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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老夢當年)鬼占——你不瞭解的術數黑幕[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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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4 20:14:36 |只看該作者
剛進堂口那些日子,我沒少遭大壩頭奚落,他罵我軟蛋,有一次硬要抓著我的手拿刀去捅殺一隻豬,我死活不幹,他氣得要揍我。多虧二壩頭解圍,「我這兄弟面嫩,見血就暈,活物是玩不了了,跟我玩玩死人還行。」
  其實,死人我也不願意玩,我總感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幹不來,挑符唸咒扒墳撬棺材,我真不知道二壩頭為什麼對此樂此不疲,他好像著了魔,與鬼鬥,其樂無窮。我更願意接觸的是三壩頭,他個頭雖不高,但頗具風度,出口成章,這種人不去考功名,竟然也混到阿寶隊伍裡來,我想不通。可三壩頭不願意搭理我,他更喜歡王家賢,也就是後來的「七壩頭」,但那時他還不是壩頭,這大概就是文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吧,他們倆都長得好,都有文化,經常在一起探討詩詞歌賦,演練做局時的套詞,尤其是對漂亮的女狍子要說的話,更是反覆琢磨。有時我覺得他倆說的話很露骨,很淫蕩,但他倆樂此不疲。
  四壩頭話語不多,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研究那些黃磷、火藥、雄黃、黃表、硃砂之類的道具,有時候還會弄出點動靜來,「彭」的一聲,大家不知怎麼回事,趕進屋子裡看,只見四壩頭被火藥炸得滿臉漆黑,卻大笑不止:「成功了!成功了!」他的喜悅大多來自於道具的研製成功。我總覺他像個瘋子,有時開會時,他愣愣地發呆,又在思考他的道具。
  五壩頭天天鑽研風水、天象、面相,也不知道真懂假懂,總是站在山巔,仰望蒼穹,很入神的樣子。他最大的能耐就是能把全國的龍脈(山脈)分毫不差的畫出來,每次做風水局前,祖爺問到哪兒,他都能答到哪,為堂口每次的風水局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六壩頭經常不在家,出去半個月才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跟祖爺單獨匯報,兩人會在屋子裡密語幾個時辰,然後祖爺再組織堂會,過濾掉一些不該公開的信息,與大家商討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堂口每隔一個月就有一次「食祿」,也就是聚餐的意思。一般都是壩頭資格的人參加,有時也會帶一些表現好的小腳。
  祖爺每次都會叫上我,二壩頭當然高興了,因為我是他的人,但其他幾個壩頭不解,這麼個笨蛋丑玩意,憑什麼讓他上桌?祖爺有話說,「傻亮以前是跑堂的,端茶倒水他在行,讓他上桌!」
  其實,每次吃飯,都有專門的僕人伺候,根本不用我端茶倒水,但自從我來了堂口,祖爺就讓我幹這些事,每次吃飯,我都累得要命,別人又喝又吃,我一會兒給這個斟酒,一會兒給那個倒茶,剛坐下,又有人的要抽煙了,我趕忙拿出火石給他打著,一頓飯下來,肚子沒填幾口菜,還忙得腰酸腿痛。
  但我不在意,至少,這都是自己人,不像在茶館,別人拿我當狗使喚,在這裡,大家是兄弟,他們是壩頭,是長輩,這是我應該做的,累雖累,但我高興。
  我發現祖爺是個很有定力的人,每次喝酒,他都不少喝,每個壩頭敬酒時,他都喝,但從沒見他醉過,不像二壩頭,每次都喝到桌子底下,又吐又拉,最後還得我給他收拾。
