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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速神偷】天醫傳奇-回憶篇 (連載中 )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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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4 23:16:26 |只看該作者
眾人一邊吃著魚餃、蝦餃等美食一邊議論紛紛的說長道短。這其中最感尷尬的就是田世倫。

白雅惠問道:「你上次說的大師就是那個什麼天醫紫微派的掌門人嗎?」

「應該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我的消息都是從小青媽媽那裡傳過來的,我自己沒有很詳細的去探聽。」田世倫不確定的說道。

「小芸,你知道天醫紫微派嗎?」汪瑜菁問道。

「天醫紫微派……其實現在流派一堆,我還看過天機門、玄天門,一堆有的沒有的門派呢,這天醫紫微派應該只是個不入流的小門派啦!」小芸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可是這個衛亦夫不是享譽東亞還是享譽國際的靈學大師嗎?他的門派怎麼可能會是不入流的門派呢?」唐可雋疑惑的問道。
其實,唐可雋的疑惑並非真的有疑惑,他只是很想嗆小芸。因為這一段時間,小芸和白雅惠每次一提到靈學、玄學,兩人總是一副真佛宗才是天下正統大道的態度,這讓唐可雋和葉筱琳內心累積了不少的火氣,葉筱琳礙於自己是學妹,所以都只是私底下抱怨,唐可雋則是有意無意間就會想要嗆她們。

「你知道什麼叫做入流和不入流嗎?」小芸淡淡的回問道。

唐可雋其實對靈學的認知幾乎等於零,他聽小芸這麼問,頓時啞口無言的呆在那邊,過了一會,才有點結巴的說道:「再怎樣樣,那個衛亦夫都是靈學大師,他的門派自然也會因為他而建立起名聲,就算以前不怎樣,現在也可以算是入流了吧。」

「我們講入流不入流可不是說這個門派的名氣有多大或者說這個門派的掌門人有多知名多賺錢呢。」小芸輕聲笑道,似乎覺得唐可雋的說辭非常好玩。

「那妳說怎樣才是入流啊!」唐可雋提高聲量問道。

葉筱琳和田世倫兩人的心都已經提到喉嚨來了,深怕等會兩個學長姐會當場幹起架來。

「所謂入流不入流的定義就是這個門派是否繼承了正統和有明確的歷史。例如天師道就是一個歷史悠久的門派,天師道原本叫做正一道,創始者是張道陵,這在『後漢書』以及『三國誌』都有記載。正一道經過寇謙的改革改名為北天師道,而另一傳承者陸修靜的嫡系則稱為南天師道。一個門派至少要有諸如此類的傳承才可以稱得上是入流,天醫紫微派?呵呵,源流在哪裡也沒人知道。」小芸輕描淡寫的說著,那副樣子簡直讓唐可雋血壓快要飆到200,偏偏自己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暗幹在心裡,乾笑幾聲。

好險沒多久,電視台的特別節目就開始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將注意力轉移到電視上面不再做交談。

一個知名的主播坐在播報台上,旁邊坐著三個人。聽主播介紹,最左邊的那個來賓是知名的刑事鑑識專家孫大中,中間那個是台灣有名的靈學大師蘇清風,最右邊的則是不知來歷的資深媒體人,叫做胡歸。

那主播大致介紹了一下程小青和袁山程的命案之後便開始輪流向現場來賓請教意見,這個節目是現場Live,加上主持者的功力十分厲害,所以唐可雋等人都漸漸沉浸在三位來賓和主持人共同營造的懸疑氣氛當中。

就在討論告一段落之時,主播以一個帥氣的姿勢單肘斜靠在播報台,笑道:「本台記者已經獨家取得每起案件中都會出現的雜訊錄影帶,等會廣告時間會播出三分鐘讓觀眾一窺究竟,觀眾可千萬不要以為您家中的電視壞掉或是以為本台節目收訊不良而錯過這個獨家畫面。如果錯過了,您會後悔一輩子的,廣告回來之後,我們會請蘇老師和孫先生為我們大家分析一下這卷錄影帶,千萬不要轉台。」

畫面一閃,整個螢幕頓時出現了沙沙的雜訊聲,雖然剛剛主持人已經說過這是錄影帶畫面,但是唐可雋還是下意識的將遙控器轉了一下別台,確定電視沒壞之後才又轉回來。

電視螢幕上都是沙沙的雜訊,眾人一邊看著雜訊一邊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汪瑜菁轉頭看著田世倫,帶著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道:「學弟,你被列為重要關係人耶!」

「是啊……我還因此被我媽臭罵了一頓!」田世倫很委屈的回答道。

「要是我是你媽我也會罵你啊!」葉筱琳哭笑不得的看著田世倫委屈的表情,這表情讓葉筱琳自己也很想上去海K他一頓。
眾人就這樣瞎扯淡的閒聊以等待三分鐘雜訊畫面過去。

果然,三分鐘一到,畫面又重新回到剛剛的主播台,主播向觀眾點了點頭,微笑道:「現在我們先請孫先生就他的專業層面為大家解說一下他對這卷錄影帶的看法。」

「其實這卷錄影帶出現在電視新聞裡面實在不適合,因為這是重要證物,不過主持人剛剛有跟我說,這只是拷貝版本又已經播出了,那我就姑且分析一下。」那個叫做孫大中的來賓表情嚴肅的說了開場白。

「哼!愛假,誰不知道就算是Live節目要on之前都會先對一下彼此的默契和意見,如果真的認為不妥就應該事先阻止而不是在播出之後才假裝正義的說一下場面話。」白雅惠輕聲說著,語氣充滿了不屑。

她的語氣雖輕,唐可雋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皺著眉頭,立下決心,下次絕對不要再跟白雅惠和小芸這兩個惹人厭的傢伙同處一室了。

A.D.1994.02.17。夜晚。臺北市信義路

「有沒有搞錯,證物怎麼會流落到新聞記者手中,快去打電話阻止他們播出那卷錄影帶!」劉五焦急的責問楊組長道。

「這卷錄影帶應該是梁檢察官住屋處大樓的警衛交給記者的。我剛剛打電話去問過了,上次阿傑在除夕夜死亡,消息雖然被我們盡量壓制封鎖,但還是傳了開來,很多記者早就在standby,所以命案一發生就有記者打電話給那大樓的警衛希望他拷貝一卷有出現雜訊的錄影帶私下給他們做獨家。」楊組長無奈的說道。

旁邊三個警員正努力的撥電話進去電視台,希望能夠阻止電視台播放那卷有雜訊的錄影帶。

電視台的電話始終都在佔線中,顯然很多觀眾都在關注著這個話題。

「怎麼會搞得這麼大!」劉五喃喃自語卻想不出任何辦法。

「去電視台。」衛湘軍冷靜的說道。

「好,現在就去。」衛亦夫站起身,拿起掛在椅子上的外套。

「好,趕緊過去取回錄影帶,至少可以減少傷害,如果那錄影帶真帶有催眠暗示的效果,全台灣甚至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而被催眠。」楊組長憂心忡忡的說道。

電視台其實也沒離警察局多遠,四人一下了車便往大樓裡面走去。

「先生,你們找哪位?」電視台大樓的警衛看四人行色匆匆的樣子忙迎上前問道。

「我們要找你們新聞部的經理,我是台北市警察局信義分局第三組的組長,你們現在電視上正播放著被我們列為證物的錄影帶,這會妨害我們偵查案子,我要見你們經理,要求立刻停播」楊組長聲色俱厲的說道。

那警衛聽到楊組長這麼說,臉色轉為凝重,趕緊道:「是,是,我馬上就連絡。」

「聯絡什麼,直接上去。」劉五神色緊迫的往電梯方向走去,他很希望能制止錄影帶的播放。

「等等……你不能這樣子,閒雜人等怎麼可以隨便上去,你們說是警察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那警衛焦急的跑到劉五身前揮手擋住他的去路。

「楊組長,就請你留下來登記名字,我們先上去。」衛湘軍轉頭向楊組長吩咐一聲後便閃過警衛往電梯走去。

楊組長心中對這警衛的阻攔十分不悅,決定好好整整那警衛,他勾著那警衛的肩膀,將他拉過來,笑道:「老兄,來吧,你不知道剛剛你得罪的人會讓你天天睡不安穩嗎?」

「啊?什麼?」那警衛驚疑不定的看著楊組長,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三位裡面有一位可是享譽國際的靈學大師,只要小指一指,晚上就會有數不完的鬼去陪你哈拉。」楊組長呵呵笑道。

「真的還假的?」那警衛臉色慘白的望著電梯處,打算上去道個歉,但衛湘軍等人早已進電梯去了。

「唉!你不知道最近那樁連鎖命案嗎?我就是承辦警官啊!」楊組長一面掏出身分証一邊說道。

「啊!你說那個連續好幾個警員都被扭斷脖子的命案?」那警衛吃驚的看著楊組長道。

「哼!你知道那卷錄影帶裡面有被加入催眠暗示嗎?那催眠暗示或許是要人自殺的暗示,如果因為你的阻攔讓那卷錄影帶就這樣被播放出去,這樣的傷害你負擔得起嗎?就算衛老師不起個卦咒死你,我也不會放過你的。」楊組長端起臉孔,冷冷的說道。

這時旁邊一個清脆的聲音笑道:「如果那卷錄影帶真有加入催眠暗示,你這麼大剌剌的講出來應該會造成社會的恐慌吧?」

楊組長聽到這話,心裡不禁一震,他斜睨身旁,只見四個少年正圍繞在他身後,楊組長疑惑的問道:「你們是誰?」

這些少年自然就是林靈軍一行四人。

林靈軍點頭為禮道:「我們是來找衛亦夫衛大師的。」

「你們是誰?找衛大師做什麼?」

「其實是這樣的,可否借個步,跟我過來一下。」林靈軍拉著楊組長走到一邊,接著默默念起了「離火神咒」

楊組長滿臉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正妹,沒想到才十秒鐘,那正妹的指尖居然閃出火花,接著手指頭居然像打火機一般出現火焰。他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林靈軍,竟說不出話來。

「我跟衛大師頗有淵源,知道他到台灣,特地趕來見他一面。」林靈軍努力裝出成熟穩重的大人樣,甩掉火花後,雙手還很假會的負在背後。

「喔,這樣啊!」楊組長被那火焰唬得一愣一愣。

吳洛其則是和歐弟他們在旁邊看得暗暗偷笑,歐弟竊語道:「你們知道那個離火神咒最大的用處是什麼嗎?」

「用來唬爛人!」吳洛其和狗腿同時小聲的笑道。

最後,林靈軍等四人當然很順理成章的跟楊組長搭電梯來到八樓新聞部。

電梯門一開,林靈軍五人就聽到新聞部裡面傳來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聲。

「你們憑什麼要我們不播這卷錄影帶?又憑什麼扣押這卷錄影帶?」新聞部經理不悅的問道。

「我已經跟你說過好幾次了,這是命案的證物,是不能公開的。」劉五真是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還是讓我來分析給你聽吧。第一,這卷錄影帶的本身如果是命案證物,那很抱歉,這是拷貝帶,母帶警方早就拿走了;第二,如果說錄影帶內容才是命案證物,那更抱歉,錄影帶內容都是雜訊,怎麼當證物?」那經理西裝筆挺,意態自若的辯駁著,讓劉五一時語塞。

劉五不願意透露衛湘軍對錄影帶雜訊可能被植入催眠暗示的猜測,一來這只是猜測,二來,如果說出來一定又會被大肆宣揚扭曲,進而造成民眾的恐慌。

「還有,你們到底是不是警察?來了半天證件也拿不出來,警衛是怎麼讓你們這些閒雜人士上來的?」經理皺了皺眉頭,語調頗為不悅,看來準備打電話叫警衛上來趕人了。

「經理,你好,我是台北市警察局信義分局第三組組長楊添靜,也是你們現在特別節目所說的那六起連鎖靈異命案的主要承辦人。這兩位是我們辦案小組特地從香港禮聘回來的靈學大師,這位穿格子襯衫的便是享譽國際的靈學大師,衛亦夫,而這位白髮老先生是衛老師的父親,衛湘軍。」楊組長上前出示證件表明身分並且介紹了眾人的來歷,吳洛其聽著不禁暗暗稱奇,他剛剛還以為這個楊組長只是個很好唬的大叔,沒想到他唬起人來也頗有一套,知道該講什麼才是重點也才會讓那經理屈服。

果然,那經理聽楊組長這麼說,氣焰不但全消,臉上還露出了驚喜交集的表情,問道:「這位就是衛亦夫老師嗎?真是太好了,等會可以請老師您針對這個案子給我們一點獨家嗎?」

「我哪裡有什麼獨家可以給?」衛亦夫看到經理前倨後恭的表情不禁冷汗直冒,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面對這些搶新聞至上的的記者們衛亦夫早已領教甚多,這也是他這幾年都選擇深居簡出的原因之一。

衛亦夫回頭看了看父親,只見衛湘軍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顯然是在嘲弄自己的處境,他轉頭跟那個經理說道:「現在一切都還在偵辦的階段,許多事情不宜對外透露,但是我誠心的給你一個建議,就是那卷錄影帶千萬不要再播了。你仔細想想,我們不是吃飽沒事幹的閒人,特地趕來阻止自然有我們的道理,如果之後真因為錄影帶的播出而讓整起案件一發不可收拾,你這個經理職位恐怕也難以保全。」

「嗯,可是特別節目都已經on了,而那卷錄影帶剛剛也播出了三分鐘……總不成節目進行到一半就打包收攤吧!」那經理沉吟不語,顯然是在考慮是否要採信衛亦夫的意見。

「不然這樣吧,你們的特別節目繼續去分析,但是不要再播出錄影帶畫面,如何?」劉五提議道。

「嗯,這也是個辦法。」經理點頭道。

「心玲,你過來招呼一下衛老師他們,我去跟導播說一聲。」經理招手叫一個坐在辦公桌前面敲著電腦的女孩過來。

「衛老師、楊組長你們稍坐一下,我五分鐘就出來,你們務必要留下來。」經理再三交代那個叫心玲的女孩要好好招呼衛亦夫等人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衛湘軍看著兒子笑道:「今天多虧這塊國際大師的招牌啊!」

衛亦夫苦笑聳聳肩。

心玲請衛湘軍等人就坐後又快步跑去倒飲料,她深怕自己沒招呼好貴客,等會會被經理海K一頓。

「大家都坐吧,還得等經理拿錄影帶來呢。」衛湘軍呵呵笑道。

衛亦夫等人也坐了下來,楊組長回頭看林靈軍等人一眼,心想:「他們不是說跟衛大師頗有淵源嗎,怎麼不上來打招呼?」
楊組長的念頭還沒轉完,林靈軍已經緩步移到衛湘軍身旁,他努力壓抑著心裡的澎湃,緩緩問道:「請問……你叫做……衛湘軍嗎?」

衛湘軍沒料到在此陌生異地居然有人問起自己名字,愕然轉頭回望,卻見一個有點面熟的可愛少女眼眶泛紅的站在自己身旁,奇道:「是,我是衛湘軍。小姐,請問妳是哪位?」

林靈軍還沒回答,眼淚先掉了下來,劉五和衛亦夫不解又驚訝的看著林靈軍,楊組長則是在想:「這少女該不會是衛大師父親在台灣的私生女吧?」

「我們見過嗎?……」衛湘軍沉吟著,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女孩。

「啊!我們在機場見過面,對吧?那天你這個朋友差點要撞到我,多謝妳出言提醒。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衛湘軍呵呵笑道。

「啊!是……不是……」林靈軍有點哭笑不得,原來自己去送機的那天就曾經跟衛湘軍擦身而過,緣分真是太神奇了。

「他叫林靈軍。」吳洛其看林靈軍是了半天是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親自上陣幫他做介紹。

「靈軍大哥!」衛湘軍驚訝的站了起來,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快跳出來似的,眼眶也瞬間泛紅。

「祖師爺!」衛亦夫和劉五聽到吳洛其的介紹也大吃一驚同時站起身看著林靈軍。

「靠背,我這輩子也要幹點大事,創立個門派,下輩子才可以像靈軍這麼屌!」歐弟羨幕不已的搓著雙手。

「你會有下輩子再說吧!」狗腿嘿嘿冷笑道。

心玲正用盤子捧著四杯茶水走出來,她看到這景象不禁傻眼,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居然叫一個少女「靈軍大哥」,這一句話裡面犯了兩個彌天大錯,把性別和年紀完全顛倒了嘛!

