士”的姿態。

    趙文會心中暗罵他不學無術,竟然連許仙的詩詞都沒聽過。而且憑許仙如今的修為。你也敢稱賢弟。但一雙眼楮只望著許仙,暗含求肯之意,讓他好好應對。

    許仙亦笑著回了個禮,知道趙文會的難處,楚江王是十殿閻王之一,在陰司權勢極大。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城隆,還得罪了產。家,自然要小心翼翼。許仙也不願抹他面子,只是有些疑惑的道︰“楚江王,不是姓楚嗎?”

    這卻是許仙無知了,楚江王又稱為初江王,同其他閻羅一樣,都只是一種名頭與尊稱。但在許仙的心理概念上,似乎楚江王就該姓楚才是。

    曹世子和趙文會臉上的笑容都是一滯,反倒是站在一邊的申屠丈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了一笑。那女子“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你這人好沒學問,楚江王性楚,難道都市王姓都,平等王姓平嗎?”

    許仙笑笑道︰“我這人是沒什麼學問。”

    曹世子的面色才舒緩了些,壓住眼中一絲鄙夷,連堂堂十殿閻王都沒聽過,道行也高不到哪去。

    經過這小小的插曲,才開了酒席,眾人分席而坐,主位那曹世子同趙文會謙讓不過。就虛至了主位。許仙同申屠丈這便宜岳父坐在一邊,趙文會與曹世子坐在一邊。曹世子手下那鬼將侍立一旁,卻不入席。

    中間卻有幾個女鬼舞姬獻舞,身姿妙曼,衣帶清揚非凡間舞者所能比,想也知道是這些子大人帶來的。壓低了聲音問道︰“申屠老哥,來日等到青鸞習劍歸來,我就打算將她娶進門中,您覺得怎樣?”

    許仙自己也頗感怪異,叫自己的岳父做老哥,在酒席上說我要娶你女兒。

    青鸞走前,許仙陪同著同申屠丈見了一面,申屠丈只拿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樣子,大手一揮,讓許仙自行處理。但那時,許仙對于自己和青鸞的關系還有頗多猶豫,讓申屠丈心中不快。

    申屠丈噴出一口酒水,臉上卻顯出喜意,拍拍許仙的肩膀道︰“你小子終于開竅了。大丈夫三妻四妾不過是尋常之事。以前你猶猶豫豫的,枉費了我那女兒一片癡心,真不像個男人。如今你既然決定了,我就不多說什麼了,你小子的品行我還信得過。來,干一杯。”

    許仙訕訕一笑,同他干了一杯。這也就古代,如果擱在現代,在酒席上說“雖然我已經有家世了,但我還是打算娶你女兒。”依著申屠丈這樣的暴脾氣,只怕已經掀翻桌子,酒瓶子向腦袋招呼過來了,而且自己還不能還手。

    哪像現在這樣。岳父大人親自敬酒,讓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曹世子陣到這邊說話,笑道︰“申屠壯士說的好,就像這桌上器皿,一個茶壺總要配茶杯,這是天地正理。”他身邊的女子笑盈盈的為他添酒,似乎也不甚在意。

    許仙雖然實實在在的搞著一夫多妻,但常感負盡佳人,自慚形愧。對曹世子這無腦的言論,實在難有半分認同。暗中嘆道︰找理由也找個好點的,弄出這種“杯具”理論,真不知該怎麼說你。

    曹世子道︰“今次因我這“茶杯。的緣故,同諸位有些誤會,如今坐下來暢飲一番。將這誤會化解了,真是不亦快哉。我就先敬諸位一杯。”說完將手中之酒一口飲盡,一亮酒杯,倒也有些大家風範。

    許仙陪著飲了。低聲問身邊的申屠丈道︰“到底是怎麼得罪了他?”申屠丈挑了挑濃眉,還不及答話。

    曹世子似是聽到了,笑道︰“都是那不長眼楮的鬼奴才惹的禍,我這艷兒的爹爹。陽壽將盡,我就想為他增添些,那鬼奴才竟然還要拘他魂魄,我駕車親臨還要頑抗。惹動了我的怒氣,一個小小鬼吏安敢如此以下犯上,才將他拿下責打一頓。”而後大度的揮揮手,“都是小事,都是小事,來。喝酒。”

    申屠丈將手中的酒杯捏了個粉碎,趙文會連忙施以眼色,申屠丈咬了咬牙,把手放在桌下,手中的酒杯化作粉塵灑了一地。若非了為了和趙文會的義氣。他安能受此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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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睚眥



   原來是趙文會治下一個村落中,有一個老人到了大限,紅面鬼就去捉拿魂魄,卻沒想到這老人的女兒早死,被楚江王之子收入房中,于枕邊求肯了一番,就想要為那老人增添壽元。

    但那紅面鬼公務在身。雖然心中怯懼,卻也不肯依他。而且自申屠丈入府以來,對于這些小鬼的約束甚嚴。結果曹世子大怒,讓手下用鐵杖將紅面鬼狠狠的責打了一番,綁在車上就要帶回地府去。

    趙文會這老好人出面打圓場,動筆為那老人增添壽元,才將這事平下來,設下了這場酒席。又怕自己和申屠丈鎮不住場面,才又請了許仙過來。許仙一來,這曹世子果然客氣了點,三杯酒下肚,氣氛就火熱起來。

    但申屠丈的心中卻不好受,鬼差是他的手下,如今被無理責打,

    他卻無法護佑。他的職位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個鬼差,又被這麼這麼小瞧,心中如何不怒。若非顧及趙文會還在對方治下,就是不是對方的對手,他也要拼命了。

    許仙目光掃視一圈。心中已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不禁暗自皺眉。

    為自己的親戚增添壽元不過是人之常情,他自認也不是正義大俠,對此也無多少反感。但不通過本地城隍,仗著有一個楚江王的老爹,就敢毆打鬼卒,也太過猖狂了吧!而且申屠丈受辱,他如何能坐視不理,不禁挺直了身子。目光中暴起一團金光,廳中之人都為鬼類,都覺一陣難受,中間那幾個侍女先承受不住,痛呼倒在地上。

    那鬼將擋在曹世子身前,喝道︰“你想做什麼?”竟似不畏那金光。門外鬼卒聞聲湧進來。一場歡宴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許仙不願傷及無辜。收起金光,質問道︰“你是冥府權貴,更該尊重陰司律法,隨意增添凡人壽元也就罷了,你又怎敢責打鬼差?”卻覺得申屠丈拉住他的衣袖,緩緩的搖搖頭,傳音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曹世子的聲音自鬼將身後傳來”,笑話,我父堂堂楚江王,掌活大地獄,十六小地獄我怎就不能處置鬼差。”方才許仙起身質問,目中金光隱現,竟然令他感到一絲恐懼,說話似乎也沒平日那般硬氣,不由握緊了懷中一顆珠子。

    趙文會心中大急,捨了曹公子過來,道︰“漢文,你醉了。快出去醒醒酒吧!”

    許仙訝然道︰“你們?”趙文會膽小怕事也就罷了,申屠丈竟然也是如此,讓他好生費解,難道做了鬼,膽氣反而小了嗎?

    許仙眼中那懷疑的目光,似乎刺痛了申屠丈,將許仙拉到屋外,深深吐了一口胸中濁氣,道︰“賢弟,你不懂啊!”

    許仙皺眉道︰“我有何不懂,不過一豎子,我還拿不下他?當年仇王府如何凶險,還不是被我們闖了過來,難道如今反而怕了?”