  剛到堂口那會兒,我感到這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我又找到了久違的家的感覺。但吃了幾次飯,我發現,每個壩頭之間,甚至壩頭和祖爺之間,都是有矛盾的。只不過有些東西沒有擺上桌面,但有時氣氛很不對,有一次,二壩頭差點和三壩頭幹起來,就因為幾句話,三壩頭笑二壩頭「土鱉」,說他該學學詩詞歌賦,否則脫不了「土鱉」的勁兒,二壩頭當然不幹了,說:「你他媽懂個屁!老子每年給堂口拿回多少銀子?你他媽就知道騙色逛窯子!」
  每當這種時刻,祖爺都不說話,看著他們表演,直到他們發現祖爺真地生氣了,就都不做聲了。此時,祖爺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平和地說:「吃菜,吃菜,喝酒,喝酒。」所有壩頭都會面面相覷,疑惑地看著祖爺,祖爺依舊微笑著說:「喝酒,喝酒。」所有人隨著祖爺一飲而盡。然後祖爺便哈哈大笑,其他人先是發愣,然後也跟著祖爺大笑起來,也不知道他們是真懂祖爺,還是裝懂。總之,祖爺的心,你永遠猜不透。
  時間久了,我發現這裡面有幾層關係,首先是祖爺,他是堂口的老大,具有絕對的權威,他一瞪眼,誰都不敢吱聲;然後是大壩頭和二壩頭,他倆跟祖爺的時間久,屬於祖爺的近衛軍,事實上,他倆關係也很好,而三壩頭和五壩頭最談得來,都是文化人嘛!四壩頭雖然入堂口時間不如大壩頭和二壩頭長,但和二壩頭關係不錯,因為他的道具二壩頭用的最多,至於六壩頭,天天在外邊跑,看不出和誰遠和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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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4 20:15:14 |只看該作者
每個壩頭都有自己的性格,四壩頭不愛說話,祖爺開始提他做壩頭時,有些人不服,後來因為一次破局名聲大噪,所有人都老實了。
  那是抗戰相持階段,1942年五月,日軍集結五個師團兵力,繼續向中華腹內進犯,國土繼續淪喪。祖爺準備帶領一干兄弟轉移到國統區。大家都沒意見,沒想到一向少言寡慾的四壩頭說話了:「即便走,也要給鬼子點顏色。」祖爺望了他一眼,點點頭,四壩頭的哥哥是個軍人,南京淪陷時,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其他壩頭見祖爺點頭了,也不做聲了,其實他們更想盡快走,不想惹事。
  日軍軍事進犯的同時,大肆開展攻心戰,包括運用各種迷信手段。日本一直有一支隨軍的巫師隊伍,對內鼓動新兵、安撫亡靈,對外大打攻心戰。在日本極右勢力的攛掇下,巫師們鼓動日軍,說只要效忠天皇,死後靈魂都能進靖國神社,永得安樂。其實抗戰打到相持階段,日本已經嚴重兵力不足了,王牌師團一部分打沒了,一部分調到太平洋戰場,後續補充的那些新兵蛋子在巫師的感召下,根本不知死活,還真覺得自己刀槍不入呢,有一次在太平洋和美軍交鋒,日軍空降了一批傘兵根本沒彈藥,一個個光著膀子,拿著軍刀飄下來了,美軍都懵了,不知道這是什麼「幹活」,這些亡命徒都認為自己死後會上天堂,卻不知道自己犯的是滔天大罪,等待他們的只有地獄。
  浙江的幾個鎮淪陷後,隨軍的巫師在當地做局,想製作「皇軍天人」的假象,「天人」,也叫「飛天」,在佛教理論中,有諸多天界的存在,這些天界的眾生,就是天人。巫師們就是要製造皇軍是「天人」下凡的假象,用迷信的手段讓淪陷區的百姓臣服。
  要製作的「天人」,必須讓人在高空中飛舞,這種局白天沒法做,光天化日之下,吊鋼絲很容易被發現。只有晚上,將群眾集中起來,遠遠地找一處林子的空地,在兩顆大樹上拉上鋼絲,找幾個小巫師套幾個鋼環,將自己掛在鋼絲上,高高的,從一頭滑到另一頭,就像佛教壁畫上的「飛天」一樣。但這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黑暗中,離遠了看不清楚,離近了又會看出破綻,不免讓人生疑,隨軍的巫師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將扮演「飛天」的巫師身上塗上黃磷調製的塗料,這樣一旦拉開大幕,「飛天」們就出現了,黑暗中,渾身閃光,緩緩飄動,猶如仙人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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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4 20:15:38 |只看該作者
