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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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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古典仙俠]說夢者 -【許仙志】《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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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9 22:42:57 |只看該作者
許仙志 第二百七十八章 靈藥


街道兩旁的民居中走出許多人,驚慌失措的東張西望,亦或是直起身子向著西山的方向望過去,仿佛暴風雨過境後出穴的小獸。

  那一陣雷暴著實嚇壞了不少人,仿佛天要塌下來一般。

  許仙大步穿過人群,議論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但是全都不得要領,只圍繞著“天雷誅姆,的話題進行。

  誅妖?或許吧!

  可能是有人使了障眼法,倒是沒有人見到巨手從天而降的恐怖場景,不然怕是要在京城中引起恐慌來。

  人群在許仙眼前分開兩邊,忽然見得一個熟悉的身影,太陰真人正在不遠處笑望著他。

  許仙快步上前,太陰真人轉身而去,動作似快似慢,但穿梭與人群之中彷如游魚,讓許仙追之不得。

  許仙心中一動,此情此景一如當初的相遇,只是他此刻已不只是那個無力的孩董,腳下一轉,人已化為一道電光。

  太陰真人拐進一道死胡同中,回過頭去,許仙就站在他身後.行禮道:“師傅!”

  鬧市人聲漸遠,此間自成天地。

  太陰真人開口不提金丹,而是道:“當初我教你法術,贈你玉,牌,並不知你是什麼神仙轉世,冥冥之中自有天數,你可信了嗎?”

  “天數?”許仙沉吟了片刻,還是搖搖頭道:“不信!”

  太陰真人哈哈大笑,“不信也好!”

  許仙將手中的金丹盡數取出,漂浮於手心之上,除了給胡心月的兩顆外,還剩下七十九顆,每顆金丹不過小指大小,內成金質外繞彩霧,金極凝重,霧極飄渺,仿佛雲霧籠罩著仙山,卻不再有任何香氣傳出來,已將所有的藥性凝為一體。

  太陰真人抬手拿出兩顆來,他一顆,嘉御皇帝一顆。這金丹的藥性不能重疊,每人只能服得一顆,但其效用卻極為厲害。

  “師傅還有什麼吩咐的嗎?”許仙就毫不客氣的將其他金丹收下,這次煉丹他雖然也冒了一些險,但也談不上有多險惡,卻得到了極大的好處,但是這七十多枚金丹,就是一筆極大的財富,與之相比,就是黃粱釀這樣的靈物,也顯得平常起來。

  太陰真人擺擺手,望向中天道:“快月圓了!”

  許仙道:“師傅你就是在那時候度劫嗎?”

  太陰真人領首!

  許仙道:“恭喜師傅!”月圓之夜,是太陰星力最強之時,太陰真人的力量也是最強。

  太陰真人臉上卻無絲毫喜意,神情淡然至極,只說了聲,“你去吧!”

  一揮袖帶著一陣柔風將許仙吹出胡同外,算仙環顧四周,卻正是潘玉的府邸,暗嘆太陰真人道法玄奧。

  許仙見不遠處的書房中亮著**,走近前去透過紗窗一望,見潘玉,一手支著頭,一手秉這書卷,正在讀書。

  而柔嘉公主穿著輕薄的紗衣,立在一旁觀望,這番情景真有些才子佳人的味道,紅袖添香夜讀書。

  “我回來了!”許仙叩響門扉,微笑道。

  柔嘉公主臉上現出驚喜之色,上前兩步又停住腳步望了潘玉一眼。

  潘玉悠然合上書卷,笑問道:“金丹煉成了?”

  許仙點點頭,“我先試上一粒,再給你們服用!”雖是仙家寶物,但也難保沒有什麼毒副作用。

  “好啊!”潘玉說著,臉色卻微微一紅,若是服了金丹,舁然就可以築基成功,到時候就逃不過他的魔爪了。

  但他們之間除了那最後的人倫大禮,親昵之間已與夫妻無異,倒也不必過於羞澀。雖然這麼安慰著自己,但心意卻難輕易平靜下來。

  許仙看她臉上現出難得的羞怩神色,心中也有些意動,“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言罷便匆匆去試丹藥。

  潘府府邸面積廣大,自有許仙一處居所,他卻並不入屋,而是來到小花園中,盤腿坐於石桌之上,張口將這金丹吞下肚中。

  金丹入腹,毫無動靜,竟然不化。

  許仙方曉著金丹厲害,凝結起來想要發揮其作用,還需一層功夫,這金丹就是落到凡人手中,也清化不得,非得有一定的根基才行。

  許仙的身體自不比凡人,立刻在體內催出雷火,再沒有比劫雷更適合分解催化金丹藥力的東西了。

  金丹滴溜溜在許仙腹中轉動,而後猛地爆裂開來,爆發出一股磅礡之極的靈力。

  許仙覺得神魂似乎也隨著金丹的破裂而“轟”的一聲爆炸開來,他最先感受到的卻不是靈力,而是訊息,極為龐雜的訊息。

  仿佛爆炸的不是金丹,而是整個宇宙。那金丹也不是金丹,而是整個宇宙的源頭。

  他感受到了,冥冥中那一絲玄妙的規律,或者說是法則。明明只體會到了毫釐,就已感到了無邊無盡的廣博浩大,他神魂中所構建的星宮,與這整個宇宙相比,只是一顆塵埃。

  這法則廣大的同時,卻又是無處不在的,決定了一切的人世聲息、星海旋轉。

  “道!”

  許仙的心中便只剩下了這個字,緊接著是那一句人所盡知,卻都莫名其妙的筏言,順理成章的浮現出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這樣的感覺,就宛如那傳說中的“天人合一”的境界。

  雖然許仙猜想這離真正的真正的天人合一還是有不小的察覺,但是只有要了這重體悟,就等於是窺到了門徑,想要走到那一步就容易的多。

  許仙只覺得身體輕盈到了極致,仿佛可以立地成佛,登上極樂世界。

  而金丹所包含的靈力也同樣不凡,這股靈力不同於許仙見過的任何一種靈力,而是由上百種天材異寶的靈力交融而成,有著極為玄奧的力量,摧枯拉朽的魂魄乃至整個肉身徹底改造。

  潘玉與柔嘉公主,還有聞訊趕來的雲嫣在一旁擔心的觀望著,只見許仙身上的流轉著九彩光華,將他整個人包括在內。

  許久之後,這光華才漸漸變淡消散,許仙內視己身,卻見自己渾身骨髏透井一股金色的光澤,五臟六腑流轉著七彩光華,而整個神魂卻成了水晶顏色。

  許仙心中訝道:這個是......仙骨法軀!

  他同白素貞結為夫妻,除了柔情蜜意之外也經常討論道法,乃至修行界的各種奇聞異事。白素貞修行閃舞,見識廣博,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在說,許仙則躺靠在她腿上傾聽而已。

  其中便有這仙骨法軀,沒有幾個人知道該如何修得,只知道若能修成,便能輕易嘉御千百倍己身的靈力,無論是修煉還是施法,都有無窮奧妙。當然,每個天仙都具有這樣的威能,但若能修成天仙,哪還用考慮這個,而許仙現在還不過只是個地仙而已,

  在許仙看來,若將之同龍族秘法相比的話,前者力量加成的話,這個就是法力加成。

  許仙試著一動心念,無限量的月華之力被吸引過來,融入神魂之中,速度比之原本快了不知多少倍。

  潘玉三人都覺得這月色忽然暗了下來。

  許仙只覺得自己同天地萬物融為一體,不再有任何分別,這**縱天地靈力則如臂使指。

  而對普通的修行者來說,就算沒有那麼多的積累,體悟不到這麼多東再,吸納天地靈氣的速度也要快上許多,可以說是憑空將一扇仙門打開。外丹派的終究靈藥,果然非凡。

  許仙收氣起身,只覺自已渾身上下,越發的輕盈敏銳,**天耳通兩大神通也在無形之間更進一重,他現在在力量上或許還及不上那些上古妖神,但在境界上已然勝過一重,上古可沒有這麼神奇的丹藥。

  雲鳩上來詢問,“夫君,你覺得如何?”

  許仙道:“妙不可言,你試試便知道了。”便又取出一顆金丹來,送到雲嫣的脣邊,雲媽乖乖張口服下,也學著許仙盤腿坐在石桌之上。

  雲嫣就完全消化不了這龍虎金丹,眼巴巴的望著許仙。

  許仙伸手解開她的罩衫,將手伸進衣內,放在她平滑的腹部上,慢慢將一絲劫雷之力注入其中。

  “啊,在動!”並嫣輕呼。

  許仙道:“閉上眼睛,不要分心!”

  雲嫣閉上眼睛,感到腹中一股熱流漸漸蔓延開來,但是她想要消化金丹,卻比許仙想象中還要費時的多。

  許仙稍微加快一點解離金丹的速度,她臉上就顯出痛苦之色,顯然不能承受那樣巨大的靈力,許仙就只得放緩速度。

  許仙

  不知道,平常修道者要吸食這樣的金丹有多麼困難,在沒有劫雷的情況下只能一點點的抽絲錄繭,金丹在肚子裡裝個一年半載也不稀奇。

  而且就算是有加快吸食的辦法,怕也沒人會用,龐大的靈力猛地爆發開來,不但得不到益處,反而要爆體而亡。

  許仙仗著肉身強悍,等於是讓這金丹一下子在肚子裡爆炸開來,所得的好處也遠比慢慢吸收要好的多。因為他完整的接收了金丹中所包含的龐雜信息。

  狼牙勾月在夜空中偏移,黯淡,消失,又出現,如此循環往復,一點點豐滿起來。

  許仙也沒料到,這一下就花了整整十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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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9 22:43:29 |只看該作者
許仙志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女兒


  雲嫣幽幽醒轉,望了一眼夜空,只見那月亮不再是月初的勾月,而是幾近圓滿,訝然道:“我花多少時間,十天還是九天?”

  許仙道:“十天,怎麼樣,感覺還好吧?”