    申屠丈嘆道︰“你申屠老哥豈是膽小怕事之人,只是你我之敵,豈止一豎子?這其中的凶險。比之仇王府還要高上十倍百倍。”

    許仙亦不是無智之人。一點即透。

    是啊,今日若同這曹世子起了沖突,面對的就是冥府的楚江王。

    但楚江王亦非孤立的,復雜的關系網足以扯上整個冥府。”冥府為了審陰之所,未必如此黑暗吧!楚江王未必知道這兒子的劣行。”

    申屠丈冷笑道︰“官官相護,從古至今都是如此,又有什麼黑暗不黑暗的,兒子如此德行,老子又能好到哪去。今日之仇,老子來日必要相報。”他本就是個“一飯必償,睚眥必報”的性情,如何受得這樣的辱沒,而不思圖報。但他歷經世事,對于這世情的了解比許仙還要深些。一個世子不足畏。真正可怕的是那一整套陰司制度。所以才會隱忍。但到了來日。必要鬧他今天翻地覆。

    曹世子見許仙出去,方才放松了手中的珠子。臉上發青,只是面無表情。若是平常,他已命手下將許仙擒下了。但他亦有些城府,

    因看不出許仙的深淺,才沒有當場發作出來。只是對旁邊的趙文會冷笑道︰“陰司律法?你這杭州城隍治鬼,去年為何缺少如此多的魂魄,我若回去稟報父王……”他到此打住,卻讓趙文會嚇出一身冷汗,連忙陪著小心。

    曹世子自然不知道杭州是否缺少魂魄,只是當今天下,沒有一處城隍不缺少魂魄。或是因為偶然遺漏,或許因為仇王那樣的強魂惡鬼,或是大月城那樣的鬼城。種種緣故,數到根上,莫不和冥府本身的制度漏洞有很大的關系。仇王這樣的惡鬼為何不派陰差抓捕,大月城的存在也是受了冥府內部之人的默許。

    但在陰司律法中,缺漏魂魄卻是大罪。這些灰色地帶,平日不會有人來問,不會有人來管。但若真的提起來,卻是一捉一個準,想怎麼修理你就怎麼修理你,這時那鬼將傳音給曹世子,道︰“世子,那許仙法力不凡,其修行的法術,更似克制我等鬼類,如今還是不要同他起沖突為好。”對于許仙眼眸中的金光,他同樣是心有余悸。

    曹世子思量了一番,微微點了點頭,臉上忽的現出笑意,拍拍身邊的趙文會道︰“趙兄不要當真,我是開玩笑呢!”

    這時許仙與申屠丈走進來,曹世子滿臉笑容,卻拿著杯酒走過來道︰“方才都是誤會一場,都是小弟一時糊塗,這杯酒就當給諸位賠罪了。”言罷就一口飲盡。

    許仙一愣,有些發作不得。但這曹世子前倨後恭,卻更讓他覺得難受皺眉道︰“我且奉勸你一句。此番毆打鬼差,事情還小。以後若不檢點行藏,怕是要壞了你父楚江王的清譽。”

    曹世子青筋一跳,強笑道︰“多謝許兄一番教誨,小弟銘記在心。”酒席重開,那些舞姬卻已退下,連曹世子身邊那“艷兒”也沒了蹤影。曹世子面色從容仿佛剛才那點不快沒發生過似的,講起了以往的趣事。又笑道︰“我此行也是受了父王之命,幫各地城隍解決一些實際的問題,若有什麼妖魔鬼怪,強魂惡鬼擾亂陰司律法,盡管跟我說,

    這次特意帶了一萬陰兵,就是為了治理此事。”目光掃視一圈,似是炫耀,似是威懾。

    趙文會心中大恨,仇王作亂。十年之間,我上了多少道公文,無半個陰兵派來,卻輕易給了你一萬用來耀武揚威。

    宴會終了,曹世子走出城隍廟。臉上的笑容如冰雪消融,冷哼一聲。上馬車飛天而去。

    空中,曹世子探出窗外,咬著牙道︰著,王伯年,給我查,那許仙到底是何身份,門派是什麼,師傅是誰?若無什麼背景,我定要將他魂魄勾出來,入在十六地獄中,好好炮制。”

  鬼將王伯年道︰“世子,王上有言在先,不可輕易的得罪修士,那上萬陰兵更是不能亂用。”

    曹世子咆哮道︰“我得罪他,他傷我小妾,席上更是差點就要向我出手。對,我回去就告訴父王,說他想要殺我,我只為自保才動用陰兵。”當著那麼多手下的面,被許仙教訓,讓他覺得大失顏面。若非怕動起手來被誤傷了,早就放出靈珠中的陰兵。

    那“艷兒”輕撫著曹世子的胸口,媚聲道︰“奴家現在身上還在痛呢!”曹世子對她換上了笑臉,“不知是哪里痛,我來揉揉。”“啊,你好壞。”

    王伯年知道勸說無用,只能嘆息。

    曹世子要放下車簾,同車中的“小妾”雲雨之時,余光一掃,只見一座山崖上立著一個女子的身影。長輕裙隨風舞動。他不由凝眸望去,一見那女子容顏,不由渾身一動。明白什麼叫艷若桃李,冷若冰霜。幽若冷泉,傲如梅雪。

    艷兒攀上了他的胸膛,道︰“來嘛。”曹世子回眸一看,本來還覺的甚是美麗的女人,與山上那女子一比,卻似庸姿俗粉一般。心頭那點欲火登時消減大半,反而有一絲厭惡。忙令停車,問車旁的王伯年道︰“王叔,你道行在我之上,你看那女子可是鬼類嗎?”

    王伯年知道這世子又動了心思。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道︰“是的。不過,修為似是不低。”

    曹世子駙掌笑道︰“既然是鬼類。于情于理都該受陰司管轄,不該任意流浪于陽世,免得坑害世人。這是陰司律法上寫明的,三界之內。誰也說不出個不字。就算有些修為,又怎敵我一萬陰兵。再說何必動粗呢,只要言明身份,還怕她不貼上來。”

    艷兒道︰“世子,我們還是走吧,不知這女子是什麼來路,說不定已經有了漢子。”她正受寵,自然不肯他招惹別的女人。

    然而曹世子回頭冷冷的看她一眼。她渾身一哆嗦不敢再勸,馬車已經向下落去。

    聶小倩立在山崖上,望著浩淼的夜空,已經處理好了鳳凰山中的事物,離著和他約定的時間還有些時日但總不自覺來此張望,仿佛多望一會兒,他就會到來似的。不由自嘲一笑,自己還真是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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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陰兵



   突然夜空中飛過的馬車,吸引了小倩的注意,那大概是冥府的馬車吧!但她如今結合了地脈靈氣,成了這鳳凰山的山神,已不同于尋常鬼類。

    那馬車忽然向這邊飛來,走出一個錦衣華服的青年公子來,“這位始娘,夜深了還站在這,可是在等在下嗎?”

    小倩一顰眉道︰不是。”袖中已將髮簪握在手中。

    曹世子道︰“我乃楚江王之子,想請姑娘到王府中一聚,不知可否?

    小倩斥道︰無賴子弟,還不速速離去,丟盡汝父之臉。”

    曹世子一皺眉頭道︰“今日只踫上不識抬舉的人,你為鬼類,擅留陽世,已犯了大罪。”利誘不成,便是恐嚇威逼。

    小倩冷笑道︰“小子休要欺我。我如今已是這鳳凰山的山神,不再受你冥府管制。再不離去,便要你好看。”她一聲呼嘯,召來了許多山精鬼魅將馬車團團圍住。

    曹世子卻哈哈大笑起來,對身邊的鬼將王伯年道︰“這等凶魂厲鬼,我可以動用陰兵了吧!”不等王伯年說話,就拿出一只靈珠來。將手一揮,珠中靈光閃現,湧出許多兵馬來,將這山峰團團圍住。

    那一萬陰兵竟然就藏在這一顆小小的珠子之中,陰兵身穿甲冑,面目猙獰,虛張著大口,熒碧色的鬼火燒成的眼眸,望著地止的生靈顯出無盡的貪婪之色。一萬陰兵和在一起宛如一大片烏雲,遮蔽了星空,

    唯有無數碧火取代的星辰,淡墨色的陰氣所觸之處,山林草木也慢慢枯萎。那些山精鬼魅,登時亂作一團。

    小倩立刻變色,不再猶豫。拿出袖中的髮簪。王伯年連忙護在曹世子身前,卻見小倩另一手拿出一個金黃色的草人,不好!”然而那木簪已經狠狠的刺中了草人的胸口。曹世子躲在王伯年身後,卻忽覺胸前大痛,猛地噴出一口血來,昏厥在地。

    趁著王伯年回身去看的功夫。小倩身形一飄往洞中而去,王伯年見曹世子氣若游絲,面如金紙,顯是受了極重的傷,他受楚江王所托照看世子,如今如何同楚江王交代。驚怒回頭道︰拿下她!”

