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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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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古典仙俠]說夢者 -【許仙志】《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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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9 22:49: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八章 雲祿

  皇后娘娘睜開雙眼,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白衣女鬼,伸著血紅的長舌,在門外飄飄蕩蕩,她的脖子像是折斷了一般,耷拉在肩膀上,隨著她的動作來回擺動,被零亂的長髮遮掩,看不清楚面目。

  僅從其中發出風箱般嘶啞的聲音,“還我命來”

  皇后娘娘掩住幾要失聲驚呼的嘴,穩定心神,“你……你是什麼東西,竟敢來宮中作亂?”

  女鬼的頭已一種怪異扭曲的方式抬起,露出充滿血絲的雙眼,“我……是誰?”她猛地撲了上來。

  皇后娘娘猛然從噩夢中驚醒,大喊道:“來人啊,來人啊”

  太監宮女聞聲趕來,紛紛道:“娘娘,您怎麼了?”

  皇后娘娘扶額搖頭,“沒什麼,只是做了個噩夢,去把燈都點起來”

  她雖這樣說著,但那發白的臉色,可不讓人覺得沒什麼。下人們不敢多嘴,得命去上燈,坤寧宮霎時間變得燈火通明。

  皇后娘娘卻覺得心中的寒意越發的濃重,在那女鬼撲上來的那一瞬間,長髮揚起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皇后娘娘記得那張臉,那是被她設計打入冷宮的宜妃。

  “難道真的是惡鬼來報仇了?”這個念頭讓她心中一跳,不,那只是一場噩夢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今夜月圓,若是藉著清輝,從高空向下望去。四四方方的皇城上籠罩著一層淡金色的霧氣,卻正在漸漸彌散。而在內宮的西北角,正淤積著濃稠的黑煙,那裡是傳說中的冷宮,失寵的妃嬪的歸所。

  嬪妃一旦失去了宮闈中鬥爭失敗,就會被送進到那裡,仿佛被丟掉的玩具,再也無人問津。青春韶華被困於四面高墻之中,只有愁苦與幽怨不斷的堆積,直至她們經受不住這種折磨,悒悒而終。

  所有的妃嬪都在盼著離開這樣的人間地獄,但大多數時候只有失望,更多人盼來的卻只是三尺白綾或是一杯毒酒,就此了卻殘生。

  這幽幽冷宮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怨恨,原本被真龍天子氣壓製著,而如今這真龍天子氣被天劫徹底擊散,便再也沒有東西能夠阻擋這股怨氣的爆發。

  宮中一條小徑上,一頂軟轎晃蕩著向坤寧宮前進,太監抬著轎子,宮女提燈在前方引路。月明如晝,這燈倒顯得暗淡了。

  “母后她怎麼了?”柔嘉公主掀開轎簾問道。坤寧宮傳來訊息,太子不能離開靈堂,她這公主卻不能不管不問。

  “稟告公主,奴婢不知,似乎是做了噩夢,受了些驚嚇”

  柔嘉公主放下轎簾,規規矩矩的坐回原處,但是轎子裡太黑了,她一會兒就忍不住掀起轎簾,重新放月光進來,向四周張望,月夜下的皇城變得和平日很不一樣。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牡丹花叢的陰影之間跑過,發出“嘻嘻”的輕笑,“來玩啊”

  那聲音空靈而熟悉,柔嘉公主連忙道:“停,停下”卻不知是對那身影說的,還是對那些太監宮女說的。

  太監宮女們不明所以,只得聽從命令停轎。“殿下,怎麼了?”

  柔嘉公主顧不得解釋,掂著裙邊下轎,睜大眼眸向著身影消失的方向張望,喃喃道:“雲祿

  那空靈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玩啊,柔嘉,你好慢啊”

  柔嘉公主咬咬牙,向那那片花叢跑去。

  太監宮女們阻攔不及,也不敢阻攔,打著燈籠更在她的後面,“公主,你到哪去?”

  柔嘉公主投身花叢,那身影在她眼前一閃而逝,伴隨著空靈稚嫩的輕笑,她連忙跟過去,口中喊道:“雲祿,是你嗎?”

  不知經過了幾個轉折,她就徹底迷失在這一片皇家園林中。太監宮女們的聲音,初時還能聽到,但不知為何,卻沒能跟上她,後來就完全聽不到了。

  四下一片寂靜,月光被高樹的枝椏撕碎,只落下星星點點,點綴在她的裙擺上,她努力睜大雙眼,仍然是模糊一片。她的感到有些恐懼,但隨即就提起勇氣來,慢慢向前走去,踩著厚厚的落葉,寂靜無聲。

  樹木稀疏了些,四周變得明亮,卻終歸是一無所獲。她走到一棵枯木前,目光順著那乾枯的樹幹向上延伸,看見那掛在枝頭的一輪明月,心中的恐怖消弭了,只剩下悲傷,她用極輕的聲音道:“雲祿”

  那是她唯一朋友的名字,更準確的說,是雲祿公主。她們本來就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再用朋友這樣的稱謂,似乎有些奇怪,但對她而言,卻是確定無疑的。

  她們曾一起歡笑、玩鬧,直到那一天來臨。

  這時候,一隻五彩的繡球滾到柔嘉公主的腳下,她彎腰撿起繡球,繡球用上好的絲綢編成,非常的明艷精緻,而且熟悉。

  她連忙轉身,看到一個小女孩,站在身後不遠處。

  小女孩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歲,身上穿著彩色的宮裝,比她還要顯得稚氣,笑眯眯的背著手望著她,那副神情依然如故,宛如昨日。

  “雲祿。”

  “柔嘉”雲祿笑眯眯的道。

  柔嘉大大的眼眸霧氣升騰,快步上前,想要抱住雲祿,雲祿像是嚇了一跳,退後一步卻躲閃不及。

  柔嘉卻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同她錯身而過,撲了一個空,踉蹌幾步險些跌倒。

  雲祿笑道:“嘿嘿,抓不到”

  柔嘉喃喃道:“怎麼會?”

  “柔嘉你忘了嗎?我已經死了啊”雲祿臉上猶自帶著嬌憨的笑容,似乎全然不將這放在心上。

  “死。”柔嘉低下頭。

  “快來啊”雲祿伸開手臂,做出一個接球的姿勢。

  柔嘉看了看手中的繡球,輕輕的拋了出去,準確的落在雲祿的手中,然後再傳回來,明艷繡球成為彼此之間唯一的媒介。

  雲祿上下打量著柔嘉道:“柔嘉,你變大了”

  柔嘉卻說不出話來,心中既歡喜又悲傷。一個失神,繡球滾落在地。

  “不過還是一樣笨”雲祿道。

  柔嘉連忙蹲下身子去撿繡球,仰起頭卻看見在雲祿纖細的脖頸上,有著一圈紅色的痕跡,左右完全對稱,像是一隻紅色的蝴蝶,正在翩翩起舞。

  雲祿拉了拉領子,有些害羞的模樣。“我不在了,她們有沒有再欺負你,你的病好些了嗎?膽子好像變大了”她語如連珠的吐出許多關心好奇的話語。

  柔嘉站起身低下頭,默默的聽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害怕一張口就會哭出來。直到終於忍不住打斷,“雲祿,你……你還好嗎?”

  雲祿話語一停,左腳摩擦著右腳,第一次露出有些悲傷的表情,“我一個人,好寂寞啊”

  “我來陪你”這句話柔嘉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雲祿仰頭看了一眼月亮,“我要走了”說完就快步向著園林深處跑去。

  “等等我”柔嘉公主追隨著一路小跑,顧不得荊棘劃傷稚嫩的臉頰。

  幽暗的林木忽然到了盡頭,她的眼前豁然開朗,看見雲祿的身影跑進一座宮門,她跟著來到門前,卻見大門緊閉,將她阻隔在外。

  她不甘心的拍打大門,“雲祿,雲祿,開門啊我有話想對你說”

  遠遠的燈火靠近,太監宮女急匆匆的喊著,“殿下殿下”在園林中失去了柔嘉公主的身影,可嚇壞了他們,這時候一見她渾身上下狼狽的樣子,更是吃了一驚,顧不得尊卑之別,連忙將她攔住。

  柔嘉問道:“這裡是哪裡?”

  “殿下,這裡就是冷宮啊”回答的太監打了個寒顫,只覺得一股陰寒的冷意直滲到心底,暗道這秋風也真是寒了。

  柔嘉呆呆的望著宮門,被宮女們七手八腳的重新送上轎子,搖擺著離開這裡。

  抬轎的太監都不由加快了腳步,想要快點離開身後那一片不祥之地。

  轎子裡一片黑暗,柔嘉公主抱緊懷中的繡球,淚珠低落在繡球美麗的織錦上,立刻滲入其中,消失不見。“雲祿”

  轎子被送抵坤寧宮,柔嘉公主被召進宮內。

  皇后娘娘見了柔嘉公主的樣子,也不由得大吃一驚,“柔嘉,你這是怎麼了”見她眼泡通紅,神情癡癡,不曾答話。

  便作色道:“你們是怎麼保護公主的,說,是怎麼回事?”

  那些太監宮女都是噤若寒蟬,不敢搭腔。

  柔嘉公主忽然開口道:“母后,我見到雲祿了”

  皇后娘娘心中一凜,皺眉道:“不要胡說”一邊揮

  揮手。

  那個太監宮女們如蒙大赦,連忙退了下去,出了宮門才交頭接耳悄然議論起來:

  “公主殿下莫不是得了失心瘋?怎麼突然向園子裡跑”

  “我看不是失心瘋,是見了鬼了吧”

  這話讓幾個人都是渾身一寒,不敢再說下去。

  一個小宮女向身旁的年長宮女詢問道:“嬤嬤,雲祿是什麼人啊?”

  那年長宮女正在出神,聞言驚醒道:“不該打聽的不要亂打聽”

  她當然還記得雲祿公主,那個在冷宮中被宜貴妃親手扼死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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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9 22:49: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九章 冷宮

馬車匆匆駛進潘府,潘玉先下車,伸手接柔嘉公主下來,引著她來到內院。

  一路上柔嘉公主沉默不語,顯得的心事重重,懷裡仍抱著那個明艷的繡球。

  許仙聽到動靜,走出來房門,訝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咦,柔嘉這是怎麼了?”

