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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求無欲]詭案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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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0 01:15:18
卷十三 逐願屍奴 十二章 旱魃屍奴 (中)

之後的事情,我想你們大概已經猜到了。那天你們詢問完小麥後,我就跟著你們到墓園,並裝扮成女生把你們引到塘仔村,本來想提示你們調查梓軒及嵐嵐,可惜你們卻沒有注意到他們租住在這裡。     

既然你們沒有替我懲治他們,那麼我就只好用自己的方法為婷悅討回公道。     

把小麥硬拉到KTV是我提出的,我還偷偷把煙藏起來,誘使小麥單獨出去買煙。之後,我跟梓軒換了外套,再把小麥騙到僻靜的地方,用“阿娜依”——也就是剛才我提及的神秘女人所給​​我的力量,很輕易地就把他殺掉了。不過,我故意把錢包和外套留下來,其實不是為了把罪名嫁禍給梓軒,而是希望你們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查出他跟嵐嵐所做的齷齪勾當。然而,這一次你們又讓我失望了,你們當時沒有發現梓軒那張大頭照,就放在嵐嵐的手袋裡。     

我已經一再給你們提示,但你們還是沒發現他們所做的壞事。或許我該多給你們一些時間,可惜我已經再沒有時間等待。     

昨晚在草叢裡,是我把你絆倒的,我想你應該沒注意到,阿娜依給我的力量,使我的動作可以比一般人快好幾倍。把你絆倒後,我迅速衝進出租屋裡,把嵐嵐送上黃泉路,並把梓軒的手機放她身上。我這麼做是為了給你最後的提示。     

之後,我便去找梓軒,幫他甩脫你們的追捕。然後,嘻嘻,然後當然是讓他去陪他的姘婦……      

雖然黎愷敏的犯案過程,十有八九已經在我意料之中,但沒想到他的可怕力量竟然是來自一條噁心的蛆蟲,這讓我覺得他所說的只是一個天馬行空的奇幻故事,雖然他並不像撒謊。然而,他的力量從何而來,並不是事情的關鍵,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沈婷悅在什麼地方?”      

“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他不經意地望向右方,而畫室就在這個方向,沈婷悅很可能就是藏身於此。     

我站起來對他說:“現在我們正式拘捕你,因為你涉嫌謀殺麥青河等三人,請你跟我們回去警局。”      

“很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們離開。雖然我不想傷害你們,但如果你們堅持,那就只能得罪了。”他猛然站 ​​起來,一掌把身旁的桌子拍得支離破碎。     

我為他恐怖的臂力感到吃驚的同時,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槍聲,他剛才坐的椅子隨即被子彈擊中翻倒。     

“把雙手放在頭上,否則下一槍不會打在椅子上。”雪晴冰冷的語言猶如命令。     

“你們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我得到的力量是你們無法想像。”他攤開雙手,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姿態。

但是,就在下一刻他猛然前衝,速度之快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來形容。蓁蓁隨手抄起一椅子,想給他一個迎頭痛擊。但身子還沒轉過來,他就已經來到跟前,並往她后腰踹了一腳,使她倒在椅桌堆中並揚起一片灰塵。此時,他跟我距離觸手可及,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到底是逃跑,還是衝上前跟他拼命,他的拳頭就已經來到我鼻子前了。     

眼前就要被他一拳放倒,震耳欲聾的槍聲又再響起,艷麗的血花在他肩膀上綻放,子彈的衝擊力使他整個人往後彈起,倒在地上。     

“下一槍將會是你的心臟。”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雪晴依然能沉著應戰。     

“你們認為有用嗎?”他的聲音並沒有因為受傷而出現任何變化,彷彿剛才那一槍並沒有打中他。     

一般來說,絕大多數人在肩膀受了槍傷之後,短時間內會失去攻擊能力。但他竟然像一點事也沒有似的,迅速 ​​爬起來,並想再次襲擊我們。     

這回雪晴沒有絲毫猶豫,對著他接連扣動板機。雖然每一槍都準確命中他的身體,但他竟然只是稍微後退一步,連倒下也沒有,仍一步一步地向我們逼近。     

手槍裡的子彈全部射進他體內後,他竟然仍能臉帶微笑:“你們不該只帶這種程度的武器來。”說罷猛然跳起,如野獸般向我們撲過來。     

就在我以為自己馬上就得蒙長生天召喚的時候,身後傳來衝鋒槍的瘋狂咆哮,子彈如暴雨般落在他身上,但他竟然還能保持站立的姿勢,直到槍聲停下來才徐徐倒下。不過,這時候他已經成了個馬蜂窩,就連腦袋也被轟得不知所蹤。     