更扯的是,剛剛讓經理畢恭畢敬的衛大師居然喊眼前這個妙齡少女,祖師爺!

楊組長也站了起來,驚愕萬分的看著林靈軍,思忖道:「什麼祖師爺?為什麼祖師爺這麼『肖年』又這麼『咖哇伊』,難道真是神仙轉世,下凡普渡眾生?」

當然,他也不是沒想過眼前這幾個老人家都發瘋了,可是林靈軍剛剛露了那一手人體打火機,再加上衛湘軍父子的加持,他似乎看到林靈軍的頭上有個純白色光環在那邊轉阿轉的。

「你真的是靈軍大哥嗎?對……我怎麼沒想到呢?」衛湘軍激動的大異常態,雙手緊緊摟住林靈軍的肩膀。

「快八十年……好久了……沒想到我們真的還可以再見到面。」衛湘軍頻頻點頭,吳洛其搔搔腦袋,不知道這老人在點什麼頭。

林靈軍也是一直點頭,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點什麼頭,可是心中千言萬語到嘴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好一直點頭了。

「你……」林靈軍試圖打破僵局。

「嗯……?」衛湘軍眼神有點疑惑的看著林靈軍。

「退休了嗎?」林靈軍終於擠出一句問話,衛亦夫和劉五聽到這問題差點昏倒。

「哈哈,退休了……當然退休了,我都九十多歲了呢。」衛湘軍哈哈大笑道。

老友見面,一句「你好嗎?」便令人感動不已也感慨萬千。

這時候經理走了出來看見這場景愕然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概要老天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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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00:36:20 |只看該作者
天醫傳奇回憶篇 十五—催眠中的催眠

A.D.1994.02.18。凌晨。臺北青年旅館

狗腿和歐弟兩人正津津有味的吃宵夜和看電視,歐弟喃喃抱怨道:「大師怎麼住在青年旅館?這邊沒有鎖碼頻道。」

「媽的,在這邊看鎖碼頻道虧你想得出來。」狗腿拍了一下歐弟的頭大義凜然的教訓道。

「那你幹嘛每次都會不小心按到17頻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家的鎖碼台跟我家一樣都在17?」歐弟不甘示弱的反擊道。

「……」劉五聽著這兩個小孩「天真無邪」的童語,身後不禁放出滿天的烏鴉。

林靈軍坐在交誼廳和衛湘軍聊天,大部分時間其實是衛湘軍在說話,畢竟,對林靈軍來說,他和衛湘軍只有不到一年沒見面,但是衛湘軍卻有七十多年沒看到林靈軍了。兩人分別之後,一個有七十多年的人生可以說,一個卻只有不到一年,所以林靈軍當然只有聽話的份囉。

而且,在八十年前,兩人初相遇之時,也是衛湘軍比較多話啊!

不過,七十多年的人生豈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衛湘軍也只是極為簡略的說一下從林靈軍離開之後自己所面臨的變化,牆上掛鐘就已經來到了三點。

「祖師爺,照您剛剛所說,程小青以前的男朋友您認識?」衛亦夫問道。

「是啊。」林靈軍點頭道。

「那他的人品如何?」劉五問道。

「嗯……我感覺他很愛程小青,至於其他嘛!以我現在的感覺,阿倫學長是個很老實很善良的人。」

「靈軍大哥,我一直感覺這案子很不單純,你要不要留下來跟我一起研究研究。」衛湘軍微笑問道。

「好啊!反正現在還有四、五天才開學。」林靈軍高興道。

「可是我們沒有錢可以在台北吃住耶!」狗腿移到林靈軍的身邊「小聲」的說道。

衛湘軍聽到狗腿的擔心,微笑道:「這是小問題啦,這幾天你們的食宿費用都算我的啦。」

「真的嗎?太好了!」狗腿滿臉都是驚喜交集的神色說道。

「媽的,你的演技應該再好一點。」歐弟臉色臉青的將狗腿拖到牆邊痛毆一頓。

「祖師爺……您這些朋友……真是有趣……」劉五莞爾微笑道。

A.D.1994.02.18。早晨。台北市信義路

台北市警察局信義分局外,一堆記者在深鎖的大門外叫囂著,警察局裡面,楊組長臉色鐵青,而衛亦夫、劉五等人也臉色凝重的看著眼前兩具屍體。

昨天留下值班的兩個員警雙雙陳屍於警局內的消息一大早就吸引了大批的記者,楊組長轉頭問道:「大師,難道我們就得這樣束手待斃嗎?」

「這是有選擇性的無差別殺人。」衛湘軍說道。

「有選擇?無差別?」楊組長看著衛湘軍不明所以。

「照理說,昨天死的如果是你,今天新聞效果會更好,所以我才給你那道符。」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兇手知道我有所防備,所以就轉向殺了我兩個屬下?」

「是,他目前還不想正面跟我們對峙。」衛湘軍點頭道。

「因為怕自己鬥不過你們嗎?」楊組長問道。

「有可能,但是更有可能是不想洩漏自己的身分。」

「我們該怎麼做?現在一堆記者在外面,我該出去說什麼?」楊組長苦惱的問道。

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響了起來,楊組長一接起電話,馬上臉如土色,電話那頭傳來極大的咆哮聲,道:「媽的,你這個組長怎麼幹的?組員能死的都死了,一個案子辦到全世界都知道,你還想混嗎?」

「是,是,分局長,我會盡快想辦法解決的,是,外面的記者我會想辦法給個交代的。」

楊組長掛下電話愁眉苦臉的抱怨道:「五哥,現在可怎麼辦啊?」

「現在該怎麼辦,應該分兩個層面來說,一個是該如何應付記者,才能不造成社會恐慌,一個是該怎麼搶在下一次兇案發生前逮住行兇的兇手。」衛亦夫說道。

「是啊,大師,這次你可務必要幫幫我,不然真是死定了。不過,現在首先教教我該如何面對外面那群食人魚吧,我感覺自己只要一踏出這門就會被分屍了。」楊組長哀求道。

「你是不會被分屍啦,不過這次面對記者很重要,一個不好被記者加油添醋,整個社會馬上陷入恐慌。」衛亦夫神色嚴肅的跟楊組長說道。

「這我了解,所以才急啊,一旦造成社會恐慌,那我也就差不多玩完了。」楊組長焦慮的說道,他想到剛剛分局長的語氣就不禁頭大。

「我認為應該要裝做若無其事,好像已經掌握了重大線索,就快要揪出兇手一樣。」衛亦夫道。

「可是,如果明天就再發生一樁命案,我們又是後知後覺那怎麼辦?」楊組長擔心的問道。

「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要能夠有效壓制住社會大眾的恐慌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確實猜到下一個受害者是誰,然後在兇手行兇之時將他逮住。」衛湘軍下了一個很正確卻也很難的結論。

「那怎麼可能呢?」楊組長嘆氣道。

「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可能,我們先靜下來半天慢慢思考,就當做是給大家最後一次機會。」衛湘軍微笑道。

「那外面那些記者怎麼辦?」楊組長指著外面問道。

「你就主動出擊,跟他們說警方已經找到了一些線索,將會在下午五點召開記者會說明案情進展。」衛湘軍道。

「喔,好,也只能這樣了。」楊組長嘆了口氣道。

「楊組長……」旁邊一個配角突然舉手發問,讓楊組長愕然回望。

說話的人原來是狗腿,他手舉一半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不禁嚇了一跳,手馬上縮回去,訕訕的道:「沒事……」

「怎麼了?你請說。」楊組長知道這傢伙可是衛大師祖師爺的親朋好友,此時提問,必是有重大發現和指教,當然是來者不拒,不分大小了。

「我……只是在想……外面這麼多人……等會怎麼出去買便當啊?」狗腿吞吞吐吐的問道。

他的問題差點讓楊組長三叉神經中風,看在他是大師祖師爺的親朋好友份上,楊組長嘴角努力的牽動了幾下,乾笑道:「等下可以叫外賣。」

「對喔,我都忘記了,那飲料我要冰紅……」狗腿還沒說完已經被歐弟拖到廁所去了。

A.D.1994.02.18。下午。台北市信義路

眾人將所有檔案資料都調出來做研究,衛湘軍戴著老花眼鏡逐字細看檢警做的調查報告和筆錄。

林靈軍和吳洛其也在旁邊小聲的討論著,狗腿把警局裡面的電視轉了開來,小聲的對歐弟說:「你看,我們上電視了耶。」

「在哪裡?」歐弟疑惑的在電視機前面端詳半天。

「你沒看到?那個啊,穿紅色衣服的那個就是我啊,我旁邊那個不就是你嗎?你背後不是印著一個大加菲貓?」狗腿小聲的笑道。

「真的耶!」歐弟興奮的叫道。

「要怎麼樣才可以預測出下一個要死的人是誰?」衛亦夫抬起頭喃喃自語的看著天花板。

「這事真是越鬧越大。」林靈軍交叉著雙手自言自語道。

「還沒到最大,梁檢察官的死是第一個爆炸點,讓這起案子正式成為社會關注的話題,昨天值班警員的死把這個案子提升到眾所矚目的焦點,接下來再多一至二個爆炸點,恐怕就會引起社會大眾的恐慌了。」吳洛其看著林靈軍道。

「的確……如果是我……該怎麼樣才可以再一次就引起社會的恐慌?」林靈軍側頭問道。

「在短時間內殺一個知名人士?」林靈軍看著吳洛其問道。

「有可能,但是,現在已經死了這麼多人,如果只是殺一個沒有人保護的知名人士,在很多人心中大概跟殺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差別。」吳洛其回應道。

「或是,殺一個不在台北的人。」林靈軍繼續猜測提問道。

「也對,這挺有可能的,就像瘟疫一般,大家不怕在疫區多死一百個人卻很怕在非疫區多死一個人。」

「但是,台北以外的地方大得不得了,我們該怎麼猜到下一個是誰呢?」楊組長苦惱的問道。

「嗯……這是個大難題……」林靈軍看著吳洛其,兩人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A.D.1994.02.18。夜晚。唐可雋居處

唐可雋、汪瑜菁、俞修平、葉筱琳三人坐在沙發上吃著宵夜。

「你有沒有聽到剛剛那個主持人說的。」唐可雋憂心忡忡的問葉筱琳等人道。

「嗯……這個案子死的人越來越多,真是始料未及啊,可是真的會像瘟疫一樣到處蔓延嗎?」

「剛剛不是有個來賓在爆料,說昨天放的那卷錄影帶有催眠暗示,看過的人有可能會陷入危機?」唐可雋有點擔憂的說道,他的心裡實在很後悔自己昨天為何要貪熱鬧去看那卷錄影帶,而且看著雜訊背後似乎有影像晃動他還特地很用力的看了三分鐘。

「警方怎麼這麼不小心,居然可以讓這種有傷害性的錄影帶流到電視台,還播放了三分鐘?」唐可雋忿忿抱怨著。

「對啊,怎麼辦啊?」葉筱琳的語氣也透露出擔憂。

「你們都還好吧,小瑜和修平學長彼此有伴,妳則是有一堆妳爸的手下在妳旁邊守護,我就慘了,室友都還沒回來,你們一走我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真是糟糕!」唐可雋其實是想用這番話不著痕跡的將三人挽留下來陪自己過夜,可是自己畢竟是個大男人,說害怕這些還在觀望階段的半謠言,實在有點丟臉。

葉筱琳也不太想回去自己一個人睡,雖然屋外有一堆保鑣,可是這次面對的可能不是有形的人,一堆保鑣在屋外實在也沒啥安全感,她拉著汪瑜菁半開玩笑的撒嬌道:「學姊,今天我們留在這邊好不好?妳跟我一起睡,然後修平學長跟可雋學長一起睡。」

「好啊,我們是沒差,反正我們就住在六樓,只是今天換到兩倍高的地方睡覺而已。」汪瑜菁笑道,她倒是沒啥特別害怕的感覺。

「要不要把阿倫叫過來,不然他等下發生危險怎麼辦?」唐可雋提議道。

「也好,我打過去。」葉筱琳拿起話筒按下田世倫居處的電話號碼。

電話筒裡面只有嘟嘟的聲響,田世倫並沒有接電話。

「阿倫可能不在家。」葉筱琳皺眉道。

「搞不好阿倫現在已經出問題了,等下是鬼來接妳電話!」唐可雋開玩笑道。

「學長,你很壞耶,別嚇我啦!」葉筱琳用力的打唐可雋的肩膀道。

「真的不在耶,我還是掛掉電話好了。」葉筱琳深怕等一會真如唐可雋所說,急著想把電話掛掉。

就在她將要把電話拿離耳朵邊的時候,嘟嘟聲突然消失,有人接起了電話,一個冷冷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啊!」葉筱琳大驚失色的將電話摔在沙發上,整個人往唐可雋身上跳了過去。

「喔,好痛喔,幹嘛啊!」唐可雋的大腿骨被葉筱琳坐得差點斷掉,整個人痛得臉色發白。

「是誰?」一個不是田世倫的聲音惡狠狠的問道,那聲音從電話筒中傳來飄蕩在空氣中,唐可雋等人只覺得身周的空氣頓時凍結。

俞修平大著膽子靠近電話機將電話掛掉,眾人彼此對視著,大家都不敢說些什麼。

幾分鐘的沉默後,葉筱琳忽然大叫一聲,道:「啊!對了,要趕緊報警啊!」

「對,對,快報警。」唐可雋等人都如夢初醒,一疊連聲的附和道。

A.D.1994.02.18。夜晚。田世倫居處

「嗯,這個要這樣導?不對,唉,我怎麼這麼笨!」田世倫看生物物理學的課本抓著頭髮,他開始想詛咒寫出這一堆公式的變態科學家。

他抬起頭看了看牆上的鍾,九點二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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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田世倫狐疑的回頭張望著,身後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咦,可是我剛剛明明聽到門有被打開的聲音啊?」田世倫站起身走出房間來到了客廳。

客廳中燈光昏黃,一切如常。

就在田世倫笑自己過分膽小正準備走回自己房間之時,他赫然發現,自己居處的外大門竟然是虛掩的。

「我非常確定剛剛有關門!」田世倫不可思議的盯著虛掩的鐵門。

突然之間,田世倫感到一雙冰涼的手摸到自己脖子上,他顫抖著想要回頭張望卻又想起那幾個員警和袁山程慘死的模樣。

他感覺到那雙手分開,一隻漸漸往左下巴移去,一隻卻往右側頭部移去,田世倫嚇得兩腿發軟,口乾舌燥。

兩隻手就定位般固定不動,田世倫大喊:「救……救命啊!」

兩隻手同時用勁!

在那一剎那,兩隻手的勁道也在瞬間被阻擋下來。

「程小青小姐,我現在以意圖謀殺的現行犯的身分逮捕妳。」一個人影將手銬鏘啷一聲銬在那兩隻手上,接著在暗處走出一堆人來。

「小青?真的是小青嗎?」田世倫驚訝的回頭看去,身後一個模糊的身影似乎真是程小青,但是不知道怎麼地,卻有一股力量讓自己看不清楚。

說模糊其實是不對的,因為他總感覺似乎自己一直都沒有看到程小青,就好像有一個杯子擺在面前,可是視線怎麼轉,都故意跳過那個杯子一樣。

但是自己怎麼可能會想要跳過小青的身影呢?更何況程小青又不是一個小小的杯子,就算自己的視線真想跳過也跳不過啊!