  潘玉雖聽到了一些風聲,但也有些不明所以,“是皇后娘娘特許的。”看看身旁愁眉不展的柔嘉公主,嘆口氣道:“我問她,她也不肯說。還是你來跟她說吧”說完就獨自回屋去了。

  許仙蹲下身子,微笑道:“出了什麼事,讓小柔嘉愁成這樣?”

  柔嘉公主仰起頭,用朦朧的淚眼望著他,“是雲祿,我見到雲祿了”

  許仙疑問道:“雲祿?那是誰?”

  柔嘉公主咬著嘴脣搖搖頭,眼珠簌簌而落,卻不肯說話。

  許仙站起身,將她抱到院子裡的鞦韆上,先悄聲細語的安慰一番,才開口發問。

  柔嘉自然經不住這樣的詢問,不由自主的道出了當日的情形。

  許仙方才知道,雲祿是一位公主,宜妃的親生女兒,後來宜妃被打入冷宮,卻並沒有殃及她這皇家血脈。雲祿央求柔嘉幫她母親在皇后娘娘面前說說好話,放宜妃出來。

  但是那時候的柔嘉對皇后娘娘怕的要命,在她面前根本說不出話來,嘗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一直到後來有一天,宜妃在冷宮中自盡,雲祿也徹底消失在了柔嘉的視線中,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今天晚上。

  “雲祿死了,是我害死她的,如果我當時……如果我……”柔嘉公主雙手緊緊抓住許仙的衣裳,臉色蒼白,嘴脣顫抖,情緒激動的難以自己。

  許仙也嚇了一跳,還是第一次看她臉上出現這樣的神色,將她抱在懷中,輕輕拍打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大人間的爭鬥本就非孩子所能插手,只是卻常常要孩子跟著受累。那種情況下就算是柔嘉懇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怕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敵人。

  柔嘉公主抽噎著道:“我……是不是……很可惡”

  許仙幫她擦擦臉頰上淚水,“怎麼會呢?”嘆口氣道:“你今天又見到了雲祿,那麼說雲祿變成了鬼魂?”地府也未免太不作為了,無論是什麼樣的人,死後魂魄都應送歸地府,依其功過獎懲之後,送入輪迴之中。

  那雲祿公主想必不止是個漏網之魚,富麗堂皇的皇家宮闕,隱藏著不知多少冤魂厲鬼,失去了真龍之氣的鎮壓,蠢蠢欲動起來。而皇后娘娘急急的將柔嘉公主送出宮外,恐怕也有庇佑的意思。

  這便是天下大亂的端倪嗎?許仙陷入沉思,若那些厲鬼真的復仇成功,害死了皇后娘娘,那年幼的太子立刻便失去了輔佐之人,動盪便是可預料的了。

  柔嘉公主卻用衣袖將眼淚一抹,露出堅定的神色,“我要進宮我要去見雲祿”然後用渴盼的目光望著許仙。

  許仙微微一笑,摸摸她的腦袋道:“這是你的願望嗎?”

  柔嘉公主點頭。

  許仙道:“那好吧不過現在先去洗洗臉吧”

  ※※※※※※※※※※※※※※※※※※※※※※※※※

  夜將過半,皇后娘娘聽到了柔嘉公主那一番話,越發的心神不寧。已然確定那不是夢境,而是真正的鬼魂來復仇了,她該怎麼辦?

  無論再怎麼有城府,但是面對這樣人力無法猜度的神怪,也會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懼之心。坤寧宮中通明的燈火,以及周圍層層護衛的禁軍,也不能給她帶來絲毫的安全感。

  月落了,天地間一片黑暗。

  皇后娘娘心中一跳,聽見四面八方傳來啾啾的鬼叫聲,忙問身旁侍奉的宮女,“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宮女們都是搖頭,表示什麼聲音也沒有,奇怪皇后娘娘為何如此緊張,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了。

  皇后娘娘不願在宮女面前失了儀態,回椅上坐定,鬼叫聲卻越發的高昂,有時候簡直像是從人的心底傳出來的。

  皇廷上方那金色龍氣只剩下薄薄的一層,在黑色戾氣的衝擊下,眼看便要瓦解。皇后娘娘的眼睛雖看不見的,但卻覺得身體在漸漸變冷。

  門窗禁閉的屋裡,卻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陰風,燈珠立刻搖曳起來,變得黯淡了許多,周圍的人影也不由隨之晃動,如同鬼影。

  宮燈一盞盞熄滅,這樣的奇異場景嚇壞了宮女們,有的連忙去點燈,卻怎麼也點不著,有的發出驚叫聲,顯得一片慌亂。

  “慌什麼”皇后娘娘一聲清叱。

  她積威尚在,宮女們都紛紛跪下,捂著嘴巴不敢出聲,只能任憑宮燈熄滅。

  皇后娘娘瞪著一雙鳳目,不肯向著鬼怪認輸。

  “啊”皇后娘娘發出一聲驚叫,她所坐的椅子忽然開始下沉,原本平淨的漢白玉地磚,好像變成了沼澤泥水,她想要站起身來,卻被僅僅吸附在椅子上,一點一點向著底下沉去,直到將她完全淹沒。

  她猛地一個寒顫,完全清醒過來,舒了口氣,原來只是個夢而已,她環顧四周卻是一片黑暗,

  她大聲呼喚宮女,卻沒有人應答,只有她自己的聲音在幽幽的迴盪,漸漸變得陌生,讓她懷疑那是否是自己的聲音。

  她摸黑前進了幾步,忽然意識到了。這裡不是坤寧宮,而是冷宮。

  “宜妃,是你嗎?是你將本宮擄來,想要本宮的性命嗎?”皇后娘娘鎮定心神,大聲發問。

  卻依然沒有人回答,皇后娘娘冷笑道:“原來你做鬼也不過如此”

  似是被她嘲笑所激,殿內一角陡然亮起一片燈火,照耀之處卻顯出一個白色的人影,被白綾掛在房梁上,飄飄蕩蕩

  皇后娘娘心中抽緊,當初的宜妃便是在冷宮中這般懸梁自盡,親眼看到這樣的情景,也讓她禁不住後退一步,口中依然毫不示弱,“終於出來了嗎?看看你如今這副鬼樣子,也好意思出來見人?”

  白綾忽的斷裂,那白色人影墜下,卻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向著皇后娘娘走來,皇后娘娘也終於看清了這女鬼的面目,她吐著血紅的舌頭,布滿血絲的眼球凸出,滿是怨恨之氣。

  但即便扭曲至此,她也依然記得這張臉,屬於那個原本美麗宜妃,她不禁一步步後退。

  宜妃用嘶啞的嗓音道:“毒婦,我不過是得寵了一點,你就設計陷害我,將我打入冷宮之中,更讓下人百般欺辱於我,我好恨啊”

  皇后娘娘道:“若不是你想奪皇后之位,向陛下進讒言,本宮又怎麼會出此下策,要怪還是怪你自己吧”她的聲音雖有些顫抖,但依然堅定。

  宮中暗流,凶險之處更甚於朝堂,一不小心便是你死我活,哪有什麼善惡是非可言。為了這正宮娘娘的位置,誰人不是不擇手段。武則天為了陷害其他妃子,甚至親手扼殺自己襁褓中的女兒。

  皇后娘娘雖還做不到這一步,但對任何敵人也都是毫不留情。她不但將宜妃陷進了冷宮之中,更指示宮女嬤嬤對她步步緊逼,直至將其逼至自盡。但皇后娘娘也覺不後悔,因為如果異地處之,宜妃也定然會對她斬草除根。

  宜妃發出憤怒的嘶吼,不像是人類的聲音,“今日就讓你嘗嘗百鬼噬咬之苦”

  皇后娘娘退到殿柱,緊靠著殿柱無法再退。黑暗中忽然傳來許多怪異聲音,她隱隱約約間看見無數黑色的鬼影潮水般向自己湧來。那是數百年來,枉死在冷宮中的嬪妃化成的厲鬼,她們大多數已被怨恨扭曲了神智乃至形貌,只有那股怨氣越積越重,如今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地方。

  皇后娘娘臉上也顯出駭然之色,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驚懼。

  而在大殿黑暗的角落裡,雲祿公主捂著耳朵,緊閉雙眼,瑟瑟發抖。

  宜妃厲聲道:“求饒吧,跪下求我吧,說不定我會心軟放了你”

  皇后娘娘咬著牙道:“想讓本宮向你這醜陋的賤人求饒,那是癡心妄想”她清楚知道宜妃絕不會放過她,軟弱的哀求只會讓敵人得到更多的快意而已。

  宜妃吼叫著撲了上來,雞爪般的雙手想要緊緊扼住皇后娘娘的脖子,群鬼紛擁而上,眼看便要將皇后娘娘湮沒。

  皇后娘娘閉上雙眼。

  一片青光灑入殿內,殿中忽然狂風大作,將群鬼吹開。

  皇后娘娘睜開雙眼,只見一個身穿綠袍男人出現在大殿之中,擋在群鬼面前,他左手提一把桃木劍,右手持一柄鐵扇,幾團青色的鬼火在他周身纏繞。

  皇后娘娘驚訝的道:“你……你是?”

  “臣乃陛下欽封‘賜福鎮宅神君’鍾馗,得知宮中鬼怪作亂,特來相助,以完當日之約。救駕來遲,還望

  贖罪”鍾馗回身,刷的將鐵扇打開遮住面目,只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

  皇后娘娘道:“你便是鍾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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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9 22:51: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章 輪迴

“臣是鍾馗”鍾馗又是一躬身道。

  皇后娘娘吁了一口氣,“那邊勞煩……神君將這些鬼怪除盡”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以神君相稱,不拿皇后的架子。

  不必她說,眾鬼已撲了上來,鍾馗回身揮劍,將當先一鬼劈做兩半,同眾鬼鬥做一團,只是他嗔目作色的樣子,比鬼還要像鬼,一時之間,大殿裡群魔亂舞。

  而在殿外,許仙散去手中的靈力,拉著柔嘉踏進大殿的角落,柔嘉見了殿中的景象,吃了一驚就要呼喊,卻被許仙捂住了嘴巴,衝她擺擺手,示意她不用擔心。

  雲氣環繞於他們周圍,眾鬼對他們視若未睹,只顧得圍攻鍾馗。

  許仙拉著柔嘉向著角落裡走去,雲祿正抱著腦袋坐在那裡,許仙操縱著雲氣將她也包裹進來,喧囂打鬥之聲立刻消弭,他微笑著拍拍柔嘉的肩膀,而後退出彩雲。

  雲祿慢慢睜開雙眼,“柔嘉,你怎麼來了?”

