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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速神偷】天醫傳奇-回憶篇 (連載中 )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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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27 12:33:57 |只看該作者
A.D.1994.07.26。夜晚。末日會總壇

葉劍關、吳洛其、胡文傳三人和徐文風等四人對坐著,徐文風笑道:「葉先生的來意不妨開門見山說了吧。」

「我來這邊是要跟你們一起對付真佛宗。」葉劍關淡淡的說道。

「真好笑,你是我們的誰?為何你說一起就一起?」田日龍嘲諷的笑道。

「真佛宗,末日會……哼……換湯不換藥,金野遜所能的不過就是這招,用宗教力量來擴增自己的勢力。」胡文傳冷笑道。

「我們跟真佛宗那個神棍可是不相同的。」田日龍回以冷笑道。

「有什麼不一樣?只是他比你們先行一步,然後順利取得成功。不是嗎?」胡文傳笑道。

「你們今天來就是為了來說些風涼話嗎?」徐文風並不為葉劍關和胡文傳的言語所動。

「徐先生,可否聽我一言。」吳洛其清了一下喉嚨開口說道。

「嗯,好。」徐文風點頭,臉色稍顯鄭重。

「你們以為默默在背後算計就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嗎?宗教和政治都是一樣,不需要最好的理念只需要最旺的人氣,你們可以繼續觀望真佛宗等待他們的失誤,可是一旦他們越過了一個界線,那就算有再多的失誤,都會是對的。」吳洛其侃侃而談的分析著。

吳洛其頓了一頓又道:「你們叫做末日會,又以四天王天為名,怎麼會不知道末法之日來臨之時,世間眾生幻假為真,以虛為實,你們一直算計的結果最後怕是會算計到連自己都爬不起來。」

「哈哈,你們是因為林靈軍受傷才跑來跟我們合作吧,因為你們當中除了他根本沒有靈能力者,他一掛,你們就無所適從了。」田日龍大聲笑道,就像是戳破了別人謊言讓人臉紅那般的得意。

「原來這就是你腦袋所能想到的東西嗎?」一個柔和輕甜的聲音從一樓上到二樓的樓梯間傳來。

一個舒緩有致搭配上一個急匆匆趕上來的腳步聲,徹底的吸引了徐文風四個人的注意。

「你不能上去。」一個末日會的會眾叫道。

「你說得太慢了,我都已經上來你才說完。」來人露出甜美不膩的笑容,正是林靈軍。

「你不是被刺成重傷?」駱承雲驚訝的站了起來。

「駱三哥,好久不見。」林靈軍看到駱承雲那股驚訝到心坎的樣子,心中頗為得意。

「怎麼會……」駱承雲呆呆的看著林靈軍走到自己身邊,心中竟是有慄慄不安的感覺。

「現在有興趣跟我們合作了吧?」葉劍關哈哈大笑起身道。

「好,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徐文風微笑站起伸出雙手,和葉劍關用力的握了握,不改胸有成竹的爽朗。

回程的路上,四人坐在加長型的轎車中聊著今天跟末日會的第一次交手。

胡文傳笑道:「靈軍這招果然厲害,看不出你一個小可愛,卻有軍師的潛力。」

林靈軍尷尬的笑道:「別這麼說……我……我不是小可愛……」

「哈哈,就別再糗他了,不過你們兩個果然沒有辜負我的眼光,這一招不錯。」葉劍關笑道。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沈恩登聰明自負一輩子最後卻也跟那些愚民一樣以為利用妙觀的神通就可以達成自己的願望。既然他要硬逼瓊儀去做那個什麼鬼的催眠,我們只好將計就計,先下手為強。」林靈軍無奈的說道。

「你女朋友很愛你,而且對你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這真的……很珍貴。」胡文傳忽然有感而發的迸出一句話來。

「的確……雖然她一直無法為你抵抗家中的壓力跟家人撕破臉,但是這不是瓊瑤也不是神話,以她這樣嬌貴出身又如此年紀輕輕的女孩來說,連我都不禁佩服。」葉劍關也附和著,眼神露出一絲淡淡的憂傷。

林靈軍點了點頭並不說話。他知道,瓊儀的確是很愛自己的。

上星期三在廖筱星家中自己和吳洛其等四人商量了整個下午,終於定下這個險中求勝也求全的計畫。

既然瓊儀被逼去見妙觀已經是不可避免,那麼在林靈軍的料想中,以妙觀和祁天仁之前的舉措顯示,這次去妙觀一定會用催眠手法藉著瓊儀來完成一些事情。

沈恩登心中所想的當然是要妙觀催眠自己女兒,讓沈瓊儀不再喜歡林靈軍。可是對妙觀來說,沈瓊儀離開林靈軍與否對自己根本不重要,就像當初袁山程對程小青的患得患失對祁天仁來說一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可以藉著這樣的人性弱點神不知鬼不覺的暗中動手腳,祁天仁是利用袁山程的猜忌催眠程小青達成後續的綿密計畫,至於妙觀利用的是沈恩登那無聊的階級尊卑思想。

所以,他們絞盡腦汁列舉了所有妙觀可能做的事情然後一一刪去,最後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妙觀肯定會用瓊儀來刺殺林靈軍。
這道理說來也簡單,因為如果妙觀的真佛宗和明智光秀所創立的一統教真有關係,那麼妙觀必然是完全稟承明智光秀的意向,在明智光秀心中最忌憚的當然是林靈軍的前世,織田信長。

也因此,即使林靈軍現在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高中生,林靈軍相信妙觀對自己的忌憚一定遠比對葉劍關多很多。

而沈瓊儀既然是自己的女友,那麼貼身靠近的機會怎麼可以就此錯過?

所以,那天下午,林靈軍做了一件很大膽的事情,那就是先對瓊儀做催眠,催眠的指令很簡單,那就是,在那之後瓊儀對任何催眠指令都可以在聽到約定暗號之後完整重複述說一次。

那個暗號是什麼?

廖筱星堅持取成「我愛妳」。

催眠的可怕不在於被催眠而是在於不知道如何破解催眠,林靈軍在這幾個月中早已經跟降龍尊者學會了催眠術,甚至可以說,現在這個世界上比林靈軍還懂催眠的人沒有超過十個。

不過,對瓊儀來說,選擇自願給林靈軍催眠就表示著完全的相信,她毫不猶豫的信任給林靈軍很深的感動。

其實,從小到大瓊儀對林靈軍都有著異常的信任感,這也是林靈軍喜歡瓊儀的原因之一吧。

他知道這個女孩雖然不能幫自己做些什麼,但卻可以對自己有著百分之百的信任。

的確,瓊儀沒辦法跟家中父親兄長抗衡為林靈軍取得認同,而平時也只能夠偷偷摸摸的和林靈軍辛苦的來往著,可是美麗可愛又多才多藝如她者,追求者眾,但她心中卻從來沒有一絲動搖,而且在林靈軍漸漸走上一條不歸也不幸福的路之時,還是用著一如以往的信任依戀著他。

或許在瓊瑤小說裡面,瓊儀不是個好女主角,但是在現實生活中,林靈軍知道,她對自己的愛戀,已經是無庸置疑了。

他也終於明白自己和瓊儀相合的地方在哪裡。

他和瓊儀對情感都是平淡卻異常堅定。

瓊儀那天被妙觀催眠回來之後第一次聽到林靈軍對她說:「我愛妳。」

不過那場面不太溫馨,因為廖筱星在一邊哇啦哇啦的又笑又說,一直得意著自己設定的暗號。而瓊儀聽到暗號之後則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妙觀給的催眠指令:「離開林靈軍。」

當然,因為妙觀是在沈恩登的面前幫沈瓊儀做催眠,所以表面上的第一道催眠是「離開林靈軍」。

妙觀也料到現在的林靈軍一定會設法解除自己在瓊儀身上下的催眠,所以他也故計重施,就好像之前的催眠錄影帶一般,將真正的催眠指令隱藏在試圖解除催眠之後才爆發。

不過催眠這種事情是很講究先後的,就像排隊一樣,最先進去大腦的催眠指令有著最大的優先順序。

所以林靈軍很容易就破解了妙觀真正的催眠指令:「殺掉林靈軍。」

這非常符合林靈軍等人的期待和事先安排好的計畫,因此他們就挑了一天讓妙觀的這個計畫順利完成。

「哼!真佛宗和末日會根本都是一統教的餘毒,但是卻又想要超越一統教建立自己的勢力,簡直是狗咬狗,一嘴毛。」胡文傳冷笑道。

「你說的沒錯,但他們這一點會是這一戰中我們能贏的唯一關鍵。」葉劍關肅容說道。

「的確,他們不知道哪裡找來這麼多的通靈者,我看末日會那四個首腦的靈力都不會和妙觀相差太多。」林靈軍憂心忡忡的說道。

「好險今天我們巧妙的運用了心理戰才讓他們答應跟我們合作。」胡文傳說完吐了口氣,其實今天在末日會那短短的一場交鋒,他們可是用盡了心思,也的確打了一場漂亮的心理戰。

在葉劍關等人的推想中,末日會、真佛宗和一統教之間一定有著某種程度的關聯性,如果一次對付三個,絕對會產生分身乏術的窘況。最好的狀況就是用合縱連橫的外交手段分次擊破。

林靈軍被刺的消息當然很快就因為沈恩登傳到妙觀耳朵裡面,而末日會方面,本來就一直注視著天理會的一舉一動,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現在是葉劍關重點栽培的接班人選,再加上林靈軍和一統教教尊的淵源,末日會對關於林靈軍的消息當然不會漏掉。

所以在葉劍關他們到來之前,徐文風等四人早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林靈軍受了重傷。也所以當林靈軍在出乎意料之下出現在他們面前之時,自然就產生了震攝的效果,再加上由吳洛其說出他們精心討論出最能撼動末日會四大天王的言詞,藉著徐文風和秦虎兩人對吳洛其父親吳銓的深深佩服和恐懼,終於順利達成這個看似簡單實則艱難的任務。

「要讓這四個眼高於頂又是和我們敵對關係的傢伙答應和我們合作,本來就得要算計得徹底一點。徐文風和秦虎或許不怕我甚至認為可以跟我平起平坐,但是吳銓對他們來說還是一個不可思議和不可抹滅的神話。在神話之前,任何驕傲的心都得低頭。」葉劍關帶著緬懷的口吻說著,幽遠的眼神想來正在回憶著以前跟吳銓相處的日子。

「你這麼佩服我爸,為何還要搶他的幫主位置來坐?」吳洛其看著葉劍關眼神忽然變得銳利。

「因為我笨……」葉劍關嘆了口氣說出這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答案。

「你知道一個寓言嗎?從前一個農場上有著一大群的雞,有隻公雞他很羨慕老鷹可以翱翔在天空中,可是不論牠怎麼嘗試始終是飛不起來,有一天牠終於想到了辦法,你們猜是什麼辦法?」葉劍關微笑問道。

「爬到農舍屋頂然後跳下來學飛,接著就摔死了。」林靈軍回答道。

「你也知道這個故事啊!這可讓我沒辦法再像個哲學家了,哈哈。」葉劍關摸摸頭笑道。

「這是個老掉牙的寓言,我聽過好多次了。」林靈軍兩手攤開,為自己讓葉劍關當不成哲學家感到好笑。

「這不是老掉牙的寓言,而是吳銓自己創的故事,而你一定也是從吳銓或是洛基那邊聽來的,只是你聽過好多次,已經忘記確實的來源了。」葉劍關苦笑著。

「我爸爸創的寓言?」吳洛其頗感訝異的說道,他的確是從父親那邊聽來這個寓言,但是他始終以為那是父親從哪本寓言書上看來的故事,沒想到卻是父親自創的。

「我以前也只當成一個寓言聽,而這幾年的我終於了解吳銓當初為何要跟我說這個寓言。」

「我就是那隻公雞啊!」葉劍關說完笑了笑,看著窗外不再言語了。

胡文傳看著葉劍關的落寞再回頭看看林靈軍、吳洛其兩人雖帶迷惑卻朝氣十足的臉,心中不由自主的浮起一句古話:「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A.D.1994.07.29。夜晚。廖筱星家中

廖筱星坐在自己的床前看著沈瓊儀,問道:「妳應該不會被判刑吧!」

沈瓊儀搖搖頭,彼此沉默著,廖筱星想了半天勉強安慰道:「頂多是送感化院啦!」

呵呵的傻笑半晌之後,廖筱星問道:「我剛剛那樣應該是沒有安慰到妳喔?」

沈瓊儀當然搖搖頭。

瓊儀並不想說話,因為現在的她心中空蕩蕩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會,才說道:「我也沒有選擇的權利,誰叫我有這樣的父親。」

「不過靈軍也真是的,居然讓妳揹上傷害的罪名。」廖筱星嘟著嘴巴抱怨道。

「這怎麼能怪他,如果他不先做動作,我現在就真的殺死他了。」沈瓊儀苦笑著。

「也是啦,這個妙觀真是太可怕了,動不動就搞打搞殺,好像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一樣。」廖筱星到現在都還感到不可思議,她不能理解這惜命如今的時代怎麼會有妙觀這種隨意利用人命的傢伙出現。

「或許,那才是現實社會的真相吧。」瓊儀淡淡的說道。

「妳的心情還好吧?」廖筱星擔心的問道。

「嗯,我以前沒感覺,這次卻忽然間有種被打醒的錯愕,我沒料到我爸和妙觀真的會聯合起來欺騙我,用那樣的做作就為了鬆懈我的心防達到他的目的。」瓊儀看來十分失落。

在瓊儀心中當然對自己的處境會感到些微的憂心,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會被判罪,即使自己真的有刺傷林靈軍。

因為沈恩登這兩天早已經積極安排一切,瓊儀甚至連警察局都沒待超過兩個小時就回到家了。可是她在這一段時間就像忽然發現什麼似的,知道了自己以前不太知道的事情,又或者說,自己以前知道但卻習以為常。

原來,自己父親真的是一個很殘酷的人,一個為了想要達成目的並不會計較合理情義的人。

原來自己的家族一直都是小說中有權有勢,視他人為無物的達官顯要。

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曾經單純也不曾有過正確,一切人類社會的構成最終還是十分的「自然」,那就是以力量來分高低、對錯甚至一切。

所以當人開始脫離少小被保護的階段後便會一下子被捲入爭奪力量的漩渦裡面。

「妳很幸福耶。」瓊儀忽然轉過頭看著臉露憂色的廖筱星說道。

「妳不幸福嗎?」廖筱星傻傻的問道。

「我以前很幸福,現在不知道,希望未來會繼續幸福。」瓊儀說著也終於笑了出來。

「妳變得跟靈軍一樣囉唆了。」廖筱星開玩笑道。

「那妳爸有沒有去罵妙觀?」廖筱星接著問道。

「他當然有打電話去質問,沒想到妙觀一直堅持說自己是配合我爸的要求,就只有幫我下了離開靈軍的催眠。」沈瓊儀說著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哼!妳爸爸還會相信那個神棍嗎?他現在應該知道他被騙了吧?」廖筱星想著沈恩登那副總是勝卷在握,自以為無所不知的自信,雖然他是長輩又是好姊妹的父親,但心中還是不免有種看他出糗的好笑。

「哼!妙觀居然說,或許是因為我愛靈軍太深,而他為了配合我爸要求盡力把我從靈軍身邊拉離開才會產生這樣的結果,他最後還反問了一句:「如果林靈軍死了,那不也是一種離開嗎?」」瓊儀冷冷的說道。

「天啊!他真的是黑可以說成白,白又說成黑耶!可是妳爸還會相信嗎?」廖筱星驚呼道。

「我爸相不相信我不知道,不過我哥是不太相信啦。其實我爸和我哥本來就對這種神佛宗教之事沒什麼特別的信仰。我猜……在他們的心中,神佛也只是一種可以利用以達成自己目的的工具吧。」瓊儀想起自己父親的態度,不免露出苦澀的表情。

「不過以你爸的身分地位,他只要出來說一句話,妙觀的威信至少就減個五六分吧!」廖筱星問道。

「我爸不會出來的,因為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靈軍其實沒事,他一直以為我真的犯了傷害罪,所以他正在想盡辦法要幫我搓掉這事,也因此,最近的他會絕對低調。」

「那不是便宜了妙觀那神棍?」廖筱星不可思議的說道。

「我想,這個結果妙觀大概早就料到了吧,他就是知道我爸在我出事後也沒那個能耐去對付他。」

「他真的是……太……」

「或許不是他太神機妙算,而是妳和我都還太單純太小孩子氣了。還不知道原來人類世界就是長成這樣。」瓊儀說完懶懶得往後倒去。

「長成啥樣啊?不就是那樣嗎?」廖筱星不解瓊儀為何說話會如此深奧,但是思考一向是她的弱點,所以她也就只好跟著瓊儀舒服的躺倒在床上了。

兩人還沒躺到三分鐘就聽到廖震在外面喊道:「你們快來看,那個妙觀又上電視接受訪問了。」

「喔,這回又要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道理啊?」廖筱星說著起身走出房門來到客廳。

「瓊儀呢?」廖震看到廖筱星獨自出來,詫異的問道。

「就在裡面睡覺啊!」廖筱星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妳怎麼可以放她一個人呢?現在要多關心她一點。」廖震皺眉道。

「你有病嗎?瓊儀又不是真的殺了靈軍,催眠也早就被破解了,她現在只是累了點。」廖筱星一副知道很多的樣子教訓著廖震。
「我去看看她,妳自己好好看電視。」說完廖震把選台器塞在廖筱星手中後便離開客廳了。

「想太多,小心禿頭喔!」廖筱星小聲詛咒完自己老哥後便坐了下來。

電視上播出的是一個訪談性質的節目,主持人是一個資深的作家,妙觀身著莊嚴華麗卻有點怪異的僧袍坐在主持人對面。

座位安排得很巧妙,兩人雖然接近相對而坐,可是鏡頭卻可以很清楚的照到兩人的正面。

兩人一來一往的回答,不外乎都聚焦在一些玄之又玄的人生哲理和妙觀本身的通靈能力,廖筱星看了只是冷笑和感到無趣。

正看得無聊間,廖震已經把瓊儀硬拖了出來,廖筱星皺眉道:「哥,人家瓊儀要睡覺,你幹嘛非要她出來,這樣子好像個老阿公在那般操煩。」

廖震微笑道:「一起出來看電視有什麼不好?」

瓊儀也微笑了一下,她現在的心情的確很低落,整個人也懶懶的沒力氣,只是她也搞不懂到底是廖筱星這種放任自己的自由好還是像廖震這種深怕有失的關懷好,總之她感覺廖家似乎比起自己家令自己更加舒服自在。

電視上,節目時間也快要結束,主持人問道:「大師,我們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可否讓我問您幾個比較敏感的問題。」

妙觀微笑道:「當然可以。」

「我曾經有聽到坊間傳言,其實那個連環錄影帶殺人案件是由您所自導自演的,也因此您才可以如此輕易的破解那個所謂的雙層催眠指令,不知道您對這個傳言有何看法?有什麼想要說的嗎?」那主持人臉上依然保持著慣練的微笑,不疾不徐,絲毫沒有因為這個問題的敏感而有所不自在。

但是妙觀的神色卻很明顯的有了變化,雖然這變化只在一瞬間就勉強回復正常,可是卻已經讓瓊儀等人看了出來。

「其實修行者本來就是要歷練各種劫難,被謠言所傷是意料中事,至於那個連環催眠錄影帶殺人案件,我想那是刑事案件,所以是誰主導大概還是要去問偵辦的員警比較清楚,對吧?」妙觀試圖用輕鬆的語調化解這個尷尬的問題,但饒是他老奸巨猾也沒料到主持人會問出這個在事前沒有安排好卻又如此具有傷害性的問題。

廖筱星看到這邊不禁開心的拍手道:「問得好,這個主持人實在太有正義感和先見之明了,你看這神棍心虛的模樣,真是太好笑了。」

廖震輕輕推了一下她那傻妹妹的腦袋笑道:「這不用想就知道是葉劍關的傑作啦!」

A.D.1994.07.31。夜晚。林靈軍家中

吳洛其、廖筱星、沈瓊儀、林靈軍四個人和一隻鬼,湘兒正團坐在林靈軍家中客廳,沈瓊儀喝著林靈軍泡的蜂蜜茶,看著湘兒柔聲道:「你就幫幫忙嘛!」

湘兒兩手抱在胸口賭氣的說道:「我不要,為什麼我要幫那個死人的忙?」

這一個多月來,林靈軍陸續的幫瓊儀和廖筱星接通了和湘兒的頻率,所以她們也都可以看到和聽到湘兒,經過了一個多月的相處,兩人也漸漸和湘兒成為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沈恩登最近不太阻止瓊儀以探病的名義跟林靈軍見面。畢竟,自己女兒殺傷林靈軍是個無可抵賴的事實,如果林靈軍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己就算家財萬貫也保不住這個女兒,所以只好讓女兒盡量展現溫情以期化解林靈軍父母的不滿。

當然,沈恩登會這麼想是因為他也跟妙觀等人一樣被林靈軍蒙在鼓裡。這個算是林靈軍等人都想不到的意外收穫吧,

「這是計畫中很重要的一環,我相信瑜菁學姊的三魂絕對沒有被那不知所謂的天雷打散,因為那須彌山和四天王根本只是一個幻覺,又怎麼可能產生實質的傷害呢?」林靈軍分析道。

「這倒是,不過既然沒有被打散,學姐的魂魄怎麼沒有跟著回來呢?」吳洛其問道。

「哼!這就是妙觀過份的地方,他實在是一個很懂得打蛇隨棍上的人。我猜他本來是打算利用自己製造的須彌幻境讓信徒對他死心塌地的崇拜,沒想到我因為要尋找瑜菁學姐而誤闖入他利用靈力製造的虛空幻境,他馬上就把劇本改成有個妖孽在須彌山下撒野,然後讓一些信徒因而魂飛魄散。」林靈軍語氣不甚愉悅的說著,想到妙觀那機關算盡的奸險和為達目的對人命的漠視,他實在很想拖著妙觀向大家說明他的奸惡。

不過,林靈軍心中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只是會讓妙觀的活佛形象更加鮮明,而自己也會真的淪為暴徒妖孽。

「所以,照你的說法,所謂的魂飛魄散也是假的,只是幻覺?」沈瓊儀問道。

「是,其實像瑜菁學姐和雅惠學姐這種沒有通靈能力的人隨便進入別人製造的幻境是很危險的,因為沒有那個靈能力卻要進入虛空就好像搭別人的船一樣,所以那所謂的魂飛魄散也不過是妙觀製造出來的假象,實際就是妙觀把瑜菁學姐那些人的魂魄推下船,讓他們就在虛空世界無法跟著船回到自身肉體。」林靈軍點了點頭回答道。

「也因此,我們只要想辦法將學姐的三魂給找回來,她就可以順利甦醒了?」吳洛其問道。

「是,可是你想想,在物質世界迷路就已經很難找了,更何況是大了億萬倍的虛空世界?人的三魂名之為天、地、人,也可以說是主魂、生魂和覺魂。主魂主宰思考,是一個人精神存在與否的象徵,而生魂掌控肉體生機,覺魂則是主管感官感覺。所以現在瑜菁學姐其實只是失去主魂,而湘兒正好可以彌補上這個空缺,讓瑜菁學姐再次甦醒。」