我正疑惑雪晴啥時候弄來衝鋒槍時,傅斌爽朗的聲音便傳入耳際:“幸好我們過來看看,不然你們的麻煩可大了。”      

原來傅斌擔心我們應付不來,而且他們執行任務的地點距離這裡並不遠,所以完成任務就馬上趕過來幫忙。     

我撲到傅斌身上,抱著他強壯軀體,有如再生父母般一再言謝。蓁蓁也誇他來得及時,因為剛才挨那一腳,差點把腰骨也給踢斷了。     

傅斌關切地慰問蓁蓁,確定她沒有問題後,便走到雪晴跟前,“妳沒受傷吧?”      

雪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會向你道謝。”      

“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好。”傅斌牽強地笑著。     

解決黎愷敏之後,我們便有移步到隔壁的畫室,雖然有傅斌等四名武警罩著,但有了之前的經驗,我可不敢有絲毫放鬆,誰知道沈婷悅會不會是更可怕的怪物。     

在三名荷槍實彈的下屬掩護下,傅斌小心翼翼地把畫室的門打開一道縫隙。透過這道縫隙,能看到裡面的大概情況。     

門縫裡的世界非常安靜,彷彿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宛若死者的安息地。然而,在這連呼吸聲也沒有的沉寂世界裡,卻有一個未能安息的亡魂。零亂的頭髮、污穢的衣服,彷彿在訴說逃離地獄的匆忙,無法停下來的畫筆宛若感嘆歲月的倉促。     

雖然此刻只能看見她的背面,雖然在此之前我從沒見過她,但我能肯定眼前的就是她——沈婷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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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0 01:15:40
卷十三 逐願屍奴 十二章 旱魃屍奴 (下)     

傅斌向下屬揮手示意行動開始,自己一馬當先闖入畫室,其他三名武警緊跟其後掩護他,四支衝鋒槍的槍口一同指向坐在畫室中央作畫的恬靜女子。     

“把雙手舉起,放在我們能看見的地方!”傅斌的喝令充滿威嚴。     

但是,眼前的女子宛若陶醉於自己的世界當中,依然緩慢而細緻地為身前的油畫添色加彩。     

傅斌跟下屬稍作眼神交流,便一同緩步向女子逼近。當他們與女子的距離,只有五步之遙時,女子突然站起來,乾枯、嘶啞的聲音隨即於畫室內迴盪:“完成了……”      

寂靜再一次降臨到畫室當中,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停止了動作,甚至屏住了呼吸,因為我們都被女子身前的油畫深深吸引,或許該說是被這幅油畫深深地震撼。     

麥青河曾向我提及這幅油畫,並詳細地給我描述油畫內涵及給他帶來震撼。因為我對油畫的認識不深,所以當時並沒有在意,但此刻親眼所見才發覺他所說的震撼竟是如此洶湧澎湃。     

或許因為之前曾遭方樹毀壞,在我眼前的油畫跟麥青河的描述稍有不同。婦人臉上多了一灘從割脈處飛濺而來的血跡,使整個畫面的色調更顯鮮豔,更能反襯出她的眼神是如此絕望。     

而從畫面邊緣伸出的小手,不是麥青河說的一隻,而是一雙。另一隻小手拿著削鉛筆的小刀,向婦人展示自己渺小、脆弱,但足以跟隨母親離去的力量與決心。我彷佛聽見一把細嫩而倔強的女孩聲音,從油畫中傳出——媽,如果你要走,就別把我留下,我一個人活不下去!     

“確是上乘之作,難怪汝非要從墳墓中爬出來完成此畫。”      

既優雅但又令人心生敬畏的女性聲音,把我們從震撼中帶回現實,當眼光離開沈婷悅這幅驚世之作時,突然發現畫室裡多了一件淺綠色的物體,整個畫室隨即充斥一股極其濃烈的異香。之所以說是異香,皆因這股香味非常怪異,不但極其濃烈,香中更帶有一絲微僅可察的臭味。這一絲臭味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我想起流年身上那股終年不散的屍臭。     

仔細一看,這物體原是一個穿戴怪異的人。淺綠色的綢緞宛若碧水瀑布,自寬大的斗笠邊緣直衝下地,使人完全看不見隱藏於綢緞裡的人長什麼樣子。不過,從綢緞縫隙中露出的紫色眼眸,散發出讓人心生寒意的凌厲眼神,由此可見其並非等閒之輩。     

我想,她就是黎愷敏說的阿娜依。     

怪異的情景容易使人迷茫,不過傅斌很快就從迷茫中回過神來,厲聲喝令:“都待在原地,並把手放在我們能看見的地方。若有任何挑釁性動作,或異常舉動,格殺勿論!”      