  “我……我來看你”柔嘉低著頭道。

  “你快走,她們會害死你的”雲祿著急起身。

  “害我?”

  雲祿黯然的道:“是我娘,對不起,是她讓我去害你,可是我不能……你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她伸出手想要拉柔嘉的手,卻又忽然意識到彼此人鬼殊途,稚嫩的小手擱淺在半空。

  “我有話想對你說”柔嘉情不自禁的去抓雲祿的手,有些冰涼,卻不再是一片虛無,她想起方才許仙拍她肩膀的時候,傳來一股暖流。

  雲祿驚訝的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溫度,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她一下愣住。

  柔嘉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又忽然睜開,大聲的道:“對不起對不起”

  雲祿才一下子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如果我好好跟母后說的話,你就不會死了,可是我卻……我卻沒能說出口全都怪我”柔嘉心中愧疚萬分,眼中滿是悔恨淚水,只恨當初沒能為她做些什麼。這是她一直壓抑在心中,未能言出的歉意。

  雲祿卻搖搖頭道:“可我沒有怪你啊”

  柔嘉抬頭道:“真的嗎?”

  雲祿道:“一點都不怪柔嘉,誰讓我們是小孩子呢?幹嘛說成自己的錯,明明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說,你還真是長不大啊”

  柔嘉緊緊雲祿抱住,“太好了”

  許仙站在一旁,望著這一幕,也不禁微笑起來。

  他望向大殿中央,卻又皺起眉頭,在那裡,即便有著鍾馗的阻攔,卻阻攔不住宜妃充滿怨恨的眼神,發瘋的想要撲向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冷笑著用鄙夷嘲弄的目光還擊,激的宜妃更加發狂。

  這些厲鬼縱然是積累了多年的怨念,但同星宿轉世,幾為戾氣化為的鍾馗相比,還是遠遠不及。鍾馗若非要分身防備它們去傷皇后娘娘,恐怕早已將它們斬殺殆盡了。

  這時候,鍾馗忽然深吸一口氣,環繞在他身旁的鬼火全都被吸進腹中,本就凸出的肚子更是高高鼓起,而後猛力一吐,噴出一片青藍火焰,群鬼哀嚎著被焚燒殆盡。

  唯有宜妃還存有靈智,在鍾馗吸氣的時候便察覺不對,躲到殿柱後面,逃過一劫。

  鍾馗喝道:“還有漏網之魚”大手一揮,伸長變大,繞過殿柱將宜妃抓住踩在腳下,高舉桃木劍便要斬下。

  “鐘兄,手下留情”許仙抬手擋住他揮劍的手。

  鍾馗一訝道:“許兄,你怎麼在此?也是來驅鬼的嗎?”

  許仙笑道:“這是鐘兄的本職,我可不敢搶生意,我來此是另有他事”向皇后娘娘躬身施了一禮道:“微臣許仙,見過娘娘。”既非正式場合,也就免得跪拜了。

  皇后娘娘也驚訝的望著突然出現的許仙,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許仙卻不再多言,指著宜妃對鍾馗道:“她雖然化身厲鬼,但也是有她的冤屈,再加上靈智未失,還是放她一條生路吧”

  鍾馗爽快的道:“也好”

  “等等,這般犯上作亂之輩,怎能說放便放,怎保將來不會再為禍。”皇后娘娘出言阻止道,她對今日之事心有餘悸,實不願放虎歸山。

  “娘”雲祿從角落裡奔出來,抱住宜妃。

  鍾馗雖然自稱為臣,卻不意味會接受人間皇權的制約。

  許仙卻不理會她,而是對宜妃道:“滯留人間也不過是自苦而已,還是讓我送你們入輪迴吧”一輪佛光自他的手心灑出,落在宜妃和雲祿的身上。

  雲祿公主神色安然,宜妃扭曲的形容漸漸恢復正常,變成一個端莊秀麗的婦人,卻仍然用怨恨的目光望著皇后娘娘,掙扎著道:“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渾然不顧雲祿拉著她的衣襟。

  許仙嘆口氣道:“昨日之因,自有來日之果,你也不用覺得不滿,來世,不要再到這皇宮之中。”閉上眼睛,默默念誦**,一條金色的光柱中從天而降,將宜妃和雲祿籠罩在其中,她們漂浮著升上天空。

  宜妃猶然不甘的盯著皇后娘娘,雲祿微笑著衝大殿的角落擺手。

  這是法海傳授的佛門秘法中的一種,能將魂魄送入輪迴之中投胎轉世,重新為人。

  忘川之上,彼岸花開,三生石畔,皆是輪迴。

  直到光柱消失,大殿重歸黑暗。

  鍾馗對這般妙法讚嘆不已,“許兄好手段”

  許仙謙遜一笑,“雕蟲小技”

  皇后娘娘雖未能徹底誅除宜妃,但是也算是消去了隱患,對許仙和鍾馗道:“這次全賴兩位相助,你們要何封賞,儘管道來。”

  鍾馗道:“陛下恩遇在前,不敢再要賞賜”

  “娘娘,您還是顧好自己吧”許仙笑著輕輕一拍皇后娘娘的肩膀。

  “大膽”皇后娘娘正要對這無禮舉動加以呵斥,卻覺得頭腦眩暈天旋地轉,睜開雙眼卻看見宮女們焦急的臉,呼喊著自己道:“娘娘,娘娘”

  四下燈火通明,正是她一向熟悉的坤寧宮。

  皇后娘娘撫著額頭,“我……我怎麼了?”

  “剛才起了陣風,吹滅了宮燈,娘娘就昏……睡了過去”

  皇后娘娘晃晃頭,剛才那只是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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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9 22:53: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九十一章 暢飲

  皇后娘娘心思難安,派遣宮女到冷宮中查探,不多時便來報道:“娘娘,奴婢聽在冷宮的嫉嫉說,方才冷宮中傳出許多怪聲,現在已經平定下來了!”

  “那果然不是夢!”皇后娘娘霍得站起身來,在殿中來回踱步,只是不是夢又能如何呢?這些事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不由得考慮是否要將許仙派往嶺南,但是想起他方才的無禮,不禁咬咬銀牙,無法改口,只令宮女專門在偏殿中,供奉鍾馗的神位。

  卻不論她如何作想,皇宮上方的夜空之中,許仙拉著柔嘉的手站在雲頭,鍾馗自立在空中,向下張望。

  冷宮中濃烈的黑煙已然消餌一空,但是其他地方仍就是黑煙處處。這最為富麗堂皇的皇宮內院,卻也隱藏著難為人知的黑暗與血腥。

  “待我除盡妖鬼,再同你去飲酒!”鍾馗說著便要飛身而下。

  許仙卻道:“鐘兄莫急,且讓小弟助你一臂之力!”便將雙手合十,口誦金經。聲音並不向四下擴散,而是形成一個個金色梵文,飄飄蕩蕩向著各處黑煙飛去,所到之處,黑煙立刻消減彌散。

  直至將所有黑煙清掃一空,許仙方才睜開雙眼,感覺渾身舒暢,服用金丹之後,他的大雷音術也更進了一步,威能更勝一籌。他只覺得體內靈力浩瀚,激盪於周身,若是以此為基礎,去修煉六神通與九字真言,定也能夠再進一步。

  他成為地仙還不久,原本離著神仙之境還遠的很,尋常修道者想要觸及神仙境界,至少也得百年光陰,而且還僅僅是觸及,想要真正修成地仙,那就不知道要用多久了。

  便是許仙以太陽星為主星,以各大行星為輔星的特異修煉方法,也至少需要幾十載春秋,但是他在服用金丹之後,卻覺得自己似乎窺到了門徑,他相信自己只要再將火星徹底點亮,修到合星的境界,就一定能夠觸及神仙之境。

  白素貞眼便要度中天劫,修成神仙,他也不想太落後。若是一切事情的發展按照原本的劇情,他隨隨便便吃個軟飯倒也無所謂。但現在擺在他面前的不僅有天魔的暗中算計,還有輪迴轉世的身世之謎,乃至於不知何時會到來的天下大亂。

  他已能感受到命運河水下的暗流洶湧,若是沒有一點自保之力,還能指望著依靠白素貞嗎?至少也要成為關鍵時候能頂的上用的男人才行,修行之道不能停滯,回去還得好好將這些法門修一修才是。

  諸般念頭在他心中一轉而過,一旁的鍾馗對許仙更是佩服,卻又有些苦惱,心念道:我受他大恩,卻無以為報,他道行法力遠在我之上,便是想要結草銜環,也沒這個機會。若非他已有妻妾,將妹子許給他也是良配,但如今情狀卻不好委屈了她。

  他乃是知書達理的大好男兒,受人恩情總思量著報答,不然總覺得心中不暢快。

  許仙將柔嘉送回府邸,帶了鍾馗出去飲酒,若是在家中,兩個大老爺們喝的興起,呼喝之間,不免擾了潘玉和雲嫣的清夢。

  此時夜色已深,酒樓客棧都已閉門,唯有芙蓉園中,曲江湖畔尚有酒家支應著不曾關門。

  掌櫃手撐著櫃檯打盹,忽聞一聲喊,“店家,拿酒來!”他忙抬起頭,了鍾馗一眼,嚇了個跟頭,差點口呼“好漢饒命!”

  鍾馗樣貌,不怒而威,不狠而戾,誰一眼,誰都要覺得他準備拿刀砍過來,不由得心生懼怕。然而這副相貌用來治鬼,卻再合適不過,鬼是無形靈物,能力大小多憑心念,一旦喪了膽氣,便唯有束手就擒。

  鍾馗哈哈一笑,不以為意。

  許仙將一錠銀子放在櫃上,笑道:“不要你的性命,只要酒水!”他見鍾馗化鬼之後,不再自卑於形容,豪氣漸長,也不由覺得欣慰。

  掌櫃只覺得這高大男子的話語中有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心中懼意頓時消散,收起桌上銀鏈,陪著笑臉道:“不知二位客官吃些什麼?喝些什麼?”

  許仙笑道:“好酒好肉只管上來,銀子管夠!”