「我為何要讓她甦醒?我早就跟你說了,我跟她勢不兩立,你要我做啥都可以,這個忙我是絕對不可能幫的,我不阻止你去把她的主魂找回來已經偷笑了,你居然還要我幫忙我的累世仇人?」湘兒怒火漸熾,對林靈軍說話也越來越不客氣。

「其實也不是要妳幫她什麼忙,只是要妳偽裝成瑜菁學姐指控妙觀,這對妳來說並無損害啊?」吳洛其幫著說服湘兒道。

「不要!不要!我不要聽,你們都是壞人!」湘兒摀著耳朵搖頭道。

「其實我覺得這是妳要整那個害死妳的死人頭的最好機會耶,妳想想,妳附身在她身上可以去飆車搶銀行,再不然就是去借高利貸,等那個死人頭的主魂回來之後,那不就精采了嗎?」廖筱星那顆斷線的腦袋現在又再亂放電了。

但是湘兒聽到廖筱星的建議眼睛居然亮了起來,似乎頗為心動。

「妳怎麼可以這樣教湘兒亂來呢?」瓊儀微笑阻止廖筱星繼續說下去。

「不是啊,妳想想嘛,這真的是百利而無一害啊!」廖筱星繼續鼓動著湘兒。

「沒錯,我決定了,我要好好整一整汪瑜菁這個死人頭,哈哈!」湘兒開心的摩拳擦掌道。

林靈軍家樓下,吳洛其送廖筱星下樓等廖震開車來載。

廖筱星有點得意的對吳洛其笑道:「我今天有聰明嗎?」

吳洛其莞爾道:「妳今天……真是……聰明的讓我意外啊!」

A.D.1994.08.01。夜晚。真佛宗總壇

「你是怎麼幫我安排的?」妙觀神情嚴厲的瞪著祁天仁。

「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上人,您也看到了,那天在正式電視訪談之前我們也check過發問的問題,那個問題顯然是主持人臨時加上去的。」祁天仁見妙觀發怒,心中暗暗驚慌。

過了一會,他看妙觀並不接話,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上人,那我們該怎麼補救?」

「補救?那是現場的,你說怎麼補救?」妙觀冷笑道。

「我已經透過管道讓電視台換掉那個主持人。」祁天仁說道,希望自己的處置能夠讓妙觀稍微平息怒氣。

「那主持人是小問題,換掉他不費吹灰之力,可是重點是這事情並不簡單。」妙觀雙手十指交互併攏,意味深遠的笑道。

「上人的意思是,這根本是天理會在暗中搞鬼?」祁天仁醒悟道。

「哼!想跟我作對的何止天理會?末日會那四個傢伙也是在我們背後虎視眈眈,只等著我失誤。」妙觀眼光中閃出一絲殺氣,渾然不像平時出現在大眾面前時的溫和慈悲。

「那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坐以待斃?」祁天仁問道。

「哼!林靈軍現在身受重傷,無法承受使用靈力帶來的負荷,現在我們就暫時將箭頭指向末日會那四個傢伙。」

「嗯,雖然林靈軍受傷,可是天理會還有吳洛其和葉劍關,真的可以就放著不管嗎?」祁天仁問道。

「他們倆個不過是凡夫俗子,吳洛其就算力量再大都不過是物質世界的力量,不足為懼,而葉劍關就更加不足為道了,他以前是利用血魔的力量才可以百戰不敗,現在他只是個很普通的中年人,何懼之有呢?」妙觀笑道。

「那要怎麼對付末日會?」祁天仁問道。

「末日會全部的勢力都在新竹,要對付他們一點都不需要大費周章,再過六天便是鬼門開,就讓整個新竹市都在百鬼夜行的恐怖氣氛下吧!哈哈哈!」妙觀大笑道。

祁天仁跟著大笑,不過他總感覺有點不同於以往。以前妙觀的大笑可以帶給他無比的信心,可是自從那次電視訪談後,他總感覺似乎一切都沒那麼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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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27 19:17:39 |只看該作者
天醫傳奇回憶篇 23—棋差一著

A.D.1994.08.07。中午。新竹城隍廟

農曆七月初一是鬼門開的日子,全台灣最高位階的城隍廟,「新竹都城隍廟」從清晨開始就有一堆工作人員忙進忙出。

新竹都城隍廟總共有三扇大門,稱做「三川門」,三門中最左側的「虎門」便是靈界專用之門,所以在非必要之時一定加符上鎖。

今天是農曆的七月初一,城隍廟中不但工作人員忙進忙出,廟中廟外更是人來人往,今天來的人都是要來看一年一度的鬼門開。雖然,那只是請一個新竹當地被公認為道行最高深的修行者主持揭符開虎門的簡單儀式,但饒是如此,每年七月初一這個開虎門的儀式還是為新竹城隍廟帶來水洩不通的觀賞人潮。


其實,早期在新竹有兩個專司開鬼門和關鬼門的法壇,北壇和東壇。北壇開鬼門,東壇關鬼門。但是隨著工商社會的演進,這兩個法壇逐漸沒落,無人聞問,所以開鬼門的儀式便由都城隍廟取代,等到了七月底關鬼門,則是由也是在東門城附近,供奉地藏王菩薩的東寧宮代為執行。

今天主持這個儀式的是新竹市五術風水學會的理事長,他表情肅穆的焚香祝禱,在一陣念念有詞後,他將香插入廟內的香爐,接著便走到虎門之前一手捏劍指一手將符撕開。

旁邊一個司儀喊道:「鬼門開,生人避!」

那理事長等司儀喊完之後掏出門鎖的鑰匙就要插入鎖中將虎門打開。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廟中香爐突然轟的一聲爆出火焰,整個香爐隨著火焰被炸得四散而飛,圍觀眾人看到這一畫面都被嚇得你推我擠,紛紛後退。

可是城隍廟外除了一個小小的廣場,鄰接著的便是一家一家的小吃攤,哪裡有什麼空間可以給人你推我擠,大家還沒搞清楚狀況就一堆人倒成一團,哀叫聲連連。

司儀是城隍廟的工作人員,他雖然在廟中做義工做了許久,但是今天這樣詭異的狀況卻是第一次碰到,心中當然沒有主意,他放下麥克風快步走近那理事長身邊低聲問道:「理事長,這是怎麼一回事?」

「鎮定一點,繼續完成儀式,如果不在規定時辰內完成開鬼門的儀式會後患無窮的。」那理事長強作鎮定,趕緊將手中的鑰匙插入鎖孔中,準備將鎖打開。

就在這當兒,城隍廟門外小廣場的那個大香爐也轟的一聲爆了開來,這個爆炸比起前面那個更加驚人,爆炸聲響徹雲霄,被炸飛的香爐碎片就像是傷害力強大的子彈一般狠狠打在圍觀眾人和那理事長以及司儀的身上。

頃刻之間,哀嚎聲以指數方式迅速增加,那司儀和理事長因為被金屬做的香爐碎片以強力並在近距離砸到頭臉,都暈死過去,而理事長手中的鑰匙更是不知道掉落在何方,看來儀式是完蛋了。

在城隍廟中山路上的出口,一家叫做雅珍號的小吃攤前,祁天仁一邊吃著好吃的肉圓和肉羹湯一邊看著這場好戲。

賣肉圓的可愛女老闆娘目瞪口呆的看著城隍廟前發生的爆炸,手中撈肉羹的大湯匙還停在半空中。

祁天仁抬頭看了一下老闆娘身後牆壁上的掛鐘,心中默念:「五、四、三、二、一,時間到。」

他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向老闆娘道:「老闆娘,結帳了。」

那老闆娘根本沒聽到祁天仁的說話,只是盯著城隍廟前的慘況和那躍動不已的虎門。

沒錯,那扇虎門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出現了比爆炸更令人害怕的狀況。

虎門上的鎖仍然死死的鎖著,但是在廟外的人們都可以看到虎門正被不知名的力量拼命往外推。

沒受傷的人也因此失去了行動能力,大家都目不轉睛的死盯著那被鎖死的虎門,不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那股力量就這樣在虎門之後推擠了好半天,眾人的心也跟著虎門的震動而七上八下著。終於,那股力量似乎終於忍耐不住的爆發出震天聲響,而虎門的震動也在那陣聲響後遽然停止。

那小吃攤的老闆娘呆呆站在自己攤位前,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那陣鬼哭神嚎!

「呵呵,這一百塊我先留下,不用找了。」祁天仁好整以暇的留下一百塊後,悠然起身離去。

A.D.1994.08.07。夜晚。新竹城隍廟

隨著時間過去,夜色逐漸降臨,城隍廟前的傷者早已經被救護人員一車又一車的運走。

在那之後不久來了好幾批電視台的記者,這次城隍廟開鬼門卻發生爆炸的事件顯然也引起了不小的注目。

一個女記者拿著麥克風小心翼翼的走在已經被警方拉起封鎖布條的城隍廟口,那女記者看著因為夜色降臨而顯得有點陰暗的城隍廟,對旁邊的工作人員道:「我們就在這邊拍拍現場,接著再去訪問一下週邊的攤販就好了吧?」

「怎麼可以?這太平常了吧?等下妳和攝影跨過那封鎖線進去廟裡面拍一下。」旁邊一個滿臉鬍渣的人皺眉道。

那女記者估計是初出茅廬,所以整個團隊裡面她顯得最無足輕重,雖然臉上已經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卻不敢再做反抗。

「阿德,那我們走了,你要跟緊我喔。」那女記者擔心的扯了扯後頭的攝影記者阿德。

「好……」那阿德吞了口口水,顯然心中也是頗感害怕,因為他們剛剛早已經從週邊的商家口中知道早上的情形,那些商家都不愧是可以把肉羹說魚翅,把肉圓說成黑珍珠的狠角色。

從廟中香爐爆炸到虎門無人自動的靈異可怕都被描繪得令人如癡如狂。

也因此,那女記者和後邊的攝影現在的心情就像是要闖進地獄一般,忐忑難安。

「妳就站在那邊做報導!」那個滿臉鬍渣的大哥叫道。

「這邊?」那女記者指了指廟門口一臉為難的說道,因為她如果要站在這邊勢必要背對著黑暗無光的廟內,這讓她感到很不自在。

「對啊,快點啦!」

那女記者心不甘情不願的站在陰暗的廟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老是感覺背後有陰風陣陣向自己的頸項吹來。

她選定位置站好之後一直不自主的頻頻回望,深怕廟中會有什麼鬼物在自己沒有看到的時候忽然襲來。

「喂,拿點專業出來好不好?」那滿臉鬍渣的男人不耐煩的吼道。

「好!」那女記者忽然間非常鎮定的說道。

「開始了。」那滿臉鬍渣的男人大聲呼喝。

「呵呵……」那女記者露出了陰森的笑容看著攝影機。

那個叫做阿德的攝影記者回頭叫道:「大哥,慧慧有點不對勁耶!」

那個滿臉鬍渣被叫做大哥的男子看到那女記者盯著自己的眼神心中不禁一凜,但他素來不信邪,快步走上前去準備用暴力好好打破這個恐怖陰森的氣氛。

「老大,慧慧她的眼神變得好奇怪……嘎啊!」那站得最近的攝影阿德還沒說完,就已經被那個叫做慧慧的女記者用單手抓住脖子高高舉起,因為喉嚨部分被抓住,所以阿德的叫聲變得如擊敗革般低沉。

「慧慧?」那個被叫做大哥的男子想要上前卻又停了下來,匡的一聲大響,阿德手中的攝影機摔落在地上。

「吼……」那個叫做慧慧的女記者將阿德就像個枕頭般丟在一邊,快步的向眾工作人員跑來,那個被叫做大哥的男子也被慧慧如瘋虎般的態勢嚇得扭頭就跑。

不過他才沒跑幾步後頸就感到一陣冰涼,一股大力抓著他的脖子讓他騰空而起。

「哈哈哈……嘎啊……」那女記者如中邪般的狂笑,但笑聲也是只到一半就被掐斷。

那個滿臉鬍渣的男子只感到後頸力量忽然間消失無蹤,整個人砰咚一聲摔在地上一個人的腳邊。

那雙腳站著不倫不類的三七步,滿臉鬍渣的男子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高中生大剌剌的站在他旁邊看著自己的同伴。

那高中生的同伴則是將那叫做慧慧的女記者拉著衣領倒拖進城隍廟,不過那拖著慧慧的高中生卻不往正門走,反而往還是牢牢鎖住的虎門走去。

那慧慧在地上被拖行著,口中發出慘叫聲:「救命啊!放開我!我不要回去!」

拖行著女鬼的自然是溫文爾雅的林靈軍囉,而那個站在鬍渣男身旁的自然是與林靈軍膠漆不離的好兄弟,吳洛其。

「鬼叫救命叫得這麼慘,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吳洛其摸摸下巴,一副看好戲的欠打樣子,如果是鬼,這時候第一個想要教訓肯定是這個機車男。

果然,就在林靈軍將那個女記者用力拖行到虎門前,以驅鬼咒將那個鬼從女記者身上踢回虎門裡面之後,那滿臉鬍渣的男子眼神忽然發直的爬了起來往吳洛其撲過去。

因為兩人相距非常近,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吳洛其就被那滿臉鬍渣的男子用力抓住,在吳洛其身後的那堆電視台工作人員和小吃攤眾老闆們都跟著齊聲驚呼,看著那力道,吳洛其不馬上被分屍,身上也起碼會有些難以平復的傷痕。

不過,世事難預料。

就在吳洛其被抓住後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看到一個人影如火箭般的凌空飛起。

沒錯,這人不是林靈軍也不是吳洛其,而是那個鬍渣男。

妄想挑戰天下第一的下場,就是如此。

那鬍渣男以著大概只比子彈略慢的速度飛到虎門前,重重摔下。

「收到!」林靈軍微笑簽收快遞,接著唸起驅鬼咒,將附身在鬍渣男身上的惡鬼也推回虎門內。

驅鬼咒剛念完沒多久,那女記者和鬍渣男已經迷迷糊糊的爬了起身,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許多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和眾攤販老闆見到林靈軍和吳洛其的表演都像是看到天將神兵一般,一個眼尖腿快的老闆三兩步就跑到吳洛其身邊,笑著打招呼道:「肖年……」

不過那老闆還沒說完,吳洛其就已經被林靈軍抓住往城隍廟裡面跑去。

「喂喂,肖年……裡面危險啦……」那老闆看著消失在城隍廟內黑暗的兩人,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A.D.1994.08.08。凌晨。新竹水田福德宮

水田的福德宮在北門街上,這裡其實在古老的新竹城中有著重要的地位,這邊其實就是以往七月初一鬼門開之時放眾鬼出陰司的陰陽通路,因為在新竹的北門區也稱作「北壇」。

吳洛其知道林靈軍現在是要請正坐鎮在這個「北壇」的陰陽司公出來商量事情,一來是想要知道早上城隍廟開鬼門儀式到底出了什問題,為何會讓整個新竹市從傍晚開始就連續發生了好幾起鬼附身的靈異事件,二來則是商量該怎麼解決這百鬼橫行的慘況。

湘兒雖然知道自己和林靈軍在一起就算是城隍也要對自己客氣三分,可是想到陰陽司公全身左黑右白,陰森可怖的模樣,她還是會不免有點膽怯。

她知道陰陽司公是城隍爺重要的左右手,主掌管民間善惡功過,兼管陰府鬼魂,在七月開鬼門的時候,新竹都城隍廟的這位陰陽司公都會坐轎出巡,然後在整個鬼月坐鎮「北壇」。一來是在陽間約束眾鬼以防多生事端,二來是趁機聽取陽間百姓的祈願。

林靈軍、湘兒和吳洛其站在水田福德宮前,林靈軍手捻三柱香默默祝禱,過了一會,一個頭戴鴨舌帽,臉半黑半白,頦下鬍鬚也是半黑半白的中年人緩緩從廟內走出,他向林靈軍躬身行禮道:「大人,好久不見,風韻更加嫵媚成熟了喔!」

「陰陽司公……你……何時也學會講冷笑話了呢?不要老是拿我的長相開玩笑啦!」林靈軍苦笑道。

「可是您長成這樣,不開個玩笑豈不是浪費了?」陰陽司公笑道。

「好……好吧,那我們來講正經事吧!」林靈軍微笑後切入正題。

「嗯,這我知道,今天早上城隍廟的香爐發生爆炸,正所謂人間香爐陰間使,所以負責管理發放眾鬼通行令牌的鬼卒也受了重傷,再加上城隍廟虎門沒有正式揭符,那邊的陰陽通道並沒有正式打開,以致於陰司眾鬼都沒有領牌就從新竹城中其他各處陰陽通道來到陽間。」陰陽司公眉頭深鎖的說道。

「怎麼會忽然發生爆炸呢?」林靈軍不解的問道。

「嗯,因為真佛宗……他們在香爐下裝了少量的炸藥。我猜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新竹城百鬼橫行。」陰陽司公說道。

「這樣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嗎?妙觀又可以來抓鬼顯英雄?」林靈軍疑惑著,難道又要藉著混亂來顯示出真佛宗和妙觀本人的神通廣大嗎?

「這個就不是我可以猜測的到了,但不論如何絕對不可以等閒視之,而當今之急便是要想辦法讓新竹城中陰陽大亂的狀況了結,如果不趕緊阻止,這個狀況不久便會波及到其他地區。」陰陽司公說道。

「嗯,我了解……」林靈軍抬頭看著福德宮頂的樑柱發呆。

A.D.1994.08.16。夜晚。新竹天公壇

天公壇前方,本來應該因為夜晚而寧靜的廣場悄悄出現了一群不速之客,領頭的正是真佛宗的妙觀上人,而他後方一群有的拿著麥克風和攝影機,顯然是電視台的新聞記者,有的則是兩手空空,胸前和手上掛滿佛珠和平安符,這便很明白是跟著來看熱鬧的人。

妙觀上人抬頭看著天公壇的頂端,沉思不語,他後面的眾人難免私下互相討論,但是這樣的討論通常沒有多久便會被其他比較嚴肅謹慎的真佛宗弟子上前打斷。

「上人在做什麼?」一個電視台記者偷偷跑到祁天仁身旁跟他裝熟問道。

「每一間廟宇都有他的主神,而不同的主神會放出不同的神光,上人便是在觀察天公壇裡面供奉諸神所放出來的神光。」祁天仁小聲的解釋著。

「觀察這神光就可以解決連日來新竹市頻繁出現的靈異事件嗎?」那記者又小聲的問道。

「上人佛力深厚,豈是我輩可以理解,不過根據我最近幾天的觀察發現,這次的事件起因乃是城隍廟沒有及時完成開鬼門儀式所造成的後果,而城隍廟的香爐在儀式當中無故爆炸絕非尋常。」祁天仁繼續為這記者分析著,那記者也像挖到金礦般傻呼呼的聽著。

「各位,這幾天我夜觀新竹上方天空中神光變化略有點心得,很顯然,天公壇附近隱匿著靈力強大的妖孽。」妙觀終於打破沉默轉身對眾人說道。

眾人低聲紛擾著,妙觀微笑等著眾人安靜,眾人見妙觀不語也一個提醒一個的安靜了下來。

「這妖孽已經佔據了天公壇,將此處妖化,並且在七月初一開鬼門的儀式中對都城隍做出攻擊,使得城隍廟中香爐爆炸,不但使得在陰陽交界發通行令牌的鬼差受傷,也使得開虎門的儀式無法完成……」妙觀上人侃侃而談的向眾人解釋著。

妙觀說到玄奧之處有個記者習慣性的舉起麥克風發問道:「上人,那您的意思是說天公壇裡面的神仙已經變成妖怪了嗎?可是天公壇裡面供奉的可是玉皇大帝,如果連玉皇大帝都被妖化那還得了?」

妙觀微笑道:「玉皇大帝被妖化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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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27 19:18:15 |只看該作者
眾人紛紛白了那提問的記者一眼,有的還怒道:「白痴啊!不懂學人家裝什麼懂?」

「眾位稍安勿躁,玉皇大帝當然沒有妖化,不過廟中所供奉的不過是泥塑木雕,並沒有真正的神力,廟宇不過是神靈們藉以在人間辦理事務的處所,眾神實際所在之所還是在虛空的靈界啊!而一個廟宇的香火便是人和神溝通的管道,這也是為何大家說廟有香火才有神居,其實應該說廟宇香火便是個信號彈,通知所供奉的神明有人來這邊向他們祝禱祁願。」妙觀保持著和緩的語調向眾人解釋著,在天公壇前面路燈的映照下,果然是飄飄然如有出塵之感。

「你們看……原來天公壇一個月前就封廟施工了。」一個人驚訝的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告示牌說道。

「沒錯,這就是原因所在,這一個多月那些妖孽趁著廟宇整修,香火無繼之際佔據了天公壇。」妙觀點頭笑道。

「那我們趕緊去點香,趕緊把玉皇大帝請回來讓那些妖孽無法囂張。」一個真佛宗信徒大聲提議道。

「這事情豈有如此簡單?如果真的只要再把香火點著就可以請神回廟,那這些妖孽何必大費周章的藉著廟宇施工讓香火暫時斷絕?我只能說如果不把這些妖孽消除,就算再重新供奉香火,接受供奉的也不會是玉皇大帝,而是那些佔據廟宇的妖孽。」妙觀肯定的說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玉皇大帝沒有能力奪回自己的天公壇嗎?」有個信徒問道。

「呵呵,我想當初在施工之初一定沒有做好該做的儀式,所以才會讓廟宇與供奉諸神的香火完全斷絕,以致讓妖孽有機可趁。又或者說這可能是那些妖邪之徒動的手腳,而現在這些妖孽已經佈好了天地網,廟宇上方有阻隔香火信號上傳的天網,而一旦廟宇香火重起,來這邊便不是祭拜玉皇大帝而是祭拜那群妖孽。這些妖孽便可以藉著人們信仰的力量修練成魔,橫行四方。」妙觀說到一個段落便停了下來。

「這些妖孽如此囂張,其他神明難道都坐視不管嗎?再怎麼說這附近都還有土地和城隍啊!」一個記者問道。

妙觀微笑,他就是在等待有人問這樣的問題,好讓自己可以把一切解釋得圓滿無缺。

「這些妖孽要破壞開啟鬼門儀式讓新竹市百鬼橫行的原因之一,便是要讓新竹市諸廟供奉的神明疲於奔命無暇顧及他們。你們看,這施工日期就快要結束了,香火重開之後,信徒們一定會因為近日的靈異事件來此求平安,香火也就必然比以往更加鼎盛,這更遂了這群妖孽的心願。到時候新竹市不但百鬼橫行,還有這些妖孽作亂,簡直是不堪設想。」 妙觀眉宇間流露出憂心忡忡的神情,還特地將身體挪了半圈,讓攝影機可以清楚的拍攝到自己的臉龐。

祁天仁則是在人叢中略帶得意的看著眼前這幕,畢竟,真佛宗擁有這樣的名氣自己也付出了不少,從那個催眠錄影帶的設計到現在這個百鬼夜行,雖然都是妙觀的主意,但是自己執行的效率和手段也是十分高明而不著痕跡。

所以,在他的想法中,自己比起身邊這群愚蠢無知的人來說實在堪稱智者,而智者當然有權利得到比一般愚民更好的東西。

在祁天仁的心中當然會感到一絲不安,不過這絲不安在這幾年來越來越少。

他一直有個「榜樣」,那就是一統教的教尊明智光秀。

他知道明智光秀現在「活」得很好,好到新竹區諸土地加上城隍爺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讀過許多佛經,也對佛經的義理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可是他心中卻有個更深的想法:「我只要像教尊一樣獲得世人景仰,並藉著這樣的精神力量修練成仙就能夠進入忉利天享受天人之福。其他的都不是很重要吧!」

不過,這樣的想法每每在自己幫信眾或是其他真佛宗信徒講解佛法之時都會感到有點動搖和心虛。

但是隨著每次的自我安慰和催眠,和每次講解完佛法之時,信徒們臉上誠摯讚賞的表情,他越來越相信,自己真的有著無比的佛根,本來就不應該被拘囿在人間和地獄的痛苦中,所以他的心虛和害怕也就越來越少。

「大師,請您一定要幫幫我們。我代替新竹市市民向您請願!」也跟在隊伍中的副市長誠心向妙觀懇求道。

「嗯,我既然來到這邊當然不可能看著妖孽遂行私慾,所以還請副市長放心。」妙觀微笑道。

眾人聽到這邊臉上都出現了微笑,因為這是今天晚上他們最想聽到的一句話。

妙觀說完之後便往天公壇前方的馬路走去,一些信徒大惑不解的跟在妙觀身後,照他們的想法,妙觀現在應該祭起什麼「佛光初現」、「萬佛朝宗」之類的猛招往天公壇裡面衝去,怎麼反其道而行呢?