  雲嫣抬手,指尖憑空顯現出七根彩線,她輕輕一撥,發出天籟般的鳴響,竟是琴弦。

  許仙放在她腹部的手還未曾收回,稍一體會,便覺得她體內靈力磅礡,竟然也接近了度劫的邊緣。這還不同於吞食妖怪內丹,靈力不但毫不龐雜,反而極為的純淨,這就消弭了種種隱患。而最重要的是她也一樣擁有了仙骨法軀,修行的速度比常人快十倍也不止。

  但當許仙詢問雲嫣是否體會到那種天人合一的感覺時,雲嫣卻是毫無體會,這同服用丹藥的方式有關,也有雲嫣本身的修為不高的緣故。但能有這番收穫,已是驚喜了。

  許仙道:“雖然金丹玄奧,但你驟然得到那麼多靈力,畢竟還有些根基不穩,以後還要多花點時間修持才是”

  雲嫣“嗯”了一聲,臉色泛紅,因為許仙的手並未從她的身上抽離,反而在她身上輕輕婆娑起來,同她細膩如脂的肌膚相比,他的手還是略顯得粗糙,滑過的地方,麻癢蔓延開來,也勾起她心中隱隱的渴望。

  許仙低下頭親吻她的修長的脖頸,深深吸進她身上那一股熟悉的香氣。隔著那一層紗衣,可見他手上的動作越發恣意,變幻著那**的形狀。

  雲嫣微微側過頭,“嗯,夫君,這些日子……勞煩你了。”就算是在沉於夢境,也能感受到這十日來,他片刻不離的呆在自己身邊。

  許仙停下動作,笑道:“你是我的嘛,有什麼煩不煩的。”他也知道她最愛聽怎樣的情話,或許是因為漂泊流離的太久,也早已聽慣了各種各樣的甜言蜜語,她所需求的只是這樣一種歸屬感。

  雲嫣不禁情動,喃喃道:“我是夫君的,永遠都是”她的手順其自然的去解他的衣帶,而自己身上的衣裙,當然全都交由他來負責。

  許仙卻阻住她的動作,剝下她的罩衫。當最後一件紗裙從她身上脫落,掉落在微黃的草地上。

  許仙也不由暫且停止了動作,欣賞起來。

  她手掩**曲腿跪坐在石桌上,在月光的照耀下,美麗的胴體散髮著潔白的光芒。在這敞亮的花園中,即使是她不堪羞澀,別過頭去不敢看許仙的眼睛,烏黑的雲鬢散落幾率彎曲的青絲,越發顯出成熟動人的美感來。

  她的yu體豐腴而圓潤,宛如羔羊,對身為牧羊人的他毫不設防。

  “夫君”雲嫣終於忍耐不住他的目光,輕聲呼了一聲,明明她已到了如此程度,但他身上的衣衫還近乎整齊,這樣的反差讓她感到一絲羞恥。

  許仙微微一笑,終於將她擁進懷中,吻住她的鮮紅的脣瓣。卻立刻感覺到她用來彈琴的纖纖玉指,滑落到某處,讓他的呼吸也不由一滯,見她不忿的盯著自己,似乎在埋怨自己無良的戲弄,這算是她的反擊吧

  但是任何反抗都是要付出代價的,當許仙忍耐不住將她徹底攻伐,讓她全境陷落的時候,才發現這或許才是她的本來目的。

  夜涼如水,長安城中,千家萬戶,一片寂靜。

  人心易忘,不過十日間,白雲觀的異象所帶來的不安,就已消弭,轉而投入中秋節將臨的喜慶中去。

  只有少數人,屏住呼吸,默默等待著。

  許仙將昏睡的雲嫣放在床上,用薄被遮蓋住那動人的嬌軀。方才花園中的癲狂還歷歷在目,讓他回味無窮。這小妮子一向善解人意,在某些時候更是曲意逢迎,只為讓他滿意。

  但這當然是難以辦到的,許仙坐在床邊輕撫他的臉頰,原本整齊的雲鬢已經完全散落下來,卻遮掩不住她玉面上未曾褪盡的潮紅與春色,越發顯得迷人,而更加迷人的卻是歡娛之時的種種表情,乃至琴音般的鳴唱。

  許仙腹中火焰燃起,亦或是說不曾熄滅,但也無可奈何,她已不堪營受了。固然他若有意,她也會勉力讓他重新得到那極致的歡娛。但是這種事若是單方面的迎合,也就變得無趣了,他不敢繼續留在房中,披衣出門。

  清涼的月靈之力讓他的yu火為之一消,仰望那一輪淡黃的月亮,後天就是中秋了。

  因為中秋節的緣故,許仙推遲了潘玉服用金丹的時日,她有許多場面要應付,他也怕貽誤了太陰真人度劫,雖然沒有太長時間的相處,但是畢竟師徒一場。轉而為中秋做準備。

  潘玉悄悄松了口氣,只覺得最近許仙看她的目光有些怕人,讓她心跳的厲害,索性避過他一些,只知道那個日子是逃不過的,也只有閉上眼睛等待。

  一大早,許仙就準備出門置辦些東西,回頭卻見柔嘉公主在身後眼巴巴的望著他

  許仙道:“想去?”

  柔嘉公主點了點頭,又覺得不夠肯定,脆聲道:“想去”

  難得她好不容易能夠這樣勇敢的表達自己的想法,許仙當然不能打擊她的積極性,而且她期待的目光,也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許仙笑道:“換衣服吧,這樣我可沒法帶你出去”她那一身宮裝,美麗的同時,也著實扎眼。

  柔嘉公主花了半天時間,換上一套略顯“普通”的衣裙,不能怪她動作慢,而是在她的衣櫃裡要找到一身普通的衣裙實在困難。

  但在許仙看來,那一身素淨的連身長裙,不但不讓人覺得普通,反而彰顯她的氣質,變得更加動人。走在街上若不引人側目才怪呢,認識柔嘉公主的人固然不多,但若是不小心讓人看到自己帶公主出來溜達,那豈不是麻煩。

  許仙道:“算了,我施個障眼法吧”

  於是最終,許仙帶著一個容顏俏麗的小丫鬟出門了。

  柔嘉公主在長安城裡生活了十幾年,出宮的次數寥寥,踏上這長街更是頭一回,看著一切都帶著新奇,無論是枝頭的一隻小鳥還是路邊的石獅,都能吸引她的注意。

  她剛看著一隊螞蟻在腳邊經過,回過神來,許仙走的遠了,連忙快走幾步跟上去,扯住他的衣角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的東張西望。

  許仙看在眼中只覺得又可憐又可愛,停下腳步正欲開口,柔嘉公主就一頭撞在他身上,“哎呦”一聲向後跌去。

  許仙連忙將她扶住,“小心點”

  柔嘉公主雙手捂著發痛的腦袋,抬起頭用烏黑的大眼睛盯著許仙,眼睛裡面寫著八個字“明明是你忽然停步”。

  對於這種無聲的抗議,許仙完全置之不理,反而壓著笑意,繃著臉道:“知道了嗎?”

  柔嘉公主就算勇氣有所增長,也無法反抗這麼強勢的許仙,就只有弱氣的“嗯”了一聲,“和……和在馬車上看的不太一樣”

  許仙道:“小心別走丟了,我可不去找你”

  柔嘉公主拽拽許仙的衣角,表示自己不會走丟,猶豫著問道:“你真的不去找我?”

  許仙斷然答道:“不會。”

  柔嘉公主小臉黯然,霧氣籠罩眼眸。

  許仙立刻不忍心,“開玩笑的,無論你丟到哪,我都會去找你的”

  柔嘉公主小聲道:“我知道,只是聽了還是覺得難過”

  於是許仙明白,她並非是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樣天真,只是那顆心太過纖弱了。

  許仙為了恕罪,帶著柔嘉公主到最熱鬧的坊市,給她買她最喜歡的東西,當她搖著撥浪鼓笑出聲到時候,他又覺得應該推翻剛才的論斷。

  明日就是中秋,大街上極為熱鬧,酒肆中胡姬壓酒,來自各個國家的商販,販賣著中土少見的奇珍異寶。即便是許仙也有些目不暇接,更別說柔嘉公主,看的目眩神迷。

  一大群人圍攏的垓心,色目人正表演吹火的絕學,引得一片片叫好聲。許仙遙遙望了一眼,他也是常玩火的,自然不放在心上,正欲離開卻見身旁的柔嘉公主正努力踮起腳尖,向其中張望,只可惜她的身材實在沒什麼優勢。

  許仙笑笑,彎腰將她抱了起來,柔嘉公主驚呼一聲,小臉已然紅透,卻不掙扎。

  許仙將她放在手臂上,只覺輕如羽毛。柔嘉公主看清了垓心的吹火藝人,便顧不得害羞,直著眼睛盯著瞧,跟著人群發出嬌柔的叫好聲。

  許仙便笑著給她銀子讓她投進去,她用力一擲,銀子卻砸中最前面一個人的腦袋,才彈落在地,那人惱怒回頭。

  柔嘉公主連忙縮起身子,許仙衝那人歉意一笑,大聲道:“抱歉了兄台,一時失手,你沒事吧?”

  那人倒也不是小心眼的,亦有可能是被許仙高大的身材所威服,擺擺手道:“沒事沒事,老弟你是帶女兒出來玩嗎?”

  女兒你想挨揍嗎?

  那人被許仙的殺氣所懾,趕緊轉過頭去繼續看表演。

  柔嘉公主的年紀本就顯得幼小,縮著身子靠坐在許仙身上,這番姿態也難怪被人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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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志 第二百八十章 上書


  許仙殺逍一家古玩字畫店,出來的時候,許仙兩手空空,柔嘉公主懷裡卻抱滿了禮盒,顯得頗為吃力,對此她倒是沒什麼埋怨,反而覺得自己有了用處,甘心的充當苦力。

  雖然許仙其實並不需要苦力,只是覺得她這副樣子很可愛而已。

  許仙這次出來采買東西,主要是還是為了準備明天所需的禮物,其中自然少不了那個在京中的老師,王文會。

  作為學生,按理說應該時常登門造訪,但許仙自來京城,千般事端糾葛,連佳人的溫柔鄉都沒時間沉哂,又拿來的功夫去拜訪他老人家。但即便是如此,逢年過節的一份禮物還是少不了的。

  許仙這樣思量著,柔嘉公主跟在身後,已是氣喘吁吁,雙臂酸麻無力,恨不得將東西丟掉,卻忽然覺得手中一輕。

  許仙已將禮盒全都提起來,笑著摸摸她的腦袋,發絲溫軟纖細,將她的小手握在手心,穿越人海,向著家中走去。

  即將到家的時候,一輛馬車忽然停在他們面前,車夫旁邊一人探頭問道:“您可是許仙許公子?“

  “正是,你是?“

  “我是太師府的管事,我家大人有請公子到府中一敘!”說著話將車門打開。

  真是說曹**,曹**就來請。許仙心中感慨了一下,先將柔嘉公主扶上車去。

  管事訝道:“這位小姐是?”

  許仙道:“這是我們家丫鬟,叫,小柔!”柔嘉公主望了許仙一眼,乖巧的不說話。

  當然這份乖巧,旁人是體會不出來的。

  管事心道:這丫鬟好大排場,讓主子扶她上車,替她介紹,也不知道應個話。都說這許仙是個怪人,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但這種事自然輪不到他來管,將許仙送上馬車,車夫一揚鞭,馬車啟動,直駛向太師府。

  太師府門外已停了不少馬車,許仙撓頭,難道今天就要開始送禮?對這樣的人情世故有點半懂不懂,其實他若是真的懂得,也就不會帶著柔嘉公主來了,老師有請,哪有帶著丫鬟登門的。但他就是懂,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

  於是許仙和柔嘉公主,一大一小兩個人,像是沒事人一樣,走進太

  管事連忙上前道:“公子,這小柔姑娘還是在外面等候吧!“

  柔嘉公主頓時緊張,抓緊許仙的衣服,眼巴巴的望著他。

  許仙不由想到,如果自己真有個女兒,把她送進幼兒園的時候,她大概也會是這幅表情吧!

  他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就道:“沒關係!“如果真的要商議什麼事情,就讓她在門外等著好了。

  柔嘉公主立刻歡喜起來,管事為難了一番,也阻攔不得,只得前面帶路。

  穿過幽靜的庭院,隱隱似有人聲傳來,當他們靠近的時候,那聲音就變為喧囂,竟似有不少人在其中。

  當許仙走進花廳,只見已有許多人在,其中大都是在朝的官員,雖然記不得名字也算是臉熟,僅有的一兩個布衣,也是王文會的學生,正在激烈的商議著什麼,不過好像提到自己的名字!