    城隍廟中,待到曹世子走後,許仙同趙文會、申屠丈喝著酒,兀自沉默不語,只是一杯一杯的喝著酒。心中越不是滋味,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申屠丈知他心意,道︰“世道如此,需得隱忍方能成大事。

    大丈夫不拘小節;這段仇怨記下就是,還怕來日沒有報仇的機會嗎?”趙文會也是和聲相勸,二弟說的對,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才是。”

    許仙低頭念叨著”大丈夫。大丈夫....“”忽然看到那為三人倒酒的紅面鬼差,問道︰“你痛不痛?”

    幾人都是一愣,紅面鬼差吶吶不知如何言語,被趙文會施以眼色,方才陪著笑臉道︰“這次多謝了許爺為我出頭,痛斥那狗屁世子,小的在一邊聽著,心里也是痛快的。”目光中露出毫不作偽的感激之色

    許仙望著那眼神,又低頭拿碗喝了幾杯,紅面鬼連忙為他添上,許仙卻又問道︰你痛不痛?”

    紅面鬼只得道︰“許爺說的哪里話,挨打自然是痛的,若非大人為我出頭,只怕連命也送了。只怪我不懂變通,哎,以後這等人只需躲著點他,誰讓他有一個好老子……”

    “啪!”的一聲,許仙拍案而起,如何輕易放過了他!”便向門外走去。趙文會連忙攔住他道︰“賢弟,小不忍則亂大謀。”申屈丈也拉住他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許仙一擺手道︰“申屠老哥,不必多說了,我許仙從來就不是什麼大丈夫。只知道,見義不為非勇也!”方才身邊兄弟相勸,對手低頭服軟,自己只要飲了這場酒席,就可回家軟玉溫香,繼續過自己的舒服日子。但有誰在意,誰在乎,這麼一個小小的鬼差,冤不冤,痛不痛。

    看似皆大歡喜,但正義何在?公理何在?曾經的自己,如今的芸芸眾生又有幾個不是這樣,小小”的存在?

    想到此處,許仙不禁暗恨。怎就失了胸中這口義氣?平白修了一身法力,怎的還不及凡人時的肝膽。

    卻不知,人就是這樣,擁有的東西越多,回旋的余地越大,就越是容易畏首畏尾,止步不前。許仙已是喝得微醉,神魂卻越發的清明。只覺得有口濁氣堵在胸口,兩世為人,這口氣從來不曾咽下去過,對紅面鬼道︰“我去擒了他,痛打一頓,給你出了這口氣。”

    紅面鬼嚇的臉色發白,連忙道︰不用,小的不過一名鬼差,他可是楚江王的世子,這....

    “楚江王的世子就生來高人一等嗎?就可仗勢欺人,恃強凌弱嗎?”許仙吼道,雖是半醉半醒,但神魂那顆太陽星,卻亮的嚇人,那一股金光幾要透出神魂,照亮這黑暗深沉的屋宇。對拉著他的申屠丈和趙文會道︰“二位兄長莫要見怪,容得小弟任性一回,若是誤了趙大哥的前程,只能說聲對不起了。”

    趙文會楞了一楞。忽的將頭上髮冠取下擲于地上,有這樣的兄弟,我又豈惜爵祿,便做了孤魂野鬼,也勝過受這口鳥氣。”申屠丈哈哈大笑道︰,倒是我想得多了,人生在世,只求痛快一場。蠅營苟且,來日就是報了仇,也是無趣,快走吧,莫要讓那小畜牲走遠。

    趙文會便還留在城隍廟坐鎮。許仙同申屠丈便往西方飛去,遠遠便見得黑氣沖天,許仙心中一喜,還未走遠,卻又一驚,那不是小倩的鳳凰山嗎?

    王伯年指揮著一萬陰兵一擁而上,猛烈如山河傾倒,小倩屬下那幾十個精怪早就心驚膽戰。做鳥獸散。小倩只來得及招出幾個紙人紙馬抵擋了一下,就被沖散。小倩又用鬼火法術,殺了幾十個陰兵,在這樣的數量優勢之下,一切招數都是徒然,瞬間就被淹沒。

    王伯年將昏厥過去的小倩提在手中,丟到馬車上。

    眾多陰兵啾啾亂吼。似乎對于沒能分食這魂魄,大為不滿,幾乎要一擁而上,將王伯年與小倩一同吃了。王伯年猛地舉起手中的靈珠,發出一道豪光,蠢蠢欲動的陰兵才安撫下來。就在這時,回頭見天邊兩道人影疾速飛來。王伯年對車夫道︰“世子傷勢要緊,快回王府。”他自迎上前去,道︰你們還要怎樣?”

    許仙大呼了兩聲小倩。卻不見回應,心中大急,遙望那輛馬車駛向天際,許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禁暗道好險,若非自己醒悟過來,小倩豈非就要不明不白的被劫掠了去,這樣的人渣,果然死不足惜。

    許仙急追那馬車。王伯年帶著一萬陰兵擋住路途,道︰“不論你和那女子是何關系,她傷了我家世子……”撲面而來的金色的火焰,頓時止住了他的話語,連忙躲避,這火焰只是看到就有一種被灼痛的感覺,若是燒上了,豈非死路一條。卻見身後十幾個陰兵躲避不及。哀嚎著被太陽真火燃燒殆盡。

    許仙卻還脫不出這近萬陰兵的包圍,陰兵再繞著他和申屠丈飛舞,在半空之中形成一個黑色的圓球。

    王伯年勃然大怒,“敢殺地府陰兵!”一聲令下,如海如潮,一擁而上。申屠丈也不禁皺起眉頭,沒想到這曹世子所說的陰兵竟然有如此威力,今天只怕要陷在這里,但心中反生一股豪氣,就是死,也要將那鬼將斬了出口惡氣。

    正想持刀撲上,卻聞許仙道︰“躲起來。”回頭卻見他的眼眸中,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黑暗與深邃。

    許仙用出東岳大帝的輔人格,太陽主星閃耀出金色的光芒,自整個神魂中透出。陰兵觸及這股金光,就立刻化為灰燼,立刻就畏縮不前。王伯年不驚反喜,任你有多少法力,也要被陰兵耗盡,用手中靈珠強使陰兵撲上,立刻有無數哀嚎聲與嘶鳴聲自黑色圓球的中心響起。

    許仙卻反而閉上了眼楮,主星不再全力閃耀,而是一明一暗的以一種奇妙的節奏閃爍著。似乎在尋找某種規律。此刻離黎明還有些時間,但即便在黑暗的夜空中,日靈之力也絕不稀薄。無數金色的粒子,隨著那閃爍的主星,開始動蕩起來。

    許仙猛地張開雙眸。金色的眼眸,金色的皮膚,金色的衣衫。以他為中心,掀起一陣金色的浪潮,整個世界都開始煥發出金色的華彩…共鳴....方圓十里內所有的日靈之力都在歡呼雀躍。但凡陰兵只要觸及那金色的浪潮,都出慘烈的哀鳴,在滾滾青煙之中灰飛煙滅,

    王伯年亦是渾身灼痛。但他道行已深,並未傷及根本。只是目瞪口呆的望著半空中的許仙。一萬陰兵組成的鬼軍,在這一招之間,全部被毀滅。他身體顫抖著,世子身受重傷,自己又折損了一萬陰兵,回去也是不赦的大罪。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撲向許仙。目中滿是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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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地府



