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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速神偷】天醫傳奇-回憶篇 (連載中 )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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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6 23:29:29 |只看該作者
「小瑜還是會繼續回學校上課,不過除了上課之外都必須勤心研讀真佛之法,這樣才可以化解和學長間的孽緣啊!」小芸在一旁解說著,表情充滿了自在,但是卻令唐可雋等人明顯感受到她事不關己的風涼。

「學姐,妳忘記了嗎?那個祁師兄曾經說過妳跟之前要妳命的女鬼是累世孽緣,妳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上到不知道幾輩子都是被那女鬼殺死的,結果今天他們又說妳前世是被修平學長殺死的,這樣的自相矛盾,妳都不會感到疑惑嗎?」吳洛其提醒汪瑜菁道。

汪瑜菁聽吳洛其這麼一說,心中一動,抬起頭來看著妙觀上人,看來吳洛其的提醒發揮了功效。

俞修平也瞪大了眼睛擊掌道:「對喔,我怎麼都忘記了,所以他們根本是前後矛盾的大騙子嘛!」

這時候,一個豪爽的聲音從後進的廳房傳來,聽聲音是那個祁師兄,他呵呵笑道:「果然是孽緣牽纏,瑜菁,妳還記得我曾經跟妳說的嗎?」

汪瑜菁回頭看著祁師兄,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在修道的路上必然是魔難重重,而這些魔難常常都是妳身邊親近之人,甚至是妳的父母家人,對吧?」祁師兄緩步走來,隱隱有仙風道骨之感。

「他們是我的魔難?」汪瑜菁看看祁師兄又回頭看看俞修平等人,心下不禁迷惘。

在汪瑜菁心中當然不是百分之百願意修道,可是前世印象中,那尖刀入胸的恐懼感,讓她寢食難安,甚至也讓她對俞修平的感覺產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本來是一種有依靠的安全感居然可以在短短不到一小時內轉變成充滿恐懼的陌生。

「這兩位小朋友收留了上次要找妳復仇卻被我咒術所傷的女鬼,妳說妳該相信誰呢?」祁師兄好似渾不著意的淡淡說來,讓在場眾人都目瞪口呆。

唐可雋轉頭問道:「這……是真的嗎?是怎麼回事啊?」

林靈軍和吳洛其頗感意外的看著祁師兄,兩人心中的驚訝也不在唐可雋等人之下,沒想到這個祁師兄對自己二人的狀況如此清楚。

「再說,一個人可能有無數次的前世,並不是非要一個因果了結了才會種下下一個因果,就是因為因果的複雜難見,所以只有像上人這樣大智慧之人才可以通達無礙的知道過去未來。」祁師兄繼續緩緩說道,言語中充滿了自信和平和。

「這些人看似妳的親友,其實正是妳修道路上的第一道魔障啊!」妙觀上人臉含慈悲的搖了搖頭。

「我們真佛宗一向都不會勉強人去相信我們,因為佛法一切隨緣,所以一切決定也都看汪小姐自己了。」妙觀上人說完便離開房間上樓去了。

吳洛其解釋道:「學姐,雖然我們收留了那個與妳有因果糾纏的女鬼,但是她也答應了靈軍的師父在十年之內不找妳復仇,所以……」

吳洛其才解釋到一半,小芸就冷笑打斷了他的話,道:「哼!原來你們暗修邪道,好險上人和祁師兄有各種神通可以觀看世間一切事物,才不會讓瑜菁被你們所誤導了。」

「路庭芸,妳說什麼鬼話?妳沒聽學弟說嗎?靈軍的師父要這女鬼……」

「你們別再吵了,都回去吧。修平,我現在對你的感覺就像是陌生人一樣,就算是沒有前世今生的孽緣,我們也該分手了!」汪瑜菁低聲說道。

「怎麼可能?不過是一個幻象就可以讓妳對我的愛消失?」俞修平不可思議的說著,說話語氣中帶著強壓的哽咽。

「其實這就是緣分吧,你們之前靠著前世的孽緣因果才會在一起,現在這個因果被上人所化解,緣分自然就跟著消失了,學長,你就看開一點吧。」小芸輕鬆的說著,說話口氣的自在讓唐可雋等人簡直快要群起圍毆了。

「不可能,我絕對不會這樣放棄的。」俞修平也被小芸說的話給激怒,大聲的吼道。

「修平,你說你愛我,難道你要看著我再次死在你刀下或者是整天在你身旁帶著恐懼度日,你才高興嗎?」汪瑜菁語氣平淡冷漠的問道。

「不……不是這樣,可是妳現在這樣……也不對吧?」俞修平被汪瑜菁這樣一質問,馬上軟了下來。

「學姐……妳還是考慮一下吧……這情況妳難道都不會感覺奇怪嗎?」葉筱琳也出聲勸道。

「我以後該怎麼跟你們相處?」汪瑜菁轉過頭看著吳洛其和林靈軍問道,她口氣中的漠然和平淡,讓林靈軍和吳洛其感覺到明顯的敵意。

吳洛其和林靈軍也默然不語。

「如果你們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我們以後見面或許比較不會尷尬吧!」汪瑜菁看著吳洛其笑道,她的笑容裡面充滿不信任的諷刺,顯然她並非真的要一個解釋,只是純粹表達對林、吳二人救治收留湘兒的不滿。

吳洛其看著汪瑜菁的表情,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淡淡的回答道:「我可以給妳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何要救那女鬼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上天有好生之徳,佛眼之前眾生平等,學姐,妳只能看到自己的命,但是上天看到的是眾生的命,妳的命不會比那個女鬼還值錢,而妳的陰德也沒有使妳比那個女鬼更值得上天垂憐。」

吳洛其說完之後,便施施然的轉身下樓,只留下滿臉錯愕的汪瑜菁和唐可雋等人。

林靈軍微微一笑,他知道之前吳洛其是用對待朋友的方式跟汪瑜菁說話,所以才會有點婆媽,可是當他一旦認清楚一個人的本質之後,便會知道該怎麼對待會是最好的。

「學姐,我也走了。」林靈軍微笑揮手道別後也轉身下樓。

走到樓梯口,他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轉過身對汪瑜菁問道:「學姐……妳在之前……真的有真心愛過修平學長嗎?」

汪瑜菁聽到林靈軍的問題,愕然半晌,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在她心中很想回答,有。可是,總覺得現在回答這些感覺怪怪的。

「妳喜歡的是修平學長,還是修平學長給妳的無微不至的愛?」林靈軍問完後便下樓去了。

「小瑜,妳自己好好想想吧,魔與道,黑與白,在我看來一辨即明的東西沒想到在妳眼中卻是如此難明。」唐可雋說完拉著俞修平跟在林靈軍身後走下樓去了。

小芸看著眾人下樓,心下有氣,不禁冷哼一聲,道:「一群邪魔歪道還學人假裝正義!」

A.D.1994.03.22。夜晚。T大正門口

T大的正門口相當大,在晚上常會有汽車停在正門口守衛室花圃的前方,俞修平將車停下後,雙手擺在方向盤上,嘆了口氣。

「學長,不要太憂心了,你跟小瑜這麼多年的感情絕對不可能就這麼結束的。」唐可雋安慰道。

俞修平不說話,開起車門走下車,他看著光復路上快如穿梭的車流,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根菸來。

眾人都跟著下了車站在俞修平身旁陪他一起「觀賞」光復路的車潮。

「學弟,你們真的救了那個要找瑜菁復仇的女鬼嗎?」俞修平發了一會呆後轉頭問道。

「是啊。」林靈軍點頭道。

「為什麼要救她呢?」俞修平饒有興味的問道。

「因為……學姐和她之間的因果不該這樣結束。」林靈軍嚴肅的回答道。

「那該怎麼結束才對?要讓她復仇成功嗎?」俞修平微笑問道。

「不……要讓她自動放下仇恨才算是真正的結束。」林靈軍回答道。

俞修平點了點頭,道:「嗯……果然是這樣,我當初也感覺到很奇怪,如果就那樣結束了,那還叫做因果循環嗎?」

俞修平說著又沉默了下來。

林靈軍呆呆的看著一台跑車從眼前疾駛而過,無奈的說道:「或許,這次學姐面臨的問題便是錯誤了結那段緣分而來的結果吧。」

「學弟,你們都看得到鬼啊?」唐可雋好奇的問道。

「他可以,我不行。」吳洛其指著林靈軍道。

唐可雋等三人臉上就像是看到電影明星般驚喜的問道:「真的嗎?」

葉筱琳驚喜交集的問道:「所以你也有通靈能力囉?」

「我們一起去吃個宵夜,好好談談,如何?」唐可雋也是頗為興奮的說道。

「這……」

「我先回去了。」俞修平看著唐可雋興奮的表情露出了苦笑,現在對他來說誰通靈根本已經不重要了。

「唉唷,學長你急什麼啊!靈軍能夠通靈,那你跟學姊的愛情還有什麼問題嗎?」葉筱琳拍了一下俞修平的肩膀高興的說道。

林靈軍手舉起一半想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通靈跟愛情有什麼關聯性,他實在無法知道,更甚者,他自己的愛情根本搞得一團糟。

唐可雋和葉筱琳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把林靈軍圍在當中問東問西,五人選了宵夜街上的豆花店坐了下來,剛點完豆花,葉筱琳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學弟,你有他心通還是什麼天眼通嗎?」

唐可雋也追問道:「你這是修練來的嗎?你師父是誰啊?」

林靈軍微笑道:「其實我會的東西很少,頂多是看得到靈體罷了。」

「也對,你才十六歲,應該才初學沒多久吧?」葉筱琳大大的眼睛望著林靈軍問道。

「嗯。」

「對了……靈軍……那你師父呢?功力高嗎?他會願意幫我嗎?」俞修平面有憂色的問道。

「師父!」林靈軍想到降龍尊者咧開大嘴拿書卷追著自己打的蠢樣,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對啊,現在一定要有人來揭穿真佛宗偽善的面目。」葉筱琳抱怨道。

「你們有沒有發現,那些真佛宗的人都像是披著羊皮的狼,表面上不但雍容大度、落落大方而且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可是私底下卻是充滿了偏見和自私。」唐可雋想到小芸和白雅惠這幾個月來的囂張就滿肚子的氣,聲音也越說越大。

這時,坐在旁邊的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突然回道:「你們是什麼狗東西,居然敢批評真佛上人?」

唐可雋豆花才快放到嘴邊,突然聽到有人用這樣差的口氣跟自己嗆聲,不禁愕然,五人轉頭看去,只見隔一桌坐著兩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和三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子,那五人都用不屑的目光瞪視著自己這桌。

唐可雋放下豆花,沒好氣的回答道:「你們又是誰?又知道些什麼?我們自己說自己的話關你們什麼事情?」

「真佛上人智慧無礙,慈悲為懷,為大家奔走解除致命的催眠,你卻在這邊惡意抹黑,我就是聽了不爽,怎麼樣?」那嗆聲的男子邊說邊站了起來,大踏步來到五人桌旁。

「先生,你是成年人了,應該知道大家都有言論自由吧?你怎麼可以因為一己喜好就干涉別人的言論自由?」葉筱琳起身瞪著那男子道,面對一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子,她居然沒有一點懼怕的神色。

那男子見葉筱琳凜然無懼的神態,心中的怒火跟著上升,但是他也不好出手打人,氣不過下,轉身大聲道:「各位,這些小孩子居然在批評辛苦為大家奔走,為大家解除致命危機的真佛上人,你們來評個理吧。」

豆花店不過十多坪大小,店內坐著五六組客人,除了唐可雋一伙和那男子的朋友之外,還有四組人,那四組人看著店內忽起紛爭,有的是頭低低快速吃著豆花,有的則是看好戲般笑嘻嘻的慢慢吃。

這時候老闆走了過來,皺眉道:「這幾位同學,雖然有言論自由沒有錯,可是你們毀謗上人這樣慈悲的人不太好吧?」

「什麼毀謗!」唐可雋頗感意外的看著老闆,他本來以為那男子囂張的行徑必然會得到店內其他人的一致譴責,沒想到除開兩不相幫的,倒是附和那男子的比較多。

「你們知道什麼?這位學長的愛情就是被真佛宗給破壞的……」唐可雋跳起來手指著俞修平對那男子怒道。

「你是什麼名字?敢不敢把名字留下來?敢毀謗人就把名字留下來?」

「不敢!不敢才有鬼,我的名……」唐可雋氣得滿臉通紅,正要說出自己的名字時,卻被葉筱琳伸手制止。

葉筱琳看著那男子冷笑道:「這位先生,你應該先留下自己的名字吧,先大呼小叫的是你,我們陳述的是事實或是毀謗,可以上法院由法官公斷,可是你剛剛叫我們狗東西,已經是公然侮辱,你不要以為大聲就會嚇死人,快留下你的名字吧。」

「妳這女人……」那男子一時語塞,本來舉著的雙手僵在當地,上下不得。

「怎麼了,不敢說了嗎?」葉筱琳頭一側,右手叉在腰上,微笑看著那男子。

「妳這女人……」那男子看到葉筱琳略顯輕蔑的笑容,氣得頭昏腦脹,舉掌就向葉筱琳掃過去。

「阿唷!」那男子手還沒掃到一半,人就已經往後重重摔去。

「敢對我們小姐動手動腳的,簡直是找死。」一個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葉筱琳身後,而那女人當然是葉劍關派來保護女兒的唐曉宣。

「妳怎麼動手打人呢?」葉筱琳不太高興的看著唐曉宣問道。

「這不算動手打人,這叫做正當防衛。」唐曉宣笑盈盈的回答道。

「這……」葉筱琳也不好責備唐曉宣,畢竟她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出手的。

唐曉宣走到那男子身邊蹲下來用力拍著那男子的臉冷笑道:「小子,你可以再囂張一點,看看外面吧。」

說完,唐曉宣便起身走出店外,林靈軍等人的眼光也順著她的身影飄向店外的街上,一群穿著黑衣的年輕人站在店門口對面,唐曉宣則是站在店門口靠著柱子微笑看著店內。

唐可雋等人重新坐定後,吳洛其低聲道:「真佛宗的影響力看來不可輕視,我們以後說話還是小心一點,不然可能會到處惹麻煩。」

「怎麼會這樣呢?」唐可雋不可思議的回頭看著其他桌的人,只見其他桌的顧客都在低頭竊語,似乎對自己這一夥人很有意見似的。

「學長,說老實話,我能幫你的其實不多,因為這並不是通靈能解決的問題。學姊心中的陰影和對妙觀上人的信任絕對不是我表演一下通靈能力就可以消除的。」林靈軍轉回正題向俞修平道。

「我知道。」俞修平轉頭看著那些在私語的客人苦笑了一下。

「我本來還在怪小瑜迷信,現在看來不只是她的問題,或者是我們冥頑不靈,才無法接受到上師的佛法普照吧,哈哈!」唐可雋挖苦的笑道。

「不過我們不能就這麼放棄啊,反正學姐每天都還是會來實驗室,我就不信我們每天跟她見面的情誼還抵不過那幾個神棍的胡言亂語。」葉筱琳壓低聲音道。

「沒錯,我們就來拼拼看,就不信我們這些高材生會輸給那些神棍。」唐可雋也高興了起來。

看到唐可雋和葉筱琳的衝勁,俞修平雖然苦笑,心裡也稍微踏實了一點。

或許再過不久一切就會恢復正常吧。

林靈軍攪動著碗內的豆花,看著門外的唐曉宣又看看店內那些私語的客人,他苦笑了。是不是有個不知名的人按下了關開,所以整個世界都變得怪怪的,怎麼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日本戰國時期,那個會因為宗教執著而產生紛爭甚至殺戮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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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7 12:09:37 |只看該作者
天醫傳奇回憶篇 十八—步步進逼

A.D.1994.03.24。夜晚。林靈軍家中

客廳內,林郁靈和黃大軍默默坐在沙發上,林靈軍站在旁邊看著父母。

良久,黃大軍終於開口道:「今天我離職了。」

「為什麼?」林靈軍的心如吊鉛錘,他知道父親是個盡職有耐心的人,從年輕到現在對上司的交代可以稱得上是火裡火裡來,水裡水裡去,今天會主動離職絕對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故。

「唉!」黃大軍嘆了口氣之後並不說話,只是閉上眼睛緩緩倒在沙發上。

「他們公司換了總經理,這個總經理要你爸爸再去維修一些要爬幾十公尺高才能到的機台,以前你爸年輕時這工作他還可以,可是現在他都已經五十出頭了,不要說爬上去之後遇到狂風暴雨,現在你爸光是爬上那幾十公尺高的地方就夠要他的老命了!」林郁靈語帶氣憤的說道。

「那怎麼會要爸去做呢?這太誇張了吧?」林靈軍訝異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新任的總經理對我似乎很有意見,才來幾個星期我就被他整慘了,我前幾天鼓起勇氣去跟經理商量,希望他可以考慮到我的年紀和資歷,不過,總經理卻說,好的員工不該挑工作,如果我要挑工作那就得好好思考自己是不是個米蟲,後來我本來想撐下去,沒想到今天又把我原來的工作調換成去維修工廠高塔上的機台,我爭議不過,只好考慮申請提前退休。」

「這……太過分了……應該可以告他吧?」林靈軍問道。

「怎麼告呢?算了,我再找找看其他工作吧。」黃大軍嘆了口氣道。

「那……」林靈軍本來想問父親找的到工作嗎,可是又怕這樣問會加重父親的壓力,說了一個字便默然不語了。

「沒關係啦,爸爸一定可以找得到工作的,你先回房間去睡覺吧。」林郁靈笑著站起來摸摸林靈軍的頭,將他推進房間去。

房間內,林靈軍躺在床上抱著小熊枕頭,湘兒跟他躺在一起,膩聲道:「靈軍,跟我同床興奮嗎?」

「好冷喔!」林靈軍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去死啦,我看你這麼憂愁才特地犧牲色相逗你開心的耶!」湘兒嘟著嘴道。

「不要吵,我在聽我爸和我媽說話。」林靈軍把手放在嘴唇邊,示意要湘兒噤聲。

「喔。」湘兒看林靈軍表情鄭重也不敢再開玩笑,答應一聲後便靜靜的躺在床上。

「大軍,不要太擔心,以前再困難我們還是度過了,對吧!」林郁靈溫言安慰道。

「找工作恐怕不是三天兩天,我怕的是一兩個月都還沒找到工作,那貸款不知道怎麼辦?還有靈軍和他姐姐的學雜費……」黃大軍語音凝重的說道。

「還好靈軍還在讀高中又有打工……姐姐那邊和貸款倒是比較……如果真的不行就先跟大哥二哥他們借一下好了。」林郁靈道。

「妳大哥二哥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啊!」黃大軍嘆了口氣道。

「大軍,不要嘆氣啦,你還記得以前嗎?」

「我知道……或許我當初不該鼓起勇氣將妳搶過來……」

「哼!你後悔娶我啦!」林郁靈不悅的口氣一聽就知道是在撒嬌。

「我不後悔……只是抱歉……」

「二十年前你有不拿四百萬的氣魄,現在只不過是再找個工作有什麼難嗎?更何況自從給秦醫生治療之後我的身體也好了很多,我們都去工作還怕賺不夠錢嗎?」

「嗯……我從來沒擔心過自己,只是對妳感到抱歉。」黃大軍苦笑道。

「覺得抱歉就唱綠島小夜曲給我聽吧……」林郁靈微笑道。

「你爸媽真恩愛。」湘兒聽著黃大軍唱的綠島小夜曲,心中不由得痴了。

「睡吧。」林靈軍不知道該說什麼,轉身將棉被蓋住全身,在軟軟的棉被中睡去。

A.D.1994.04.9。夜晚。經國路公園

「你爸爸找到工作了嗎?」吳洛其問道。

「找到了。」林靈軍點頭回答。

「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太好。」吳洛其問道。

「他找到的是學校警衛的工作,唉!」林靈軍嘆氣道。

「怎麼會?他之前好歹也是個工廠的副廠長啊!」吳洛其驚訝的問道。

「不知道為何同質性的公司都不肯錄用他,如果他要到完全新的技術領域工作,又已經五十多歲了,年紀大反應不如年輕人,所以最後只有到學校做警衛。」林靈軍搖了搖頭道。

「你擔心你爸爸自尊心受損?」

吳洛其知道林靈軍絕對不會因為父親的職業而感到丟臉,相對的,以他的善解人意,最令林靈軍擔心的應該是父親心情和身體吧。

「嗯……真是搞不懂,以我爸的技術,根本不可能找不到工作啊!難道上天真是如此喜歡捉弄人?」林靈軍相當不解的抱怨道。

一個渾厚的聲音朗朗說道:「呵呵,你想知道為何你爸技術精湛卻找不到工作嗎?」

「葉劍關……是你……?……真有什麼特殊原因讓我爸找不到工作?」林靈軍略感訝異的轉過身看著緩步行來的葉劍關。

「有……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你爸爸,哈哈哈。」葉劍關哈哈大笑道。

「什麼?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林靈軍愕然不已,完全無法理解這是哪一門子的邏輯。

「我查過了,你爸公司新換的總經理名字叫做邢偉南,他跟王振聲是知交好友。」葉劍關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著林靈軍。

「王振聲……又是哪位啊?……這……該不會是王志成的老爸吧?」林靈軍大吃一驚問道。

「不是,王振聲是王志成的親叔叔。」葉劍關在公園的椅子上坐下,笑容也漸漸收斂,因為他看到林靈軍眼睛的顏色又變了。

「你不需要生氣,更嚴厲的說,是沒資格生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靈軍,你難道是白痴嗎?你的前世是誰?為何可以憑空擁有許多修道人夢寐以求的能力?你難道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像個平凡人一樣無災無難的長大?」葉劍關冷冷的看著林靈軍,語氣中帶著長久以來因氣憤累積而成的挖苦。

「哼!」林靈軍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但是眼中的血紅色果然淡了下來。

「不管靈軍怎麼樣,要做什麼選擇都是他的自由,任何評論從你這個處心積慮想借用他能力的人嘴巴說出來都蠻可笑的。」吳洛其冷笑道。

葉劍關聽到吳洛其的冷語並不生氣,只是輕嘆一口氣,道:「的確……不過我想你們不是蠢人,就算你們不想要幫助我,也得改一下對人生的態度,這個絕對是我真心的建議。」

「改變人生的態度?」林靈軍略感疑惑的看著葉劍關問道。

葉劍關臉色嚴肅的回答道:「沒錯,你現在要徹底的覺悟,既然身有奇術就不可能置身風波之外,就算不要捲入紛爭也應該比一般人更加努力的生活著,這樣才可以保護自己周圍的人。」

「努力生活?我們一直很努力生活……」吳洛其不解的看著葉劍關。

「你們知道現在經濟的趨勢嗎?下一波明星產業是什麼?政治社會的變化你們了解嗎?」葉劍關一口氣問出三個問題,問得兩人張口結舌回答不出。

「醫術和武力可以保護你們自己,可是只有通曉經濟社會的資訊變化才可以建立屬於自己的堡壘,連帶保護自己週遭的人。你們好好想想吧。」葉劍關說完便起身離開。

葉劍關緩步走到停在路旁的BMW旁邊,停了好一會,轉身道:「吳洛其……其實……我對你很抱歉,但更重要的是,我寧可把一切都還給你父親或是你,也不願意讓天理會輕易的給一統教拿走。」