「學長,你真的沒看到小青學姐嗎?」吳洛其站在林靈軍身邊好奇的問道。

「這是催眠中的負性幻覺,Negative Hallucination,在接受這樣催眠的暗示之後,被催眠者會看不見實際存在的人事物。」衛湘軍向吳洛其等人做了個短暫的解釋道。

衛亦夫看吳洛其等人還是滿臉疑惑,接著補充道:「沒錯,我曾經在香港幫一些心理醫師上過催眠課。在催眠中,利用負性幻覺可以暗示接受催眠的人,在我數到三之後他張開眼睛會看不見課堂上所有的課桌椅,即使那個課堂上有數十張課桌椅好好的擺著。」

「真的這麼神奇?」吳洛其等人驚訝的讚嘆著。

「我猜想那卷錄影帶便是利用看似雜訊的畫面進行這種負性幻覺的催眠,讓被催眠者無法看到程小青。」衛亦夫說道。

「那你們現在可以解除我的催眠,讓我看看小青嗎?」田世倫向衛亦夫提出請求道。

「可以試試看,我們到你房間去,安靜、單純一點的環境對催眠進行比較有利。」衛亦夫點點頭道。

「我可以進去嗎?我沒學過催眠,想趁這個機會學一下。」林靈軍問道。

「呵呵,好啊,不過其他人就不能了,人太多恐怕會影響催眠的進行。」衛湘軍笑道。

房間內,田世倫安靜的躺在床上。

衛亦夫坐在他身邊椅子上,緩緩說道:「現在放鬆你的心情,舒服的躺著。」

田世倫聽到衛亦夫的話稍微調整了一下身體,似乎是在找尋一個最舒服的位置。

「好,現在把眼睛閉起來,當你眼睛閉起來的時候全身就跟著放鬆。」衛亦夫用著柔和的聲音繼續說道。

「注意你的感覺,讓你的心就像個掃描器,從頭到腳都掃一次,你的心掃描到哪裡,哪裡就會放鬆下來。」

「現在開始,你會發現你的內心很平靜,呼吸很柔和,好像進入了一個安寧和平的世界,每一次的深呼吸都讓你進入更深沉的放鬆,什麼都不用想,只要跟著我的引導你就可以進入非常深非常舒服的催眠狀態。」

「現在,注意你的頭頂,讓你的頭皮放鬆。」

「對了,你的頭皮有著舒緩酸麻的放鬆感了,甚至連頭蓋骨都放鬆了。」

衛亦夫用著舒緩柔和的語調持續的念著,從頭、臉、頸、肩、手、身一直到腳都念了一遍引導田世倫放鬆身體,以利進入催眠狀態。林靈軍專注的聆聽著衛亦夫每一步催眠的步驟心下暗自記憶。

「現在,你的身體和心情怎麼樣?」衛亦夫問田世倫道。

「很輕鬆……感覺有點飄飄的……」田世倫臉上露出了平和的笑容回答道,不過他的回答很小聲,懶懶得似乎不想用力。

「現在我們要在往更深的地方走去,請你想像自己就站在一個二十階的樓梯上,我會引導你一階一階的往下走,每往下一階,你就會進入更深層的催眠。當你走到樓梯最下一階的時候就會來到一個地下室,那裡收藏著你平常無法察覺到的潛意識。」

「現在開始,請向下走到第一個階梯,對,你的身心都更加輕鬆了。」

「繼續往下走……」衛亦夫持續有耐心的數著樓梯的階數,從第一階就這樣一階一階的數到了第二十階。

林靈軍心中暗道:「幫人催眠還得有耐心才可以,前面這一大段我光是聽就頭昏了。」

「現在你已經來到了收藏潛意識的地下室,我會從一慢慢數到十,當我數到十之時,你會看到一個螢幕。」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我看到了……」田世倫驚訝的說道,他的語聲低微,似乎蒙著棉被在講話似的。

「那個螢幕都是雜訊,對不對?」衛亦夫問道。

「是,都是雜訊。」田世倫閉著雙眼答道

「那些雜訊之後有些字,對不對?」

「唔……有,好像有。」

「你仔細盯著螢幕,那些被雜訊蓋住的字是不是越來越清楚?」

「是,好像越來越清楚了。」

「現在,請你試著將雜訊背後的那些字念出來。」

「看見了一行文字……可是……奇怪……我怎麼念不出來?」田世倫眉頭深鎖回答道。

「再努力試試看……這樣吧,先讀出這行文字的第一個字……」衛亦夫知道這是解除催眠中很常遇見的狀況,如果之前的催眠者是故意設計催眠指令來達成某種目的,自然也會設下一些限制阻止自己的指令被破解。

「第一個字……唔……是……我。」田世倫的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顯然他正在努力的嘗試著。

「好,接下來是第二個字……」

「要……」

「好……現在深呼吸一下,告訴我第三個字。」

田世倫並沒有接下去,表情也放鬆和緩了下來。

「不對勁!快停下催眠!」衛湘軍看著田世倫從痛苦轉為輕鬆,心中一震,趕緊低聲阻止衛亦夫繼續催眠。

「好,現在開始我們即將結束這場催眠,剛剛在催眠過程中你所體會到的都會清楚的留在你的腦海裡面,任何時候都可以回想起來,下次你再度催眠的時候,一樣會很容易進入催眠的狀態,甚至是更深更棒的催眠狀態,而且會獲得更多的啟發。」

「現在,你開始感覺自己往上飄,往上飄,往上飄,飄到很高的雲端,全身都很放鬆很舒服。」

「現在,深呼吸,在你眼前有一個巨大的光球,這個光球散發出柔和美妙的光芒籠罩著你的全身,你現在就像是一個正在充電的電池,盡情的吸收著來自這個光球的正面能量,全身的精力越來越充沛。」

「好,保持深呼吸……現在,當我從十數到一的時候,你就會睜開眼睛,回到現實的世界,恢復正常的狀態,然後會完全清醒,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十,慢慢醒來,一切都很美好。」

「九,感覺到越來越清醒。」

「八,身體感覺漸漸恢復正常。」

林靈軍看著田世倫臉上帶著平和的微笑,轉頭看著臉露憂色的衛湘軍。

衛湘軍看到林靈軍以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點點頭卻不說話。

催眠結束,田世倫睜開雙眼。

「怎麼樣,一切還好嗎?」衛亦夫有點擔心的問道。

「嗯……還好……」田世倫轉轉身體測試了一下,看來一切都好。

「你有看清楚那行字寫什麼嗎?」衛亦夫問道。

「我只看到『我要』,後來的字我自己感到很清楚的看見也認識,可是現在卻一點都沒有辦法知道那些字是什麼。」田世倫低頭說道,顯然很懊惱。

「這表示我們還沒辦法解開之前催眠的暗示,催眠暗示有時候很強制,就像一道密碼鎖一樣,只是一般的密碼鎖可以try and error,可是催眠暗示不可以用一直反覆試誤的方法去解開。」

「為何不能?」林靈軍問道。

「因為人體經受不起這樣反覆的嘗試啊!而且有時候下暗示的始作俑者會設下陷阱,一旦解錯密碼就像拆炸彈剪錯引線一般,會觸發更慘的後果。」衛湘軍一邊走出房間一邊為林靈軍解說道。

林靈軍才一出房間,就看到楊組長等人臉色凝重的站在客廳裡面,楊組長一見到衛湘軍等人出來馬上上來問道:「怎麼樣,解除催眠了嗎?」

「沒有。」衛相軍搖頭道。

楊組長想到自己也被催眠,不禁嘆道:「這可怎麼辦?」

田世倫跟著衛亦夫走出房間,低頭努力的思考著剛剛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麼,那種明知道自己看到卻一點都無法有印象的感覺真是糟糕到了極點。

「衛老師,剛剛我收到消息,T 大有個女學生陳屍在自己的寢室,死狀跟之前那六起連鎖命案一樣。據法醫推測的死亡時間是距離現在三個小時之前,所以,我們還是晚了一步。」楊組長沮喪的說道。

「死者是誰?」林靈軍和吳洛其關心的問道,心中在擔心會不會是實驗室的學姐。

「死者是程小青的室友,名字叫做鄭佳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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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00:38:07 |只看該作者
「佳瑾?」本來在低頭苦思的田世倫聽到鄭佳瑾居然也死了,嚇了一大跳,但是他抬頭所見,更令他震慄於當場,吳洛其和楊組長身邊靜靜站著一個面無表情的女孩子,正是程小青。

「小青!」田世倫驚呼,一時之間只覺得天旋地轉,他慢慢後退靠在牆壁上,以免當場昏倒。

見到程小青本來便是田世倫今天最大的願望,但是真的見到卻令他難以承受。程小青本來秀美的臉龐撲著一層薄薄的死氣,雙目無神而低垂,說是殭屍卻也不像,可是若說是個活人,那又絕對不是,總之,如果沒有這麼多人同時在場,田世倫肯定會被這樣的小青嚇得魂不附體。

其實傍晚剛過,林靈軍等人就特地從台北趕到田世倫家埋伏。

林靈軍等人商量出的策略便是希望利用下午的記者會引導指揮程小青的藏鏡人將苗頭對準田世倫。

照林靈軍等人的計畫,首先先請楊組長在下午的記者會上向社會大眾宣布,警方已經掌握住確實的線索也控制了全局,一定可以在下一樁謀殺案發生前就將兇嫌逮捕歸案,一切的恐慌也都將歸於平靜。

這樣的安排是為了讓幕後的主使者快一點出下一步,因為恐慌是一種氛圍,而且社會大眾的集體情緒是健忘的,這個記者會的效果如何沒人知道,包括那幕後的藏鏡人。

但是,如果楊組長的說話真的起了穩定的效果,那麼原本漸漸升高的恐慌情緒將無以為繼。

林靈軍也要楊組長在記者會上指出,警方為了因應這一連串的殺人案引起的社會恐慌,將會陸續派出警力保護相關人士。

照林靈軍和吳洛其的猜測,如果這個主使者真是為了繼續擴大社會的恐慌,那麼下一個目標便是跟本案有關卻又不在台北市的關係人,因為漣漪總是一點然後逐漸向外擴散的。

該選誰?

如果選田世倫應該很合理。所以林靈軍等人就在開完記者會後匆匆趕到田世倫家做埋伏。

田世倫剛開始看到林靈軍和吳洛其跟一堆辦案人員跑到自己家來,還跟自己說程小青下一個下手的目標可能就是自己,他簡直是哭笑不得。如果不是他也認識楊組長又看過電視上對衛亦夫的報導,他一定認為這兩個學弟想要提早過愚人節。

他整個晚上都有種第一次認識林靈軍和吳洛其的感覺。這兩個學弟怎麼不聲不響的就從局外人搖身一變成為偵查小組的一份子?居然還跟揚名國際的靈學大師平起平坐,甚至大師還叫林靈軍,祖師爺。

這樣的狀況大概也叫做「靈異」吧!

可是,現在程小青就直挺挺的站在自己眼前,而剛剛那詭異的觸感也證實了自己正是小青下手的目標,田世倫看著眼前這一切,有種隔紗看霧的朦朧,似乎自己不曾真正認識過這頗像小說的世界!

自己學的是物理,但是現在經歷的卻是物理學無法解釋的情況。

「這有兩個可能,一個是程小青在來這邊之前先去殺了鄭佳瑾,另外一個可能是還有另外一個兇手。」衛湘軍皺著眉頭道。

「那怎麼辦,我下午還信誓旦旦的在記者會上做保證!」楊組長著急的問道。

「雖然我們逮到了程小青也證實了我們大部分的推測,可是我們還是輸了。」衛湘軍無奈的說道。

「這本來就是一場不公平的競賽,我們必須全贏,社會氣氛才可以安定下來,可惜……對手的選擇太多了,我們今天能抓到程小青小姐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劉五嘆道。

「那怎麼辦?我已經在這麼多記者面前下保證,這下可死定了。」楊組長想到自己下午那信心滿滿的模樣,心裡就捏一把冷汗,他已經可以預計當鄭佳瑾的死訊在媒體上批露之後,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社會的輿論絕對是一面倒的責怪自己辦案不力,之後是去職還是記過都是在料想之中,只看情況如何演變以及分局長能挺自己到什麼地步了。

「楊組長,我必須跟你說一件事情,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實在不應該再去想記過、懲戒這類枝微末節之事……」衛亦夫臉色嚴肅的說道。

「這怎麼算是枝微末節的事情呢?」楊組長語氣有點不悅的抗議道。

「比起生死,這的確是小事。」衛湘軍淡淡笑道。

他的雖然語氣平和,但聽起來卻令人一震,楊組長這時候才想到,自己也是看過那些催眠錄影帶的其中一人,論到該死排行榜,自己也有份。

「那……那……」

「先不要想其他的,現在應該先確定一件事情,到底鄭佳瑾是被程小青殺死還是被我們所不知道的兇手給殺死的。如果是給程小青殺死的,那問題就解決掉了大半,至少他們的前鋒部隊已經被我們逮捕。」衛湘軍拍了拍楊組長的肩膀安慰道。

田世倫看到組長憂心忡忡,六神無主的點著頭,又轉頭看見林靈軍和吳洛其跟他們的朋友在旁邊竊竊私語的討論著,最後,他把目光放在程小青身上,他看一眼程小青心就痛一點,怎麼也不敢相信程小青會如殭屍般毫無理智的殺了一堆人。

「走吧,我們要比那些記者先一步趕到鄭佳瑾的命案現場。」衛湘軍說完,當先走了出去。

林靈軍和狗腿等人押著程小青在衛湘軍身後慢慢的走出去,衛亦夫拍拍田世倫的肩膀安慰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田世倫失魂落魄的跟在衛亦夫身後一起走出家門。

田世倫是住在一棟寬敞的公寓,他家在七樓,出門後要轉個彎才會看到電梯,衛湘軍按下往下鈕,眾人便一起站在電梯前面等待電梯。

衛亦夫看著電梯一層層往上爬,他忽然感到後背近腰的肌膚有一陣輕微的刺痛感,轉頭一看,只見田世倫右手拿著一把剪刀用力的要往自己背後捅進。不過刀尖只壓入皮膚一點點,連皮都沒破,因為田世倫的右手腕上有另外一隻手,那隻手的主人,是吳洛其。

楊組長驚訝的看著田世倫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原來你就是幕後藏鏡人?」

「什麼?咦,我哪時候出家門的?」田世倫滿臉迷惘,好像剛醒過來似的。

「學長,你的手!」吳洛其用眼神示意田世倫往下看。

田世倫看到自己拿著剪刀正用力的往前戳,不禁臉色大變,結結巴巴的問道:「這……不是我……我剛剛好像……這……」

田世倫緊張之下,額頭竟然在瞬間飆出豆大的冷汗。

「我們大概可以猜到你剛剛被催眠之時看到的是什麼字了!」衛湘軍說道。

「什麼字?」田世倫疑惑的問道,他自己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自己剛剛催眠之時看到的「我要」之後接的是什麼。

「不是『我要殺了你』就是『我要殺了你們』,對吧?」林靈軍微笑道。

田世倫迷惘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電梯登的一聲已經到了七樓,衛湘軍緩步走進電梯道:「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總不能因為田同學有危險性,就把他丟下不管。」

眾人進入電梯之後,楊組長嚴肅的向田世倫道:「田同學,我要對你搜身,希望你可以配合。」

田世倫點點頭也沒啥反抗,手半舉起來給楊組長搜身。

衛湘軍則是向大家解釋道:「剛剛我在田同學被亦夫催眠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一般來說,所謂的催眠暗示就是把某些指令植入被催眠者的潛意識層,此時被催眠者不一定可以知道催眠師下的指令是什麼,可是卻可以相當忠實的去執行。例如,催眠師要被催眠者在看到催眠師端起茶水就執行關門的動作,當被催眠者醒來之後,如果這個暗示沒有被解除,他就會在催眠師端起茶水之時,不由自主的想去關門,如果問被催眠者為何想去關門,他也只會用自己不喜歡門開著等相當合理的理由去解釋自己的行為。」

就在說話之間,楊組長在田世倫的外套口袋掏出了一把美工刀,田世倫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實在不記得自己何時把一把美工刀塞進自己口袋。

「那我們都沒有辦法看得出來誰已經被催眠了嗎?」吳洛其有點擔心的問道。

衛湘軍搖頭道:「基本上,在剛剛所講那個關門的例子裡面,除非我事先知道或是經過多次觀察,不然我也很難發現這個被催眠者原來已經被催眠,所謂的被催眠可不是說會陷入昏昏欲睡或是精神恍惚的狀態,我一向都喜歡說,催眠其實就是偷溜進潛意識的手段,跟眠不眠實在沒有很直接的關係。」

「瑞士刀!田同學,你的手腳怎麼這麼快?我剛剛跟著你一起出來,只發現你拿了剪刀,沒想到你竟然還偷藏了一把美工刀和瑞士刀。」衛亦夫打趣微笑道。

田世倫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腦袋現在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所以,現在的狀況是,那卷錄影帶似乎做了兩層催眠?第一層催眠是,負性幻覺,讓催眠的人因為看了那卷錄影帶而看不到程小青學姐,讓她可以順利的殺人。第二層催眠暗示則是,如果有人要進入被催眠者的潛意識解除第一個催眠,那麼便會讓被催眠者接受到『我要殺了某人』這樣的暗示,然後使得催眠者從受害者變成加害人!」吳洛其試著分析目前的狀況道。