雖然傅斌有不怒而威的氣勢,但沈婷悅卻毫不理會,邁出機械化的步伐緩步走到阿娜依身後,優雅的聲線隨即從綢緞內傳出,“愚昧無知的人類,汝輩在吾眼中不過是一群螻蟻,卻竟敢對吾如此傲慢。若非吾曾立下誓言,不再妄殺軒轅後裔,單是汝輩毀吾屍奴,就足以令汝輩無一能離開此室。”      

傅斌怒目橫眉,再次厲聲警告:“立刻把手舉起來,否則格殺勿論!”並往阿娜依左右兩旁各開一槍。     

“驕傲自滿乃通往墓穴之捷徑,汝輩若再對吾無禮,吾定必讓汝輩知道,何謂生死兩難 ​​!”阿娜依優雅的聲線中帶有徹骨的寒意。     

“別像個歐巴桑似的,跟我叨嘮些莫名其妙的廢話,再不舉起手來,休怪我不客氣。”傅斌將子彈上膛,並示意下屬準備開火。     

“放肆!”

阿娜依怒喝一聲,一陣勁風隨之從足下掠過,猶如鐵棒般狠狠地往小腿敲一下,我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已經摔倒在地。濃烈異香伴隨勁風而來,鑽進鼻孔讓我感到眩暈,此刻我更加肯定異香中夾雜的是屍臭味。     

傅斌等人也被勁風吹倒,不過他馬上就爬起來,並向阿娜依開火。他先往對方的下半身開槍,但連續開了十數槍,對方卻依然屹立不倒,只好把槍口上移。與此同時,其他三名武警亦已經爬起來,給予他火力支援,一同向阿娜依開火。     

按理說,被四支衝鋒槍近距離瘋狂掃射,就算穿著最先進的防彈衣,全身的骨頭也被震得粉碎。可是,這怪物竟然絲毫無損!     

我說的“絲毫無損”不是指她仍然能站起來,而是根本就沒受到一點損傷。子彈打在綢緞上彷彿瞬間被“吃”掉,只能讓綢緞稍微抖動,連彈孔也沒留下。     

傅斌等人於訝異中停下扣動板機的動作,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現象。     

“又毀了吾的屍奴,哼……”      

綢緞內傳來一聲怒哼,我立刻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頭頂壓下來,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按在身上,壓得我趴在地板上彈動不了。其他人的情況也一樣,傅斌雖然作出頑強的掙扎,但最終還是被壓得趴在地上。     

與此同時,站在其後阿娜依後面的沈婷悅徐徐倒下,看見她那如馬蜂窩的模樣,我突然意識到,剛才的那暴雨般子彈並沒有打在阿娜依身上,而是穿體而過落到她身上。難道,阿娜依只是一個沒有實體的影像?     

一個可怕的念頭隨即於腦海中浮現——她就是傳說中的“鬼”,我們眼前的一切全是幻覺!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好就不容易才把心中所想擠出牙縫,但換來的卻是對方無情的嘲笑:“哈哈哈……愚昧的人類,汝輩的見識僅限於此?或許,吾能給汝輩一個提示,吾的信眾雖稱吾為阿娜依,但汝輩的先祖則稱吾為魃。”      

我於腦海中快速思索,可惜在我的知識範疇內並沒對“魃”這名字有任何了解,就在我以為自己會死得不明不白時,對方又道:“愚昧的人類,吾輩會有再會的一天。吾雖曾立誓不再妄殺軒轅後裔,但若汝輩一再冒犯,吾絕不再手下留情。”      

突然,壓在身上的力量消失了,濃烈的異香亦消失了,詭秘的阿娜依也消失了……剛才不可思議的詭異現象,彷彿只是一場噩夢。但躺在地上那具遍布彈孔的屍體,卻讓我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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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1 01:32:50
卷十三 逐願屍奴 尾聲一

“屍檢的情況怎樣?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我給剛為黎愷敏及沈婷悅做完屍檢的流年拋了根煙,他點上後便靠著牆腳蹲下一言不發。他很少會表現得如此苦惱,於是我便關切問他是不是發現了可怕的東西?誰知道他竟然對我破口大罵:“發現個屁,兩具屍體都被子彈打成馬蜂窩,最關鍵的腦袋被打成了一堆腦漿和肉碎,我縫了半天連個腦袋的形狀也沒縫出來。你說的血色蛆蟲,更是連影子也沒找到!”      