葉劍關說完之後並不等吳洛其回應便逕自上車了。

吳洛其望著車子漸漸遠去,問道:「你覺得呢?」

「他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林靈軍嘆了口氣道。

本來應該是天真無邪的青春年少,卻顯得困阻重重,林靈軍沒料到向自己湧來的暗潮竟是如此淵深不可測度,如漩渦無底,又有如大海無邊,一個還沒了結一個又已經襲來。

吳洛其對林靈軍也無言安慰,如果是動手打人,那對他來說真是比吃飯還簡單,可是就像葉劍關所說的,武力頂多是保護自己,要可以在實質生活上保護到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不擁有特定的資源如人脈或是金錢是不可能的,而要擁有這些,絕對不是打打架,耍耍嘴皮就可以的。

漫步良久之後,吳洛其側頭問道:「其實,我們很遜,對吧?」

林靈軍苦笑道:「好像是。」

林靈軍在今天晚上,再度檢視自己。的確,自己在擁有了一些特殊能力和遭遇之後,並沒有很全面性的去思考,為何大自然界數千萬生命,自己可以與眾不同,如果,命運只是要自己冷眼旁觀,實在不必給予自己這麼多的能力和磨練。

「銳利的冷眼和不死的熱血聽起來很酷,可是真正做起來好辛苦。」林靈軍嘆氣道。

「葉劍關那番話的出發點雖然是想要說服我們幫助他,卻也是不可否定的事實,你的前世是織田信長,而一統教的教尊是明智光秀,既然是這樣,一統教自然視你為仇敵,更何況你擁有通靈的能力。」吳洛其道。

「所以,你認為王志成利用關係為難我爸爸也是因為一統教的唆使?」林靈軍問道。

「他們可能是要利用王志成來打壓為難你吧!」吳洛其聳聳肩,並不是很確定的說道。

「不管其中的曲折如何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這類的事情可能還有下次,所以我們要有多一點保護自己和朋友的能力。」吳洛其笑道。

林靈軍點了點頭。

A.D.1994.04.10。下午。清大成功湖畔

林靈軍坐在成功湖邊發愣,他大腿上放著一本「經濟學概論」,腳旁擺著一本「股市入門」,不過他已經持續著無意識狀態很久了。從吳洛其離開去操場跑步之後,他就呆呆看著湖面,然後不自覺的拿起地上小石子往湖裡頭扔去。

春天過了不到一半,四周空氣仍是一片清涼,徐徐而來的風,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鑽入他的體內。

這時候,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打亂了林靈軍的呆滯。

「妳……妳好……」一個看來大概大二大三的男孩子靦腆的站在林靈軍身後向她打招呼。

「你是?」林靈軍愕然回頭看著那男孩子。

「我……我……妳……」那男孩子又我又妳了半天。

林靈軍看到那男孩子身後不遠處有另外三個男孩子站在一起滿臉賊笑的看著這邊,那三人顯然是這個男孩子的同學。

眼前的狀況林靈軍不是第一次遇到,他猜這些男孩子大概又把自己當成女孩了吧。但是他也不能先說什麼,只好眼睛定定的望著那因為緊張而頻吃螺絲的男孩子。

「我想……要妳的寢室……電話……!」那男孩子實在太緊張了,連應該先問名字和自我介紹都跳過了,他大概以為林靈軍也是T大的學生吧,所以就直接開口要宿舍寢室的電話了。

不遠處的那三個男學生聽到這個男孩的問話都捧腹大笑,那三人中其中一個低聲笑道:「看吧,我就說會這樣!」

「哈哈,小毛就是這樣啦!你看他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三人中的另外一個也跟著笑道。

那個被稱做小毛的男孩就這樣臉紅脖子粗的站在林靈軍面前,竟是不再言語了。

林靈軍好氣又好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他心道:「洛基這死人偏偏又不在,真是……」

「沒事……我……我回去了。」小毛動作僵硬的轉過身,三步併作兩步回到同學身邊,他那三位同學又是一陣暴笑。

「小毛,要鼓起勇氣。」

「能不能脫離處男就看這次了。」

「這個妹很正耶,大概是全校最正的妹了。」

那三個同學不斷在旁邊鼓勵著那叫小毛的男孩子。

「我們回去啦!」小毛不理會同學的嘻鬧拼命往男生宿舍的方向快步疾走而去。

林靈軍看著四人遠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有點羨幕。看到那四個大學生就想到以前和狗腿他們無憂打鬧的日子。

「還不到兩年的時間,我的生活完全變了樣!」林靈軍苦笑自語著。

葉劍關昨天的一番話在林靈軍心中留下了很大的震撼,他不斷反覆的思考著。許多人都以為如果擁有了前世的記憶,便會知道今生的目的。

他一開始也是這麼想,滿以為就算撿回信長的回憶不能幫助自己知道一切,但是只要拿回了天醫的記憶,一切就可以畫下圓滿的句點。

可是他發現自己錯得太膚淺。

原來,前世記憶並不是今生的指引,更簡單的說,前世記憶跟今生其實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一個前世是醫生的人今生就是要做醫生,如果一個屠夫下輩子還是得當屠夫,那前世今生的連結就像是中古歐洲的封建制度一樣,帝王的子孫永遠是帝王,奴隸也一直無法翻身。

這不是輪迴的真諦,只是人類無知思考的呈現。

林靈軍承認,自己在取回前世記憶後的確有種今生盡在我手的先知感,他一直認為自己便是要像秦醫生一樣,立志當個好醫生,拒絕任何誘惑和享樂,苦修行善,直至功德圓滿。

不過現在看來,那不過是自己的執念罷了。

如果人的一生真有事先安排好的劇本,那自己這一生的劇本顯然不只是當個好醫生而已。

又或者說,在當個好醫生之前,命運特地為自己安排了一些訓練。

不管真相是如何,林靈軍知道自己還是太過天真,或者說自己被包圍在自己身邊的氛圍所迷惑了。

自己前陣子就像是一個把自己關在七層佛塔中修行的和尚,以為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從第一層佛塔慢慢爬到第七層,也因為對前途早有定見,所以很主動的排斥了其他事情,陷入了被動和無知的陷阱中。

也因此,擁有前世記憶這件事,很諷刺的,不但沒有讓林靈軍無所不知,反而因為心有執見,而讓他處處被自己所限制住。

想到這邊,林靈軍豁地站起,他看著湖中偶然躍出的游魚露出了微笑。

「是我解錯了大自然界的真諦,佛法沒有先知,也不需要先知,以為自己知道的時候,便是被自己迷惑的開始。」林靈軍伸了個大懶腰,胸中一片清涼快意。

「喂,你在傻笑啥啊?」吳洛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林靈軍身邊。

「跑完啦!」林靈軍並不回頭,只是叉腰看著湖面波光粼粼。

「跑完啦!還幫你帶了個禮物回來。」吳洛其笑道。

「這麼好啊……」林靈軍微笑轉身,卻呆在當場。

「瓊儀!」林靈軍相當意外的看著身後兩個女孩,一個是廖筱星,一個便是沈瓊儀。

「靈軍……好久不見……」瓊儀也相當生澀的回應道。

本來是男女朋友的兩人竟因為時空的分隔而顯得猶如初見。

成功湖中有個小涼亭,T大的學生都管這涼亭叫做湖心亭,吳洛其坐在涼亭中的長椅上看著湖面發呆。

「喂,別發呆了,說點話啦!」廖筱星無聊的推了吳洛其一把。

「嗯……要說什麼?」吳洛其搔搔頭,滿臉為難之色。

「你看到我這樣可愛的女孩子都不會想搭訕聊天嗎?」廖筱星滿臉委屈之色問道。

「不會……」吳洛其回答的倒很爽快。

廖筱星全身俯跪雙手撐地,幽幽的說道:「你……給我再說一次!」

「……」

廖筱星等了五分鐘,吳洛其都沒有回應,她只好轉過身看看狀況。

只見吳洛其繼續對著湖面發呆,似乎沒有聽到自己在說什麼,她沒好氣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佯怒道:「竟然不理我,我把你踹進湖裡面去。」

廖筱星說著一腳輕踹在吳洛其屁股上。

吳洛其正想著昨晚葉劍關的話出神,忽然感到身後有微風破空聲,知道有人在背後偷襲,轉身一讓,伸手借力一推,卻見到廖筱星滿臉驚訝的從自己身邊往湖裡面飛去。

她大概驚訝到了一個水準,竟然連喊叫都沒發出就噗通一聲摔進成功湖裡面去了。

「救命啊!我不會游泳啦!吳洛其你這傢伙要謀財害命啊!我死不瞑目,晚上一定會化成厲鬼找你算帳的!……咕咕……」廖筱星落水之後才發出殺豬似的大喊,雙手在水面亂撐想要掙扎出水面。

「不用這麼誇張吧?」吳洛其低聲自語,接著噗通一聲便躍入成功湖裡面去了。

林靈軍和沈瓊儀坐在成功湖邊的鐵椅上正重新培養久違的感情培養到三成,卻聽見遠處傳來廖筱星殺豬般的叫聲,兩人吃了一驚,站起身往湖心亭看去,只見吳洛其以漂亮的曲線躍入湖面。

「怎麼了?快過去看看。」沈瓊儀擔心的拉著林靈軍跑向湖心亭。

廖筱星從小都是旱鴨子,不過她一向都不在意這件事情,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莫名其妙的掉入水裡面。三月的水溫還很冷冽,廖筱星一掉入湖中就差點被自己給嚇昏了,只是胡言亂語的亂喊,就在驚慌中,一個堅實有力的手臂托住自己身體,吳洛其低聲安慰道:「沒事的,放輕鬆就可以回到岸上了。」

廖筱星只記得自己哭道:「吳洛其,你這個死人頭,我絕對不放你干休!」

然後她就昏過去了。

「她怎麼了?」林靈軍看著被吳洛其拖上岸的廖筱星問道。

「只是被嗆到又太緊張,所以才會昏過去吧!」吳洛其將廖筱星輕輕擺放在地上,讓她吐出腹中清水和穢物。

林靈軍上前幫廖筱星把了把脈,感覺她的脈象沉穩有力,雖然略顯急促,但應該是沒什麼大礙。

「她怎麼掉下水的啊?」沈瓊儀蹲在廖筱星身邊擔心的問道。

「放心啦,她沒事的。」林靈軍拍拍沈瓊儀的肩膀微笑道。

「我剛剛正在發呆,她不知道為何忽然踹我一腳,我下意識卸力閃開,她就摔下湖去了。」吳洛其無奈的搖頭道。

「你有帶多的衣服嗎?春天風還蠻涼,她現在身上都濕掉等下吹風恐怕會著涼。」林靈軍問道。

沈瓊儀和吳洛其都搖頭道:「我沒有多的衣服。」

廖筱星和吳洛其全身都已經溼透,實在不適合在戶外遊蕩吹風,廖筱星只好打電話回家通知媽媽來接她。

四人到了廖家後,廖筱星和吳洛其先去盥洗,廖筱星的母親拿了一套廖震的外衣給吳洛其換穿後便在客廳跟林靈軍及沈瓊儀聊天。

「你們最近還好嗎?妳爸爸還有阻止妳和靈軍交往嗎?」廖媽媽關心的問道。

「有……」瓊儀點頭回答道。

「真是傷腦筋,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廖媽媽嘆了口氣說道。

「我媽媽說……如果……或許……靈軍能考上醫學系或是電機系,我爸爸就會對他有所改觀吧!」沈瓊儀看了林靈軍一眼低下頭去,似乎對自己家中給予林靈軍的壓力感到很抱歉。

「喔,那就很有希望啊,靈軍,加油囉!」廖媽媽聽到沈瓊儀這麼說,高興的鼓勵林靈軍道。

林靈軍苦笑了一下,之前瓊儀在T大時就跟他說過,因為他爸爸認為未來十五年會是電機資訊產業的天下,所以未來的幾年電機資訊類科系的分數必然水漲船高。至於醫學系那就不必說了,在台灣,醫學系就是優等生和有錢人的另外一個代名詞,所以只要自己能考上這兩種科系的前三志願,他父親必然會對他刮目相看,而他們的愛情自然可以步上比較順利的軌道。

他其實也很願意考上醫學系或是電機系,只是像瓊儀父親這樣的老丈人,他實在不願意與之多相處就是了。

三人又拉拉雜雜的談了好一會,吳洛其終於盥洗好走了出來,他向三人打了個招呼後便坐在林靈軍身邊。

過了沒多久,廖筱星也洗好出來,她一到客廳就可憐兮兮的對母親說:「媽,妳看,妳女兒好可憐,被這傢伙弄得差點死掉耶!」

吳洛其聽廖筱星這麼說,只好點頭說抱歉。

廖筱星的媽媽沒好氣的笑道:「是妳自己沒事去踹人,怎麼能怪洛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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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7 12:09:59 |只看該作者
「我不管啦,媽妳要為我伸張正義。」廖筱星撒嬌道。

「好啦,好啦,反正妳也要學游泳,就叫洛基免費教妳游泳教到會,這樣可以了吧?」廖媽媽微笑道。

「啊……這……」廖筱星還在思考這樣子算不算是懲罰之時,廖媽媽已經開口問道:「洛基,我這個笨女兒就麻煩你了,好嗎?」

吳洛其抓抓頭,他有點不想答應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旁邊的沈瓊儀推了一下吳洛其笑道:「洛基,你就答應吧,這樣我藉口要跟筱星一起學游泳,就可以常看到靈軍了。」

廖媽媽拍手笑道:「耶,對啊,這真是個一石二鳥的好方法耶!」

吳洛其看到沈瓊儀眼中的期待也只好點頭答應了。

廖筱星兀自不懂的問母親道:「這樣子真的有教訓到這個殺人未遂的傢伙嗎?」

A.D.1994.04.13。夜晚。林靈軍家中

「媽,爸怎麼還沒回來啊?」林靈軍一邊扒飯一邊問道,他這幾天的心情都很沉重,所以天天都回家吃飯。

「我也不知道,今天不是他值班啊?」林郁靈皺眉看了看牆上的月曆。

林靈軍的心緒難定,放下碗筷,走到窗戶邊向下看去。

街燈盞盞漂流出炫目浮光,忽然間,他聞到一絲血腥味,眼前一暈,身旁好幾個不良少年呵呵冷笑著,他轉頭看去,幻影瞬間滅去,在餘光中,林靈軍依稀認出剛剛場景是在文化中心後面,他不敢多想,轉頭對湘兒道:「我現在要去文化中心那邊,你幫我去找洛基。」

說完,他穿上布鞋便飛奔下樓。

林郁靈見兒子忽然開門下樓,飛奔而去,在後面驚訝的問道:「靈軍,你要到哪裡去啊?」

「文化中心。」林靈軍的回音在公寓樓梯間迴蕩著。

文化中心後跟北大路接鄰的小馬路上。

一個吊而啷噹的年輕人右手甩著一根棒球棒,嘴巴嚼著口香糖,囂張的笑道:「老傢伙,你撞到了我耶,好痛喔!」

「是你自己來撞我的,我已經閃兩次了。」黃大軍看著眼前這一群年輕人,心裡只覺得莫名其妙。

「喔,那是我的錯囉?」那年輕人怒氣勃發的笑道。

「你們應該是故意的,對吧?」黃大軍牽著機車退了幾步,臉上滿是戒心。

「你說我是故意被你撞的?哈哈,老傢伙,你嫌命長啊!」那年輕人大力揮動手上的棒球棒說道。

「我們一起去警察局。」黃大軍知道眼前這群年輕人是分明要為難自己,這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上警察局,所以他一邊說一邊將機車轉向。

「靠!」站在黃大軍身後的年輕人起腳便往黃大軍屁股上踹去。

黃大軍完全沒料到這些年輕人會如此無法無天,說打就打,被踹之後站立不穩,俯跌在地,接著背脊一陣劇痛,一眾年輕人掄起手中的木棒往他身上便敲,他只得死命護住頭顱縮成一團。

「打死這老傢伙……」一群年輕人像瘋子一般狠打,似乎不知道這裡是個法治國家。

黃大軍苦忍著閃避,可是他被一群人團團圍住,根本沒有出路。

「大家用點力,用點力,快點……」那帶頭的年輕人臉上露出殘忍得意的笑容吼道。

他拼命朝黃大軍護頭的雙手打去,分明就是要打到黃大軍的手受不了放下來,好讓他可以直接打頭。那年輕人見打了六七棒都沒有效,深吸一口氣,木棒高高舉起,照準了黃大軍的肘關節就是一棒。

果然,一聲清脆的喀啦聲,黃大軍的手軟軟垂下,那年輕人大喜之下,猛力又是一棒。

他手還沒揮下,就感覺屁股之後一陣大力襲來,整個身體竟是用飛的橫移出馬路。年輕人的腦筋還沒有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就砰的一聲摔在北大路上,他看著迎面而來煞車不及的車子大聲驚呼,接著只感到一陣劇動擦過自己的身體,便沒有意識了。

「大哥!」幾個年輕人看到車子輾過自己的朋友都齊聲大叫。

「爸,你怎麼樣了。」一個少年焦急的踢開眾人扶起軟倒的黃大軍,這少年當然是林靈軍。

林靈軍又氣又急,但也不敢跟這些不良少年開打,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想辦法救父親的命。

發生車禍後,人潮迅速聚集,那幾個年輕人尷尬的站在當場,不知道該不該落跑,那個帶頭的年輕人被一台小貨車從胸前輾過去,當場斃命,煞車不及的貨車司機被嚇得六神無主,恍惚的走下車查看狀況。

林靈軍喊道:「快叫救護車啊!快叫救護車!」

那幾個年輕人低聲互相詢問:「現在怎麼辦?要不要閃人?老大怎麼辦?」

圍觀的路人也紛紛低聲議論。

「這是怎麼回事?」

「你看那幾個年輕人吊兒啷當,還拿著棍棒……」

「那個中年人的頭上身上都是血耶!」

「你們這些么壽死小孩,居然這樣打人?欺負一個老人家和一個小女孩?」

「那中年人應該是小女孩的爸爸吧?小女孩好可憐喔!」

「那小女孩在幹嘛!」

「在弄什麼?接骨嗎?」

「在做急救吧,這小孩子的健康教育和軍訓一定學的很好。」

「女生會上軍訓嗎?」

「嗯……」

林靈軍檢查了一下父親的傷勢,除了胸背和四肢淤血之外,最嚴重的就是肱骨屈曲型骨折,他深吸一口氣,兩手放在父親的上臂,想要用記憶中的手法幫父親的肱骨接回正確位置。

黃大軍早就痛得暈了過去,林靈軍兩手冷汗直冒的作勢欲動,可是每次剛要使力便又放棄,連續了三次,始終無法真正出手。
街上因為發生事故,聚集了越來越多人潮,但林靈軍的耳朵裡面卻是一片寂靜,雜亂的念頭往復盤旋:「該不該動手?動手失敗了怎麼辦?還是等救護車來好了?」

路人這時候已經將林靈軍父子和那幾個不良少年團團圍在當中,圍觀眾人中幾個血氣方剛的男子看到林靈軍「珠淚盈眶」的楚楚可憐,都對那幾個不良少年心生不滿,髒話自然是滿天亂飛。

就在一片紛亂聲中,吳洛其和林靈軍的母親匆匆趕到,林郁靈看到老公昏迷不醒的躺在兒子懷裡,嚇得趕緊擠到林靈軍身邊,問道:「你爸爸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爸爸被他們打傷了,肱骨骨折和胸背受傷淤血,好險沒有傷到頭顱和內臟。」林靈軍恨恨看了那些不良少年一眼說道。

「叫救護車了嗎?」林郁靈緊張的問道。

林靈軍尚未回答,旁邊熱心報訊的路人就已經說道:「太太,妳放心啦,我們已經報警叫救護車了,大概再兩三分鐘救護車就會到了。」

「為什麼你爸會跟這些人打起來?」林郁靈問道。

「我不知道,我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這些人圍著爸在打了,爸拼命的用手護頭,那傢伙就拼命朝爸的手猛打,看他的態度根本就是要致爸於死地嘛!」林靈軍越說越氣,雖然這個可惡的傢伙現在已經倒在地上成為一具死屍,但是想到自己趕到之時,他那囂張和拼命的態度,就很想再上去補踹兩腳。

林靈軍才剛說完,眾人就大聲起鬨,問道:「你們到底為什麼要圍毆這個先生啊?看人家好欺負啊?」

那幾個年輕人被罵得畏畏縮縮,其中一個小聲的說道:「因為他的車撞到我們了……」

「撞到哪裡?」吳洛其上前大聲問道。

「撞到……」那個年輕人遲疑著,看來他正在快速搜尋著正確答案。

「就算真的撞到你們也不需要圍毆吧?」旁邊的路人紛紛叫囂著。

那幾個年輕人沒料到在夜半無人的路上逞兇會鬧成這個樣子,只好默默無語的圍在一起,眼神完全不敢跟眾人有所交集。

終於,救護車和警車都到了,林靈軍等人跟著醫療人員上了救護車,那些年輕人則是在眾人的指點下被警察車給帶走。

喧囂的街道,在一瞬間又恢復到原來的寧靜,只留下路面上的斑斑血跡當做一晚弔詭的紀念。

A.D.1994.04.13。夜晚。新竹醫院

急診室內,醫生仔細檢查著黃大軍的傷勢,林靈軍、林郁靈、吳洛其、降龍尊者和湘兒都站在病床簾幕外焦急的等著。

林靈軍心煩意亂,照理說,自己學醫也有一段時間,再加上前世記憶逐漸清晰,實在是應該自己動手治療才是。

可是,就好像久未上陣的王牌投手照樣會怯場一樣,他即使知道自己只要用簡單的手法便可以將父親的肱骨固定回正,然後取肱骨外上髁前緣凹陷處和肱骨外上髁髁體後緣凹陷處的兩個「阿是穴」配上「手三里」及「尺澤」兩穴便可以有效的止痛和阻止組織發炎化膿,卻沒有勇氣撥開站在眼前的醫生大聲喝道:「不要動,我來就好。」