「上人……您在……做什麼?」那副市長小聲的問道。

「這妖氣的來源不在廟中,我正在追蹤妖氣。」妙觀說著便下了天公壇前廣場的階梯走到馬路上。

眾人亦步亦驅的跟著妙觀繞了幾條小巷子來到一棟看來並無特殊之處的民宅前,妙觀停住腳步,肅容道:「是這裡了,這棟房子妖氣盤據,裡面住的必然是奉行邪道之人。」

那副市長緊張的上前問道:「上人,那現在該怎麼辦?我馬上打電話要警察局調幾組員警過來?」

妙觀點了點頭道:「這也未嘗不可!」

那副市長相當迅速的打了個電話給新竹市警察總局請他們派兩三組警力過來支援,而跟著妙觀的那一群真佛宗信徒加上十多家新聞媒體的記者都忐忑不安的等在那棟房子外。

新竹市沒多大,所以警察沒多久就趕了過來,在指揮警官的命令下,幾個身手幹練的警察已經順利破門而入,而眾人也跟著警察和妙觀、祁天仁的腳步紛紛湧入,一點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犯了非法入侵民宅的法律。

妙觀在眾人簇擁下,緩緩前行,他早知道這邊是末日會在新竹的總壇,而徐文風等四人更是都住在這棟房子中,這棟房子外觀看來雖然就是一間大約三十多坪的透天樓房,但其實內中暗藏玄機。

這一整排在西門國小後門的舊式樓房雖然都各有門戶,但是其實都是末日會的總壇,裡面已經全被打通,所以外面看來一排將近十戶的民房其實裡面只有一戶人家,那就是末日會。

妙觀知道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跟著自己來的這些人確定這邊是個妖邪之地,雖然事實上,這並不是什麼直接證據,但是人的心只要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時,一切的不合常理都會成為很「明白」的證據。

領頭的幾個警察以著互相掩護的姿態上到了二樓,卻被二樓顯現的景象嚇呆了。

妙觀一踏上二樓便知道大事不妙,忙大喝一聲:「妖孽,你竟然敢用妖力假造須彌幻境,大家千萬不要被眼前的幻象所迷惑了!」

來到二樓的眾人都不禁發出了驚嘆,原來整個二樓充滿了七彩雲朵,祥光遍地,四周根本沒有牆壁和屋頂,本來應該是屋頂的眾人頭頂有著一條光亮無比卻又一點都不會刺眼的白色大道,大道盡頭不知道多遠處竟然有著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山,有跟著妙觀去過須彌山的真佛宗信徒都知道這眼前遠處的景象便是須彌山腰。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們靈魂出竅了嗎?」人群中一個信徒問道,他記得自己上次可是經過靈魂出竅才去到須彌山,怎麼今天好好的須彌山就在眼前。

「呔,妖孽還不快快現出原形!」妙觀當然知道眼前是徐文風等四人合力製造出來的幻象。

就在這個時候,有四個莊嚴威武的大神從遠處的須彌山下緩緩走近,這時候人群中好幾個人都跪下來大叫道:「這是四天王啊!」

那些帶著攝影機的記者用力將攝影機的鏡頭對準眼前華麗的景象,眾人都驚疑不定,不知道這是妖魔鬼怪的幻象還是真實的仙佛降世。

妙觀冷哼一聲,他當然知道眼前這是徐文風四人製造出來的幻象。不過,他更知道徐文風四人的靈力比起自己有段距離,就算他們有傑出的手下,自己今天也早就預防萬一,特地將祁天仁和自己的另外兩個入室徒弟帶在身邊。

所以就算待會自己和徐文風等人以靈力互拼,輸的絕對不會是自己這邊。而且,自己不需要贏,只要兩敗俱傷,狀況便是對自己有利。因為眼前這幻象沒有了靈力的支持馬上就會灰飛湮滅,跟隨著自己而來的眾人便會理所當然的認定徐文風等人是自己口中的妖孽。

總之,今天在來之前就已經是穩操勝券,而他就是喜歡做穩操勝券的事情。

人群中下跪膜拜之人漸多,雖然整體來說還只是少數,但是氣氛互相感染是非常可怕的,妙觀知道自己得快點出手,他跟祁天仁以及兩個弟子使了個眼色,四人踏上幾步站在眾人之前大喝道:「妖孽還不現出原形!」

說罷,他和祁天仁等四人一起催動體內的靈力,在這個幻境空間中尋找施術人的頻率。

妙觀結起手印默默唸咒,專心致志的感應著,他知道凡是人為製造的幻象必然有其破綻,這破綻便是施術者本身的頻率。每個人在時空中都有自己的頻率,通靈者也不例外。

所謂「陽者無體陰有形」,所以靈魂屬於純陽,肉體屬於純陰,而一個人便是藉著體內的先天氣混合陰陽才會產生物質空間中有意識的生命。這也是為何屍體屬陰的原因,人死之後,純陽的靈魂離開,剩下的自然便是至陰的肉體。

如果以現代科學來比喻,人的靈魂就像是波動而肉體就是物質粒子,所以每個人的靈魂都有屬於自己的頻率。

靈能力強的通靈者製造幻象通常是以自己的頻率為中心上下延伸一段距離,讓進入感應空間的普通人隨著自己的意念而看到各種幻象。

雖然每個靈魂都有自己的頻率,但是其實這些頻率都擠在一個不大的範圍內,通靈者具有可以以自己頻率為中心製造出包含某一段特定頻率幻象的能力,靈能力越高的通靈者,可以涵蓋的頻率範圍越大,效應越強。

而要攻破這種幻象的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找出施術者的頻率然後加以攻擊,而所謂的攻擊聽來無厘頭其實也不過就是輸入一個完全反相的波將施術者散發出來的波動能量完全抵銷罷了。

過了好久,祁天仁雙目微張,略帶疑惑的說道:「上人,我無法感應到……」

「師父,我也無法感應到……」妙觀其中一個弟子聽祁天仁這麼說也說出自己的狀況。

妙觀皺眉不語,心中略感驚慌,因為他也無法感應到徐文風等四人的頻率。

妙觀的腦海中忽然有個一閃即逝的可怕想法:「難道這不是幻象而是真實的須彌聖境?」

不過他馬上便用理智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這邊是末日會的總壇,以徐文風那四人的修為根本不可能跟須彌聖境搭上任何關係。

可是為何自己找不到徐文風等四人的頻率?

自己在接受教尊密令暗中成立真佛宗之前就已經跟徐文風等人共事一段時間,彼此又都是有修行的通靈者,切磋不下數十次,對彼此的靈魂頻率已經說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程度。

可是自己在這個幻境中卻無法找到任何貼近的頻率。

「妙觀,你以淺薄的靈力妄自僭越,居然假借仙遊術之名以靈力製造假的須彌聖境迷惑信徒,甚至還妄用本座及其他三大天王的形象隨意污衊他人,該當何罪?」這時,身形高大的毗沙門天手持寶傘出現在眾人面前。

即便是真佛宗內最鐵齒最真誠的信徒也不敢出聲斥罵,畢竟,他們心中也了解其實自己根本沒有能力知道誰才是真的正信,如果眼前這是真的毗沙門天,罵起來可是不得了,恐怕得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無法超生了。

「哼!製造幻象的是你們,試問,一個普通民宅之內又怎麼可以通到須彌聖境甚至還有毗沙門天降臨訓示呢?」妙觀冷笑道。

「若真是如你所說,你又怎麼可以違反自然天律,擅自帶著未有天福的凡界眾生去到須彌山呢?你所帶領而去的須彌聖境難道就是真實不虛嗎?」毗紗門天不慍不火的回答,容色莊嚴,衣袖翻飛,光是外在就讓人很難否定他是神仙。

「哼!妖孽之徒只會逞言狡辯。我至少是帶著眾信徒的靈體出竅,而你卻把須彌山整個搬來,這樣真的太假了。」妙觀哈哈大笑,希望用堅定的笑聲來挽回信心產生動搖的信徒。

「枉你熟讀佛法,卻不知須彌聖地無所不在,須彌山不在遠處而在人心中啊!而且,眼前真是幻象,你就來攻破吧!今天我等四天王降臨此間便是為了引導誤信於你的眾生,以免你再禍害蒼生。」毗沙門天的辭鋒銳利,讓許多在妙觀身後的信徒和那些來拍攝的記者們心中漸漸對妙觀產生了動搖。

「我今天也不來與你鬥法,以免波及無辜眾生,佛法萬般皆在人心,你縱使擁有高強的通靈能力又如何?未到無漏終須退轉,所以還是趕緊回頭是岸吧!」毗沙門天以單手揮別眾人,漸漸幻化消失。

隨著毗紗門天的消失,眾人頂端也漸漸消失光華,顯現出真實的天花板。而原本看不見邊際的房間也漸漸出現實體。

副市長驚疑不定的上前問道:「上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剛剛那個便是妖孽製造的幻象,現在當務之急便是要趕緊找出這間屋子的主人,我相信這一切都是他所主使。」妙觀勉力維持鎮定,因為到現在他都還想不通剛剛為何自己無法找到徐文風或是其他施術者的頻率,難道徐文風的靈力已經超越自己甚多?又難道剛剛那真是毗沙門天親身降臨?

「到處搜一搜!」副市長轉身向那帶隊的警官說道。

「到處……搜一搜!」帶隊的警官遲疑著說道,他還真怕這一搜會得罪什麼天什麼王的,所以命令下得有氣無力。

搜索的隊員也都膽戰心驚的敷衍了事,不過令他們驚訝的是,這麼大一間房子裡面居然空無一人,呈現出舉家去旅遊的狀態。

「沒有人……不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搜索的警員每個都呈上一樣的回報。

「副市長……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把人家的家整個掀過來吧,基本上我們現在這樣已經是大大的違法了。」那帶隊的警官在副市長旁邊附耳低聲說道。

「上人,我們先離開這屋子吧,君子不履險地。」那副市長也是小聲的跟妙觀說道。

「這……」妙觀默然,這還是他這麼多次策劃中第一次失算,他心中明白,自己這一撤退必定會造成真佛宗內士氣大挫,信徒對他的信仰也必然會開始產生裂縫。

正遲疑之間,忽然聽到外面街道上傳來吵雜的人聲,有些敏感的記者眼看這邊已無可為都紛紛轉身下樓去看看外邊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情。

跟著妙觀來的人群中記者佔了一半以上,既然已經有記者先行下樓,其他的自然是爭先恐後唯恐漏掉什麼新聞畫面。於是乎,不到兩分鐘,整個二樓就像是被淨空了一般,只剩下真佛宗的死忠信徒和那些進退維谷的警察。

「上人,我們是否應該去看看外邊發生了什麼事情?說不定這群妖孽擺的是空城計,知道您會來除妖滅魔因此先逃之夭夭。」祁天仁問道,順便幫妙觀在眾人面前找了個台階下。

此時,外面的人潮似乎聚集得越來越多,巷子外面的西門國小還傳出擴音器的聲音。好奇心驅使之下,那些警察們也都輕手輕腳的往窗戶邊或是樓下移動。

妙觀暗自嘆了口氣後說道:「也好。」

祁天仁跟著妙觀下樓,才出屋,就看到三三兩兩卻沒有斷絕的人潮陸續往西門國小後門移動過去。

祁天仁惦腳看去,只能隱約見到西門國小平素用來舉行升旗典禮的司令台上站了幾個人,那些人正用著擴音器對著聚集漸多的人潮講話。

眾人緩步行至西門國小之內,卻見司令台前的操場居然已經聚集了大約三四百人。

台上一個看來玉樹臨風的男子大聲的說道:「我徐文風已經取得了城隍令,我保證今天晚上之後新竹市便會恢復正常,再也不會發生可怕的靈異事件,而城隍爺也已經告知我始作俑者是誰。在此我就姑隱其名,但我相信天理昭彰,果報必應。大家就等著看吧!」

說話的正是徐文風,妙觀站在人群底下看著意氣昂揚的徐文風,不自覺有種被比下去的壓迫感。

「那應該是錯覺,徐文風的靈力雖然頗有潛力,但是我在年初才跟他交過手,一個人的靈能力絕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進步到如此不可思議的地步。」

「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一個新聞記者又很機車的舉手發問。

「就憑我手中的城隍令,憑我連續七七四十九次聖筊向城隍爺求到的城隍令。」徐文風右手高舉,一塊古銅色的令牌居然在月夜下閃出連串的耀眼神光。

台下眾人都因為如此的氣勢感到肅然。

這一個晚上,妙觀竟然徹底的成了配角。

祁天仁默默站在妙觀身邊,忽然有種空虛、缺乏依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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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回憶篇 24—峰迴路轉

A.D.1994.08.17。凌晨。新竹城隍廟

「借給徐文風城隍令妥當嗎?」胡文傳皺眉道。

「嗯……這也是權宜之計,不過是為了配合他演出那場戲罷了!」葉劍關的語氣有點不確定。

「我們這樣恐怕是前門拒虎,後門進狼。」胡文傳說道。

「從壞的角度來看當然是,但是也可以說是讓鷸蚌相爭,不是嗎?就端看我們怎麼去運用了。」葉劍關呵呵笑道,拍拍胡文傳的肩膀,意示他輕鬆一點。

林靈軍正在城隍廟中奉還城隍令,吳洛其則是站在葉胡兩人身旁發呆。

「喂,我怎麼看你一年四季都處在發呆狀態啊?」胡文傳的老婆唐曉萱用力推了一下吳洛其道。

「啊!喔!是啊!」吳洛其暫時解出發呆狀態笑道。

「他跟他爸爸一樣,外表看來在發呆,其實在這發呆的過程中就會迸出許多令人難以招架的妙計。」葉劍關呵呵笑道。

「喔,那我跟我爸爸不一樣,我是真的在發呆。」吳洛其抓抓後腦杓,尷尬的笑道。

「嗯……嗯……啊……靈軍出來了。」葉劍關趕緊帶開話題,走向林靈軍。

「葉先生,等下我和湘兒要去一下城隍大殿,我想麻煩你派人聯同洛基幫我護法。」林靈軍道。

「那有什麼問題呢?呵呵,我會叫文傳陪洛基幫你護法的。」葉劍關呵呵笑道。

林靈軍點了點頭,微笑道:「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得找個地方安頓肉體以便靈魂出竅。」

「嗯,那就到竹北,上車吧。」葉劍關說完便轉身走出城隍廟。

竹北,葉劍關的豪宅內,吳洛其盤坐在床前,林靈軍則是早已「安詳」的睡在床上了。

胡文傳笑著推門而入,手上拿著兩杯熱茶,一杯遞給吳洛其,道:「諾,給你的,阿里山特產高山烏龍茶。」

吳洛其捧著熱茶用嘴巴吹散氤氳在茶杯口的蒸騰之氣。

「這一去會是多久呢?」胡文傳坐下問道。

「大約喔……不知道耶!上次不到一個小時,不過這次的狀況似乎又跟上次不一樣,所以很難說得準。」吳洛其小心的喝了一口燙嘴的高山烏龍茶。

「嗯……」胡文傳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了。

好一會,吳洛其忽然問道:「胡大哥,我想問你一個小問題。」

「喔,什麼問題啊?」胡文傳用疑惑的眼神望著吳洛其。

「我感覺你對名利似乎沒有特別的慾望,甚至連將來都不曾想過,這很希奇。」吳洛其相當直接的問道。

「喔……你說這個啊!哈哈,你是不是感覺很奇怪,我是八部天王之首又已經在葉先生旁邊這麼多年,照道理說,應該對你們兩個突然殺出的程咬金感到如芒刺在背,深怕自己在天理會中的權位被你們兩個擠掉,可是我卻好像個出世高人一般,反而很喜歡你們兩個。」胡文傳笑道。

「嗯,沒錯,這是我的疑惑。難道胡大哥真的已經看破紅塵俗世之間的紛擾?」吳洛其問道。

「怎麼可能呢?如果真的看破,我早去出家了還會在這邊嗎?」胡文傳笑道。

頓了一下,胡文傳說道:「你有聽過關於家族的詛咒嗎?我們家就是個被詛咒的家族,這個詛咒已歷經九代了,胡家的每一個男人都逃不過英年早逝的命運。我爸爸死的時候三十二歲,我祖父死的時候三十九歲,我曾祖父死的時候三十六歲……」

胡文傳的語氣出現了難得的落寞,吳洛其忽然感覺房間的氣壓和空氣都急遽下降,他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按照常理,他應該跟胡文傳說:「那是迷信啦,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太空人都上了月球,企鵝也離開了南極,這世界都大變了,你居然還相信詛咒。」

可是,現在他身邊躺了個正靈魂出竅準備去收鬼的傢伙,而剛剛,自己一夥還跟著末日會那群人搞了個迷信般的鬧劇來迷惑善良老百姓。

他實在很難開口說:「啊!這是迷信啦!」

許多人心中的迷信,在吳洛其心中知道,那不是迷信,甚至相當令人悲傷痛恨的真實。

「我今年三十一歲了,我根本不知道還有多久可以活。」胡文傳說著嘆了口氣。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或許靈軍會有辦法的。」吳洛其說著看了躺在床上的林靈軍一眼。

「我想靈軍一定可以破除我們家族的詛咒,但是應該無法幫到我了,我只希望他可以幫到我兒子。」胡文傳說得相當平靜,看來他心中早有定見。

「你怎麼會說靈軍幫不到你?」吳洛其疑惑的問道。

「我的預感。」胡文傳簡短的回答道。

「預感?」吳洛其不解。

「死亡的預感就在我面前。」胡文傳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

城隍大殿前,湘兒緊緊跟在林靈軍身後,不敢稍離。

身邊的眾鬼卒個個神情肅穆,如臨大敵。

以前的湘兒只是個普通的鬼魂,看到這些身負陰間職務的鬼差總是戰戰兢兢,所以現在的她雖然因為受秦醫生所託跟在林靈軍身旁,連城隍爺都對她十分客氣,但是那種長久下來的畏懼讓她在這樣的氛圍下一步都不敢離開林靈軍身邊。

「不要一直拖著我。」林靈軍無奈的說道。

城隍爺在城隍大殿前面登壇拜將,將令牌交到范、謝二將軍手中,肅容道:「范將軍,謝將軍,本王命你二位持此令牌率眾鬼卒於今日天明之前將滿城孤魂野鬼重新帶回城隍大殿。」

「是!」范、謝二位將軍躬身領命。

「大人,我和你約定今日酉時重新開鬼門,在陽間方面還請你多加注意,千萬不要再有事端。」城隍爺轉向林靈軍說道。

「好,我回去後會盡快安排好,絕對不會讓真佛宗的那些小人再從中破壞。」林靈軍點頭道。

「好,范、謝二位將軍,事不宜遲,快去吧。」城隍爺向范、謝兩位將軍揮手示意,范、謝兩位將軍行禮後帶著眾鬼卒消失在城隍大殿之前。

「我們快回去好不好?」湘兒抬頭看著令自己相當害怕的城隍殿,小聲對林靈軍道。

「我還有事情要跟城隍爺商量啊!」林靈軍搖頭道。

「噢……」湘兒嘟著嘴巴只能暗自害怕。

「城隍爺,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林靈軍走上前向城隍爺說道。

「你是要跟我商量汪瑜菁的事,對吧?」城隍爺微笑道。

「沒錯。」林靈軍點頭道。

「汪瑜菁那一眾人被妙觀帶進一個虛空世界,但是汪瑜菁卻被妙觀選擇性的放棄,因此她的靈魂現在在虛空世界的某處遊蕩著,至於在哪裡,我想如果不是佛法無邊的菩薩恐怕都很難知道。」城隍爺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知道,瑜菁學姊現在的主魂流落在虛空世界的某處,一時之間很難找到,同樣的,跟她一起被妙觀選擇性放棄的那些人的主魂也都無法回到身體。可是,長此下去那些人的肉體必然會出現狀況,我是想請教城隍爺是否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讓我有多一點時間可以去找到他們的主魂。」林靈軍說著,眉頭跟著鎖了起來。

「其實很簡單,找另外一個靈體暫時住進那些人的肉體中便可。」城隍爺微笑道。

「嗯,可是到哪裡去找一個靈魂肯這樣呢?許多孤魂野鬼一旦有附身的機會,哪裡會輕易放棄,到時候請魂容易送魂難,而且也不知道附身這段時間那些靈魂會做出什麼驚人的事情,那就更加糟糕了。」林靈軍說出自己的考量道。

「嗯,這倒是……那沒關係,我派手下的幾個鬼卒去執行這個任務,不過每個鬼卒都有自己應該負責的職責,所以也不能長久……那……我們就以三個月為期限,如何?希望大人三個月內可以將這些人的主魂都找回來。一但超過三個月,我恐怕就愛莫能助了。」城隍爺說道。

「也好,不過瑜菁學姊那邊就不用派鬼卒去了,我已經找到可以附學姐身的靈體,至於其他附身的鬼卒,我希望他們盡量保持低調,不要多與人有交集,就算是喬裝痴呆也可。」林靈軍向城隍爺要求道。

「這當然,我們一定會避免不必要的困擾,大人,關於這點你就放心吧!」城隍爺笑道。

「那多謝城隍爺,我先走了。」林靈軍躬身向城隍爺行禮之後便帶著湘兒轉身告辭了。

湘兒跟在林靈軍身後,嘟嘟囔囔的說道:「真是便宜了汪瑜菁這死人頭,要我這麼麗質天生的美女附身在她身上,我看我每天都不敢照鏡子囉。」

「妳對瑜菁學姐的一切應該是瞭如指掌吧?」林靈軍問道。

「哼!當然囉,她從小到大的一切我都看在眼中,就等著機會報仇。」湘兒驕傲的說道。

「那很好。這樣要偽裝成瑜菁學姐就完全沒有破綻了,只要你稍微裝做失憶和精神受到打擊不穩定,應該連瑜菁學姐的父母都可以暫時騙得過。」林靈軍笑道。

「那現在該不會就要去了吧?」湘兒表情有點為難的說道。

「是啊,就拜託妳囉,附身之後盡快回新竹來與我們會合,知道嗎?因為妳附身之後就算別人看不出端倪,妙觀卻絕對看得出來。」林靈軍囑咐湘兒道。

「嗯,好啦!這有什麼問題呢?我一附身就馬上從台北坐車到新竹去找你。」

「好吧,那就看妳的囉。我要趕緊回去準備今晚的開鬼門儀式,妳自己多保重喔!」林靈軍不放心的再三交代湘兒,深怕她會出什麼問題。

「好啦,囉唆的傢伙。」湘兒一笑便往汪瑜菁的病房那飛去,留下飄在走廊起點的林靈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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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1994.08.17。早上。A大附屬醫院