  不知誰第一眼n見許仙,立刻就閉上了嘴巴,這沉默似手會傳染一般,偌大花廳眨眼間就變得悄無聲息。

  “許仙,你還敢來!“人堆裡跳出一個年輕人來,指著許仙的鼻子喝問道。其他人也拿著或遺憾,或鄙夷的目米n過來。

  “啊?”許仙納悶,這人似乎是王文會的弟子之一。其實他要是能對朝政多一絲半毫的了解,就會知道今天在這裡的官員,都屬於朝廷中一個特殊的派系,清流。

  “你不去煉你的丹藥跑到這裡來做什麼?”一個中年男子冷笑道。

  許仙攤手道:“已經煉成了。“他隱隱有幾分了解,這些敵意從何而來,有道是“子不語怪力亂神”,在這些人眼中,自己一個讀書人去煉丹藥,是很可恥的一件事。

  當然,他敢說這敵意一定包含嫉妒的情緒,畢竟非得受皇帝寵信,才會被安排去做這種事。

  “我原本n你詩詞做到好,還以為是個有氣節的風流人物,卻沒料到你為了升官加爵,不但不勸阻陛下,反而諂媚上聽,成了奸佞之臣”一個年老大臣見許仙全無認罪悔過之意,立刻痛心疾首氣急敗壞,仿佛許仙不是幫忙煉丹,而是偷漢子的良家婦女。

  許仙拊掌道:“是啊,我已經升到六品了,哈哈,升官了!”

  丹藥大成的次日,嘉御皇帝的旨意就降了下來,但那時候許仙正在幫雲嫣煉化丹藥,便由潘玉假扮許仙,代為接旨。後來潘玉轉告給他,他也不曾往心裡去,如今想來倒真是一件好事。

  “你,“

  “你無恥”老大臣捂著胸口,一副心臟病要發的樣子。

  許仙不由心生憐憫,順口道:“你才無恥,你全家都無恥!“

  老頭瞪著眼,一蹬腿就要去!

  眾大臣亂作一團,“李大人,李大人,你怎麼了?”

  許仙上前在其身上輕拍了兩下,這李大人立刻醒覺。

  眾人卻不肯輕易放過他,將許仙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批駁起來

  這讓許仙想起某個電影中的場景,現在自己應該跟他們對噴,噴到他們撲街再起不能為止,憑自己的大雷音術,效用應該更強才是。不過他又懶得回話,於是考慮是否應該一走了之,不過他那位老師一直也不曾出現。

  喧鬧中,似乎有某個柔弱的聲音想起來,但還沒傳到眾人耳中,就被聲浪壓了下去。

  “不許你們欺負許仙!”

  當這個聲音再一次響起的時候,那聲音已大到讓所有人都不能不去注意,在加乒那獨特的聲調,眾人都轉過頭去尋覓聲音的來源。

  卻見柔嘉公主站在門前,雙手在嘴邊合成喇叭,臉色漲紅,胸口起伏,仿佛已經在那一聲喊中,耗盡了全部力氣。但即使是聲嘶力竭的大喊,也顯得嬌嬌怯。

  “這是什麼人!“這是女人說話的地方嗎?”“好不懂規矩!”

  柔嘉公主立刻抵受不住,眸中霧氣籠罩。她從小到大縱然是受了不少冷落,但憑著公主的身份也沒被這麼當面指責過。千夫所指,她可沒有許仙那樣的厚臉皮。

  許仙擋在她面前,肅然道:“都給我閉嘴!”轉頭對柔嘉微笑道:“不用理他們,他們都是壞人,還是我家小柔好啊!“心中感慨,這孩子為了自己,真是做了不少大膽的事!這份心意,他又不是傻子,又怎會不知呢?

  在大雷音術的效用下,眾人皆是啞口無言。

  這時從廳後踱出一人來,正是王文會,也就是當初的王學政,今日的王太師。

  許仙道:“老師,您終於出來了!”他當然知道,王文會一直在後面靜聽事態發展。這位老師對自己近來的表現,想必是很不滿意吧!剛才那一幕算是試探還是下馬威,亦或是兩者都有呢?

  王文會稍有尷尬的乾咳兩聲,知道這弟子n起來和氣到了極點,但行事卻從來都是堅定不移無所顧忌,不要想著用言語來打動,他便直言不諱的道:“漢文,你可知為師今日為何叫你前來來?”

  許仙搖頭,“弟子不知。”既然肯叫自己的表字,就證明還沒有翻臉吧!

  “我欲同眾位大臣聯■名上書,請陛下誅除妖道,以正朝綱!陛下若不答應,我等絕不退後一步!“

  許仙道:“上書?有這個必要嗎?”你們早不上書,晚不上書,偏偏趕在這個時候。卻不知明日一過,自然見得分銷。太陰真人若是度不過天劫,那便是煙消雲散,萬事休提。若是度過了,那就成就了天仙業位,哪還會在人間亂晃,說不得直接帶著嘉御皇帝飛升而去。

  他卻不知道,自他煉丹以來,朝中批判太陰真人的奏章就未曾停過,而且大部分都捎帶上了他。這些上書的人裡面,有梁王,有清流,在皇后娘娘的**下,潘王也不敢獨善其身。竟形成滿朝文武,盡皆討伐的局面。

  這下子,連嘉御皇帝也承受了不少壓力,但為了長生大計當然是死不鬆口,到後來更是將早朝徹底停了。而明日的八月十五,照例是要祭拜祖先筵宴群臣的,嘉御皇帝不能不出現。便由王文會牽頭,要趁這個機會跟丫死磕,嘉御皇帝若不答應,他們就跪死在宮門外。

  王文會緊盯著許仙,大有深意的道:“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若是鬥倒太陰真人,許仙必然受到殃及,對這個有奇才的弟子,他還是有回護之心的,所以才專門派人請他來,要在聯■名上書上添上他的名字。

  許仙雖然不太明白種種因由,卻能體會到其中的心意,心中微微感動,嘆道:“您又是何必呢?“他雖不懂朝政,也知王文會身為太子大師,只需送太子登基,便可穩**大權,又何必跟皇帝對著乾呢?

  王文會道:“孟子雲,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無道,以身殉道。我們身為臣子,豈自身榮華,唯有學諸葛丞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番話說的眾人都是慷慨激昂。

  許仙苦笑,“殉身殉道,那豈不是橫豎都是死?”引得眾人怒目而視,卻又低聲念叨,“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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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閉月

    王文會聞言一震,念叨道:“芶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說的好!”這番話正道出了他此刻的心意。

    其他大臣也不由側目,不得不嘆服許仙之才,望向他的目光更多一股“卿本佳人,奈何做賊”的意味。

    許仙對這句詩印象之深,毫不下於對李白杜甫的詩句,這句詩乃至出自林則徐之口,曾經掛在中學教室外的走廊上,那時他雖不能盡然瞭解其中的意味,但讀來總覺得充滿了慨然之意。

    “老師能否聽我一言呢?”許仙進享道。

    王文會皺眉道:“你想勸我放棄上書?難道你真的執迷不悟。”

    許仙搖搖頭,“執迷不悟也好,大徹大悟也好,但此間之事,明日自有分曉,已不必再上書了!”

    “你知道些什麼?”

    許仙苦笑,他雖不願裝神棍,說什麼天機不可洩露,但也總不能說度劫飛升什麼的,只得道:“明日之後,無崖子真人一定會離開京城的!”

    “嗯?”王文會將眉頭皺的更深,更加緊盯著許仙,卻見他目光清明,絕無作偽之色。別人都以為許仙為了升官加爵才趨炎附勢,他卻知道許仙並未將功名二字放在眼中。他行此事,定也有他的目的。

    眾臣議論紛紛,“真的嗎?”“恐怕只是拖延之策,太師不可輕信啊!”

    王文會沉吟良久,最終道:“我要你在奏章上署名!”已是用老師的身份來命令許仙。

    他心中其實已信了許仙,但此事並非他一人主導,更有皇后梁王,此時的情況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且如果許仙說的是真的,那更得署名不可,眾臣失去妖道那目標,恐怕會將怒火傾瀉在許仙的身上。

    許仙能感受到王文會的關切之意,也知道署上這個名字對他有利無弊,將來說不定還能省不少麻煩,而就算他在奏疏上署名,太陰真人也根本不會在意。但太陰真人與他有大恩德,他又怎麼能從眾去反對他呢?

    “請恕弟子不能!”固然在這些士大夫眼中,他那道士師傅是個不折不扣的妖道,但在他看來,太陰真人傳道,嘉禦皇帝修道,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又不曾捉童男童女做藥引,幹什麼為禍蒼生的事,又何至於這樣誅之而後快。這群大臣卻只是妖道妖道的亂罵,心中不喜,所以方才才有意氣他們一氣。

    眾臣轟然,沒料到許仙竟敢違逆自己的老師,有人破口大駡,“全無尊卑禮數,簡直是個大逆不道的衣冠禽獸!”

    王文會深深的望了許仙一眼,揮手道:“那便罷了,你去吧!”

    許仙深一稽首,旋身帶著柔嘉離去。他這番作為,並非是決定幫哪個老師,而是堅持心中的道,他也不是個趨利避害的人。

    走出太師府,柔嘉公主小聲道:“他們是要上書勸我父皇?”

    “你個小丫頭不用**心這些事,他們都不是小孩子,都有自己的主張。”許仙捏捏她的臉蛋,入手之處肌膚水潤,宛如細緻嫩滑的軟豆腐。

    柔嘉公主“嗯”了一聲,小臉上卻是若有所思。

    “許仙。”

    恍恍惚惚中,是誰在呼喚他的名字!

    他睜開雙眼,看見血紅色的天空。身邊卻是萬仞高崖。不遠處.一個女子背對著他立在山崖旁,烈烈山風扯動她鵝**的道袍,她的身影微微晃蕩,仿佛下刻就要從懸崖邊跌落。

    女子忽然回眸,沖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熟悉而又親切,漆黑的眼眸溫潤動人,卻不是琉璃色,這讓她少了些洞穿一切的獨特魅力,卻多了些鄰家姐姐般的平凡與溫和。

    她是誰?那個名字就纏繞在耳邊,卻被呼嘯的山風撕碎,聽不清楚!

    她眼眸為什麼是黑色的?不該是黑色的嗎?天空是紅色才更奇怪吧!

    他的念頭亂成一團,但心卻出奇的安靜,她身上有這種讓人安靜的力量。

    忽然起了一陣大風,帶著她的身子的向著懸崖外傾倒,她微笑的神情安然如故,宛如在深秋時節,從枝頭墜落的一片枯葉。

    他心中大急,快步上前伸出手去,抓在手中,卻只有一片鵝**的衣袖,他向懸崖下望去,卻唯有無形的山風亂舞。

    他張開緊握的手,裡面空空如也,心中悵然若失。

    剛才,有誰在這嗎?