   許仙急于追那冥府馬車,看也不看王伯年一眼,但方才被阻遲滯,如今已不見了那馬車的蹤影。王伯年撲至身前。一只玉白的手已等在那里,王伯年只覺得一股吸力傳來,還沒反應過來。

    許仙緊緊撫住了他的脖子,幽黑的眸子望過去,淡淡的道︰“馬車去了哪里?。

    王伯年渾身一抖,“你殺了我,我家王上不會放過你的。”平生膽氣,對著那雙眸子,消散無蹤。

    許仙一皺眉頭。“鷹犬。”手一握,王伯年如遭電擊,渾身顫抖起來。這等人平日只做一副忠義的表情,不顧是非大義,只知為虎作悵,殺之無惜。

    王伯年只覺得身體都要被攪碎,眼中卻滿是不可思議之色,這,這是搜魂術!這該是早已失傳的禁法才是。

    申屠丈方才躲進許仙腰間的玉佩之中,此時出來一看,只見天高星朗,不覺松了口氣。猛地張開了口,用力一吸。空中未被日靈之力完全蒸發的殘魂碎魄就一起湧入他的口中,他的身軀立刻漲大了數倍,目中血紅一片。喘息著,幾乎不能自持。

    雖是殘渣。但陰兵不同于普通的魂魄,乃是地府凶惡的魂魄煉制而成,陰兵的念頭中只有貪婪凶殺之意,被自我的殺氣扭曲的再也沒有人類的意識,只剩下殺戮吞噬本能而已。申屠丈吞噬了這股意志,饒是他本心堅定也被影響感染,面目扭曲起來。

    許仙用罷了搜魂術,已知了馬車的去向,以及許多如今地府的訊息。隨手將手中的王伯年拋入申屠丈口中,道︰“走!”便向地府飛去。申屠丈將王伯年嚼碎吞入腹中,卻又不自覺的望向眼前許仙,口中覺得越的饑渴。一雙大手生出尖銳的利爪來,幾乎要向許仙抓過去。許仙回身按在他巨大的額頭上,靈光閃現,申屠丈的身軀快的縮很快變為常人的模樣,卻是滿頭大汗,心悸不已,差點被這股殺氣所吞噬。變成陰兵那樣只知殺戮吞噬的怪物。

    許仙頭也不回的飛著,威嚴的聲音傳來“申屠。當初鬼雄項羽作亂,最後便是控制不住自我,將追隨他的鬼兵全部吞殺,才敗的。修行之道。若沒了自我,就一切成空。但鬼雄有一套法門,我傳給你,等一下,或許用的上。

    申屠丈俯首道︰“是。”此情此景,莫名之間。讓他感到一絲親切,仿佛已經演練了無數遍。

    四匹蹄上燃著火焰的駿馬拉著一輛黑色的華車劃破天際,天空之中烏雲密布,暗雷交鳴。地面之上,無數幽魂,渾渾噩噩的行在似存似虛的道路上,偶爾有那神智清明些的仰頭望一眼那馬車,立刻被身邊的鬼差鞭打,繼續前進。

    黃泉路,望鄉台,奈何橋,孽鏡台。種種種種。任憑馬車,一掠而過,行入一片山脈之中,山脈主峰上一座府邸依山而建,甚是雄偉。

    山腳下,一座深而高的門衙,門上寫“閻王殿”三個漆金大字,旁邊還掛著一塊豎匾,上書“第二殿”。這便是十殿閻王中,第二殿閻王楚江王審陰之所。

    堂中王者黑面白須,甚有威嚴。旁邊相貌佝僂佝僂的小鬼諂笑著奉上一疊文書。堂下一鬼縛在堂下,渾身戰栗。鬼氣陰森,卻有一股莊嚴之意。周圍另有無數奇形怪狀的冥差鬼怪。楚江王看罷文碟,怒斥道︰“你自恃年高,欺佔家中幼弟財物,罰入饑餓、焦渴、濃血三地獄受罰,而後送入第三殿中受審

    一個身高丈余的鬼差排眾而出,生的青面獠牙,火目焰舌,持著巨大的鋼叉,往堂下那鬼身上一插,帶往小地獄中。這時堂後一婢女跑出,跪下道︰“不好了,陛下,世子受傷了。”

    楚江王猛的起身,道︰”怎麼回事?王將軍呢?”他怕兒子道行還淺,在外受了旁人欺辱,特意讓鬼將王伯年護衛,另還給了一萬陰兵,作為護持。尋常修行者都抵御不住,怎麼會受傷呢?

    楚江王顧不得案上的文書,連忙來到府中,卻見曹世子氣若游絲的躺在地上,心中大驚,連忙渡入一股陰氣,曹世子才幽幽醒轉,道︰“父王。孩兒遇山中惡鬼,掠奪生魂。想要制服于她,不料一時不查反被她傷了,讓父王憂心了。”旁邊的小倩甲已醒來,只是被縛魂索綁住,動彈不得。用一對晶亮眸子看著這對父子,道︰“楚江王,令郎欲行不軌,才被我所傷。”

    “住口!”一個宮裝婦人怒道,“我兒一向謙恭有禮,與人為善,你這賤貨傷了他還敢抵賴,王上,快將她打入地獄之中,與泉兒報仇

    楚江王道︰“還是審問一番曹世子氣息奄奄的道︰“父王信不過孩兒嗎?賞椅軍回來,他可與我作證。虛弱之中,帶著理直氣壯。他雖不知王伯年為何沒有陪著他回來,但王伯年一定會為他遮掩的。雖然有些舍不的小倩,但此刻為了洗清自己,也顧不得許多。大不了讓這女人受些教再從地獄中撈出來,還容易調教。

    那婦人的命令中,旁邊的僕役提著小倩,往地獄中行去。楚江集猶豫了一下,沒有阻止。

    身高兩丈的惡鬼僕役提著小倩,卻並不往地獄中去,而是來到荒僻之處。手中這魂魄所蘊含的靈力讓他心動不已,若是能吞噬了,法力登時能高出十倍。但是來日王上若尋起來,怕是不好交代。猶豫了一番,就尋到了應對之法,只說讓血污池中惡鬼分食了,如今卻是機不可失,便要將小倩填入口中。

    小倩心中一苦。罷了罷了,相公,你我來生再見吧!但此番過處,就是神魂俱滅。哪還有什麼來生呢!想到此處,不禁流下兩行清淚來。

    忽然,一道金光刺破這昏昏世界,刺入那惡鬼集軀,化作一團金火猛烈的燃燒起來。小倩猛地抬起頭,梨花帶雨的容顏滿是驚喜,

    “相公”。

    高達數十丈的牌樓之上,滿是銹跡的刻寫著“鬼門關”三個大字,扭曲中布滿了血痕。顯得鬼氣森森。牌樓頂上立著無數禿鷲,身上卻無半點血冉,縴細的骨髏中燃著一團碧色的靈火。

    禿鷲忽然驚散。二人落在牌樓上,四下望去,卻是一片黑色與血色的世界。許仙皺眉,這不是人間任何一處山河,佛門大法,果然神奇如斯嗎?