湘兒進入了汪瑜菁的身體後醒來了不到一分鐘便又沉沉入睡,她知道這是附身之後調整彼此能量的適應過程,所以也沒太多驚慌。

睡了不知道多久,夏日清晨的陽光強力穿透湘兒的眼皮,敲碎她的美夢。夢中,她將汪瑜菁吊起來毒打之外還讓她到處出糗,許多人都指著汪瑜菁哈哈大笑,她則是在暗處得意又高興,享受著報仇的快樂。

「你們看,瑜菁醒了!」一個又驚又喜的聲音在湘兒耳邊響起,那聲音是俞修平。

「瑜菁……」汪瑜菁的父親看著女兒甦醒竟是激動到講不出話來。

「嗯……」湘兒記得林靈軍要自己保持低調,裝作很多事情都記不得的樣子。

「學姐,妳怎麼樣?還好嗎?」另外一個穩重的聲音在湘兒背後響起,湘兒轉頭一看,竟是田世倫。

「瑜菁,口渴了嗎?先喝口水吧。」俞修平關心的遞上一杯水,湘兒雙手兀自無力,捧著那杯水,慢慢的喝著,思考自己該怎麼趕緊回到林靈軍身邊。

那一邊,汪瑜菁的父親已經跑出病房外找公共電話準備打給在家中休息,晚上才要來換班的老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妳是那個女鬼,湘兒吧?」俞修平忽然開口問道。

「呃!」湘兒沒料到俞修平會知道這件事情,心中著實大吃了一驚。

「是我告訴學長的,我特地開車來台北接妳回新竹的。」田世倫小聲的說道。

「喔!」湘兒恍然大悟,暗讚林靈軍處事謹慎。

「快點喝完水,等會我去買個早餐給妳吃一下,體力恢復了以後我們就趕緊回新竹去。」俞修平說道。

「好。」湘兒點頭道。

過沒多久,汪瑜菁的母親飛也似的趕了過來。一見到湘兒,她忍不住放聲大哭,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湘兒看著汪瑜菁的母親,心中有種酸酸的羨慕和忌妒感,只覺得汪瑜菁好幸福,有這麼多人關心,反觀自己做鬼做了這麼多年,從一開始的害怕無助到最後漸漸習慣了孤獨,想來就很心酸。

想著想著,湘兒也不自覺的掉下了眼淚,哭了起來,她只好順著自己的哭勢抱住汪瑜菁的母親,這一抱,那久違的擁抱感和體溫瞬間鑽入了湘兒的心中,更讓她難以自己的放聲大哭:「嗚嗚嗚……」

田世倫和俞修平對忘了一眼,面面相覷,他們當然不知道湘兒為何而哭,還以為她是配合著場景需要而哭的,所以都在心中豎起一個大拇指,然後偷偷頒了座金馬獎給湘兒。

「媽,我等會想要跟阿倫直接回學校去了,我好久沒回去了。」湘兒擦了擦眼淚跟汪瑜菁的母親道。

「這麼快就回學校?妳的身體都還沒好啊!更何況現在是暑假,妳回學校去做什麼?」汪瑜菁的母親擔心又疑惑的問道。

「嗯……呃……我之前為了修佛花了很多無謂的時間把研究進度都嚴重落後了,而且我只是回去個幾天整理一下東西,等一切OK以後就會回家陪妳和爸了啊!」湘兒講出事先和林靈軍等人商量好的說辭。

「這……那我們帶妳回去好了,妳和修平住的地方也不小,我在那邊就近照顧也放心。」汪瑜菁的母親雖然一向溫柔,但是女兒剛剛死裡逃生回來怎麼捨得就這樣讓她離開自己身邊,所以很堅持要跟著湘兒照顧她。

「這樣也好啦,學姐,就讓伯母就近照顧妳,那我們現在要回新竹了嗎?還是妳要再多休息一下?」田世倫在旁邊搭腔道。

「嗯,好啊!有媽媽照顧當然好囉!」湘兒酸酸的說著,眼眶又紅了。

「我已經請醫生過來幫妳看看,如果真的沒事就可以出院了。這一陣子待在醫院真是待到快發瘋了。」汪瑜菁的父親呵呵笑道,想到一切都很順利的獲得解決,心裡就是一陣舒暢。

沒一會,一個三十出頭的醫生走了進來,微笑的恭喜湘兒道:「汪小姐,真是恭喜妳,妳現在有哪裡感覺不舒服嗎?」

「我很好啊,我應該可以出院了吧。」湘兒轉了轉身體,表示自己非常健康。

「嗯,好,那我們再幫妳做些檢查,這些檢查總共只要大約兩三個小時,如果沒問題,你們就可以辦理出院了。」那醫生說道。

「喔,什麼檢查啊?會不會很恐怖啊?」湘兒想到醫院裡面那些像異形一樣的機器身體就不自主的打冷顫。

「就只是抽個血以及做個心電圖和超音波。」那醫生態度和藹的對湘兒笑道。

「噢。」湘兒萬般不願意,但是為了不要多生枝節,只好勉強的答應了。

田世倫和俞修平深怕湘兒有失,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去抽血、去做心電圖、去做超音波。

「修平啊,我們小瑜有妳這樣的男朋友真是前世修到的福氣。」汪瑜菁的母親欣慰的看著俞修平笑道。

俞修平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

整個檢查做下來豈止三個小時,辦理好出院手續準備出院之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湘兒帶著如釋重負的心情走在汪瑜菁父母的中間,一心只想要快點回到新竹見到林靈軍。

雖然是附身不是易容,但是不是自己就不是自己,儘管是有著完全汪瑜菁化的身軀阻擋在自己和汪瑜菁的父母之間,但是湘兒還是很怕自己這不屬於汪瑜菁的氣質被她的父母察覺。

搭著電梯到一樓,才剛出電梯竟就碰上了可怕的麻煩。

妙觀、祁天仁和十幾個真佛宗的信徒如臨大敵的站在一樓大廳等著,顯然,他們就是在等湘兒。

湘兒嚇得臉色慘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停下腳步看著田世倫和俞修平希望能得到一點幫助。

不過田世倫和俞修平臉上跟她一樣,滿滿都是猝不及防的訝異。

「妖孽,妳害小瑜就算了,居然還附身在她身上。」一個女孩越眾而出,正是白雅惠。

「上人,你們說什麼附身?」汪瑜菁的父母驚愕的說道。

「現在那個想要害死妳女兒的鬼正附身在她身上,哼!妳以為我不知道妳們打的如意算盤嗎?」妙觀冷冷的看著湘兒,眼神中的殺氣令她不寒而慄。

顯然,妙觀知道林靈軍要湘兒附身在汪瑜菁身上然後去指控妙觀是邪徒的主意。

「上人,這明明就是我女兒啊,哪裡是害死她的女鬼?你們真佛宗就不要再多生事端了吧!」汪瑜菁的父親略感不耐煩的說道。

「哼,我有辦法證明!」妙觀略為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試著用好整以暇的悠閒說道。

「證明?」汪瑜菁的父親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妙觀。

「跟我到新竹去,我就可以證明給你們看。」妙觀說道。

「今天都城隍廟前有好戲看囉!」白雅惠幸災樂禍的看著湘兒笑道。

A.D.1994.08.18。傍晚。新竹城隍廟

城隍廟前,大批媒體和人潮雲集,城隍爺顯靈指示鬼門重開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新竹市。

所以今天的開鬼門儀式吸引了比上次更多的人潮,中山路從新竹市政府前面一直塞到四維路上,簡直比大明星光臨還要熱鬧。

不過,這也是有道理的。

前一個多星期新竹連續發生令警察、消防隊員和救護人員疲於奔命的靈異案件,再加上七月初一開鬼門那天發生的爆炸事件,早已經引起全國性的關注。

所以當城隍爺托夢廟公,囑咐他於今晚再擇數術高手於酉時重開鬼門的消息一傳出來,不但在新竹引起沸沸揚揚的討論,甚至還吸引了國內各家媒體的守候。

林靈軍和吳洛其擠在人叢中等著儀式舉行。

駱承雲、田日龍和秦虎三人也分散混跡在人群中,而末日會底下的多聞天眾更是全員到齊,不敢稍有懈怠。

因為,今天廟公選定的高手便是他們的大哥,徐文風。

「為何城隍爺會選定他?這恐怕不太合理吧?」吳洛其心中頗感不解的問道。

「你有聽過事在人為嗎?」林靈軍語帶挖苦的說道。

「喔?」吳洛其仍然不太了解。

「這就要問他囉!」林靈軍笑著指了指站在自己旁邊的駱承雲道。

駱承雲帶著被嚇到的僵硬表情道:「你說什麼?」

「你們用了什麼辦法讓廟公選擇徐文風做為今天重啟鬼門的高手啊?」林靈軍特地加重了挖苦的語氣問道。

「哼!」駱承雲不答林靈軍的問話,把頭轉向另外一邊,假裝自己正把注意力放在別處。

林靈軍對吳洛其吐了吐舌頭,吳洛其點頭微笑,終於了解林靈軍的話中之意。

人潮持續湧進,又正值夏天,整個城隍廟前變得悶熱難耐,駱承雲聽林靈軍的調侃心中其實沒有不悅之意,倒是有種七上八下的心情,這讓他感到非常詭異。

他將頭撇開林靈軍所在的位置好一陣子,但是老覺得那個方向有個奇怪的拉力讓自己的頭不由自主的想往那裡轉,過了好一陣子,他自顧自的假裝要搜尋人叢中有無真佛宗的可疑份子將頭轉往林靈軍那邊。

林靈軍正靠著吳洛其耳邊笑語,駱承雲看到這景象心中不禁一刺。隨即他也醒悟到自己這種特異的心情,忙收斂心神,將思緒拉回場中。

就在這時候,城隍廟前攤販入口處人潮發生了不規則的裂縫,似乎有人正強硬著擠進來,這景象當然逃不過駱承雲的雙眼,他悄悄的移動到比較靠近廟門口的位置以備應急。

人叢因為推擠發生了爭吵,髒話此起彼落著。

徐文風正在廟前焚香祝禱,他只用眼睛餘光一掃便知道來者正是真佛宗的妙觀和他手下那群連方向都搞不清楚的信徒。

妙觀現在已經是全國知名的人物,那廟公自然認識他,他看妙觀和他後面的信徒個個臉色嚴肅,殺氣騰騰的推擠而入,不禁大感疑惑,忙趨前問道:「原來是大師,請問您來此有何貴幹?」

「豈可讓妖邪之流擔負起重開鬼門的任務,我今天來此就是要揭破這群妖孽的真實面目。」妙觀正義凜然的大聲說道。

徐文風臉上並沒有什驚訝和不安,手中拿著的香連晃都沒有多晃一下,似乎妙觀在說的妖孽跟自己沒有什麼相關。

「大師言重了,這位徐老師精通風水命理之術,不是什麼妖孽。」那廟公陪笑解釋道。

「呵呵,我不是會胡言亂語之人,今天就趁此機會在城隍爺面前一判真假吧!」妙觀冷冷的說完,他身後一個女孩被一群信徒簇擁而出。

那女孩正是汪瑜菁,而她的父母則是臉色鐵青的跟在女兒身邊。

「這女孩被一個女鬼所附身,而這個女鬼便是這群妖邪之徒的同黨,我今天就在這邊請出城隍爺的配劍誅殺這個女鬼。」妙觀朗聲說道。

「這……怎麼可以?如……如果……這女孩沒有被鬼附身豈不是枉死?」那廟公聽妙觀這麼說嚇得牙齒直打顫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的。
「如果這女孩沒有被鬼附身,城隍爺的配劍不過是隻木劍,打在她身上哪裡會有什麼問題呢?」祁天仁笑道。

「上人,你可不能傷害到我女兒。」汪瑜菁的父親站在女兒旁邊一直護著女兒,他顯然不是很相信自己女兒被女鬼附身這回事。

但是祁天仁跟他再三保證,城隍爺的配劍對凡人來說不過是把很普通的桃木劍,而且他們也只是唸個斬鬼咒將木劍輕輕放在汪瑜菁身上便可讓那鬼現出原形。

「呵呵,妖孽,你們真的打算看著自己的同黨在城隍爺的配劍下魂飛魄散嗎?」妙觀冷笑掃視四周,搜尋著林靈軍等人的蹤影。
湘兒鼻涕眼淚流成一團,死命的抱著汪瑜菁的母親低聲哭泣。

「哼!好,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請出城隍爺的配劍。」妙觀說完,大踏步走入城隍廟中。

人叢中,不知道是誰語氣風涼的說道:「這個妙觀是什麼人啊?皇帝啊?怎麼這麼霸道?」

「天理會和末日會的妖邪之徒有種就現身,不要只會躲在暗處放冷箭。」祁天仁厲聲道。

「給妳一個機會,告訴大家你們的計畫,告訴大家林靈軍聯同天理會和末日會那群妖孽想來污衊上人的計畫。」白雅惠抓著湘兒的衣領大聲吼道。

這時,在旁邊看的眾人都議論紛紛,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妙觀上人居然會以這麼暴力的手段脅迫一個弱質女流。

「妳現在跟大家說妳是被這傢伙命令來附身在小瑜身上準備污衊上人的惡靈,我們就放了妳。」白雅惠繼續逼問著汪瑜菁。

「我不是,媽,妳快來救我。」湘兒大哭道。

汪瑜菁的母親用力推開白雅惠和祁天仁怒吼道:「你們這些真佛宗的神棍夠了嗎?明明是你們把我女兒弄得昏迷不醒,現在她好不容醒來了,妳們又是威脅又是恐嚇,說什麼女鬼附身!」

「對,我們到現在還相信妙觀這神棍我們豈不是白痴?我們走,不要再待在這邊了。」汪瑜菁的父親怒氣勃發,用力推開女兒身邊的人說道。

「哼!徐文風,我知道你不會在乎一個女鬼的性命,可是林靈軍可不同。林靈軍,我數到三你再不出來承認這一切都是你和末日會這群邪徒搞得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妙觀也知道狀況緊迫,所以在極短時間內就已經請出城隍爺的配劍,回到了廟外廣場上。

湘兒本來已經在汪瑜菁爸媽的幫忙上脫離了真佛宗那些信徒的掌控,可是沒兩秒鐘又被妙觀緊緊抓住,動彈不得。

妙觀一手用力握住湘兒的右手,一手拿著城隍爺的配劍,掃視全場,想要找到林靈軍等人的蹤跡,但是現在天色已晚,人群又多,根本不可能分辨出誰是誰,他等了五秒鐘,已經看到廣場上民眾臉上的不滿,知道事情已經不能再拖,高聲叫道:「好,你們真的不出來就別怪我狠心了,一……二……」

湘兒的手死命的掙扎著,希望自己能快點逃離眼前的災噩。

城隍廟前的小廣場上出現了令人無法喘氣的生死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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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回憶篇 25—劇變前夕A.D.1994.08.18。傍晚。新竹城隍廟

如何區別小說和人生?

小說就是當刀砍在主角頭上之前的那一秒,閃電會劈中那把刀,然後藉著很合理的導電性把跟壞人給電死。

即使之前還是很不合理的晴空萬里。

但是人生並沒有什麼意外,砍下的刀不會收手,也不會遇到阻擋。

城隍爺的配劍毫無意外的打在湘兒身上。

汪瑜菁父母緊張的看著女兒,看看她會不會跟電視中那些被一眉道人打中的鬼一樣出現張牙舞爪或是亂吼亂叫的恐怖畫面。

很幸運,什麼都沒發生。

這個世界似乎在這一刻回復正常狀態,桃木劍打在人身上不再有除了「一點痛」之外的變化。

可笑的是,妙觀因為愕然還下意識的用手中攻擊力只有5的桃木劍多打了湘兒兩下。

「怎麼回事?」妙觀心中充滿了無限的疑惑,他低頭查看手中的桃木劍,只見劍身隱泛紫黑光團,顯見這真是城隍爺那把有誅邪驅鬼神力的配劍。

那為何對附身於汪瑜菁身上的女鬼沒有殺傷力呢?

是因為這女鬼的靈力已經超越這把桃木劍了嗎?

這更加不可能,城隍爺的這把配劍已經歷經了三任城隍,當中蘊含的神力甚至比當今城隍爺還要稍高一截,一個小小女鬼豈有可能與之對抗?

「妙觀上人,你還想說什麼?」徐文風淡淡的問道。

「你……」妙觀氣急敗壞卻無計可施。

「我想你還是放過這位小姐吧,也希望你可以退開不要打擾開虎門的儀式,如果時辰又被耽誤到,受害的可是在場所有的新竹市市民啊!」徐文風的話語絲毫不尖銳,可是聽在妙觀耳中卻是出奇的難受。他知道他又吃了一個啞巴虧,明明自己是對的卻無法在眾人面前給出任何證明。

「上人,我們怎麼辦?」祁天仁靠近妙觀問道。

「走。」妙觀僧袍大袖一拂,鐵青著臉走出城隍廟去。

「噓,神棍現形囉喔!」人叢中不知道何處傳來陣陣噓聲。

這樣的噓聲沒有得到多少響應,但是卻已經被灌入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中。

湘兒軟弱無力的靠在汪瑜菁母親身上,她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幸運的是,自己還好好的存在著,沒有被妙觀那個神棍打得魂飛魄散。

徐文風就在眾人期待下毫無阻礙的開啟了虎門,在開啟虎門的那一剎那,圍觀在四周的人群爆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此時妙觀一行人已經離城隍廟有很大的一段距離了,但是那歡呼聲還是尖銳的刺進了他們的耳中。

祁天仁看著自己一行人於黑暗中被路燈倒拖出的長影,心中不太能理解,難道真有「運勢」這樣的東西存在嗎?自己和妙觀以往那些成功的佈局難道都只是運氣好嗎?

一行人都如同鬥敗的公雞般漸漸消失在街道上。

在眾人歡呼慶賀聲中,兩個人影悄悄從城隍廟另一頭的出口走出來。

「嗯,我該說什麼呢?我想,我們死定了!」吳洛其臉上有著不忍的神色。

「我只能說抱歉……可是事先告知她,以她的個性是怎麼都裝不像,裝不像就無法引妙觀上當了。」林靈軍嘆了口氣道。

A.D.1994.08.19。傍晚。T大物理系館

湘兒臉色不是很好的坐在椅子上,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則是跪在算盤上,頭頂頂著沉重的辦公椅。

「我看就算了吧。」田世倫在旁邊勸解道。

「太可惡了,你們兩個也不事先告訴我,枉我這麼相信靈軍!」湘兒怒氣沖沖的說道。

「我看……」俞修平也跟著勸解道。

「你……你不要說話,你是那個汪瑜菁的男朋友,更沒資格說話。」湘兒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誰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啊?照理來說湘兒現在應該被城隍爺的配劍打得魂飛魄散啊!還是那桃木劍是假的?快啦,你們兩個快給我說明白。」廖筱星大力搖晃著林靈軍和吳洛其的肩膀,害得林靈軍舉在手中的椅子差點掉下來。

「筱星,妳不要這樣啦,這樣洛基和靈軍會吃不消的。」瓊儀趕緊阻止自己這個白痴好友的白痴舉動。

「我不管,他們這兩個傢伙什麼都神神秘祕的不肯說,現在被罰也是應該的。快點說明白,本姑娘就饒你們一命……嗯……不是,是饒你們兩命。」廖筱星自以為很聰明的做了修正。

「……」林靈軍臉部表情扭曲,手上的椅子就算了,腳下的算盤可真不是蓋的,他也不禁暗自幹醮算盤提供者他媽。

算盤提供者據說是位張姓教授。

「這樣很難說話啦!」洛基不愧是洛基,忍耐極限果然比林靈軍高上不少。

「那就給我起來說清楚,說清楚再跪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廖筱星說著把吳洛其拉了起來,一副小孩子爸爸就是他,要他負責任的模樣。

吳洛其一邊揉著被算盤蹂躪多時的膝蓋一邊說道:「其實是這樣的啦……阿倫學長從香港回來的時候,衛大師的父親託阿倫學長帶了一些東西給靈軍,裡面包括了一些醫書的古本和靈軍前世,孫思邈,所繪製的符令,所以我們才會藉此機會將這符令派上用場。」

沈瓊儀看到洛基起身,也趕緊上前幫林靈軍放倒手上的椅子,扶著林靈軍起身。

「你們怎麼就這樣起來了?」湘兒嘟著嘴巴說道。

「等下說完再跪啦,我等不及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廖筱星的性急不知道是遺傳到誰,根據廖震私下透露,他妹妹這樣的性格應該是遺傳自遙遠的那美克星吧。

林靈軍也是一邊敲腿一邊說道:「其實妙觀早就知道我們可能會利用湘兒附身在瑜菁學姐的身上,然後叫湘兒去指控他。而且他也猜到,我們或許早已經跟末日會達成了私下協議,決定一起對付真佛宗……」

「妙觀怎麼會猜到啊?他難道真是神機妙算嗎?居然可以猜到我都猜不到的事情!」廖筱星嘖嘖稱奇道。

在場眾人默然不語。

基本上,大家都認為,小強能猜到的事情可能都比廖筱星還多。

「這很簡單,徐文風憑什麼可以連續擲出四十九次聖筊?那當然是因為我已經跟城隍爺商量好的關係囉。所以,我想妙觀也是在八月十六那天晚上才猜想到的吧。」林靈軍微笑道。

「所以……你們該不會是想說……那天妙觀帶著信徒和新聞記者去末日會找碴的時候其實早已經被你們算計到了?」唐可雋感到不可思議的看著林靈軍和吳洛其問道。

「應該說是被徐文風算計到了吧!」林靈軍說道。

「徐文風和妙觀都是金野遜網羅的通靈高手,兩人共事和鉤心鬥角了這麼多年,彼此有什麼不了解的?我們跟末日會合作也就是為了這一點啊!」吳洛其道。

「沒錯,當我們議定合作時,徐文風就有跟我們分析,照他猜想,妙觀認定我受重傷之後,必然會對天理會這邊暫時鬆懈心情,進而轉向對付末日會。之後祁天仁暗中製造爆炸讓開鬼門的儀式無法順利進行更讓我們確定了這個想法,也因此我們就來個將計就計和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妙觀的腦袋就算聰明,但是比他聰明的人何止萬千,他的伎倆只要讀過了歷史有什麼不清清楚楚的呢?他對末日會的狀況自然比外人都還熟悉,所以他便假造天公壇被妖孽佔據的胡說八道,準備帶記者闖入末日會,讓大家看看末日會會所平常外表下一點都不平常的內在。」林靈軍微笑道。