    許仙猛地從床上坐起身,撫著胸口,那裡有一陣奇異的心悸。

    他已經有多久沒作夢了,夢境中的場景如海潮般褪去,帶走沙灘上的一切痕跡,容不得人細細品位思量。

    身旁的雲嫣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眸,望向窗盈,光亮透過窗紙,“天亮了嗎?”

    許仙撫摸她的臉頰,“沒有,只是月光!”八月十四的月光已經很明亮了,不,應該已經算是八月十五了。

    雲嫣察覺許仙神情的異樣,抓住他撫摸自己臉龐的手道:“怎麼了?”

    “剛才做了一個夢!”

    雲鳩笑道:“我倒是想聽聽什麼樣的夢能把我夫君嚇醒!”

    許仙搖搖頭道:“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只是覺得,我好像忘了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那......是可怕啊!”雲鳩的聲音變得飄渺而悠遠,“原本在湖上漂泊的時候,忽然有一天想起爹娘,卻發現完全記不起他們的樣子,我怕的差點哭出來。不過後來總算又想起來了,呼!”她拍拍胸脯,顯出安心的樣子,似想讓許仙也跟著安心。

    許仙不禁微笑,夢醒時分身旁能有這樣一位女子,總是能讓人覺得安心,他伸出手將她的溫軟的嬌軀摟在懷裡,臉貼著她的臉頰道:“可不許忘了我,一次也不許!因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八月十五,中秋節。

    無形無影只存于人心上的節日,卻將整個京城籠罩在喜慶的氛圍之中。

    早朝沒有重開,皇宮的筵宴也不會請許仙這個六品官,便得了一整天空閒的時間。他正在考慮著太陰真人的天劫會怎樣,而王文會的聯合上書有會又什麼結果。

    “咚咚咚!”幾聲叩門傳入他的耳中,卻非來自正門,而是花園裡一個側門,平常家丁丫鬟偶有從那裡出入府邸,但都需專門的管事拿鑰匙開門。從外面敲,可不會有人來開。

    許仙不由望那個方向望了一眼,越過重重牆壁,最後眼前一亮,是她!

    許仙分開房門,只見筍兒一襲綠衣,俏生生的站在門外,一見許仙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脆生道:“師叔!”

    許仙不見魚**的身影,笑歎道:“你師傅還是不愛出門啊!”

    筍兒將手上拿的精巧的食盒遞上來,“這是師傅要我帶給你的,筍兒今天在這吃飯。”想起許仙做的吃的,她的眼睛放光。

    許仙失笑,“這哪是讓你用來交換的。”將筍兒帶進廳堂之中,打開食盒,裡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月餅,顏色焦黃潤澤,隱隱散發著香氣,他對她做點心的手段一向是佩服的,這倒省了他一番麻煩。

    許仙自然要盡到地主之誼,白天裡帶著筍兒和柔嘉又在街上遊玩了一天,直到黃昏時分方才回府。

    回來卻見潘玉,許仙訝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潘玉解釋了一番,許仙才知道,自己那老師果然已經在皇宮中鬧出了事來

    宮廷的筵宴時辰訂的較早,也就是在此刻。君臣共賞明月後,就會散了宴席,方便大臣們回家同家人團圓。但今日剛剛開宴,數百大臣的聯名上書就送到了嘉禦皇帝的桌案上,異口同聲要驅逐乃至誅殺太陰真人。

    嘉禦皇帝自然不允,眾臣也是早有準備,全都跪在殿外,不肯離去。嘉禦皇帝若不答應,就要跪死在這裡。

    潘玉搖頭道:“父王的身體不必當年,也不知吃不吃的消。”

    許仙聽的苦笑不已,“放心吧,熬過今晚就沒事了。”

    潘玉一笑,“賞月去吧!”

    一家人圍坐在花園的石桌旁,頭上一輪圓月當空,灑下子頃銀光。

    許仙替太陰真人松了口氣,這樣的天時正好是太陰星力最強之時,也是太陰真人最強之時,度劫應該是大有機會。

    潘玉見他望著明月出神,笑問道:“漢文在想什麼?”

    雲嫣道:“我猜一定是**姐,可惜她不能來!”

    許仙笑弄搖搖頭。

    “那一定是青姑娘!”

    許仙再搖搖頭。

    雲嫣將他身邊女子猜了個遍,亦包括了他的姐姐姐夫,但許仙只是搖頭,她奇道:“你說是什麼?”

    許仙道:“我想自己曾有一世是後界,不知世上是否真的有嫦娥呢?若是有的話,又是什麼模樣?”他不曾接受後界的記憶,自然不能瞭解其中的細節,唯一肯定的是,姑娥奔月一定不是跑到月亮上。

    這下不但是潘玉挑眉,連雲嫣也著惱起來。

    許仙哈哈一笑,“正所謂閉月羞花,便是篩娥仙子見了你們,也要自愧不如,躲進雲裡!”

    他話音方落,卻見柔嘉呆呆的望著夜空,許仙抬頭一望,也是愣住,只見一塊陰影正在蠶食著皎潔的月光。

    這個是,月食!

    幾乎與此同時,劫雲,開始彙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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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九鼎

    許仙皺緊眉頭,聽見驚呼聲四面八方傳來,彙聚在一起湧上天空,卻阻止不了皎潔的月色被陰影一點點蠶食,整個京城都因這天上的異象而陷入恐慌之中。

    這就是世人所謂的天狗食月。

    雖然許仙知道世上並沒有什麼天狗,但是此情此景卻比神話還要可怕。他原本以為月初月末時月靈之力最微弱,亦或是每天月落之時,因為那時候月亮不再天空。

    但他錯了,就如同夜晚依然存在日靈之力一樣,那時的月亮只是人看不見而已,卻依舊在向這個世界散播著它的力量,可以讓人感觸吸納運用,只是較為微弱而已。

    然而月食的形成,卻是地球的影子擋住了太陽的光芒,月亮的光芒就失去了來源,不再是那一輪萬人仰望的明月,還原為一塊普通的石頭,不再擁有任何魔力,月靈之力,消失了。

    在這一刻,日月無光。

    巨大的暗影迅速吞沒大地,吞沒一切。

    紫禁之巔,太陰真人仰望穹空,微微而笑,再放聲大笑。

    他算盡天機,只算出天劫時會有死劫,卻沒料算到今日今時會有一次天狗食月。之所以料算不出,是因為他所為有逆於人道,被眾生之念干擾了天機術數。可是他若算出是天狗食月,只需遁出數萬里,未必不能避過,就算避不過也能減少月食的時間。

    而現在不出意料的話,這裡便是月食的最核心處,要忍受最漫長的黑夜。

    但他若是能夠算出月食,也根本不必來到京城,做這有逆於人道之事,也就不會被*擾了天機術數的運算。

    天意人意

    何為因?何為果?

    他的思緒在一刹那間陷入混亂,卻又仿佛觸到了那冥冥之中,最為玄奧的規則。

    月色被徹底吞噬,天地間的月靈之力迅速消弭,然而太陰真人的眼中,卻無有絲毫懼色,反而盈滿笑意。若非這樣的天劫,又怎麼值得去度,若是輕輕鬆松的便可飛升為仙,反倒讓他小覷“天仙”二字。

    劫雲還在凝聚,鋪天蓋地的遮擋住星空,不斷的下壓,全然沒有中小天劫的迅疾,卻更顯得壓抑。而且仿佛有了一絲靈性,正在深沉的凝視著太陰真人,在等著天地間殘存的月靈之力完全消散,好將他徹底陷身在這死劫之中。

    太陰真人反而閉上了眼睛。

    皇宮各處,九隻青銅巨鼎開始微微顫動,每個鼎上皆刻有各不相同的名山大川奇珍異物,仿佛要將天下萬物全都收攏。

    白素貞若是在此,定能一口叫出這鼎的名字——禹王九鼎

    大禹,在那個洪荒時代的接近終結的節點,擁有天神之力的上古大能,以其莫大神力降服妖龍平息洪水,建立了中國第一個朝代夏,成為九州的第一位天子。

    便是他把天下分為九州,令九州州牧貢獻青銅,鑄造九鼎,將全國九州的名山大川、奇異之物鐫刻於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徵一州,並將九鼎集中于夏都。於是,九州便是中國,九鼎則為王權至高無上、國家統一昌盛的象徵。

    九鼎即天下

    九鼎忽然一起大放毫光,光柱接天貫地,仿佛上古傳說中的天柱,支撐起傾倒的蒼天,而那不斷下壓的劫雲也被支撐住。

    那光柱之中,顯現出無數畫面,有大江東逝,黃河滾滾,有五嶽擎天,遼原大地。而更多卻是黎民眾生,生息之景象:船頭上漁夫灑下漁網;驕陽下農人揮舞鐮刀;大道中商客趕馬行車,高樓上士子把酒臨風。

    這一切的一切合在一起,便是九州

    這並非是尋常術法,而是集合了芸芸眾生的信念之力。

    太陰真人所為有逆於人道,所行之法,卻是在以人道抗天道,人定則升天。

    然而這樣還不夠

    劫雲頂著光柱,仍舊一點點壓下。

    大殿外的廣場中,群臣驚慌失措,紛紛仰頭望著天空,縱然都有不淺的城府,然而面對未知的恐懼,他們同凡人沒有任何區別。

    為首三人,梁王失聲道:“天要塌了”這時的天空仿佛要整個塌下來,蓋在人的頭上。

    潘王臉上驚怖,心中惴惴。

    唯有王文會跪在原地,神情鎮定如初,頭頂一片靈光越發明耀,那並非是修行而來的靈力,而是人心中一股靈性。古時大賢大德,頭頂一片靈光可耀百里,趨避鬼神。他雖還及不上古之賢德,卻也相差不遠了。

    眾臣再怎麼大膽,也是憑著人多勢眾,諒嘉禦皇帝不敢責重。而在這無言的天威面前,已有不少人萌生退意。

    王文會陡然起身,聲色俱厲的對群臣道:“諸公忘了我們所為何來了嗎?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死且不懼,又有何懼哉?”

    眾臣慚愧,亦被他這股剛烈之氣所感染,紛紛回到原處,端正身形,便是怕死的也不敢再說什麼?