    申屠丈一路上尋思著許仙教給他的法門,正是難得的鬼修之道,憑著此道,他已經完全消化了那陰兵的殘魂碎魄,再看許仙更加覺得深不可測。

    “汝乃何人,敢擅闖地府?”一聲大喝中,許仙轉過頭去,已有許多鬼兵鬼將圍了上來,道︰“我是楚江王的貴客。”拿出那枚從王伯年那里繳獲的靈珠。那質問的惡鬼立刻露出諂媚的笑容,這“御靈珠”可不是常人拿得出來的,里面能存陰兵過萬。也只有冥府的大人才拿得出手。能把這珠子給他當信物,可見這人的身份大不一般。

    許仙憑著這顆靈珠,一路直行,往那鬼將記憶中的楚江王府飛去,一面用天眼通四下找尋。忽然眼前一亮,目中的幽黑散去,化作明亮的喜悅。呼道︰“小倩。”而後就又化作冰冷的憤怒,揮出一只金箭,殺了那鬼僕。將小倩抱在懷里。一路行來,無時無亥不是憂心仲仲,唯有此刻抱著這輕盈的身軀,才覺得平靜下來。為她拭去臉上的清淚,溫柔的道︰“你且躲一躲,等我斬殺了那世子,就帶你回去。”

    小倩抓住許仙的衣袖道︰“相公,這是在他人地盤上,我們還是先回去再做計議吧!,

    許仙卻道︰“為夫自有分寸,此子不除,來日無顏再見燕赤霞,只是要讓你陪我冒險了。”他已經感覺到來自輔人格中那股自信,小倩乖巧的點點頭道︰“相公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小倩不願躲著,願陪相公一起。”

    申屠丈大笑道︰“弟妹不必擔心,有了賢弟的法子,還怕什麼楚江王,且看我們將這地府鬧個天翻地覆。”他如今卻是自信的很。

    “大膽!何人如此放肆。”許仙與申屠丈飛掠而過,吸引了這一殿中的差役。許仙舉起手中的明珠,道︰“我要見楚江王!”

    眾鬼見他手中靈珠,不敢怠慢,將他引到楚江王府。大山之上,無有半顆草木,裸露出灰黃色的山體。唯有一條山路直通峰頂。山路的兩邊,兩個高達十丈的守山巨鬼,低頭下望。

    許仙踏階而上。仰頭一望,楚江王正在其上。

    楚江王一見那珠子。就認了出來,厲聲問道︰“你這珠子哪里來了?”見到這珠子,只覺王伯年怕是凶多吉少了。他常年審陰,身上自帶著一股煞氣。這般動了真怒,周圍所有的鬼類都是一哆嗦。

    申屠丈也是勉強抵御,暗道這“閻王”二字,果然不是虛名。

    唯有許仙的眼眸中越發的幽深,不答反問道︰“你可知你兒子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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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問罪



   對方明明站在階下,楚江王望著那白色的身影,卻有種高山仰止的錯覺,心知來者不善,“生人擅闖陰司,已犯了大罪,又劫掠地府魂魄,殺死鬼差。更是罪上加罪,你就不怕十八層地獄嗎?”

    許仙道︰“我只怕這胸中這口不平之氣不得舒展。”

    楚江王畢竟是身居高位多年,很快穩下心神,哪怕是地仙一流來到這冥府之中。也得伏法認罪,便不欲多說,想要先將其擒下,再慢慢審問。

    “將他們拿下!”

    許仙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果然是好做派,兩旁守山巨鬼的利爪猛地抓過來,旋即就被兩片金色的火焰燒成兩只巨大的火炬。巨鬼哀嚎著化為飛灰,申屠丈張口一吸,全部納入腹中。

    楚江王皺眉道︰“太陽真火!”這象征著天地間極陽極剛的火焰,對于陰鬼之類的克制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但在這方世界。可沒有日靈之力,反而是陰極最盛。楚江王一邊後退,一邊擲出一把御靈珠,湧出無數陰兵。如同海嘯一般,撲向山道上的二人。

    陰間不同于陽世。沒有日靈之力給許仙共鳴,若是只憑本身的力量,再強大也要被淹沒在這樣的人海戰術中。就是白素貞在此,也只有迅速脫身一法,而不可能殺盡陰兵。

    陰兵,就是閻羅手中最強的戰力。

    然而申屠丈的身軀忽然漲大起來,一丈,三丈,七丈,十丈,許仙擁著小倩跳上申屠丈的肩膀,向下望去,卻見陰兵如潮,黑壓壓向螻蟻一般湧上來。

    楚江王冷笑,真是愚蠢。改變體形卻不能增強本身的道行,反而會變得破綻百出。果然。陰兵放棄了手中的兵刃,紛紛趴在申屠丈的靈體上。貪婪的噬咬起來,真如無數蚊蟲飛蠅。

    許仙皺眉。地府竟然煉制出如此多的陰兵,這同左道的修行者有什麼區別,都是以人魂做祭,對這數目恐怖的陰兵竟似毫不畏懼。

    申屠丈此刻已長成了高達百米的擎天巨人,只覺得渾身痛楚,宛如萬蟻鑽心。雷鳴大喝一聲,輕吐了一口氣。猛吸起來。

    一陣狂風向著申屠丈的口中湧來,漆黑的大口仿佛成了一個擁有無限吸力的黑洞。正在嚙咬他靈體的眾多陰兵,被猛地吸進腹中,然而那些陰兵並不躲避這股吸力反而狂呼著向申屠丈口中沖去。

    楚江王睜大了眼楮。吞食魂靈是每個鬼魂都具有的能力。但除非是實力差距過大,不然都需咬碎了才能吞進去。像這樣吞食的方法,絕對會被陰兵從內部分食,根本就是自尋死路。然而當他隔著數十丈的距離望向巨人肩頭那小小的許仙時,忽然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兆。

    許仙的衣衫與長髮在狂風中亂舞,唯有那一雙眸子深沉如淵,掃視著地府世界。目光中也微起波瀾。讓小倩感到有些陌生,乃至一絲恐懼。地府最初的創立者與最高的統治者,所磨滅不掉的威嚴。許仙察覺到小倩的不安,轉過頭沖她微微一笑,道︰“就快了。”那溫柔而憐愛的眼神讓她感到一陣熟悉,更加用力的抱住了他。

    楚江王直視著不斷吸食陰兵的申屠丈,按道理來說,此人早該被陰兵從腹中咬穿。如今數萬陰兵進去,卻怎麼還不見反應。心中忽然想起一事,陰司的古籍中記載。有一種法術能讓鬼類無限制的吞食陰鬼,而不用擔心被其反噬。

    但這種法術早該失傳了,與許多禁法一道,被當年的東岳大帝親手銷毀。而且就是有這法術。也需要“鬼雄”一類的強橫人物才能使用。不然的話就會變成無數鬼魂凝成的怪物。

    噬魂術!

    楚江王想起這個法術的名字,暗道不好,連忙用御靈珠召回剩下的陰兵,卻也已有兩萬陰兵被申屠丈吞了下去。

    申屠丈終于停止了吸食,面目猙獰,渾身都在扭曲著,一雙眼楮紅的發亮。皮膚已經化作了靛青色,一雙彎曲的尖角從他頭上生長出來,口中伸出四只青色獠牙,巨手也變作了鋒利的鬼爪。一層黑色的盔甲慢慢在他身上浮現。右手上多了幾個長達十余丈的長刀,渾身散出凶煞血腥之氣。

    此時的他仿佛那些陰兵的巨大版,仰身地出一聲響徹天地的嘶吼,“吼!”充滿了恐怖與瘋狂之意的靈波猛地散步開來。第一殿的秦廣王忽然站起身來。遙望第二殿,目中滿是不可思議。這樣強的靈壓,就是他這閻王也欠奉。

    在地府的最深處。漆黑的阿鼻地獄之中,一雙眼眸忽的睜開,充滿明澈的光芒,身邊的趴伏的妖獸豎起耳朵,做出聆聽之狀。許久之後,這雙眸子又漸漸合上,傳出微微的嘆息聲,“他回來了。”

    需要東岳大帝親手封禁的法術,再一次向世人展現了他的可怕之處,一旦擁有合適的人物與合適的條件,就能制造出絕對恐怖的生物,是的,這已經不能算是人了,而是被殺念與瘋狂所操控的怪物。楚江王已經顫抖起來,大呼道︰“快請十方陰帥、地藏王菩薩,就說鬼雄出世,千萬不要調遣陰兵過來。”面前這怪物一旦失控,絕對是地府百年以來最大的災難。

    不用他說,早有許多光點向此處飛來。

    然而申屠丈猛地跪下,山崩地裂的轟鳴聲中,申屠丈渾身顫抖著。一直安穩的站在他肩頭的許仙,目中也露出贊賞之意,不愧是你啊!且讓我來祝你一臂之力,胸前的功德玉牌就灑出陣陣的清光,落入申屠丈的身軀之中,紅色的血氣黑色的煞氣就消散了不少。

    申屠丈終于勉強穩定住意識,來不及向許仙道謝,便聽許仙道︰“這法門不得傳于任何人,不得對于普通的魂魄使用。你如今的吸納已經到了極致,若是失去意識的話,就唯有被誅滅一途。”

    申屠丈點頭稱是,身軀一時之間卻無法恢復,異於常人的身體上那些恐怖的變化也還留存著,黑甲黑劍,尖角尖牙。猙獰中顯露著莫大的威壓。

    許仙立在申屠丈的肩頭,道︰“請令郎出來一敘吧!”