  掌櫃知非常人,不敢怠慢,忙吩咐小二準備。

  方桌就立在門外江邊,明月之下,粼波萬頃。秋風一起,颯颯吹來,涼意沁體,讓人心懷開闊,倍感舒暢。

  掌櫃親自送來美酒,為二人斟滿酒碗,“這是小店三十年窖藏的上好紛酒,二位客官嘗嘗味道如何。”

  許仙同鍾馗一嘗,都是贊道:“好酒。

  當然,這酒是比起黃粱釀亦或是胡心月所釀,訓浮生若夢“的滋味,邁是要差了許多。但比起許仙前世所喝酒精勾兌出的酒,味道卻是遠勝了,此番前來,只為暢飲,倒也不必太過苛求。

  掌櫃搓著手道:“只是這價錢嘛!”

  許仙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酒錢,你的窖中還有多少壇酒?”

  掌櫃伸出三根手指,“還有三十壇,客官可是要買些回去細細品嘗!”

  許仙卻對鍾馗道:“鐘兄覺得夠嗎?”

  鍾馗笑道:“恰夠一醉!”

  掌櫃心中驚詫,聽這話音竟是要將這酒喝完嗎?若非起來非尋常人,他簡直要懷疑他們是不是瘋了,亦或是醉了。他這酒雖無“三碗不過崗”的雅號,但品質更勝於村釀,那些江湖豪客,能飲得一壇,就稱得上是海量了。他卻不知道,憑著許仙和鍾馗如今的體魄,若沒有幾十壇好酒墊底,便是想謀一醉,也不容易。

  許仙笑道:“你我們像是喝醉了嗎?”

  掌櫃訝道:“您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許仙也不由一愣,方才他分明聽到他在嘟囔,剛進酒店時候也是一樣,但如今細想來,掌櫃分明不曾開口,他也不認為自己察言觀色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若真是聽到的話,那豈非就是佛門六神通的第四種神通他心通。

  他服用金丹之後,領悟諸般妙諦,各種法門在不知不覺間也大有進境,只隔著了一層薄紙。掌櫃在迷迷糊糊迷中,突然受到驚嚇,那一瞬間,心中的意念極為強烈,便似捅破這一層紙,傳遞到了許仙的耳中。

  讓許仙窺到了“他心通”的門徑,他原本的還在考慮,這他心通到底要如何修的,沒料到在機緣巧合之下,就有所收穫,而後只要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即可。

  掌櫃見許仙不答,只以為他出來了,他閱人無數,這樣察言觀色而知心的人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只怕惹人不快,也不多問,退了下去。

  鍾馗問道:“怎麼了?”

  許仙笑著搖搖頭道:“沒什麼。”修煉之事雖然緊要,但也不必急於一時,他舉起酒碗道:“鐘兄,我先敬你一杯!”

  並仙同鍾馗舉碗相碰,幾碗冷酒下肚,倏爾便暖變熱,心思也就變得活泛起來。

  二人笑談別後之事,鍾馗自封神之後,忠於職守,捉鬼降妖不再話下,名聲漸起,供奉也就多了起來。

  鍾馗道:“地府曾差人來召,要奉我個鬼王做做!”

  許仙心中一動,“鐘兄以為如何?”他知道地府封的這鬼王,不比鬼帝手下那些自封的鬼王,而是真正天庭冊封,和黑白無常一樣的“在編人員”。來地府倒也不是全然沒有眼光,不過鍾馗乃是堂堂本木星君轉世,也理應受到重視。

  鍾馗將酒碗放在桌上,皺眉道:“各地邪祟四起,害人無數,地府諸閻王屍位素餐,不知管制,我做這種地府的鬼王又有什麼意思!”

  許仙道:“地府也有地府的難處,不過總脫不了,肉食者鄙,這四個字的評價!”如今的混亂情況,定然不是地府乃至佛門想要到的,但想要處理這紛繁複雜的六道輪迴的諸多事務,不是但憑法力就夠的。請搞哲學的去當CEO管理公司,那是自找破產。

  許仙忽然道:“不過若有一天,有人能夠革新地府,清除舊弊,鐘兄可願來做一做這鬼王,為天下人賜福鎮宅,祜除邪祟呢?”

  “不知誰人有此大志?”鍾馗明知故問的道,他能中狀元,豈是愚鈍之人,一聽許仙之言,便知他說的不是旁人。

  許仙道:“區區不才,正是在下!不過當然,如今再只是一個念頭。”若這個念頭有一天真的要去實現,鍾馗無疑是極佳的助力。

  “魁願效犬馬之勞!”鍾馗毫不猶豫的道,他正愁不知該如何報答許仙。

  而且他寒窗十載,心中也有為天子平定天下的大志,這提議也正合他的胃口。如今人間帝王已不在他的眼中,也用不著他來輔佐,若能輔佐一位地府之王,也未嘗不是一件樂事。他觀許仙仁慈果決,恩威具有,若能管理地府,定然遠勝過那一群閻羅。

  許仙沒料到自己還沒說什麼,鍾馗就如此表示,心想:難道自己果然是身懷主角模板,王霸之氣一放,眾小弟納頭便拜嗎?不過我好像還沒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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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9 22:55:49 |只看該作者
許仙志 第二百九十二章 當朝


而後許仙言明自己乃是東岳大帝轉世,所以才有這般想法,鍾馗聽了更是嘖嘖稱奇,說道果然是天意,一時之間,竟有些風雲際會,君臣相合的意味。

  當然,這是否是兩個年輕人的酒後的胡亂意淫,就看來日了。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顧掌櫃越睜越大的眼睛,十幾壇酒下得二人肚中,酒意漸酣,許仙也覺面熱,站起身來向江波深處眺望。

  凝目一望,隱見燈火通明;傾耳一聽,隱聞絲竹管弦之聲;

  許仙指著江水對掌櫃道:“大喪之時,這曲江中還有畫舫嗎?”酒店客棧禁不得,絕對是禁絕歌舞絲竹的。

  掌櫃賣出去幾十壇好酒,心中也覺得快活,期間又被鍾馗拉著飲了幾碗,酒意上來,也就不顧忌許多,問道:“你可知道這江水姓什麼?”

  鍾馗道:“這話奇了,江水還有姓氏嗎?”

  許仙道:“曲江曲江,莫非是姓曲?”

  掌櫃大搖其頭,“不是姓曲,而是姓尹。如今先皇駕崩,哪還有人能管得到這芙蓉園中?”

  許仙已知其意,太子登基稱帝,但還年幼,一切當然全憑尹皇后吩咐,而潘梁梁家爭執不下,絲毫威脅不了皇權。天下自然就在尹家的手中,不禁輕嘆道:“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菊花花”

  “這話可不敢亂說”掌櫃雖不懂文墨,聽不懂什麼詩句,卻將“亡國”二字聽的分明,嚇得酒意全醒。

  許仙笑笑也不在意,他思量今夜之事,明白天下大亂也定然不是一下子亂掉的,氣數雖然顯得虛無,但引起紛亂的原因卻一定不是虛無的,必然有許多天災人禍在其中,他所要做的就是努力去平定這些禍端。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他也懂得,天下或許總有一天要亂,歷史的大潮不是任何人能夠阻攔,但至少不是現在,這個王朝尚沒走到那一步田地。興亡之間,百姓皆苦,還是將這太平日子,能多過幾年就是幾年吧

  而且憑著他來自後世的種種知識,若能為人皇所用,也未嘗不能改變華夏千百年來的舊格局,開創出新的氣象來。

  宴席雖好,終有散時,鍾馗司職所在,尚有許多事宜等他處理,而許仙也要加緊修行。臨別之前,許仙將一枚金丹放在鍾馗的手中。

  鍾馗也不多言,深深一拜,化風而去。

  許仙付了酒錢,往家走去。

  東方熹微,黎明將至。

  雖在服喪期間,但國家種種事宜,仍需人來處理,所以朝會依舊。

  柔嘉公主的弟弟,原本的東宮太子殿下,如今的小皇帝,身穿龍袍坐在龍椅上,來回的挪動著屁股,一臉的不耐煩。身後不遠處隔著層層珠簾,原本的皇后娘娘,如今的皇太后坐於簾後,望著自己的兒子。

  有些緊張,又有些欣慰,無論如何,終於還是送他登上了這九五至尊之位,集天下權柄於一身,而她母因子貴,也再無人能夠動搖她的位置。只是龍椅上變幻的容顏,心中莫名有幾分空虛。

  太監高唱道:“有時早奏,無事退朝”

  梁王道:“臣有奏,許仙被封為安龍縣令,理應即日起程,他卻滯留於京中,遲遲不肯動身,罔顧國法與陛下的旨……”

  不等梁王說完,小皇帝就脆聲打斷道:“許仙,那是誰?好像在哪聽過”

  旁邊的太監小心提醒道:“就是新科的探花郎許仙,為公主診病的那一位?”

  小皇帝道:“他怎麼了?”

  太監心道:那就說來話長了正在考慮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然則還不等他說,小皇帝就道:“他幫姐姐醫病有功,是個好人,就封,就封他個相國吧”

  滿庭嘩然,眾臣紛紛阻攔,“陛下,不可”

  梁王沒料到自己三句話沒說完,許仙就頂了他的位置

  小皇帝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皇帝當著有什麼意思,這龍椅你們誰愛坐誰來坐,我才懶得管”說著話就要跳下龍椅。

  太監提醒著道:“是朕,是朕”

  眾大臣面面相覷,皇帝第一天上班便要罷工,讓他們如何是好。

  王文會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他乃是太子太師,對皇上擔負著教導的責任,如今小皇帝行事無及,他面上大是無光。心中更有些奇怪:為了今日朝會,他早將一系列儀程,教導了無數遍。太子平日雖然頑皮了一些,但也不該如此不知事啊

  直到珠簾後傳出壓抑著憤怒聲音,“皇兒不可如此”才讓小皇帝安穩下來,又望望底下王文會可怕的眼神,只得嘆了口氣,按著原本的儀程,照本宣科的將朝會繼續下去,雖然顯得有些木訥,卻再沒有一絲錯漏。

  而督促了許仙離京赴任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朝會散罷,來到上書房中,太監宮女們知趣的退下,只餘下皇太后與小皇帝二人。

  小皇帝面對母后極端不滿的神色,開口卻道:“母后,我知道,父皇沒有駕崩,而是飛上天了。我不要當皇帝,我也要修仙學道,去找父皇”

  皇太后大驚失色,大聲呵斥道:“休得胡言,你這樣子像是一國之君嗎?”卻有些色厲內荏,避過了嘉御皇帝的問題。

  小皇帝年紀雖小,卻也聰明靈慧,不懼反喜道:“是吧,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不安分的來回踱步,臉上滿是歡喜。

  皇太后心中一陣酸楚,紅著眼圈道:“難道連你也要舍母后而去嗎?”