「沒錯,這個幕後主使者是個高手啊,不但在現實中製造了一個帶有催眠暗示的雜訊錄影帶,也在同時植入帶有另一個催眠暗示
的雜訊錄影帶在被催眠者的潛意識中。」衛湘軍語帶佩服的苦笑道。

登的一聲,電梯門打了開來,眾人走了出去,樓下的警衛看到田世倫走了出來,笑著打招呼道:「阿倫,怎樣,一切OK吧!」

「還好啦!」田世倫苦笑回應道。

「各位警官慢走啦!」那警衛習慣性的走出警衛室送眾人到大樓門口。

走出大樓,衛湘軍轉頭對眾人道:「現在的問題很嚴重,如果只有第一層催眠,我們抓住程小青小姐和幕後主使者一切都結束了,可是現在還有第二層催眠暗示,這讓隱性的殺人魔一下子暴增到我們完全無法掌握住的狀況。」

「唉!我剛剛看到警衛室的電視上又有節目在分析這個案子,請的來賓已經包括催眠大師了。」林靈軍嘆了口氣道。

「我有點不敢想像鄭佳瑾的死訊一旦傳出去之後會造成多少人的恐慌,又會有多少人因為去尋求催眠師的幫助而開啟第二層催眠暗示。」衛湘軍的臉色已經很難再輕鬆的起來。

「這個計畫真的很帥氣,而現在看來,這個計畫也正照著那幕後主使者的規劃漸次完成。」吳洛其說道,在一個客觀的角度上來看,他實在不得不佩服規劃這個計畫的人。

「嗯,不過這個計畫的最終目的絕對不是要造成社會的恐慌。」

「沒錯,我也這樣認為。」衛湘軍點頭贊同林靈軍的意見。

「那這幕後主使者的目的到底是啥?」楊組長問道。

衛湘軍開啟車門,道:「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車上,林靈軍坐在前座,衛湘軍和吳洛其坐在後座,因為所有警員、楊組長和劉五都無法看到程小青,所以只好讓她跟衛湘軍等人同車,方便監控。

程小青銬著手銬靜靜坐在衛、吳兩人之間,她現在絕非死人,因為死人是不可能自己直挺挺坐在車上的。衛湘軍知道這是一種很嚴重的催眠,施術者直接進入程小青的潛意識奪取她的三魂七魄。現在的程小青七魄尚全,三魂卻已失其二,所以在科學和醫學的觀點上,程小青的確是個死人,可是卻可以忠實的執行深植在她潛意識中的指令。

開車員警緊張兮兮的看著後座,他小聲問林靈軍道:「那個程小青真的坐在他們中間嗎?」

「是啊!」林靈軍點頭道。

「天啊!我真的也被催眠了,真是太糟糕了,衛先生你會幫人解除催眠嗎?」那個員警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呃,會,不過現在還不是解除催眠的時機。」衛湘軍聽那員警這麼問,心中不禁一震,看來這股恐慌很快就會蔓延開來。

他轉頭看著正在發呆的吳洛其問道:「你不會怕嗎?」

吳洛其繞過程小青的頭看著衛湘軍問道:「啊!怕什麼?」

「呵呵,靈軍大哥對你的描述還真貼切。」衛湘軍呵呵笑道。

「什麼描述?」吳洛其狐疑的問道,他有預感這描述一定不怎樣。

「他說你是個整座玉山在面前崩垮都可以繼續發呆的人。」衛湘軍笑道。

吳洛其哈哈一笑問道:「我應該說過獎過獎嗎?」

林靈軍輕輕一笑,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轉頭問吳洛其道:「你有沒有感覺小青學姊這樣的情況,我們在哪裡見到過?」

「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吳洛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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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回憶篇 十六—真佛現世

A.D.1994.02.19。凌晨。迎曦飯店

在檢查完鄭佳瑾的命案現場後,楊組長一行員警和衛湘軍師徒便到新竹市東門城附近的迎曦飯店暫歇一個晚上。

吳洛其、林靈軍、狗腿和歐弟四人雖然住在新竹卻被要求留下來,因為需要多一點人來看管所有員警都看不到的程小青。田世倫當然也被列入看管的行列,不過幸運的是,所有員警都看得到他。

房間的電視正重播著晚間新聞。

最近引起社會廣泛注意的一連串詭異死亡命案又有驚人的發展,根據本台消息指出,二月十七號晚間由某無線電視台所獨家播出的錄影帶雜訊畫面帶有會致命的催眠暗示,只要看過那段雜訊畫面便會被植入催眠暗示,可能會造成生命的危險,這一件事引起了社會民眾的恐慌。

根據本台消息,該無線台當晚播放雜訊錄影帶畫面之時的收視率為百分之二點七,這表示全台灣有五十四萬人看過那段畫面,或者說,全台灣有五十四萬人已經陷入了這個致命的催眠陷阱中。

今天下午在偵辦小組召開的記者會中,主辦的楊添靜組長對此消息支吾其詞,只表示雖然的確有催眠暗示,但是這個暗示只是催眠學中的負性暗示,讓被催眠者無法察覺到兇手的存在,所以只要即時將兇手逮捕,一切都會回歸平靜。而楊組長也再三表示,警方已經完全掌握住兇手的下一步,逮捕只是遲早的事情,希望民眾不要恐慌。

畫面一轉,畫面帶到戶外,一個女記者拿著麥克風採訪路過的民眾,道:「你對這次的催眠雜訊錄影帶殺人案件有什麼看法嗎?」

那個路人看來是個大學生,他表情頗為不悅的說道:「我認為這次的偵辦人員應該負起全部責任,為什麼讓一個具有傷害性的證物流到電視台?」

畫面一轉,這次換成一個中年婦人,那中年婦人憂心忡忡的說道:「我那天晚上還看了整整三分鐘,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啊?政府或是警方應該給我們一個清楚的交代啊!」

記者來來去去的詢問過四五個路人後,對著鏡頭下結語道:「記者隨機找了七個路人裡面居然就有五個人看過二月十七號當天晚上播出的雜訊錄影帶畫面,而不管有沒有看過的民眾都對警方的無能感到相當不滿,也希望相關當局可以盡快解除這次的危機,還給民眾一個安寧的社會。」

「齁,那些警察死定了。」狗腿小聲的說道。

「我說是那些傢伙太愛管閒事才會中標,你看,我們都沒看,對吧!」狗腿又繼續小聲的評論著,他一邊評論還一邊搖頭,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還有沒有?」歐弟冷冷的看著狗腿。

「還有……當然還有……嗯……沒有了。」狗腿看到歐弟慢慢捲起右手的袖子趕緊改口。

「衛大師,如果催眠不解除,我們根本沒辦法辦案啊,大師您一定要想想辦法啊!」楊組長愁眉苦臉的向衛亦夫道。

衛亦夫皺眉道:「這我知道,可是我目前還沒找到可以破解催眠暗示的方法,如果妄圖解除你們的催眠,結果可想而知。」

「我們把她拿去火化,好不好?她這樣陰沉沉的很可怕耶,反正現在除了我們其他人都看不到她,就算把她火化,也沒人知道。」狗腿小聲的跟歐弟商量著。

「……」歐弟搖頭無言。

「火化?」楊組長轉頭看著狗腿。

「……」狗腿看到大家都轉頭看自己,趕緊假裝睡著並且發出打呼的聲音。

「不要理他,他是白痴。」歐弟將棉被整件蓋住狗腿全身陪笑道。

「火化是個好方法,這樣我們至少不用擔心她會暴起傷人。」楊組長點頭表示贊成火化的提議。

「就是說嘛!我這可不是因為自己害怕才這樣提議,我是有仔細思考過的。」狗腿聽楊組長也贊成自己的說法忙將頭伸出棉被外高興的說道。

「不可以火化,我們還要在她身上找幕後藏鏡人的線索。」衛亦夫出言否決了狗腿這項仔細思考的提議。

「可是我們只剩下幾個小時而已,今天天一亮,當鄭佳瑾的死訊曝光後,一切都完了。」楊組長嘆了口氣道。

「你知道撲滅森林大火的方法嗎?」衛亦夫笑問。

「知道啊,怎麼了?」楊組長意興闌珊的回答道。

「我們不可能撲滅身邊的大火,但是可以在大火還沒燒到的地方建構一條防火隔離帶。」衛亦夫說道。

劉五點頭道:「沒錯,我們一直被迫跟在幕後黑手的計畫後面跑,這就像在已經火勢漫天的森林中救火一樣,拼命救火卻一點用處都沒有。所以我們必須跳出來建構一條防火帶隔離已經著火和還沒著火的森林。」

「這……該怎麼做呢?」楊組長問道。

「很簡單,我們明天就動身回香港。」衛亦夫回答道。

楊組長嘴巴張得老大,不可思議的看著衛亦夫,過了好一會,才道:「大師,您在開玩笑吧?」

「不是玩笑,睡個覺我們就坐船回香港。」衛亦夫相當肯定的說道。

「為什麼是坐船?」林靈軍問道。

「一個有些人看得到有些人看不到的活死人,應該不能坐飛機吧!」衛亦夫指著程小青笑道。

「大師要把程小青帶回香港?」楊組長心下略為安慰,衛亦夫準備帶走這個殺人魔,至少表示他不是要逃之夭夭。

「不只是她,還有他。」衛亦夫向田世倫指了指道。

「我也要去?可是快開學了。」田世倫遲疑道。

「快結婚都得緩一緩,更何況只是上課。」衛亦夫雙手一攤說道。

「衛大師,可以請您稍微透露一點您的打算嗎?也好讓我們一起配合啊!」楊組長問道。

「我們會回香港一段時間,快則半個月,慢則兩三個月,而這一段時間我相信整個台灣社會都會出現前所未有的變化……」

楊組長打斷了衛亦夫的談話,不可思議的大叫道:「啊!那這樣你們還要回去?」

「你不記得我剛剛說的嗎?如果我們跟著那幕後黑手的腳步一直追,就像是在大火漫天的森林拼命澆水,最後水都用光了也無法阻止火勢蔓延。所以要滅火的方法就是得先處在火場外,之後再找到火勢蔓延的關鍵處開闢防火隔離帶。」衛亦夫向楊組長解釋道。

「那這一段時間我們在台灣該做什麼?」楊組長問道。

「想辦法保住性命,其他的都不重要。」衛亦夫淡淡的說道。

衛湘軍轉身向林靈軍道:「靈軍大哥,你這一段時間要多留心整個情況的發展。這幕後的策畫者始終會現身的。」

林靈軍點頭答應。

「你怎麼這麼肯定?他如果現身不是自找死路?」楊組長疑惑的問道。

「我現在怕的不是他不現身,這個幕後主使者準備了這麼久,不現身就太可惜了。」衛湘軍苦笑道。

林靈軍點了點頭,道:「你怕的是,他在背後這麼久的準備,對吧?」

「是啊,我們到現在只能追著他後面跑,不是有人說,蹲得越低跳得越高嗎?這個人大費周章繞這麼多圈費這麼大力氣,不知道他是不是要一跳就直上青天?」衛湘軍苦笑道。

林靈軍又點了點頭,他知道衛湘軍現在已經沒有打算要破這些命案的意思,反而是打算跳開這個命案全力應付隨之而來的變局。雖然楊組長對衛湘軍的作法一定很難理解,但是與其在大火的森林中四處浪費力氣,倒不如退出來製造防火帶,徹底遏止火勢的轉移。

「這段時間你們一定要保持冷靜,千萬不要去做任何催眠或是聽信任何似是而非的傳言。」衛亦夫神色嚴肅的叮囑楊組長。

「可是如果除了程小青還有其他殺人魔怎麼辦?」楊組長擔心的問道。

「看著辦吧,生死本來就無常。」衛亦夫淡淡的說道。

楊組長心下氣悶的看著衛亦夫,暗道:「不知道這大師是真是假,來了這麼久也沒解決什麼問題就要落跑了。」

A.D.1994.02.20。傍晚。新竹東山街

新竹中學的正門位在一個大T字型的路口,橫的那條是學府路,這條路上靠著十八尖山的山腳從這頭到那頭,總共有新竹高商、新竹中學、培英國中和建華國中,而新竹中學的斜對面更是全國首屈一指的C大,也難怪這條路會被命名為「學府路」了。

東山街在新竹中學正前方和學府路垂直。東山街從新竹中學的正門口開始一直蜿蜒到孔廟後面,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但一路上除了靠近新竹中學那一小段之外並沒有太多的店家。

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一向都習慣在放學後到東山街上的「東和自助餐」買便當帶去實驗室當作晚餐,今天雖然還沒開學,但他們還是一如以往的騎著腳踏車來到這邊買晚餐。

自助餐廳內的電視正播放著晚間六點的新聞。

吳洛其和林靈軍兩人拿起空便當盒排隊等夾菜,這時候,前面一對情侶中的男生對女朋友道:「這下可慘了,我們那天晚上還這麼仔細的看那三分鐘的錄影帶畫面。」

「對呀,這下怎麼辦?會不會被殺人魔找上呢?」那女生的口氣聽來極為擔心。

「我真搞不懂那些警察是在幹什麼,居然會讓這麼重要又有傷害性的證物流落到電視台?」那男生口氣聽來非常不悅,但是他的不悅一聽就知道是因為擔憂所引起的。

看來,恐慌的氣氛已經漸漸擴散,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心中都在想:「這股恐慌氣氛的蔓延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呢?又是誰要如此處心積慮的製造社會恐慌呢?」

那男生臉上出現了靈光一閃的興奮表情道,對女朋友笑道:「對了,我知道學校有個教授叫做李涼丰,他似乎對催眠很有研究,我們去找他幫忙解除催眠好不好?」

這時候,一個剛走進餐廳的年輕男子突然跳到那對情侶身旁大喝一聲,笑道:「嘿,竹華哥,你們的動作太慢了啦,我和阿德早上已經去台北火車站附近的一個催眠大師那邊請他幫我們解除催眠暗示了!」

「阿南!」那對情侶跟那年輕男子打了聲招呼,看來他們是不錯的朋友。

「這是真的嗎?那阿德呢?」那對情侶中的女孩語帶驚喜的看著那個叫阿南的朋友道。

「我做完催眠就先回來了!」阿南藉著和那對情侶說話之便,很順理成章的擠到林、吳二人面前開始夾菜。

林靈軍和吳洛其對望一眼都看見彼此眼神中的憂色。楊組長送衛湘軍師徒等人去搭船後便兼程趕回台北,準備照衛湘軍的囑咐召開記者會,希望能阻止民眾私下進行各種類似催眠的活動,以免重蹈田世倫的後塵。

可是,現在看來,七點半才召開的記者會似乎有點來不及了。

林、吳二人才剛挾完菜,就聽到警笛鳴響聲迅速靠近,沒十秒鐘,三個警察快步走進自助餐聽,東張西望之後,走到剛剛那個叫阿南的年輕男子面前喝道:「盧志南先生,我們要以殺人罪嫌逮捕你,請你跟我們回警察局做筆錄。」

自助餐廳內的其他顧客見到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都停下了用餐和交談,望著那三個員警,餐廳從本來的喧囂吵嚷變成針落可聞。

照林靈軍的猜測,那個叫做盧志南的年輕男子應該是T大的學生,他低聲跟吳洛其道:「這恐怕是誤會吧,一個學生怎麼可能會殺……」

林靈軍才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吳洛其苦笑道:「看來這傢伙跟阿倫學長一樣,都因為意圖解除催眠而成為具有攻擊性的人。」