日本巫師在做這個局的前幾天,就開始大造聲勢,鼓吹皇軍都是「天人」,所有人都應臣服,這是順應天命。
  憑著職業的敏感,四壩頭和祖爺分析,這個局中肯定要用到道具,尤其是鬼子宣揚「天人」會閃著光芒從天而降,更堅定了四壩頭對這個局中必定會用到黃磷之類的東西的判斷。
  黃磷是易燃物,用黃磷做局,前期的調配工作很重要,比例過了就會自燃殆盡,比例不夠,就發不出光。四壩頭髮明的發光符,實驗了上百次才成功。
  但究竟日本人是不是用黃磷,祖爺和四壩頭都不敢確定,他們賭了一把,後來證明,賭贏了。
  黃磷的自燃點為40多度,超過40度就有燃燒的危險,經過特殊的藥劑調試後,讓磷在空氣中慢慢產生磷化氫,當空氣流動時,常溫下,就會閃光,只要達不到燃點,就不會造成大面積的燃燒。
  祖爺和四壩頭要做的就是,在鬼子的「天人」飛出來時,想辦法弄團火上去,將鬼子身上的黃磷塗劑引燃,把他們燒成糊家雀兒。但如果直接拿著火把上去,還沒到跟前就被擊斃了,祖爺和四壩頭思來想去,終於想出一個妙招。
  只要鬼子身上一個部位達到燃點,就會迅速燒成一片,所以只要有火星,哪怕就一點點,濺到鬼子身上,就不愁局不破。四壩頭拿出了自己製作的「閃光雷」,說白了就是自製煙花,用一根竹筒,中間打通後,最底部灌上一層白泥,緊跟著是火藥,分為燃燒、助推、爆炸等結構,最後再引一根芯子出來,將竹筒拿在手裡,點燃芯子,等芯子燃到火藥丸後,火藥丸會彭地被催出,飛出老高,然後在空中炸響,煙花綻開一片。
  四壩頭自製的這種閃光雷,火藥丸可以打出五十步遠,鬼子吊起的鋼絲大概離地面有三丈,這樣在地上要想用「閃光雷」斜線打到鬼子,四壩頭算了一下,根據勾股定理,「閃光雷」埋放的位置最遠不能超過四十九步,祖爺和四壩頭決定必須趁鬼子不注意時,在「天人」飛起地方的平面距離四十九步左右的地方埋下閃光雷。鬼子施工搭架子時,平台圍了苫布,全封閉的,大概有五六丈的見方,這樣,苫布棚外,還有很大的一塊外圍可以利用。
  祖爺將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來,派了幾個小腳去鬼子的工地,說是孝敬皇軍的,剛到苫布棚周圍,就被鬼子們攔下了,鬼子們聽不懂人話,但知道是送東西來了,一個個地咧著大嘴傻笑,旁邊的一個狗翻譯說:「懂得孝敬皇軍就好,皇軍都是天人下凡,看見這個檯子了嗎,明晚就在這裡接引天人,到時候讓你們大飽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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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發表於 2012-2-24 20:16:12 |只看該作者
其實這狗翻譯和施工的小鬼子也弄不懂究竟是什麼回事,軍部讓怎麼幹,他們就怎麼幹,至於「天人」怎麼下凡,他們根本不知道。
  當晚,祖爺估計鬼子們把酒喝光了,就派四壩頭和幾個小腳潛入工地外圍,先學幾聲狗叫,又學幾聲蛐蛐叫,為了謹慎起見,最後乾脆擲了一塊磚頭,苫布棚裡燈亮著,但沒人出來,看來真睡著了。
  四壩頭一聲令下,幾個小腳圍著苫布棚散開行動,這是個技術活,竹筒埋得太凸出,會被發現,埋得太深,恐被土塊覆蓋了竹筒口,打不出彈藥來,幾個人忙活了好一陣,才緊張地離開。
  這裡面其實還有一個大問題,就是誰去點這個閃光雷,為此,四壩頭做了一根長長的引線,將所有閃光雷的芯子串聯起來,這引線做的跟乾草差不多,草叢中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再將引線引出幾十步,完全超出鬼子的防線,隱藏在一個柴火垛裡,安排一個小腳連夜蹲守在柴火垛裡,別出來,等第二天接引「天人」的儀式開始後,迅速點燃引線。