「呵呵,所以你們就也假造一個須彌幻境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唐可雋想到妙觀當天的表情就不自禁的想拍手大笑。這一段時間以來,他被白雅惠那些所謂真佛正信之徒搞得一肚子的火,所以那天還特地裝扮一下悄悄混入人群中看著妙觀出糗。

「沒錯,這也算是取巧吧,那天妙觀先入為主的拼命想去找徐文風等人的靈魂頻率,卻沒想到那天製造幻境的是我和降龍師父,也因此他一下子找不到就心慌了,在拼鬥靈力的時候最忌諱的便是心神不定,也因此,那天他輸掉了。不過這也是妙觀自找的。徐文風就曾經跟我們說過,妙觀是個徹底的謀略者,往往會出一些令人難以招架的招數。但也就因為太喜歡躲在幕後策劃,所以沒有上戰場那股臨機應變的膽識。他本來以為自己找來一堆新聞記者可以釘死徐文風他們,可是沒想到卻反而害了自己。照葉先生和徐文風的說法,對付這種人只要抓住他的一次失誤就夠了。而他的失誤就是從要催眠瓊儀,讓瓊儀來刺殺我開始。」林靈軍說完,喝口茶潤潤喉嚨,而在場的眾人都紛紛點頭。

這聽來有點像是作法自斃,善泳者溺。

妙觀天天在籌畫,卻沒想到有一天被人反利用了自己的籌畫。

「如果不是妙觀以為靈軍身受重傷,無力再承受使用靈力之後的負荷,又怎麼會在當天反應不過來呢?不過話說回來,以靈軍和降龍尊者的靈力,妙觀要攻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吳洛其笑道。

「那你們請城隍令出來也是要繼續讓妙觀走下錯誤的路嗎?」唐可雋問道。

吳洛其點頭道:「是啊!讓妙觀恍然大悟,在末日會中找不到徐文風等人靈魂頻率的原因,也讓妙觀知道靈軍受傷是假的。因為以徐文風本身跟一統教教尊的關係,城隍爺又怎麼會輕易的借出城隍令。」

「所以當妙觀知道徐文風要出面主持重啟鬼門的儀式又知道汪瑜菁已經醒過來之時,他就以為這是一個自己可以反敗為勝的機會,然後就把我們可愛的湘兒抓來囉。」瓊儀微笑道。

「可是我不懂啊!就算你們前面說了那一堆都沒用,我還是不懂為何湘兒被城隍爺的配劍打到會一點事情都沒有?」廖筱星皺著眉頭問道。

「就是因為天醫孫思邈留下的那些符令。」吳洛其道。

「對,就是這張。」林靈軍從背包中拿出一張看起來一點都不老舊的符令展開在眾人面前道。

「這什麼符咒這麼厲害?」唐可雋疑惑的問道。

「這叫做天醫敕令!」林靈軍笑道。

「天醫敕令!」唐可雋喃喃唸道。

「這名字好帥氣的感覺……」俞修平笑道。

「天醫敕令是以天醫為名,所以這道符令不但擁有孫思邈在繪製之時所賦予的靈力,還有孫思邈死後那些膜拜他的人的信仰力量,所以力量遠勝其他制式的符咒,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林靈軍向眾人解釋道。

「你不就是天醫嗎?怎麼說的好像是兩個人似的!」廖筱星莞爾道。

「呵呵,我感覺是兩個人啊!總之,我託阿倫學長帶著天醫敕令到台北,等湘兒一醒過來就讓她和著水喝下,天醫敕令的靈力強大,有此護身,城隍爺的配劍自然無法傷害到湘兒了。」林靈軍說道。

湘兒噘著嘴,不滿的說道:「那你們早一點跟我說會怎麼樣?害我怕得要命!」

「這兩個傢伙太可惡了,我們罰他們請吃晚餐。」廖筱星高興的提議道,一下子就讓人看出來她其實只是肚子餓。

「你們真的要好好跟湘兒道歉,請湘兒吃豐盛一點的大餐。湘兒在這麼危急的情況下還是選擇相信靈軍的交代,沒有洩漏自己的身分,這真的很不容易耶。」瓊儀也為湘兒抱不平道。

「好啦,那就這樣決定啦,這一餐要去市區那家『夢家有約』吃到飽,然後給學弟請客。」唐可雋高興的說道。

林靈軍臉色慘白的苦笑道:「我可不可以選擇跪算盤啊?」

話雖是這麼說,一場跪算盤的風波竟又被廖筱星的胡言亂語給化解了。看來不管是鬼還是人都沒有辦法招架白痴的威力。

A.D.1994.08.22。夜晚。T大成功湖畔

林靈軍盤腿坐在成功湖畔的石桌子上看著駱承雲,問道:「你說接下來要趕盡殺絕?這樣會不會太狠了啊?」

「這是大哥說的,也是我們的原則,對付敵人絕對不手軟,所以我希望到時你們可以全力配合。」駱承雲語調冷硬的說著。

「嗯,這樣啊!那我們要做啥呢?」林靈軍問道。

「簡單的說就是要把真佛宗內擁有可以操縱能量的人全都殺死,而且不留痕跡,死無對證。」駱承雲淡淡的說道。

「這會不會太狠了一點?」林靈軍蹙額道。

「你怕啦?」駱承雲語帶嘲弄的冷笑道。

「廢話,我又沒殺過人,而且這樣殺人實在是……」林靈軍理所當然的說道,完全沒有被諷刺到的感覺。

「哼!真不知道教尊和大哥、二哥怎麼會這麼忌憚你們這兩個連殺人都不敢的小孩子。」駱承雲加強不屑的語氣道。

「我記得好像有某人在某天本來要突襲我們,卻被我們這兩個連人都不敢殺的小孩五花大綁,嚇得求饒耶!」林靈軍抬頭向天不甘示弱的諷刺著,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笑容。

駱承雲被林靈軍挖苦著,臉色卻沒有因此鐵青,反而是紅得發燙,好險T大一向以節省著稱,標準的昏暗路燈下,任何臉色變化林靈軍都無法用肉眼察覺到。

「好啦,還是說正題吧,我們可不可以不殺人啊?還有,實際的計畫到底是怎麼樣,可不可以跟我說個大概?」林靈軍問道。

「簡單的說就是要鬥靈力,然後讓他們葬身大海,至於最後要用什麼術法得視當時的情況而定。再者,你不要以為真佛宗內的通靈者只有祁天仁和妙觀的幾個入室弟子,其實真佛宗內跟我們末日會一樣的,都有一群可以隨時待命的通靈人。簡單的來說,真佛宗就是個隱性的黑道組織罷了。」駱承雲說道。

「所以你們就是打算連那股勢力一起拔除就對了?」林靈軍問道,不過他也知道這答案是啥。

「我想葉劍關也必定會認同我們這樣做,在江湖上打滾的人還想要保持雙手清白就太好笑了。而且我一直信奉一個理念,那就是,要讓敵人沒有翻身的最好方法,便是讓他們連灰都不剩。」駱承雲冷笑道。

「喔,真可怕,不過如果我們不配合的話呢?」林靈軍說著鼓起了嘴巴。

「你……」駱承雲意外的看著林靈軍,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半晌,駱承雲才吐出一口氣,道:「為什麼不配合?」

「因為,我感覺你們有詭計。」林靈軍想了半天忽然說道。

「什……什麼?我們哪有什麼詭計?」駱承雲吃了一驚說道。

「說,快老實招來!」林靈軍看駱承雲臉上驚訝的表情,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

「你不要再鬧了!絕對沒有什麼詭計。」駱承雲力圖鎮靜道。

林靈軍知道這樣問來問去絕對不會有結果,只好嘆了口氣道:「嗯,算了,反正你們這些人對爾虞我詐已經是很習慣了,不暗算一下別人反而顯得自己愚蠢,對吧?。」

「……」駱承雲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林靈軍的確猜對了,他們早已經訂下計畫,準備在追殺妙觀的同時對天理會下手。

天理會和末日會不同之處在於,末日會採取精兵政策,所以許多會眾都具有通靈能力,但是也因為末日會的精兵政策,讓他們到現在人數都只有一百二三十人,這比起天理會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

徐文風曾為他們分析過,要一次剿滅真佛宗,光是靠末日會是不可能辦到的,因為人數上來說,真佛宗即使去除了那些盲目的信徒,還是比末日會佔了些優勢。

如果真要一舉剿滅真佛宗,末日會得付上的代價恐怕是難以估計的。

相對來說,天理會要獨自剿滅真佛宗,雖然在人數上是沒有問題,可是因為天理會眾大部分都是沒有靈力的普通黑道份子,很容易就讓妙觀可以趁亂逃跑。

也因此,如果真要一次就消滅掉真佛宗的所有核心勢力,末日會和天理會勢必要做適當的合作。

照徐文風等人的設想,葉劍關絕對不會拒絕這次的合作。

「你們這樣算來算去,不累嗎?」林靈軍幽幽的問道。

「……」駱承雲並不回答,因為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這樣算計來去到底累不累?

駱承雲心中真的沒有答案。

又或者說,這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所以他根本來不及想答案。

「我可以再問你一件事情嗎?」林靈軍問道。

「嗯……」駱承雲下意識的點頭。

「你這麼拼是為了什麼?」林靈軍問道。

「這麼拼?」駱承雲不懂林靈軍問話的意思。

「很多人天天上班下班,每天都在一堆做不完的工作中拼命,那是因為他們有家庭有孩子,他們賺的那一點錢只夠糊口,不得已下之好拼命。可是你們不同,你們現在已經是一個幫會的頭頭,甚至有能力買下你們總壇那麼大的房子,為何還要不斷的擴張、算計、火拼?」林靈軍問道,就像個朋友在閒聊一般。

駱承雲想了一會,總感覺前因後果,複雜難說明,只好回答道:「因為……這個……很多事情不是你們這些活得好好的幸福小孩可以了解的。」

「嗯……或許吧……那想問一下,你們幹掉了真佛宗、天理會、一統教甚至把一統教教尊乃至玉皇大帝都幹掉,之後呢?」林靈軍問道。

「我可沒有想把教尊幹掉。」駱承雲趕緊澄清道。

「嗯……好吧,那你們協助教尊把所有障礙都清除後呢?你想要做什麼?」林靈軍問道。

「我們想要做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駱承雲滿臉戒備的神色道。

「我不是說你們想要做什麼,是問『你』想要做什麼?」林靈軍看著駱承雲滿臉戒備的神色不禁苦笑。

「我?」駱承雲呆了。

這個問題對他而言竟是無解般困難。

「妙觀想要藉著眾人的信仰力量以成神,你也是嗎?」林靈軍問道。

「不……是……」駱承雲老實回答道,因為他真的沒這樣想過,甚至,他們四兄弟也沒人提出這樣的說法過。

「那你掃除一切障礙之後,到底想做什麼?真的這麼難回答嗎?」林靈軍眉頭漸漸鎖緊,顯得有點不耐煩。

「你太天真了,等到達成這一切之後,我大概都老了,甚至可能會死,哈哈哈!那時候能做什麼?」駱承雲哈哈大笑,用笑聲表達出對林靈軍無知的鄙視。

「是啊!到時候你都老了,還能做什麼呢?」林靈軍又是語氣幽幽的說道。

那惋惜的語氣和問號讓駱承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是啊!等到完成這一切,自己如果沒死也都老了,那就等死嗎?」駱承雲心中浮起難以言喻的感覺。

一個男人天天工作到晚上十二點,心中只想著爭取到總經理的位置。終於,十年後,他當上了總經理。但是婚也離了,身體也搞壞了,剩下的只有每天在病痛和孤獨中活著。

這樣的故事常常會在勵志和人生省思的書上看到,駱承雲以前也曾經看過,也曾經感到好笑過。

可是,現在的他笑不太出來。

自己,似乎比那樣的男人更蠢。

因為,那樣的男人至少是為了一個自己的最終目標而拼戰,那自己呢?自己想要達成的目標真的可以達成嗎?達成之後真的有意義嗎?達成之後的自己又該做些什麼呢?

「你交過女朋友嗎?」林靈軍忽然問了個完全不搭調的問題。

「沒有,我們末日會所有會眾都沒有家累。」駱承雲回答道。

「所以,你應該在每一次去算計人之前,先準備好相機。」林靈軍笑道。

「準備相機?」駱承雲疑惑不解。

「算計完之後把那人憤恨遺憾沒有一絲生氣的臉拍下來,你八十歲的時候起碼有這些遺照陪伴著你。」林靈軍說完,跳下石桌,伸了個懶腰。

燈光雖然昏黃,但是由上而下的照射角度讓林靈軍的臉蛋更加可愛動人,柔軟的伸展身形讓駱承雲心中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他可是男孩子啊!」駱承雲暗自責備著自己。

「我走了,我想合作還是會繼續吧,希望到時候不要真的你死我亡。」林靈軍說完慢慢的走遠,消失在黑暗中。

A.D.1994.08.23。夜晚。天理會總部

「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胡文傳微笑道。

「嗯,那還是別去了,就讓他們兩邊拼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小高提議道。

「不可能,如果我們不去,末日會當然不會出手。」胡文傳搖頭道。

「沒錯……」葉劍關點頭。

「我們兩邊都不出手,就等於放了妙觀一馬,末日會和真佛宗對我們來說都是除之而後快,所以這次不能不去。」胡文傳說道。

「可是,這樣感覺挺怪的……難道非得在這次剪除真佛宗嗎?」林靈軍擔憂的說道。

「這是沒辦法,如果這次不一鼓作氣,聯合末日會徹底消滅真佛宗的勢力,說不定過一陣子反而是他們再度結合來對付我們,所以我們是沒什麼選擇。」葉劍關苦笑道。

「沒錯,就妙觀的立場來說,他當然很期待我們和末日會之間的合作破裂,這樣他才有喘息翻身的機會。而我們則是要把握這個機會,能把敵人減少一個是一個。」胡文傳接著說道。

「所以,現在反而是末日會這個小麻雀佔了天理會這隻大老鷹的便宜了。」吳洛其也是無奈的笑道。

「我並不這麼悲觀,即使我們不得不動手,但這不代表我們就會栽在末日會手下。再怎麼說,我們和他們都是各有優勢,就看怎麼去運用。更何況,我們跟他們只是暫時性的利益合作,達到目的後,他們翻臉,我們當然也會翻臉,現在就是比誰翻的速度快又精采罷了。」胡文傳笑道。

「沒錯,而且這一仗如果是末日會輸,他們就等於全軍覆沒,而我們不過是略有損害罷了,所以整體來說,我們現在還是略佔優勢。」葉劍關道。

「徐文風已經跟我們約定好了,過一陣子妙觀會以到大陸以及韓國宣傳佛法為理由悄悄出國,我們雙方各會派出一組人馬隨後跟上。末日會那邊派出的人用來牽制妙觀和他徒弟的靈力,而我們則是以人海戰術一口氣把真佛宗的那些核心人物全幹掉。」葉劍關開始向胡文傳等人說出自己的計畫。

林靈軍轉頭看了看吳洛其,只見他也是眉頭深鎖,顯是對目前的狀況感到憂心。

按照葉劍關的計畫,胡文傳和林靈軍、吳洛其三人將率領一百三十個得力的天理會會眾和末日會在半路上攔截妙觀,將真佛宗的核心勢力全都剿滅。

本來是誰率領都可以,但天理會這邊除了林靈軍之外並沒有什麼通靈之人,為防末日會以靈力的優勢將天理會吃得死死的,所以林靈軍是非去不可,而林靈軍去了,吳洛其當然會跟著林靈軍一起行動。

照葉劍關的想法,這樣子的安排可以說是兩全其美,既能夠保障行動的成功機率也可以磨練林、吳二人。

不過,光是這樣的安排當然是不夠的,葉劍關還吩咐小高另外帶了由小高自己所訓練的百名會眾偷偷跟在林靈軍等人之後,以備相機行事。

在他們的計算中,末日會如果不動作則已,一但他們想要妄動,胡文傳帶領的一百多名手下和小高的後援絕對足以壓制住任何的狀況。

商量完後,胡文傳和林靈軍以及吳洛其一起走出天理會總部所在的商業大樓。

「胡大哥,你對這次的行動有什麼感覺嗎?」林靈軍問道。

「有什麼感覺?」胡文傳轉頭看著林靈軍,不知道他問這話的意思。

「我總感覺不去會比較好,我們就放過妙觀一馬也沒什麼啊!」林靈軍說道。

「是所謂的第六感?」胡文傳深深的看著林靈軍。

「嗯……」林靈軍不置可否。

「你是因為洛基跟你說我有那個家族的詛咒才會有這種不好的預感吧?」胡文傳笑道。

「嗯……或許是吧……」林靈軍不知道這預感從何而來,因為人的預感有時候不過只是想太多,可是當知道預感不是想太多的時候,往往後悔莫及。

「不管你的預感是真是假,我想要拜託你一件事情。」胡文傳說得十分鄭重。

「我會的,我會想盡辦法破除你們家族詛咒。」林靈軍點頭答應。

「那就好。」胡文傳點頭笑著繼續往前面的經國路口走去。

他邊走邊大聲的笑道:「我也有預感……我有預感……我的兒子會是個大人物……而且……會活得很老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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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3-28 20:33:19 |只看該作者
A.D.1994.08.23。夜晚。吳洛其居處

「嗯,你不用擔心啦!」林靈軍對著話筒安慰瓊儀道。

「你叫我怎麼不擔心呢?」瓊儀氣惱的說道。

「我也沒有選擇啊!」林靈軍嘆了口氣道。

「你不去不行嗎?叫胡大哥帶多一點手下去嘛!」瓊儀央求道。

「妳認為這樣真的可以嗎?」林靈軍不回答瓊儀所說只是反問。

「這……那……」瓊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想當然爾的,當然不可以。

「你不用太擔心,我可是有天命在身,不會死的。」林靈軍安慰瓊儀道。

「噢!」瓊儀頓時感到安心。

在許多人心中,天命在身就好像藥品GMP認證一樣,搞不死人的。

「安心了吧,哈哈,我什麼都不行就是命硬啊!」林靈軍笑道。

「呵呵,那你還是要小心啊,我很怕會見不到你啊!」瓊儀說著哽咽了起來。

「妳真是傻瓜耶,不會發生的事情擔心什麼呢?」林靈軍呵呵笑道。

「好啦,快去睡了,都已經十一點了,子時之前就要上床啊。」林靈軍笑著催促瓊儀睡覺。

「好啦,那親一個。」瓊儀撒嬌道。

「洛基在這邊耶,不好啦!」林靈軍小聲的說道。

「我進房去啦。」洛基大聲喊完便溜進房間去了。

林靈軍莞爾,對著電話筒大力的親了一下之後笑道:「那就說掰掰囉。」

「好,掰掰!」瓊儀說完也對著話筒親一下後便掛下電話。

「喔,好甜蜜喔。」吳洛其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林靈軍身後調侃著林靈軍。

「齁,你這傢伙,下次我在宵夜裡面加砒霜和瀉藥。」林靈軍窘道。

「對了,天命在身,真的就不會死嗎?」吳洛其以急轉直下的態度改為一本正經。

「唉!你想呢?我只是安慰瓊儀罷了。」林靈軍苦笑了一下。

「所以你真有不好的預感?」吳洛其問道。

「是,可是我不知道那是啥,這是最可惡的地方。」林靈軍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

「為何你在預感未來的時候總是無法正確的說出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吳洛其疑惑的問道,在他的想法裡面,預知應該是高明通靈人必備的技能,就跟所有RPG電動一開始主角都要有把木劍一樣!

「佛家所謂六神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盡通,哪有一項是可以預知未來事情的呢?」林靈軍苦笑反問道。

「呃……」吳洛其托著下巴思考著六神通的內容。

「唯有到達漏盡的境界才可能可以準確的知道過去未來,不過,可以修到那個境界者皆已成佛,再也不進入三界,所以未來過去對他們也無所用處了。」林靈軍說道。

註解:入世法之為有漏,出世之法為無漏。能通達二者俱不染者,名曰漏盡。

「所以這意思是……想知道未來的絕對不會知道,能知道未來的絕對不想知道……是這樣嗎?」吳洛其苦笑道。

「是……吧……」林靈軍說著,聲音拖得老長。

「其實,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未來是怎麼一回事。」林靈軍苦笑。

悶熱的夏天,窗外這時忽然開始下起大雨。

A.D.1994.09.13。下午。真佛宗總壇

「上人,您真的決定要出國?」祁天仁問道。

「嗯,是……」妙觀臉色並不怎麼好看。

自從上次在重開鬼門的儀式上吃了悶虧後,妙觀的聲望有了戲劇性的轉折,從一個無懈可擊的真佛傳人一轉成為一個爭議性人物。

許多本來全心信仰的信徒也漸漸產生懷疑,更別說其他原本在外圍只是跟著別人一窩蜂盲信之人。

現在除了如白雅惠等人外,大家又都回到了原點,對妙觀和真佛宗持著可能是真可能是假的半信半疑狀態。

最糟糕的是,在利用沈瓊儀刺傷林靈軍這件事情上,可以說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不但沒有刺傷林靈軍,反而給林靈軍將計就計的機會算計了自己,甚至徹底的得罪了沈恩登。

末日會又透過王嘉聲的關係拉攏沈恩登,並且利用沈恩登對妙觀的不滿以及沈、王兩家的人脈和勢力,在這一段時間拼命的找真佛宗的麻煩。

本來,如果妙觀自己的聲望無懈可擊,死心塌地的信徒眾多,他是根本不會在意小小的沈恩登。可是重開鬼門那次他在全國媒體前面摔了個大跤,那一劍打在汪瑜菁身上卻沒能讓湘兒現形,是讓他聲望整個破底的致命一擊。

妙觀到現在還是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但是再不可能還是發生了,湘兒當時驚慌失措的眼淚讓他以前辛苦建立的慈悲形象全都瓦解。

「現在出國會不會落人口實啊?」祁天仁擔憂的問道。

「落人口實?落誰口實?難道要讓記者天天追著問,程小青命案跟我有沒有關係才叫做不落人口實嗎?」妙觀不耐煩的斥責道。

「也不是這樣啦,我的意思是,上人現在出國那些記者說不定會寫得更難聽,說您畏罪潛逃。」祁天仁誠惶誠恐的對妙觀說道。

「狗屁畏罪潛逃,那些是我做的嗎?催眠錄影帶是我弄的嗎?城隍廟爆炸的香爐是我弄的嗎?都不是啊!那是你做的啊!我畏什麼罪?」妙觀就像被踩到痛腳般狠狠的反擊著。

祁天仁看到妙觀紫漲的青筋,害怕得手冒冷汗,戰戰兢兢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算了,是我自己煩躁,你去安排一下船期。」妙觀揮手要祁天仁別介意。

「船期?」祁天仁不解的看著妙觀。

「這次出國要秘密,絕對不能讓末日會和天理會追到我們的行蹤,所以不但要搭船還要保持絕對的秘密。」妙觀臉色嚴肅的吩咐道。

「嗯,您是怕他們半路打劫?」

「沒錯,末日會那四個傢伙心狠手辣,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撘飛機出國很容易被他們掌控到行程。所以你務必故佈疑陣,擾亂他們的消息,時間一到,我們就偷偷搭船到大陸,再從大陸到韓國分部,知道嗎?」妙觀說道。