當然,這也是因為自己並沒有醫生證照的關係。

「要開刀,準備麻醉劑!」一個年紀大約三十出頭的醫生檢查完畢之後對旁邊的護士說道。

本來默不作聲的林郁靈聽醫生這麼說,忙上前說道:「醫生,不可以,我老公的體質不適合麻醉,他只要麻醉就會產生休克的症狀。」

「什麼?那我們局部麻醉,盡量做到最小範圍吧。」那醫生聽林郁靈這麼說也吃了一驚,趕緊想出應變的辦法。

「沒辦法,我老公連拔牙都不敢做任何麻醉。」林郁靈擔憂的說道。

「可是,沒麻醉就開這個刀,你老公恐怕會受不了吧!」醫生望了一眼病床上半昏半醒的黃大軍說道。

「這怎麼辦呢?」林郁靈六神無主的看著醫生。

「嗯……不能麻醉……妳稍待,我去跟麻醉師商量一下」那個醫生看來也沒有太多經驗,低頭思考了一會之後,終於決定先找人商量商量。

醫生一走,降龍尊者便湊上前推了林靈軍一把,道:「你腦袋有問題嗎?自己是醫生,居然跟著救護車來這邊卻什麼也沒做?」

林靈軍為難的說道:「師父……這個……我從來都沒有正式處理過病患……而且這裡大庭廣眾的……我怎麼能夠公然的……」

降龍尊者並不回答,只是說道:「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媸,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淒愴,勿避崄巇、晝夜、寒暑、飢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如此可為蒼生大醫,反此則是含靈巨賊。」

林靈軍知道,這一段話出自於孫思邈所著的「千金要方」,主要是在論述一個醫生應當有的態度。

孫思邈認為,當一個醫生並沒有中間的道路,不是蒼生之大醫便是含靈之巨賊。

醫生並不是一個職業,而是一種修行。因為患病之人,或身有膿臭,使人不堪聞問;或哀嚎輾轉,令人不忍卒睹,所以治病之先,必得心若冰清且意若磐石,方可突破各項困難,直搗病灶。

再來便是慈悲平等之心和一往無前的勇氣,在任何時代,人類都有紛爭,為醫者絕對不能涉入紛爭而枉顧人命,也不能被武力權勢所挾持,瞻前顧後,裹足不前,置病患於不顧。

林靈軍苦笑道:「師父,這個我當然知道……」

「你寫的你當然記得啦,我也知道,現在時代不如過去,現在在山上種個水果都會被政府管到,更何況你是個學生。可是,這就是考驗醫生智慧和意志的時候。法律和道德都是人類社會的規範,這個規範的效力應該低於大自然本身的規律,不是嗎?」降龍尊者問道。

「是……」

「當麻醉針打下來之時,不管法律和道德在人類社會中力量再強大也都不能奪取大自然的規律,你父親就是會因為麻醉藥而產生休克。把整本六法全書外加憲法搬出來,結果都是一樣,不是嗎?」降龍尊者語氣凝重的說道。

「是。」

「所以,你還等什麼呢?等醫生不靠麻醉幫你父親動手術?」降龍尊者問道。

「我知道了。」林靈軍用力點了點頭。

「媽,我要幫爸做治療。」林靈軍轉頭向母親說道。

「你真的有把握嗎?」林郁靈大大的眼睛流露出疑惑。

「醫生從來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我想我的把握比在場的任何人都還多一點。」林靈軍堅定的回答道。

「嗯……好,那一定要醫好你老爸,醫不好我就不認你做兒子了。」林郁靈用力握著林靈軍的手道。

「呃……好。」

這時候病床旁邊空無一人,醫生去找麻醉師商量無法麻醉的處理狀況還沒有回來,護士則是先到別的病床照顧其他病人。林靈軍來到父親身旁,輕輕摸著黃大軍右手骨折處,一推一送,已經將肱骨推回原來的位置。

本來昏昏沉沉的黃大軍因為這一推一送的刺痛醒了過來低聲呻吟道:「好痛啊!」

「老公,靈軍正在幫你做治療,你要乖乖配合喔。」林郁靈坐到黃大軍左邊,輕輕撫摸著黃大軍的左手,柔聲安慰道。

「爸,我現在要幫你針四個穴道,留針大約半個小時,疼痛和紅腫都會稍減。」林靈軍說著便從衣服口袋拿出針袋,這個針袋是秦老醫生的遺物,秦醫生逝世後,林靈軍便將之貼身收藏。

「嗯……這樣子是犯法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做?」黃大軍不悅的說道。

「爸,你不能麻醉,只好這樣子了,我一定可以醫治好你的。」林靈軍低聲道。

「治得好治不好是一回事,可是你這樣被人看到還得了,快點把針收起來。」黃大軍用手去阻止林靈軍為自己插針。

「爸……」林靈軍為難的看著父親。

就在林靈軍父子你推我推之際,降龍尊者突然又冒出來,手上拿了不知道哪裡來的兩塊夾板,道:「我找來兩個夾板了。」

「師父……你的動作還真快啊!」林靈軍愕然回望道。

「先固定然後就辦出院,回家再針灸也不遲啊!」降龍尊者建議道。

「嗯……好。」林靈軍二話不說拿起夾板就幫父親固定。

「老公,這個動作應該不違法吧?你就不要再排斥了。」林郁靈緊握助黃大軍的手柔聲勸道。

黃大軍也感覺經過兒子動手之後,手肘處便不再有椎心的刺痛,只得乖乖的躺在床上,可是他兀自不放心,頻頻伸頸張望醫生的動態。

「醫生來了。」黃大軍提醒林靈軍道。

黃大軍話音剛落,就聽到剛剛那個醫生大喊道:「你們在做什麼?」

林靈軍不敢在這時候分心回答,林郁靈起身向醫生說道:「我兒子也會一點接骨推拿的技巧,他剛剛已經幫他爸爸骨折的地方接好了,現在則是在做固定。」

「什麼接骨推拿?那都是江湖郎中的把戲根本不能信任,更何況你兒子才多大,怎麼能這樣亂搞?」那醫生滿臉不悅的怒道。

「嗯……醫生,我這個骨折沒什麼大礙,請你放心。」黃大軍趕緊起身向醫生解釋道。

「沒什麼大礙?不行,雅婷,快過來,妳是怎麼照顧病患的?讓病患自己這樣亂搞?出了事誰負責?」那個醫生又急又氣的將剛剛跟診的護士叫來罵道。

那護士又驚又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急診室的許多值班人員和病患都因為醫生的罵聲紛紛朝這邊看來。

黃大軍想要打個圓場,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又說道:「醫生,我真的不要緊了,不太會痛了。」

「什麼不太會痛?你又憑什麼知道不太會痛?你的骨頭給你兒子這樣一動,又不知道變形成什麼樣子了?雅婷,再給這個先生安排X光!」那醫生沒好氣的看了黃大軍一眼後,便轉頭交代在旁邊不知所措的護士。

吳洛其聽醫生問黃大軍憑什麼知道自己不太會痛,他心中偷笑暗自回答道:「這是什麼問題啊?痛不痛當然是病人自己最清楚囉。」

「我真的沒問題了,應該不需要照X光。」黃大軍賠禮道。

「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是你知道還是我知道?雅婷,還不快安排?」那醫生不理會黃大軍的說辭,怒瞪了那護士一眼,似乎對那護士的呆滯感到很不悅。

那護士過了幾秒才如夢初醒般的點頭應是,然後便跑去放射科,看來是要幫黃大軍排照X光,林靈軍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說道:「醫生……我爸爸的骨頭……」

那醫生的怒氣不歇,林靈軍才說到一半就打斷,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隨便亂搞?你的醫生執照呢?有讀過醫學院嗎?」

「我兒子才高中……」黃大軍解釋道。

「高中?連醫學院都還沒考上就學人家當醫生?你是看小說看瘋掉了嗎?」那醫生怒斥道。

這時候,許多值班人員已經又恢復了手邊的工作,只剩下一些在打點滴的病人望著這邊看好戲。

這時候,一個中年婦人走了過來,必恭必敬的問道:「賴醫生,我兒子的腰還是痛得要命,可以請醫生幫他再看看或是做個檢查嗎?」

那醫生轉頭看了那中年婦人一眼,又將視線放遠到中年婦人後方的長椅上,一個小男孩正咬牙切齒的坐在長椅上,他想起這小孩剛剛有看過,X光片上並沒有顯示異常,便隨口回應道:「你兒子X光片上沒事啦,大概是肌肉拉傷,我不是已經開了止痛消炎的藥和肌肉鬆弛劑嗎?」

「醫生……可是他真的很痛。」那中年婦女滿額頭都是冷汗,顯然是害怕自己這樣的舉動觸怒了剛剛還在發飆的醫生。

那醫生果然非常生氣的說道:「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們既然不信任醫生就不要來看醫生啊!」

那中年婦女滿臉無辜的解釋道:「醫生……」

「你們喜歡怎麼樣是你們的事情,要回家的就趕快結帳回家,想要一直賴著不走的就慢慢坐在那邊等吧,我這個晚上可不是專門為你們活的,還有很多病人需要我。」說罷那醫生便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理會眾人了。

林郁靈等人也不再說話,只是慢慢走向櫃檯,拿錢結帳,而那個中年婦女則是六神無主的站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結完帳,將要離開急診室之時,林郁靈忽然對林靈軍說道:「那小弟弟好像很痛苦似的。」

「嗯,對啊。」林靈軍回頭看了坐在長椅上的小男生一眼,他想要轉身去看看,卻又停下了腳步。

「想去就去吧,你爸爸有我和洛基扶就可以了。」林郁靈微笑道。

「嗯。」林靈軍笑了笑,轉身走到小男孩身旁。

「小弟弟你哪裡不舒服呢?」林靈軍蹲在小男孩身邊輕聲問道。

「我這邊不舒服,好酸好痛。」那小男孩一臉苦相指著後腰說道。

「可以給我看看嗎?」林靈軍問道。

「喔。」那小男孩點點頭便轉過身去。

林靈軍正要用手去觸摸那小男孩的後腰之時,那中年婦女突然衝過來,叫道:「你要幹什麼?走開。」

那醫生聽到那中年婦女的叫聲也抬起頭看過來,他見到林靈軍蹲在那小男孩身邊,二話不說的跳起來怒罵道:「你在做什麼?你這是犯法的喔,再不走我就通報警察!」

那醫生一邊罵還一邊快步走過來,這時候那個雅婷也從放射科走了回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見到醫生一直朝林靈軍走過去,也就跟著一起走,那醫生走到林靈軍面前,吼道:「快點給我出去!」

「醫生……那先生的……X光安排好了。」雅婷戰戰兢兢的報告道。

那醫生回瞪雅婷一眼,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醫生,他們已經要走了,那這檢查就給我兒子好嗎?」那中年婦女深怕失去這機會似的,趕緊對那醫生提出建議道。

林靈軍看了眼前表情痛苦的小男孩再看看滿臉都是怒氣的醫生,最後,他將眼光留在小男孩母親患得患失的臉龐上,嘆了口氣,起身走出醫院。

A.D.1994.04.13。夜晚。林靈軍家中

房間中,黃大軍被林靈軍針完之後已經沉沉睡去。其他人則是在客廳中坐著休息。

休息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電話鈴聲便響起,林郁靈接起電話,話筒那一端傳來馬警官的聲音:「喂,妳是靈軍的媽媽嗎?」

林郁靈點頭回答道:「是,你是馬警官?」

「是,我現在在新竹醫院,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去了?」馬警官疑惑的問道。

「我先生已經好了,所以就先回來了,馬警官去醫院找我們有事嗎?」林郁靈問道。

「喔,我來是想找靈軍的,沒想到你們已經回家去了。 」馬警官說道。

「找靈軍有什麼事情嗎?」林郁靈問道。

「我只是想告訴他關於妳老公今天被打的事情。」馬警官的聲音轉為鄭重。

「我老公被打的事情怎麼了?」林郁靈問道。

「我們相信妳老公被打這件事情不單純是衝突引發的圍毆,而是早有預謀性的事件。也就是說,那些不良少年今天晚上本來就打算找妳老公的麻煩。」

A.D.1994.04.14。夜晚。末日會總壇

「你找的那些人不會露出馬腳吧?」田日龍問秦虎道。

「放心啦,那些人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哪裡來的馬腳可以露?」秦虎微笑道。

「大哥……我想問你一件事情。」駱承雲遲疑的問道。

「嗯,你是不是想問,我是否早就知道林靈軍會及時趕到救他的父親?」徐文風笑道。

「是。」駱承雲點頭道。

「我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呢?」徐文風有點莞爾的看著駱承雲。

「那……如果那些不良少年真的將林靈軍的父親打死了,怎麼辦?」駱承雲問道。

「打死就打死了啊!三哥何時竟然變成菩薩心腸?」田日龍聽駱承雲這麼說,不禁笑了出來。

「不……不是啦!」駱承雲臉色漲紅辯解道。

「四弟,你沒有三弟想得多啊!他是擔心如果黃大軍真的死了,會引起警方的徹查,如此會加大我們被牽扯進去的可能性。我們這次行動只是要讓林靈軍的處境更加艱難,能不鬧出人命是最好的了。」秦虎微笑幫田日龍分析道。

「喔!這倒是,我一時之間沒有想到,三哥,對不起啦,哈哈!」田日龍點了點頭笑道。

「哈哈,你這傢伙還會說客套話啊!」駱承雲開玩笑的說道。

徐文風笑了笑,看著駱承雲,內心浮起一絲憂慮。

「大哥,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安靜下來?」田日龍見徐文風突然不說話,不禁感到奇怪。

「沒什麼事。」徐文風不知道自己的憂慮從何而來,不過他知道,他需要對這樣的感覺多捉摸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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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回憶篇 十九—須彌幻境

A.D.1994.04.18。夜晚。T大物理館

512實驗室中,張為農神色凝重的看著葉筱琳等人

「你們這些小孩子真是的,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張為農有一點氣急的說道。

「我們也不知道會這麼誇張。」唐可雋解釋道。

汪瑜菁已經五天沒來實驗室也沒有回家,唐可雋和葉筱琳見事情不對勁才趕緊向張為農報告。

研究生的時間相當自由,有些教授和研究生彼此如果沒有約定好,一個星期沒有碰到面也是有可能的。再加上張為農本來就有一半左右的時間會待在台北的實驗室中,所以直到葉筱琳和唐可雋跑來向自己報告,他才知道汪瑜菁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修平呢?他有去找人嗎?通知瑜菁的父母了嗎?」張為農皺眉問道。

「修平學長昨天有去真佛宗找人,可是沒有找到,至於學姊的父母……我們不知道該不該通知。」葉筱琳低聲回答道。

「唉!真是棘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張為農手點著桌面思考著該怎麼辦才好。

「要報警嗎?」唐可雋問道。

「你們稍安勿躁,我先通知瑜菁的父母。」張為農說著便拿起實驗室的電話撥出外線。

吳洛其低聲向林靈軍問道:「你可以用天眼通知道現在的狀況嗎?」

林靈軍沉吟了一會,道:「我試試看,不過要找一個比較安靜和沒有燈光的地方。」

自從黃大軍被迫去職和無故受傷後,林靈軍和吳洛其便改變了生活的態度。以往林靈軍因為秦老醫生曾經說過,做一個醫生有如在黑夜中潛行,所以他一直認為當醫生就是要學會低調和不惹是非風波,可是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誤會了秦老醫生的意思。

當一個醫生便要脫下榮耀和享樂的外衣,艱苦的為世人活著。足跡踏遍一般人認為是黑暗的地方,為他人留下光明的希望。所以,一個好醫生不會是低調和消極的,別人的努力是為了承接迎面飛來的挑戰,但做一個醫生必須要做好可以向挑戰殺去的準備。

而且,葉劍關說的並沒有錯,自己和吳洛其的確跟其他人略有不同,命運將其他人夢寐以求的能力降落在自己二人身上,絕對不是隨便亂選亂丟的。

命運在決定將寶劍賦予一個人之時,也早安排好了滿路荊棘,就看你怎麼運用手中的寶劍殺出一條血路。

這一段時間,吳洛其和林靈軍更加努力了,不但努力讀好份內的課業還開始關心政治、社會和經濟的動態。

吳洛其的想法是,與其不甘不願的被迫接受挑戰,還不如爭取主動掌握先機。

物理館的空教室內,林靈軍秉氣凝神進入入定狀態。

過沒多久,林靈軍聽見悠揚寧靜的音樂聲,他緩緩睜開雙眼,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放眼四週,雲霧繚繞。柔和的光芒,不知道從哪裡照下,遍灑在層疊的雲霧上,反射出絲絲令人心曠神怡的光彩。

雲霧盡頭矗立著一座山形奇特的頂天高峰,這座山的山形看來是上下皆大,中央獨小,跟一般山形呈現下大上小並不相同,而林靈軍所在的雲層似乎就是在山腰略下之處。整座山光彩內蘊不似以土構成,倒像是由琉璃、水晶打造而成。

「這是哪裡啊?好像跟電視和小說上的天界很相像?」林靈軍心中暗暗疑惑著。

心念正轉之時,身後竟有一群人緩緩飄過,他轉頭看去,只見那一群人中老幼兼有,穿著普通,就像是在大街上隨便都會碰到的人一般,毫無特異之處。

「就快到了。」人群中有個女孩子高興的叫道,聲音中充滿了期待和歡樂。

「前面就是須彌山?」一個大約三十出頭的男子興奮的問道,林靈軍可以聽出他語氣中的患得患失。

「應該是,上人果真是真佛轉世,真的將我們帶到須彌山了。」一個中年婦女語氣虔誠的說道。

「這是我們幾輩子修下的福慧,才有這個機緣在上人的帶領下來到須彌山一遊啊!」一個年輕女子興奮得意的說道。

林靈軍聽最後那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感覺好耳熟,凝神望去,居然便是白雅惠,而白雅惠身旁的竟是汪瑜菁,他大吃一驚,忙跟上前去想看個究竟。

眾人就像是乘舟湖上,並沒有移動什麼腳步,便緩緩的往前方飄去。

林靈軍心道:「須彌山?就是佛經上所說的須彌山嗎?」

林靈軍知道,古印度神話中的須彌山華語譯為妙高山,是我們所在世界的中央,因為這座山是由金、銀、琉璃、水晶四寶所成,所以稱妙,又因為高有八萬四千由旬,闊有八萬四千由旬,眾山皆不能與之相比,所以稱高。山形上下皆大,中央獨小,四天王天居山腰四面,忉利天在山頂,山根有七重金山,而須彌山的餘脈便是當今世界的第一高峰,喜馬拉雅山。

七重香海圍繞須彌山腳,更外之處是鹹海,鹹海之外有大鐵圍山,四大部洲(亦即人間)便在鹹海的四方。

林靈軍心中疑惑:「如果這邊是須彌山,這些未經修行之人又怎麼能輕易踏足?」

眾人就像流水上的浮葉般乘著雲霧快速向前飄去,林靈軍雖緊跟在後,卻始終無法追趕得上。沒多久,須彌山越來越近,從本來可窺全貌到看不到上下左右邊際,前面人群中不時發出讚嘆之聲。

林靈軍抬頭仰望,據他的估計,自己離須彌山的山體尚有一公里左右的距離,但是因為須彌山太過崇竣高大,竟然現在就已經無法看到左右上下的邊際,而琉璃山體反射出的光芒,更是令人感到整座山的不凡與神聖,也難怪前面那群人個個目眩神迷,難以自持。

林靈軍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思忖:「如果這不是幻象,那瑜菁學姊他們現在大概是在某人的帶領下進行靈魂出竅或是集體催眠的活動吧!我該追上去問學姐,她現在肉身是在何方嗎?最近學姐對我們這些舊朋友的戒心越來越重,對真佛宗的那些新朋友的信任越來越強,我現在上前去恐怕只會引起不快和爭議。」

就在林靈軍思忖來去,尚未決定該如何做之時,四周忽然刮起一陣強勁疾風,吹得眾人都伏低身體,紛紛用手擋住頭臉。

疾風過去,耀眼金光從四面而來,在高大的須彌山前赫然出現四個約莫七八十公尺來高的人影,這四個人影看來立體但卻給人沒有實際的感覺,似乎只是個3D的立體投影,眾人因為眼前忽然出現的異象都驚訝的睜大雙眼,抬頭仰望。

「你們看,最左邊那個,雙手抱琵琶,身穿鎧甲天衣,似乎便是守護須彌山四大天王中的持國天王!」白雅惠驚喜的叫道。

「四天王親自來迎接我們了?」人群中一個中年婦女欣喜的叫道。

「因為我們是真佛弟子的關係嗎?」汪瑜菁語氣不太確定的問道。

「來者何人,不得擅闖須彌聖地。」持國天王嚴肅的說道。

「我們是真佛弟子,是妙觀上人引導我們前來的。」白雅惠大聲叫道,深怕自己的聲音無法傳到四天王的耳朵裡。

「汝等若為真佛弟子,我們本該盡心接待,但是你們之中有人有著濃厚的妖異之氣,還不快快現出原形!」最右邊一個面目看來略帶凶惡之氣的天王說道。

「說話的這位可是多聞天王?我們之中若有妖怪,上人豈會不知,看來是有誤會的。」白雅惠回答道。

「好,既然不肯現出原形,我們只好出手了。」多聞天王沉聲道。

「等會我們會聚起風雨雷電,善良之人無須害怕,這些只對妖逆之徒有所傷害,你們只要低身等待我們和妖孽之間的鬥法便可。」持國天王朗聲說完,輕拂手中的琵琶弦,四周狂風登時又起。

林靈軍心中暗道:「這四大天王是真是假?如果是真,實在令我難以置信,哪有只要信奉某人便可以馬上得見天人這樣好的事情?這真佛宗果然是個不修正法,以人心中貪念為誘惑的邪教!」

誘惑有很多種,有的是金錢,有的是美女,宗教的誘惑最是難以看穿,因為他們用神聖的表象為被誘惑者心中的貪念做裝潢,許多人都渴求見到天人如來,其實,那也不過是變相的貪念,只不過貪的不是金錢和肉欲,而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天福!