    卻不覺太陰真人從殿上望下去,微微而笑。

    大殿中,嘉禦皇帝端坐在龍椅上,偌大的殿宇中,沒有一隻燈燭,漆黑一片。

    一條巨大的金龍從他身上升騰而起,飛向太陰真人。這金龍有形而無影,似是由一股飄渺卻厚重的氣息凝結而成,那是眾生之信念。信念本無形,而在眾生心中,那便是真龍天子的形象,於是虛無的信念也就有了具體的形態。

    而在太陰真人的眼眸裡,眾臣身上延展出一條條光帶,融入這金龍裡,讓金龍顯得越發龐大強盛,而那條金龍卻在一點點融入他的身體之中。他本是這個王朝的天子的之一,又得到了當今天子的全力協助,於是乎能夠運用這天地間這股最強大的人道之力。

    那些跪在這裡反對太陰真人的大臣們,無一不是這個國家的根基重臣,而他們的氣運早已與這個國家的氣運融為一體。此時此刻的作為,仿佛成了一種神秘的儀式,在助太陰真人一臂之力。

    然而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裡飄來許許多多的孔明燈,即便是在狂風之中依舊穩穩漂浮,千萬盞燈,星星點點,仿佛憑空升起的星辰,隱隱將太陰真人籠罩起來,停止不動。

    這些天燈的擺佈,或高或低,或遠或近,似乎雜亂無章,又似乎隱含眸中規律。唯有從天空望下去,才能看清楚,所有的孔明燈構成一個立體的圖形——一盞巨大的七星燈。

    而在這燈火的籠罩之下,大殿上的金龍不再融入太陰真人的體內。

    太陰真人微微一笑,“終於來了”心念一起,金龍遊動。

    ※※※※※※※※※※※※※※※※※※※※※

    許仙對著天空沉思了一會,便低下頭收起心念,這種事根本容不得他插手,便是擔心也是無用,反倒不如放開心思。

    他的體魄雖然有對抗天劫的作用,但他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一個地仙可以去幫太陰真人抵擋大天劫。那是和中天劫是完全兩碼事,區區幾個微弱版的雷球就險些要了他的性命,恐怕大天劫裡隨便一道劫雷下來都會他魂飛魄散。

    許仙笑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都看天意吧我們賞不到月,賞賞天劫也好”說著話將月餅派發出去。

    潘玉道:“我還是擔心我父王”柔嘉公主也同樣露出憂慮之色。

    許仙道:“放心吧,天劫只會針對度劫者一人,除非放出靈力吸引你父王他們都是凡人,沒問題的。”

    潘玉也就放下心來,吃起月餅來。她們都同太陰真人沒什麼牽連,倒是絲毫不擔心他的生死。而這時候的場面,也確實比圓月要壯觀的多。

    食盒層層打開,雲嫣訝道:“這裡有一封信”

    許仙一看,果然見食盒的最底下壓著一封彩箋,上面寫著許仙的名字。

    雲嫣問道:“筍兒,你知道嗎?”

    筍兒啃著雞腿,在百忙之中,抽空道:“不知道”

    雲嫣笑道:“雁寄鴻書,魚傳尺素,這位魚美人想必是在對夫君暗寄情思。”潘玉也跟著輕哼一聲。

    許仙笑笑,“哪有的事。”拆開信箋,用娟秀的蠅頭小楷書寫著許多文字,細細讀來,卻讓他眉頭緊皺。

    魚玄機並未在信上說什麼特別的話,只是托他好好照顧筍兒,然而只是這樣簡單的意思,一向簡練的她卻寫滿了一張紙,最後略略提及當初之事,言道:“明夕何夕?與君同遊”透出來的意味讓他心中一涼。

    許仙一把抓住筍兒的肩膀,“筍兒,你師傅讓你來的時候說了什麼?”

    筍兒道:“沒什麼啊,只是讓筍兒好好聽你的話”

    許仙皺著眉頭,在原地徘徊,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潘玉道:“漢文,怎麼了?”

    “看是我們做的燈”筍兒跳起來,高興的指向天空。

    “你們做的?”許仙抬頭凝眸,金光一閃,便看見了那萬千盞孔明燈。

    “是啊,跟那三個怪傢伙,一起做了好久”

    心中的不安越發濃烈,許仙搖搖頭道:“我得出去一下”言罷身形化為電光消失在天際。

    許仙站在空無一人的宅院中,魚玄機已不知去了哪裡,他心中也是空空蕩蕩,這讓他想起昨夜夢醒時分的感覺。

    你到了哪裡?你想做什麼?為什麼不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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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搖光

   許仙憂心仲仲,忽然感覺靈力波動,轉頭一看,訝然道:“師傅!”

    牆壁上浮出一團暗影,化為太陰真人的模樣。“你怎麼會在......”許仙話未說完便知道這只是分身而已,真正的太陰真人還在皇城大殿上,等待那最為強猛的天劫。

    太陰真人笑而不語,抬手向著南方遙遙一指。

    許仙一愣,隨即會意,自己來此是為了找人,太陰真人指的自然就是他要找的人所在的位置。他回頭遙望京城,只見天空中的孔明燈光明大放,對太陰真人隱隱成鉗制之勢。但太陰真人也非易與之輩,身上的金龍咆哮著,不肯與之分離。

    許仙毫不停留,化光向南方遁去,很快便越過巍峨的城牆,來到皇城之外,他心中猶然不解,師姐為何要對付師傅?他心中隱隱有一些判斷,卻不敢肯定,那自己找到魚玄機,又該如何是好呢?

    京城以南的南屏山上,不知何時建起了一座高臺,高臺共有三層,方圓二十四丈,每一層高三尺,共是九尺,名為七星壇。

    七星壇四方布列二十八星宿旗:東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氏、房、心、尾、箕,布蒼龍之形;北方七面皂旗,按鬥、牛、女、虛、危、室、壁,作玄武之勢;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委、胃、昂、畢、嘴、參,踞白虎之威;南方七面紅旗,按井、鬼、柳、星、張、翼、栓,成朱雀之狀。七星壇頂端的最中心擺放著那盞七星燈,魚玄機持劍立在高臺邊,遙遙望向京城的方向,那裡黑雲壓城華光閃爍,諸般景象抖映在她琉璃色的眸子中,比起太陰真人的言笑自若,她的神情卻要凝重的多,長及足踝墨黑的青絲,不經束縛隨風亂舞,零亂而華美。

    殺破狼三星君懸停在半空中,將整個法壇護衛在其中,時而低頭凝望著她,時而交換著眼色,時而回首望向京城。

    貪獠忽然開口道:“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魚玄機舉起長劍,“開始吧!”

    然而就在這時,一線電光刺破暗夜傳入她的眼眸,那電光轉瞬及至,眨眼間便來到七星台下。

    許仙仰望,魚玄機回眸,二人對視!

    魚玄機歪歪腦袋,微笑道:“你來了,月餅好吃嗎?”

    “玄機!”許仙上前一步,想要登上法壇抓住她問個清楚,但是一層光膜顯現,將他隔絕在外!“你想做什麼?”

    貪狼道:“當然是阻止你那倒楣師傅度劫!”立刻被破軍瞪了一眼,輕哼一聲不再說話。縱然許仙已有幾分猜測,但陡然聽到這樣的答案還是一驚,“為什麼?”

    魚玄機道:“為了改變,改變未來,改變命數!”她的眼眸很溫柔。

    “什麼未來?”

    “天下大亂。”

    許仙渾身一震,“天下大亂?你真的看到了嗎?跟我師傅有關?”

    魚玄機道:“太陰真人修道前本就是人間天子,他根基太淺又有劫數在身,自料度不過天劫,所以才來到帝京,在皇城裡按九宮之術放下禹王九鼎,引金龍入體想要以人道來抗天道,那條金龍乃是真龍天子氣,凝聚著萬民所祝,承載著大夏王朝的氣運,無論他度劫成功與否,金龍必滅,大夏的氣數消盡,亂世很快就會來臨!”

    許仙驚怒,“你為何不告訴我!”

    魚玄機按了按蟬翼般的鬢角,“告訴你又能怎麼樣呢?”

    許仙語塞,是啊,自己又能怎麼樣?同大陰真人反目?不煉那些金丹?就算是反目,他也不可能敵得過太陰真人,就算是不煉那些金丹,太陰真人也不會放棄度劫。“再說你需要那些金丹,不是嗎?”魚玄機微笑,用極溫柔的語調道:“幫我照顧好筍兒!”

    許仙正在掙扎著要不要出手,太陰真人畢竟與自己大有恩德,但又不能捨棄黎民眾生於不顧。聞聽此言,心中一驚,他並非傻子,她的言語中分明有著托孤的意味,那是他在信中就隱隱體會到的意思。

    “你說什麼,你到底還有什麼事瞞著我?”他心中著惱,恨不得立刻打破屏障,上去揍她一拳。

    魚玄機垂下眼睫,流露出歉意之色,“能夠被看到的未來.是無法改變的,想要改變就要付出代價,就如諸葛孔明一樣?”

    許仙道:“諸葛孔明?”那個改變了歷史長河的諸葛!

    貪狼道:“.蔔子,你該知道,諸葛臥龍就是上一位天機星!”

    許仙道:“可他不是壽終正寢了嗎?”

    貪狼咬著牙道:“那只是凡人所見,實際上則是,他對抗天道,欲以一己之力逆轉命數,強自延續二十載壽命,終於遭到了反噬.魂飛魄散。”他本來是要打算打翻七星燈的。

    魂飛魄散!許仙陡然望向高臺上的魚玄機,她低著頭並不言語,已是默認,這世上哪有輕輕鬆松就逆天改命的法子呢?想要從那縝密的天機中尋出破綻來,根本是不可能的,若想要改變世界,便唯有改變己身。

    許仙不禁上前一步,光膜立刻向內扭曲變形,他只要揮動拳頭,便可輕易將之打碎。

    殺破狼三星軍交換眼色,卻並未上前阻攔。

    “停步吧!再走下去,你又將天下眾生置於何地呢?”魚玄機猛然抬頭,眼眸中的神情複雜莫名。

    許仙唯有停步,若天下大亂真的來臨,勢必是江山易主,生靈塗炭。他同她之間隔絕的,並非只是一層薄薄的光膜,而是歷史長河.天下蒼生。

    魚玄機最後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身形隨風舞動起來,環繞著那一盞七星燈,踏罡布鬥。在星空之下的身影,宛如天姿。

    她素手中的桃木法劍陡然上挑,劍搏蒼穹。

    今夜無月,北斗七星卻顯得格外的明亮。

    “搖光!”魚手]打玄機將劍尖下引,指向足下七星燈,一道耀眼的銀光從天而降,正巧落在七星燈上。

    七星燈的尾部,革一盞燈,被點亮。

    皇城上空,處於“搖光”之位的數百孔明燈,陡然變得明亮。卻不是楠黃的火光,而是耀眼銀色的光芒,遙遙望去,仿佛真的星辰。

    太陰真人身上盤繞的金龍,被一股無形之力猛然壓下,出現分離的情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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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志 第二百八十四章 抉擇


許仙遙望著她,心神抽緊,本該是輕易決定的事,此時卻陷入兩難。

  天下與她

  魚玄機的臉色一白,神色卻越發堅定,再一次劍指蒼穹,“開陽”

  開陽星陡然一亮,一道華光隨著她劍的引導從天而降,巨大的星辰之力撞入七星燈中,七星燈都不禁微微顫動,她的身子也隨之顫動。

  第二盞等,亮起

  金龍被一點點壓下,漸漸與太陰真人分離

  七星壇周圍的光膜轟然破碎,許仙撞破了屏障來到七星壇前。

  殺破狼三星君用驚訝的目光望向他,貪狼微微而笑,七殺和破軍相視一眼,同時搖搖頭,他們本來的職責就是護衛七星壇。

  魚玄機也分神投來一個眼神,卻見許仙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身形卻凝滯而遲重,宛如肩頭背負著山岳。

  她的舞步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息,衣炔輕快的飄搖飛舞。

  許仙忽然開口道:“誰有資格衡量,一個人的性命與天下人性命的相比,孰輕孰重?我明明沒有資格,為何非要讓我來衡量呢?你來告訴我,要怎麼衡量?”他的腳步蹋上了七星壇的第一層。

  沉重的腳步讓整個七星壇都在搖晃,他依然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魚玄機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玉衡”