「沒問題,我會安排妥當的。」祁天仁點頭。

A.D.1994.09.23。下午。天理會總部

星期五,夏天午後的酷熱被沒來由的大風吹得半絲不剩,迎面而來的風沙刮得路上行人紛紛用手遮著眼睛前行。

「該來的還是來了!」吳洛其站在天理會所在的商業大樓騎樓下看著往來的車潮。

「今天風好大。」林靈軍瞇起眼睛躲在騎樓的樑柱旁,他們正在等待接他們的車到來。

「嗯……」吳洛其也躲進去,卻不言語。

兩人心中都有如大石般沉重,即便是事事都漫不在乎的吳洛奇今天也是一整天都難以輕鬆。

畢竟,這一趟旅程不管成功與否都代表著自己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或者說這一趟旅程是正式將自己抹黑的旅程吧。

林靈軍和吳洛其相視苦笑,心中都有著想要臨陣脫逃的強烈意念。

叭叭的喇叭鳴響把林、吳二人從樑柱後的沉思中喚醒。

車已經來了。

「上車吧。」吳洛其拍拍林靈軍的肩膀率先上車。

高速公路上,數十台轎車飛馳著。

胡文傳對林靈軍和吳洛其道:「根據末日會和小高那邊來的消息都證實,妙觀會在今天晚上十一點從基隆搭船出海。他打算偷偷溜到大陸,再從大陸直奔韓國,所以我們決定在海上了結他。」

「在海上?」吳洛其不明所以。

「看來,今天晚上我要跟徐文風他們一起佈陣,然後讓龍王收拾妙觀,讓他們整船覆沒。」林靈軍說道。

「整船?那船上的人?」吳洛其問道。

「……」車上一陣鴉雀無聲。

「是……」林靈軍說完這個字便不再言語了,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且至今徐文風都還沒決定要哪一個陣法。林靈軍心知肚明,有些陣法用起來殺氣騰騰,根本沒有無辜者可言。

車內的低氣壓一直持續到車子停在基隆港邊。

A.D.1994.09.23。下午。廖家

沈瓊儀坐立難安的在廖筱星房間中走來走去,廖筱星也露出了難得的正經面容。

「不要擔心了,靈軍是神仙轉世啊,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呢?我倒比較擔心洛基。」廖筱星安慰瓊儀道,不過她的安慰比較像是喃喃自語。

「嗯……」瓊儀從衣櫥走回床邊,魂不守舍的坐在床上。

「不要擔心了……」廖筱星拍了拍肩膀道。

「妳拍自己的肩膀做啥?要安慰我應該是拍我的肩膀吧?」瓊儀睜大眼睛疑惑的看著廖筱星。

「啊!我拍自己的肩膀啊?……我是拍妳的……」廖筱星這時候才回神過來。

「妳已經重複了不要擔心幾次啦?自己擔心得魂不守舍還要我不擔心?」瓊儀嗔笑道,但是這笑容隨即隱沒,眉頭又糾結起來。

「瓊儀,筱星,有人找你們耶!」廖震在房門外喊道。

在這個敏感時刻,任何變化都很令人注意,廖筱星和沈瓊儀很快的就從床上跳起來,一邊快步走出房一邊問道:「誰啊?」

「好像是葉劍關那邊的人?」廖震不確定的說道。

「高大哥?你怎麼會在這邊啊?」瓊儀認得站在門外的正是小高。

「呵呵,看妳倆眉頭鎖得那樣,看來是真的很擔心靈軍和洛基。」小高打趣道。

沈瓊儀和廖筱星都知道小高是天理會八部天王之一,也是葉劍關得力的手下。只是她們當然不知道今天小高的任務是負責接應林靈軍和吳洛其等人平安回來。

「你們猜猜我我今天的任務是啥?」小高笑道。

「我們怎麼知道?」廖筱星看著小高輕鬆的表情,心裡對吳洛其等人安全回來的信心不禁又增加了幾分,臉上表情也跟著輕鬆了起來。

「我的任務就是負責將靈軍他們平安的接回來還給妳們兩個大小姐啊,哈哈!」小高開玩笑道。

「真沒想到高大哥也會開玩笑啊!」瓊儀聽小高這麼說,心中也跟著輕鬆了起來。

「我現在正要出發,要不要一起走啊!」小高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道。

「好啊!走吧!」瓊儀和筱星同時高興的回答道。

意外的,廖震居然很堅決的出言反對道:「我不准。高先生,說老實話,雖然靈軍和洛基都是我的朋友,但是他們入天理會是一回事,我可沒打算讓我妹妹也跟著和你們混熟。」

「什麼?哥,你怎麼說這種話?」廖筱星愕然道。

「高先生,你還是自己去吧。」廖震給了小高一個軟釘子。

「喔,這樣啊,好吧。」小高有點尷尬的點頭道。

「哥,你怎麼這個樣子,高大哥是好心啊!」廖筱星有點氣憤的看著廖震。

「我就是不准妳和瓊儀去,妳們跟著去做什麼?等下發生危險我怎麼跟沈伯父、沈伯母和爸媽交代?」廖震嚴厲的說道。

「也是啦,妳們還是不要跟來,反正靈軍他們遲早會回來的,我就算拼了命也會盡量讓靈軍他們毫髮無傷的回來的。」小高安慰道。

廖筱星和沈瓊儀聽到「拼了命」和「毫髮無傷」心中都大大跳了一下,廖筱星哀求道:「哥,你就讓我們去嘛!」

沈瓊儀問道:「那我們去會不會因此成了你們和靈軍他們的負擔啊?」

「呵呵,我是負責接他們的,這叫做後勤,也就是說,等我接到他們,戰爭早就結束囉。我只能做兩件事,一件事是幫他們鼓掌,另外一件事情便是送他們進醫院。」小高委婉解釋著。

「哥,你看,要是靈軍他們受傷了,有我們在旁邊照料也會比較好啊!」廖筱星試圖用撒嬌的方式讓廖震同意讓自己去。

「不行!」廖震聲音依然嚴厲,表情木然。

「廖大哥……」瓊儀是第一次看到廖震這樣嚴肅的表情,心中不禁怕怕的。

「算啦,當我沒來過,反正如果我接到靈軍和洛基,不管他們是好是傷,我都會第一時間通知妳們的。」小高說著便轉身出門。

「高大哥,等等,我要去。」沈瓊儀看小高轉身而走,心中不禁急了,跟著跑上去。

「我也要去。」廖筱星跟著瓊儀跑上去。

「不准去。」廖震一把拉住廖筱星,廖筱星怎麼掙扎都掙脫不了。

小高似乎想避開這尷尬的場面,趕緊穿好鞋子快步出門,瓊儀跟著將鞋子穿好追了出去。

「哥,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啊?今天我是去接靈軍和洛基啊,你以前自己混幫派就可以,為什麼我只是跟高大哥去接靈軍他們就不行?」廖筱星看著小高遠去的背影,不禁急得怒罵廖震。

「我寧可妳現在罵我。」廖震牢牢抓住廖筱星的手不放,並沒有因為妹妹的出言不遜而生氣,只是擔憂的看著瓊儀跑走後那空蕩蕩的門口。

「只希望是我太多心了。」廖震嘆了口氣卻不敢追上前去,因為他知道,他如果硬要兩個女孩子都抓住就會變成兩個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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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回憶篇 26—離別

A.D.1994.09.23。晚上。台灣海峽

海上隱隱起伏的波濤和迎面而來的海風竟是如此令人不快,這點倒是讓林靈軍感到意外。

「海風的濕氣大,所以有黏濕的氣息。」吳洛其站在林靈軍身旁說道。

「咦!你這麼厲害,居然知道我在想啥!」林靈軍用誇張的吃驚表情望著吳洛其笑道。

吳洛其笑道:「你的表情真誇張。」

胡文傳走到兩人身邊表情凝重的說道:「追到了。」

「追到了!」林靈軍心中一跳,轉身往船的另一頭走去。

「要佈陣了嗎?」吳洛其跟在林靈軍身邊問道。

「沒錯,胡大哥,麻煩你等下叫小許將船開入末日會那四艘船左邊算來第二艘和第三艘中間,我和徐文風他們要一起佈陣呼喚水龍。」林靈軍吩咐完後便站在船頭望著遠方,仔細觀察真佛宗和末日會那幾艘船的位置。

「喂,你這樣真的看得到嗎?不需要望遠鏡嗎?」吳洛其看著黑茫茫只有幾許燈光傳來的黑暗大海問道。

今天的風其實應該不算大,可是海上完全沒有遮蔽的空間顯得特別自由也更加肆無忌憚,獵獵作響的風不但吹得眾人頭髮亂飄,還讓船上許多掛物,不管是輕是重都發出不甚悅耳的碰撞聲。

「我看得到。」林靈軍似乎不敢分神,只是簡短的回話。

吳洛其和胡文傳都是臉色凝重的看著林靈軍,等他的動作。

「追到了。」胡文傳又說了一次,這次是真的追到了,他們將船開進駱承雲和秦虎分別在的兩船之間就定位。

「開始了!」林靈軍雙手以肩膀為圓心各劃了四分之三個圓弧聚攏胸前後,開始結出「九字劍印」,從開始的圓弧到轉動九字劍印,林靈軍的動作都是舒緩有致,雅麗到難以言喻。

「這些手勢是什麼啊?」胡文傳問道。

「聽靈軍說這就是所謂的九字劍印,一個手印配上一個字,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分別配上不動根本印、大金剛轉印、外獅子印、內獅子印、外縛印、內縛印、智拳印、日轉印和寶瓶印。」吳洛其回答道,剛剛他才聽林靈軍解說過,所以趕緊搬出來現學現賣。

「真是複雜……」胡文傳看著林靈軍雙手熟練的做出這些不知道是佛家還是道家的手印,不禁為那轉換手印間的流暢而懾服。

說話間,胡文傳忽然感覺週邊的氣溫有明顯降低的趨勢。

之所以說趨勢兩個字,是因為他感覺溫度還在下降中,連他如此健壯之人居然也會因此打起寒顫。

吳洛其雙手交抱,說道:「我們進去穿個外套吧,原來這個陣法會讓氣溫降得這麼低,難怪靈軍在臨行前特別交代我們要帶外套。」

「嗯,要不要拿一件給靈軍披著?」胡文傳問道。

「不用,你沒看到他身邊瀰漫著蒸氣?」吳洛其指了指林靈軍,胡文傳這時才發現林靈軍全身上下都被包在一層薄薄的煙霧中,整個人顯得飄邈虛無。

「那是蒸氣?」

「是,聽說這個陣法是一個很機車的陣法。正所謂「水寒不藏龍」,所以靈軍他們打算利用急凍之法將潛藏在水中的靈龍逼迫出來。也因此施術者溫度會比平常還高,週邊急凍本身卻高溫的狀況下便會產生周身蒸氣的狀況。」吳洛其一邊走進船艙一邊為胡文船講解道。

「這龍本來睡得好好的卻被靈軍硬拖出來,那……它……還會聽靈軍的嗎?它應該會氣得發火吧?」胡文傳面露既驚訝又疑惑的神色看著吳洛其。

「聽說是不會聽話。」吳洛其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相當平靜的回答道。

「那不會聽話……這……」胡文傳真是越聽越糊塗,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腦袋是否壞掉了,不然怎麼會搞不懂這當中的邏輯。

「所以,靈軍才會要你選這艘破船跟過來;也所以,靈軍才會要你把帶來的所有兄弟都留在遙遠的海上;更所以,靈軍才會只讓你、我和那個負責開船的小許跟過來;最後一個,所以,靈軍才會要我們準備好救生衣啊!」吳洛其莞爾,拿起厚重的救生衣放進胡文傳呆滯的手中,接著把另外一套救生衣丟給剛剛進來的那個天理會會眾。

「所以,你的意思是……等下我們的船也一樣會被激怒的水龍給打翻?」

「沒錯。」吳洛其點頭道。

「需要這麼激動嗎?連自己的船都要賠上?」胡文傳現在當然毫不遲疑的就穿上救生衣。

「靈軍說,靈力的比拼上,真佛宗和我們這邊是半斤八兩。就算他們略遜一籌,在互相抵銷的情況下,我們很難給妙觀他們什麼實質的傷害。而且,妙觀這次為了安全抵達大陸,可以說是盡起真佛宗裡面的通靈者,說不定較量之下我們還會小輸。」吳洛其解釋道。

「所以,靈軍他們才決定以這種玉石俱焚的方法來幹掉妙觀?那……起碼應該先知會我吧?這樣突然間聽到,心臟弱一點的人大概已經昏倒了。」胡文傳苦笑問道。

「說起會利用這個陣法的原因……妙觀為了怕我們用靈力對付他,所以把真佛宗所有精英都集中在自己船上,沒想到這樣正好被徐文風利用。」吳洛其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被利用?我想我們也是被徐文風利用吧!」胡文傳將手搭在吳洛其肩膀上,還是只能苦笑。

「你看,這樣子一網打盡的機會實在很難得!我們這邊五艘船不過十六個人,他們那邊卻是全部。而我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後援,我們禁得起沉船,可是妙觀那邊一沉,我們就算大功告成,所以,不沉白不沉!對不對?」吳洛其分析得頭頭是道。

「好吧,那不提早告訴我的原因是……?」胡文傳問道。

「呃……老實說,靈軍也是剛剛上船才告訴我確定的計畫。因為如果妙觀並沒有把所有的真佛宗精英都集中在一處,這個陣法就沒有太大的意義了。」吳洛其皺眉道。

原本安排好的半路截殺,是末日會會眾負責靈力,然後天理會負責出人砍殺,現在卻演變成如此狀況,在吳洛其和胡文傳的心中都有著不甚踏實的不安。

「那……我們接下來要做啥?……阿唷……」胡文傳話才問出口,整個人就因為船被高高拋起導致重心不穩,整個人往船艙外跌去。

吳洛其趕緊在顛簸無比的起伏下連滾帶爬的來到了甲板上。

剛到甲板上,饒是吳洛其平素大膽,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目瞪口呆。

林靈軍全身熱氣氤氳,雙手以吳洛其不知道的手印聚在胸口,冒著風雨站在甲板上。眾船之間,一隻巨大的怪物在水上翻騰著,看來這便是被林靈軍等人逼出來的水龍,而眼前黑暗的海上居然漂浮著一小塊一小塊剛結冰的冰塊。

「天……天啊!這……這是怎麼辦到的?才沒多久……海水就結冰了?」那叫做小許的天理會會眾不敢置信的大吼道,他一邊吼一邊牙關打顫,看來他真的很驚慌。

「怎麼樣了?」吳洛其藉勢滾到林靈軍身邊大聲問道。

「現在水龍已經被我們逼出來,等下他再翻兇一點,我們起碼都會因此沉入海中好一段時間,我沒有任何救生設備,等下我就只好靠你了。」林靈軍終於放下手印,滾落在甲板上大聲吼道。

本來平靜的大海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巨龍翻動身軀捲起的海浪看來比十層樓還高,而巨龍本身轉動帶來的風壓更是令在場所有人有種胸悶欲絕的窒息感。

巨龍不停發出如雷鳴的怒吼,雙眼在黑暗的空中就像燈塔的兩盞強力探照燈一般。

「看來它很生氣……」吳洛其大聲道,在這樣風大雨大的場合,不用吼的,連近在咫呎都無法聽到彼此的對話。

風大,是因為靈龍翻動帶起的能量差,而雨大,實在應該說是浪大,海上滔天的巨浪就像傾盆大雨似的當頭罩下。

海浪一個又一個打來,沒多久,嘩啦一聲巨響蓋過吳洛其的耳朵,接著吳洛其只聽到自己猛然被貫入水中前的最後一個聲響,接著便是好像有聲又好像無聲的靜默。

吳洛其知道,自己正在急速沉入海中,他在思考自己是否要唱李建復的「龍的傳人」。這樣或許可以收到偽裝或是拉攏的效果。

在跌入水中之前,他緊緊的抱住林靈軍,因為林靈軍還真的是「孑然一身」。

林靈軍被吳洛其抱住後,接著也是耳邊一陣忽拉的入水聲,他感到自己和吳洛其被一股大力急扯向下。

本來他也是不想用這麼絕爛的絕招,但是徐文風斬釘截鐵的說,非用不可,他只好照辦。

說實在話,海上這一小戰本來就不是在鬥靈力而是在鬥智力。

林靈軍不得不說,徐文風不愧「謀略家」三個字的封號。

他算準了妙觀會受不了媒體的騷擾和警察三不五時的請求協助調查而暫避他鄉,也算準了妙觀會以海路的方式偷偷溜到香港,更算準了妙觀會將真佛宗所有精英帶在身邊,以協助自己順利渡過追擊。

不過,林靈軍很不能了解的是,這一切真的可以用推算就推得這麼準嗎?

徐文風真的對人心這麼瞭若指掌嗎?

從與末日會聯合之後,妙觀一直都處於被自己這方算計的下風,若要以電玩遊戲三國志的標準,而妙觀智力算九十來說的話,徐文風的智力大概是如同孔明般的一百吧。

但是,那是電玩啊!

林靈軍給吳洛其從背後抱住,所以他看不到吳洛其,但是他可以感到吳洛其很用力的抱著自己,顯然,水龍捲動的水壓也讓吳洛其很不吃消,因為林靈軍可以感到吳洛其抱著自己的雙手微微發抖。

「我是不是又做錯事情了呢?」林靈軍的眼睛根本無法睜開,只是在思考答應徐文風逼迫出水龍兩敗俱傷的方法是對還是錯。

老實說,他很有信心,真佛宗這次死定了。

因為妙觀想錯了。

妙觀大概以為林靈軍這方會以靈力跟自己纏鬥,沒想到只猜對了一半。

用兵之道就是如此,料敵機先本來就是致勝關鍵,在民國初年是,在現代也是。

妙觀恐怕沒想過徐文風會這麼狠,使用兩敗俱傷的怪招。也因此本來是為了應付靈力合攻而將真佛宗所有精英集合起來的這個動作無疑是跟將所有雞蛋都放在破籃子裡面一樣愚蠢。

徐文風繞的這個彎讓妙觀的設想落空,但是,林靈軍這邊要付出的代價實在高得不得了。

「世界上真有料事如神這回事嗎?」林靈軍一邊想一邊忍著強烈的胸悶和水壓。身後的吳洛其手力已經越來越小。

林靈軍的頭開始暈眩,胸中一口氣再也憋不住的吐了出來,在吐氣胸悶的剎那,他又反射性的吸了一小口氣。

快死的慌亂感覺襲上心頭,剛剛原本是想要吸氣的那一小口,帶來的卻是嗆人的海水,要咳嗽卻又不能。因為林靈軍知道,如果現在咳嗽出來,只會因為肌肉反射帶進更多的海水,如此下去,絕對是自找死路。

可是海水的水壓實在太大了,加上無法換氣的缺氧感,林靈軍也開始了雙手亂舞的無意識反射,身後的吳洛其,雙手已經是無力到不行,林靈軍可以感覺到吳洛其是用著意志力才讓雙手繼續黏在自己身上。

但是這樣的感覺也持續不了多久,林靈軍的意識便漸漸失去了。

這次的昏迷林靈軍什麼都沒有看到,等到他忽然間清醒,睜開眼睛,他發覺自己已經在堅實的甲板上了。

吳洛其和胡文傳兩人正捧著熱薑茶喝,連強橫如吳洛其者現在的雙手都因為無力而使得手中的茶杯不斷晃動。

「小許呢?」林靈軍看著甲板上天理會的會眾,一直搜尋著剛剛幫自己等人掌舵的小許。

「他到現在還沒上來。」胡文傳搖搖晃晃的起身,走到林靈軍身邊。

「那……你們怎麼往回開了?」林靈軍急道。

「這是沒辦法的。」胡文傳指了指林靈軍身後。

林靈軍轉頭看去,遠方的海面上隱隱作響的呼嘯聲漸漸往這邊逼近中,再往另一頭看去,只見末日會的船隻也在不遠的前方加速回航。

「我們這邊損失了一個小許,他們那邊只有徐文風四人生還。」胡文傳淡淡的說道。

「又是我的錯,我不該答應徐文風這樣的要求。」林靈軍自責道。

「靈軍……你要學會看懂人生……許多的不圓滿才會組成一段人生的圓滿,沒有人會做出絕對正確的決定,所以人生不但要拼命還要無悔。」胡文傳站在林靈軍身邊看著遠處漸漸逼近的氣旋。

「到岸了,看到燈塔了,再十分鐘不到就可以到岸了。」船艙中傳來喜悅的呼叫聲。

林靈軍抬頭看著胡文傳,胡文傳點頭微笑,略蹲下身拍拍林靈軍的肩膀,道:「我相信你可以了解。」

「放心。」林靈軍將手放在胡文傳手上輕輕拍了拍。

「拿杯薑茶給靈軍喝吧。」胡文傳起身吩咐道。

林靈軍勉強起身捧著薑茶一口一口喝下肚子去,他對小許的死的確愧疚,但這樣的愧疚不是很深。他也知道,這不是因為麻痺而是因為自己已經了解了,很多事情不需要追悔。

船順利的看到了基隆港。

基隆港港區東西南三面環山,僅有一面臨海,港口縱深三四公里,入口是個寬將近三百公尺的狹長海灣,是個風平浪靜的天然良港。

在出發前他們就已經預定要在基隆港外邊的和平島登岸,小高會帶著支援在那邊等待接應。

和平島位於基隆港東側,島上奇岩林立,地形景觀奇特。最重要是管制不嚴,夜晚歸來比較不易引起警方的注意。

那駭人心魄的水龍只離眾人不到半公里處時,眾人已經先一步登上了海岸。

但是那巨龍絲毫沒有因為如此而放棄吞噬眾人的念頭,也因此眾人一登岸不敢稍有停留,在地形崎嶇的岩岸地形中一腳高一腳低的跑著。

小高已經率領手下站在離岸邊有段距離的高處等待著,那一字排開的陣仗讓另一頭末日會只有不到十人的後援相形見絀。

「快跑……快跑……」眾人努力狂奔著。

小高雖是站在離岸邊一段距離的高處,但是看著那超過十層樓以上的巨浪,和在巨浪中翻騰無定,似有若無的巨龍,也嚇得跟他率領的眾人紛紛往後撤去。

浪離岸邊只有不到兩百公尺了。

這時,一個身影在黑暗中從和平島有名的萬人堆岩群中走了出來,那身影跟林靈軍之前一樣祭起『九字劍印』。

黑暗中,捏著法印的手指竟放出耀眼的光芒,剎那間,萬人堆上的眾岩群發出動物的吼叫聲。

「這是什麼?」吳洛其邊跑還邊往回望。

「萬人堆裡面那些奇岩其實有很多是靈獸化成,像我們登岸處不遠的那個是隻千年石龍,另外一隻則是大鱷魚……降龍師父現在用靈力召喚他們起來,這隻水龍雖然強橫,可是土能剋水,這些石化靈獸正好是它的剋星。」林靈軍停下腳步看著將要登岸的水龍,一邊喘氣一邊說道。

說時遲,那時快,巨浪已經壓到了岸邊,也在此時,萬人堆中的數十道光束一擁而上。

大浪頂端的水龍氣被那些石化靈獸的精魄逼得手忙腳亂,吼叫不已。

本來逼得大家狼狽而逃的水龍現在就像是誤闖森林的小狗一樣,被靈獸們圍毆著。

大浪遽然停止,砰的一聲,十層樓高的海浪摔在海上,但是因為力道已盡,並沒有往回捲的力量,所以降龍尊者在巨浪掩蓋後,雖是全身濕淋淋,但也好端端的出現在浪花過後的萬人堆上。