    他此行來。不是來趁隙刺殺,不是來大鬧地府。這些法子都只會造成無窮的後患。而是來興師問罪的,“師”就是他腳下的申屠丈。

    楚江王剛松下的心神又猛地提起,仰頭道︰“你想怎麼樣?”望著高高在上的許仙,已沒了方才的官威。

    這時候其他閻王紛紛來到,問楚江王這是怎麼一回事。楚江王道︰“他來地府搶奪惡鬼,殺我楚江王一殿數萬陰兵,如今更要謀害我兒,諸位同僚且同我聯手,制服這無法無天之徒。”

    十殿閻王雖都為功德神仙,但各自法力都是不弱,聯起手來並不畏懼這巨鬼。但在這陰氣極盛的地府之中,要一下消滅這巨鬼也不容易。而這巨鬼若不顧一切的吞噬起魂魄來,等到他們將這巨鬼制服,地府也會遭受極大的破壞。是以有些投鼠忌器。十王商議了一陣。

    秦廣王飛上半空,同許仙持平,問道︰“你乃何人,為何來擾亂陰司秩序。”秦廣王方面大耳,絡腮胡須,甚是威嚴。他是十殿閻王之,專司人間壽元生死冊籍,統管幽冥吉凶,一切鬼魂都由他判罰之後轉送其他殿受罰,是十殿閻羅中權利最大的一個,世人所稱的閻王爺,往往就是指他。

    許仙高聲道︰”汝等皆為閻王,主掌陰司冥府,本該嚴明公正。如今楚江王之子,擅自為凡人添注壽元,毆打城瑝鬼差,更是欺我妻孤弱,捉回地府險些喪了性命。我來向楚江王討個說法,他更是直接搬出數萬陰兵。想要擊殺于我,愧對這閻王二字。”堂堂皇皇之言,帶著大雷音術的威力,遍布整個山巒,無數鬼類翹首望去,看事情如何發展。

    諸位閻羅都望向楚江王,楚江王不知事情的根由,一時之間也辯駁不得,只是臉色更加難看,這次無論結果如何,顏面已是失盡。可憐自己生前死後都是兢兢業業、奉公職守,老來竟受這小人之辱。

    秦廣王不禁暗暗皺眉,他對那曹世子的劣行也略有耳聞,只是沒想到鬧到這一步。對方如此聲勢浩大的前來問罪。顯然不是沒有根由,又看到許仙身邊小倩的容顏,心中已是信了七八分,對方身上數百萬的功德。又豈是假的。口中卻道︰“有道是空口無憑,我不能聽信你一面之詞。”

    眾閻羅對楚江王道︰“曹王,何不請令兒出來對質一番,以正視聽,也免去地府一場禍端。”

    楚江王終不信自己的兒子會做這等事,回身命道︰“去讓泉兒出來

    曹世子早在申屠仗變大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了。只是躲在府邸之中再無半點氣焰。他亦未想到,對方竟然強到如此地步。

    待到楚江王讓人召他出來對質,更是瑟縮不已,當他發現平日所依仗的權勢無法保護他的時候,立刻就顯現自己的無能,那些城府、那些權謀,全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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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孽鏡



  曹世子拉著母親的手道!“娘。孩兒不想出去“ 宮裝婦人露出慈愛的神色,“泉兒莫怕,有娘在,誰也傷不了你。宮裝婦人闖出門來罵道︰“你個老東西,人家已經欺到門上來,你還同他對什麼質,我們泉兒會做那種事嗎?”

    又對其他閻羅道︰“平日泉兒枉稱你們一聲叔叔伯伯,如今遇到了事,反要偏幫外人。”

    眾位閻王都是撫著鬍須,大皺其眉,但礙于彼此都是同僚,亦發作不得。但他們都是飽經世事,對這事情心中已有了幾分了然。

    楚江王冷了面目,任憑那婦人哭嚎叫罵,亦不理會,轉身入府,不一會兒就提了曹世子出來,丟在地上,喝問道︰“孽子,說,你有沒有做這等事。”

    許仙就漸漸明白了如今地府黑暗的幾分根由。並非佛家無能。地府選官。都是以功德為準,他們能做得閻王,都是世上有大功德的人,本身品德方面母庸置疑。但他們身邊的親眷僕役卻不一定有那麼高的品德。而且功德神仙本身也有不小的缺陷,脫不了凡人的毛病,再加上地府如今的制度本身就有許多問題,便滋生出數不盡的孽障。

    而東岳大帝時。最核心的三宮九卿,都是地仙往上的修行者,自然沒這些問題。這套陰司制度是以核心的絕對清明為前提,進行運作的,佛門接手之後,卻再難以實現這一點。

    曹世子大呼冤枉,滿臉冤屈的道︰“父王若不信孩兒,孩兒還不如死了算了。都是孩兒不對,想為父王分憂,治理地方惡鬼,沒想到竟惹了這樣的強敵,便無人做主。”說著說著,掉下淚來,對眾閻羅道︰“眾位叔叔伯伯,他欺負的又豈止佷兒一人,他是欺我冥府無人,若任憑她如此。的府的顏面何存?”想要將自己綁在整個地府之上。

    但十位閻羅哪個不是閱人干萬,這點伎倆哪逃的過他們眼楮,都是沉默不語,楚江王也露出痛惜的神色,“孽子,事到如今,還要狡辯嗎?”曹世子的眼中越的恐慌起來。

    許仙道︰“何須多言,就算生死簿上沒有你的姓名,送到“孽鏡台。前一照,就清清楚楚了。”孽鏡台位于第一殿門前右首之處,鏡如其名能照魂魄一生罪孽。秦廣王的判罰,很大程度上就要憑著這孽鏡。

    曹世子猛的一驚,指甲掐進肉中,若是被孽鏡台照出了一生罪孽,那就全完了。咬著牙認罪道︰“是我一時糊塗。才會鑄成如此大錯,求許兄原諒了小弟這次。”將頭深深的磕在冰冷的的面上,眼中卻滿是怨毒,這般奇恥大辱,是他平生所未受過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報仇。

    這一下。十殿閻王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楚江王深深的嘆了口氣,似乎蒼老了許多,意興闌珊的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你殺陰兵闖地府,全都,全都不做計較,本王忙于公務,疏于管教,這小畜生我以後定會嚴加管教。”算是有了個交代。

    許仙笑道︰“不計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做出這等事來,只是一句嚴加管教嗎?若是地府尋常鬼類犯下這事,不知要下幾層地獄?有道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只是一句空話嗎?”這聲音用大雷音術出,傳遍陰間諸界,許多正在地獄中受罰的鬼類紛紛聒噪起來。

    秦廣王皺眉道︰“你雖然得理,但得饒人處且饒人,莫要逼人太甚。”十殿閻王同僚多年,彼此之間都有些情誼。

    許仙冷笑道︰“我逼人太甚?若我只是個無能之輩,我妻已死于非命。這等為非作歹之徒,在諸位閻王口中竟然只是一句嚴加管教嗎?”