  第三盞燈,亮起

  許仙道:“天下的興衰又怎麼能夠寄託在你一個人身上,這本來和你無關,不是嗎?就算能看到未來,也沒有責任要對未來負責,不是嗎?”他的腳步踏上七星壇的第二層。

  這時候,他們之間的距離已近在咫尺,魚玄機只覺得自己呼吸紊亂,原本靜如止水心,不安分的翻騰起波瀾。

  許仙忽然抬頭,露出苦澀而堅定笑容,“好吧,前面都是無聊的藉口和理由,其實我只是自私而已,只是個裝模作樣的偽君子,只是……不想讓你死”踏上七星壇的頂端,面對魚玄機。

  “天……”權字尚未出口,化作一聲輕呼。

  許仙化作一到電光,抱著她縱飛出去,只留下空空如也的七星壇,失去了人的主持,那千萬盞孔明燈一盞盞熄滅隕落。

  太陰真人睜開雙眼,將金龍引入體內,一道光耀轟鳴著撕裂黑暗,照亮一切,將他籠罩在其中。

  夜空中,許仙橫抱著魚玄機,向著京城的風向飛去,她隨風亂舞的長髮不時撩動他的面頰,他望向前方,不去看懷裡的她,感覺心中仿佛空了一塊,卻又感覺極為的滿足。

  過度的操縱靈力讓魚玄機有些精疲力盡,她安安靜靜的躺靠在他懷裡,也不說話,琉璃色的眸子深深的凝望著他,似是遺憾,似是歡喜,但最終留下的是了然,那最有一卦,她終於看到了結果。

  許仙降落在長安城中,望向那疾速閃動的光耀,卻絲毫沒有放下她的意思,渾然不顧她輕微的掙扎。

  長街空空如也,他抱著她來到一樁酒樓的屋檐下,坐在台階上。這裡能夠清楚的看到皇城的方向,那不斷閃耀的雷光,凝成各種形狀,仿佛世上最美麗的煙花。在無邊的光耀中,已經徹底看不清其中的情狀。

  他細心的輓起她墨色的長髮,免得它們垂落到地面,沾著塵土。

  魚玄機臉色微紅放棄掙扎,輕聲說道:“抱歉”

  許仙笑道:“為什麼?”

  魚玄機道:“如果不是我的話,你根本不用做這樣的選擇。”他為了她背逆自己,背叛了那些原本堅定不移的信念,這種滋味很不好受吧

  許仙掩住神情的失落,微笑道:“跟你沒關係,要說起來,是我該道歉才對,破壞了你的法事。別說是其他,我也根本沒資格干擾你的決定,但是沒辦法,我實在是不能……唔”

  魚玄機卻感覺到他微微抱緊了自己,看著他的微笑,心中反而刺痛,她深吸一口氣,攬住他的脖子直起身子,仰起下巴吻上他的嘴脣。

  電光閃耀,她修長白皙脖頸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琉璃色的眼眸裡沒了平日的透徹,半開半閉的閃動著羞澀與迷離的光,她的心中同樣有某些東西被打破,那原本堅定不移的隔絕在二人之間,讓她無法靠近一步的原則。

  許仙睜大眼睛,脣邊那溫潤的觸覺讓他楞住,還來不及感受,就已分離。

  魚玄機臉色桃紅,趁他發呆的時候,脫出他的懷抱,坐在他的身旁,認真的道:“你有資格”

  “啊?”許仙轉過頭望著她,摸著嘴脣還在思考那一吻的意義。

  魚玄機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這樣的許仙可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完全不把天命放在眼中的許仙。”只有臉上的桃紅還未曾消褪。

  “等等,你剛才那是……”

  魚玄機卻自顧自的說下去,“就算是到了這一步,命數也同樣可以改變,未必會真的天下大亂,你一定能夠做到的,我也會幫你。”

  許仙心中的郁結似乎在那一吻中消盡,又聽了這番話,也重新鼓起勇氣來,“是啊,什麼氣數已盡,根本就是唬人的,本公子從來不信那些,只要想改變,就一定能改變的。”電光的閃耀中,他的臉上滿是堅定。

  魚玄機心中舒了口氣,不知是因為重新鼓舞起了他的決心,還是因為終於把話題扯開。

  “時候不早,筍兒說不定已經回來了,找不到我會著急的。”她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轉身便要離去,素手卻被抓住。

  她心中一緊,回頭微笑道:“怎麼了?”

  許仙道:“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魚玄機點點頭,“我答應”

  許仙道:“我還沒說是什麼事呢?”

  魚玄機道:“我知道,不會再瞞著你去做危險的事了。”

  “還真知道”許仙苦笑,“但我還是不放心啊”

  “那你想怎麼樣?”

  “你沒算出來嗎?”

  魚玄機搖頭,“沒有”

  許仙輕輕一扯她的素手,將她拉進懷裡,左手攬住她的腰肢,低頭吻上她的粉脣,卻不似她那般的淺嘗輒止,用舌尖叩開貝齒,攫取那一點香舌。

  魚玄機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面,腦袋亂作一團,無法算出他下一秒的動作,這樣霸道的侵犯,並不讓她覺得惱怒,因為是她最先給予他資格。

  她忽然間明白,就算是沒能像諸葛臥龍那樣改變歷史的命運,但她本身的命運卻在同他相逢之時就已改變了。現在這樣子也算是逆天而行了嗎?至少她沒算出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雷劫的轟鳴聲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很遙遠。

  許仙下定決心,不能再讓這位總是背著他去冒險的魚師姐,繼續胡作非為下去,總是讓他去發了瘋似的去找她,擔驚受怕的害怕她哪天會突然消失不見。不願意相信言語的保證,只有看著她、抱著她、吻著她才能讓他覺得安心。

  “師傅?”一個熟悉的嬌嫩嗓音驚醒了魚玄機,余光掃去,筍兒正目瞪口呆的,用一種陌生的眼神望著她。

  “筍兒,你怎麼在這?”魚玄機慌忙的推開許仙,低頭整理一下有些零亂的道袍,努力拿出師傅的威嚴,但臉上的紅潤羞澀,一時之間還沒法褪盡。

  筍兒愣愣的答道:“筍兒是來找你的……”

  魚玄機看也不看許仙一眼,道:“哦,現在找到了,我們回去吧”

  筍兒被魚玄機扯著往回走,她不甘心的扭著頭望著許仙,“可是……師叔……剛才你們?”

  魚玄機教訓道:“什麼可是,你眼花了吧,還不快走”

  許仙笑了一笑道:“我送你們”

  魚玄機回頭狠狠瞪了許仙一眼,警告他不要得寸進尺。

  許仙卻恍若未聞,自顧自的跟了上來,一旦擁有這種資格,可別指望他會退縮,即便她想要收回資格?也已經太晚了。

  許仙道:“筍兒你知道你師傅今晚去了哪嗎?”

  筍兒道:“去哪了?”

  魚玄機大驚,他這件事可是特意瞞著筍兒的,不然這小丫頭還不得哭死,連忙衝許仙使眼色。

  許仙卻看也不看她,“你師傅本來是要瞞著你的,但是我覺得筍兒應該知道,也有資格知道,因為你們是最親的。”

  筍兒登時拿懷疑的目光望向魚玄機,魚玄機伸手去捂許仙的嘴,怒道:“你在胡說什麼”

  許仙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將她的身子帶到另一邊,用手鉗制住她的腰肢,帶著她繼續往前走

  。

  魚玄機掙扎著道:“許仙,你敢胡說,我……我就……”

  許仙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你師傅打算瞞著你把命送掉,所以才專門留書讓我照顧你”

  筍兒小臉一僵,不敢相信的望向魚玄機,“師傅,這是真的嗎?”

  魚玄機苦笑著說不出話來。

  筍兒抽了抽鼻子,“哇”的一聲,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壞師傅,壞師傅,你又騙筍兒你怎麼不死掉你怎麼不死掉”只覺得蹲著哭還不解氣,躺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滿地打滾。

  魚玄機也有些手足無措,不由望向許仙,他比較會哄孩子。

  許仙卻揮揮手道:“我先走了”眨眼間便消失在拐角。

  這是對你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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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9 22:47:19 |只看該作者
許仙志 第二百八十五章 南疆


  一道雷光化為刀鋒斬落,金龍咆哮著破碎,人道雖然堅韌,但同浩淼的天道相比,猶然如螻蟻般渺小,大地在轟隆隆的震動著。

  殺破狼三星君面面相覷,一頭道:“是時候了”化為三道耀眼的光華向四方隕落,落到民居中就傳出孩子的啼哭。亂世的根由既已種下,他們也將正式開始自己的任務,化身為名將,輔佐新的君王,一統天下。

  許仙望向皇城上方,卻看不清其中的景象,不知道太陰真人是成還是敗。若是大天劫的話,那大自在天魔會親自出手,憑著太陰真人的心性也未必會怕。但這兩個師傅的性情,還真沒有一個能讓他認同的。

  當第一縷月光顯現的時候,劫雲也開始開始消散。

  空濛的深處,有天花亂墜,仙樂齊鳴,耀眼的光華從天而降。

  蒼穹的深處,隱隱有眾多仙人賀喜道:“恭喜上仙,賀喜上天,成就天仙之位,與天地同壽,日月齊光。”

  吉祥的彩雲完全取代的不祥的劫雲,匍匐在地的眾大臣緩緩清醒過來,他們全都在方才的雷劫中昏厥過去,此時睜開雙眼,正應了“劫後餘生”四個字。有的看著眼前如夢似幻般的情景,還以為自己到了極樂世界。

  雖然實際上,大天劫的破壞力,可稱得上“精準”二字,就連太陰真人所站立的大殿,都絲毫沒有收到損害。

  嘉御皇帝趕出殿外,在露台上高聲呼道:“師傅”

  一輛鸞車從天而降落在太陰真人的面前,一位天仙的誕生非同小可,天庭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慶賀的宴席已在凌霄寶殿上擺開了。

  太陰真人向嘉御皇帝伸手道:“來不來?”