  小皇帝雖不甚怕她,卻也不能看她落淚,連忙收起笑容,直說不會。但心中的念頭卻越發的強烈,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並非是為了找嘉御皇帝,而只是想要去到那宮墻之外,看看外面的世界。

  ※※※※※※※※※※※※※※※※※※※※※※※※※※※

  許仙自不知道宮中事端,即便真的有人來催,他也不會應命。

  他從功德玉牌中拿出一顆拳頭大小,赤紅色的明珠,珠中赤紅色的紋路不斷變幻,如同火焰升騰,正是他從梁王府中得來的寶物之一——烈火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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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1 10:12:11 |只看該作者
許仙志 第二百九十三章 他心

  這烈火神珠不同於那神鈞天奏樂圖,算的上一件真的寶物。就是凡人拿此珠,也可以趨避火焰,入火不傷,修行之人更可用來御使火焰。

  許仙閉上雙眼,內視己身,看見神魂中的赤紅火星,雖然已經亮起,但卻還顯得很微小。

  這也是他來不及修行的緣故,但這微小對他來說不但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意味著提升的潛力。

  許仙雖然身兼佛道兩家的秘法,但他根本修為還是星宿海的《星宿傳習錄》,唯有將這門道法提升,才能從根本上提高他的道行,讓他的境界更上一層樓。

  而佛門六神通雖然玄奧,但是因為他不曾凝結“舍利子”,終歸還只是輔助,觸類旁通而已。

  許仙想到變作,開始引動神魂中的小小火星,連帶著手中的烈火神珠也開始顫動起來,其中的火焰紋路熊熊燃燒如同烈火,但法寶的靈力被法陣束縛著,仍舊凝結如一。

  這也是自然,如果法寶的靈力動不動便能夠為人所吸納,那這法寶在戰鬥時候豈不是極易便宜了敵人。

  而許仙就占過金鈸法王和亢金龍敖昊這樣的便宜,憑著他別樹一幟的玄妙法門,此刻自然也不在話下,開始引動太陽真火投入火星之中,火星的光耀立刻猛烈起來,而烈火神珠所蘊含的火靈之力也開始被吸引,一絲絲流入許仙的神魂中,壯大那微小的火星。

  隨著火星的不斷變大,一股熱流開始在神魂中迴盪,滋養著他的神魂,提升著他的道行。這也是他選擇先修行火星的緣故,道行一高,其他的法術都不在話下。

  許久之後,許仙睜開雙眼,手中的烈火神珠,已變作了平凡無奇的水晶球,他將之送回功德玉牌中。

  火星比原本強大了數倍,卻還遠沒有達到亮星的程度,顯然憑藉烈火神珠這點火靈之力還遠遠不夠。

  他倒是想用太陽真火強行提升火星的層次,但太陽真火雖占了一個火字,本質上還是日靈之力,偶爾用來提升火星的威力尚可,若是一味的吸納,反而破壞了火星的本質,影響他統馭五行靈力的目的。

  天下靈力,無非七種,五行陰陽。五行靈力便是金木水火土,而陰陽靈力就是月靈之力和日靈之力。他相信自己只要能夠點亮五行星,再加上居於中央,可在陰陽之間轉化的太陽主星,便能夠因量變而引起質變,修成一門無上神通。

  只如今看來,這個目標顯然還有些遙遠,修行之道本就是漫長而艱辛的。

  許仙忽然想起了那些深海中的火山,還有什麼地方的火靈之力比地殼熔岩中更多的呢?若是能夠尋到一處活火山作為修煉之地,定然能夠迅速的提升火星的靈力,而在深海之中,有著龐大水靈之力壓製,也不必擔心會被火靈之力反噬。

  許仙心道:看來早晚還得出海一次。想起出海他就有點頭疼,那裡還有一個**煩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呢

  接下來他要修行的便是九字真言第五字——“皆”

  亦稱為解,解開一切困擾,感應危機,乃是知人心、操縱人心的能力。應對的手印為“外縛印”,對應的咒法是“金剛薩埵普賢法身咒”。

  這個真言與他心通隱隱對應,都不約而同的指向人心。能夠知人心,自然不會被欺騙,也就不會有困擾。不過當然,沒有困擾並不等同於沒有煩惱,只有徹底覺悟才能沒有煩惱,那或許只有佛才能做到吧

  許仙對這門法術十分的感興趣,因為他平常要面對的並不是什麼神仙妖魔,而就是一群普通人,很多時候就是心裡不爽,也不能一個法術掃過去清場,只能苦口婆心的用大雷音術說服他們,若是配合著“皆”字訣,想必自己大雷音術的說服能力會變得更強。

  許仙便如老僧坐定,手掐法決,口念咒語,慢慢體悟這“皆”字訣的玄奧

  他原以為有龍虎金丹作為根基,再加上剛剛才提升了道行,領悟這“皆”字訣應該是水到渠成才是,修了半天卻只覺得摸不著頭腦。

  他心中一動,此法在於通曉人心,沒有人自然就不成了,他便將雲嫣請來房中。

  雲嫣道:“夫君,我要怎麼做?”

  “脫衣服吧”

  “啊?”

  “額,說順嘴了,你便想點什麼東西,要認真的想,但是別告訴我,讓我來猜”

  雲嫣表示明白,心中卻有幾分緊張。被人知曉心事,比赤luo身體更令人不安。

  許仙再一次閉上眼睛,隨著手決與咒法,果然這一次有了收穫,他感受到了身前不遠處雲嫣意念的波動,但卻無法準確的解讀其中的含義。

  他毫不放鬆,手指連連掐動,從“臨”字訣不動明王印到“者”字訣的“內獅子印”來回變幻。到最後更是索性開啟了“天眼通”“天耳通”乃至“神境通”竟同時修煉起了六神通。他漸漸領悟,想要感受他人強烈的精神意念,必須有天眼通與天耳通作為根基,

  在雲嫣的眼中,許仙身上金光閃爍,寶相莊嚴,口誦**,簡直變成了一尊佛像。

  許仙一動用他心通,那些複雜的意念波動,立刻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猛然睜開雙眼,“你在想……你在想什麼來著?”他拍著腦袋懊惱的道,那一瞬間似乎有很多聲音在他心中浮現,但太快太雜,根本分辨不清。

  雲嫣“噗嗤”一笑,放鬆心情道:“夫君聽不到嗎?”

  許仙道:“只怪你不聽為夫的話,胡思亂想”有道是心念如電閃,人在說一句話的功夫,心中所動的念頭,說不定能寫滿一張紙。而心智越是靈敏的人,越是如此。如雲嫣這般見識廣博心思靈敏的人,五分鍾所聯想到的東西,簡直能寫成一本書了。

  雲嫣道:“心猿意馬,怎麼可能管得住呢,你越讓我別分心,我就越想得多。”

  許仙不由想到昨夜,自己第一次聽到別人心聲的情狀,掌櫃被鍾馗的相貌所驚嚇,那一瞬間掌櫃的心念極為強烈和單純,那就是恐懼,而其他的雜念都被排除開來,所以才給他輕易的捕獲。

  而在漫無目的的情況下,雲嫣的心念實在是太龐雜了,所以就只有幫她約束一下,再做嘗試了。

  於是他說道:“脫衣服吧”

  “啊?”

  “算了,還是我來吧”許仙伸手將她拉進懷裡。

  雲嫣腦袋混亂,“可是你不是在修煉嗎?”

  “這就是修煉啊”許仙一邊說著,一邊解去她的腰帶。

  雲嫣臉紅著道:“夫君,現在還是白天”

  許仙手上動作一停,大笑道:“我聽到了,雖然有些不太清楚,不過馬上就會聽的更清楚了。”他的想法果然沒錯,她的心思全都被集中在這上面的時候,那些雜念就少了許多。

  雲嫣臉色更紅,緊接著便被隨之而來的慾望所湮沒,但這一次卻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次,她在慾望的浪潮中的每一份渴望亦或是不適,都被他準確的把握與滿足,讓她得到靈魂出竅般的歡娛。

  而許仙也在這個過程中,完成了對他心通的初步領悟,並且找到了最佳使用方法。心中感嘆道:“比起打生打死,法術果然還是要帶給人幸福的才對。”

  如果法海知道他所傳授的佛門大法,被運用這上面,不知道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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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1 10:12:32 |只看該作者
許仙志 第二百九十四章 認命


  許仙擁著滿面紅霞的雲嫣,幫她理理被汗水粘在額頭的發絲,笑問道:“嫣兒感覺如何?”

  雲嫣心中羞意難平,雖然她一向對他曲意逢迎,但畢竟是大家閨秀出身,在床榻之間也絕稱不上放浪,一雙紅脣雖然免不了**低唱,卻絕不肯吐出一句yin聲浪語。她雖然管得住自己的嘴巴,但心中的念頭可是管不住的。

  許仙瞧出了她的不安,笑著摸摸她的秀髮,“放心吧,我不會雖然亂用他心通的,以後就是要用,也會先告訴你,當作特別節目,如何?”

  人雖然都有窺視他人心聲的慾望,但將心比心他也不願被別人看穿心事。即便彼此已然親密無間,但尊重心中那一點小小的私密還是很有必要的。而且他的他心通如今才剛剛入門而已,還只能聽到一些較為強烈的念頭,做不到纖毫畢現,盡知盡得。

  而且真的做到那一步,他感覺未必是一件好事。讀心雖能讀出心聲,但卻未必能夠讀出真實的人心。比如任何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陰暗想法,但這些想法卻並不能代表所謂真實。因為人心本就是神魔並存,經過權衡之後才展現出一個人的行為,而評價一個人也只能以他的行為作為標準。

  那種認為世上人人帶著面具,面具後面都是骯髒想法的看法,難免是偏激的。許仙覺的如果有人能夠無法控制的讀心,不發瘋才怪呢,所以這門法術用在戰鬥時候很不錯,強烈的敵意殺意都是很難掩蓋的念頭,但平日裡還是少用為妙。

  雲嫣松了口氣,頓時變得輕鬆了許多,在他胸口輕輕咬了一口道:“方才快要害死我了,不過我倒是更喜歡夫君隨性一點。”

  許仙道:“真的嗎?”