持國天王發動風勢之後,其他的三大天王也紛紛出手,頓時之間,整個須彌山腳下,風狂雨疾,雷電交作,林靈軍感覺耳中霹靂越來越大,胸口壓迫感也越來越重,整個人就像是被整座須彌山壓住一般,十分難受。

「媽呀,看來我撐不下去,要先撤退了。」林靈軍口中喃喃咒罵,打算先脫離眼前這難受的狀況再說。

就在他打算回神歸竅之時,只聽到持國天王一聲冷笑:「妖孽,想逃可沒這麼容易,還不快現出原形!」

「我是妖孽?」林靈軍心中浮起疑惑抬頭看去。

不一會林靈軍心中便恍然自語道:「對啊!我怎麼這麼笨呢?他們怎麼會是真的四大天王呢?這邊也絕對不是真的須彌山,有多少修道人經歷千劫,只要塵緣未盡便難以輪迴天界,雅惠學姊這種凡事以利為先,不顧他人感受,只重視表面虛華的人又怎麼可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到須彌山旁,這當然是那個真佛上人幻化出來的虛象。」

還在思考中,一道閃電狠狠劈到林靈軍身旁,白雅惠等人順著電光看去,也看到了林靈軍。

汪瑜菁驚訝的問道:「靈軍?」

白雅惠也看到了林靈軍,道:「小瑜,妳看吧,他果然是妖孽,妳之前還在猶豫不決,不知道要相信誰!」

林靈軍只感覺身旁雷鳴亂響,大雨如箭,不但震得自己頭暈腦漲,手上臉上也被疾風暴雨刮得滿臉生疼,他伏在雲上勉力閃躲,心中思考該怎麼在逆勢中逃出生天。

物理系館的教室中,吳洛其臉色凝重的盯著林靈軍,林靈軍已經閉目出神有半個小時之久,而且在三分鐘前,林靈軍的額頭上開始冒出豆大的冷汗,臉上浮現青綠之色,嘴唇也越來越蒼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題。

「妳有辦法去看看嗎?」吳洛其轉頭問湘兒道。

「不知道耶,我試試看。」湘兒說完便用雙手結法印,喃喃念起咒語。

湘兒在入定中緩緩尋找屬於林靈軍的感覺,希望知道他的元神現在在何方。沒多久,她心中一跳,似乎感覺到了林靈軍的所在,不過,才剛有這念頭,就忽然感覺到身邊狂風大作,雷鳴亂響,嚇得湘兒趕緊睜開雙眼,欲待看個究竟。

湘兒才睜開眼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跌倒在地,高喊:「媽啊!」

湘兒放眼所及,盡是隨著狂風亂飄的雲霧,雖是看來柔軟的雲霧,因為高速的關係看來還是令人膽寒,而雲霧之間,一道道駭人的閃電披掛下來,好幾道閃電都打在她附近,讓她興起抱頭鼠竄的念頭。

最令人驚訝的還不是這些大自然的神威,而是矗立在狂風雷電中的五尊巨大神像。

這五尊巨大的神像分成兩邊站著,左邊的四個,最前面一個身穿白色甲胄,手持琵琶;第二個巨大神像全身青色甲冑,手握寶劍;排在第三的神像,身穿白色甲胄,手纏一龍,最後一個則是身穿綠色甲胄,右手持寶傘,左手握銀鼠。

湘兒當然不知道這四尊便是佛教四大護法天王,持國天王、增長天王、廣目天王和多聞天王。她只感覺這四尊神像巨大威嚴,令自己不敢逼視。

四天王臉色凝重,全神戒備盯著獨自站立於對面的敵手,這個單獨站立的神像身形有四天王的數倍大,面相青綠,兩耳尖削,雙眼血紅,赤裸的上身顯現出結實的肌肉,看來令人不寒而慄。持國天王不斷撥弄著手中琵琶,每一撥弄,風勢就跟著加大, 而其他天王也舞弄手中法器全力攻擊。

「快加緊力量攻擊,這個妖孽太厲害了!」手持寶傘的多聞天王大吼,可是在接近失序的風雨雷電遮蓋下,本來渾厚的聲音幾乎都聽不清楚內容。

汪瑜菁和白雅惠等人更是又驚又怕,本來照持國天王說,這些風雨雷電不會傷害真佛弟子只會對著林靈軍打去,可是林靈軍挨打沒多久,就幻化成現下這副可怕的模樣,而雙方雖然沒有肉搏交戰,但是激起的旋風閃電卻一陣強過一陣,到最後似乎連四天王的攻擊也隨著失控,連續兩道閃電打在身旁同來的朋友身上,那兩人登時魂飛魄散,白雅惠等人抱著頭伏在地上,有的人還哭了出來。

就在交戰得難分難解的同時,一道金光從須彌山頂射了下來,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音慢慢接近,湘兒抬頭望去,只見幾個身影緩緩飄近,當中一神緩緩說道:「何方妖孽,竟敢在須彌山旁張狂?」

林靈軍冷冷哼了一聲,不屑的看著眼前金光閃爍的眾仙佛。

「是菩薩和佛祖!我們得救了!」白雅惠抬頭看見遠方而來的眾仙佛大喜哭道。

「是菩薩耶!」湘兒看著空中莊嚴神聖的諸仙佛也不禁合掌下跪。

「還不快快停手,你這妖孽難道真要傷害到這些無辜之人嗎?」當中一仙厲聲喝道。

「是你們自己先來攻擊我,卻反來誣賴我。你們停手我當然停手,是你們想要傷害這些無辜之人,關我什麼事情?」林靈軍回應道。

「咦,這是靈軍的聲音!」湘兒驚訝的叫道,她沒想到眼前這面相青綠,雙眼血紅的大怪神會是林靈軍,而更令她驚訝的是,林靈軍怎麼會跟諸天神佛對戰呢?照理說,林靈軍是天醫轉生,那些神神佛佛看到他沒問安行禮就很過分了,怎麼兩邊還打了起來?

多聞天王聽到湘兒的叫聲,低頭看去,喝道:「又是一個妖孽!」

「我不是妖孽,我是好人!」湘兒急道。

「湘兒?妳來這邊做啥?」林靈軍低頭問道。

「我來找你啊!」

話還沒說完,空中金鐵交鳴之聲大作,持國天王喝道:「先解決另外一個!」

眾天王齊聲答應,湘兒還沒意會過來是怎麼一回事,身邊已經劈下兩道閃電,幸虧她躲得快,但她因為要躲閃,重心無法伏低,整個人已經被狂風捲起,四天王紛紛出手向她襲去。

「啊!」湘兒看到四面而來的大手掌,嚇得花容失色。

就在這當口,一個溫軟的手掌輕輕在空中攬住湘兒,出手的正是林靈軍,他怒道:「她是妖孽?原來跟你們同一掛的就是善人,跟你們素昧平生的就該是妖孽?」

「妖孽住嘴,如果你們再不乖乖束手就擒,就別怪我等出手了。」在空中的諸仙佛怒喝道。

「你們別再裝神弄鬼了,這不過是妙觀老神棍藉著集體意識假造出來的幻境,我要走你們留得住嗎?」

「我們留不住你卻留得住她!」諸仙佛和四天王一說完便紛紛將矛頭轉向,雨如劍風似刀朝著湘兒直奔而來。

林靈軍知道這些仙佛不過是幾個通靈能力高深之人一起假造出來的,所以這些神佛的能力也絕對不會大過那些造假之人,可是湘兒的靈能力普通,這些假神假佛若專找她下手,自己要保護她到滴水不漏的確有相當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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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靈軍低聲對湘兒道:「妳也真是的,突然跑來做啥?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啊?我是擔心你才到這邊來找你,哪知道你變成這怪樣在囂張著。」湘兒嘴硬道。

「我們回去吧。」林靈軍苦笑一聲,轉身離去。

四天王見林靈軍要走,紛紛喝道:「妖孽,想走哪有這麼容易?」

林靈軍也不回頭,逕自催動念力,帶著湘兒脫離這虛幻天界,回神入竅。

來援諸神佛喝止道:「四天王不需追趕,此妖孽氣數未盡,今趟你們追去只是徒勞無功。」

四天王轉身行禮,接著便憑空消失在須彌山前,看得白雅惠等人目瞪口呆,讚嘆喜悅。

「今天本待引你們進入須彌山頂的忉利天宮,但是此妖孽因你們而來,看來你們並無此等天福,所以就請回吧。」

語音方落,諸天神佛也消失無蹤,只留下白雅惠等人杵在當地,面面相覷。

T大物理系館的教室中,林靈軍已經回神入竅醒了過來。

湘兒劈頭第一句話便問道:「你前世就是那副德行?」

「有很醜嗎?」林靈軍不甘心的問道。

「沒有很醜,五官還蠻帥氣的,就是臉色沒事像綠油精有點怪。」湘兒向林靈軍分析道。

「怎麼樣?有學姐的下落了嗎?」吳洛其問道。

「我有看到學姐。」林靈軍向吳洛其大略解釋一下自己元神出竅後的所見所聞。

吳洛其邊聽邊點頭,等林靈軍講完之後,問道:「你認為那個須彌山是真佛宗那些人弄出來的幻境?」

「是的。」

「可是真的很真實耶!」湘兒說道。

「呵呵,妙觀大概也沒看過真正的須彌山吧!」林靈軍微笑道。

「那真正的須彌山長什麼樣?」吳洛其問道。

「這個問題跟問如來長什麼是一樣的道理。」

「那如來長什麼樣子。」

「不知道……」林靈軍搖頭微笑道。

「……」吳洛其和湘兒交叉雙手在胸前冷冷的看著林靈軍。

林靈軍見吳洛其和湘兒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苦笑道:「我說真的,我曾經見過如來三次,不過三次看到的都不一樣。」

「所以,如來也跟觀世音菩薩一樣有千萬億個分身?」吳洛其問道。

「不……如來從來只有一身,只是在未脫離三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看來,如來便有千億化身。」林靈軍解釋道。

「喔……」吳洛其若有所悟的微笑點頭。

「你懂啦?」湘兒看吳洛其這麼快就明瞭林靈軍所說的話,不禁略感忌妒的問道。

「我懂啦,我終於懂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樣深奧的道理不是我可以了解的,所以先跳過再說,還是回歸正題吧。」吳洛其嘿嘿笑道。

「正題是什麼?」湘兒問道。

「瑜菁學姐到底在哪裡呢?」吳洛其問道。

「我在那個虛幻天界看到學姐一行,起碼有四五十人,所以我只能知道她們應該是在一個可以容納四五十個人的寬闊場地。」林靈軍回答道。

「可是這個可能性太多了,等於沒用。」吳洛其皺眉道。

「唉!真是抱歉。」林靈軍嘆了口氣道。

「也沒什麼好抱歉的,我們先回去實驗室看看教授打算怎麼做吧!」

A.D.1994.04.18。夜晚。新竹真佛宗總壇

汪瑜菁的父母在張教授通知之後不到兩個小時就趕到新竹,唐可雋和俞修平花了一番功夫才解釋清楚狀況,汪瑜菁的父母當下便決定到真佛宗的新竹總壇看個究竟。

還是同樣的一個女孩子將眾人接進屋內,汪瑜菁的父親一進屋內劈頭就問:「我是要來找我女兒汪瑜菁的,請問她人呢?」

「汪瑜菁小姐啊,我只知道她已經皈依上人,專心修道,至於她的行蹤我不是相當清楚喔。」那接待的女孩子不卑不亢的回答道,絲毫沒有因為人數和汪瑜菁父親滿臉的殺氣而有所畏懼。

「那妙觀上人現在在哪裡?」汪瑜菁的父親黑著臉沉聲問道。

「上人四處行善,行蹤飄忽,我只是一個新竹總壇的接待人員,怎麼會知道上人的行蹤呢?」那女孩微笑道。

雖然她是帶著溫和的微笑,而中國也有句古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是唐可雋看到她那副老神在在的微笑,真想衝上去摑她兩巴掌。

從容不迫或許是好,可是如果看到一個人即將墜崖仍然從容不迫,這樣的從容令人打從心裡震怒。

「小姐,我女兒已經失蹤五天,妳叫我們做父母的怎麼能不心急,麻煩妳考慮一下我們的立場,就算妳不知道妙觀上人現在在哪裡,妳也一定可以有辦法查得出來,對吧?」汪瑜菁的母親上前哀求道。

「呵呵,這真的不是我的能力範圍。」那女孩退後兩步拉開和汪瑜菁母親的距離微笑道。

張教授見那個女孩一直推託,心中頗感不悅,插話道:「小姐,妳既是佛門弟子,應當時時刻刻都是與人為善的,這樣的小忙都不幫,怎麼談其他的修行?」

張教授的言詞犀利,兼且提到修行之事,讓那女孩的神色微微一變,她遲疑了十幾秒鍾後,回應道:「汪瑜菁小姐是一個成年人,又是自願修行,就算是父母師長也沒有資格去管她吧?」

「妳叫什麼名字?妳信不信我報警來抓妳?」汪瑜菁的父親又急又氣,大聲向那女孩吼道。

那女孩被嚇得後退了好幾步,顫聲道:「中華民國是講法律和人權的國家,你們現在想做什麼?」

「妳有種就說出名字來!」汪瑜菁的父親怒道。

「你們沒有權力逼問我的名字,你們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教授,現在報警會是我們贏還是我們輸啊?」唐可雋問道。

「這個嘛!……理論上我們不太可能會輸吧!」張教授摸摸下巴思考道,說老實話,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一群人闖入神棍大本營是錯還是對。不過按照人情事理來判斷,汪瑜菁的父母都在場,而汪瑜菁又消失了這麼多天,就算是闖進總統府找人,也不會被判罪吧!

「小姐,妳是心虛嗎?不然怎麼不敢說出自己的名字?」汪瑜菁的母親聲調也提高質問著那女孩。

「我沒有心虛,我有權力不跟你們說我自己的名字。」那女孩強硬的說道。

「原來妳叫田姿吟啊!」林靈軍忽然開口道。

「啊!你……你怎麼?」那個叫做田姿吟的女孩因為林靈軍忽然叫出自己名字嚇得花容失色,雖然,被知道名字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從剛剛到現在,妳腦袋裡面一直重複著自己的名字,我當然知道囉。」林靈軍笑盈盈的說道。

「原來這就是他心通啊!」吳洛其在旁邊驚訝的看著林靈軍說道。

「你有……他心通?」田姿吟結巴的問著。

「給妳……」吳洛其笑著抽出桌上紙盒中的衛生紙遞給田姿吟。

「做什麼?」田姿吟愣愣的接過衛生紙,不解的看著吳洛其。

「妳現在滿頭冷汗,不擦擦會著涼的。」吳洛其呵呵笑道。

田姿吟用手摸摸額頭,果然是滿額頭的冷汗,她用衛生紙擦了擦汗,低聲道:「我真的只是個小接待,你們不要再為難我。」

「我猜妳不會知道妙觀上人的行蹤,但我也知道,妳可以告訴我們誰知道妙觀上人在哪裡,對吧?」林靈軍緩緩走上前,右手按在田姿吟的肩膀說道。

「是……」田姿吟臉色蒼白的說道。

「是誰?妳快說!」汪瑜菁的父親一個箭步上前喝問道。

「就是帶汪瑜菁小姐來的路庭芸。」

「那路庭芸現在在哪裡?」林靈軍問道。

「在我們……台北的總壇。」田姿吟說完,吞了一口口水,一屁股坐倒在身後的椅子上。

「你們總壇的地址?」吳洛其笑著向田姿吟伸出手要地址。

眾人趨車趕往台北的路上,唐可雋低聲問林靈軍道:「學弟,你那個他心通要怎麼練啊?」

「什麼他心通?」林靈軍反問道。

「就是你用來知道那個女孩名字的方法啊?」唐可雋疑惑的問道。

「喔,你們上去的時候,我先去敲了二樓住戶的門,向他們請問這新竹總壇接待小姐的名字。」林靈軍微笑解釋道。

「啊!那……你的他心通?」唐可雋又驚又好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心通!嗯……如果給我在很安靜的晚上,或許可以成功吧!」林靈軍笑了笑便不再言語。

「那……學弟,你會什麼神通嗎?」唐可雋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個……」林靈軍將食指伸到唐可雋的面前,沒多久,食指尖爆出紅藍相間火焰。

「這個是啥……?」唐可雋傻眼問道。

「人體打火機。」吳洛其從前座翻過身來笑道。

「那還有嗎?」唐可雋有點失望的問道。

林靈軍抓抓頭,想了一會,說道:「我記得有個故事是這樣說的。有兩個師兄弟,師兄花了十年去練習凌虛渡江,而師弟則是專心參禪。有一天,師兄弟準備要渡過大江去弘法,師兄運起神功,自個就從江上過去了,師弟則是拿幾兩的銀子雇了一艘船,搭船過江。師兄在岸邊得意的向剛踏上岸的師弟炫燿自己的本領,師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後說了一句話。」

唐可雋見林靈軍說到一半忽然不接下去,忙問:「說了什麼話?」

「你練了十年的神功,我卻只用了幾兩銀子就達到同樣的效果,那我何必去練呢?」吳洛其接口笑道。

「嗯。」唐可雋不禁默然。

他忽然感覺自己還蠻蠢的,甚至可以說,自己跟白雅惠其實沒什麼分別,白雅惠因著真佛上人和祁師兄的神通而對真佛教的任何教義行為都信之不疑,自己一度還很鄙視她,可是反觀自己現在汲汲追問林靈軍所持神通的態度,不也是跟白雅惠一樣嗎?除了相信的人不同外,其實內在都是希冀知道神通為何,卻從來不曾去想過擁有神通的背後帶有什麼樣的背景原因。

林靈軍將頭略側,看著唐可雋發呆的神情,好奇的問道:「學長,你怎麼了?」

唐可雋笑道:「沒什麼啦!只是在想你剛剛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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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回憶篇 20—入會A.D.1994.04.19。凌晨。陽明山上

黑夜的陽明山上在一瞬間變得充滿殺氣。

眾人順著白雅惠的目光看到了林靈軍,許多人眼中都露出厭惡和恐懼交雜的情緒。

唐可雋向白雅惠吼道:「白雅惠,妳是瘋掉了嗎?小瑜明明就是被妙觀這個神棍搞得昏迷不醒,妳幫這個神棍開脫就算了,居然還把罪加在一個根本不在現場的小孩子?」

「我所說的一切,問心無愧。」白雅惠的神色十分堅定和坦然。

「白雅惠,你好歹也是T大的學生,怎麼連這樣邏輯不通的事情都可以說得面無愧色呢?」唐可雋氣憤的質問道。

「大家請看,這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小男生就是我們剛剛在須彌山看到的那個妖怪,大家請想想,一個男孩子如果不是妖怪化身怎麼可能生得比女明星還要令人著迷?」白雅惠振振有詞的說道。

「媽啊!妳又再一次害到我了啦!」林靈軍低聲抱怨道,語氣中充滿無奈,沒想到出色的容貌會讓自己因此成為妖魔的代言人。

「說真的,以前我會有點羨慕你這麼『奇特』的相貌,可是現在不會了!」吳洛其看到黑暗中一雙雙閃爍著凶狠之意的眼神,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過,一個長得不像男生的男生等於妖怪這樣的邏輯實在詭異?

「雅惠,妳未免太超過了。」張為農不悅的說道。

「張教授,你們都被這妖怪迷惑而不自知啊!你想想看,自從他來到我們系上之後,我們系上死了多少人?為何別的系不死人,就我們系死人?」白雅惠相當悲憤的辯駁道。

林靈軍看著白雅惠那股純出於自然的悲憤,腦袋不斷的在想一件事情:「她是真的很悲傷很憤恨嗎?這實在不可思議!而且,系上死人關我屁事啊?」

這跟路過妓院就被控妨害風化是一樣的可憐。

林靈軍實在很難說清楚心中那股感覺,因為,他可以感覺得到,白雅惠的悲憤是真的,因為他面前幻遊過須彌山的這群人眼中都流露出或痛恨或不屑的眼神。

自己突然之間變成了千古罪人,這中間的連結到底是怎麼建立的?林靈軍試圖運用邏輯來推理。不過,很快他就放棄了,因為沒有邏輯的事情還用他媽的邏輯來推理是一件該死的事情。

汪瑜菁的父母親驚疑不定的看著林靈軍,道:「這小孩剛剛一直都我們在一起啊!怎麼可能來害我女兒?」

林靈軍聽到汪瑜菁父母那疑惑的語氣心中更是感到不妙,如果今天連汪瑜菁的父母都被說服了,那自己的處境馬上就會像在斷崖邊做自由落體墜落般,迅速掉入無底的深淵。

「伯父,伯母,你們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嗎?我們剛剛是神遊須彌山啊,而小瑜會昏迷不醒便是因為在神遊的時候被這個妖怪打得魂飛魄散。」白雅惠積極的為汪瑜菁的父母解說著。

「神遊須彌山?這種虛無飄渺的事情妳居然拿來當做構陷靈軍的證據?妳的科學素養在哪裡?書是白讀了吧?」唐可雋冷笑道。

「哼!那你之前來求上人解除催眠的時候怎麼不這麼說?真是忘恩負義。」小芸也站出來和唐可雋對辯。

「哼!說不定那個錄影帶和整個案件都是這個妙觀所設計的,他當然可以很輕易的就為大家解除催眠啊!」唐可雋冷笑道。

林靈軍現在除了抹去額頭的冷汗外最想做的事便是上前給唐可雋一個愛的擁抱!雖然他說的很有可能是事實,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這樣的推論,似乎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找死」!