  一切都安排妥當後,祖爺對四壩頭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四壩頭明白祖爺話裡的含義,這裡面有很多隱藏的風險,比如鬼子發現了,或者下雨了,將引線淋濕了,儘管四壩頭做了包裹,如果白天下大雨,也是白搭,即便一切順利,「天人」在鋼絲上遊走的時間不確定,如果點早了,恐打不到他們,如果點晚了,人都下來了,也打不到。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了。
  第二天晚上,鬼子把附近男女老少都聚集在一起,距「飛天」出現的地方幾十步遠,鬼子的巫師先出來做法事,裝模作樣地折騰了半天,而後對那狗翻譯嘟囔了幾句,那狗翻譯說:「天人要來了,有請天人。大家不要出聲,不要亂動,要虔誠地迎接天人的到來。」
  隨後,一個巫師念動咒語,扯下擋在人們面前的大幕,人們才隱約看見,幕後是一個大檯子,有三尺多高,壘在兩棵大樹之間,所有鬼子都下跪了,翻譯也讓大家下跪,不跪的就挨槍托,於是所有人被逼跪下,不一會兒,黑暗中有幾個閃光的人隱約從兩樹之間出現,從一頭慢慢游向另一頭,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被驚呆了,有幾個小孩驚訝地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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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4 20:16:47 |只看該作者
此時,四壩頭在台下很緊張,心想:快點引線啊!一會兒鬼子游到頭,就該下來了,拉起大幕就沒機會了!
  過了一會兒,四周還是一片寂靜,四壩頭著急了,怎麼回事?哪出差錯了?此時幾個「天人」已經游到頭了,眼看要下來了。
  突然,有個日本兵從遠處傳來一聲大叫,好像說有情況,所有的鬼子還沒轉過神來,幾十束煙花從四面八方飛來,夜空中劃出道道弧線,隨後在那些「天人」周圍炸開了,火星四濺,幾個「天人」渾身忽地一下起火了,他們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一個一個燒得張牙舞爪,嗷嗷大叫。
  人群一下亂了,日本兵開始鳴槍,試圖包圍現場。有幾個老百姓要跑,結果被鬼子開槍打死了。四壩頭帶著幾個小腳正要想法突出重圍,突然感到地動山搖,好像一群什麼東西趕來了,正四下看,一群公牛從林子中躥出,牛尾巴上拴了鞭炮,噼裡啪啦的,公牛發瘋般地衝向道場,人群炸鍋了,鬼子們也亂了陣腳,四壩頭帶著小腳們趁亂突出了重圍。
  其實,四壩頭不必親自到場,但他背負國恥家仇,這次更像是背水一戰,他手裡一直攥著火石,懷裡揣著閃光雷,他想那邊如果出現意外點不著引線,他就自己上,他是抱著必死的念頭了,祖爺看出來了,在堂會上,祖爺曾徵求大家的意見,大家都不做聲,祖爺心裡一陣發涼,那怕有一個壩頭站出來,說這樣不行,祖爺的心都不會這麼涼,整日裡稱兄道弟,關鍵時候卻希望自己的兄弟死,祖爺知道,阿寶的「道」守不住了。
  祖爺不想讓四壩頭死,所以留了後手,林子外圍的公牛是祖爺佈置的,但祖爺也在賭,賭這個局能完美結束,賭四壩頭不會親自出手,賭他能活著回來。
  四壩頭活著回來了,那個柴垛中點燃引線的小腳卻沒有回來。沒人知道出了什麼情況,可能點燃後,被發現了,可能有一番搏鬥,總之堂口損失了一位好兄弟,他是為打日本人而死的,更重要的是,他讓當地百姓知道,鬼子不是「天人」下凡。
  祖爺轉戰國統區後,專門為這個小腳立了牌位,其實這個小腳是個十五歲的娃子,人精明,辦事利索,上香時,祖爺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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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4 20:17:36 |只看該作者
二十、黃花歲月(二)
  四壩頭這一役,為自己揚了名,堂口的小弟們都服了,但也為此得罪了其他壩頭,這是利益的博弈。其他壩頭認為沒這個必要,因為自從全面抗戰以來,正面戰場節節敗退,國人都被小日本嚇壞了,很多人認為「中國必亡」,不敢去招惹日本人,當祖爺執意支持四壩頭偷襲日本人時,所有壩頭都是反對的,他們覺得祖爺這是置堂口利益於不顧,認為四壩頭只是一己之私,只是為他哥哥報仇,你自己要報仇,憑什麼拉兄弟們下水?萬一局漏了,沒有牙的小腳被日本人打招供了,弄不好整個堂口都被滅了。