「你們幹嘛!我哪裡有殺人?」盧志南驚慌的看著警察。

「你和徐閒徳先生涉嫌於今天早上在台北殺害史明言先生,現在徐閒徳已經被逮捕歸案,你也跟我們走吧!」領頭的警察手一直摸著腰間的槍袋,顯然是怕盧志南反抗。

盧志南被眼前的情況嚇得六神無主,哭喪著臉道:「我沒有殺人,我要打電話給我媽媽!」

「可以,但是請你現在跟我們走。」那領頭的警察嚴肅的說完便和另外一個警察將盧志南半推半拉的帶出餐廳。

警察才剛踏出餐廳,餐廳內的人們馬上議論了起來。那對情侶更是拿著餐盤呆站在那邊好半晌都無法做聲。

「竹華……這是怎麼一回事?阿南和阿德怎麼會殺人?」那對情侶中的女孩結結巴巴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那叫竹華的男生如泥塑木雕站在原地,警車雖已遠走,他的眼神仍傻傻留在餐廳外的暮色中。

林靈軍拎著便當和吳洛其走出自助餐店,他跨上腳踏車默默往T大騎去,吳洛其與他併排同騎,兩人在夜色初臨的街燈下緩緩前行。

「希望楊組長召開的記者會可以有遏止的效果,那個盧志南絕對不是唯一的個案。」林靈軍憂心道。

「沒錯,要快點阻止才行,不然到處都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殺人案件,到時候社會就真的陷入恐慌了。」

「真不知道為何要用這麼迂迴又麻煩的方法來製造社會恐慌?在各個火車站放毒氣或是炸彈進行無差別殺人豈不是省事多了?」林靈軍一邊騎著腳踏車一邊呆望著前方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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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2:11:58 |只看該作者
「對啊,我也一直感覺很奇怪。」吳洛其點頭表示贊同。

的確,吳洛其在跟著警方追查案子的這一段時間不只一次感覺,這計畫背後的藏鏡人不是很笨就是太聰明了。

居然設計了一個這麼容易失敗的麻煩計畫來製造社會的恐慌。

這個計畫有太多的中點,只要在這些中點之前出了點小差錯,這個計畫就會成為笑話。

首先,程小青要在幾次行兇中都不能被逮捕,再來,要有記者偷偷去拷貝那錄影帶出來,最後還要讓民眾知道那錄影帶中的雜訊有可能帶來生命危險。更何況,就算已經到了今天這樣的場面,只要大家不急著去解除催眠,傷害還是有限,程小青已經就逮,之後如果還有其他兇手,只要他一直行兇,警方要將他逮捕也應該不難。

「楊組長開完記者會之後就不會有人再妄圖解除催眠,難道那藏鏡人真的打算將看過那雜訊畫面的四五十萬人一個一個殺掉嗎?」林靈軍實在難掩心中的疑惑,今天晚上他一直問問題,雖然問題一個都沒有得到答案。

「對啊,這個計畫現在看來很周延但是其實在這過程中隨時都會變成笑話,為何有人要冒這麼大的風險用這種方法製造社會恐慌?」吳洛其一邊踩著腳踏車一邊問道。

「這人不是白痴過頭那就是我們到現在還被他耍著玩。不過我想,後者的成分高一點。」林靈軍嘆了口氣道。

或許,這是個比物、化實驗更精密的計畫,社會恐慌只不過是這個高手所做的化學實驗中的中間產物。

A.D.1994.02.19。夜晚。T大物理系館

512實驗室裡面,眾人都在討論昨晚打電話到田世倫居處的事,白雅惠和小芸兩人被汪瑜菁電召過來,一進門,白雅惠又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問道:「阿倫真的失蹤了?」

「這似乎不應該興奮吧。」唐可雋沒好氣的說道。

「我哪裡有興奮啊,我是訝異。」白雅惠反嗆回去道。

「好啦,別吵了,這有什麼好吵的,現在應該想辦法解決才對吧。」汪瑜菁制止兩人爭吵道。

系上半年不到死了兩個碩士生和一個博士生,所以系辦公室的秘書今天早上六點被系主任用奪命連環call叫起床,七點就趕到系辦公室來商討對策。

而本來是是八點才開門的系辦公室,不到七點半就一堆學生在外面探頭探腦的聚集著。

這當中當然包括唐可雋等人。

這時候,實驗室的門打開,張教授當先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兩個手拿便當的傢伙,正是林靈軍和吳洛其。

「怎麼這麼多人啊,真熱鬧。」張教授看了大家一眼微微一笑便走到實驗室的書櫃前翻找資料。

「老師……阿倫他……」葉筱琳起身叫了張教授一聲,她認為應該給張教授知道田世倫失蹤的事情。

「嗯,阿倫今天早上跟我請了一個月的假。」張教授接口道。

「啊!」唐可雋等人齊聲驚呼。

張教授拿著一本原文書滿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轉過來,問道:「怎麼了?」

「阿倫為什麼要請這麼久的假啊?」葉筱琳問道。

「嗯……聽說是去香港。」張教授回答道。

「為什麼要去香港啊?」唐可雋接著問道。

「我怎麼知道?」張教授笑道,好像這些學生的問題很奇怪似的。

「老師,你都沒問嗎?」汪瑜菁不可思議的問張教授道。

「唉!人都有三長兩短、五衰六旺,七葷八素嘛!難道上次妳其實是跟修平去花蓮玩,我也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嗎?」張教授推了一下眼睛賊賊的笑道。

「這……」汪瑜菁臉上微紅,無法接話。上次她跟張教授說自己要和家人去花蓮玩,其實她是跟修平一起去。只是她想,男朋友也算是半個家人,所以這樣說也不算跟老師說謊,沒想到張教授早就知道了。

張教授呵呵一笑,繼續翻找資料,而大家也很有默契的都安靜了下來,東張西望卻不再說些什麼。

整個實驗室只有林靈軍和吳洛其吃便當的聲音。

張教授找到資料後便施施然的走出實驗室,他前腳才剛踏出實驗室,大家便又開始了之前的討論。

「小芸,我們去拜託祁師兄幫我們解開那個催眠好不好?」汪瑜菁問道。

「祁師兄會解催眠?」唐可雋頗感訝異的說道。

「他當然會囉,這只是小意思。」白雅惠笑道。

討論還沒完,實驗室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坐在電話旁邊的唐可雋接起電話,道:「請問找哪位?啊!爸,怎麼了?」

看來是唐可雋的父親打電話過來,唐可雋點著頭應答,顯然他父親在交代他一些事情。

唐可雋一掛下電話劈頭就說:「我爸說千萬不要隨便找人解除那個催眠暗示……」

「為什麼啊?」汪瑜菁緊張的問道。

「他說電視上有講,我們看一下電視。」唐可雋說完便打開實驗室的電視轉到新聞台。

台北市信義分局的楊添靜組長於晚間七點半特別召開記者會向大眾說明這些日子造成社會大眾恐慌的詭異雜訊殺人命案。

楊添靜指出,這一連串命案計畫精細,犯人不但智慧高超,而且還精通催眠術,將催眠暗示編譯在錄影帶雜訊中,使得許多辦案員警先後殉職,不過他要大家放心,這一連串命案的關鍵人物程小青小姐已經被逮捕歸案,現在正在警方的約束下接受相關偵訊以便探明這件引起社會恐慌的計畫的幕後主使者。

另外,楊組長在記者會中再三強調,前些日子某家電視台記者為了搶得獨家而取得的雜訊錄影帶畫面也同樣帶有催眠的暗示,但是請看過的民眾千萬不要自行找尋催眠師進行解除催眠的動作,因為根據警方了解,接受錄影帶雜訊中的催眠暗示者如果貿然進行解除催眠暗示的動作,本身將可能會成為帶有強烈攻擊性的危險人物。

記者會只進行了短短的二十分鐘,而實際說明時間更是不到五分鐘,說明完後警方也沒有提供記者們詢問的時間便匆匆離席,令在場記者愕然不已。顯然,在這一次越演越烈的風暴中警方的辦案能力將受到強烈的挑戰和質疑。

電視上播報著駭人聽聞的消息,遠處又傳來隱隱的警車鳴響,大家的心情都變得有如鉛塊般沉重。

「小青不是死了嗎?怎麼又變成被逮捕歸案的關鍵人物?」唐可雋關掉電視之後疑惑的說道。

「該不會是變成殭屍殺人?」葉筱琳猜測道。

「電視上不是說催眠嗎?應該是被催眠去殺人吧!」汪瑜菁猜測道。

「可是之前警方說小青死了啊?被催眠和死亡應該差很多吧?還有,現在小青被逮捕了,我們是不是就不用擔心了?」唐可雋提出質疑道。

「或許還有其他的殺人魔呢,而且剛剛新聞上不是說有幕後主使者?現在真是糟糕,不解除催眠可能會被隱形人殺掉,但是去解除催眠又會變成帶有攻擊性的危險人物?」汪瑜菁擔心的說道。

「我想祁師兄一定有好辦法的,其實催眠應該只是低階神通的一種,所以對祁師兄來說應該有辦法破去那些會害人的催眠暗示吧!」白雅惠一邊說一邊望向小芸,這還是唐可雋第一次聽到她用如此不確定的口吻去說明祁師兄的能力。

如果是平常,唐可雋會感到很開心,可是現在他很希望白雅惠把剛剛說話中的兩個「應該」憑空拿掉。

就在眾人討論未定之時,警車的聲音居然越來越靠近,大家都站了起來靠在窗戶邊往下看,而實驗室外面的走廊上也漸漸出現人聲,顯然許多其他實驗室的同學都紛紛出來打聽消息。

「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唐可雋喃喃自語道。

「出去看看?」白雅惠說著便快步走到走廊上去了。

唐可雋等人也跟著跑了出去,沒多久,走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就像是剛下課的教室外一樣,林靈軍向吳洛其道:「兩三個月前如果警車開到這邊,頂多是好事的學長姐站起來在窗戶邊關心一下,現在居然會讓整個系館的五樓沸騰起來。」

「由一窺百,看來這股恐懼的氣氛已經在社會上各個角落成形了。」吳洛其憂心的說道。

「你猜會是什麼事情?」林靈軍苦笑問道。

「不用猜,再過一會我們就會知道了。」吳洛其望向實驗室外的人群說道。

果然,這樣的喧鬧在一個多小時之後宣告平息,唐可雋等人也都回到實驗室裡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

「聽說是有個教授被學生攻擊!」

「哪個教授啊?」

「李涼丰教授吧。」

「他不是國術社的指導老師嗎?怎麼會被學生攻擊到需要送醫急救?」

「好險他是國術社的指導老師才能逃過一劫!」

「施暴的學生是誰啊?」

「聽說是電機系的學生,是要找李教授幫他們解除催眠的。」

實驗室的門口開得老大,一堆研究生就站在門口討論著。

「小芸,如果我們去找祁師兄幫我們解除催眠,我們會不會也變成殺人狂?」白雅惠看著小芸擔心的問道。

「應該不會吧。」連一向堅定自若的小芸也透露出不確定的語調。

「我們現在就去找祁師兄問問看,如果他沒把握也不會幫我們催眠,對吧?」汪瑜菁提議道。

眾人對望著彼此,都點了點頭。

A.D.1994.02.20。夜晚。T大真佛學社

唐可雋等人來到活動中心真佛學社窩外之時都嚇了一大跳,平常如果沒有活動的時候,再熱門的社團也不會爆滿到社窩滿滿都是人,可是現在活動中心六樓人聲吵雜,真佛學社內或坐或站擠滿了許多人,而社窩外的迴廊上也聚集了東一堆西一堆的學生。

吳洛其和林靈軍並肩靠在柱子上聽著旁邊一群大學生小聲的討論。

「剛剛祁師兄說這是魔劫啊!」

「對啊,聽說是創世神對人類盲目崇拜科學的懲罰。」

「祁師兄剛剛還說如果不想辦法,死亡和受害的人數會成等比級數上升。」

「你看過那卷錄影帶了嗎?」

「媽的,看過了,你呢?」

「廢話,不然我來這邊幹嘛!」

「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這種不科學的事情嗎?」

「靠,現在都已經死了這麼多人,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催眠哪裡會不科學?」

「可是,說那個物理系的學姊被催眠到可以讓法醫都認為她已經死去,這根本是匪夷所思嘛!」

「而且我還聽到內幕消息,那些錄影帶在你要死前就會播送出那個殺人魔來到你身邊的實況喔。」

「聽說有個員警在觀看那些都是雜訊的錄影帶之時,那雜訊忽然消失,畫面上清晰的顯現出那個殺人魔學姊走到自己身後扭住自己脖子的畫面!」

「屁哩,你又知道了,別嚇唬人了。」

「媽的,這是我表哥說的,他可是警察呢。」

「真的還假的啊?」

過了好一會,祁師兄從真佛學社的社窩中走了出來,大聲道:「各位,對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件我實在也沒有頭緒……」

這話才剛出口,就被一堆驚嘆聲和哀叫聲淹沒,顯然大家都很失望。

「請安靜聽我一言……請各位安靜……」祁師兄大聲喊著,盡力制止混亂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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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12:12:42 |只看該作者
「我跟大家一樣只是個普通人,只是比各位多努力修行了幾年,但是真佛上師卻是活佛轉世,擁有看透過去與未來的能力,所以我等會就會趕去見上師向他請示,我相信以上師的慈悲為懷絕對不會任由魔劫降世為禍人間的。」

「祁老師,你去請示上師要多久啊?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一個學生在眾人之後大聲的問道。

他一問,大家都頻頻點頭,喧嘩又起,因為這也是大家最想問的問題。

祁師兄微笑以手勢壓下大家不安的情緒道:「雖然我不能完全明瞭這魔劫的因果,可是我可以幫大家祈福,接受我祈福的人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都可以遇難呈祥、逢凶化吉。」

林靈軍聽到剛剛那群學生又小聲的彼此交談道:「你相信嗎?」

「沒差啊,反正有拜有保佑。」

「我媽剛剛打電話來要我明天趕回家,說要帶我去八卦宮去給師父加持。」

「我爸剛剛也打電話來叫我明天趕緊回家。」

「靠,怎麼大家都一樣。」

「接受一個祈福就可以保平安四十九天,那兩個就是九十八天。」

「你們真的相信這個?」

「幹,不相信能怎樣,總比死好吧?」

「可是如果接受祈福之後被成殺人魔怎麼辦?」

「你喜歡被殺還是殺人?」

「更何況,神志不清的殺人怎麼算數,對吧?」

林靈軍聽著那些學生的對話,手心冷汗直冒,尤其是「你喜歡被殺還是殺人?」和「更何況,神志不清的殺人怎麼算數,對吧?」這兩句,林靈軍轉頭向吳洛其低聲道:「看來我們對人性和群眾性格的掌握完全錯誤了。」

吳洛其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我們錯了,但是那個幕後的藏鏡人對了,殺人和被殺,大家都寧願選擇前者。這一點我們從來都沒想到過。」

過了沒多久,祈福儀式就展開了,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悄悄的退到樹叢下看著眾人,大家深怕遺漏了什麼舉動會讓自己遭逢不測,所以每個人的眼光都很專注的盯在祁師兄身上,林靈軍和吳洛其的悄悄後退,連唐可雋等人都沒發覺。

祈福儀式完畢後,已經十點半了,葉筱琳今天死賴活賴都要跟著吳洛其和林靈軍回家,林靈軍和吳洛其只好投降。

葉筱琳站坐在吳洛其腳踏車後面,開心迎著略帶寒意的微風笑道:「現在可以放心了。」

吳洛其笑道:「妳怎麼知道這祈福一定有效?說不定祁師兄是神棍?」

「你不要隨便說話啦,這樣會褻瀆到佛祖,佛祖就不會保佑我們了。」葉筱琳緊張的打了吳洛其肩膀一下。

吳洛其微微一笑,在紅綠燈前停了下來。

林靈軍拍了拍葉筱琳的肩膀,指向右前方道:「學姊……妳看公園裡面的那一大群人應該也是在祈福吧?」

葉筱琳循著林靈軍的手指望過去,只見一群人雙手高舉,抬頭向天,人群中一個人衣領上夾著微型麥克風,兩手高高舉著,看來是在用麥克風指揮眾人的動作。

綠燈亮起,吳洛其踩著腳踏車漸漸接近公園,葉筱琳聽到那衣領上夾著麥克風的人大聲道:「大家千萬不要害怕,太一道源遠流長,祖師法力無邊,在太一法典早就記載了類似現在醫學上集體催眠的方法。本來我是不輕易使用,但是總不能眼看著我太一弟子為妖邪所害,我剛剛便是用太一法典中記載的『九天玄陽淨魂咒』為大家祈福,這個咒語威力宏大,若非藉著大家的力量,一人難以獨立完成。今天正好趁此機緣讓我藉大家向法之心用咒語洗淨大家的靈魂,這個儀式完成之後,大家不但不用擔心被電視上播放的三腳貓錄影帶催眠,而且往昔罪業也被清除得一乾二淨。」