    楚江王顫聲道︰“你還要怎樣?”

    許仙寒聲道︰“上孽鏡台。讓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聲若雷霆,震動霄宇。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這曹世子以前不知害過多少人,以後更不知還要害多少人,難道這種種罪過,一句一時糊塗就可以免去嗎?如今已不是許仙為了報一己之仇,是他身為東岳大帝的輔人格,要審明一樁案情,為曹世子造下的罪業,做一個了斷。

    “孽鏡台!孽鏡台!孽鏡台!”十八地獄中的眾鬼嘶吼起來,不顧鬼差責打斥罵。漸漸合成一拍,循環往復,似乎永不停息,使整個地府都在震動著、顫鳴著。此時此玄忽然變成了眾鬼的狂歡。他們見不到那聲音的來處,卻知道,那是比十殿閻羅還要公正,還要威嚴的存在。

    九殿閻王皆是變色,此番若處理不當,他們的威嚴就要大大的受到損害,不由望向楚江王。

    曹世子…泛癱軟在地。連報仇的心思也沒有,只是像抓住救命稻葷澈的抓住母親的手,“娘,娘,我不上孽鏡台。”宮裝婦人一邊安慰兒子,一邊對楚江王吼道︰“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生時要做清官,連累的我們還不夠嗎?”說著說著已是聲淚俱下。

    許仙對申屠丈耳語幾句,申屠丈忽然伸出巨大的鬼爪向著高台上的曹世子捉去。十殿閻王都是驚怒,“大膽!”若在他們眼前,任曹世子被捉了去,那地府還有何顏面。

    天空之中,不知何時升起一輪明月明鏡高懸。迸出銀色的華彩,使得十殿閻羅的身體都是一滯。他們都是靈體,受攝魂鏡的影響更加巨大,但也只是呆了一瞬。然而就這一瞬的功夫,申屠丈已捉了曹世子在手中,向著孽鏡台大步奔去。每一步都跨出百米,巨大的震動聲,響徹地府。

    十殿閻羅呼喝著在後面追趕,出種種法術,打在申屠丈巨大的身軀上,留下一道道傷痕,但在這陰氣極重的地府,這些傷痕眨眼之間,就恢復如初。不多時功夫,已奔到了孽鏡台前。

    台高一丈,鏡大十圍,向東懸掛。上橫七字,曰︰“孽鏡台前無好人。”倘若善人一死,其靈性光明。在孽鏡台前,只有空明一切。只因心中無陰影存在,所以看不清楚其原形,善魂光線如是愈趨清明,公德越大,則越向天庭而去。或直向各殿另查功過。皆不必來此。故而“孽鏡”又稱“業鏡”

    若是惡人,自然要他原形畢露,有道是“任爾蓋世奸雄到此就應喪膽,憑他騙天手段登台再難欺心。”

    許仙任憑曹世子拼命掙扎。只握在手中往台前一擲,曹世子登時呆若木雞。

    而後趕來的十殿閻羅,都是呆了一呆。望那原本清明的孽鏡之中,此刻黑氣滾滾。其中顯露無數場面,曹世子種種罪狀,竟然不可盈數。過去害人、殺人、欺人、騙人時的場景,再難憑著那張巧嘴,那點城府遮掩半分。

    十殿閻羅都知曹世子以前有些劣行,但也沒想到,竟然有如此罪過,這樣的惡人就是地府中也不多見。

    許仙亦皺緊了眉頭,更加顯得冷峻,指著台前的曹世子,道︰“秦廣王,你說,這樣的惡人,該要如何判罰?”

    那雙眼眸如電如火,如淵如海。竟讓秦廣王有些不敢直視,囁嚅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曹世子反應過來,痛哭流涕的道︰“蔣伯伯,蔣伯伯,我是泉兒啊!”聲音淒切。只是不知,為他所欺所害之人,是否也有這樣的聲音。

    楚江王道︰“這位仙長,是老兒教子無方,以至于此,求你放他一條生路。”這堂堂閻王。言語間已是老淚橫流。

    只是不知,他兒子所害之人,是否也有這樣的父親。

    許仙喝問道︰“秦廣王,還不答我?”若是善惡不明,要這孽鏡何用,不如砸個粉碎。若是是非不分。要這地府何用,不如打個稀爛。

    秦廣王整了整衣衫,仰起頭道︰“據陰司律法,合該入在十八層地獄之中,永世不得超生。”那隨後趕來的宮裝婦人,聽到這麼一句,登時暈厥在地。

    許仙道︰“好好好,算你沒有愧對這“閻羅,二字。”而後高聲道︰“楚江王之子,曹泉,作奸犯科,無惡不作,秦廣王判入十八層地獄中受罰,天地共鑒。人鬼共鑒!”

    雷音滾滾,回蕩地府。諸般地獄,萬鬼歡騰。

    許仙不理會癱軟在地的曹世子與目瞪口呆的諸殿閻王,對申屠丈道︰“我們走吧!”

    三人便破出陰界而去,只留下一聲忠告,“用孽鏡照人之時,不妨先照照身邊之人。他日我若為閻羅。必先用這孽鏡照遍地府所有鬼。

    地府深處,那雙眼眸再之次張開,卻是搖頭苦笑,“你若為閻羅,你若為閻羅,你是怪我,將你這冥府,治理的不夠好嗎?”

    許仙脫出地府,也脫出東岳大帝的輔人格,只覺天空忽的明朗起來,不復地府中的陰沉與黑暗。對于方才的種種,他亦有幾分喘噓,他沒有東岳大帝那樣的冷酷決絕,亦同情那老來喪子的楚江王,但“子不教,父之過。”一切的根源,豈不是還在這楚江王身上。

    許仙回想方才在孽鏡台前的感覺。若自己的感覺沒錯的話,孽鏡台上的孽鏡,該是陰陽鏡其中的一塊。但此刻自然沒法取回來。不知來日,是否機會將這陰陽鏡重新湊齊,那又會有怎樣的威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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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9 15:39:5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聚散



  許仙望了一眼胸前的功德玉牌,發現又少了十幾萬的功德,只是為了幫申屠丈鎮定心神而已。不禁苦笑,自己這功德。還真是來去容易。

    小倩忽然道︰“相公剛才好威風啊!”目中都是閃亮的小星星,他不顧危險來地府中救自己,令她心中感動不已。

    許仙摸摸鼻子。道︰“這次還多虧了申屠老哥。”

    申屠丈哈哈笑道︰“我還是傍了你小子的光,才能在這群龜孫子面前威風一把!”此刻他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任憑什麼人擋在他面前,都有信心予以擊殺。又在地府出了口惡氣,只覺得心情大好。

    待到回到鳳凰山,申屠丈的身軀一時之間變不回來,藏身于鳳凰山西邊的的一座小山之中,慢慢消化身軀中的殺氣與戾氣。

    小倩同許仙在鳳凰山主峰作別,“相公,別忘了我們約定的時日。

    許仙笑著刮她的鼻子,道︰“自然忘不了,不用等到那日,等我回去交代一下,就來山中陪你。”他同小倩相識很早,卻因種種緣由,總是聚少離多。這次地府之行也讓他後怕不已,自己若晚到一刻,這嬌柔的女子。就同自己天人永隔,不禁想要多些日子陪她。

    小倩立刻歡喜起來,柔柔的應了一聲,目送許仙離去。

    許仙回到肉身中。剛睜開眼楮就看見身邊的白素貞衣衫整齊的坐在床鋪上打坐。

    白素貞若有所覺的睜開雙眸,問道︰“漢文,怎麼去了那麼久?”