  祖爺看出其他壩頭不滿了,但還是干了。事後,轉移到國統區後,祖爺專門召開了一次堂會,緩和了一下矛盾,並讓大家休息一下,堂口出銀子,讓壩頭們去嫖妓。壩頭們樂了,收拾利索後,都鑽進窯子裡去了。
  這種事,我加入堂口幾個月後,二壩頭就帶我去過一次。一開始沒說幹啥去,就說:「大頭,二爺帶你去見見世面。」自從我正式加入堂口後,祖爺說以後這就是兄弟了,不要叫他「傻亮」了,二壩頭問叫什麼,祖爺笑笑說,「腦袋大,叫大頭吧。」於是,我從「傻亮」變成了「大頭」。二壩頭常說:「你雖然腦袋大,但一腦袋糨子,沒腦仁兒,還不如叫大傻,呵呵。」
  當時一起去的還有三壩頭和五壩頭,還有幾個小腳,包括王家賢,那時他還不是七壩頭,只是個表現出色的小腳,祖爺很喜歡他,有提他的意思。
  說真的,我活了20多年,還沒碰過女人的手,等到了那個地方,我才明白,原來二壩頭說的「見世面」是這個意思。進門前,二壩頭告訴我:「記住,現在你是爺!這裡面所有的姑娘都是伺候你的!不要手軟!臉皮不要那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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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4 20:18:25 |只看該作者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看了看王家賢,他滿臉笑容,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其他幾個小腳也是喜形於色,摩拳擦掌的。
  進了青樓,老鴇笑著迎面而來,真客氣,二壩頭、三壩頭、五壩頭都是輕車熟路了,很自然地端起了爺的范兒,我們這些小腳拘謹地緊跟其後。喝花酒時,分了兩桌,三個壩頭一桌,我們這些小腳一桌。
  幾個壩頭給自己點完姑娘後,讓我們也點。我們哪敢,我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姑娘們,最後二壩頭說:「慫蛋玩意兒!我來點!」他一口氣點了幾個,那幾個姑娘高興地來到我們身邊。
  坐在我身邊的是小家碧玉型的,個子不高,但人很水嫩,皮膚很白,眼睛裡波光蕩漾,剛坐下,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迎面撲來,沖得我有點迷糊,她很快就抓住我的手,我慌了,不敢看她,臉憋得通紅。事後,王家賢對我說:「兄弟,你知道嗎,當時你那個德性,整個腦袋就像一個漲紅了的牛蛋!」我心說:就你好!你他媽鼻子周圍的肌肉老跳,就像拉完屎的牛屁眼一縮一縮的。
  二壩頭看我們放不開,就衝我們瞪了瞪眼!他一瞪眼,我們就逼著自己放開了,我覺得王家賢就是在裝,比我入行早兩年,以前又不是沒嫖過,還總裝羞赧和斯文。
  喝酒的時候,姑娘們會往你嘴裡夾菜,我長這麼大,除了母親,這是第二個女人給我夾菜,我心裡明白,就我這個慫樣兒,姑娘看的是我兜裡的鈔票。她們肯定想:給誰夾不是夾啊,就當餵豬了


喝了兩個時辰的花酒,幾個壩頭帶著姑娘上樓了,二壩頭上樓前回頭對我們幾個小腳說:「別他媽光顧著喝酒,往這來不是為了喝酒的!」
  酒是亂性的,喝了酒膽子就會變大。看著王家賢他們幾個擁著姑娘上樓了,我竟也不由自主地隨著姑娘上去了。
  進了姑娘的廂房,又是一陣濃郁的芬芳,那屋子裡的被褥和紗帳估計都被熏了香,總之就是香,沖得人頭暈。
  姑娘對我說:「爺,洗洗吧。」說著將我拉到角落的盆架旁,架上有一個銅質洗臉盆,裡面半盆清水。
  我想,是該洗洗了,頭暈啊,低下頭,撩起水就往臉上撲,洗了幾把,清醒多了。回頭看姑娘,發現姑娘愣愣地看著我,傻了一樣,我不解,問:「怎麼了?有手巾嗎?擦擦臉。」
  姑娘咯咯笑起來,把我笑傻了,「怎麼了?」