  雲嫣的纖指在他胸前畫著圈圈,“那樣雖然也不是不好,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許仙立刻了然,將她溫潤挺拔的**握在手心,低頭在她耳畔笑道:“嫣兒原來更喜歡被欺負啊”比起體貼入微的關懷,她反而更喜歡蠻橫的征服,這還真像是她的看法。原本還以為是閨房神技,如今看來卻不盡然,他不禁感嘆人心實在是太複雜了。

  雲嫣紅著臉不應聲。

  許仙翻身將她嬌軀壓在身下,“那就讓為夫好好臨幸你一番”

  雲嫣連忙告饒,她雖然服用了金丹,體魄大有增益,但卻遠遠不是許仙對手,她方才已然耗盡了氣力,實已不堪撻伐。

  佳人哀憐,許仙也不能逞意,但肌膚相貼處,那種柔滑濕膩的感受。眼光所視處,那玲瓏有致的完美身軀。特別她一雙細長的柔媚鳳目,望著他時流露出的絲絲柔情,無不展現著她,無論身心對他皆不設防,這種姿態下讓人如何輕言捨棄。

  許仙不禁苦笑道:“難道還要我動用“臨”字訣嗎?”他忽然心念一動,手掐內獅子印,口中道:“者”

  正是九字真言中的“者”字訣,這個法決擁有操縱肉身的力量,但最核心的能力卻是“復原”,許仙當初已池中魚兒作為試驗品,化為齏粉之後還能恢復原狀,便是其中的力量。

  一片金光自許仙手中灑落在雲嫣周身,雲嫣驚訝的感覺渾身的疲倦消失一空,抬頭驚訝的望著許仙,只見許仙雙手合十,微微一笑道:“我佛慈悲”

  ※※※※※※※※※※※※※※※※※※※※※※※※※

  靜室之中,潘玉望著許仙手心的金丹,拿在手中,望向許仙。

  許仙點頭示意,她深吸一口氣將金丹放進口中,金丹冷硬的如同一個金屬球,沒有絲毫香氣,這是所有的藥性都被凝聚起來的緣故。

  潘玉以身體不適的緣由,在翰林院中請了半個月假,就是為了服用這龍虎金丹。

  許仙有了幫雲嫣服用金丹的經驗,這一次便輕車熟路,將手探進衣中,按在她的小腹上,一點點用劫雷幫她分解入腹的金丹。由於她的修為比之雲嫣還要弱上一些,他不敢大意,你寧可放緩時間,只求不出任何危險。

  潘玉只覺得腹中冰冷的金丹忽然變得灼熱起來,然後一股奇異的香氣,直沖天靈。明明沒有嗅覺的作用,但那股香味偏偏似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一樣,讓人無法忘懷。

  那股異香在天靈穴不斷的淤積,而後像是衝破了天靈,帶著她的神魂飛了起來。這種感覺仿佛習武打通任督二脈了,卻比之舒暢了千倍萬倍,她的整個心神忽得開闊起來,同周遭有了一絲玄妙的感應。

  許仙卻知道,這是築基完成的標誌,能夠以神魂感應天地靈氣。如果做不到這一點,一切修行都是鏡花水月,一切法術都無從施展。唯有如此才算是跨進了修行之門,可以慢慢引納靈力如體。

  世上許多凡人大部分連築基也做不到,許仙築基還是憑著太陰真人靈犀一指直接送入門中,不然的話光是這一步,就不知要花費多少年頭。而潘玉的天資悟性在凡人中已屬上乘,也久久難以完成這一步,可見此道的艱難。

  而當初雲嫣青鸞能夠輕易的完成築基,就連白素貞也覺得是異數。

  許仙暗道:果然不愧是能夠遭天劫的丹藥,這其中還真有幾分逆天改命的味道,而現在藥力才剛剛開始發揮而已

  時日已過,不知多少次晨昏交替之後,潘玉終於幽幽醒轉。

  許仙笑道:“感覺如何?”卻覺她的肌膚越發顯得瑩白如玉,不帶絲毫瑕疵,一雙黑色的瞳仁清澈的宛如赤子,一種模糊了性別的中性之美越發顯得動人。

  潘玉舉起手對著照進屋中的陽光,光芒似乎要從她的手掌透過一般,她略帶矜持的道:“還好”臉上卻全是笑意,不知想起了什麼,她臉上笑意一減,幽然一嘆。

  許仙訝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潘玉道:“現在你在京中,終於無事了。”

  許仙點點頭,是到了可以出發的時候了,但見她臉上黯然之色,偏頭吻住她的脣瓣,吻的很是激烈,她亦主動摟住他的脖頸。

  秋日午後的陽光撒入房中,給他們的相擁相吻的身影鍍上一層光邊。

  許久之後,許仙抬起頭道:“我可沒說要急著走,呆到你說可以走的時候我再走。”

  潘玉摸摸嘴脣,微微笑道:“若是我一直不讓你走呢?”

  許仙道:“那就不走好了。”他所能給予她的從不吝嗇,雖然實際上這只是一句動人的甜言蜜語。

  而她並非是癡纏的女子,縱然是心中想他一直留下,卻也會謹守分寸,盡量不讓他為難,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潘玉將臻首靠在他的胸口,享受那片刻的安穩,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玉面上泛起一層酡紅,如同那染了酒水的醉玉,“漢文”

  區區兩個字中,許仙立刻懂得了其中的意味,輕撫著她的臉頰認真的觀賞,彼此相識相知最早,不知有了多少次肌膚之親,之所以一直未能變成真正的夫妻,阻擋他們的便是她的修行,而服用了金丹之後,這最後的障礙也消除了,這令他的心弦也有一絲顫動。

  許仙的手從她的臉頰滑落到她天鵝般白皙修長的脖頸時,潘玉卻捉住了他的手,低聲道:“我……”

  即便是許仙的聽力也聽不清她接下來的話語,卻能看得出她的緊張與不安,便收回手將她橫抱著坐在窗前,刮刮她的瓊鼻笑道:“怎麼,潘大公子也有怕的時候嗎?”

  潘玉嗔他一眼,小腿擺動了一下,咬咬牙道:“白天不行”

  許仙低下頭邪笑道:“如果我一定要呢?”他知道這可不是雲嫣的欲拒還迎,而是真正的羞不可抑,他自然不會讓她感到絲毫不適,但看她這副模樣,怎能忍得住不戲弄一下呢?

  “我一介弱女子,當然反抗不了法力通天的許公子嘍”潘玉臉色更紅,到這種境地,她還能向他說“不”嗎?

  她雖以男子的身份行走於世,心思想法與尋常女子不同,但卻還尹紅袖那般的女權主義者截然不同。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可稱得上大男子主義者,這曾讓大講愛情故事的許仙差點吐血。但是一旦認可了自己女子的身份,便也認可了這將她擁在懷中的男子的權利。

  “好了,不用擔心,我沒那麼饑渴”許仙哈哈一笑,聽她乖乖的自承是弱女子,總覺得比真正的肌膚相親還要暢快。

  潘玉心中松了口氣,恨恨道:“做女子真不舒服,早知道當初應該喝下那藥水,再讓你老尼姑給你配上一份,讓你變成女子,哼哼,若是不聽話,看為夫怎麼懲治你。”說到後面她自己也笑出聲來。

  許仙不由想到自己變成女子,然後被潘玉橫抱在懷中的景象,不禁渾身一寒,對她的胡亂意yin又好氣又好笑,在她翹臀上輕輕一拍,“現在後悔也晚了,還是讓為夫來懲治你吧”

  潘玉道:“哎,算了,淪落到這步田地,也只好認命了”將臻首靠在他的胸口,脣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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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1 10:13:30 |只看該作者
許仙志 第二百九十五章 花煞


許仙笑著摟住她的肩膀,正欲說話,窗扉突然被“咚咚“敲響。

  “兩位公子別膩了,呈公子登門造訪,想要探望潘公子!”窗外傳來雲嫣含笑的聲音。

  許仙同潘玉相視一眼,許仙道:“不是說了一律擋駕嗎?”潘玉託病在家,自有許多人前來探望。

  雲嫣笑道:“這段時間,人家可是來了好幾次了,這次說什麼也要見上一見。“

  潘玉道:“你就說我身體不適,不便見客,請他回去吧!”

  雲嫣道:“那好吧!”但過了一會兒便回來,無奈的道:“人家癡情一pian,不肯走哩!“

  許仙道:“這般急不可耐,想領盒飯了是不是!”

  潘玉道:“和飯?”

  “隨便說說!“許仙將她抱起來報到床上,“你休息一下,我去見見這個死變態。“

  雲嫣嘻嘻一笑,任憑許仙從他眼前走過,轉步來到房中。

  許仙道:“你不來嗎?”

  “我去做什麼,我還是在這裡帶你陪著潘公子吧!”雲嫣背著手來到床邊,渾然不顧潘玉警惕的眼神,坐下握住她的手,低聲在她耳畔說些什麼,潘玉臉色立刻緋紅。

  許仙兀自來到花廳中,對著等候的呈藏劍拱手道:“呈兄好久不見了!”

  一炷香之後,許仙站在門前,看呈藏劍上馬離去,回頭衝他一拱手,許仙也微笑拱手,望著他的身影策馬離去,在傾斜的夕陽下,那長長的影子中,似乎有幾分鬱郁寡歡。

  許仙搖搖頭,不放在心上,正欲轉身回門。一朵蓮花飄飄蕩蕩從天而降,許仙伸手接過,其中傳出胡心月的聲音,“南門十里,虎落丘上,恭候大駕!“聲音方落,那蓮花就完全綻放飄零。

  這狐狸怎麼會突然邀請自己?許仙隱隱覺得其中似乎有什麼麻煩在等著自己,不過他出發在即,到時候還要讓胡心月同他一起去蜀中見白素貞,不能不去見一見。

  他留了個心眼,並沒有直接去赴約,而是順路來到魚玄機所在的民居前,敲響門房,依舊是筍兒笑眯眯的將他引進門中。

  魚玄機卻沒有如往日般正襟危坐的坐在蒲團上,而正蹲在院角的菜畦旁,素手握著一柄小鋤,除去其中的雜草。

  而長長的青絲被胡亂盤起來,以好幾根木菩束縛在頭頂上,那可真是頗為壯觀的一堆鴉發啊!