這世界上最能令人產生集體暴力的兩件事情,一件是政治,一件便是宗教,唐可雋居然敢為自己力敵千軍犯眾怒,如果自己是女生,肯定會愛上這樣的男子氣慨。

好險,自己不是女的。

果然,唐可雋話才出口,散落在木屋四周的人群都像是被踩到痛腳似的震怒起來,一個林靈軍並不認識的年輕女子大罵道:「你真是渾蛋,虧你讀到T大,不會感恩就算了,居然還說出這種污穢的話!」

「這位小姐,是你們先污衊我這個朋友的啊!為何你們可以用怪力亂神甚或是憑空捏造的幻覺當罪證污衊我朋友,而我們只是說出自己的猜測就不可以。」吳洛其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上前嚴竣的斥責道。

林靈軍尷尬的站在當場,要說話也不是,不說話卻又憋得氣悶,簡直就想要當場跪下來捶地板,然後大吼一聲:「你們這些白痴快閉嘴!」

當然,他一向自詡的理智還是發揮了效用,所以他現在是看來怯生生的站在吳洛其高大的身影旁邊,以備遭受圍毆之時,有人可以為自己擋駕。

「不要吵了!先看大師怎麼說吧!」祁天仁嚴肅的打斷了眾人的對話。

林靈軍默察眼前形勢,發覺整個有利的態勢似乎漸漸轉往妙觀,即便是剛剛還對妙觀非常不客氣的汪瑜菁父親也已經不再那麼歇斯底里,甚至轉向一個想要弄清楚兩邊誰是誰非的中立狀態。

「唉!眾位施主,其實這都是貧僧的過錯,你們並非擁有天福之人,本來無緣得履須彌聖地,可是我宏揚佛法之心過切,想要越等帶你們往須彌聖地聽聞佛法,這才會遭來妖孽的阻礙,也才會讓汪小姐等人遭逢不幸,貧僧願意承擔這次的一切罪責。」妙觀表情悲憐痛苦,眼眶泛紅,看來是相當痛悔。

不過,他的表情越是痛悔,林靈軍的內心越幹,這招真是太強了。

「上人,這不是您的過錯,您怎麼可以一肩承擔,反而讓這妖孽逍遙法外呢?」小芸義正辭嚴的說道。

林靈軍很無奈,不知道為何這個學姐始終是處於義正辭嚴的狀態。

「不要再假惺惺了啦!」唐可雋看著妙觀和白雅惠等人的表現又想起自己一夥人去真佛宗新竹總壇時,他們咄咄逼人的囂張樣,心中怒氣就無法遏抑的衝了上來。

唐可雋話才說完,突然一個黑影迎面打向他,因為在黑夜中且這黑影的速度又快,根本來不及閃避,砰的一聲,黑影結結實實的打中了唐可雋的臉頰,唐可雋負痛蹲下,怒吼道:「你們這是傷害罪。」

吳洛其和林靈軍趕緊靠過去查看,那黑影原來是隻拖鞋,張為農和葉筱琳也圍上來聚在一起,而汪瑜菁的父母則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相信誰才是妖孽,誰又才是害自己女兒昏迷不醒的元兇。

唐可雋怒火大熾下,不顧一切的跳起來,吼道:「你們相信元神出竅殺人這種不合道理的事情,怎麼不會去想想,小瑜的昏迷是因為這神棍妄想用催眠來讓你們以為他真是活佛轉世,沒想到半路出了差錯?」

「唐可雋,你說的只是一種充滿偏見的推測,但是我可是有實際證據的喔。」白雅惠充滿自信的站在唐可雋對面,一點都不因為唐可雋的怒火而有些許的害怕。

不過,這是很合理的,現在站在她那邊的可是絕對多數,所以她已經收起在須彌山前嚇得屁滾尿流的衰樣,換上了堂堂大將的風範。

「什麼證據?」唐可雋問道。

「第一,就是我剛剛說的,如果他不是妖孽,怎麼會男身卻女樣?那根本就是要用來媚惑世人,大家都還記得上人所說關於阿修羅的傳說嗎?」白雅惠說到這邊大大的停頓一下,目光掃視了廣場上的所有人。

「對啊……對喔,上人曾經說過,阿修羅是來滅世的惡神,生得美麗難言,可以媚惑人心。」眾人紛紛交頭接耳的討論著。

林靈軍心中無奈,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要站出去感謝一下眾人對自己相貌的認同。

「去你媽的,這也可以當成理由,還有沒有?」唐可雋不屑的問道。

「第二,他收留了要取小瑜性命卻被祁師兄法術所傷的女鬼,剛剛那女鬼還跟著他一起到須彌山來取小瑜的性命。」

白雅惠冷冷的說著,語氣鏗鏘,令林靈軍冷汗直流。不過認真來說,在某種角度下,白雅惠所說的也不全是污衊,或許該說那些都是白雅惠真心以為的事情。至少自己的確是收留了想要找汪瑜菁索命的湘兒,而長相漂亮與迷惑人心之間本來是就自由心證、隨人解讀的。

只是,林靈軍知道自己如果不再想點辦法,光是白雅惠提出的第二點就足夠讓汪瑜菁的父母從站在自己這邊硬是被拉走。

可是,這有什麼方法好想,自己來到這邊就已經是大錯特錯,吃香蕉沒有罪,但是跑到ㄅㄆㄇ猴園吃香蕉就是罪大惡極。

果然,汪瑜菁的父母聽到白雅惠這麼說,馬上就轉頭,訝異的問道:「瑜菁之前說的那個學弟就是你?」

看來,汪瑜菁已經跟她父母說起關於湘兒事情的始末了。

「伯母,事情不是這樣的……」唐可雋這時也感到大事不妙,忙開口想要幫林靈軍做解釋。

「學長……等等……」林靈軍手按在唐可雋手上,示意要自己上陣。

唐可雋雖然不能完全了解林靈軍要做啥,但是還是退了下來,讓林靈軍上前。

「沒錯,我剛剛的確元神出竅到過你們所謂的須彌山,不過那須彌山和諸天神佛根本都是妙觀和他的狐群狗黨製造出的幻象。」

「放屁,強詞奪理,如果那只是幻境,你又為何要到那邊?」小芸也站到白雅惠身邊,強硬的質問著林靈軍。

「我只是因為瑜菁學姊失蹤多日,擔心她的安危,才會以元神出竅試圖感應學姊的所在。」林靈軍老實的回答道。

小芸眉毛一挑,問道:「根本不合邏輯,你如果真有擔心小瑜的安危,為何會收留那個要小瑜命的女鬼?」

「這……說來話長……」林靈軍聽到小芸這麼問,不禁又是一陣冷汗,因為這個問題是自己致命弱點之一,又或者說,這是自己在這群人面前絕對無法解釋清楚的一個問題。

因為這些人的眼中只有自己,雖名為向佛,卻始終執著諸相。就像汪瑜菁,她只想到自己會不會被鬼害死,會不會重演前世幻象而被俞修平害死,然後因著想要安全的活下來,如著魔般離開相戀多年的俞修平轉而加入真佛宗,妄圖以神力來化解一切惡緣。

當然,林靈軍知道這樣的想法並沒有什麼錯,那是一般人會有的想法,汪瑜菁有這樣的想法並沒有特別糟糕,只是,也就是因為大部分眾生皆是如此,求佛法只為得自己現世與來世之利益,不是真為了解佛所說之義理,所以末法才會不可避免的降臨世間。
也因此,跟眼前這些人說,在湘兒和汪瑜菁相糾纏的因果中,湘兒也是受害者,實在是需要很蠢的勇氣。

小芸看林靈軍遲疑半天沒有接話,更是自信滿滿,冷冷的笑道:「哼!你說不出道理來了吧?」

「還有,如果你是為了擔心小瑜的安危,為何會帶著那個女鬼去找小瑜呢?」白雅惠見時機正好,趕緊再補上一箭,讓林靈軍死得更加徹底。

如果是一般人,或許會說:「我又沒有帶她去,是她後來自己跟來的。」

可是林靈軍知道說這些話得到的回應只有更慘,因為白雅惠肯定會說:「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或是「這根本是推卸責任。」之類的話。

因為單就事實來說,湘兒的確是到了那邊,站在自己這邊的人當然很容易就相信自己並沒有想要帶湘兒去為難汪瑜菁,可是相對的,站在自己敵對的人,就算自己解釋到得了諾貝爾唬爛獎,也是沒用的。

很多事情想解釋也解釋不清楚,又或者,解釋清楚也不可能讓對方相信。

「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呢?」吳洛其在林靈軍耳邊低聲問道。

林靈軍只是苦笑搖頭。

不是他不想解釋,而是他心裡知道再怎麼解釋都無法扭轉頹勢。

「所以,真的是你這個妖怪害死我女兒的囉?」汪瑜菁的父親轉過身來瞪視著林靈軍道。

「汪先生,你要冷靜一點,這些人的說法實在太過離奇,而且靈軍說過,他元神出竅也是因為擔心瑜菁,並非像他們所說的妖孽害人。」張教授見到情勢忽然間逆轉,忙開口打岔,想要讓汪瑜菁的父親清醒一點,不至於反過來控訴林靈軍。

「好,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好好跟我解釋,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汪瑜菁的父親大踏步來到林靈軍面前,凶狠的看著林靈軍。

「解釋什麼?我剛剛都說過了呀!」林靈軍無奈的攤手道。

「你說,為何你要救治收留那個害我女兒的女鬼?」汪瑜菁的父親問道。

「因為學姊和那女鬼的因果不該如此了結,學姊上輩子以碟仙的姿態害死了那個女鬼,她這輩子自然得遭到相同的報應,兩人宿怨應該是由有能力害人的那方了結。」林靈軍委婉的解釋道。

「你這是什麼狗屁理論?我女兒怎麼會是碟仙?還說我女兒應該被女鬼害死?大家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徳,你卻說,我女兒被害死才是正常。」汪瑜菁的父親怒火大熾的吼道。

葉筱琳見汪瑜菁父親如此生氣,忙在一旁分辯道:「伯父,您誤會靈軍的意思了,靈軍的意思是說……」

「我是給他機會解釋,妳不需要打岔!」汪瑜菁的父親打斷葉筱琳的說話。

「伯父,我收留那個女鬼跟學姊現在昏迷不醒有什麼關係嗎?」林靈軍反問道。

「怎麼會沒關係?你會收留那女鬼就表示你想要害死小瑜。」白雅惠振振有詞的回應道。

她的回應讓吳洛其差點吐血。不過更令吳洛其吐血的是,廣場上大部分的人都同意如此離譜的邏輯。

這讓吳洛其想起降龍尊者常說的一句話:「這世界上比政治更大的騙局就是,宗教。」

「莊署長,這小孩殺死了我女兒,你總該我們做主吧。」汪瑜菁的父親轉頭問道。

「這個嘛!他還是個小孩……」莊署長遲疑道。

「莊署長,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小芸提高聲調說道。

「我當然知道,所以等下我會命令屬下將他帶回警察局偵訊的。」莊署長趕緊說道。

「喂,等等,你這是什麼道理?剛剛說要提訊妙觀那神棍你就是推三阻四,死都不肯相信是妙觀害了小瑜,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你倒先認定是靈軍害了小瑜,還要將他逮捕?」唐可雋不可思議的大喊。

「誰說沒有證據,剛剛他們的對話我剛好都錄音下來了。」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中年男子抱著手中的錄音機從人群後面擠出來。

葉筱琳等人都哭笑不得的脫口而出:「剛剛那番話能當證據?」

什麼時候,須彌山居然成為事實,妖孽之說居然也可以成為呈堂證供?

這時候,人群逐漸收緊,將林靈軍等五人圍在當中,想要繞跑似乎變得有點困難。吳洛其低聲道:「要打出去嗎?」

「我只是在想,現在打出去會不會剛好正中妙觀那個老壞蛋下懷?這邊至少有五六十個人可以證明我們犯了傷害罪。」林靈軍苦笑道。

「你說的有道理。」吳洛其點頭表示贊成。

「難道就這樣給他們逼死嗎?」唐可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問道。

「靈軍就算是給他們帶去警察局也不會怎樣吧?剛剛那番怪力亂神的對話能證明什麼?妙觀再怎麼說都是實際執行法術讓瑜菁學姊昏迷不醒的人啊?我不相信法官也會像眼前這些白痴那麼無理取鬧。」葉筱琳同樣壓低聲音加入對話。

「那群白痴裡面有個警政署長耶!」吳洛其苦笑道。

「別提了。」林靈軍苦笑道。

就在眾人彼此僵持了半個小時之後,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都在遠處響起。林靈軍雙手交握,想著該如何脫去今晚之困。

突然,一個清越穩重的聲音朗朗說道:「我有話說。」

眾人紛紛回頭向聲音來處尋去,說話的正是沈恩登。

「沈先生,你有什麼話說?」莊正相看見沈恩登排眾而出,不禁好奇的問道。

林靈軍看到沈恩登排眾而出,心中又哀嚎一聲,轉頭對吳洛其道:「又來個落井下石的了,果然是禍不單行啊!」

「大師,實不相瞞,我這次便是因為這個妖孽來求見您的。」沈恩登語氣和臉色都極為沉重的走到妙觀面前說道。

「喔!」眾人聽到沈恩登這麼說都發出了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聲。

「這個妖孽法力高強,將我女兒迷得連父母兄長都不認,我想今天就算他給逮捕了,正常的法律根本奈何不了他,那我們這些受害人怎麼辦?還請大師大發慈悲,在這邊了結他或是廢去他的法力,為我們大家主持公道。」沈恩登憂心如焚的說著。

不過吳洛其心中明白沈恩登這麼說是打算一石二鳥,藉著林靈軍來測驗出妙觀是否真有過人的通靈能力,沒有,省得自己被騙,如果有,就順勢解決林靈軍和女兒談戀愛給他帶來的不悅。

果然是奸詐狡猾沒人性!

這時候警笛聲也越來越靠近了。

妙觀聽沈恩登這麼說,微笑道:「沈先生不需要擔心,這個妖孽已經觸犯眾神之怒,不過一年天譴自會降臨,如果我代行天意,早做懲戒,反而不好。」

「所以,大師的意思是,小女只要再過一年,被鬼迷心竅的狀況也會自動好轉?」沈恩登疑惑的問道。

「呵呵,沒有錯,沈先生現在不也正在拼命防堵這妖孽接近令嬡嗎?我只能說,你的努力方向沒有錯,堅持下去,令嬡遲早會如迷夢覺醒,恢復正常。」妙觀上人若有深意的看著沈恩登笑道。

沈恩登臉上一熱,他不知道妙觀說拼命防堵,是否已經看穿自己和王嘉聲運用各種手段來打壓林靈軍一家。只是經過這一番對話,他對妙觀的信心又多了幾層。

兩人對話才落,警車和救護車已經來到了小木屋之前。

眾人相當識相的從林靈軍五人身旁散開,以免妨礙救護人員救人,當然,更重要的是,不能妨礙警察把妖孽抓走。

「莊署長,靈軍不是現行犯,你們根本沒有資格逮捕他。」張教授擋在林靈軍身前嚴竣的說道。

「怎麼不是現行犯?我們大家都看到他犯罪啦,他在須彌山前殺了這麼多人,還不叫現行犯?」許多人聽張教授這麼說都鼓譟了起來。

張教授看著星夜微光下的廣場上,眾人情緒洶湧,紛紛說出他到現在都還感到不可思議的理由,準備當做林靈軍犯罪的證據,他大吼道:「你們冷靜一點,這是個科學的時代啊!」

「什麼鳥科學?妖孽的護身符……假學術的教授……」人群中責罵聲音此起彼落,林靈軍五人陷入完全的弱勢。

五個警察全副武裝快步來到林靈軍身前,喝道:「跟我們回警局。」

林靈軍和吳洛其對視苦笑,林靈軍出言對張教授說道:「老師,算啦,說不清楚的,我就跟他們回去好了,諒他們也不能對我怎麼樣。」

「快走。」頭先的警察又是一聲不客氣的斷喝,右手扯住林靈軍的背膀,便要將他拉上車。

就在這時候,一陣飛車呼嘯而過的聲音,二三十台黑色轎車以雷霆萬鈞之勢駛入小木屋前的廣場上。

接著,一群黑衣人如鐵甲雄獅般出現在廣場上,冷冷看著廣場上眾人。

「你們是誰?」莊正相上前大喝道。

「莊署長,好久不見啊!」一個厚實的聲音笑道,正是葉劍關。

「葉劍關!」莊正相眼睛瞳孔迅速放大之後又恢復正常,似乎對葉劍關的出現非常意外。

「莊署長,我要把這幾個年輕人帶走,有問題嗎?」葉劍關冷冷的說道。

「不可以,他是現行犯。」眾人鼓譟著。

「莊署長,這些人笨,你也拿著前途跟他們玩嗎?要抓人,先跟我律師說吧!靈軍,還不上車。」葉劍關轉頭向林靈軍說道。

「莊署長,你怎麼可以讓他逃走。」汪瑜菁的父親怒道。

「這……」莊正相雖然對妙觀上人的法力非常信任,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這逮捕林靈軍的動作根本是違法的,他剛剛這麼配合,只是因為欺負林靈軍他們人少,且自己這邊的法律和勢力背景又是遠遠超過。

如果犯點法欺負一個小老百姓能讓妙觀上人對自己另眼相待也是挺值得的。

現在可不一樣了,葉劍關的財雄勢大,他這樣的出現,就算不動口不動手,自己實在也不好再肆無忌憚的玩弄林靈軍。

「等等,我有點事情要做。」林靈軍向葉劍關說完,快步走到白雅惠的面前。

「你要做什麼?」白雅惠緊張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妳剛剛的勇氣呢?妳的勇氣只有在自己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才敢跑出來曬太陽嗎?現在怎麼連靠近我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嗎?」林靈軍大聲道。

白雅惠力持鎮定,臉色蒼白的看著林靈軍。

兩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僵持了一兩分鐘,林靈軍低哼一聲,轉身離去,走到張教授一行人身邊,道:「老師,我們一起走吧!」

張教授點頭道:「也好,只是我們開來的車……」

「葉先生會處理妥當的,我們負責坐車就好了。」吳洛其轉身攬住林靈軍的肩膀,便往那群車陣中走去。

黑夜中,廣場上的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看看林靈軍又看看白雅惠,只見林靈軍腳步輕捷,白雅惠卻是臉色蒼白,雙手發抖。

「雅惠,怎麼了,不要害怕!」小芸安慰白雅惠道,在她心中只覺得奇怪,因為他不知道跟林靈軍如此面對面僵持個一兩分鐘有什麼大不了的,為何白雅惠的臉色會如此異常。

白雅惠的心臟劇烈跳動著,心中不斷告訴自己:「他說的是假的,那都是假的,是幻覺,他在搞鬼。」

可是,她也不知道如何說服自己,把林靈軍留在自己耳朵邊的預言當作無事清風,不加理會。因為,林靈軍根本沒開口,自己卻聽得清清楚楚。

她只感覺整個黑夜中都迴蕩著林靈軍那無聲卻刻印在她耳旁的預言:「我以生命擔保,妳將會因為助邪為虐之因落得一無所有,慘死街頭,無人聞問。」

疾駛的黑頭加長型轎車顯得氣派無比,林靈軍和吳洛其跟葉劍關坐在同一輛車中,葉劍關的用意很明顯,他想要跟林吳二人私下對話。

葉劍關微笑道:「事到如今,你們應該知道自己是沒得選擇了吧!」

「嗯。」吳洛其嗯了一聲,並不接話。

「我承認,我非常積極的要攏絡你們,而且原因很單純,因為我想要借用你們的力量。不過,我也要很誠實的告訴你們,我想借用你們力量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我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安享晚年。」

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即使強橫如葉劍關也不可能逃脫,因此害怕是人之常情。

「你倒是很坦白。」吳洛其笑道。

「我這幾年以來,每每在深夜中思及最感後悔的事情是什麼,你們知道嗎?」葉劍關笑問。

「該不會是後悔以奸計奪取洛基他爸的幫主之位吧?」林靈軍笑道,他會這麼說當然是因為在他心中感覺這個理由是最好笑也是最豪洨的,甚至假惺惺的很嚴重。

「你猜對了!不過這當中的內涵卻與你想的不太一樣,我每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很害怕,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在這場江湖鬥爭之中,所以我常後悔,如果當初不設計奪下吳銓的幫主之位,那麼今天天塌下來都有他可以頂。」葉劍關苦笑道。

「……」林靈軍聽到葉劍關這麼說不禁默然,感到有點諷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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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25 23:07:54 |只看該作者
腥風血雨的殺陣令見慣征戰者亢奮不已,但是夜深人靜的無語卻令他們膽怯。因為刀光劍影中的人來人往會激起的是人不需要理性思考的原始獸性,在殺陣中,人的一切情感盡皆麻痺,可是夜的寂靜卻會挑起所有已經麻痺的神經和思維。

「我知道這很諷刺,因為我不是後悔破壞了吳銓的幸福而是後悔自己把大樹砍倒,讓我變成無處可躲風刀雨劍。」葉劍關說著笑了出來,但是笑聲中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諷刺,顯然他也對自己這樣的思考感到不能諒解。

「所以你要我們當你的大樹?這樣會不會太誇張了?」吳洛其問道。

「我的確想要你們做我的大樹,不過你們現在還沒那個資格。」葉劍關微笑搖頭道。

「那所以你找我們找得這麼勤快做啥?」林靈軍疑惑道。

「你們不是大樹,卻是擎天巨木的幼苗,所以我找你們是想要盡一切所能栽培你們。」葉劍關回答道。

「可是你說的這麼明白就是要利用我們,我們還答應,這不是很白痴嗎?」林靈軍微笑道。

三人今天的談話氣氛出奇的融洽,一直處在諷刺性微笑的狀態。

「你們沒有什麼選擇的權利,你們現在只能選擇獨自對抗外來的逼迫或是與我合作接受我的栽培;另外,你或許說我這叫利用,但是你們也可以看成我在哀求,哈哈!我要的只是能夠在最後一戰全身而退,然後找個誰都不知道我的地方躲起來隱居。」葉劍關苦笑道。

林靈軍知道葉劍關的意思,葉劍關的意思是,這一戰他只要能保住性命,天理會的一切都會交給他們兩人。

「可是我們並不想要你的天理會。所以你這樣的利誘並沒有效果。」吳洛其也明白葉劍關的意思,大刺刺的回絕道。

「我不是利誘,而是苦求。老實說,只要這次和一統教的恩怨能夠順利化解,全身而退,就算天理會分崩離析或是被其他人掌握我都不在乎,這樣你們了解了嗎?」葉劍關說道。

「看來你很害怕,你怎麼這麼篤定這次會輸?」林靈軍疑惑道,因為葉劍關現在的表現實在跟個還沒上陣就怕東怕西的膽小鬼差不多,照理說,他的個性不應該是這樣的,因為如果他真是這麼軟弱,又怎麼帶領天理會走過這麼多難關呢?