  姑娘掩面說:「爺,這不是讓你洗臉的,是讓你洗下面的。」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羞得滿臉通紅。洗下面的?也就是說有無數人用這個盆洗過下面,我剛才卻用它洗了臉,我感到一陣噁心。
  姑娘邊說邊把外衣脫了,露出嬌小的身體和紅色的肚兜,「爺,我幫你洗吧。」說著,要解我衣服。
  我忽地躲開了,姑娘不解:「爺,怎麼了?」
  我說:「你多大啊?」
  姑娘說:「十六。」
  我從兜裡掏出一把錢塞到她手裡,然後一溜煙跑下樓去。身後傳來姑娘的聲音:「爺,別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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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4 20:19:30 |只看該作者
事後,大家匯合時,二壩頭問我玩得怎麼樣,我說,挺好,挺好!二壩頭笑著說:「你個大腦瓜子,還挺好,以後二爺經常帶你來!」
  回到堂口後,過了段日子,有次開完堂會,祖爺對我說:「大頭,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說。」
  其他人散去後,祖爺把我叫到屋子裡,我不知他要幹什麼,下人端了茶上來,祖爺說:「上好的龍井,你嘗嘗。」
  我不知祖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接過茶杯,喝了兩口。
  祖爺打開扇子,扇著,笑著說:「你怎麼沒做啊?」
  我一愣,「什麼沒做啊?」
  祖爺咳嗽了一聲:「和那個姑娘啊!」
  我一驚:「啊?您怎麼知道?」
  祖爺哈哈大笑。我恍然大悟:祖爺派人暗中監視我。
  祖爺說:「說說,為什麼?別不好意思。要說實話。」
  我吞吞吐吐地說:「當時洗完臉後,就清醒了,感覺很髒……咱有錢能去,別人有錢也能去,都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手了。漂亮只是個殼子,那個身子……髒透了。」
  祖爺哈哈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行啊,你小子傻乎乎的,還懂這個。那你幹嗎還問人家年齡啊?」
  我一聽,祖爺連這個細節都知道,心裡一陣發毛,祖爺這是要幹嗎啊!我說:「看她還很小,很年輕,這麼小就出來做皮肉生意,估計也是被逼的。要是她父母知道,還不心疼死!」
  祖爺收斂了笑容,凝重地說:「這才是我要的答案!天下人誰無父母,誰無兒女?男人只知道嫖娼時的快感,卻不曾想過,假如自己的女兒也在別的男人的胯下,自己是個什麼心情?!兒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誰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淪為青樓之妓!古人說得好,淫人妻女者,妻女必被淫,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早晚的事兒!魁二這個人你知道吧,當初橫行霸道,天天嫖妓,還搶人妻女,死後呢,他剛死,仇家就找上門來了,妻子女兒都被姦淫了,然後活活勒死,兒子眼睜睜看著,最後也被打死。每個嫖客騎在姑娘身上時,都不會想假如胯下是自己的女兒該怎麼辦,每個嫖客都認為自己能把控命運,卻不知命運的大手早晚都會翻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人在做,天在看。」
  人在做,天在看,祖爺的話像錐子一樣,深深扎入我的心底。幾十年來,我一直記著這句話:人在做,天在看。後來的很多事,都見證了這條古訓。很多小腳都染了花柳病,死得特慘,他們快樂時估計沒想過自己會死!還有王家賢,如此風流,死後呢?堂堂的七壩頭,死後女兒卻當起了小姐,我實在不願意提這件事,那孩子過慣了舒服日子,老爹死後,錢不夠花了,學壞了,自己糟踐自己,去南方做了小姐,七壩頭的妻子眼睛都哭瞎了,風流不羈、一世聰明的七壩頭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會被千人騎、萬人跨!