  雖然露出修美白暫的脖頸,但還是有許多發絲曲柔的散落下來,讓她的看起來像是梳了某種後世,許仙叫不出名字的奇異髮型。

  許仙見到她這有別於平日的形容,不禁眼前一亮,笑問道:“你還需要做這種事嗎?”

  魚玄機直起身來,丟下鋤頭,有些懶洋洋的伸了一下腰,用一種刻意淡漠的口氣問道:“你來做什麼?”

  “真傷人啊!”許仙嘆口氣,再怎麼說也曾有過這樣那樣的親近不是,原本以為自那晚之後,彼此的關係會更進一步,好吧,就算是他也經常有些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癡心妄想,但是現在好像反而變得疏遠了,讓他不禁想問問道:喂,你的好感度到底是怎麼計算的啊!

  但比起受傷的心靈,他更多的卻是奇怪,“你沒算到嗎?”他此番前來,正是想藉助她的神機妙算。

  “已經好久沒算過了!”魚玄機偏過頭,一根根抽出發簪,大把鴉發如雲崩般,柔順的散落下來,長及足踝。

  許仙覺得眼前這般情景,如果能夠記錄下來,足夠成為任何與頭髮有關的廣告!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錯覺,他感覺自己似乎見到了更多關於她的“常態”!

  當魚玄機用雙手將所有發絲攏到身後的時候,對望著她有些發愣的許仙道:“所以說,你來做什麼?”

  並仙苦笑道:“我就是想讓你算上一卦?你最近這是在修身養性嗎?“眼光落在院子的另一邊,胡亂擺著的卦攤上一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塵土,似乎在告知他她近來的行動,不禁有些奇怪。

  對她來說算卦不僅僅是經濟來源,更是一種必備修行,怎麼突然之間就懈怠了呢?

  魚玄機的眼神飄忽了一下,答道:“算是吧!”一本正經的來到卦攤後面坐下,筍兒連忙上前捧住那如雲的發絲,免得它們垂落到地上染上塵土。

  魚玄機回頭瞥了一眼,似乎覺得麻煩,依舊用淡漠的口吻對許仙道:“說吧,要算什麼?”

  許仙只得來到卦攤前,將胡心月的邀請據實以告,請她幫自己卜算一下。他雖不怕胡心月,但有魚玄機這樣的強大能力,當然不介意使用一下。

  在許仙期待的目光中,魚玄機伸出淨每的右手,理所當然的道:“卦資!”

  許仙表情古怪的盯著那雙琉璃色的眸子,但那眸子的主人絲毫沒有改變心意的打算,只是如同玻璃般清清楚楚的倒影出墻上的晚霞,以及他無奈的表情。

  於是許仙只得掏出身上所有銀錢,堆在卦桌上,“這樣行了吧,說吧!“

  “命犯桃花!”魚玄機立刻站起身來,命令筍兒把銀子收起來,拿出“收工了”的輕鬆姿態。

  “等等!”許仙連忙阻攔,“你說什麼?”

  筍兒嘻嘻笑道:“我師傅她說你,命犯桃花,啊,師叔你耳背嗎?“

  “師姐,不要覺得我是熟人,就可以隨便宰,至少給點解釋吧!”許仙眼角**”命犯桃花,這是何等經典的批註,但只是這四個字的話,鬼要你算啊,我自己不會照鏡子嗎?“

  魚玄機看這結果不能讓許仙滿意,只得道:“詳細解釋的話,就是,桃花煞,!”

  “然後呢?”等著下文的許仙問道。

  魚玄機道:“就是這樣!”

  “原來這就是詳細解釋啊,為什麼詳細解釋之後,字數反而變少了?”

  而就在此時,曲江中一艘巨大的遊船上。

  “乾杯!”面色酡紅的三聖母高高舉起酒杯,同胡心月的酒杯碰在了一起,而後仰頭一飲而盡。

  “妹妹,你這裡很有意思啊!“三聖母醉眼迷離的道,這些日子以來,胡心月帶著她在京中四處遊玩。比起華山上的寂寞冷清,這人世的風情自然大不一樣,更何況還是在胡心月的帶領下,三聖母簡直要“樂不思華”了,完全放下了那一點可憐的警惕心。

  胡心月微微一笑道:“是嗎,姐姐!”和你這個整天只知道在華讓,頂上假裝女神的棒槌比,姐姐我當然是很會玩了。

  她抬頭望了一眼天色天色,心道時候已經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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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1 10:13:58 |只看該作者
許仙志 第二百九十六章 青丘


胡心月低下頭,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的親和燦爛,素手持杯,廣袖輕揚,“姐姐,你再飲一杯吧!”

  三聖母醉笑道,“好,我們再來乾杯!“

  青銅酒盞相碰,發出一聲脆鳴,她們舉袖遮顏,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涼酒入腹,忽而化為暖流,流遍全身,直衝頭頂。

  胡心月也覺得頭昏,打了個酒嗝,心道:“糟糕,似乎喝的太多了,沒想到這女人這麼能喝?”

  三聖母湊上來,摟位她的肩膀,“我離開華山已經太久了,真不想回去啊!”聲音漸漸低落,眼睛慢慢閉上,最後掛在胡心月身上。

  胡心月推了她兩下,輕呼道:“姐姐,姐姐!”三聖母嘟囔了兩聲毫無反應。

  胡心月猛地將她推開,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望著席上昏睡的三聖母,心中默默的道:

  不想回去嗎?我倒是有個想回去的地方!

  ※※※※※※※※※※※※※※※※※※※※※※※※※※

  魚玄機一聲“送客”,許仙就在筍兒的推推搡搡中來到門外。

  筍兒吐吐舌頭道:“抱歉了師叔!”然後狠狠關上門。

  許仙“啪啪“的拍門,“喂,魚玄機,你給我解釋清楚,把錢還給我!”

  筍兒對著堆滿卦桌的黃金白銀讚嘆道:“哇,師叔好有錢!”

  “這就叫做詐錢!”魚玄機輕撫筍兒的腦袋,語重心長的道。

  “搾錢?跟搾油差不多意思嗎?”筍兒問道。

  “嗯,差不多!“魚玄機想了想,點點頭道。

  “我還在聽著呢!”許仙抽抽嘴角,忍下了破門而入,讓她給自己說清楚的衝動,嘆口氣道:“果然是桃花煞,這不就賠錢了嗎?”

  不管了,我還能怕那隻狐狸不成,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向著南門外走去。

  當他來到南門外十里,便見到一座形似虎踞的山丘,大概就是所謂的虎丘。

  他走上虎丘,一座荒廢的廟宇映入眼簾,四周的圍墻坍塌了大半,能夠一眼看到廟中的情形。

  身披白色大氅的胡心月正站在廊下,衝她微笑招手,“喲!”

  此時夕陽西下,在這pian荒草叢生亂石橫斜的廟宇前,唯有她的身姿純白無暇,卻又同這荒頹的景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許仙越過圍墻的遺址,來到的她跟前,問道:“有什麼事嗎?”又皺皺鼻子,嗅到一股酒氣,“你喝酒了?”她酡紅的臉色顯出一絲醉態,卻越發顯得嫵媚動人。

  胡心月道:“是喝了點,可惜不太盡興,所以就叫你來,你以前不是說過,煉丹後要請我喝一杯嗎?”

  許仙皺眉,“現在?”

  胡心月笑,“現在!”向旁邊挪了一不,顯出身後是一塵不染的竹席桌幾,上面擺布著精緻的酒菜。

  許仙便不再推拒,坐到席上。

  當胡心月對他舉杯,他亦拿起酒杯,低頭嗅了一嗅,是曾在她船上飲過的“浮生若夢,“他搖搖頭將酒杯放下。

  胡心月不滿道:“怎麼了?嫌酒不好?“

  許仙道:“酒是好酒,只是你這酒讓人覺得心裡難過,既然說了是我請你,還是喝我的酒吧!”她親手所釀的這“浮生若夢”,比之凡人的任何美酒陳釀都要勝過百倍,只是其中所蘊含的靈力總是在撥動人心底那一根弦,讓人覺得寂寞。

  他不由望向殿中,夕照從縫隙中照入,不知是什麼神的神像已然倒塌,他還清楚的看到屋角蜘蛛正在織網,幾隻夜蝠繞梁而飛,發出噗噗的響聲。她這“浮生若夢”入腹的滋味,便如同此情此景,仿佛是廢墟上笑飲,無論是怎樣的狂歡豪飲,卻終歸改變不了這一pian荒蕪,輓回不了這夕陽漸落。

  於是便只要將這浮生當作夢一般度過。

  一隻白嫩玉手伸到他眼前搖擺,將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胡心月的臉上,“酒呢?“

  許仙笑了笑,從功德玉牌中取出一點黃粱釀,而後不需任何容器,直接凝聚水汽於半空中,將黃粱釀投入其中,以火煮之。

  胡心月嗅嗅鼻子,眉宇間也顯出異彩,笑道:“黃粱釀,真是好東西,據說秘方已經失傳了,就連瑤池裡也沒喝過。聽說喝了這酒,能讓人做好夢,是嗎?”

  許仙點點頭,“是的,我試過!”

  胡心月掰弄著纖指,笑問道:“你那也是夢,我這也是夢,有什麼區別嗎?”

  許仙道:“大不一樣!”當酒釀煮成,他親手為她斟滿,“還是試試我的,夢,吧!”

  胡心月心中一動,低頭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避過他的眼神。口中那甜美酒液的滋味,似乎真的與她平日所飲有很大的不同。

  許仙看著胡心月,覺得今日的她的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和善,卻不由提起一絲警惕。事有反常即為妖,就算是妖,面前這狐妖比任何妖怪都要妖的厲害。

  當胡心月放下酒杯,說出那句話時,頓時引開了他的懷疑。

  “我這次是來向你辭行!

  許仙道:“辭行?去哪裡?你別忘了,你還得跟我去蜀中!”

  胡心月道:“我想回家看看!”

  “家?你家不就是在蜀中!”

  胡心月搖頭,“不是跟小白的家,是更以前的家!”她極目望向東方,隨著西方夕陽的不斷下落,深藍色的夜幕正從那裡拉起,帶著千萬顆繁星。

  許仙還從未聽白素貞提起過此事,不由道:“你家在哪?”

  胡心月道:“你聽過青丘之國嗎?”