那人說完之後,眾人仍是高舉著手,卻慢慢的向中心圍攏。

「哼,說的跟真的一樣,那些人居然會相信?你看他們為了靠近那個騙子還你推我擠,爭先恐後的。」葉筱琳看著那群人略帶嘲諷的笑道。

林靈軍和吳洛其聽到葉筱琳的評語,不禁相視而笑。

但是隨著腳踏車越來越靠近,林靈軍感覺越來越詭異,因為他看到那個本來在說話的人正被圍繞在他四周的群眾高高抬起。
這種情況如果是出現在棒球場上,林靈軍會微笑以對,可是一個宗派的集會,就算大家感激那人為大家解除被催眠的困擾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熱情的舉動。

「救命啊!」剛剛那個用麥克風說話的人在人群拉扯之中發出了淒厲的呼救聲。

吳洛其緊急按下煞車,葉筱琳因為腳踏車驟然停止,整個臉狠狠的撞在吳洛其堅實的背脊上,她大聲呼痛道:「學弟,你怎麼這樣啊,好痛喔!」

葉筱琳還沒說完話,林靈軍和吳洛其已經跳下腳踏車往公園中的人群奔去。葉筱琳摸摸鼻子也跟著快步走進公園。

不過,葉筱琳還沒走幾步,就看見二十多公尺以外的人群中,一隻似手的黑影飛了出來,那黑影在空中一個漂亮的拋物線,啪的一聲,掉在自己的腳旁。

葉筱琳低頭一看,胃酸差點就要噴出來,那似手的黑影真的是一隻手,一隻從肩膀處被硬生生扯斷的手。她張口欲叫卻像被塞了柳丁般無法叫出口,因為在路燈照射之下,那個衣領上夾著麥克風的人正被剛剛圍繞他的人群簇擁著,分屍。

吳洛其衝到人群近處,大吼道:「你們在做什麼?你們醒一醒,快停手。」

林靈軍衝到吳洛其身邊,喘氣道:「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

又是一隻手從人群中閃電般飛出,吳洛其和林靈軍閃過迎面而來的斷手,神情緊繃的站在人群之外,林靈軍緊咬下唇,好一會,他終於說道:「你想走進去看看嗎?」

「想……」吳洛其說完便走入人群。

「學弟……你不要命了嗎?快點回來啊!」葉筱琳見到吳洛其像個傻瓜般走入惡魔群中,心中一緊大喊制止。

那些群眾動作已經停了下來,一個個恢復成原來高舉雙手的姿勢。

林靈軍看著繼續剛剛動作的眾人,心中慄然,跳過剛剛那三分鐘的地獄,現在就像是接續著三分鐘前的一切,十分平和正常。
剛剛那地獄式的三分鐘,如果不是有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屍塊為證,林靈軍應該會懷疑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身旁高舉雙手的民眾對林靈軍和吳洛其的忽然出現似乎感到很不解,但是他們並沒有追問,只是看著人群所圍的中心點,等待著發號施令的人帶領自己做動作。

當然,這樣的平和只有不到一分鐘,在最中心的幾個人已經發現了血肉糢糊的殘骸和自己雙手以及衣服的鮮血。

東大路旁的公園,黑夜帶來令人惶惑不安的氣氛。

A.D.1994.03.01。夜晚。台北西門町

西門町的公車站牌旁邊,徐曉龍拿著公事包站在那邊等公車。過不一會,有個黑衣男子緩步靠近,看來也是要等公車。

因為已經十點半,在街上遊蕩的人漸漸稀少,這個公車站牌又不是在當眼的位置,所以只有兩三個人在那邊等公車。

「根據行政院那邊傳來的消息,全民健康保險被王醫生擋下來,八成要延後了。」徐曉龍忽然對著前面的空氣說道。

「那就想辦法讓阻礙消失。還有,中醫現代化和推行身心醫學普及化的腳步要加快。」那黑衣男子冷冷的說道。

徐曉龍並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兩眼放空的看著前方。

「人類社會的元素看來眾多,戳穿了卻很簡單,醫學是掌握人類的身體,宗教則是掌握人類的靈魂,只要完全控制這兩大利器,世界上的事情就隨你決定。另一邊我們已經部署完成了,你這邊卻還在原地磨蹭。」那男子冷冷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徐曉龍也不轉頭目送,只是看著前方,若有所思。

A.D.1994.03.02。夜晚。新竹末日會

末日會總壇,王志成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沙發上的徐文風和秦虎,他似乎對眼前的沉默有點不耐,兩手不斷替換交錯。

徐文風笑道:「你要達成目標有三個策略。」

王志成點頭道:「請說。」

「上策是想辦法和吳洛其成為好友,離間他和林靈軍的感情。」徐文風雙手交疊靠在翹起的腿上娓娓道來。

王志成皺眉道:「這太難了吧,更何況這跟追到瓊儀有什麼關係?……中策是什麼?」

「中策是等待。」徐文風笑道。

「等待?」

「等時機出現,男女交往始終都會出現摩擦,只要你夠痴心,一直無悔守候在沈小姐身邊,一定可以等到這機會。」徐文風補充說明道。

王志成眉頭鎖得更緊,問道:「那下策呢?」

「下策就是動用各種資源打壓林靈軍和吳洛其,你父親和沈恩登在商界都頗有人脈,再加上我們在新竹的勢力,要讓林靈軍的父親失業是輕而易舉。」

「讓林靈軍的父親失業和拉開他和瓊儀之間的距離有什麼關係嗎?」王志成問道。

「哈哈,你說呢?」徐文風大笑道。

「是因為……」王志成完全無法理解徐文風的話中之意。

「不管是任何人都逃不過社會化,包括你的沈大小姐。學歷和家世的契合會決定一個婚姻的長久與幸福。貧窮是會遺傳的,貧窮的家庭會讓下一代的教育落後。之後,缺乏教育的下一代便會繼續待在社會中下層貧窮的位置。」秦虎為王志成分析道。

「現在林靈軍那個垃圾跟我的差距就夠大了吧,可是瓊儀還不是選擇他?現在應該是要想辦法讓瓊儀知道我和林靈軍那個垃圾的差距吧?」王志成不以為然的說道。

「不夠大!」秦虎搖頭道。

「哪裡不夠大?我是資優生,他呢?我的存款現在已經五六百萬,他呢?我跆拳道二段,他呢?我爸爸現在是上市電子公司的董事,實際控股百分之三十二,他爸爸呢?」王志成不屑的說道。

「你說的很對,不過都沒抓到重點。」秦虎聽王志成這麼說,心中頗感不悅,說話口氣也跟著尖銳了起來。

徐文風笑著阻止秦虎繼續說下去,轉頭對王志成道:「我來說吧。」

「第一,你和林靈軍的差距還沒大到可以看出你和他的未來會差很多;第二,除了存款之外,你其他所舉的差異都很虛無飄渺,要是我在沈小姐這樣的年紀也不會對這樣差異有太大的感覺;最後,你的跆拳道二段用來端盤子還可以,若真的跟林靈軍打起來,我用性命打賭,他三十秒以內可以結束你的生命。」

徐文風冷淡說完後看著王志成,似乎在等他的反應。

王志成似懂非懂,卻又不好意思問下去,時間就這樣僵持著流走。

過了好一陣子,秦虎道:「你應該知道,林靈軍現在讀的是新竹第一的男子高中,如果之後他考上好的大學科系,那麼他的未來和家世隨時可以在瞬間和你拉近,不是嗎?光是這一點,你目前所擁有的優勢,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王志成終於完全明白這當中的關鍵,他頹然往後倒,說道:「那我現在該怎麼辦?阻止他考上好的大學?這種事情就算是總統也辦不到吧?」

秦虎暗罵一聲白痴,道:「所以我大哥才說要想辦法讓林靈軍現在的家境更加糟糕啊!」

「你現在已經取得了台灣大學入學資格,明年就該林靈軍和吳洛其了,這一段時間如果可以讓林靈軍諸事繁雜,疲於奔命,我想他要考上好大學應該是很難的事情吧!」秦虎呵呵笑著起身活動筋骨。

「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把自己能利用的資源好好收集齊再來跟我們商討對策,不要像現在只會像個傻子似的發愣。」徐文風也跟著起身,走到王志成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意示今天的討論已經結束。

王志成無奈的點點頭,起身在會眾的帶領下下樓出門。

秦虎等王志成一走,劈頭便問徐文風道:「大哥,你真的要用王志成來對付林靈軍和吳洛其?這實在是以卵擊石啊!」

徐文風嘆了口氣道:「你只能看懂人性,卻還不能了解這其中的精微奧妙啊!」

秦虎搖頭微笑道:「大哥的用意往往曲折離奇,我實在很難一開始就猜得出來。」

「為何我不直接將我最想給他的建議告訴他,而是用選擇題?」

「嗯……」秦虎無法回答,只得默然不語。

「這不過是簡單的人性本能,如果是是非題,他可以選是與否,所以我用選擇題,他自然就會在一二三中做選擇。上策對他來說,他沒那個度量,中策對他來說,他沒那份癡情,所以他只能選擇下策。」徐文風向秦虎分析道。

「你是怕直接給建議,他會因為對我們有戒心而否定你的建議?」秦虎問道。

「我不怕他會否定我的建議,只怕他會因為猜疑而無法忠實的和我們配合,所以我用了一些言語應對上的小技巧做引導,讓他認為,那些是他經過思考之後的選擇,這樣他才會很主動緊密的和我們配合。」徐文風笑道。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大哥到底是看重王志成哪一點呢?你剛剛也說,要痴心他沒有,要度量他也沒有,智慧和冷靜就更別提了!」秦虎說出他和其他兩個兄弟這段時間以來的疑惑。

「我的目的很簡單,第一,就是吸收他和沈家的家世人脈來擴張末日會的勢力;第二,我要讓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也加入這場紛爭,跟葉劍關站在同一陣線。以為區區一個父親失業的挫折就可以擊倒林靈軍,王志成真不愧是溫室中的花朵。」徐文風微笑看著秦虎,似乎在看秦虎對自己這番話有什麼反應。

秦虎也知道徐文風故意話說一半,便是要讓自己猜出另外一半,他低頭苦思了一會,終於說道:「大哥,我不能明白你為何要讓吳洛其和林靈軍站在葉劍關那一邊?你不是很忌憚他們兩個人嗎?葉劍關有了他們,就如虎添翼,我們要打敗天理會的希望就更小了。」

「葉劍關如果沒有林靈軍和吳洛其,跟金野遜的這一仗必敗無疑,甚至全軍覆沒。那我們這個漁翁該怎麼得利呢?」徐文風呵呵笑道。

秦虎就像是頓悟了什麼大道理似的眼睛一亮,但隨即又問道:「可是萬一葉劍關和林靈軍兩人的結合太過強大,連我們都一起賠進去了怎麼辦?」

「如果一統教順利解決葉劍關,我們永遠都得在金野遜父子之下,所以在這次硬仗中,一統教和天理會必須兩敗俱傷。至於風險,世界上哪裡有一樁生意是零風險的,獲利越大,風險也越大,萬事無法兩全下,只能看你怎麼去選擇,這一點你應該也很明白才是。」徐文風的笑容有瀟灑的智慧,秦虎點頭受教。

A.D.1994.03.06。夜晚。台北華泰飯店內

華泰飯店一樓的西餐廳內,白色大理石噴泉傳出潺潺流水聲,柔美的燈光打在大理石上反射出的晶瑩剔透,讓人感覺自己就像是在一顆鑲嵌於台北夜空下的夜明珠中用餐般。

鮮嫩多汁的牛排、田園蔬菜和充滿異國風味的佐料,不管是哪一樣都令人食指大動。

徐曉龍、殷志剛和一個五六十歲的中年男子對坐在飯店內一角,殷志剛緩緩的切下一塊牛排看著坐在對面的那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正是串連許多有力企業人士反對全民健康保險制度的王添洋醫生,他一邊盯著徐曉龍一邊用右手的牛排刀也是緩緩的切下一塊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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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曉龍已經說了半個小時,但王添洋只是皺眉不語,殷志剛則是暗地冷笑著。

王添洋右手的刀還是停留在已切下的那塊牛排上,說道:「徐醫生,你的故事很動人,可是那畢竟只是個案,一個制度的實施與否怎麼可以僅以你所見聞的個案來做決斷呢?」

「我相信這不是個案而會是許多貧窮人的心酸。」徐曉龍略為激動的看著王添洋道。

「不管你怎麼說,在這個制度還沒有完善之前絕對不能貿然讓它通過,不然以後的弊端不知道要怎麼收拾?」王添洋一臉堅定的回絕了徐曉龍。

「王醫生是怕弊端難以收拾還是怕自己的權益受損啊?」殷志剛語帶嘲諷的看著王添洋道。

王添洋聽到殷志剛這麼說,不禁大怒摔下牛排刀,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過是個住院醫生,有什麼資格在這邊說話?」

「呵呵,王醫生,徐醫生是菩薩心腸,所以好聲好氣的跟你說,照我看來這根本是多此一舉。」殷志剛說完將一疊用牛皮紙袋裝著的資料摔在王添洋面前,臉上滿是踞傲和不屑。

「哼!」王添洋冷哼一聲,一邊將紙袋中的資料抽出,一邊心裡暗自琢磨要不著痕跡的修理眼前這目無尊長的小子。

才瞥了兩眼那一疊資料的內容,王添洋臉上的血色立時褪盡,語帶憤怒的罵道:「徐曉龍,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疊資料竟是這幾年王添洋接受藥廠人員招待的明細,某年某月某日到哪家飯店、pub或是私人俱樂部,不但條列陳述還附有當時的單據和照片,難怪王添洋的臉色會變得如此難看。

「其實我們也是出於下策……只要王醫生你對全民健保……」徐曉龍略帶歉意的說道。

但是,他還沒說完就被滿腔憤怒的王添洋打斷:「徐曉龍,看來你是針對著我來的啊!」

王添洋瞪著徐曉龍,心下快速的盤算著自己該怎麼做,殷志剛只是好整以暇的笑看著王添洋,因為他知道,不管王添洋的腦筋轉得再快,最後下場都是一樣,那就是屈服。

因為,殷志剛早已經細心的沙盤推演過王添洋可能的所有反應,雖然徐曉龍對自己這樣的處心積慮表示驚訝和恐懼,可是殷志剛認為以徐曉龍這樣考慮再三的辦事方式,只會夜長夢多。

果然,王添洋劇烈起伏的胸口漸漸平息,因為他知道面對眼前的狀況,自己幾乎沒有選擇。

至少在現階段幾乎沒有。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現階段幾乎一點危險也沒有,因為徐曉龍這樣明白的拿出這些資料來威脅他,用意已經很明顯,就是要自己在名聲前途以及阻擋全民健康保險之間做一個選擇。

雖然這資料是殷志剛拿出來的,但是在王添洋的心中,真正的主使者是徐曉龍,他看了徐曉龍一眼,對徐曉龍和善望向自己的眼光感到噁心。

王添洋冷靜的坐了下來,說道:「既然這是交易,我也得開出對等的價格來才是。」

「對等的價格?」殷志剛沒想到王添洋這麼快就冷靜下來接受自己和徐曉龍的要求,更沒料到他居然在這樣的逆勢下還要講條件。

殷志剛雖然略感愕然卻還是信心十足的笑道:「王醫生,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可以跟我們談條件?」