  後來那孩子終於找了個男人結婚了,算是有個著落了,結果始終無法懷孕,後來到醫院一查,有梅毒,男的一怒之下離婚了,那孩子又絕望了,又開始糟踐自己,後來聽說染了一種很嚴重的性病,死在了外邊。
  聽了祖爺的話,我對祖爺說:「為什麼不定一條規矩,所有人不准去嫖?」
  祖爺搖搖頭,「阿寶們用命在賭,為的是痛快,這個東西看自己了,你非要壓制他,他會反的!」
  最後祖爺說:「大頭,今晚的談話內容,僅限於你我。明白嗎?」
  我趕緊回答:「明白,明白。」
  回到住處,我反覆回想剛才的情景,我不明白為什麼祖爺派人監視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監視其他人。我不知道當時我做了,祖爺會怎樣,事實是我沒做,祖爺很高興,這件事讓我想起一個問題,祖爺為什麼拉我入行?我就是個跑堂的,很笨,不適合做阿寶,祖爺打的什麼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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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4 20:21:11 |只看該作者
我帶著一堆想不透的問題慢慢入睡了,夢裡又見到了那位青樓姑娘,夢到她在對我笑,後來又對我哭,亂七八糟的,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我震醒,我坐起來揉揉眼睛,搞不清是現實還是夢。敲門聲更大了,還伴隨著吶喊:「大頭!大頭!快起來!出事了!」
  我一下清醒了,是賊貓的聲音,趕忙披上衣服,迅速把門打開,他氣喘吁吁的,「大頭,快去看看,二爺和七爺打起來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賊貓這個小崽子十二歲,一直跟著二壩頭,既是二壩頭的腳,也是二壩頭家裡的門童,他住在二壩頭家裡,這麼晚了跑來,肯定出大事了!
  我一邊和賊貓往二壩頭家跑,一邊問他怎麼回事,賊貓呼哧帶喘地說:「二爺一直和七爺在喝酒,突然七爺像瘋了一樣,把桌子掀翻了,還抓著管家的腦袋,把管家咬傷了,張牙舞爪地,還要去咬二爺,多虧二爺閃得快,抄起凳子把他砸翻了,幾個家丁把他捆了起來,拴在樹上了!」
  我一聽,不對啊。賊貓所說的這個七爺,是二壩頭一手提拔起來的,外號「仙人手」,據說我進堂口的當天,他被提升的壩頭,剛坐上位子沒多久,就造反了?
  而且聽小腳們說,他當壩頭,是二壩頭極力推薦的,當時堂口開會,經過激勵的爭論,因為二壩頭和三壩頭對著幹,三壩頭極力推薦王家賢,而二壩頭推薦「仙人手」,誰都想推自己的人,最後祖爺還是同意「仙人手」當了七壩頭。
  這個「仙人手」在堂口資歷太淺,賊眉鼠眼的,靠二壩頭上位,還不太能服眾,所以他不像那六個壩頭那樣有威信,就連我,都看他不順眼,懶得搭理他。


很快我和賊貓就來到二壩頭家裡,院子裡燈火通明,其他兄弟也到了,鬧鬧哄哄的。我一看,「仙人手」被捆在院中的榆樹上,正發瘋般地掙扎,眼睛裡充滿了血絲,要爆裂似地,兩道寒光從眼眶裡射出,驚恐而憤怒地掃視著人群,嘴裡被塞了布,但依然能聽出他悶悶地吼聲,他在使勁嚼那團布,哈喇子從嘴角流出,一灘灘地滴在地上。
  見二壩頭拿著棍子站在院中,我悄悄走過去,問:「二爺,怎麼回事啊!」
  二壩頭憤憤地說:「他媽的裝瘋賣傻,想切了我?」然後走到「仙人手」跟前,舉起棍子,大吼:「說,誰讓你這麼幹的?」
  此時,「仙人手」更加狂躁不安了,嘴裡發出吘吘地叫聲,拚命地掙扎,晃得大樹都跟著動,二壩頭順手就給了他一棍子,「我再讓你裝!」