「對啊,你這樣的害怕讓我們感覺有點矯情做作耶,你真會這麼害怕嗎?」吳洛其也是無法理解的說道。

「其實我也感到很誇張,但是這一兩年,在我看來鎮靜的外表下的確是已經空無一物,我常在想,為何這次害怕和必輸的感覺會這麼強烈,這個答案直到真佛宗出現後我才知道。」

「喔,答案是什麼?」林靈軍和吳洛其都十分好奇的問道。

轎車快速的行駛在重慶北路上,看來轉眼便要上高速公路了,葉劍關看著窗外緩緩說道:「以前有吳銓在的時候,一切都是他掌舵,我只要按照他的方針策略前進便可,根本無須擔心成敗,甚至可以說,我對吳銓的信心讓我知道,勝利永遠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而當吳銓離開後,我因為有一統教的異術和天理會的絕對優勢,所以從沒想過會失敗。直到這次,我翻過來和一直倚靠的一統教鬥爭時,我才發現原來這是我第一次真正自己一個人當老大。」

「這真是個意外的發現啊!」吳洛其難以置信的搖頭道。

「這個意外發現讓我相當害怕,一個掌舵者要有獨自承擔失敗和面對未知的勇氣,真正面對未知然後獨自做出一個可以決定很多人生死的選擇,這就是一個領導者。而我從來都不是。

聽說金太祖完顏阿骨打領兵上陣從來都是不穿甲冑,不畏刀劍,你父親就是這樣慓悍勇猛,真正無懼生死的王者,而我卻是個需要穿上層層防護才敢上陣的懦夫。」葉劍關笑著,車子已經開上了高速公路。

林靈軍笑了笑,其實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都是跟葉劍關一樣的人,只是葉劍關不小心看錯了自己,硬是把一個自己拿不動的黃金斧頭搶了過來,現在才會被壓得大喊救命。

「你的意思如何呢?」林靈軍轉頭看著吳洛其問道。

「非常老實的說,今天他還沒說半句話之前,我就已經決定答應他了。」吳洛其笑著回答道。

「喔!」葉劍關和林靈軍都十分意外的發出了驚嘆聲。

「因為,如果我們的命運是本小說,作者已經把狀況寫得很明白了,老天要我們了解『如果再婆婆媽媽做個傻好人就是死』的意思已經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不是嗎?」吳洛其攤手笑道。

「好吧,那我們就只好乖乖被該死又自以為是小說家的上蒼擺佈吧。」林靈軍跟著笑道。

葉劍關沒料到兩人答應得這麼乾脆,反而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說要栽培我們,總有個計畫表之類的東西吧?」吳洛其左手一伸,張開在葉劍關眼前。

「喔,嗯,沒錯,我先跟你們說一下我的想法,詳細的計畫我鎖在檔案櫃裡面,等會回到竹北再來仔細研究細節。」葉劍關點頭道。

林靈軍和吳洛其雙雙點頭。

葉劍關終於感覺到自己在這兩個小孩面前有點大人的尊嚴,清了清喉嚨,像個老師一樣,說道:「首先,明天開始你們盡量不要去學校上課,我會私下幫你們安排一系列的課程。」

「不去學校上課?怎麼可能?我們會被退學的!」林靈軍不同意道。

「呵呵,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的。」葉劍關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道。

「這……算是特權嗎?」林靈軍遲疑的說道。

「是可以這樣說。」葉劍關點頭道。

林靈軍心中有點不是滋味,總感覺自己似乎變成了王志成那樣被包裹在權力和富裕中的人。

「另外,我會跟一些教授商量,讓你們可以不需要經過聯考就可以直接上大學,畢竟你們再一年就要考大學了,可是這兩三年之間會是這場鬥爭的第一個關鍵,你們絕對不能因此分心。」葉劍關繼續說道。

「這……這豈不是作弊?」林靈軍不以為然的說道。

「對啊,如果真是這樣,我們跟那些耍弄權勢的人也沒啥兩樣,我和靈軍都不能接受。」吳洛其也搖頭拒絕道。

「呵呵,說到正義和勇氣,或許我該跟你們學習,可是說到對人生的體悟,我做你們的老師卻是綽綽有餘啊!其他的大道理我不想多說了,就拿你們可以接受的東西來說。今年周星馳剛上的那部電影中,有句經典台詞,相信你們都知道,清官要比貪官更奸。」葉劍關說道。

「可是,今天我們不是靠實力考進應該去的大學,那相當是排擠掉別人的機會,這對那個被我們排擠掉的人來說影響會有多大啊!」林靈軍反駁道。

「一個人的大學學歷真會影響他的一生?而這樣的影響會有多大?會有比真佛宗勢力遍及整個台灣的影響大嗎?會有藏在真佛宗後面的黑暗勢力得以達成目的來得影響大嗎?靈軍,我知道你很善良也一直以做一個好醫生為志業,可是你這樣沒有目的的善良真的可以做一個好醫生嗎?我不懂醫學,但是我知道,大自然裡面根本沒有面面俱到的慈悲,當醫生不但要有顆慈悲的心,更要有取捨輕重的膽識和果斷,不是嗎?」

葉劍關的說話毫不留情的賞了林靈軍一個耳光,他低頭不語,也終於知道,為何從覺醒之後,自己總有一種缺憾感,似乎自己還少知道了一些事情。

原來是過度的善良和過份的正義讓自己在很多事情上處理得很差。

葉劍關那句「大自然裡面根本沒有面面俱到的慈悲」讓林靈軍豁然開朗。

簡單的說,一直抱持著圓滿的正義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種邪惡。

「另外,如果你們想擺脫因為特權才進入大學的罪惡,那就努力的配合我提供的訓練,讓實力強過你們所要進的大學科系。」葉劍關為今天的談話下了個結論。

回到新竹之後,張教授和唐可雋被送回各自的住所,林靈軍、吳洛其和葉筱琳三人都被載到葉劍關竹北的居處。

葉劍關在書房內向林靈軍以及吳洛其兩人解釋自己的安排的細節。

葉劍關的打算是這樣的,以武術來說,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已經是難逢敵手,即使在天理會裡面挑出最能打的也不能再教他們什麼,所以這方面反而是林靈軍和吳洛其要定時訓練葉劍關挑出來給他們的手下。

當然,武學之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吳洛其和林靈軍兩人的優秀只是贏在天賦異稟和各自跟過武學名師,並不能說真的對武學有什麼出類拔萃的見解和涵養,所以葉劍關也派人到處尋訪名師,準備讓林吳二人有機會可以更上一層樓。

至於學識方面,因為葉劍關跟許多T大的教授頗有往來,再加上T大有地利之便,所以他打算高薪聘請T大的教授為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做密集的課業輔導和各方面學識的加強,這中間除了包含數學、物理、化學等基礎科目還有經濟、財務和社會學。

而隔年因為有推薦甄選這個制度,只要林吳二人自己不失誤,要進入T大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嗯嗯,這個作息表看來還蠻輕鬆的耶,上課時間只有星期六到星期二四天的早上九點到十二點和下午的兩點到五點,這樣的時間真的夠嗎?」林靈軍拿著自己的「課表」有點擔心的問道。

「我還嫌太多了。」吳洛其喃喃抱怨著。

「星期三到星期五的白天你們都要到我的企業和天理會裡面學習,至於其他的時間則是你們的自由時間,靈軍,我知道通靈之力無法勉強躁進,可是我很希望你自己在學醫和修道之間做一個調配平衡,我確信,這一場戰爭裡面,道術是非常重要的,而你是我們這方唯一一個可以與那些邪術者對抗的人。」葉劍關告誡林靈軍,希望他可以加強道術的修練。

「嗯,好,我盡量。」林靈軍點頭答應。

三人又在書房內彼此商量推敲了一個小時才大功告成,葉劍關欣慰的將林靈軍和吳洛其送出大門,葉筱琳雖然一直跟在林吳身邊,但是卻也始終一言不發,眼光也一直閃避著葉劍關,看來她對葉劍關還是心有芥蒂。

葉劍關也不勉強葉筱琳,看著她和林靈軍坐上胡文傳的車後,拍拍吳洛其,笑道:「我只有這個女兒,雖然有曉宣和文傳的保護,可是你們也還得幫我多注意擔待一點。」

「一定。」吳洛其簡短的回答後便跟著跳上車,關上車門。

葉劍關看著東方微微發白的天空,心中終於有種大石落地的踏實感。

A.D.1994.04.19。早上。新竹

在從陽明山上回來後的第二天,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兩腳包著石膏,被胡文傳推著輪椅和葉劍關一起來到了新竹中學校長室,經過了一番時間不短的協商後,校長「欣然」同意林、吳二人只需要到學校考期中和期末考,然後經由成績來決定升級與否。

出了新竹中學校門上了車後,林靈軍和吳洛其在車上用力亂敲亂拆,才搞定早上包了好久的石膏。

車子長驅直入到了T大。

葉劍關一個早上加下午拜會了三個教授,情商他們來教導林吳二人經濟和社會科學方面的知識,並且排定上課時間和計畫,一切敲定之後,已經是傍晚了。

葉劍關笑道:「我們去找張為農教授吧。」

林靈軍問道:「找張教授做啥?」

「一來是情商他來教你們數學和物理,另外是想跟他討論昨天晚上的狀況。」葉劍關一邊走一邊說。

今天的他特別輕鬆,從人文社會學院走下來到物理系館有一段很長的斜坡,但是他沒有搭車而是選擇寫意的散步。林靈軍走在葉劍關身邊,偷眼觀察葉劍關,想知道他為何突然想要走路。

葉劍關一邊看著周邊遮天的林蔭和三三兩兩抱著課本經過的學生,一邊不時發出若有所思的微笑。

忽然間,他轉頭問林靈軍道:「最近跟你的小女朋友相處的還好嗎?」

林靈軍想了一會回答道:「不太好,見面時間少得可憐。」

「因為沈恩登?」葉劍關笑問。

「嗯。」林靈軍點頭。

「嗯,上大學後應該會順利一點吧。」葉劍關下了個結論之後便不再言語了。

林靈軍和走在後面的吳洛其對看一眼,都不知道葉劍關為何忽然間變得怪怪的,居然有點詩人的哀愁。

「大叔!你該不會想起了初戀女友吧?」現在吳洛其打趣的說道。

「是……」葉劍關回答的相當乾脆,乾脆的令林靈軍感到意外。

「你的初戀女友……」

吳洛其和林靈軍不禁開始聯想~

一個上身赤裸的男生拉著一個女生飛奔在排水管被人幹破,滿地滿天都是大水的黑夜暗巷,男的大吼:「叫妳不要來,你為什麼還要來?跟著我沒有好下場的!」

說完,背後的刀傷還要滴出象徵後現代的鮮血,而女的則是將凌亂的長髮用右手帥氣的一次撥整齊,眼神堅定且瓊瑤的說:「跟著你,沒有好下場我也甘願!」

然後,深夜暗巷中,天雷勾動地火……

葉劍關淡淡的說道:「很可愛的一段初戀,結束的也很電影,我做臥底,她嫁給別人,就這麼簡單。」

「好簡單……現實果然是殘酷的。」林靈軍只好搔搔頭,將剛剛的幻想偷偷擦掉。

「筱琳學姐是妳和初戀情人生的女兒?」吳洛其問道。

「是……」

「我做臥底加入天理會一個月後她就嫁人了。」葉劍關苦笑道。

「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不知道……」

非常灰暗又無聊的一段談話,讓林靈軍忽然感到T大校園的美景變得有點不這麼美麗了。

好險,物理系館已經到了,三人搭著電梯上樓來到張教授的辦公室,因為早已經電話預約好,張教授也將門打開等著三人的到來。

林靈軍一踏入辦公室,就看到了久違的田世倫。

林靈軍和吳洛其驚喜交集的向田世倫打招呼道:「學長,你從香港回來啦!」

「呵呵,對啊!早上才到。」田世倫也點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一起坐吧,世倫從香港帶回來一些你們或許很有興趣的資訊呢。」張為農招呼三人入座。

張教授的辦公室還算不小,不過兩排大大的書櫃、辦公桌和一整組沙發茶几擺下來,空間也所剩不多。

三人繞過散落在地毯上高高疊起的書堆,坐到沙發上,張為農笑著一邊為三人倒茶一邊對田世倫說道:「剛剛你跟我說到一半的話就重新說一次吧!」

田世倫點頭道:「好,沒問題,其實可以長話短說,那就是,衛大師運用『殘神念影』之術去追蹤小青是怎麼被下催眠的,結果我們發現,她是在真佛學社的社窩被催眠的。」

「就這樣!」葉劍關愕然道,要長話短說是沒錯,可是也縮得太短了吧,包括中間停頓吞口水時偷加的逗號,才六七十個字。

「嗯,就這樣。」田世倫點點頭道。

「那你剛剛跟教授講了這麼久在講些什麼?」林靈軍也頗感愕然。

「其實我剛剛大部分是在報告我在香港的生活,我想你們也沒有興趣會知道的。」田世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嗯,原來那串連環命案真的是妙觀製造出來惑亂社會的。」吳洛其說著看了林靈軍一眼。

「我很懷疑真佛宗和一統教之間的關係。不過現在還沒有直接的證據。」葉劍關說道。

「不管如何,現在的真佛宗的確是如旭日東昇,妙觀更被許多人視為仙佛轉世,我們若要跟他為敵,有可能會將身邊的許多親朋好友都得罪光。」張為農嘆口氣說道。

「的確,也難怪他要執行這麼複雜又容易失敗的計畫。現在更慘的是,靈軍被妙觀栽贓為妖孽,以他們深謀遠慮這一點來看,後面恐怕還有更大的驚嚇等著我們呢。」吳洛其嚴肅的說道。

「那個真佛宗的確很深謀遠慮,衛大師告訴我,他在運用『殘神念影』之術去探查小青腦波之時發現,原來早在小青和山程學長被發現死在台北前的一個多月,小青就被催眠了。」田世倫說道。

「我記得那時候你還有跟小青學姊吃過飯啊!」吳洛其努力的回憶了一下,他記得程小青那連續命案發生是在去年十一月左右,而那之前的一個多月,自己和林靈軍剛參加完沈家的可怕生日宴會。

「對,所以山程學長命案中的證物不是有偷錄我和小青在圖書館前遇到時講話的錄音帶,那其實是小青自己錄的。根據衛大師和他父親的猜測,整個始末應該是山程學長懷疑小青對我還餘情未了,甚至可能和我有秘密的往來,所以求教於真佛學社的那個祁師兄,也讓祁師兄有機可趁。

祁師兄可能跟山程學長說如果帶小青過去給他催眠或是下咒就可以知道小青有沒有背著山程學長和我私底下往來,山程學長信以為真,認為祁師兄給小青下的催眠可以幫助自己監控小青生活。」田世倫娓娓道來,讓林靈軍和吳洛其都有種原來如此的了然。

「嗯,所以,小青才會不自知的錄下自己和你遇見時的對話!難怪,當初許多報紙都在分析偷錄錄音帶的人是誰,有的專家還猜是你為了讓小青和男友鬧翻才故意設計這樣的圈套。」張為農點點頭說道。

「對,衛大師說,其實祁師兄對小青做的不只是催眠,他還偷取了小青的魂魄,讓小青成為魂魄不全的行尸走肉,這也是為何衛大師沒辦法讓小青恢復正常的主要原因。」田世倫說到這裡,語氣雖然還是平淡,但是林靈軍可以聽出他有種痛恨的不甘心。

「這樣子鬧翻全台灣的案件的起源居然只是因為袁山程擔心自己女朋友三心兩意!」吳洛其搖搖頭,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世界上豈有新鮮事?」林靈軍苦笑了一下說道。

「其實人生往往像是條無限延長的射線,只要開始的時候角度差了零點一度,結果就可能相差了幾十公里。更何況今天真佛宗是有心要設計圈套引導出恐慌的社會氛圍,所以就算袁山程不去找祁天仁還是會有別人因為不同的困擾去找祁天仁。祁天仁是個不怕兔子不上門的守株待兔者。」葉劍關淡淡的說道。

眾人點點頭,表示認同,任何人心中都有苦惱和慾望,袁山程和程小青之間的不信任在任何情侶中都可能發生,在出現不信任因子後,情侶間就會想要知道彼此的行蹤和交友狀況,想要知道在自己看不到對方的時候對方的表現是否依舊信守戀愛的承諾。
「那最後小青學姐怎麼了?」林靈軍問田世倫道,他有點擔心田世倫的心情。

「始終無法讓她恢復神智……」田世倫落寞的說道,顯見這兩個月來他經過了不少的掙扎和努力。

「嗯……」辦公室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有點凝重。

「不過沒關係的……她在我心中永遠活著,我活著她就活著。」田世倫傻笑著,笑容卻有掩藏不住的酸澀。

在場的四人都是觀人入微者豈有不明白田世倫心情的道理,可是這種情況也是無法可勸,只好直接轉移話題,談論起林吳二人考大學的安排。

「基礎科學的補強不是問題,不過我還是蠻擔心你們真有那個時間和體力一邊應付聯考一邊應付黑道的鬥爭。」張為農教授說出自己的擔心。

「應付黑道的鬥爭?」田世倫驚訝的張大嘴巴,不知道為何一個身為中研院研究員兼T大物理系教授的中老年人可以說出這麼屬於年輕人熱血和無良的話。

「這個就是有名的黑道老大,葉劍關先生啊!」張為農毫不矯情的坦白讓林靈軍周身滲出絲絲冷汗。

葉劍關則是笑笑不說話,似乎很欣賞這老傢伙的坦白和無厘頭。

「老師……你這麼說會不會太……那個了……」田世倫小心翼翼的提醒張為農。

「喔,不會啦,我只是在講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啊,哈哈哈。」張為農爽朗的笑著,看來他真是少了很多根筋。

「不用太介意,說不定你這兩個學弟之後也是黑白兩道中叱吒風雲的角色呢!」葉劍關哈哈大笑道。

「好啦,話題又被拉遠了,剛剛講到怕會應付不來同時的壓力,對吧!」林靈軍怕等會話題會越轉越遠,遠到連什麼手榴彈或是機關槍都成為話題,那今天可就不知道何時才會完結。

「很簡單,最近教改弄了個推薦甄選,我已經安排好了,只要靈軍和洛基在這個甄選的第一階段筆試不要出槌,接下來就一切OK了。」葉劍關信心滿滿的說道。

「這不是作弊嗎?」田世倫脫口而出道,不過才剛說完,他就意識到這句話可能會讓自己小命不保。

「沒想到你比我還白目嘛!一下子就說到了重點。真不愧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張為農高興的拍著田世倫的肩膀,但田世倫只感覺張為農真是個會落井下石的老頭啊。

「我會讓靈軍和洛基在明年進入大學時擁有超過任何一個T大新生的實力。」葉劍關信心滿滿的回答道。

田世倫搔搔頭,心中不解:「難道這樣就不是作弊嗎?」

「怎樣才叫作弊?這樣算不算作弊?」其實這個問題在林靈軍心中也是纏饒了許久。

「老師,這算不算作弊啊?」田世倫在葉劍關告辭之後問張為農道。

「如果以高度人類社會化的標準而言,是!」張為農一副很有社會學修養的樣子酷酷的回答道。

「那還有其他標準嗎?」林靈軍問道。

「有,大自然的標準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還有『弱肉強食』!而黑道便是一種比較傾向大自然規則卻低度人類社會化的地方。」張為農說著臉色露出了憂鬱。

「老師對黑道似乎不太排斥。」吳洛其相當奇怪的說道。

「是!」張為農啪啪的一陣聲響將襯衫扣子扯開,衣服翻下,只見張為農背後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那青龍腳踩五色雲霧,幾欲騰空飛去的模樣令三人為之心中一凜。

「我年輕的時候也混過黑道!」張教授語氣滄桑,似乎包含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咦!這龍旁邊……怪怪的!」林靈軍已經站在張教授背後仔細的研究著。

「那隻龍會說話!」田世倫像是誤闖叢林的受驚小兔,兩手就像袋鼠般舉在胸前,嘴巴張得老大。

是的,這隻看來雷厲風行,英姿颯爽的青龍嘴邊還多了一個漫畫中人物對話框之類的雲形,雲形裡面寫著四個大字:「我愛老婆。」

吳洛其剛剛喝下去的茶差點就要從喉嚨直接倒灌到鼻孔,再從鼻孔噴射到辦公室牆上。

「教授……你可以解釋一下這四個字的來歷嗎?」林靈軍盡量將臉色裝成最無辜的狀態,也盡量把快要忍到抽筋的笑意死壓下去問道。

「這是……我和你們師母愛情的認證,也是因為你們師母,我才離開了黑社會的刀光劍影,回來這個平靜無波的世界。」張教授一臉正經的回答著,看來他很認真,認真到非常認同那隻威猛的龍會像漫畫中的蠟筆小新一樣開個對話框說話。

三人只覺得一定要趕緊離開辦公室,不然自己體內的笑氣沒多久就會以自然指數的增加方式快速衝破可以忍耐的極限。

於是三人相當有禮貌的行禮做別,臨行前,林靈軍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忙停下腳步回頭問道:「老師,加入黑社會很辛苦嗎?」

對林吳二人來說,有個前輩可以很誠實的分享一下加入黑道的經驗,對自己是有絕對的幫助。

「咳咳,我刺完這條龍跑去加入黑社會的那天晚上就被你們師母抓到,她為了逼我退出黑社會,就把我打昏然後拖去刺了那個愛的證明,所以我加入黑社會的隔天就退出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黑社會辛不辛苦耶!」張為農終於露出了難得的臉紅,也好險有這個臉紅,才讓林靈軍三人在決定撞牆自裁之前稍微找到了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在這當下不管如何都得趕緊找點正常的事情來想以打散自己的笑意,所以田世倫忽然想起衛湘軍的囑咐,忙道:「對了,靈軍,我忘記跟你說,衛老師的父親有交代我要帶些東西給你。」

「喔!」林靈軍聽田世倫這麼說,臉上忍俊不禁的笑容稍微緩和了下來。

「他要我帶給你這些東西。」說罷,田世倫從自己背包中拿出了一疊紙張信件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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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26 21:05:52 |只看該作者
天醫傳奇回憶篇 21—分裂A.D.1994.04.24。傍晚。新竹雙華游泳池

「這位小姐,妳實在是很……」吳洛其無奈的看著在水中掙扎的廖筱星說道。

「咕嚕嚕……咕嚕嚕……咕咕嚕嚕……」廖筱星在游泳池中仍然不甘示弱的回嘴,想當然爾,水就一口接一口的喝。

林靈軍和沈瓊儀則是在岸上笑嘻嘻的看著水池中的兩人,沈瓊儀今天真是開心斃了,在母親和管家的協助下,自己終於可以順利脫身來到雙華游泳池見林靈軍,她開心的拿著泳衣在水中浸啊浸的,以便製造自己真的有來游泳的假象。

雙華游泳池是在新竹經國路附近的一家大型游泳池。跟大部分的大型游泳池一樣有室內和室外游泳池,現在林靈軍一行四人是在比較昂貴的室內游泳池,因為廖筱星的媽媽買了一堆游泳卷,所以林靈軍四人都是免費入場的。

「我前幾天才在陽明山看到妳爸爸,我很想知道他對那個妙觀上人的想法!」林靈軍問道。

「其實我爸爸很少在我面前提到他在外面的事情,他是希望我乖乖把音樂學好,然後當個老師或是教授吧!因為他的企業將來應該是由我哥哥去承接吧,所以我哥從國中開始就會被我爸在放假期間帶在身邊跟著實習。」沈瓊儀一邊將泳衣從水中拉起擰乾一邊回答道。

「唉!」林靈軍嘆了口氣將那天在陽明山上遇到的狀況跟沈瓊儀約略的說了一遍。

沈瓊儀眉頭微皺道:「我爸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呢?」

「妳要小心一點囉,我是妖怪,妳已經被我迷得暈頭轉向啦!」林靈軍開玩笑道。

沈瓊儀笑了笑,卻不言語。

林靈軍見沈瓊儀不接話也跟著沉默了下來,轉頭看在游泳池中載浮載沉的廖筱星。

過了很久沈瓊儀忽然說道:「筱星以後一定會很幸福。」

「喔!」林靈軍有點訝異的看著沈瓊儀,不知道她為何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沈瓊儀大大的眼睛流露出俏皮問道。

「啊!這個問題……」林靈軍尷尬的笑著,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

「你猜啦!」沈瓊儀帶著撒嬌的語氣磨道。

「因為……我小時候救過妳?」林靈軍猜道,這也是他唯一能夠想出的答案,不然以他跟沈瓊儀小時候那麼短暫的交集,怎麼可能讓沈瓊儀對自己有啥好感。

「只猜對一點點。」沈瓊儀笑道。

「嗯,那是為什麼呢?」林靈軍問道。

「因為……你令我很舒服……」聽沈瓊儀這樣的回答差點讓林靈軍栽進游泳池中,這回答似乎有點A。

「你幹嘛?」瓊儀看林靈軍臉色似笑非笑,不禁有點窘。

「沒事,妳繼續。」林靈軍趕緊將思考拉回正常模式說道。

「跟你在一起沒有壓力。」沈瓊儀微笑著。

「這個嘛!妳跟其他人在一起會有壓力嗎?」林靈軍疑惑的問道。

「因為,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不管我的鋼琴彈得多爛,成績考得多差,跑步跑得多慢,你都還是會給我真心的微笑,也不會把這些當做一回事。」沈瓊儀吐了吐舌頭,似乎對自己這個思考有點不好意思。

「喔……」林靈軍微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或許,這真的是自己從以前到如今在與瓊儀的戀愛中可以完全擊敗王志成的一個關鍵吧!