  許仙道:“青丘之國,其陽多玉,其陰多青臘。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盅。“他所說的一字不差,全都是《山海經》上的文字。

  “真的有青丘之國?”

  胡心月微微頜首,“有的,那裡是所有九尾狐的故鄉,不過,現在好像只剎下我一個了。”她笑了一笑,微露苦澀,“原本以為我不會再想起哪裡了,原來我也是隻首丘之狐啊!“

  首丘之狐,亦做首丘之望,傳聞但凡狐狸死時,都會將首朝向窟穴,喻意著懷念故鄉。

  這個比喻讓許仙也覺得黯然,又問道:“青丘之國在哪?”

  “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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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1 10:14:26 |只看該作者
許仙志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扶桑


  許仙道:“瀛洲?我還以為青丘之國是在九州之內!”這個時代的瀛洲即是東瀛,也就後世的日本諸島。但在普通人的眼中,那裡是和嶺南差不多的蠻夷之地,將那裡的人稱之為倭。

  事實上確實是這樣,那裡地震火山頻發,實在不怎麼適合普通人生活。但據說這是地脈靈力豐厚的象徵,反倒成了許多散修的樂園。畢竟修道中人就算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被地震給震死。而在中土想要占座名山大川當洞府,至少也得有個地仙一流的實力,競爭委實激烈。

  道家七十二洞天三十六福地,不是有宗派傳承,便是有神仙駐守,其中像是華山這樣的五岳名山,都得是經過天庭審批的在職神仙,一呆就是幾百上千年。倒也不是不能湊合著找個小山包修煉,但且不說風水不好,身為修道者整天蝸居著仰望別人,念頭也不通達不是。

  於是有的修道者就一咬牙一跺腳,直接往海外發展,反正荒山荒島多的是,隨隨便便就能混個島主當當。反正他們幹這工作也不用考慮交通問題,只要宅在家裡就行了,而且往往越能宅修為就越高。

  在許仙看來,這些海外散仙就是古代住不起房,不得不往郊區發展的無產者。

  胡心月道:“原本是在九州之內,我聽說是很久以前一場地動之後,才慢慢漂浮到海外。如今的中土只是九州的中心部分,所以被稱之為中州,其他的大部分都飄到海外去了。嘻嘻,不懂了吧!”

  “板塊漂移啊!”許仙抽抽眼角,被古代妖怪普及這種知識,感覺還真是怪異。不過前世他也曾經聽過這種說法,《山海經》中所記載的東西並非是古人的幻想,而是分裂以前的世界大陸,便是所謂的洪荒大陸。

  當然,這種說法在他的前世,只被當作妄想與荒誕之言。但既然這個世界存在著人類短暫的科學所無法解析的神仙妖怪乃至太古龍族,荒誕也許反而更接近於真實。而他也證實了關於生物的部分,他眼前可不就坐著一個活化石嗎?

  “嗯?什麼板塊漂移?”胡心月疑惑眨眨眼。

  許仙撫額,“沒什麼,那裡還有其他的九尾狐嗎?”

  胡心月不耐煩的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塗山氏一族只剩下我了,其他的都是冒牌的。”

  “那你還回去幹什麼?”許仙心中了然,他曾聽白素貞提起過,極少數的狐妖是會隨著道行而增加的尾巴的數量,那是殘存著的上古血脈,大部分狐妖只會改變體形的大小與皮毛的顏色。真正的塗山氏一族,生來便具有九尾,胡心月便是僅剩下的純血。

  “要你管?”胡心月狠狠瞪了他一眼。

  “怎麼突然生氣了。”許仙摸摸鼻子,自知失言,端起酒杯道:“算了,還是喝酒吧!”

  胡心月放下酒杯,用及其認真的神色道:“只要我還在,青丘之國就在,我這次回去,就是要重建青丘之國,我當國主!”說到最後,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許仙極為熟悉的自得笑容。

  許仙扯扯嘴角,“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最後那句話吧!簡而言之你就是想要召集一幫妖怪,自己當妖怪頭目耍威風,是吧!”他清楚的很,這隻狐狸雖然也算是修道者,但各種慾望比凡人都要來的真切。

  “是又怎麼樣?”胡心月傲然道:“你破壞我的任務,打攪我的興致,我當然要找補回來,反正瀛洲也有很多人,你有什麼意見嗎?”

  許仙抬起手道:“絕對沒意見,去吧,去吧!我會去看你的。”心中補了一句,你去禍禍日本人民去吧!

  “真的嗎?”胡心月把玩著酒杯,饒有興致的望著許仙。

  許仙毫無誠意的道:“嗯,一定去,你等著吧!”心中再補一句,鬼才會去。

  胡心月忽然轉口道:“你聽說過扶桑神木嗎?”

  許仙道:“當然聽過!”傳說太陽就掛在上面,天亮的時候就從上面升起來,扶桑在某些地方就象徵太陽。但他很清楚,這傳說絕對只是傳說,太陽這玩意是不可能掛在一棵樹上的。等等,太陽是不可能掛在樹上,但如果像是太陽的某個東西呢?比如某只金色的大鳥,鳥住在樹上很合邏輯是不是。

  胡心月笑望著許仙,用一種“不怕你不來”的神色拋出香餌,“你主修的就是日靈之力吧,東皇太一被羿神擊敗後,就回到了扶桑神木,最後隕落在那裡。那上面蘊含的日靈之力定會對你的修為大有好處!”

  許仙道:“你少唬我,我可是剛好跟娘子打聽過這段傳說,東皇太一將自己的力量融入扶桑神木中,借由轉生為東王公,和東岳大帝決鬥之時,肉身被徹底擊潰,這世上哪還有什麼扶桑神木。”

  “哎呀,原來你知道啊,竟然沒騙到你!”胡心月這麼說著,臉上卻全無失望之色,而是接著道:“不過那裡還留著不少遺址,說不定會找到些什麼?畢竟能夠使用日靈之力傢伙沒幾個。”

  許仙也不由心中一動,如果能夠找到東皇太一運用日靈之力的方法,倒是真的有很大好處。臉上卻做出輕佻的笑容,“你這樣想我去,難道是對本公子有什麼想法不成,我可告訴你,我不是隨便的人。”

  胡心月用一個字回答了他,“呸!”

  “來吧,不要再掩飾你內心的想法了。雖然我一定會拒絕你,哈哈!”

  “再說下去,你的酒就要浪費了!”

  “那還是喝酒吧!”

  那點離愁別緒也就蕩然無存,反倒是親切了許多。言語之間,二人將整整一滴黃粱釀喝完,許仙顧不得驚訝胡心月的酒量,因為他已然醉了,在這隻九尾妖狐三分柔七分媚的勸酒中,即便是他也不能不多喝幾杯,黃粱釀可不比凡人的酒。

  反觀胡心月也差不多,面色潮紅眼色迷離,她雖然喝得比許仙少,但先前以喝過一場,如今兩種酒水相摻,更加容易醉人。將嬌軀半倚在許仙身上,又將自己的酒杯送到他的嘴邊。已說不清又幾分挑逗幾分真心,卻更將她的魅力發揮到了極致。

  許仙也不推拒,大大咧咧的摟著她的香肩,將那輕柔的嬌軀盈滿懷抱,低頭將酒飲下,那杯沿上,似乎還有她脣邊留下的甜味兒,依稀體會到古代昏君那種酒池肉林的快意。

  然而酒後亂性當然是不可能的,修煉到他這個境界,無論再怎麼醉的厲害,總能保持靈台一點靈光不滅,行事絕不會越過雷池,就這一點,胡心月也是一樣。

  所以二人看起來親密無間,許仙的手卻始終老實的搭在胡心月的肩膀上,胡心月也只不過是發絲有幾分零亂而已。這並非是二人在逢場作戲,而是快意之間始終維持著底線。

  胡心月口齒不清的道:“你醉了,去休息一下吧!”

  許仙含含糊糊的應道:“好啊!”

  於是二人相扶著起身,搖搖晃晃的向廟宇中走去,繞至神像後面,卻是別有洞天,雕床錦塌,輕紗羅曼早已準備好了,然而床卻只有一張。他張口想要誇她幾句,但張了張嘴卻打了個哈欠。

  許仙不管胡心月,一頭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就欲入睡。

  胡心月卻扶著床邊,艱難的從懷裡掏出一顆丹藥來,正是那龍虎金丹。她將金丹服下,腹中一股靈力蔓延開來,迅速衝散了醉意。黃粱釀當然不是隨便什麼藥能解的,但卻決然敵不過龍虎金丹的藥性。

  胡心月猛地打了個激靈,眼眸恢復清明,望著床上昏睡的許仙,恨不得對天長笑三聲,恰著腰道:“許仙啊許仙,任你奸如鬼,還不是喝了老娘的洗腳水!”只是臉上的紅暈卻未曾消盡。

  胡心月雙手合十,說了聲,“對不起了小白!”就惡狠狠的幫許仙寬衣解帶。

  許仙昏睡不醒,這倒不是他警惕性太差,而是他始終未能感到任何的危機,即便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感到什麼強烈的危機,一定能夠立刻醒過來,提前趨避。這是他修成地仙之後所擁有的一種能力,也正是仗這種能力,他才敢陪著胡心月大吃大喝。

  胡心月將許仙脫的精光,只留下底褲一條,構成最後的防線。

  她拍拍他的胸膛,笑道:“還不賴嗎?”直像個將小姑娘灌醉,欲行禽獸之事的淫徒。

  而後她將手憑空一抓,向旁邊一扯,虛空中像是揭開了一道帷幕,原本空空盪蕩的大床邊,卻顯出一個同樣衣衫不整的女子,也在酣睡,正是三聖母。此時此刻,她身上華美的綾羅與飄帶都消失不見了,僅留下肚兜與褻褲,顯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膚。

  胡心月道:“許仙啊許仙,今天我也給你點好處。”又拍拍三聖母的臉頰,“你不是嫌山上無聊嗎?人間好玩的事多了,好好玩吧!”最後欣賞一下她的傑作,心中沒來由的不爽了一下,搖搖頭轉身飛天離去。

  許仙隱隱約約感到身旁那溫暖的軀體,心中微微思量:是胡心月嗎?算了,抱一抱又不會死!

  果斷當抱枕抱住,睡覺!

  直到一股強烈的殺意將他驚醒!

  “許仙!”一聲怒吼,原本還算堅固的廟宇,立刻支離破碎的被吹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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