  “來”嘉御皇帝連連點頭,就覺自己身子一輕,向著天空飛去。

  “陛下”皇后娘娘趕出來呼喊,嘉御皇帝卻頭也不回。

  許仙搖搖望著這一幕,想了想還是沒有上前,太陰真人卻一眼望過來,將廣袖一揮,“想要平定九州,這個你興許用得上”

  許仙伸手接過,手心裡多了九個小小的青銅鼎,他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凡,只是似乎耗盡了力量,顯得有些黯淡無光,禹王九鼎

  當他再抬頭望去,那祥雲彩光都是消失不見,天地重歸黯淡,唯有一輪明月高懸,月光明如霜雪。

  大臣們紛紛走出宮門,都是一言不發,方才的一切宛如經歷了一場夢幻,有極為凶險的噩夢,也有極為快活的美夢。見時只覺得真切無比,回憶起來就又覺得是假的,等到走回家中,睡了一覺,昨夜的種種就真的如夢般消弭了。

  神仙,永遠只存在於飄渺的夢境中,玄虛的傳說裡。

  第二天,皇榜布告天下,嘉御皇帝駕崩,新皇登基,皇太后垂簾聽政。

  雖然嘉御皇帝的陡然駕崩留給天下人眾多的猜想,有人說是被刺客刺殺,也有人說是服了丹藥而暴死,更有人說是大臣們逼宮才把皇帝活活氣殺。當然,也有人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親眼看到陛下御龍飛天而去,只是持有這種說法的人,難免是要被人嘲笑的。

  再在千百年後某些講壇節目上被某些教授學者當作笑話來調節現場氣氛,然而認真的分析嘉御皇帝之死和服藥的必然聯繫。

  並由此留下了無數的傳說,但卻沒有人過度擔憂,天下太平的太久了,久到讓人覺得會一直這樣太平下去,卻不覺天空中許多雙眼睛默默的注視著這種變化。

  許仙一覺醒來,且忘了昨夜大夢繽紛,但來日卻不可不想。這大夏王朝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要垮台的意思,但他也敢肯定,“天下大亂”四個字不只是說說而已,就算說了要輓救天下危亡,一時之間又該如何入手呢?他不明白,唯有再去問問魚玄機,她可是說過會幫他的。

  許仙敲開房門,開門的卻不是筍兒,而是面色不善的魚玄機,望著她清麗的容顏,優雅的身姿。

  許仙也不知該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她,當然不可能抱住就親吧他有一種預感,他現在如果這樣做,她一定會翻臉。他雖然不懂得術數,但在這方面的預感一向準確,就像是昨夜預感到強吻她時,她不會抗拒一樣,無論如何,飯要一口口吃吧

  魚玄機笑道:“你說呢?昨晚真是多虧你了。”面色越發不善。

  許仙道:“能讓我進去嗎?”

  魚玄機退後一步,拉開房門,讓他進來。

  筍兒走出屋門,叫道:“師叔”她的聲音沙啞,眼睛通紅,顯然昨夜沒少哭。

  許仙見筍兒看也不看魚玄機一眼,顯然是正在賭氣,而魚玄機的安撫工作,顯然不怎麼成功。

  魚玄機板著臉道:“筍兒,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快去做功課,晚上我要檢查。”

  若是以往,筍兒大概會吐吐舌頭,央求她再玩一會兒。但現在筍兒卻是充耳不聞,反而對許仙道:“師叔,筍兒跟你走吧,反正只會被人當成傻子,反正早晚還是會被人丟掉,這裡也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說著說著,眼淚就又掉下來了。

  許仙看著像是在陡然之間成熟了的筍兒,不禁失笑。

  而魚玄機則氣的將彎月似的眉毛挑起,狠狠的盯著許仙,身上的淡雅之氣蕩然無存。

  許仙忍著笑,幫筍兒擦擦眼淚,對魚玄機道:“玄機,你沒有向筍兒道歉嗎?”即使聰明如她,想要放下身段也不容易。

  魚玄機不可思議的道:“我……道歉?”她想要讓許仙擺平筍兒,卻沒料到他衝著自己而來,這世上哪有師傅向徒弟道歉的道理。

  許仙道:“你騙了筍兒,難道不應該道歉”筍兒看他的目光中頓時充滿了崇拜,然後盯著魚玄機。

  魚玄機道:“我是為她好”

  許仙笑呵呵的道:“騙我也是為我好,真自大”拉著筍兒的手,與她同仇敵愾。

  筍兒跟著喊道:“師傅真自大”怒氣衝衝的望著魚玄機。

  魚玄機道:“好了,好了,我道歉就是了,筍兒別生氣了”

  許仙搖搖頭道:“她不是生氣,而是害怕,害怕差點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你”他不由想起了那個夢境,夢中的景象都已模糊了,那深深的失落感猶然清晰的留在心裡。

  魚玄機嘆口氣,認認真真的道歉,筍兒立刻破涕為笑,原諒了她。

  魚玄機道:“那現在還不去準備做功課”

  筍兒搖著她的手,發嗲道:“師叔難得來一回,讓筍兒多呆一會兒嘛”

  魚玄機道:“還不快去”

  筍兒只能不情不願的回屋,嘟囔道:“早知道不原諒你了,我知道你們要幹什麼?”撅著嘴巴做出“親親”的樣子。

  魚玄機臉色一紅,喝道:“你再說”筍兒就一溜小跑,跑進屋裡。

  許仙稍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玄機,我是想來問問,如果消弭亂世,該從哪裡著手。”

  魚玄機道:“我已卜過一卦,你回去就知道了”

  許仙道:“回哪去?”

  “從哪來回哪去”

  這句高深莫測的話,讓許仙一下子想到了杭州,又一下子想到了前世,自己是穿越而來,難道要穿越回去,才能消弭亂世嗎?

  “等等,你這是在下逐客令嗎?”

  魚玄機點點頭,表示肯定。

  “那好吧”許仙搖搖頭,從功德玉牌中拿出兩枚金丹放在魚玄機淨白的手心,“你一顆,筍兒一顆。”

  魚玄機接過金丹,絲毫沒有感謝的意思,立刻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許仙苦笑,“沒有了”只得轉身而去,為什麼每一次和她有肌膚之親之後,都會變得更疏遠了呢?去年元夕之後,她閉關幾個月不肯見她。而這次登門來送金丹,卻連杯茶都沒喝上,平日裡至少還能喝杯茶的。

  就在許仙轉身離去之時,魚玄機忽然對著他的背影道:“能麻煩你忘了昨夜的事嗎?”自和他分別之後,她思來想去,都覺得自己太衝動了,竟然做出那種事來,實在是太奇怪了。但那時候他的表情,卻又讓她不能不去安慰他。

  許仙停下腳步,仰起頭望向天空,考慮了一會,最後低下頭道:“忘不掉了,永遠都忘不掉了”

  魚玄機幽然道:“這樣啊”又用極輕的聲音嘆息道:“那也沒辦法啊”

  許仙一回到家中,立刻就明白了魚玄機所說的話的意思。

  潘玉無奈的對他說,“漢文,你被發配了”

  許仙喝了口雲嫣奉上的茶水,才道:“發配難道我被治罪了?今天是登基大典,照例是要大赦天下的吧”

  潘玉道:“今日一上朝,梁王就上書彈劾你勾結妖道,謀害先皇,要治你的罪,皇后娘娘的言語也頗為不善,我父王和王太師幫你說話,才免了罪過,改為外放

  為官”

  “那怎麼說是發配”

  “到那樣的地方做官,跟發配也差不太多”

  “哪裡?”

  “南疆”

  許仙心中豁然開朗,他正要去青城山接白素貞出關,另陪著雲嫣去峨眉看青鸞,這樣的計劃同他的安排剛好不謀而合。他身為六品官,至少也能混個縣令當當,過過官癮。而魚玄機所說的消弭亂世的契機,應該也在那十萬大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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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志 第二百八十六章 偶遇


這時候所說的南疆,可不是天山以南的新疆南部,而是指嶺南,亦稱為百越之地。所謂嶺南是指五嶺之南,五嶺由越城嶺、揭陽嶺、萌渚嶺、騎田嶺、大庾嶺五座山組成。大體分布在福建、廣西東部至廣東東部和湖南、江西五省區交界處。

  共同構成了江南最大的橫向構山脈,分割了長江和珠江兩大水域,形成一個天然屏障,阻斷了嶺南與中原的聯繫,使得嶺南地域的經濟文化遠落後於中原,再加上少數民族眾多,被稱為“蠻夷之地”,也就是所謂的蠻荒。

  如果擱在許仙前世,還能想到眾多風景名勝的話,那麼在這個時代,就只能讓人想到殺人不見血的毒蟲瘴氣,乃至神秘恐怖的巫蠱趕屍。

  以前的許仙肯定是不相信這些神怪奇談的的,但現在的他卻知道那裡確實不留存著不少的上古巫術,為普通人所掌握。即便真的有人能御使毒蟲,驅趕屍體他也不會太奇怪,再加上那里民風剽悍,不服朝廷管制,經常是自立為王,降而復反,反而復降。因為山深林密,大夏最鼎盛的時候,也有些鞭長莫及。

  造反第一件事是幹什麼,當然就是殺貪官。不管有沒有官能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搜刮出銀子來,挨上少數民族兄弟一刀是跑不了的。再加上水土不服等諸多緣故,派到那裡的官吏,能活著出來的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倒也不全是不得好死,而是因為稅收不上來沒有政績,搜刮不到銀子就沒法向上送,根本得不到升遷的機會,別人又不願意去,就只能一輩子耗在哪裡,在那種環境下,又有幾個人能熬到告老還鄉。

  於是很多官員一聽自己被派到那種地方,拼了命也要改調別處,如果不行的話,那是寧可辭官不幹也決然不去。而很多犯人一遭發配就是嶺南,就等於判了無期徒刑了。

  潘玉道:“朝廷是想逼你辭官”一旦違抗朝廷旨意,就算不治罪。也至少是個永不錄用,絕了仕途。

  許仙喜道:“辭什麼官,我早就想去了”上輩子是沒錢沒時間,只能對著風景畫感嘆。現在終於有機會,怎麼能不去看看,欣賞一下完全沒遭到破壞的原生態自然風光。還能體會一下少數民族兄弟的風土人情,真是風景游加風情游。

  什麼?巫蠱趕屍,這兩項早被他訂在遊覽項目裡面了,是絕對不能錯過的。

  潘玉看著一臉喜意的許仙,不像是被貶謫,倒像是被升了官,不,被升了官他也沒這麼高興。也就知道自己全然不用為他擔心,只擔心一下自己就夠了,她現在可是憂心忡忡,為這即將到來的離別。

  許仙怎會察覺不到她的心思,輕輕攬住她的腰肢,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我會經常回京與你相見的。”

  潘玉拍拍他的心口,“這可是你說的,可別忘了”

  “不敢不敢在此之前,還是先幫你把那顆金丹吸納了再說吧”許仙微微一笑,將她往懷中緊了一緊。

  潘玉臉色一紅,輕輕點頭,“不過你還是去見見尹郡主,讓她在皇后面前說和幾句,免得被催的太緊”

  “你我同去”許仙心中了然,尹紅袖同皇后娘娘可稱得上密友,有她幫著說和,就能消弭皇后娘娘因太陰真人而對他產生的壞印象。

  雖然皇后娘娘的印象好壞對他來說其實沒什麼所謂,但若處理不當的話,整天被這個國家目前的最高統治者整治,也是一件挺麻煩的事,他總不能闖進宮去一拳將之轟殺了賬

  潘玉思慮道:“我去了反而不好,還是讓嫣兒陪你吧這些日子我恐怕要常陪著柔嘉,沒時間服用丹藥。”嘉御皇帝駕崩,皇子公主們都要到吊唁,這是必備的禮節,而潘玉這個駙馬也少不了相陪。

  “柔嘉她心緒如何?”許仙暗道倏忽,在他看來嘉御皇帝是跟著太陰真人上天過好日子去了,比當皇帝要幸福的多。但在柔嘉公主的眼中,他的父皇是駕崩了,怎麼會不傷心呢?只是皇帝駕崩,鳴鐘之後,所有的皇子公主都被召進宮中,一時之間也見不得她。

  潘玉道:“不用擔心,我已告訴她陛下安然無恙,安慰了一番。再怎麼說,她也是我娘子啊”

  許仙笑道:“明玉真是個懂得疼愛妻子的好夫君”

  潘玉嗔他一眼道:“再怎麼不好,也比某人來的強些”她伸手推開他,“你快去吧,我還要去宮中。”

  許仙找到雲嫣要她陪自己去拜訪尹紅袖的時候,雲嫣卻笑道:“夫君還是一個人去比較好”

  “一個人?”