王志成心中認為不斷的求好就會獲得瓊儀的認同,沒料到事實卻是非常諷刺的相反。那股爭勝比較的心在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孩身上已經是一種自然的特質,林靈軍此時也想起小時候因為要去迷惑廖震而去參加的美語補習。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去劍橋美語補習的事情嗎?」沈瓊儀問道。

「記得。」林靈軍笑道。

「那時候老師很喜歡點我們起來回答問題,我每次都很怕,怕自己回答不出來在大家面前出糗,我知道孫麗筠也喜歡廖震,所以我很不願意在情敵面前出糗。」沈瓊儀回憶道。

「嗯,壓力的確很大。」林靈軍點頭道。

「你知道嗎?那段時間你的存在減少了我很多壓力。」沈瓊儀抿嘴笑道。

「我知道,因為我幾乎每次都回答不出來,妳有我這個萬年墊背,壓力當然減輕許多。」林靈軍笑道。

「呵呵,是啊!不過更正確的說是你那副答不出來也沒關係的樣子讓我壓力減輕許多。因為我看到的其他同學幾乎都會斤斤計較,甚至在下課後的聚餐為自己上課無法回答出問題百般提出解釋,只有你,好像下完課就完全忘記上課發生過什麼事一般。」沈瓊儀說道。

「我心上有很多枷鎖,跟你在一起卻可以讓我將這些枷鎖自然卸下,你是個很特別的人啊!」沈瓊儀眼神中流露出淡淡卻欣喜的神采,這一股的眼光流轉讓林靈軍看得痴了。

兩人的手本來就緊緊握住,林靈軍忽然感到有股不同以往的電流從手心透入,然後直直鑽入自己的心臟。就在這時候,一個煞風景的聲音在林靈軍腳畔的游泳池中響起:「先生小姐,白痴回收可以回收多少錢啊?」

說話的正是拖著廖筱星左腳的吳洛其,他的眉頭沒有十個也有八個結,看來他非常後悔自己因為一時義氣居然答應了這奇怪的苦差事,而廖筱星現在正抱著大浮板緊張的雙腳亂打水,喊著:「瓊儀救命啊,這傢伙想要謀財害命!」

「再喊?再喊我就放手,看妳這隻潛水艇怎麼浮出水面?」吳洛其冷冷的說道。

「你就只會欺負我!我要告訴我媽媽,你死定了!」廖筱星抱著浮板用力仰起上身。

「阿唷,手滑!」吳洛其驚呼一聲,廖筱星怪叫沉入水中。

「喂,別開玩笑啦!快拉她上來。」林靈軍和沈瓊儀緊張的說道。

「好啦,就讓我耳根清靜個三秒鐘吧!」說完,吳洛其鑽入水中,將廖筱星托起,廖筱星則是委屈的放聲大哭,在大哭聲中還不忘碎碎念。

「好啦,妳看洛基也在這邊很有耐心的教了妳三個小時啊!」沈瓊儀拍著廖筱星的肩膀安慰道。

「他是壞蛋,我下次絕對不會再給他教了。」廖筱星頭也不回,怒氣沖沖的走向更衣室。

「你剛剛有很過分嗎?」林靈軍看著剛爬上岸的吳洛其問道。

「沒有啊,唯一一次戲弄你們也看到啦!」吳洛其微笑道,完全無所謂的樣子。

「筱星平常的個性很溫和啊!」沈瓊儀皺眉看著已經消失在更衣室門口的廖筱星。

「我哪知道,反正她在碎碎念的時候,我手就放低一點,讓她在水中念個痛快。」吳洛其笑道,林靈軍和沈瓊儀則是相對莞爾,廖筱星要拼過吳洛其,恐怕得等下輩子了。

廖筱星氣鼓鼓的換好衣服後頭也不回的走出游泳池,她看了一下手錶,跟母親約好的時間還有三十分鐘,她嘟著嘴巴站在游泳池大門外,雙華游泳池是在新竹市偏向郊區的地方,要來到之前必須要先經過一個鐵路平交道,平交道過來後,整片荒涼地上就這麼一間寬廣的游泳池。

廖筱星等了半天,回頭惦腳張望,可是她不敢跑到游泳池門口去看,以免被吳洛其看到,這樣自己就輸掉了,她不知道為何,很怕在吳洛其這壞蛋前面示弱。

她心想:「我是代表正義的一方,怎麼可以回頭去跟那個壞蛋低頭呢?」

不過,壞蛋那邊有三個人,自己這個正義使者等得真孤獨,廖筱星百無聊賴下拼命踢著旁邊泥土路上的石頭。

「還不出來啊?」廖筱星正等得無聊,忽然被人從身後攬住。

她來不及叫出聲,就感覺到一把小刀橫在自己眼前,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朵邊說道:「這是綁架!妳敢出聲我就讓妳死得很難看!」

「不要……」廖筱星嚇得臉色蒼白。

「走!」那男子聽來聲音也是很緊張。

接著,一陣緊急煞車的聲音在面前響起,一輛黑色箱型車停在廖筱星的面前,廖筱星這時候才忽然發覺,自己剛剛邊踢石頭邊想事情,居然已經離開游泳池大門,來到了離大門有一段距離且比較荒涼的那面圍牆邊。

「上車!」那男子喝道。

廖筱星急得哭了出來,卻無法可施,不過奇怪的是,那男子說完上車後,人就像消失一般不知所蹤,箱型車裡面的人探出頭來查看究竟卻發出一聲更大的慘叫,從車上狠狠倒栽下來。

廖筱星回頭一看,只見吳洛其左肩上帥氣的背著背包,兩腳的布鞋卻都已經不翼而飛,她驚疑不定的看了看四周,只見用刀威脅自己的男子昏倒在地,一隻布鞋好端端的停在那男子的身旁,而另外一個倒栽蔥的男子看來是被吳洛其的另外一隻布鞋打到,才會倒栽下地。

「還好嗎?沒受傷吧?」吳洛其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來到廖筱星身旁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

「嗚嗚……都是你害我的啦!」哭泣的廖筱星一時之間還是難以平復這突如其來的驚嚇,雙手緊緊握住吳洛其有力的臂膀將頭藏在他背後拼命收淚。

「好啦,喂,你怎麼就這樣開走不理同伴啦!這麼沒義氣?」吳洛其對加速逃逸的箱型車大喊道。

林靈軍低聲對沈瓊儀道:「我跟妳賭三百,我已經知道筱星今天忽然變得不溫和的原因了。」

「不用賭啦,算你贏。」沈瓊儀露出招牌的可愛微笑搖手拒絕打賭。

夕陽下,吳洛其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拍著廖筱星的肩膀安慰著,他的拼命讓林靈軍莞爾也不禁擔心廖筱星會被吳洛其拍出內傷來。

A.D.1994.07.12。夜晚。林靈軍家中

很快就是高三的暑假了!

這幾個月林靈軍和吳洛其在葉劍關幫他們安排的特別訓練中進步神速,高中課程相當意外的已經進入高三下學期的課程,按照這個進度,暑假過完整個高三的課程都會順利結束。

至於熟悉天理會和天理會轄下各類企業的事務這方面,葉劍關將林吳二人交由胡文傳帶領,林靈軍感覺胡文傳不管是個性還是在天理會的地位都好像在賭神裡面的那個龍五,除了葉劍關之外,整個天理會就是他最大,做事起來一板一眼,令人望而生畏。可是他卻似乎沒有接班的打算,也不會因為葉劍關刻意栽培自己和吳洛其而對自己兩人生出什麼敵意。

這一段期間家中總算沒有再多什麼意外,不過黃大軍始終找不到跟自己專長相關的職業,只能一直在學校當警衛,這一點讓林靈軍一直感到很愧疚,他也一直很猶豫是否要把事情真相告訴父母,可是想到父親那一絲不茍的嚴肅和中規中矩的人生哲學,每每已經到口邊的話又都全部吞了回去。

林靈軍曾經問過吳洛其:「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吳洛其想了半天,說道:「盡快讓父母知道,他們有這個權利也有這個必要知道。」

話雖如此,兩人也知道這實在是一件很難開口的事情。

不過該說的還是得說,該來的還是會來,所以,林靈軍今天晚上硬著頭皮在客廳裡面將整件事情不管該說不該說的全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黃大軍臉色凝重的聽著,林郁靈也是不斷的發出嘖嘖驚嘆聲和不時在中間責備林靈軍簡直亂七八糟。

「說完了!」林靈軍滿頭冷汗的說道,這一個夜晚煎熬比起之前的種種橫逆更令林靈軍吃不消。

黃大軍只是重重嘆了口氣,也不說什麼便起身進房。

林靈軍心驚肉跳的看著黃大軍走進房中,轉頭問著林郁靈道:「媽……?」

「你過來,媽跟你說。」林郁靈向林靈軍招了招手,示意林靈軍坐到自己身旁。

「媽……我真是抱歉……」林靈軍低聲道歉。

「我和你爸早就知道,總有一天會是這樣,你爸不說話只是感嘆命運不能改變罷了!」

「早就知道?」林靈軍疑惑的看著母親,該不會自己父母也跟洛基的父母一樣,有一段江湖縱橫不為人知的神秘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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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26 21:06:23 |只看該作者
「你出生的時候,紫氣東來化為血龍,算命的老師斷言,你是帶有天命而來的小孩,紫氣乃是祥和之兆卻化為血龍,所以算命的老師跟我們說,你如果不是帶有天命來拯救蒼生,那便是帶著天命為世間帶來毀滅,也因此,我們對你的管教完全不敢大意,深怕把你教壞了會誤盡蒼生!」林郁靈幽幽的說道。

「這……媽……所以妳……」林靈軍張口結舌,難以措辭。

「靈軍,你遇到秦醫生學習醫術,那或許是你的天命,我和你爸其實也鬆了口氣,可是我們早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這麼單純。」林郁靈摸著林靈軍的頭溫柔的笑道。

「這怎麼說?妳和爸是從哪裡生出這種感覺的?」林靈軍疑惑道。

「如果只是當個醫生又怎麼會出現紫氣東來卻化為血龍的徵象?這用邏輯就可以知道了,你絕對不只為了救人而來。算命老師說過,出現血龍表示你帶有煞氣,這煞氣會使你擁有百折不撓的性格,但血龍煞氣也會使你孤獨一生。」林郁靈表情落寞的說道,顯然對兒子將來的命運感到很心痛。

「媽……或許這算命的是神棍呢!」林靈軍微笑試圖安慰林郁靈。

「我也希望這樣,可是,他算完你的命走出醫院就心臟病發作猝死在急診室門口,而後來我再懷的兩胎也都莫名其妙的流產,那就是你的煞氣極重的關係吧!」林郁靈苦笑道。

「怎麼會這樣?那我是專門為你們帶來不幸的人?」林靈軍驚訝的說道。

「你不是為我們帶來不幸,而是你必須背負的太過巨大,有太多家人和朋友反而會使你諸多顧忌,無法完成自己該完成的。」

「可是……照這麼說,如果不是我,妳和爸爸或許會過得更加幸福。」林靈軍臉色鬱鬱的說道。。

因為他知道,如果不是生自己的那次難產加上接下來兩次的流產,母親也不致於身體會變得這麼差,而以母親的能力出去工作絕對可以有一份很不錯的薪水,所以,如果今天生下來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兩個弟弟,或許今天這個客廳充滿了正常小康家庭的活力和歡樂。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沒有因為,只有所以。你既然已經是我的兒子,那我就必須要看著你長大才是最大的幸福,而且,如果你必須要有善良又活潑的個性,不從我肚子裡面過,又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基因呢?」林郁靈愛憐的摸摸林靈軍笑道。

林靈軍努力的抿緊嘴巴,不讓眼淚從眼眶中掉下來。

「你知道嗎?我年輕的時候有很多人在追我,我卻只喜歡你爸爸一個,就在我和你爸決定要訂婚前,一個紡織廠的小開拿了四百萬給你爸,希望他可以不要跟我訂婚,可是你爸只是默默的把支票塞回那小開手中,什麼都不說。」林郁靈說起往事不禁神采飛揚。

「嗯,爸也有這麼酷的時候啊!」林靈軍擦了擦眼淚笑道。

「你爸爸有絕對的善良和堅持,如果我不跟他結婚,怎麼可能生下你呢?換句話說,我和你爸都有這麼優良的基因,神當然只好把你這個必須努力完成天命的傢伙托給我們家養大囉!」林郁靈一臉得意的笑著,林靈軍聽了心酸卻也有著難以言喻高興。

「照妳這麼說,這一切都是必然囉!」林靈軍微笑道,笑著的臉龐還掛著一兩滴晶瑩的淚珠。

「你爸和我都不是需要很多錢就會感到幸福的人,所以你不需要顧慮我們什麼。相反的,如果你真的帶有天命,就應該堅持永遠善良的那一邊,不管你做的是什麼。」林郁靈稍微收斂起俏皮的笑容對林靈軍說道。

「媽……妳的意思是?」林靈軍略為不解的看著林郁靈。

「我相信你和洛基會接受葉劍關的要求絕對是有你們的考量,可是這世界上一向都是環境改變人,人很難改變環境,我只希望你到那個奇怪的地方也可以一直跟你爸和我一樣,永遠都很有自己的style。」林郁靈笑著說道。

「我會的。」林靈軍用力的點點頭。

「我知道你會,因為那是我們家的style。」林郁靈很輕鬆,她的輕鬆也感染著林靈軍,

他終於確定,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但卻擁有一點都不普通的性格,這一點在人世中往往是最珍貴的。

A.D.1994.07.18。夜晚。天理會總部

天理會的總部是在東大路上一棟十層高的商業大樓的第九層。整層第九樓大約三百坪的空間都是屬於天理會的資產,可以想見天理會的財務實力是十分雄厚的,也可以想見葉劍關這十多年來的努力和毅力。

不過,今天葉劍關卻碰上了萬分難解的問題,也是他逼退吳銓接掌天理會以來最嚴苛的挑戰。

葉劍關看著坐在橢圓形長桌前的八部天王、兩大長老和三十二個分會的會長默默不語,葉筱琳、林靈軍和吳洛其則是在會議室靠近葉劍關的角落戰戰兢兢的坐著。

「葉先生,你當年大義滅親,為了天理會眾兄弟的安全斬斷和吳銓的兄弟情,逼退他和那個妖女。今天怎麼不但讓吳銓和那妖女的兒子回來天理會,還又多加了一個與妙觀上人為敵,男生女樣的妖孽?」一個滿頭光禿,下頦滿是鬍渣的長老嚴肅質詢著葉劍關。

雖然,葉劍關在天理會有著無上的權力,可以說是順他者昌,逆他者亡,但是組織畢竟是眾人組成的團體,一旦一種意識和氣氛在一個組織中成形後,就連作主的都很難不向這個趨勢低頭。

這幾個月裡面,妙觀絲毫沒有受到陽明山上帶領信徒仙遊失敗,造成信徒昏迷的影響,反而成功的將林靈軍和葉劍關打造成真佛之敵,更誇張的是,妙觀在表面上還保持著極為慈悲度世的態度,一直告誡當天在陽明山上的信徒要平心靜氣,且絕對不可以將林葉二人的名字和劣行在公開場合中四處張揚。

根據葉劍關得到的消息,妙觀上人是這麼對信徒們說的:「亂世之妖孽往往具有千年道行和出色的佛性,只是佛性和慧根因為修行失當而誤入歧途。我身為佛陀弟子,何人不可接渡?所以我們絕對不可以敵對之心面對這些妖孽。生嗔念,則得怒怨之果,你我皆然,我欲以慈悲渡化此千年妖孽,而你們也應當靜心平氣的對待,才不致於招來惡果。」

林靈軍聽到葉劍關轉述妙觀的這番話時,差點想要跳起來抱著妙觀痛哭一場,他實在很難再找到比妙觀更擅長運用人心的神棍了。

因為他知道妙觀這麼說,那些信徒絕對「完全不會」照著妙觀字面的意思去做,反而只會更痛恨自己這個「妖孽」,也更欽佩妙觀上師的「慈悲」。

「這叫做欲擒故縱嗎?」林靈軍這樣問過吳洛其,他很懷疑妙觀其實沒讀過佛經,但很精通三十六計和厚黑學。

吳洛其搖頭說出自己的見解道:「應該是高級的苦肉計!因為他不用像黃蓋一樣真正被打,他用的「肉」是瑜菁學姐那些無辜者的性命,他自己卻是一點事情也沒有。」

反正不管怎樣,這場比賽妙觀目前是持續得點中。

「吳銓的事情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誤,也是我會跟一統教決裂最大的原因。金野遜說吳銓的老婆秦若星是妖女,根本不是真的。據我了解,秦若星死後城隍爺哀憐她枉死,所以特地冊封她為新南里的福德正神,現在她已經修行圓滿離開人間了。」葉劍關沉聲說著事前和林吳二人商量好的說辭。

他當然不能說自己以前是早有預謀的和金野遜合力欺騙會眾,以便謀奪天理會幫主的位置,好險林靈軍和吳洛其對他這樣的說辭尚可體諒,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天理會裡面因為真佛信仰而出現的異議和分裂。

「葉先生是從何得知的呢?」另外一個長老疑惑的問道。

這個問題是個很普通的問題卻也是個極難回答的問題。查到外遇可以說是找徵信社,抓到弊案可以說是深喉嚨,可是說起福德正神和城隍爺這些事情,可不是隨便找個理由便可以搪塞過去。

本來,葉劍關可以很老實的說是林靈軍告訴自己的,可是,就像是共犯不能證明彼此是無罪的道理一樣。林靈軍現在在信仰真佛宗的那些手下面前本來就是個罪惡,而葉劍關自己今天更是因此才要召開會議平息內部的紛爭,所以這一個實際的理由反而無法堂而皇之的說出口。

更慘的是,在那些信仰者的眼中,妙觀已經是這個世界除了大家看不到的神外最靠近神的活佛,所以哪一個通靈人說的話可以與之對抗?任何一個通靈人只要說出與妙觀不同的判斷,在真佛宗信徒眼中便會成為用心邪惡的異端或是隨便說話的神棍。

因此葉劍關也不能說自己是找某某大師才問出秦若星被冊封為福德正神的事情。

誰說有裡走遍天下呢?

「呵呵,這是誰說的並不重要,重點是,這是個事實,我沒有必要弄個謊話來欺騙你們,如果吳銓真是奸險之人,我有這麼笨,會把他的兒子帶在我身邊?光是看金野遜在沈仲山老先生生日會上奪刀的囂張模樣便可以知道他並非善類。」葉劍關果然薑是老的辣,用一招太極推手將這個問題輕輕閃開,至少讓沒有信仰真佛宗的那些屬下可以很自然的接受吳洛其。

至於說到善類這一檔事,在座的所有人,哪一個是善類?

「嗯,就是說以前我們都被金野遜騙了!」那長老低聲下了個結論。

「沒錯,這是我的失誤也是我一生對吳銓的抱歉,田長老,你是在座曾經看過吳銓身手和處世風格的人,你跟大家說說,如果沒有一統教的出現,吳銓會離開天理會嗎?」葉劍關問道,他這個問話也是頗為高招,巧妙的運用田長老跟其他一樣,都對林靈軍和吳洛其進入天理會很有意見的立場,讓他自己說出吳銓的過往,這比自己在這邊拼命拍胸,說得天花亂墜還有效果十倍。

「嗯,吳前幫主的確是天下無敵,而且是個好幫主。」那田長老想了一會老實說道。

田長老又頓了頓,轉頭向坐在旁邊的另外一位長老問道:「范長老,我說的應該沒錯吧!」

那范長老嘆了口氣點頭道:「的確,如果不是因為大家害怕吳前幫主的老婆會害死自己,大家絕對不會逼退這麼厲害的老大。」

「葉先生,吳前幫主的兒子進我們天理會我沒意見,可是這個妖孽絕對不能進來。金野遜或許是個神棍,但是妙觀上人我們大家都知道他是個能知三世因果,心腸慈悲的轉世活佛,他說的絕對不會錯。」台北分會的分會長神情凝重的說道。顯然,他對衝撞葉劍關非常害怕,但是真佛宗弟子們的私下傳言他更是害怕,所以鐵了心要阻止林靈軍進入天理會。

「我可不認為妙觀是個好傢伙。」素為葉劍關左右手又是八部天王之一的小高冷冷說道。

「高大哥,你說這話分明是已經被林靈軍這妖孽所迷惑了。」那台北分會的分會長氣憤的說道。

「如果他真是道行高深的妖怪,你在這邊靠夭了半天還不讓你死?」小高也不甘示弱的反駁回去。

「小高,先不要說這些有的沒有的。」胡文傳制止了小高的說話,因為他知道小高所說雖然屬實,但這樣子的對話只會製造對立,將本來已經有預設立場的分會長遠遠推開之外,還可能會讓一些本來是中立的分會長產生離心感。

「其實我能體會你們的感受,想當初我們也是這樣逼退吳銓的,其實。不管是在以前或是現在,我們都並不曾真正知道金野遜和妙觀上人的好壞,因為我們只是凡人,根本沒那個能力分辨好壞。」田長老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時,另外一個苗栗分會的分會長發言道:「話不是這麼說啊,金野遜怎麼可以跟妙觀上人比?妙觀上人可是有過實際的善行呢!光是他費盡心思幫大家祈福化解那個催眠錄影帶的致命危機,這就不是金野遜那個來路不明的傢伙可以比擬的。」

林靈軍默察形勢,看來如果自己要加入天理會,那天理會的分裂便是勢在必行,他其實並沒有很想加入天理會,只是葉劍關要自己今天在這一場會議中無論如何都不可出聲,只要靜觀其變。

因為葉劍關早已經鐵了心,即使讓林靈軍加入天理會會讓天理會損失兩三成以上的會眾,也是在所不惜。

即便真佛宗和一統教沒有關係,但是林靈軍的靈能力是自己和金野遜父子這場鬥爭中最需要的力量,而且,他這次與一統教開戰的目的是為了戰勝之後全身而退,所以即便是損失了一些會眾,那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

果然,在爭執和解釋許久都沒有結論後,那台北分會的分會長慨然說道:「葉先生,我知道我人微言輕,沒辦法說動你,但是要我跟這妖孽一起待在天理會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還請葉先生准許我退會吧。」

台北分會的分會長此話一出,其他與他有著相同想法的分會長也都紛紛點頭出聲附和。

林靈軍算了一下,總共有五個分會的分會長執意要退出天理會,分別是台北分會、中壢分會、苗栗分會、台中分會和台南分會。
看來葉劍關當初的估算的確是相當神準,天理會在中部以北的分會受到真佛宗影響比較大。

葉劍關臉色嚴肅,沉默不語,他其實內心相當高興,因為這比他原來所預估會退會的分會少了兩三個。但是他在這個節骨眼絕對不能出現太多的情緒和表情,因為任何表情和情緒都會帶給其他中立者不適當的聯想,進而產生不必要的傷害。

氣氛就在這樣僵凝停滯的不舒服下過了許久,就在葉劍關正要開口答應的時候,范長老突然說道:「葉先生,我其實早已經不理會實際幫務甚久,也早該除下長老這個虛名退休了,我就趁這次金盆洗手,可以嗎?」