「有,就憑你們收集這些資料三年的處心積慮。」王添洋連眼角都沒有掃過殷志剛,只是全神貫注在徐曉龍的臉上,似乎連徐曉龍眼角的一個牽動都不肯放過。

在他心中,徐曉龍才是敵人,即使他的眼神如此和善。

「你說吧。」徐曉龍淡淡的說道。

「我要你們的保證,保證這些資料沒有拷貝留底也不會洩漏出去。」王添洋看著徐曉龍一字一句的說道。

「好。」徐曉龍點頭道。

「要怎麼保證?」殷志剛疑惑的想著,就算寫個切結書,保證自己和徐曉龍不會把這些資料洩漏出去,可是這樣的切結書其實根本無法保證什麼。

沒過多久,殷志剛便知道那個保證到底是什麼了。

吃完飯後,王添洋開著車載他們直到新莊,車子來到一座豪宅之前,王添洋低聲道:「我下車一下。」

王添洋下了車走到對講機前面按下電鈴。

殷志剛看著眼前這幢佔地面積不小的花園豪宅,心裡浮起一絲的恐懼,小聲道:「這老狐狸在搞什麼把戲?」

「我也不知道。」徐曉龍搖頭道。

「該不會是想在暗中把我們殺了吧?」殷志剛開玩笑的說道。

徐曉龍仍是搖搖頭。

過了一會,大門緩緩開了起來,王添洋快步上車關起車門,將車駛入豪宅的前院。

殷志剛和徐曉龍走下車,殷志剛已經無法忍耐那股神秘的氣氛,小聲喝問:「王醫生,你帶我們來這邊到底想要做什麼?是男子漢就先說個明白。」

「你怕啦?剛剛在威脅我的時候不是滿臉傲氣嗎?小孩子,英雄不是這樣做的,拿刀對著別人不害怕,誰都可以,要當英雄就得在別人拿刀對著自己的時候,一樣不害怕。」王醫生冷笑看著殷志剛,似乎是想藉著眼光把剛剛殷志剛加在自己身上的屈辱加倍奉還。

殷志剛默默無語,他眼角瞟了徐曉龍一眼,只見徐曉龍也是眉頭深鎖,顯然對陷入這樣詭異的狀況也無計可施。

還沒走過花園,大屋內就出來一個頭髮極短穿著怪模怪樣僧袍的人,他快步走近,雙手合十向王添洋問安道:「王醫生寅夜前來,不知道有何見教?」

「廖師兄,我有急事見上人。」王添洋回禮道。

「嗯,上人已有囑咐,三位跟隨我來。」那廖師兄手一擺,便當先領路進屋去了。

屋內透出昏黃的燈光,殷志剛心中想像著屋內的景況,不知道那看不清楚的深遂隱藏著什麼樣的陷阱等自己掉進去。之前,他無意間拿到王醫生接受各項招待的事證之時,心中充滿了草原上獵食者掌握生死的高高在上,在自己的宿舍一邊推演著王醫生的各種反應一邊想像王醫生倉皇失措的表情,沒想到王醫生在逆勢之下竟然出了自己完全沒料想過的一招。

不過,這也不能殷志剛,畢竟他是學科學的人,哪裡會想到科學手段以外的變故?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一個也是理著短髮穿著怪僧服的中年僧人走進房來,王添洋一見那僧人進房立刻恭敬的起身行禮道:「上人,深夜前來打擾,實在非常抱歉。」

「沒關係,王醫生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那僧人微笑回禮後便坐了下來。

「我和這兩位仁兄想要立個生死契約,想請上人幫忙。」王醫生恭敬的說道。

這時候殷志剛突然認出了眼前的大師,他愕然叫道:「你不是真佛宗的妙觀上人嗎?」

自袁山程和程小青開始的一連串催眠殺人命案引起社會恐慌以來,儘管專案小組人員一再希望民眾不要自行尋找催眠師或是法師解除雜訊錄影帶中設下的催眠暗示,可是兩三個星期以來還是不斷有民眾嘗試著要這麼做。

有人是找擁有國外催眠師證照的正牌催眠師,有的則是找廟公、乩童或是號稱懂得道術的通靈人。

但也因此,整個社會陷入空前的恐慌。兩個多星期前,有個T大的教授在幫學生解除催眠之後,被學生瘋狂攻擊,差點喪生,可是這則新聞才沒有六個小時就被接下來發生的可怕事件完全淹沒了。某個道教信仰門派的掌門為自己門下二十二個教徒做集體祈福治療後被瘋狂信徒用力拉扯分屍而死。

這樣駭人聽聞的消息馬上攻佔了隔天所有新聞媒體的頭版,那則教授被學生攻擊的案件自然顯得微不足道。

只是這樣的新聞並沒有辦法阻止大家去找大師解除潛意識裡面被埋藏莫名催眠暗示的腳步,許多人反而發了瘋似的到處嘗試,希望能夠找到大師幫自己解除這個看不見摸不到的炸彈。

而許多不怕死的詐騙之徒居然也趁時而起,才兩個星期的時間,台灣憑空冒出了許多高人,而新聞記者也像沒頭蒼蠅般疲於奔命。

大家都在觀望誰是真是誰假,可是也沒人能夠知道和分辨。

而這個真佛宗的妙觀上人也是最近幾天熱門的大師之一,不過他跟別的大師不一樣,許多接受他解除催眠暗示的人都表示自己看到一道七彩光灌注到天靈蓋,感覺十分舒服。

而他也是唯一一個有實際進行類似催眠動作之後沒有被攻擊的大師。

殷志剛其實也很害怕自己會被扭斷脖子,所以前幾天還在想要去找妙觀上人,不過因為這幾天都在和徐曉龍一起整理王添洋的資料,根本沒時間顧及其他。

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妙觀上人,心中頗不是滋味。

妙觀上人聽到殷志剛認出自己,臉上表情只是微微一笑,道:「是的,這位施主有何指教?」

「你怎麼為虎作倀……」殷志剛說到一半才發覺自己失言,可是話已出口,也來不及做補救了。

「殷志剛,你不要以為有這些資料就可以拿我怎麼樣,跟我同期的醫生哪一個沒有過?更何況你那些資料裡面有七成根本只是普通的朋友吃飯和研討會,這些你自己以後也會碰到,只是現在的你還沒那資格罷了!」王添洋怒目瞪視殷志剛道。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不管你們之間的恩怨如何,但是既然決定以生死契約來做了結又何必多逞口舌之快呢?」妙觀上人語氣嚴肅的打斷王添洋道。

「是,大師說的是。」王添洋聽妙觀上人這麼說,只得低頭稱是。

「什麼生死契約?」殷志剛和徐曉龍同時出聲問道。

妙觀上人不答殷徐二人的問話,反而提出問題道:「先說說你們之間的約定吧。」

「我跟他們約定,我答應放棄阻擋全民健康保險這個法案的過關,他們則得答應我將他們手中所有關於我的資料全都交還給我,並且保證有生之年都不得洩漏給我們三個以外的人知道。」王添洋直接了當的說道。

「任何一方如有違背諾言,便會五毒蝕身不得好死。」王添洋說完之後,冷冷的看著徐曉龍。

「什麼是五毒蝕身?什麼是生死契約?為什麼一個佛教教派的領導者會搞這種見不得光的把戲?」殷志剛聽到五毒蝕身,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還是周身一陣冷顫。

「哼!少見多怪!」王添洋冷冷的下了一句評語。

妙觀上人並不生氣,只是委婉的解釋給殷志剛了解,道:「這位施主,任何事情都逃不過因果,所謂的生死契約也是,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恩怨,但是你可以不用簽下這個契約,而違背契約後的懲罰也不是由我執行,我只是個有法力可以替你們打這契約的人罷了。」

「那什麼是五毒蝕身?」殷志剛問道。

「所謂五毒,就是佛法中的貪、嗔、痴、慢、疑。」妙觀上人回答道。

「所以五毒蝕身有什麼好怕的?」殷志剛在心裏疑惑著。

「施主可不要掉以輕心,五毒蝕身可比百病纏身。」妙觀上人看著殷志剛告誡道。

殷志剛被妙觀上人說中心思,心臟不由得怦怦亂跳,但他隨即猜測應該是自己的臉色太過明顯,也就不再在意了。

「怎麼樣?怕了嗎?」王添洋看著徐曉龍問道。

「好,只要王醫生肯在這法案上不再阻擋,其他又有什麼關係呢?」徐曉龍慨然答應道。

「你呢?」王添洋問殷志剛道。

「我當然沒問題。」殷志剛回答道。

「好,那我們就趕緊進行生死契約的儀式吧,殷施主不是還想找我幫忙你解除那個催眠暗示?」妙觀上人笑著起身而去。

殷志剛聽妙觀上人又一次料中自己的心思,全身如中雷電般慢慢站起,他心中在想:「這……妙觀上人真的有神通嗎?」

A.D.1994.03.14.夜晚。竹北

葉劍關和胡文傳兩人踱步在葉劍關家附近的田埂小徑上,這裡雖是竹北新市區的規劃預定地,現在卻連個路燈都沒有,滿是碎石的小徑在黑暗中走起來一不小心便會扭傷,葉劍關慢慢的走著,胡文傳則是跟在他的左方偏後。

「今天又是怎麼一回事?」葉劍關口氣十分嚴肅的問道。

「又是因為真佛宗的妙觀上人……」胡文傳回答道。

「幫內有很多兄弟都改信真佛宗了?」葉劍關皺眉道。

「這就很難說了,應該說有些人把那個妙觀上人當做救苦救難的活神仙吧。」胡文傳苦笑道。

「救苦救難?這倒是,一個月不到就發生了七十二次催眠後不自主攻擊事件,社會上到處人心惶惶,可是這人心惶惶一下子就被這位妙觀上人解除了,果然不愧是救苦救難。」葉劍關冷笑說道。

葉劍關冷笑幾聲後,又問道:「你有去查過那個妙觀上人的來歷嗎?跟一統教有什麼關係?還是跟末日會有關係?」

胡文傳回答道:「我去查過妙觀這個人,他就好像是突然出現在人間一樣。我最多只能查到他是在八年前在台北創立真佛宗,其餘的一概不知,至於跟一統教的關係嘛!現在還暫時查不出來這個妙觀上人跟一統教有什麼關係,末日會這邊也沒有特別的關聯性。」

「嗯,真佛宗……這個妙觀上人絕對不簡單……沒想到前些日子那個催眠錄影帶會有這麼戲劇性的轉變。」葉劍關手托著下巴思考著。

他起先並沒有注意到所謂的催眠錄影帶是怎麼回事,也沒有看過那個錄影帶的內容,所以自然沒有被催眠的困擾,可是天理會上上下下超過萬人,看過的人不在少數,而許多看過的幫眾都害怕遭遇不測,所以都去參加了真佛宗在新竹的祈福儀式。

而那之後天理會內部就隱隱出現暗潮,許多兄弟對真佛宗信之不疑,而令外一些人則是不以為然,牽涉到宗教信仰的事情最是容易發生紛爭,這個月光是這樣的紛爭就已經發生了三件,這讓葉劍關頗感意外,也把他本來集中在末日會的精神暫時移轉了過來。

「你和小高繼續追蹤下去,筱琳就交給曉宣照顧好了。」葉劍關交代完後便不再言語了。

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了漆黑田埂小徑上的兩個緩慢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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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回憶篇 十七—劇變驟起

A.D.1994.03.22。夜晚。T大物理系館

林靈軍提著便當走進實驗室後,看到小芸正聚精會神的將兩手分別擺在汪瑜菁和俞修平的手上,不禁好奇的問唐可雋道:「他們在做啥?」

「在玩什麼前世今生的遊戲吧。」唐可雋聳聳肩道。

隨著真佛宗主妙觀上人的名聲越來越盛,小芸和白雅惠這兩個真佛宗的死忠信徒也越來越受系上同學的青睞,唐可雋反對她們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不過他不是因為信服了小芸和白雅惠的能力,而是不想跟她們正面衝突。

一來,那個祁師兄和妙觀上人看來頗有兩把刷子,最好不要得罪;二來,現在大家都對真佛宗產生了莫大的信心,對小芸和白雅惠這兩個先行者自不免敬畏三分,許多想要修法的人還會千方百計卻不著痕跡的來討好白雅惠她們,所以唐可雋不敢想像自己如果得罪這兩個女人會有什麼悲慘的下場。

唐可雋甚至懷疑,整個物理系是不是只剩下葉筱琳和自己沒有淪陷。

今天下午下課時間,小芸閒聊中談起自己的修行已經進步到可以看見他人的前世,晚上小芸實驗室馬上出現絡驛不絕的人潮。

最後逼得小芸和白雅惠兩人只好跑到512實驗室來躲藏。

剛好俞修平今晚沒有加班到實驗室來陪汪瑜菁做事情,汪瑜菁也就請小芸「順便」幫自己和俞修平看看前世的因緣。

汪瑜菁常笑著跟唐可雋說:「修平上輩子一定欠我很多,所以這輩子才會對我這麼好。」

吳洛其坐在實驗室的軟沙發上拿起便當開始吃晚餐,林靈軍則是回頭看著汪瑜菁。

汪瑜菁凝神靜心,默默的等著,過了好一會,她忽然感到四週暗了下來,而被小芸摸著的觸感也突然消失。

「看來我已經進入了前世。」汪瑜菁心中這樣想,眼睛也跟著打開一線。

眼睛才剛打開,汪瑜菁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她看到俞修平臉上帶著詭異的表情站在自己身前。

她愣了一下才發覺,眼前這個人不是俞修平,或許應該說,眼前這人雖然長得不像俞修平但汪瑜菁卻很確定他就是俞修平。

「修平,你……要做什麼?」汪瑜菁顫聲道。

「我要殺了妳。」俞修平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像極了電影中的殺人魔。

「修平,是我啊!」汪瑜菁嚇得踉蹌後退。

俞修平的臉上再也沒有平時的溫和,只是不斷的說:「我要殺了妳。」

汪瑜菁大聲尖叫卻已經來不及後退,她感覺俞修平手中的水果刀已經抵住自己的胸口,跟著胸口一痛,刀鋒已經狠狠的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她感覺呼吸開始困難,意識也逐漸模糊,腦中不斷盤旋著:「怎麼會這樣?這是前世的我和修平嗎?如果是前世,我現在怎麼會感到呼吸困難呢?」

林靈軍看著俞汪二人在小芸的引導下神情漸漸凝重,心中大感不妙,他起身走到唐可雋身邊低聲道:「學長,有點不大對勁。」

「怎麼了?」唐可雋愕然看著林靈軍,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唐可雋不用多思考,答案就已經跑了出來,汪瑜菁突然站起身大叫,猶如中邪一般,而俞修平也是不斷發出奇怪的囈語,接著汪瑜菁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小芸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知所措,林靈軍趕緊走到汪瑜菁身邊查看,俞修平這時候在唐可雋的搖晃下醒過來,但神志似乎還很昏沉,呆呆坐在椅子上。

汪瑜菁所坐之處,後面是一整排的書櫃,書櫃跟位子之間只有一條一人半寬的走道,本來就不甚寬闊的走道,現在擠了林靈軍和小芸,幾乎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林靈軍眉頭輕鎖,低聲道:「學姊,請妳先離開這裡到旁邊去好嗎?」

小芸嗯了一聲乖乖的退開。

林靈軍拿出口袋裡面的針灸針,撕開外面封套,拿起針便往汪瑜菁的『百會穴』上刺下去。

「學弟,你幹嘛!」唐可雋看到林靈軍居然拿起針往汪瑜菁頭上插,不禁大吃一驚,想要阻止卻已不及。

「先看看狀況吧,學姊現在很危險。」吳洛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唐可雋旁邊。

林靈軍接著將針刺進汪瑜菁的「神庭」、「兌端」、「承漿」。

三穴才刺完,汪瑜菁便不再口吐白沫,而抽搐也漸漸減弱。

唐可雋驚訝的回看吳洛其,顯然對林靈軍有這樣的本事非常意外。

吳洛其只回以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些什麼。

又過了好一會,汪瑜菁終於醒了過來,林靈軍低聲問道:「學姊,妳還好嗎?有哪裡不舒服嗎?」

汪瑜菁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搖頭問道:「我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沒什麼大礙了……」林靈軍不知道剛剛汪瑜菁和俞修平在觀看前世今生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也無從回答。

俞修平這時也在吳洛其和唐可雋的按摩下逐漸恢復了神志,他一恢復清醒便跳起來問道:「瑜菁呢?有沒有怎樣?」

唐可雋安慰他道:「學長,小瑜沒有什麼大礙,你們兩個都好好休息吧。」

俞修平並沒有休息的打算,轉頭怒視小芸道:「妳到底做了什麼手腳,不是去看前世今生嗎?怎麼會是那樣?」

小芸下巴微抬,強硬的說道:「那就是你們的前世啊,是你們自己要看的,幹嘛來怪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唐可雋疑惑的看著小芸問道。