  「仙人手」大躁,狂叫著往前撲,身上的繩子都把他勒出血來了,二壩頭舉起棍子又要打,此時祖爺來了,「住手!」
  二壩頭一聽是祖爺的聲音,立馬收住了。
  祖爺走到「仙人手」跟前,「仙人手」歪著腦袋看著祖爺,眼睛裡充滿著猥瑣,隨著祖爺的走動,他腦袋一會兒歪向左邊,一會兒歪向右邊。
  祖爺看了一會兒,對二壩頭說:「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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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4 20:22:47 |只看該作者
祖爺問二壩頭:「老七最近被狗咬過嗎?」
  二壩頭不明白祖爺什麼意思,問:「狗?」
  祖爺說:「一看就是瘋狗病(狂犬病)嘛!你拎著個棍子打什麼打啊!」
  二壩頭才恍然大悟,一拍腦袋:「噢,難怪這小子不要命呢,連我也敢打……沒被狗咬過啊,殺狗都是大壩頭那邊干,我們碰不到。」
  祖爺冷冷地說:「遇事要冷靜,不要動不動就打啊殺的,何況還是自家弟兄。」
  二壩頭堆著笑臉說:「還以為他裝神弄鬼呢!」
  祖爺說:「我看你是裝神弄鬼弄習慣了,什麼事都往那方面想!你仔細想想,最近『仙人手』出過什麼意外嗎?」
  二壩頭想了半天,「意外?沒什麼意外啊……哦,有事!」二壩頭大呼一聲,「兩個月前做『蝙蝠局』時,他被蝙蝠咬了!」
  祖爺知道這件事,整個堂口也知道這件事,那是兩個仇家鬥法,我們在中間做的一次雙面局。
  張家和李家都是臨鎮的大戶,兩家一直有仇,據說上下已經鬥了三代了。最近矛盾加劇,原因是張家的當家人張二狗清明節遷墳時,在他爺爺的墳堆裡發現了東西,是一塊「壓頭石」。所謂「壓頭石」就是壓在棺材「財頭」位置的一塊石頭,「財頭」是棺材頂部死人腦袋所在的那一截,古人下葬最注重棺材的擺放位置以及它上面是否有東西,如果家人去世下葬時,不小心被人做了手腳,用「壓頭石」壓了「財頭」,那麼這家就完了,一連三輩霉運不斷,直到「壓頭石」被發現挖出來的那一天。
  要給一個棺材弄「壓頭石」,必須多人合作,因為下葬時,死者的親人都會在場,一般都是先行孝禮,然後將棺材下到挖好的坑裡,隨後,所有親屬都圍著土坑轉圈,一邊轉,一邊抓土往棺材上灑,這叫「圓墳」,表示死者的後代都是孝順的人,等圓墳過後,周圍的小工才會掄起鐵鍬大塊大塊地埋土,所以要想放「壓頭石」,幾個小工都要買通,趁人不備,把一塊花崗石丟在「財頭」上,然後趕緊埋上,就算搞定了。
  張二狗發現了這個「壓頭石」後,當時就開罵了,他認為這一定是李家干的。原因就是他爸爸曾經算計過李家。李家在民國22年的時候曾經翻蓋過房子,結果二狗他爸瞅準了這個機會,買通了一個瓦匠,施了一個「魯班門」的手法,想讓李家傾家蕩產。
  那時的房子,多是四合院,主宅最高最大,坐北向南。結構與現在的民房不同,現在的「起脊」房,房頂中間高,兩邊都是斜坡,那時的房子房頂就是平的,房頂周圍砌一圈圍子,東南西北各有兩個流溝,用來排水。
  「魯班門」的技法很多,其中一種就是用木頭做一個流水小馬車,馬肚子上鑽有風孔,趁人不注意,壘磚時,將小馬車夾在流溝上面的磚道裡,這樣每次下雨,水流從小馬車下流過,空氣對流,馬肚子上的風眼就會嗚嗚作響,這種聲音很細微,不是內行人,根本聽不出,這叫「財源流盡窮到底,馬倒祿斜背到家」,風水學上是大凶!一般沒有深仇大恨是不會用這個損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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