沒有三分鐘,戰鬥便已經結束了。

水龍負傷而逃,而那數十道光束在解決了外襲後便紛紛回到各自的老窩中,萬人堆上又是一片死寂。

「大功告成了。」吳洛其輕鬆的拍掌笑道。

林靈軍轉頭遙望,查看著遠處末日會的眾人。

徐文風等人也是軟軟的站著,看到水龍退去後他們紛紛轉頭,似乎打算離去。

就在這時,那個看起來是駱承雲的身影栽倒在地,末日會中登時出現了小小的慌亂。

「大概是太累了吧。」林靈軍苦笑著想道,現在的他也很想好好倒在床上休息一下。

胡文傳看到末日會幾個會眾攙扶著駱承雲離去,心下稍安,道:「這下他們可不會再有啥詭計了吧?」

「嗯,應該吧。」吳洛其也是滿身疲累,懶懶的說道。

小高這時已經率著手下從高處躍下。

「呵呵,就算他們想怎樣,比比兩邊的差距也該死心吧?我們這邊還有小高這群生力軍呢!」胡文傳邊說邊笑著和小高招手。

兩人互相靠近,胡文傳只見一個女孩開心的從小高身後冒出來向自己打招呼:「胡大哥,你們終於回來啦,我們等好久了。」
說話的正是沈瓊儀。

林靈軍看到瓊儀心中雖然感到有點突兀,但是在高興下也來不及多想,正要跑往瓊儀身邊之時卻聽到胡文傳高聲大喊:「大家快退,快找掩蔽,小高是內奸。」

站在胡文傳身後的眾人都是一陣愕然,但是眾人也很快的就以下意識的動作往岩石堆中閃去,小高一把扯住要往林靈軍身邊跑的瓊儀,高聲喝道:「開槍!」

許多天理會的會眾都大喊:「停手啊……!」

小高身後的天理會眾竟是只聽小高的話,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舉槍亂掃。

漫天的槍林彈雨迎頭罩下來。

林靈軍和吳洛其已經滾到了後面的岩堆中躲了起來,胡文傳和其他很靠近小高的天理會會眾來不及閃躲,當場中槍斃命。

「為什麼……?」林靈軍躲在岩石後面怒道。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降龍尊者也藉著岩堆的掩蔽來到了林靈軍身旁。

「哼!我終於知道了,原來小高是末日會派在天理會的臥底。」林靈軍冷哼一聲。

「沒錯,難怪駱承雲選在小高當班保護筱琳學姊的時候來綁架。如果不是小高作內應,駱承雲又怎麼可能完全掌握住當時葉劍關派去保護學姐的人選和人數?」吳洛其想到之前駱承雲來綁架的事情,再跟眼前的狀況一相比較,終於恍然大悟。

槍聲很快就停了,小高高聲叫道:「林靈軍,吳洛其,你們兩個給我出來。」

「啊!」瓊儀痛苦的大叫,林靈軍偷眼相望,只見小高粗暴的用左手腕箍著瓊儀的脖子,右手的槍平平舉直對著林靈軍等人所在的方位。

「怎麼辦?」

「師父,你現在還有力量做隱身符嗎?我等下走出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幫洛基畫隱身咒,讓他從側邊繞過去,只要他衝到小高那群人的內部,我們就算不贏應該也可以全身而退。」林靈軍低聲道。

「嗯,還可以勉強做一個隱身咒,可是他指定你和洛基都要一起出現。」降龍尊者皺眉道。

「我代替洛基大哥去,黑暗之中他們不見得分辨的出來。」旁邊一個跟林靈軍差不多年紀的天理會會眾自告奮勇道。

「嗯,我再在你背後畫一個換身符,讓你的身影和形貌暫時看來更像洛基,這樣就萬無一失。」降龍尊者低聲道。

林靈軍點頭,這時候時間緊迫,既然有人自願也不用再推來推去,話說完降龍尊者便用牙齒咬破食中兩指在吳洛其和那天理會會眾的手上畫上符咒。

「幹,你們不用想耍花樣,快給我出來。」小高大聲吼道。

「不出來是不是。」小高說完,朝著地上開了一槍,砰的一聲正中瓊儀的腳踝。

瓊儀痛得想要大哭,但是她怕自己大哭會影響到林靈軍的心神,只發出了強忍的低哭之聲。

林靈軍心如刀割的躲在岩堆後,高聲道:「好,我出來,你不要再開槍了。」

他轉身向身邊那個會眾道:「你等下比我慢點出去,知道嗎?等小高質疑洛基為何沒有出去的時候再出去,這樣可以拖延一點時間。」

那會眾用力的點了點頭。

降龍尊者長噓一口氣,道:「畫好了。」

說著,他整個人軟倒,無力的靠在岩石旁喘著大氣。

吳洛其起身便往岩堆側邊衝去。

林靈軍則是高舉雙手走出岩堆的遮蔽。

「哼!手再舉高一點,吳洛其呢?你們別想耍花招。」小高將手槍對準林靈軍喝問道。

「我在這邊。」那會眾緩緩的站起身,落後林靈軍身後幾步走出岩堆。

「慢慢的走過來,別想耍花樣!吳洛其,你也把手舉起來。」小高滿臉警戒之色。

另外一邊,吳洛其拼了命在高低起伏的岩堆上奔跑著,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需要竭盡全力,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出現力不從心的感覺。

和大海拼博過後的酸軟雙腿和全身嚴重的無力感讓他不禁心焦如焚,他知道自己必須在極短時間內就衝到小高身旁打落小高的武器,不然林靈軍和那個會眾必然難逃一死。

「如果不是已經用盡力氣,我現在就跑到了。」吳洛其滿身冷汗的勉力跑著,這時候真希望自己有雙有力的翅膀或是跟漫畫七龍珠中的悟空一樣有瞬間移動的本領。

小高看到林靈軍和吳洛其雙手高舉的走到自己面前,嘿嘿冷笑道:「你們猜我會先開槍打誰呢?」

「……」林靈軍和那會眾都默然不語,誰還有心情跟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呢?

小高也不玩太久,砰的一聲,子彈命中了那會眾的左腿,接著又是砰的一聲,那會眾雙腿跪在地上,汨汨流出鮮血。顯然,小高比較忌憚的是吳洛其。

林靈軍看到小高的槍頭角度微調向上,竟是朝著那會眾的心臟,他不暇多想一腳踹去,跟著一聲槍響,那會眾滾在一旁,左手臂被第三顆子彈命中。但也因此暫時保存了那會眾的一命。

「哼!好,你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小高將槍頭對準林靈軍。

這時,吳洛其跑出岩石堆繞近了小高。所以,他也看見了這一幕,但是差了十公尺的距離怎麼樣都補不回來。

砰的一聲,一顆子彈擦過林靈軍的左臉。

小高怒斥著,原來瓊儀眼見林靈軍危險,下意識便用力把小高的手往旁邊推去,也好險如此,林靈軍才逃過一劫。

瓊儀死命的握著小高的手,既害怕自己被子彈打到又怕小高掙脫自己的手後又拿槍射林靈軍。

吳洛其終於趕到,但就在那剎那,又是一聲槍響。

吳洛其也無暇去看子彈打向誰,一舉手便搶下小高手中的手槍,接著兩手一箍將小高的脖子毫不留情的向右邊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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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高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便軟軟的倒了下來。

跟著小高倒下的,還有沈瓊儀。

林靈軍已經在槍響之時便衝了上來,一把抱住瓊儀。

吳洛其仗著隱身咒的優勢毫不停留的進行格殺。

小高這方的天理會眾都是背叛者,所以吳洛其也沒有留情的打算。更何況當初為了對付末日會,葉劍關特地要小高帶了所有的手下出陣,數目過百,而跟著自己出海的天理會眾因為剛剛的猝不及防,已經被打死了一半以上,如果不在短時間內取得優勢,自己這邊恐怕會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小高率領的天理會會眾還來不及反應就一一被吳洛其打落手中武器或暈或死的摔在地上。

可是,吳洛其雖然有著隱身的優勢和迅雷不及掩耳的震撼帶來的效果,對方畢竟人數太多,全身無力的他已經累得連呼吸都有如火燒。

「瓊儀……妳怎麼樣?」林靈軍抱著瓊儀軟倒的身軀哭道。

「靈軍……我好難受……我不想死……不想離開你……」瓊儀苦笑看著林靈軍斷斷續續的說道。

「瓊儀……」林靈軍抱著瓊儀只是哭,因為,那一槍命中了瓊儀的心臟,再高明的醫術也挽救不了了。

「我要死了……」瓊儀也哭了。

「妳不會死……」林靈軍哭著,在那一瞬間,林靈軍只覺得整個天地變得靜默,似乎又只剩下了自己,他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瓊儀雙眼痴茫,無法聚焦,似乎意識正漸漸的逝去,忽然間,她眼神又亮了回來,道:「靈軍……大哥……,……靈軍……大哥……」

林靈軍滿心震駭,不可思議的看著沈瓊儀,結結巴巴的說道:「阿……雪……」

「你愛我嗎?」瓊儀伸出虛弱的手摸著林靈軍滿是眼淚的臉龐龐問道。

這句話是袁鏡雪臨死之前曾經問過林靈軍的問題。

顯然,她想起了前世,想起了那一段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果的愛情。

「靈軍……」瓊儀忽然又把靈軍大哥改成了靈軍。

「我愛妳……我真的愛妳啊……妳不要走……不要走啊!」林靈軍大哭道。

林靈軍曾經想過,如果今生情人的緣分是前世無言的承諾,那麼自己和瓊儀到底在哪一個前世相遇過呢?

他已經取回了前世的回憶,但是卻對瓊儀沒有任何印象,他本來以為瓊儀會是織田信長的三個老婆之一,可是,感覺並不相似。
現在他知道了。

他和瓊儀的相逢不在前世,卻在遙遠也靠近的烽火年代。

瓊儀似乎有聽到林靈軍的回答,她留下了不捨的眼淚卻帶著滿足的笑容死去。

吳洛其吃力的和小高的手下對打著,跟自己出海的天理會會眾於一開始便死掉了一半以上,剩下的會眾大呼衝上,眾人彼此顧忌著自己人都不敢用槍。因此,和平島上頓時成為古戰場,一群人大呼酣戰,有刀的抽刀,沒有刀的則是以各種手法近身肉博,就只為了殺死敵人,求得自己的生存。

吳洛其偷空靠著最近的一塊大岩石喘氣,他再也撐不下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光如瀑布匹掛而前。

慘叫聲響起。

「全都給我停手,不停手被我殺掉的人,不要怪我。」一個沉重可怕的聲音在眾人中響起。

林靈軍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眾人之間。

沒有背叛的天理會會眾當然會聽林靈軍的話,紛紛跳出戰圈往後退去。

而那些背叛者也紛紛停手聚集在一起盯著身前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人。

林靈軍的身週隱泛青綠,雙眼血紅,左手拿著一道白光也似的長刀。

本來因為水龍遠去而平靜的夜晚,風壓莫名其妙的增強。和平島上雖大都是岩質地面,但是還是有著許多的小石塊,這些小石塊隨著風速的增強而被吹起,那些背叛者看到林靈軍血紅的雙眼都嚇得紛紛後退,還有人因為害怕過度退得太快而和後面來不及退的人撞成一團。

降龍尊者舉步維艱的從岩石堆後走了出來,他知道,林靈軍手中的便是村正刀。或者說,那便是村正刀真正的模樣。

「救命啊!」不知道是誰先發喊,大家被這一聲喊嚇破了膽,紛紛拔腿便往後跑。

但是,怎麼跑都是沒用,白光就像是快速遊動的飛魚破水而前。林靈軍的身形快速到讓那些站在他身後的天理會會眾都心驚膽顫。

林靈軍一句恐嚇也沒說,但是,他此時卻是如此的令人膽寒。

背叛者幾乎是在瞬間被屠戮殆盡,每個人都只中一刀,但是那一刀卻深入頸骨,而中刀者只有帶著滿心的恐懼死去。

將背叛者殺掉之後的林靈軍一點都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他對天怒吼,就在眾目睽睽下冉冉升空。

手上拿著的村正刀竟然環繞著越來越強大的光彩和電流。

而林靈軍的怒吼也越來越大。

「這是什麼狗屁命運?為什麼你要世人一天到晚猜測,猜不中就得承受悲哀?為什麼你只會在幕後一句話也不說,什麼事都不做?你沒看到善良人的血嗎?你沒看到那些邪惡之人的冷笑嗎?為什麼你從來都只是冷冷的看著世人?我告訴你,我現在就要跟你挑戰,跟你挑戰啊……」林靈軍大聲怒吼。

風壓和怒吼聲巨大到讓人的耳朵幾乎失去了功能。

一聲聲的低吟從萬人堆的岩石中傳過來,那群剛剛迎戰水龍毫無懼色的靈獸們竟被林靈軍可怕的靈力又逼迫了出來,但是他們卻沒有群起迎戰而是紛紛後退,看來是想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林靈軍停在一個約莫三公尺高的大岩石上,高舉著手中的村正刀,刀身一股暴烈的氣息鑽了出來,降龍尊者膽戰心驚的看著那股鑽出來的氣息,果然是傳說中與上古神祇一起誕生的天嶽龍。

林靈軍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可以違反重力定律,身形不斷的往上升。手中村正刀就像是找到主人一般雀躍不已,龍氣張牙舞爪,盤旋來回,就像是久蟄的千里馬要一展駿足,飛躍千里一般,而聚集在林靈軍身邊的能量也越來越巨大。

終於,一個青綠色的巨大身影取代了林靈軍,那身影斜飛而上,手中拿著一把龍狀武器,將聚集的能量豁出去般的朝天頂轟去。

轟然一陣巨響後,天空的烏雲迅速的增加,似乎是要擋住林靈軍這驚天一擊。

「你天天操縱人的生死禍福喜怒哀樂,很得意嗎?」林靈軍大聲怒吼,此時的他心臟就像快要爆炸似的痛苦。

林靈軍知道,如果他剛剛任由小高開槍將那會眾打死,瓊儀就絕對不會死,可是,他又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難道上天就是這樣無聊,喜歡測驗自己,喜歡安排悲劇,而那所謂善有善報不過是一個最不可能的傳說!

只有差不到五秒鐘,這一切都會很美好,可是命運就是如此頑劣,喜歡做精心的安排,才可以讓人痛徹心扉。

林靈軍不知道是不是差了五分鐘他就會比較認命,可是就真的只差了不到五秒鐘,瓊儀的笑容和兩人表面雖然軟弱卻在骨子裡面始終堅持的愛情就此遠去,不可追回。那樣短的差距,真的讓他很瘋狂也很怨恨。

林靈軍剛剛的攻擊當然沒有任何效果,那漫天的靈力就這樣被擋回來,如傾盆大雨般灑在和平島上。

降龍尊者知道,那強大的靈力一般人根本受不起,林靈軍這樣等於一下子就殺了在場的所有人,而這些人中還包括了他的好友,吳洛其。也因此,他只好勉力祭起劍印在頭頂不到半公尺處做了個類似護罩的靈網。

兩股靈力交碰,降龍尊者只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五指山壓死的孫悟空一般,整個人瞬間栽倒在地,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

而那些被逼迫出來的靈獸也因為抵不住林靈軍的靈力而紛紛發出慘嚎。

此時的林靈軍腦中只有想到:「我要幹掉那不知所謂的命運……看祂再怎麼精心安排來擺佈三界中的一切……」

他腦中不斷的閃過的從覺醒而來的這一切,在半空中不禁慘哭了出來:「我已經這麼小心翼翼了,我已經對很多事情考慮又考慮了,為什麼祢還是要捉弄我?明明是故意的,是故意的……」

他的怒意隨著哭音漸低而增加,自己這麼一段時間以來在做任何事情之前總是不敢大意輕率,甚至很多問題來臨之時,他都深怕命運連環鎖的詭計而遲遲不敢動手。但是打擊和失落還是一個接著一個而來,就好像是「註死」般,管你怎樣都強迫你嚐遍你不願意嘗的辛酸落寞。

這難道就是命運的真相?

對林靈軍而言,這是他痛恨的地方,命運一點都沒有因為自己的低調和小心翼翼而放過自己。反正主控權在命運手上,只要自己躁進,就吞下躁進的苦果;如果自己小心思考,就得吞下因為行動緩慢帶來的噩運。

天嶽龍的氣息更加濃厚了,青綠巨大的影像再一次重現,降龍尊者知道自己已經無可挽回什麼了,長嘆口氣,躺在冷硬的地上,閉目等死。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聲清越的狗叫聲衝破了因為風壓和龍鳴組成的巨大聲網,清楚的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中。

當然包括了林靈軍。

即使百人大吼也無法壓過的聲音,居然被異軍突起的可愛狗叫衝破間隙。

林靈軍愕然向聲音來處看去。

只見一個女孩站在一隻狗身邊,那隻狗似乎是以前在光明新村裡面遇到過的那隻柴犬,而站在那可愛柴犬身邊的女孩,人美如玉,清新淡雅,正是沈瓊儀。

狂風瞬間止息,那震人耳目的獸鳴龍吟也在剎那間蒸發。

和平島上又恢復了原來該有的平靜。

林靈軍緩緩的落在地面,他詫異的看著站在遠處的瓊儀和瓊儀身旁的那隻狗。

「這絕對不是我自己的幻覺啊!」林靈軍這麼想著。

「靈軍,我不要你這樣,這樣感覺很可怕。」瓊儀說道。

林靈軍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沒有了潛藏在體內的可怕力量支撐著,他才忽然感覺自己身體異常空虛,幾乎連呼吸都有了困難。他看了看四周被自己震倒一片的眾人,又聽到遠方傳來吵雜的人聲,人聲中似乎聽到了胡文傳老婆唐曉萱的驚呼。

好累,林靈軍頹然倒下,失去了意識。

A.D.1994.09.25。凌晨。竹北葉劍關居處

林靈軍已經昏迷一天了,而吳洛其昨天也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後才醒過來,他醒來之後就一直待在葉劍關為林靈軍安排的房間。
廖筱星、廖震、葉筱琳、湘兒和葉劍關都靜靜的坐在房間中的沙發椅上,彼此不太說話。

瓊儀坐在床前,只是流淚,在她腳旁一隻土黃色的可愛柴犬正蜷曲著身體睡大頭覺。

門被打開,降龍尊者腳步遲緩的走了進來,吳洛其趕緊起身問道:「降龍師父,你有比較好了嗎?」

「唉!我是還好啦!靈軍還沒醒過來啊?」說著,他慢慢的走到了瓊儀的身旁。

「降龍師父……我……我不想離開靈軍啊!你幫幫我好不好?」瓊儀哭著說道。

「唉!」降龍尊者嘆了口氣並不回答。

幾個鬼差其實已經等在外頭,只是降龍尊者向城隍爺說情,希望他們能慢點帶走瓊儀,至少讓這小倆口再見最後一面。城隍爺當然答應,所以派了幾個鬼差等在外頭,只等林靈軍醒來,兩人互訴別離之後便要將瓊儀帶回陰間。畢竟,只要人死就得進入輪迴,沒有人可以例外。

瓊儀心中既悔恨又矛盾,她後悔的是當初沒有聽廖震的阻止而跟小高跑出來,而令她矛盾的是,她既希望林靈軍快點清醒和自己說說話,但是,她也知道,一旦林靈軍醒來之後,便是兩人永別之時。

「唉!妳也別太難過了,其實想想,如果不是妳跟著小高那叛徒出來,胡大哥又怎麼會在看到妳的瞬間知道小高是叛徒。小高本來是想將妳和廖筱星帶著,萬一發生意外還可以用你們兩個做人質,沒想到卻反而給胡大哥早一步看出端倪,讓我們有機會避開全軍覆沒的慘況。」吳洛其走到瓊儀身邊安慰她道。

不過,顯然這樣的安慰沒有奏效,瓊儀還是淚流不止。

「降龍師父,你一定有辦法幫助瓊儀和靈軍的,他們的愛情才剛開始啊,難道靈軍真是孤獨一生的命嗎?」廖筱星上前拉著降龍尊者的手哀求道。

降龍尊者點頭,他也希望能做些什麼,在房間內來去苦思著。

「沒想到小高是末日會的臥底,枉我如此栽培他。」葉劍關茫然道。

「哼!」葉筱琳聽葉劍關這麼說不禁低哼一聲,顯然對葉劍關打從心裡就有著很重的不屑。

忽然,瓊儀喜呼道:「靈軍……醒來了……」

那高興的叫聲有著令人鼻酸的悲哀,因為她知道,自己就要走了。

躺在瓊儀腳邊的那隻柴犬也立刻警醒,爬了起來,用力的甩甩身體後將前腳踏到床上觀察著林靈軍的狀況。

林靈軍揉了一下眼睛,掙扎著起身,他見到瓊儀就在自己身邊,不禁大喜,笑道:「原來妳還好好的,原來妳還活著……」
說著,他用力的抱著瓊儀,卻抱了個空。

這時,林靈軍才驚覺到瓊儀的確已經死了的事實,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轉頭望向四週,降龍師父和洛基正站在瓊儀身後,滿臉都是不忍的神色。

「靈軍……我……好難過……我再也不能跟你在一起了……怎麼辦?」瓊儀無助的哭著,這是她從喜歡上林靈軍以後最害怕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為何,她就是喜歡待在林靈軍身邊,感覺在他身邊很有幸福感。雖然她跟林靈軍的交往因為家庭因素而波折重重,但她總是覺得,只要撐過了十八歲考上大學,只要自己是個成年人有基本的賺錢能力後,什麼都會迎刃而解。

因為那時候自己就算要離家出走,也有了基本的求生能力,即使會因此生活水準下降,也沒有關係,反正只要可以跟林靈軍在一起,不要分開就好了。

可是,自己卻等不到這一天,這讓瓊儀感到好委屈好難過,她難過的不是自己死了,而是自己再也見不到林靈軍了。

林靈軍的眼眶馬上就濕了,他現在已經沒有力氣發飆了,只是流著眼淚和瓊儀彼此對望著。

過了好久,房間內都是一片沉默。

「妳不要走……」林靈軍終於迸出了一句話,沈瓊儀聽了嚎啕大哭。

就在這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說道:「大人,人死之後本來就該進入輪迴,就算是天神,只要未脫三界都得遵守」

「城隍爺,難道都不能網開一面嗎?」林靈軍艱難的問道。

「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那又如何?你要她以靈體狀態陪著你一輩子嗎?更何況,她是個未經修煉又無怨氣的靈體,操控能量之力低微到連普通鬼差都打不過,而大人你以後會遇到許多善用能量的人和靈,她跟在你身邊恐怕總有一天會重演前日之事。再死一次可就是魂飛魄散了呢。」城隍爺語氣冷靜的分析道。

眾人都是默然不語,大家都知道城隍爺說的乃是事實也是良心的忠告,可是生離死別最是令人唏噓難受,也因此大家都只能僵持在那邊任由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