「我要回家了。」汪瑜菁心有餘悸的說道。

俞修平也想趕緊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便走上前挽住汪瑜菁的手,說道:「好,我們回家。」

「沒關係,我自己走就好。」汪瑜菁輕輕掙脫俞修平的手,拿起手提包走出實驗室。

俞修平心中大感不妙,忙拿起自己的公事包快步跟了上去,兩人心中混亂,居然連再見都忘記說了。

唐可雋看著兩人匆忙遠去的背影,轉頭肅容問小芸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芸冷冷的回應道:「為什麼我要跟你們說?」

「學姊,如果今天不是靈軍在這邊妳可能已經搞出一條人命,這麼嚴重的事情妳哪裡有資格做迴避,這樣嚴重的事情照理說是要報告給系上或是教官知道的。」葉筱琳冷冷的看著小芸說道。

小芸驚訝的看著葉筱琳,似乎對這個看來可愛活潑的學妹居然會這樣直接且凶狠的威脅自己感到很不可思議。

林靈軍和吳洛其相視而笑,心中都在想:「這大概是遺傳吧!」

A.D.1994.03.22。夜晚。T大校園

林靈軍、吳洛其和湘兒正從物理系系館一邊聊天一邊走出來,湘兒高興的問道:「那個死人跟她男朋友吵架啦?」

湘兒堅持不叫汪瑜菁的名字而只叫她死人,她說這叫做風骨,林靈軍和吳洛其也只好隨她。如果汪瑜菁有在實驗室湘兒也很堅持,絕對不飄進512實驗室。照湘兒的說法,這叫「殺己之仇,不共戴天」,她已經十年之內都不能找汪瑜菁算帳,再相處在一個屋簷下那還得了。林靈軍和吳洛其也沒有意見,反正沒差。

因此,湘兒每次陪林靈軍和吳洛其到T大都只陪到校門口便自行玩樂去了,直到林靈軍他們從物理館出來之後才又飄來會合。

也因為湘兒的愛玩,T大在這段時間出現了許多詭異淒美的傳說。

最近,T大校園裡面就流傳著一個關於等人的鬼故事。

話說,有對交往許久的情侶,因為男孩對女孩的感覺漸淡,決定要和女孩說分手,那女孩心中深愛著那男孩,所以不只一次的苦苦挽留。

可是男孩離意堅決,處處躲著女孩,每次女孩約他見面,他也都爽約。有一天,女孩跟男孩約在成功湖的小橋邊,希望男孩能夠來見自己最後一面,男孩當然又爽約了。那女孩傷心之餘,就跳湖自殺了。

可是那女孩即使死後還是忘不了跟男孩約定見面的事情,所以靈魂天天都在成功湖邊徘徊。

深夜的路人經過成功湖邊的時候,常會碰到詢問路過人時間的女孩靈魂,如果超過了她和男孩約定的時間,那女孩就會掩面大哭跳下湖去。

不過,事實是,這個星期以來,湘兒迷上了跳湖的遊戲。

遊戲的開始是這樣的,林靈軍和吳洛其在上個星期的某天跟湘兒約定九點就會從系館出來,沒想到因為衛湘軍從香港打電話過來,講著講著就超過了時間。

湘兒那天晚上站在T大成功湖那座橋的橋頭無聊的等著……

等得無聊等得發荒等得東張西望等得怒火上升。

因此她就抓著一個眼圈深黑的路人問道:「先生,現在幾點啦?」

那位眼圈黑黑,運氣衰衰的路人看了一下手錶,答道:「現在十點半啦。」

湘兒氣得七竅生煙,即使冰涼的湖水對她根本沒有實際的幫助,她還是砰的一聲跳進成功湖裡面,準備藉著冰涼的湖水來消除心中的怒氣。

那位黑眼圈路人嚇得連滾帶爬的蠢樣,讓湘兒就這樣愛上了跳湖的遊戲。

因此,之後的每天,她只要有跟著林靈軍和吳洛其來T大的時候,她都會趕緊來成功湖旁邊守候,希望有眼圈黑黑,運氣衰衰的先生或是小姐經過。

只是,每次幽幽的上前攀談問時間後,不管對方的回答是幾點,湘兒都會掩面大哭一下,接著就跳進成功湖中。

也因此,那對情侶約定見面的時間是眾說紛紜,有人說是九點,有人說是十點,也有人說是十一點。其實,那只是因為林靈軍和吳洛其有時候九點就回家,有時候十點回家,有時候要考試就在系館讀到十一點才把愛玩遊戲的湘兒帶回家。

「妳也不要這麼過份嘛!」林靈軍本來是非常義正辭嚴的指責。

不過,在他指責完之後的隔天,湘兒就把跳湖前的台詞改成:「先生(小姐),請問你有看到林靈軍嗎?我在等他呢!」

所以,林靈軍終於明瞭了「沉默是金」的真正內涵。

湘兒因為都沒進去實驗室當然不知道剛剛實驗室裡面發生的事情,但是她從汪瑜菁臉色鐵青的從系館快步走出,俞修平則是低頭在汪瑜菁背後亦步亦趨,一副想要追上去卻又不敢的模樣便可以猜到一二。

林靈軍和吳洛其邊騎著腳踏車邊和湘兒說起剛剛的事。

小芸在葉筱琳的恐嚇下只好說了在幫汪瑜菁和俞修平觀看她倆前世之時發生的事情,照小芸的看法,俞修平就是因為上輩子殺掉了汪瑜菁所以這輩子才會對汪瑜菁這麼溫柔體貼。

湘兒一邊飄一邊聽林靈軍和吳洛其的說話,聽到林靈軍轉述小芸的說法時,湘兒不以為然的大搖其頭道:「你說的那景象絕對不是汪瑜菁那死人的前世。」

「怎麼說?妳倒是很肯定!」吳洛其問道。

湘兒肯定的說道:「那當然,汪瑜菁的上輩子是被我殺的,上上輩子也是,上上上輩子也是,上上上上輩子又是,上上上上上輩子還是,上……」

林靈軍猛然按住腳踏車的煞車大叫道:「對喔,妳和學姊因果糾葛我怎麼忘了!」

吳洛其也是滿臉恍然大悟的興奮道:「我們剛剛真是蠢耶,居然都沒想到這事情,多虧了湘兒的提醒。」

湘兒聽吳洛其這麼說,不禁得意的在腳踏車前後飄來飄去,笑道:「早說你們兩個是白痴嘛!你們還不相信。」

「那我們明天就去跟學姊說,這樣她和修平學長心中就不會有莫名其妙的隔膜了。」林靈軍的心中終於放下一塊大石頭,他看到剛剛汪瑜菁下意識將俞修平手推開的那幕,心情就不由得沉重,現在一切都是誤會,這真是天降喜訊。

「嗯……瑜菁學姊和修平學長看到的不是前世畫面,那……是什麼?」

林靈軍呆呆的望著吳洛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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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23:28:11 |只看該作者
A.D.1994.03.22。夜晚。T大物理系館

「學姊今天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啊?」林靈軍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問葉筱琳道。

「下午還在啊,只是吃過晚餐之後就沒有回來了。」正在低頭寫作業的葉筱琳回答道。

林靈軍和吳洛其無可奈何只好繼續等待。

過了一會,有人敲了敲實驗室的門之後,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白雅惠,唐可雋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喔,沒事,我只是來看小瑜回來了沒,她還沒回來就算了。」

「學姐她晚餐之後就不知道去哪裡了,說不定早就回家了。」葉筱琳說道。

「不會啦,她吃過晚餐之後就去我們真佛宗在新竹的總壇,我來就是想要知道她去的結果是如何啊!」白雅惠略帶八卦的語氣仍是那麼令人厭惡。

「去真佛宗總壇做什麼啊?」唐可雋問道。

「聽說小瑜無法釋懷昨天她看到的景象,所以今天下課以後就和小芸一起去找祁師兄,祁師兄跟他們約定今天晚上在真佛宗新竹總壇見面,要幫她化解這場惡緣。」白雅惠解釋完以後便回實驗室去了。

林靈軍小聲的問吳洛其道:「這怎麼辦?學姊看到的根本不是她和修平學長的前世惡緣,現在卻莫名其妙的被她自己大作文章。」

「我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尋常,恐怕必須去那邊看看。」

「嗯,這個嘛!」

就在林靈軍沉吟未決之時,一個突然的開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俞修平走了進來,滿臉焦躁的問道:「瑜菁呢?」

「聽白雅惠說她去真佛宗的新竹總壇了。」唐可雋回答道。

「搞什麼?」俞修平低聲抱怨道。

「怎麼了,學長和小瑜發生什麼問題了嗎?」唐可雋問道。

「還不就是昨天的事情,她昨天回去之後就說要搬到書房睡,我只好跟她說,我睡書房。這就算了,我晚上起床上廁所,本來想進房看看她,沒想到她居然把房間上鎖,我早上起床,幫她弄好早餐,她既不出來吃也不肯把房門打開,只是要我自己吃完早餐就趕快去上班,她好像把我當成殺人魔了嘛!」俞修平又氣又無奈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呢?只不過是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畫面就讓彼此的關係完全破壞,小瑜真是太笨了吧。」唐可雋搖頭嘆氣道。

「我今天一整天工作都心神不寧,剛剛打了三次電話來實驗室她都不在,我越想越不對勁,就趕過來了。」

「現在只希望小瑜能夠在真佛宗的總壇那邊化開自己這莫名其妙的心結。」唐可雋安慰俞修平道。

「我感覺很不妥,總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你知道真佛宗新竹總壇在哪邊嗎?我現在想趕過去看看。」俞修平擔憂的說道。

「我知道,我這邊有祁師兄給我的佛經印本,上面有他們總壇的地址。」葉筱琳從手提包裡面找出一本坊間到處可見的佛經小冊子遞給俞修平。

俞修平看了一下,道:「就在光復路上,還蠻近的,我現在就去。」

「學長,我們一起去吧,人多也好壯膽。」吳洛其忽然站起身向俞修平道。

俞修平一愣,雖然吳洛其和林靈軍都已經算是熟人了,但是這兩個學弟一向都不太在大家面前開口說話表示意見,今天居然會自動請纓要跟自己去,實在太意外了。

「大家一起去吧。」唐可雋心裡其實也頗為掛念汪瑜菁,他總覺得真佛宗怪怪的,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個「怪」泰半是因為小芸和白雅惠而來的成見,但是聽到俞修平說起汪瑜菁昨晚回家之後的表現,的確令人擔心。

俞修平也覺得如果有人可以陪自己一起過去是最好的,因為他現在對真佛宗甚至是小芸都充滿了不信任感,如果有唐可雋等人陪伴總比自己單獨闖進別人的地盤來得好。於是四人匆匆收拾一下後便搭著俞修平的二手福特轎車趕到佛經上印的地址。

其實真佛宗的總壇離T大真的不太遠,說是總壇,其實也就是在NOVA旁邊的一個公寓裡面而已。

公寓外面的電線桿上貼著『真佛宗新竹總壇』七個字的小招牌,招牌只有不到A4紙張的大小,如果不是刻意尋找還真難發現。
俞修平五人快步走進公寓,來到了三樓。

這間公寓只有五樓,三樓入口處是一個鐵門,完全封閉了三樓以上的空間,如果有其他住戶住在三樓以上,上下樓梯都得經過這道鐵門,非常不方便,這樣看來整個三樓以上應該都是真佛宗的新竹總壇。

俞修平敲了敲三樓入口處的鐵門,沒多久,就有個大約二十七八歲左右的女子前來應門。

那女子眼神中帶著疑問,道:「請問你們是?」

「妳好,我是汪瑜菁的男朋友,聽她同學說她現在在這邊。」俞修平雖然焦急但還是盡量保持風度和冷靜的問道。

「喔,是啊,她剛剛跟小芸一起過來的。」那女子相當自然的回答道。

「我們可以進去找她嗎?」俞修平問道。

「請進啊!」那女子微笑開啟鐵門。

俞修平本來以為會被推三阻四的拒絕於門外,沒想到竟是如此容易就進來了,這也讓他的心情稍微輕鬆下來。

鐵門開啟後是個玄關,這個玄關左右各是一個門型通道,看來這玄關本來是公寓的樓梯間,而玄關左右本來是兩戶的住家。
「真佛宗的財力不小啊!」吳洛其低聲在林靈軍耳邊說道。

俞修平進來後也無暇觀看四周,劈頭就問那女子道:「想請問一下,汪瑜菁呢?」

「她跟上人正在那房間裡面,上人正在開導她,你們就坐在這邊等一下,好嗎?」那女子微笑招呼俞修平等人來到左手邊的房間,這房間本來是個住家,所以一進門口便是一個用客廳改建的大會客室,會客室裡面擺放著三組桌椅,那女子引導五人來到最靠近裡面房間的會客圓桌旁,請五人坐下。

「在房間裡面開導?那我可以進去看看嗎?」俞修平問道。

「這樣不太好吧,你們稍坐一會,可能再半個小時就好了。」那女子雖然客氣但卻透露著十分的堅定,唐可雋在進來之前腦中一直在模擬跟真佛宗門徒對幹的畫面,但是真正進到裡面之時,還是遵循著文明模式,乖乖坐下等待。

俞修平坐沒有三分鐘便忍耐不住心中的煩躁,站起來對那接待的女子說道:「小姐我想見我女朋友,現在就要,這應該不算太過分吧?除非你們這邊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那女子一臉錯愕的看著俞修平,看來她很意外俞修平會這麼直接。

「對啊,哪有談事情談這麼久的?」唐可雋起身附和道。

這時候一個女孩子從另外一個房間裡面走了出來,問道:「什麼事情?」

這女子正是小芸,她看到俞修平等人略感錯愕的笑道:「學長,你們怎麼突然跑到這邊大小聲?我還以為是誰來搗亂,害我嚇一跳!」

「瑜菁呢?妳們真佛宗到底在裝什麼神弄什麼鬼?」俞修平想到小芸昨天的前世催眠就餘怒未息,那不知道是什麼的前世催眠不但讓汪瑜菁差點命喪黃泉,自己也因此成為女友心中莫須有的殺人魔。

「學長,你怎麼這樣說,當初祁師兄為我們大家祈福化解那個錄影帶雜訊所帶的催眠暗示時,你怎麼不說那是裝神弄鬼?」小芸不悅的抗議道。

「……這……」俞修平登時語塞。

「那現在小瑜到底在哪裡,請她出來一下給我們安心不可以嗎?」唐可雋問道。

「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們這樣子就是把我們當賊一樣了嘛!」小芸側頭冷笑道。

「其實不是這樣的。」吳洛其站了起來走到小芸面前說道。

「你……!」小芸沒料到吳洛其這個小孩子居然敢在自己面前站出來頂嘴,她這時才忽然發覺,這個小自己十歲左右的學弟站在自己身前竟是如此高大有壓迫感。

「就像媽媽只要小孩不在自己眼前,不管這小孩是在家中還是在郊外,她都會為小孩感到擔憂的,難道媽媽也不信任自己一手打造的家嗎?屬於親人的擔心是萬一的錯失都不願意發生,如果上人妙悟佛法自能理解,對吧!」吳洛其微笑看著小芸。

這次換成小芸啞口無言,只是訥訥的看著吳洛其,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的很好,哈哈!」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從房間中走了出來,汪瑜菁臉色平和的跟在那中年人身後。

「但那只是世間眾生的俗念,也是這樣才會因果牽纏難斷啊!」那中年人繼續笑著說道。

「上人好。」那女子和小芸都恭敬行禮道。

其實林靈軍等人不用別人的介紹都知道眼前這中年人就是真佛宗的宗主妙觀上,他最近屢次受邀在電視上出現講解真佛宗的佛法,簡直比當紅的電影明星還要紅。

妙觀上人臉露慈悲的微笑道:「汪小姐和俞先生前世孽緣未了,今生必然會悲劇重演,我佛慈悲不忍見悲劇重演,所以已經決定收汪小姐為真佛宗真傳弟子。」

「嗯,成為真佛宗的真傳弟子是什麼意思啊?」俞修平不解的問道,心想汪瑜菁不是早已經皈依了,還要再收一次是要做啥用的?

「汪小姐從今天開始便要專心跟隨我做修練來化解這場孽緣,你們都回去吧。」妙觀上人微笑揮手,意示送客。

「什麼?那學校課業怎麼辦?」俞修平愕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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