  他還要再問,雲嫣就笑著將他推出門去,“早去早回”

  許仙考慮了一下,到大街上略置薄禮,有托於人,買些東西才好登門。

  許仙見大街上處處掛著白布,為嘉御皇帝舉喪,不少行人都是滿臉哀戚之色,這倒未必是真的為皇帝駕崩而傷心。而是因為皇帝駕崩後七日裡,民間除了不許辦喜事,不許唱戲,不許敲鑼打鼓之外,還有一條就是不許面露喜色。

  雖然實際沒這麼嚴格,你就是真的笑一笑,也不會被抓了殺頭。但尋常百姓都是謹小慎微,不願這樣的小事而冒險。而且嘉御皇帝雖然老來修道,也不曾遺誤政事,一生所為可稱得上是明君英主。有人為之哀悼傷心,也不奇怪。

  許仙心中感嘆,“若是天下百姓知道這位明君英主,最後卻用大夏的氣數換了一次長生不老的機會,又會作何想呢?”若沒有嘉御皇帝配合,太陰真人是絕不可能強取真龍之氣的。

  不過這個時代的觀念本就是“家天下”,嘉御皇帝至多會感覺對不起列祖列宗,卻不會感覺自己虧欠了天下百姓什麼。而當一位列祖列宗領著他幹這個事的時候,那就真是一點負罪感都沒有了。

  但無論誰不在了,日子都還得過下去。鬧市長街上,喧嘩熱鬧依舊,只是攤販們都繃著張臉,不敢像往日那般笑臉迎人。

  許仙看中一件首飾樣式新奇,上前問價。尹紅袖是個大富婆,什麼奇珍異寶沒有見過,便是花再大價錢買來的珠寶,恐也不入她眼,倒不如找些新奇的玩意送給她。

  這時候在長街的另一邊,有兩個女子也在街上遊玩,雖然相貌普通,衣著卻甚是華美,而且不時露出璀璨的笑容,視皇家威儀如無物。

  其中一個女子遠遠瞥了許仙一眼,對身旁的女子道:“姐姐,這京城可比你那華山有趣多了吧”雖然相貌平平,但她身上卻有一種勾魂攝魄的妖嬈味道,讓面前的小販看直了眼。

  被她稱為姐姐的女子,似乎也是心情舒暢,笑著道:“是挺有趣的,老闆,這個要怎麼賣?”她身上的氣度與妖嬈女子迥然不同,顯得凌然高貴不容人侵犯。

  商販連忙收了旖念,報上一個極低的價格。他在鬧市之中,也算是見過各種各樣的女子,論相貌這兩位只能算是中流,但她們身上卻有一種奇異魅力,越看越覺得超凡脫俗,輕易的蓋過了別的美人。

  這時候,許仙也走上前來,指著一件飾物問道:“老闆,這個怎麼賣?”

  商販報了價錢,詢問道:“您就是許探花吧”

  許仙道:“你認得我?”

  商販想笑了一笑,又連忙止住,“在京城裡,這樣英武的男子可不多見。”許仙身材高大挺拔遠勝於常人,站在人群中頗有鶴立雞群之姿,卻又毫不盛氣凌人,反而顯得陽光親和溫文爾雅,自也有一股獨特的魅力。

  高貴女子望著許仙顯得意外的神色,而身旁那妖嬈女子卻拉著她的手臂往下一家走去。

  許仙一笑道:“那可真是過獎了”不過他走在路上從來沒有看女人的習慣,也就沒有察覺身旁兩個女子的異樣,問價一番後也就轉身離去。

  那兩個女子遠遠望著他離去,高貴女子肅聲道:“小月,你帶我來這裡,是不是別有目的,怎麼會在這裡碰到許仙?”

  胡心月笑吟吟的道:“怎麼會呢?我可是專門請你來京城遊玩,向你賠罪的,這許仙我恨不得殺了他,又怎麼故意遇到他。聽聞寶蓮燈有祈願之功效,難道姐姐還對他念念不忘,所以才有今日的相遇。”

  三聖母惱道:“你再敢胡說,我便走了”

  胡心月道:“我不說就是了,走吧,等到逛完一圈,我陪你去二郎廟瞧你二哥”

  三聖母乾淨利落的道:“不去,他只會拿大壓人,有什麼好瞧的。”

  胡心月頗具深意的笑道:“不去也好”

  三聖母不肯被她白白戲弄,反擊道:“你前些日子計劃好的婚事就是被許仙破壞的吧,還是扮作一個農人叫什麼阿牛,硬生生把你給搶了出去。我可是專門用寶蓮燈觀照了那天的情景,看了幾十遍,肚子都笑痛了。你這狐狸從來只會戲弄別人,沒想到也有被戲弄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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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9 22:48: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七章 還命

  三聖母想起著那番情景,也不禁笑了起來。那許仙倒不是個討厭的人,而且詩詞俱佳,還考中了探花,學問也很是難得。只是行事未免太過孟浪了一些,不像是修道眾人所為。

  胡心月臉色也不禁難看了一下,天庭的計劃被破壞是大事。她鬧的這出笑話,便在瑤池中傳開了,一眾受她戲弄的女仙狠狠出了口惡氣。

  她心中惡狠狠的道:笑吧笑吧,有你們哭的時候。

  許仙自聽不到這一番對話,在大街上挑選了一番卻沒找到合意的東西,畢竟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地攤貨,又能好到哪裡去呢,眼看便要失望而歸,他忽然心中一動,從功德玉牌中拿出一個畫軸來。

  這還是從梁王府搶來的“神鈞天奏樂圖”,附著了一個小小的法陣,讓其中的樂師能夠奏出樂曲來,純屬娛樂並無什麼大用,倒也是一件奇物,正好拿來借花獻佛。

  來到郡主府中,見過了尹紅袖,許仙將這神鈞天奏樂圖交到她的手中,尹紅袖打開一看,贊道:“果然稀奇,這是你從哪尋來的。”

  許仙喝口茶,“這是梁王爺小心翼翼收集的寶貝,當然少見,說來還是番邦的供物”

  尹紅袖收起神鈞天奏樂圖,“還真坦白,梁王也太大膽了。不過難道你一點都不憂心?”縱然知道他不將功名利祿放在眼中,但這輕鬆自在的模樣還是讓她有些意外,也有些佩服,若非如此氣度,也不值得讓人如此在意。

  “官場沉浮嘛,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今天被發配出去,明天說不定就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封王拜相?你嗎?”尹紅袖失笑,相識日久,就算再怎麼佩服他,也知道他不是那塊料。

  “女人啊,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你這小小燕雀,當然不懂我這鴻鵠的大志了。”

  尹紅袖本來是極討厭這樣分判男女的言論,但從他口中道出,不但不覺得討厭,反而生出許多親切感。

  尹紅袖無奈的道:“關於你的事,我已向姑姑說過了,但是姑姑近來心緒很差,聽不進別人的話。”

  其實皇后娘娘哪只是心緒很差,聽不進別人的話,根本就是爆發的火山,宮中之人近來無不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半步差池。尹紅袖當然不會不懂得察言觀色,但許仙有事卻又不能不相助,在這種時候進言,結果被皇后娘娘狠狠訓斥了一頓,要她莫要干預國事。她心中雖有百般委屈,也不肯在他面前示弱。但心裡卻很想訴一訴苦,讓他明白自己辛苦。

  許仙見她臉上有一絲苦澀,“怎麼,被訓了嗎?”

  尹紅袖優雅攏攏發絲,微笑道:“怎麼會?”

  許仙也就不放在心上,“我倒沒想讓娘娘改變旨意,只是想延後些時間再去嶺南,這邊還有些事沒能了結,不過看來還有些麻煩……”

  尹紅袖忙道:“不麻煩,放心吧,你只管呆著就好。等到什麼時候事情解決,再去嶺南”

  許仙舉起茶盞,以茶代酒道:“那就多謝了!”

  尹紅袖只覺不能同他灼灼的目光對視,偏過頭去嘆息道:“只是不知道你去了嶺南,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許仙道:“應該會經常回來的,不過當然,是偷偷的。”

  “啊?”

  許仙笑道:“你別忘了,我可是神仙,高來高去的那種。”

  “高來高去的那是飛賊”

  尹紅袖望著笑起來還有幾分孩子氣的他,哪有半分神仙的樣子,當然也更不像是官員,和尋常的販夫走卒也不一樣,那就是天真潦倒的窮書生吧不,似乎也有些差別,他既沒有書生氣,也沒有名士風流的狂傲。她也算是閱人無數,卻忽然發現找不到可以同他類比的人,像是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一個與眾不同的他,亦或者說,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被胡亂封了個詩仙。

  許仙悠然道:“不論飛賊也好,神仙也好,都是不受人管束的,想到哪就到哪。”他只決定接受上諭,那是因為這旨意剛好合了他的口味,再加上魚玄機的預言。如果真的胡亂指派到其他地方,他自然是把官一辭,該幹嘛幹嘛去。

  尹紅袖聲音一低,“那你會來看我嗎?”

  許仙大大咧咧的道:“那是當然,我們是朋友嘛”他撓撓頭,“我怎麼覺得和你說起話來,像是兩個小孩子”

  尹紅袖失笑道:“孩子有什麼不好的,至少孩子不認命啊”她笑許仙天真,她自己又好到哪去,她若成熟世故些,恐怕早就找人嫁了,亦或是來個面首三千也不是問題,又何苦熬著做這大齡女青年。

  這話反倒讓許仙一怔,是啊,至少不能認命他若是個肯認命的人,早就沒世俗磨的圓滑,又怎麼會下水救人,換來這一場穿越呢人最怕認命,一認命就作繭自縛,人生再也沒有別的選擇,只有命運所留下的那一條看似安穩的道路。但也最怕不認命,不認命有時候就等同於痛苦。何去何從,唯有自知。

  許仙笑道:“你長不大,可別連累我”

  一天的光陰飛速的溜走,在尹紅袖所不曾察覺的時候,等她從這種莫名其妙的歡愉中清新過來,已經是黃昏時分了。無論她再怎麼不在乎人言,孤男寡女,也不好留他到晚上,只能送別。

  只留下她望著漸落的夕陽,默默念想著那個詞。

  認命?

  ※※※※※※※※※※※※※※※※※※※※※※※※

  夜幕鋪開,遮蓋了整個皇城。

  皇后娘娘經過一天的禮儀忙碌,也終於得以稍稍輕鬆下來。

  皇子皇孫們都還在守靈,雖然那棺木中空空如也,唯有衣衫陪葬。不知為何?大臣們都遺忘了那夜的驚變,唯有她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人決然離去時的身影。

  她不願對著那空空的棺木,亦或是根本不願對著與他有關的一切,不顧禮儀規程,回到了坤寧宮中,獨坐床邊以手撐額,小憩起來。“還我命來”一聲怨毒淒涼的呼喚,隨著夜風吹進窗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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