「靈軍,讓她跟我們走吧。」一個令眾人驚喜萬分的聲音居然在此時出現。

葉劍關第一個站起來,滿臉激動的看著那人。

他,正是傳說中的傳說,無敵天下的徽號,吳銓。

吳洛其也是驚喜交集的看著吳銓,叫道:「爸……你……頭髮怎麼變多了?」

「唉唷,你幹嘛踢我,我說的是事實啊!」吳洛其摸著被踹了一腳的屁股道。

跟在吳銓身邊現身的正是小楓,也是洛基的母親,秦若星。她溫言對林靈軍道:「靈軍,讓瓊儀跟著我們去修煉吧,我們約定十年為期,十年以後我一定還你一個可愛的老婆。」

「媽……」吳洛其不由自主的走上兩步,握住秦若星的手。

「媽!妳的手?我握得到妳的手?」令吳洛其驚訝的事實居然發生了,秦若星死後受封為土地神,照理說沒有任何靈力的吳洛其能看到已經是不錯了,現在居然可以摸得到,他意識到這一點,又緊緊的握了兩下,以確定自己不是作夢。

「乖孩子,才沒多久不見,你就變笨啦!」秦若星疼愛的將吳洛其摟在懷中笑道。

吳洛其只是微笑,心中感到好溫暖。

「走吧,無謂多留。靈軍,就讓瓊儀跟我們走吧,她兩世和你相遇表示她有仙緣,我相信她經過我們調教之後一定會比樊梨花或是穆桂英還厲害的,說不定以後你還要靠她幫忙呢。」吳銓笑道,那隻柴犬似乎看到主人般跑到吳銓的腳邊撒嬌。

「以後你就跟在靈軍身邊吧,要乖喔。」秦若星蹲下身摸摸這隻正撒嬌的柴犬。

「瓊儀,妳覺得呢?小楓便是我之前跟妳說過的那個土地神,而她身邊的男人便是洛基的老爸。」林靈軍轉頭問瓊儀道。

瓊儀看了看城隍爺又看了看吳銓和秦若星,毫不猶豫的說道:「好,我跟他們去修煉。」

「OK,那不說廢話了,走吧。」吳銓笑道,轉身出門。

「吳大哥……」葉劍關叫了一聲,卻又停口。

「好久不見……」秦若星笑盈盈的走上前去。

「大……大嫂……」葉劍關面如土色的低著頭。

「大……你……媽……啦……!」秦若星二話不說,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跟城市獵人中的慎村香一樣可怕的大鐵鎚往葉劍關身上轟去。

「阿唷!」葉劍關大叫一聲往牆上飛去。

「小妹妹,妳是這傢伙的女兒啊?妳可不要學妳老爸專門出賣朋友喔!」說完,秦若星施施然的跑出門去,順便將飄在門口的沈瓊儀拉走。

快來快去,如風如電,大家都還在恍神狀態一切都已經消失。

如果不是那隻柴犬還在地上打滾,而瓊儀已經消失無蹤,眾人包括城隍爺都還以為剛剛只不過是一場幻覺。

「好酷喔!」降龍尊者讚嘆不已的說道。

「好帥喔!」廖筱星癡迷的說道。

林靈軍摸摸臉摸摸頭確定一下自己的腦袋是否還正常,這時,那隻柴犬如飛般跑出去又跑回來,跳到床上。

林靈軍拿起那柴犬口中咬的紙條,紙條上寫著:「不要變心,不然我電死你。」

紙條下方署名,愛你的瓊。

「嗯,我先回去了。」城隍爺忽然醒悟到自己還有一堆公事要辦,趕緊告辭。

「他們是我爸媽還是你爸媽啊?怎麼都罩你不罩我?」吳洛其狐疑的看著林靈軍莞爾道。

林靈軍兩手一攤表示不知道,然後將身前這隻柴犬一把抱在懷中感受他毛茸茸的溫暖。

葉筱琳看著眼前這幕幸福又看了看其實也沒有受什麼傷而爬起的葉劍關,暗暗朝著葉劍關的方向做了個嗤之以鼻的動作。

A.D.1994.09.25。傍晚。末日會總壇

駱承雲在自己的房間中艱難的吃著晚餐,田日龍和秦虎剛剛才來探視過,兩人看到素來強健的駱承雲變得如此蒼白憔悴都十分擔心。

可是擔心歸擔心,該做的事情總不能停下,尤其現在真佛宗已經被消滅,而天理會又是元氣大傷,末日會不趁此良機擴張勢力,可就白費了之前的苦心策劃。

駱承雲沒有什麼胃口,吃不到一半就將餐盤擱在桌子上,然後就這樣坐在床上發著呆。

「在想什麼啊?」徐文風的聲音打斷了駱承雲毫無章法的思緒。

「大哥!我喔,我沒在想什麼,只是發呆吧。」駱承雲苦笑了一下。

「嗯,還是沒胃口啊?」徐文風有點訝異的看著一堆剩菜剩飯。

「嗯……」駱承雲點了點頭。

「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啊。」徐文風坐了下來,語氣感慨的說道。

「嗯……」駱承雲又是點了點頭,不過他的腦袋依然一片空白,人有種懶懶的感覺。

「你是故意讓自己受這麼嚴重的傷的吧?」徐文風忽然單刀直入的問道。

「什……什麼?」駱承雲像是老公被老婆捉姦在床那樣,嚇了好大一跳。

「以你的身手和靈力是不可能受這麼大的傷的。」徐文風微笑道。

「我……其實這種事情很難說啦……」駱承雲心虛的解釋道。

「本來我們計畫在林靈軍等人和小高他們拼得兩敗俱傷之時坐收於漁翁之利,可是因為你的傷勢太過嚴重,靈力幾乎損耗殆盡,如果我們不先行撤退帶你回來治療,你恐怕便會成為一個廢人,我們這次計畫的最後一步也因此無法執行。」徐文風語氣平淡的說著,卻讓駱承雲滿背冷汗。

「我們兄弟沒什麼不好說的,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徐文風問道。

「我……是……」駱承雲頹然承認。

「怕林靈軍真的死在我們手下?」徐文風苦笑道。

「我……我其實也不知道……」駱承雲無力的靠在床上。

「我其實也不怪你,因為如果那天我們留下來,死的反而會是我們。」徐文風說道。

「喔!怎麼了?」駱承雲當然不知道林靈軍發飆的事情。

「他拿起了村正刀,在一瞬間殺死了小高他們……全部……」徐文風慢慢的說道。

「聽說,萬人堆中的那些靈獸被他的殺氣嚇得全都躲到海上去了。」

「喔……!」駱承雲看著徐文風等他繼續說下去。

「三弟,你應該要好好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這次雖是犯錯卻誤打誤撞的救了大家一命,也讓我們更加了解教尊對林靈軍這小孩為何如此忌憚的原因。可是,如果你不快點知道自己為何會莫名其妙的心軟,那對我們來說,你就會成為我們致命的罩門。」徐文風嚴肅的告誡道。

說完之後徐文風起身拍拍駱承雲的肩膀,笑道:「我在想,你該不會是愛上林靈軍這小傢伙了吧?」

「什……什麼?……他可是男的啊!大哥,你別讓我雞皮疙瘩掉滿地啦!」駱承雲連想都不敢想。

「呵呵,我當然知道……好啦,快休息吧。」徐文風笑著將桌上的餐盤端起,走出駱承雲房間。

他也不想繼續想,駱承雲是不是因為愛上林靈軍才失去了原本的水準,心軟這個詞竟會在末日會四天王身上出現,這不是讚美而是恥辱。

可是,不想的事情就不存在嗎?

徐文風還是想得入神:「難道,上天將林靈軍那小傢伙生成如此動人……便是因為……」

因為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總之,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一次的苦心籌畫已經結束,下一次的佈局才剛開始,而大家要再一次的正面衝突恐怕要好久好久以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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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回憶篇 27—新生活

A.D.1994.012.24。傍晚。T大

大學是個活潑有趣的地方,每年的聖誕節,許多大學都會辦舞會,T大也不例外。

今年的聖誕舞會照例是在12月24號舉辦,八點入場,十二點散場。

T大是個男女比例不均勻的學校,也因此,聖誕舞會當然是所有T大男生期盼的事情。許多人早在一個月前就搶先排隊,希望能預約到自己的夢中情人和自己共度這個浪漫的夜晚。

T大小吃部內,林靈軍、吳洛其、湘兒、唐可雋、葉筱琳和田世倫正隨著排隊買便當的人龍緩緩前行。雖然今天是聖誕夜,有散發無限閃光的去死聖誕舞會,也有著眾多等待脫離單身生涯的癡男怨女。但是在T大裡面更多的是,已經脫團步入戀愛墳墓的萬年研究生以及研究生女友和號稱未來式研究生的苦命大四生,也因此,有著以堅持難吃為原則而萬年不變的T大小吃部還是人滿為患。
不過,林靈軍這一行人中有個充滿活力的老人,他臉上掛著U字型的白癡笑容。

當然,這個人不用想就知道是唐可雋。

他約了暗戀已久的女孩參加今天的聖誕舞會,也準備好要在今天告白。

「學長,你不要笑得這麼白痴好不好啊?」葉筱琳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唐可雋。

「他一直都這麼白痴的吧!」湘兒低聲對葉筱琳說道,說完,兩人吃吃的笑了起來,看來湘兒已經和葉筱琳成為知交好友。

湘兒自從附身在汪瑜菁身上到現在已經有四五個月了,她這段期間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林靈軍身邊,只有在不得不之時才會戰戰兢兢的回到台北去應付汪瑜菁的父母,而俞修平這時便理所當然的成為護花使者。

不過令俞修平沮喪的是,只要湘兒一從台北回來就會直奔吳洛其的居處,她顯然已經把吳洛其的家當作自己的家,也把吳銓的房間當作自己的房間。

林靈軍只好安慰俞修平:「她不是真的瑜菁學姐啊,等把真正的瑜菁學姐找回來,一切都會有個圓滿的結束。」

俞修平也只好無奈的接受,好險他對這兩個學弟還信得過,所以也正好趁這一段時間好好拼命在工作上,以取得更好的成就。

「今天可是我的大日子耶,本來就該慎重一點。」說完,唐可雋又傻笑了一下,讓在場眾人差點想要聯合起來圍毆他。

基本上,唐可雋從下午開始就已經變得不大正常,時而傻笑時而表情緊繃,一整個下午都在實驗室裡面研究這幾天他精心設計的告白稿。

為此,他還特地問了所有能問的親朋好友,關於談戀愛或是告白的經驗。

第一個被問的當然是德高望重又出過老婆老公家庭系列叢書的張為農教授了。

「老師,你當年是怎麼跟師母告白的啊?」

「……」

「老師,你當年是怎麼跟師母告白的啊?」

「……」

「老師……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我當年……只說了兩個字……」

「嚇,兩個字?」唐可雋真心的佩服著眼前這偉大的男人,就算是漫畫中的帥氣男主角也得說「我愛妳」三個字,他居然只用了兩個字,此佩服絕對有滔滔江水之勢。

「哪兩個字……?」

「救……命……!」

雖然張為農說的很小聲很平靜,但是唐可雋忽然有種慘叫回蕩於實驗室的錯覺。

「洛基,你怎麼跟你現在的女朋友告白的啊?」

「……」

「洛基,你怎麼跟你現在的女朋友告白的啊?」

「……」

「洛基…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ZZZ……zzz……」

「他睡著了……」湘兒拿著原子筆頭戳著鼻子打出泡泡的吳洛其道。

「學長,洛基沒有女朋友啦!」林靈軍笑著說道。

「靈軍……那你是怎麼……」唐可雋說到一半便停止下來,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對林靈軍來說,這個問題很傷感。

林靈軍還記得,那是自己剛剛邁入覺醒的時候,時間是晚上八點,地點是自己家樓下,人物是自己和沈瓊儀。

人的記憶很爛但也很怪,很多時候昨天的事情都不一定記得,但是偏偏在某個遙遠年代的「經過」會如同電視畫面般清晰的印在腦海中。

林靈軍還記得,那時候自己是穿著台灣特產藍白拖,怒氣沖沖的對瓊儀說道:「我想請妳放過我,好嗎?」

似乎還有說:「拜託妳不要再為我帶來無窮的煩惱了,好嗎?」

總之,百分之百的正確是沒有的,但是,當時瓊儀欲哭未哭的可愛模樣到今天還讓林靈軍印象深刻。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林靈軍還記得自己義正辭嚴的說著,雖然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現在想來卻感覺有點蠢。

而林靈軍也永遠記得瓊儀的哭泣和依戀

「嗚嗚嗚……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那你真……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好啦!一點點啦!一點點喜歡,可以吧?不要哭了啦!」自己當時應該是有哭笑不得的無奈吧。

當時的哭笑不得,現在的甜蜜心酸。

林靈軍長噓一口氣站起來,走到窗前,透過有點髒的窗子看著外面的草地。

他知道,自己和瓊儀的愛情其實很平淡,或許,比較像是老阿公老阿嬤的愛情。

沒有至死不渝的承諾,也沒有轟轟烈烈和驚天動地。

瓊儀不曾為自己離家出走,自己也不曾為瓊儀改變志向,兩人似乎在愛情上不曾真的有過些什麼。

可是,林靈軍知道,比起為自己私奔或是其他如火焰般的愛情,他更喜歡也更珍惜,這種清淡如水卻可以陪伴一生的堅持,一種從頭到尾都一直沒有變過的堅持。

有的男女朋友在一起時山盟海誓、至死不渝,但是一但時空遠隔,便難忍寂寞而使愛情變了質。

可是林靈軍有信心,自己和瓊儀的愛情經過十年也會一如初見面般美好。

A.D.1995.04.12。早上。T大電機系館

今天是大學推薦甄選放榜的日子,林靈軍和吳洛其一起晃到電機系的系辦公室詢問結果。

「喔,林靈軍……有,吳洛其……也有……恭喜你們成為我們系上的一員。」系辦小姐露出甜美的笑容恭喜著兩人。

兩人也呵呵傻笑的道謝後便一起走出電機系館。

才剛出系館就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昆明湖前面的小亭子等著兩人,那年輕人快步走上來,道:「洛基大哥、靈軍大哥,葉先生有事情找你們。」

這個年輕人便是去年在和平島上代替吳洛其出去挨了三槍的那個天理會會眾,他的名字叫做黃日星,年紀比林靈軍還小一點點,所以見面都是以大哥稱呼二人。

「嗯,好,你昨天才考到駕照,今天葉先生就把車子交給你開啦!」林靈軍微笑道。

「哈哈,套句大哥常說的啊!駕照只是一個形式,其實我早就是南寮車神了!」黃日星得意洋洋的說道。

「你喔!你以後少給我去南寮飆車啦。」林靈軍告誡著。

黃日星哈哈一笑,道:「歐弟和狗腿他們兩個也很愛啊!」

「你還敢說,都是你帶壞他們兩個的,以後給我知道你們就試試看。」林靈軍抱怨道。

「靈軍大哥年紀輕輕的就像個老人家一樣。」黃日星做了個懼怕的表情笑道。

「你們以後還是少去飆車吧。」吳洛其也微笑說道。

「喔,好,其實我們也只去過兩三次,都是要慶祝節日嘛!」黃日星顯然對吳洛其比較懼怕,趕緊答應道。

「情人節跟飆車有什麼關係啊?」林靈軍冷冷的說道。

「因為沒有情人,很苦悶,所以只好飆車囉。」黃日星狡辯道。

「好啦,快上車吧!」吳洛其微笑道。

「是……」黃日星像猴子一樣跳上前座,發動車子。

車子開出T大之後左轉到光復路,現在是早上十點,光復路上上班上學的人潮已經退去,所以開起來十分順暢,一點阻礙都沒有。
「葉先生有說找我們是什麼事情嗎?」吳洛其問道。

「沒有說啊,他怎麼會跟我這種人說呢?」黃日星笑道,他這話倒不是賭氣,而是自知在天理會的身分低微,而且他大腦一向都很直白,是老大說什麼就做什麼的那種好小弟,也因此他根本沒去想葉劍關找林吳二人做什麼。

沒多久,天理會總部所在的那棟商業大樓已經到了,黃日星笑道:「送貨到府,我去停車。」

林靈軍微微一笑和黃日星道別後便和吳洛其一起上樓了。

葉劍關的辦公室裡面,葉劍關一邊喝著頂級的烏龍茶一邊看著卷宗。

辦公室外面傳來敲門聲,他知道是林靈軍和吳洛其來了,高聲道:「自己進來吧。」

「恭喜你們順利考上大學了喔,而且還是全國頂尖的大學耶,哈哈!」葉劍關一見面便高興的恭賀林吳二人。

「你已經知道啦?這麼快?」吳洛其詫異道。

「昨天晚上你們系上教授開完會討論出結果後我就知道了,只是昨天晚上我正忙著看資料就忘記告訴你們,晚上我們一起去慶祝一下吧!」葉劍關呵呵笑道。

「這樣不好啦,我想先回家告訴父母,然後跟爸媽吃個晚餐。」林靈軍為難的說道。

「這沒差,哪時候慶祝都可以,還是正事要緊。」葉劍關揮揮手要林靈軍別為難。

「喔,對了,葉先生,你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嗎?」吳洛其回到正題問道。

「你們看看吧,這些是這半年來末日會的所有動向報告。」葉劍關將手上的卷宗夾推到書桌靠近吳洛其的那一端。

「嗯……」吳洛其拿起卷宗夾翻了起來。

林靈軍湊上前去看,小聲唸了出來:「他們成立了公司啦?嗯,公司名稱,竹楓科技製藥股份有限公司,資本總額,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十六億!規模不小耶!代表人姓名,秦虎!」

「末日會有這麼雄厚的財力?」吳洛其也十分訝異的看著手中這份報告。

「營業項目,加工製藥兼成藥出品,代理中西藥藥材之進出口以及批發,代理各項醫療儀器之進口以及批發……為什麼跑去賣藥啊?」吳洛其跟著唸了下去。

「十六億啊……真是……」林靈軍咋舌道。

「他哪裡來的資金啊?信徒捐贈的嗎?」吳洛其好奇的問道,他們已經好幾個月都沒有再去搭理末日會的事情了。大學的推薦甄選,從年初報名、筆試到三月中的面試,前後加起來三四個月的時間,也因此他們在這三四個月除了日常訓練仍然不變之外,幾乎是完全沉浸在512實驗室中。

「喔!還有……」吳洛其繼續翻著卷宗裡面的報告,裡面都是關於末日會最近發展的資料,內容雖然不能說是巨細靡遺,但這調查想來也費了一番功夫。

「徐文風現在已經跟王家和沈家取得密切合作,你們看這個竹楓科技便知道了,五席董事裡面王家和沈家各佔一席,出資比率各為三成,總比率高達六成。」葉劍關說道。

「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要集中火力打垮末日會嗎?」吳洛其問道。

「當然不是,現在是敵不動,我不動,現在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戰爭。出兵戰爭雖是決定最後勝負的關鍵,但是之前的努力卻是決定戰爭續航力的關鍵。」

「嗯……」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點頭。

「我看過關於末日會和沈王兩家的相關資料,但是我現在暫時不做建議,這資料你們帶回去研讀一下,過幾天來跟我報告你們的想法和應對方針,如何?」葉劍關瞇著眼睛笑道,看來他正在出考題。

「嗯……好……我估計大約要三四天吧。」吳洛其點頭道。

「好,那就一個星期吧!」葉劍關爽快的說道。

林靈軍和吳洛其兩人告辭之後便走出葉劍關的辦公室。

現在正是上班時間,辦公室內眾人都專注著自己的工作,不過這邊的辦公空間是屬於天理會的總部,所以人數並不多。扣除葉劍關等高級主管的辦公室和會議室之後剩下的五十坪空間只有十五六個行政人員,所以看來顯得很空曠。

葉劍關買下這棟商業大樓第九層整個三百多坪的空間做為天理會和自己所建立的漢思集團的總部。

他將整個三百坪的空間規劃成三個部分,電梯口一出來右邊一百五六十坪的空間是漢思集團旗下的漢萊證券,而漢思集團的本部就在漢萊證券的對面。如果不明就裡的人看到漢思集團的辦公室必然會大大吃驚,一個市值上百億的集團的本部居然只有五六十坪的辦公空間,卻沒想到原來是別有洞天。

天理會的總部在漢思集團本部的裡面,所以若要到達天理會的總部首先得穿過漢思集團的本部。

在那五十多坪多的空間的後方又是一個一百來坪大的天地,非常具有隱密性。

以葉劍關為主的這個企業集團叫做漢思集團,漢思是葉劍關英文名字的直譯,也因此葉劍關一人為主的意思非常明顯。

漢思集團總市值五百二十八億,說大不是很大,但卻也是頗有影響力。其影響力可以從這兩三年來葉劍關上商業類雜誌的次數漸漸超越他上八卦類雜誌的次數可知。

漢思集團旗下所包括的事業版圖有觀光旅館事業、金融服務事業和最近幾年迅速竄紅的電子產業。

這也是為何林靈軍和吳洛其會選擇讀電機工程學系的原因。不過,兩個人現在卻是在漢思集團掛名做特別助理。

雖說是特別助理,但也只是閒職。畢竟,他們從去年加入天理會之後到現在才剛要屆滿一年。

漢思集團正式創立在一九九零年。葉劍關起先是挾著天理會的資源和自己本身累積的財富創立漢思大飯店。因為天理會在東南亞和北台灣的勢力和資源,漢思大飯店才成立三年便已經在高雄、馬來西亞和新加坡建立據點,業績更是一路維持長紅。

在漢思大飯店取得成功後,葉劍關就在新竹這棟商業大樓裡面買下了一整層的空間,做為天理會總部和漢萊證券的辦公室。

直到五年前,葉劍關正式跨足電子業才開始整理旗下的公司,將所有公司一起併入一個大集團的架構中,並將這個集團取名為漢思。

林吳拿著葉劍關給的資料慢慢穿過辦公室的走道。

兩人已經很習慣了這樣的氣氛。

在辦公的天理會會眾有的打電話,有的則是對著剛換的新電腦一個字一個字的鍵入資料,完全沒有因為這兩個閒人的經過而中斷手邊的工作。

唐曉宣其實也在這邊上班,辦公室就在身後走道進去的第二間。不過現在唐曉宣才剛生完小孩,正在坐月子。這是她和胡文傳的第二個小孩,是女兒,也因此唐曉宣辦公室裡面現在空蕩蕩的沒有人。

林靈軍每次想到這裡就感覺應該要頒個社會貢獻獎給葉劍關,因為天理會之前的八部天王,除了已經死的胡文傳和小高之外,其他六個都在這邊上班。而天理會的會眾也有許多在葉劍關的企業中開始正常上班族的生活。

當然,葉劍關還是保留著許多有戰鬥力的「秘密會眾」,這不是來不及轉型而是絕對需要這股力量做為後盾。

吳洛其和林靈軍其實比較常和那些「秘密會眾」接觸,比如像今天載他們過來的黃日星。

葉劍關很明白的表示,希望吳洛其可以取代胡文傳在天理會和漢思集團中的位置。不過囿於吳洛其還只是個十八歲的高中生,實在不方便正式出面對外的接洽,所以只好先讓吳洛其掛個特別助理的職稱。

至於在天理會內部,葉劍關將胡文傳的手下全都交給吳洛其和林靈軍訓練,因為這批人幾乎都曾經和林、吳二人一起參與和平島的那一役,所以對兩人不會因為年紀而產生不信服的輕視。

不過胡文傳最心腹的這批手下有大半都在和平島上喪生了,剩下的只有不到七十人,也因此葉劍關一直希望可以在天理會中再選出精銳補給吳洛其,只是吳洛其都以時機未到而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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