葉劍關沒料到跟著自己如此久的范長老居然也會決定退出天理會,但是他的表情卻依然嚴肅不顯任何驚訝,只是淡淡的說道:「范長老年事的確不小了,我當然可以體諒你選擇金盆洗手,至於其他幾位分會長,我們都是好兄弟,而我也相信,世間許多事情雖然一時間真假難辨,但是始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們今天想要暫時離開天理會,我不會多加阻撓,但是天理會的大門始終為你們而開,希望將來有一天,我們還可以一起打拼做兄弟。」

那些分會的分會長都站起身向葉劍關深深一鞠躬,道:「葉先生,山高水長,請您以後多保重了。」

葉劍關略帶感傷的點了點頭,在心內苦笑著:「這恐怕就是報應吧,以前自己用宗教迷惑幫眾以取得天理會,現在卻也跟吳銓同樣得面對這種百口莫辯的宗教迷思。」

那幾個分會長鞠躬完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會議室,林靈軍在會議室中猜測著那幾個分會長現在的心情,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著忠臣無力回天,眼看天理會就要被自己這個妖孽毀去的心痛。

在這些人心中,林靈軍是妖孽這件事情是真到不可再真的,看著他們毫不做作的感慨,林靈軍不覺得嘆了口氣道:「說不定我們和他們一樣都只是看到了心中以為的真相。根本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真相!」

「你管這麼多,反正人生在世本來就只能知道自己能知道的事情,去做就對了嘛!」吳洛其不在乎的笑道。

「你說的總是對的啦!」林靈軍對吳洛其做了個可愛的鬼臉笑道。

吳洛其總是這樣,說像個腦袋簡單的傻瓜也是,但是卻往往給人一種可靠又安全的動力,讓人願意跟著他一起走他選擇的路。

之後的會議就在僵硬又沉悶的氣氛下草草結束,葉劍關宣布下次開會地點後眾人便起身向葉劍關行禮,接著次第離開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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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回憶篇 22—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A.D.1994.07.20。傍晚。廖筱星家中

廖筱星四人剛游完泳回來,盥洗完畢後,廖筱星興致高昂的的從冰箱中搬出媽媽所切好的一大盆芒果,對吳洛其說道:「來,給你吃。」

「突然對我那麼好,有陰謀!」吳洛其看著廖筱星假裝戒備的笑道。

「陰謀你個鬼啦,我是看在你教會我游泳的份上才對你好一點,不吃就拉倒。」廖筱星也假裝生氣把捧在手上的那盆芒果抱到瓊儀面前。

「都給我吃?」沈瓊儀莞爾道。

「就是不給他吃囉。」廖筱星笑道。

「好啦,別鬧了,我們說正題吧,六點快到了,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沈瓊儀拿起一片汁水淋漓的芒果塞進嘴巴說道。

「正題?」吳洛其不解,怎麼突然像是要說些大事一樣。

「瓊儀的爸爸一直要逼瓊儀去給那個妙觀看看,說要解除對我的鬼迷心竅。」林靈軍無奈的說道。

「嗯……去看看倒是沒什麼,就怕他又搞催眠這招,那可就完蛋了。」吳洛其眉頭深鎖道。

沈瓊儀最近也早就從林靈軍口中得知妙觀原來就是程小青殺人案的背後催眠者,再加上林靈軍和妙觀之間這莫名其妙而來的宿怨,她一直很擔心自己見到妙觀以後會被他動什麼手腳,就算不變成殺人魔,只是讓自己忘掉林靈軍這樣的狗血狀況也夠令她害怕了。

「我爸逼我逼得很緊,我跟我媽說那些你們跟我說的事情,我媽只是笑著不相信,還以為我在編故事騙她。」瓊儀說到這裡,那股面對父母家人有理說不清的怨氣不禁又浮了上來。

「絕對不能去,如果真的發生什麼可怕的意外怎麼辦?」廖筱星也是非常擔心,她對瓊儀的感情就像姊妹一樣,所以有著感同身受的危機感。

「嗯……如果真的拗不過能怎麼辦?」吳洛其問了個很現實的問題。

瓊儀再怎麼說都還是個小孩,父母帶小孩去算個命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如果瓊儀越是拒絕只會讓她的父母越是覺得自己女兒真的被林靈軍迷得理智全失,甚至都快要變成一個精神病了。

「我不去……靈軍,幫我想辦法啦,我爸昨天晚上跟我說他已經跟妙觀上人約好日期了,明天就要帶我去給他看看。」沈瓊儀拉住林靈軍的手,臉上的擔憂表現無疑。

林靈軍看著窗外夏季雷雨降臨的暗沉天空嘆了口氣。

不一會,轟然的雷聲猛力劈進四人耳膜裡面,四人在客廳裡面的談話全被一個接著一個的巨雷聲響絕對掩蓋住。

夏日悶熱的午後總是註定要來場清洗大地塵埃的驟雨。

A.D.1994.07.21。夜晚。真佛宗台北總壇

沈瓊儀跟著父親走進這棟如人間小仙境的豪宅,今天屋內的燈光十分明亮,跟林靈軍等人冒昧來訪的那一天完全不一樣。

沈恩登向已經在座的祁師兄和路庭芸打了個招呼便和沈瓊儀一起坐下來。

「你女兒好漂亮耶!」路庭芸嘖嘖讚美道。

沈恩登呵呵笑道:「哈哈,還好啦,好險是像她媽媽多一點,像我可就糟糕了!」

雖然這話只是寒喧客氣話而非笑話,路庭芸和祁師兄還是跟著笑了起來,沈瓊儀皺了皺眉頭,心中昇起了厭惡的情緒。

從小到大不知道幾次了,她每次都很不能理解為何她父親的朋友很多都是這種哭笑皆不由衷的傢伙。

記得小時候不管是去補才藝班、英文班和舞蹈班,每個帶著小孩來的父母都會有意無意的比較著,因為瓊儀從小就長得極為可愛,在音樂上面也有過人的天份,所以瓊儀常常都是站在母親身旁聽著一堆看似真心卻暗含酸勁的稱讚。

「唉唷,妳女兒好漂亮喔!」

「唉唷,妳女兒彈鋼琴彈得真好,不像我們這個笨傢伙,怎麼都不會!」

她就在一堆「唉唷」中長大,直到碰到林靈軍和他的那群死黨。

記得小時候跟林靈軍一起在美語補習班上課,有一天,老師隨堂抽考英文單字,她考了很糟糕的分數,她拿著六十分的成績難過得快要哭出來,雖然母親不會責罵她,但是想到父親嚴峻的標準還有給別人知道的丟臉,她接下去的一個小時都無心上課了。
那一天她照慣例跟林靈軍走路回家。

林靈軍見她悶悶不樂,不禁好奇的問道:「怎麼了?今天幹嘛不開心?」

沈瓊儀搖搖頭,不去理會林靈軍的問話,也不想回答他。因為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人丟臉。

「因為妳今天只考六十分所以很不高興?」林靈軍走了一段路忽然說道,沈瓊儀聽到林靈軍一語道破自己的心事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這樣過分……偷看別人的考卷?」沈瓊儀滿臉羞紅的怒斥林靈軍道。

「我沒有偷看啊,是劉莉齡在剛剛中間休息時間跟我說的。」林靈軍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讓沈瓊儀又羞又怒。

她心中只是在想:「糟糕了,劉莉齡知道了,那大家都會知道,怎麼辦?」

「那有什麼關係?六十分就六十分,這很不得了嗎?」林靈軍還是不知死活的說風涼話。

「你知道什麼啊!考六十分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當然可以這樣說!」沈瓊儀大聲罵道。

「我考五十分。」林靈軍坦然道,用右手小指摳了一下鼻孔。

想到這邊,沈瓊儀不禁莞爾,她不知道為何到現在都還記得林靈軍摳鼻孔的畫面,大概是一個長得如此可愛美麗如林靈軍的人用那種態度摳鼻孔很令人發噱吧。

但是不管如何,林靈軍的五十分讓她心中好過一點,雖然她感覺這樣的自己似乎不太好,而且她也不確定林靈軍的程度如何,說不定他每次都考五十分,那這種安慰效力就會很明顯的遞減了。

當然,那天晚上回到家她因為那個六十分被父親白了一眼。

沈恩登不太會罵人,但是他的眼神會讓你寧願他用罵的而且罵狠一點。

不過,惡夢尚未結束。隔天母親為了那六十分特地親身帶自己去美語補習班,順便去了解自己的學習狀況,老師只是笑著下了個評語:「瓊儀很認真啊,只是可能不夠聰明吧,所以臨時抽考才考不好,這沒有什麼啦!」

老師的無心的安慰反倒讓當時的瓊儀心碎,因為她實在很難接受「很認真只是不夠聰明」這樣的評論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瓊儀還記得那晚跟林靈軍走回家的路上,自己連魂在哪邊都不知道,腦中只是充斥老師那句不可思議的評語,一句從來不曾在自己身上降臨的評語。

「又不高興啦?因為老師說妳不聰明只是努力?」林靈軍今天更加單刀直入,讓瓊儀整個心驚到不行。

「又是……劉莉齡跟妳說的?」瓊儀擔心的問道。

「不是……是我剛剛經過妳媽和老師身旁聽到的。」林靈軍還是相當坦誠。

「我真的不聰明嗎?」沈瓊儀轉頭問林靈軍道,雖然她不知道問林靈軍這個問題有什麼用,林靈軍又不是智商量表也不是有公信力的老師,就算林靈軍說自己很聰明那又如何?

「不知道。」林靈軍不識相的說道,然後用食指抓抓鼻頭。

「你也認為我不聰明,對不對?」沈瓊儀沮喪的說道。

瓊儀還記得林靈軍當時說道:「沒概念啊,聰明可以吃嗎?」

「真是欠打的傢伙,雖然那時候的他還沒跟洛基在一起,但是兩個人都是生來一副欠打模樣,難怪現在會是這麼要好的朋友。」瓊儀想到這邊嘴角又浮起一絲微笑。

瓊儀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哭得很慘。

「你一定是認為我也是笨蛋,所以才不敢回答我。」瓊儀哭著說道。

「妳好煩喔,我怎麼會知道妳是聰明還是笨?考一次六十分就叫笨,那考一次一百分難道就叫聰明嗎?那考一次六十分又考一次一百分的人是一會笨一會聰明嗎?」林靈軍無奈的說道。

瓊儀聽到林靈軍這麼說,哭聲稍止,抬起頭哽咽的說道:「可是我如果真的是笨怎麼辦?如果我以前考一百分真的都是努力的怎麼辦?」

「那就繼續努力不就可以繼續考一百分嗎?」林靈軍不能理解眼前這個女孩為何會問出這麼奇怪的邏輯。

「可是那我就不聰明啦!」沈瓊儀還是很在乎自己是否聰明這回事。

「這麼在乎自己聰不聰明的人最笨。」林靈軍下了一個結論,讓沈瓊儀豁然開朗的結論。

突然,一個溫和的聲音打破了瓊儀的回憶。

「沈施主,這位就是你的女兒啊!真是麗質天生!」

說話的正是妙觀。

沈瓊儀的神經一下子就緊了起來,她不由自主的交握雙手低著頭,深怕不小心就著了妙觀的催眠。

「希望上人可以幫小女看看相,她最近有點爛桃花,也希望大師幫忙把這爛桃花避去。」沈恩登恭敬的說道。

「那不是爛桃花!」瓊儀抗辯道。

「先稍安勿躁,沈先生你也不要過於武斷,兒女之事,父母操心太過是自找煩惱,我先幫沈小姐算算,其他等算完再說。」妙觀說道。

沈瓊儀聽妙觀這麼說心中稍微放心一點,隱隱感覺妙觀還比自己的父親懂得道理。

妙觀並不是像一般算命老師拿著紙筆排命盤,他聽完了瓊儀的生辰八字之後便喃喃念咒,似乎在空中調閱著什麼東西似的。

「嗯,沈小姐的福澤深厚,並沒有什麼爛桃花。」妙觀微笑說道,聽到這邊瓊儀也是十分驚訝,照她所想,妙觀應該會盡量拆散自己和林靈軍,怎麼卻不是這樣。

「怎麼會……?……大師……她現在正跟您上次所說的那個妖孽在一起啊!」沈恩登臉上一副頗感意外的表情說道。

「呵呵,沈小姐,請再給我看看妳的手相可以嗎?」妙觀微笑,並不馬上回答沈恩登的疑慮,反而向沈瓊儀伸出手來。

沈瓊儀現在已經稍微安了些心,看來妙觀不會聯合自己的父親對自己施以催眠,讓自己忘記林靈軍。

妙觀看了看沈瓊儀的手相,笑著對沈恩登道:「我真的看不出令嬡有什麼爛桃花,我看是你這個做父親的太過多慮了。」

沈恩登臉色鐵青,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小姐,妳過來坐在我旁邊,這樣燈光亮一點才可以看面相,面相如果還沒問題,沈先生可就沒什麼話好說囉!剩下就是沈先生自己要調適自己的心態啦!哈哈」妙觀微笑道。

沈瓊儀心中暗暗高興也暗暗祈禱,希望連面相都能過關,那麼父親可就再也沒有理由可以阻止自己和林靈軍的相戀了。

「要看好我,不然我沒辦法看全妳的面相。」妙觀的聲音很柔和,讓沈瓊儀感到很輕鬆。

「別緊張,妳太緊張了,試著放鬆點……再放鬆……」隨著妙觀的念念有詞,沈恩登本來僵硬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看了路庭芸和祁天仁一眼,三人交換了大功告成的眼神。

沈瓊儀聽著妙觀的話語,只感覺腦袋漸漸空白。

真佛宗台北總壇的那棟豪宅前,沈恩登的賓士已經發動,沈瓊儀疲累的躺在車後座蓋著毛毯休息,而沈恩登正站在車外和送他出來的妙觀和祁天仁笑著道別。

「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祁天仁笑著拍拍沈恩登的肩膀道。

「呵呵,真是麻煩大師了,只是不知道這樣子的催眠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沈恩登看了一眼在車子裡面甜甜沉睡的女兒,有點擔心的問道。

「不會的,我只是讓她不要鬼迷心竅罷了,又或者說,她這個年紀的少女總是浪漫至上,我只是試圖利用催眠導正她的想法,這其實也不是只有我會,很多功力深厚的催眠師都對此道有很深的研究。」妙觀微笑道。

「那就好了。這女兒從小到大都很乖很得人疼,自從認識了那個林靈軍之後全都變了樣,不但會跟我大小聲還為了跑去跟那個妖孽見面,三不五時的欺騙父母。」沈恩登搖頭說著,顯然對沈瓊儀這一段時間的表現十分不滿和痛心。

「你們好險遇到上人啊,妖物迷惑人往往讓被迷惑者不自覺,之後跟家人和朋友都是漸行漸遠,直到身敗名裂,落魄潦倒。」祁天仁說道。

「上人真應該親自出手將那個妖孽收伏,不然,除了我女兒肯定還有其他人會遭殃。」沈恩登臉色凝重的說道。

「我佛慈悲,相信眾生皆有佛性,此妖孽修行千年,道行高深,深具慧根,只是一時行差踏錯,以致誤入歧途。我還是希望能以無上佛法感化這妖孽,使之重回正途。」妙觀低眉垂首,滿臉慈悲的說道。

「唉!好吧!那也只能如此囉,上人,那我就不打擾您的清修,先告辭了。」沈恩登雙手合十為禮,恭敬的鞠躬後開門上車。
司機等沈恩登關好車門後緩緩啟動,不一會,車子就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妙觀和祁天仁目送車子遠去後走進屋內,祁天仁笑道:「這下子看林靈軍怎麼跟我們鬥!」

「哈哈!我們也不可太過大意,林靈軍的前世可是織田信長啊!」妙觀大笑道,雖然他說不可大意,但是從他的笑聲中可以知道,他有絕對的信心對付林靈軍。

「我們一定要趕在末日會那四個傢伙之前收拾掉葉劍關和林靈軍,葉劍關和一統教合作最後卻過河拆橋再加上教尊對織田信長深惡痛絕,如果我們能夠好好表現為教尊剪除掉這兩個傢伙,教尊必然會對我們深加器重……哈哈……」妙觀得意的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得到教尊的器重……可以怎麼樣嗎?」祁天仁聽妙觀這麼說雖然也跟著高興,可是還是不免產生疑惑。

「教尊再怎麼說都還是能量靈體,物質世界對於他來說意義不大,他真正想要的不過是普羅眾生對他的膜拜,你要知道因為膜拜產生的精神力量是非常巨大的。甚至可以憑空製造出相對應的神祇。」妙觀坐下,舒服的翹著二郎腿,拿起自己的茶杯,向祁天仁解釋道。

「憑空製造出神祇?」祁天仁重複了一次,但卻是個深深的疑問句。

「沒錯,中國的很多神都是因為人間信仰過於巨大而產生的。例如齊天大聖孫悟空、中壇元帥哪吒。這些本是小說家筆下的角色,但是因為流傳久遠,且古時候民智未開,以致許多人漸漸相信,甚至建廟膜拜。」妙觀解釋道。

「這樣啊!那如果我們設法讓信徒在我們死後也崇拜著我們,那我們豈不是也可以成神?」祁天仁聽妙觀這麼說興奮的猜測道。

「你說的沒有錯,這就像是三國名將關羽,因人膜拜而成神。」妙觀呵呵笑道,顯然他早有此意。

妙觀心中其實早有打算,他當然不敢向教尊明智光秀挑戰,但是如果他可以順利完成教尊想要得到眾生膜拜獲得強大精神能量的計畫,那麼,到時候教尊就成為眾人信仰的真佛,而自己則是可以在世間以真佛代言者的身分獲得數之不盡的好處。在死後自己也可以藉著眾人信仰產生的力量進入位在欲界第二重的忉利天成為神祇,少受那輪迴之苦。

不過在那之前絕對必須要去除掉三個障礙,第一個是葉劍關和林靈軍那些人,第二個是末日會的四天王,第三個則是一統教金野遜父子。

雖然這路想來根本是難如登天,不過,妙觀知道,自己本來就是要登天,所以再難都要想辦法完成。

A.D.1994.07.26。下午。沈家

「爸,你說你帶瓊儀去給那個大師催眠,讓她斷絕對林靈軍那種不切實際的好感,可是我看是沒有什麼作用啊!她今天下午又不知道偷跑出去哪裡,我看八成是去見林靈軍那傢伙。」沈冠軍抱怨道。

「嗯……這個嘛!」沈恩登不清楚這些看似玄奇的事情是如何運作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悶的就屬坐在旁邊的王志成了吧,他本來聽沈冠軍說起沈恩登要帶瓊儀去給大師催眠,還以為事情終於有了轉機。如果瓊儀可以順利拋棄對林靈軍的熱愛,那自己也就不用再去末日會接受那四個自以為是的傢伙的擺佈。

這一陣子末日會和王志成父親王嘉聲的接觸越來越頻繁。王嘉聲甚至將徐文風視為座上嘉賓。可是王志成對徐文風四人始終非常反感,在他感覺,明明這四個傢伙也不是出身名校和世家,但是卻在任何地方都有著讓自己相形見絀的卑屈感,這令他十分不舒服。

也因為如此,王志成聽到沈冠軍跟自己說起妙觀的事情時,就開始熱烈幻想和瓊儀戀情得諧的美麗景象。

沒想到好幾天過了,什麼都沒有改變。

就在這時,客廳突然傳來一陣電話鈴響,管家跑去接聽之後,驚慌失措的跑過來說道:「沈先生,瓊儀小姐出事了!」

A.D.1994.07.26。下午。新竹醫院

新竹醫院中,葉劍關、吳洛其、廖筱星、沈瓊儀、林郁靈以及黃大軍神色焦急的等在加護病房外。

眾人身旁還站著四五個警察,領頭的正是馬警官。

沈恩登匆匆趕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妳女兒拿刀刺殺了自己的男朋友林靈軍,我們等一下就會將她帶回警察局去做筆錄。」馬警官走上前嚴肅的說道。

「等等……這一定是弄錯了,我女兒怎麼可能會殺人,而且她對林靈軍的喜歡是連家人都阻止不了的。」沈恩登大聲質問道。

「沈先生,你冷靜一點,現在殺人的是你女兒不是我,你應該把這個問題去問她。」馬警官冷冷的說道,他知道沈恩登跟自己不爽的王志明家族是密切的生意夥伴,所以根本不想給好臉色。

沈恩登愣了一下,這倒是他第一次吃到警察的排頭。

「瓊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沈冠軍緊張的跑到瓊儀身邊問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下午在筱星家吃飯,我好像在忽然間失去意識,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靈軍就……」瓊儀看來是被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就怎麼樣?死了?」王志成第一次這麼擔心林靈軍的安危,因為林靈軍這時候如果有個兩短三長,那瓊儀這一生恐怕就完蛋了。

「靈軍今天下午說要親自下廚煮點好吃又營養的東西給我們吃,瓊儀自告奮勇進去廚房幫忙,我和筱星在客廳裡面看電視,沒多久就聽到靈軍的慘叫聲,我和筱星衝進去的時候就看見瓊儀拿著一把水果刀呆呆的站在靈軍身邊,靈軍則是倒在地上,身邊流了整灘的血。」吳洛其有條不紊的將前因後果說出,雖然他已經說第三次了,但是林郁靈還是將頭藏在黃大軍的胸膛中不停顫抖。
沈恩登看著林郁靈因為傷心而抖動的肩膀,心下意識到一件事情:「我被妙觀那混蛋騙了!他根本不是想用佛法來感化林靈軍也不是配合我將瓊儀催眠讓瓊儀自動離開林靈軍那小子,妙觀這招根本是借刀殺人,借我女兒的手殺掉林靈軍這個妖怪。」

「爸……現在怎麼辦?」沈冠軍將沈恩登拉到一旁小聲問道,即使他對許多人都傲氣十足,寡情重利,但是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可是從小就疼愛入心,他眼見這情況根本無法收拾,心中也是一片混亂。

「我被利用了,可惡!」沈恩登恨恨的低聲說道。

「我們現在最重要是要幫瓊瓊脫罪,之後再找那個妙觀算帳。」沈冠軍低聲說道。

沈恩登沉吟不語,因為這件事情人證物證俱在,就算是總統親自出馬也不見得能擺平。

還在思考間,醫生已經走了出來,葉劍關等人趕緊趨前詢問,醫生展露笑容道:「還好,手術很成功,只是要休息一段很長的時間吧。」

瓊儀聽到後軟倒下來,低聲啜泣,顯然是高興得難以自己。

馬警官眼神一使,和另外兩個警察上前將瓊儀拉起,道:「沈小姐,麻煩妳跟我回警察局做筆錄吧。」

沈冠軍聽馬警官這麼說忙上前喝道:「等等……」

「怎麼了?你想妨礙公務一起做筆錄嗎?」馬警官白眼一翻冷冷的說道。

「冠軍,不要衝動,我們跟著去警察局。」沈恩登說完後便將沈冠軍拉回身邊,讓出一條路給馬警官。

「謝啦,我們走吧。」馬警官當先走了出去。

病房前只剩下仍然漠然站著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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