    許仙笑著攬住她腰肢,“都是為夫不好,惹得娘子獨守空房了。”便將昨夜的種種言說一番。

    白素貞跟著驚訝了一番,最後卻愷憂不樂起來。

    許仙知她心意。從背後將她抱進懷里,貼著她的臉頰道︰“昨晚時間太緊,來不及知會你。”懷抱著她窈窕的身軀。噢著她脖頸間的淡淡香氣,昨夜的驚心動魄就忽的平靜下來,輕撫著她平滑的小腹。

    白素貞臉色一紅。抓住他的手,回身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這就去做飯。”卻又驚呼一聲。只覺許仙的另一只手已攀上了她的玉峰,隔著一層衣衫。輕輕揉捏著,絲絲麻癢讓她臉紅的更是厲害,柔弱的道︰“官人,天都快亮了。”

    許仙微微一笑。一邊咄咬著她晶瑩的耳垂,一邊道︰“娘子。”拉長的音調帶著一股纏綿徘惻的味道。

    白素貞身體越的綿柔似水。任憑他解開自己的腰帶。一聲金雞報曉,床幃卻再一次合上。

    玄機觀中,魚玄機卻在收拾著行裝。

    筍兒幫忙收拾著。猶豫著道︰“師傅,我們真的要走嗎?”

    魚玄機頭也不回的道︰“等我度劫成功,我們就一起回星宿海去。”星宿海的法門本就速成,她修行又有許多歲月,天劫早就該來了。但同樣的。速成的缺憾就是根基不足,她因沒有絕對的把握,一直用一樣法器一直壓制著天劫的來臨。並且在人間四處漂泊,積蓄實力,鍛煉心性。

    只是,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地方呆了這麼久。

    如今,是時候了。無論是度劫還是離去。

    “可是,為什麼不跟師叔、師祖說呢?度劫很危險的。”澄淨的眼眸中滿是擔憂,不自覺的咬著食指。“可以讓他們幫幫忙的。

    魚玄機回眸笑道︰“傻丫頭。天劫只關個人,無人能幫。外敵方面,我已料盡天機。自然會選在合適的時間與地方。筍兒不用擔心。”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此事我已有七八分把握,但畢竟難有萬全之策,若是。若是真的敗了,你就去投奔我師傅吧。相信她會好好照顧你的。”天劫成敗,分的就不是仙凡,而是生死。

    筍兒一震,猛的抱住魚玄機的腰身,喊道︰“筍兒只要師傅,筍兒哪也不去。”眼中就湧出大滴的淚珠,沾濕了魚玄機杏黃色的道袍。

    魚玄機摸著她的小腦袋,溫柔的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珠,道︰“傻丫頭,我只是說假如啊”。

    筍兒卻立刻搖搖頭,道︰“假如。也不要。”

    魚玄機笑道︰“好,假如也不要。快收拾吧,只撿買不來的。其余的全都丟掉。”這些年的漂舟生活,她早習慣了輕裝簡行。

    “師傅,這個要留著嗎?”筍兒拿起一個做工精致的鬼臉面具帶在臉上沖魚玄機道。

    魚玄機眼波一凝。那是去年的元宵燈會上買的,“你若喜歡。就留著吧!”

    毒兒笑道︰“師傅也喜歡吧!”

    魚玄機笑了笑。不予置評,收拾了幾件常穿的道袍,忽然見箱子的最下面,壓著一件鵝黃色的連身裙,這是她唯一一件道袍之外的衣辦,前也只穿過一次,卻叉指向那個燈火沫離的示宵!夜照下,還是收進包裹。只是或許此生,都沒有再穿的機會了。

    筍兒道︰“真的不和師叔他們告別了嗎?”

    魚玄機搖搖頭道︰“我輩中人,隨緣聚散。緣盡之時,無須留戀。”

    幕兒趴在床上。嘟著嘴道︰“可是好舍不得啊”。

    “你若舍不得。就留下好了,反正我該教的都已教給了你。”

    筍兒立刻直起身子。“我才沒有舍不得呢!”搖著魚玄機的手道︰“師傅休想不要筍兒。你把筍兒挖出來的時候說過,要對筍兒負責的。”見魚玄機點頭,方才放心下來,“可是我們去哪呢?”

    魚玄機不答,或許能在紫微宮某一份差事,或許到別的地方走走。

    將諸多東西收拾成一個大包裹,筍兒輕松將比她還要大的包裹背在背上,樣子可愛極了。別看她柔柔弱弱的樣子,本質上可是個巨力妖!

    只是若給許仙見了。又要說什麼虐待兒童了吧!魚玄機忽然這麼想著,不禁微笑了一下。卻又有些微微悵然。

    魚玄機走向門外,回眸對筍兒道︰“你在這里等我七天時間,到時候我回來接你。”她已選好了度劫的地方,自然不會是在城里,而是在城外的某處。

    筍兒道︰“可是,”還不等她說下去,魚玄機已搖搖頭,止住了她下面的話語。

    獨自來到屋外。初雪落罷,已有了幾分寒意。院中的杏本。葉已落盡,唯有料峭的枝干伸向空遠的天空,初夏那繁花如錦的樣子,依稀似是夢幻。

    魚玄機一擺廣袖。卻見干枯的杏木,像是得了春風的訊息,生出許多青嫩的枝芽。漸漸結出粉紅色的花苞,又在一眨眼之間綻放,絢爛的仿佛煙花,盛極之後。便見花瓣漸漸失去了粉紅的嬌艷,變作雪白的顏色。

    朔風一吹,零落如雪。

    雪中,已不見了那杏黃色的身影,唯留門戶虛掩。

    筍兒握緊拳頭。“師傅,你一定要回來啊!筍兒一只在這里等真

    許仙乘著黃雲一路前行,只覺得天氣果然已有了幾分寒意,若再晚些時候,或許就能看到山間飄雪的景色,但他此刻,更想見到小倩喜悅的樣子。

    來時已同白素貞商量好了,要他在山間多呆些時候。她帶著小青、雲嫣一並到敖璃的水府中做客。當初錢塘君教渾那里奪來的水府,仿照的是東海水晶宮做建,據說樣子甚是華美。

    臨行前二敖璃說要在那里冊封白素貞為王後,雲嫣小青都是愛妃。白素貞被她纏不過就答應了。雲嫣也笑著說好小青“很講義氣”的問道︰“那許仙呢?。”教璃小手一揮,“許仙這種色狼,根本不需要,若他硬要來的話,就做太監好了。

    小青和雲嫣望著許仙一起哈哈大笑,連白素貞也抿嘴笑了一笑。萬花齊放的姿態讓許仙一時忘了找敖璃的麻煩,腹謗道︰笑,我要真的是那個什麼,你們哭都來不及。

    “我了個去,竟然連太監這麼深奧的詞匯都掌握了,這丫頭果然是在變強。”

    眨眼之間。鳳凰山已在腳下,遠遠望去山勢起伏,主峰高昂如同喙,東西兩峰如同翼,其形真若鳳凰展翅一般。

    而許仙同聶小倩相約就在“鳳眼”之處,卻是鳳凰山最為雅致的一個所在鳳凰池。

    明淨的池水倒影著藍天白雲,聶小倩站在池水邊上,正顧影自盼,容顏絕美想必他亦喜歡。又整理了一下青絲與衣襟。期待之中,另有幾分羞澀,這次相逢卻不同于往昔。

    待到許仙從天而降。聶小倩就歡喜的撲進他懷中。雖然已有預料,但懷中的感覺還是讓許仙微微一愣,小倩,你有重量了。”試著將小倩抱起來。雖然還是輕若無物,但確實有了一些重量。

    小倩扶著他胸口。羞澀道︰“還可以再重一些呢!”明明是與平常沒有區別的擁抱,今次的心就亂了一些。

    許仙捏著她尖尖的下巴,笑道︰“那麼說,今日就是我們成婚的日子?”懷中這輕柔女子叫了自己相公那麼久,自己竟一直沒能正式的娶她,說來心中不免有些慚愧。

    小倩忙擺擺手道︰“不,還沒準備好,要等到明日才行。”偷眼望一眼許仙,聲若蚊吶的道︰“若相公急的話,小倩也沒意見!”總是有幾分蒼白的臉色染上胭脂般的紅暈,當真是艷若桃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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