隨後,他連珠炮似的跟我抱怨了很久,說這兩具屍體若能保存完好,必定會有驚人的發現,不但能改寫現代醫學,甚至有可能找到令人長生不死的方法。     

在他抱怨期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插話:“你有聽說過'魃'嗎?”隨即告訴他,與阿娜依對決時的情況。     

他聽完我的話後,神色凝重地回答:“你惹到的可不是尋常怪物,更不是你想像的鬼魅。”      

“那是什麼?是妖怪嗎?”      

“恐怕比妖怪要高好幾個層次。 ”他的眉頭緊鎖,沉默片刻後又道:“據我所知,古往今來稱之為'魃'的,就只有傳說中的殭屍始祖——旱神魃。”      

“不可能吧,這只不過是傳說而已,世上那會有神存在呢?”雖然我相信鬼魅的​​存在,但在我的知識範疇內,神只不過是宗教的產物,並非真實存在。     

“不要在了解真相之前,就持否定態度。大千世界不存在不可能,也沒有什麼是一定不存在的。正如你無法解釋,她為何能使沈婷悅復活,令黎愷敏擁有異於常人的力量。你也無法解釋子彈怎麼會對她不起作用,她如何能做到來去如風,又是用什麼方法使你們全部趴下來。”      

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阿娜依真的是傳說中的旱神魃,那麼我們可能會有大麻煩。因為她說我們還會再見,而且下次見面就不會手下留情。     

或許,我該去找沐閣璋師傅,他對稀奇古怪的事情最感興趣,他應該能告訴我有關阿娜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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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1 01:33:15
卷十三 逐願屍奴 尾聲二

沈婷悅的遺作在槍林彈雨下,奇蹟般得以倖存,為了完成她的遺願,我帶著這幅油畫去找通靈畫師廉瀟宇。     

廉畫師看見這幅驚世之作後,近半個小時一言未發,隨後驚叫一聲“哥們,你發財了”,並問了一連串問題,例如這幅畫從那裡弄來的、是那位大師的作品之類。     

我如實告訴,這幅畫並非大師之作,而是一名美院學生的遺作,並告訴他沈婷悅為完成作品而超越生死的荒誕故事。     

他聽完後,深感惋惜,扼腕長嘆:“唉,這麼年輕就能畫出如此高水平的油畫,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一顆耀眼的新星。可惜了,可惜了。”      

“你能幫她完成遺願,拿這幅畫去參加公開的展覽嗎?”      

“沒問題,恰好我有個朋友最近在籌備一個畫展,雖然不是大型畫展,不過也有不少行家品評作品。可以先把拿這幅畫去展出,然後再讓拍賣行賣個好價錢。雖然這幅畫不是名家手筆,但以這幅畫的水平,以及畫背後的故事,肯定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他頓了頓,突然神秘地問道:“你的心裡價位是多少?”      

我擺手笑道:“我只是為了完成作者的心願才把畫帶過來,賣多少錢也沒關係,只要這幅畫不被埋沒就行了。反正拍賣得來的錢,我會全數轉交作者的母親。”      

“這也好,要是省點用,應該夠她母親養老。”      

“這幅真的這麼值錢嗎?”我略感吃驚。     

“有故事的藝術品最值錢,雖然作者本人沒有名氣,但這是她的遺作,要賣十來萬還是很輕鬆的。如果對買家不挑剔,隨便找個暴發戶當冤大頭,上百萬也不是沒可能。”      

我突然覺得眼前這幅油就像一個打開了的保險櫃,裡面裝滿了可愛的鈔票。不過,鈔票雖然很誘人,但不屬於我的錢財,我是不會放進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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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1 01:33:29
卷十三 逐願屍奴 尾聲三

“沒想到這宗案子竟然牽涉到神話傳說。”廳長翻閱調查報告,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     

梁政佯裝驚訝說道:“不會吧,你真的相信阿慕的鬼話?”      

廳長把報告丟到一邊,凝視對方片刻後深沉地問:“你呢,別告訴我,你完全不相信。 ”      

“我要是一點也不信,就不會坐鎮詭案組。”梁政狡黠地笑著,“人的知識是有限的,有些人總是把合理、科學掛在嘴邊,但卻不肯接受自己知識範疇之外的事物,這種人才是最無知。”      

“很好,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種既理性,又勇於接受未知事物的性格。雖然你的牛脾氣,有時候也挺惹人討厭。”      

“現在可不是討論我有多討厭的時候,這宗案子前後一共出了六條人命,而且案中關鍵人物依然在逃,我們得想個辦法善後才行啊!”梁政雖然一臉滿不在乎,但微微上翹的嘴角,洩露了他心中那份壓抑不住的喜悅。

廳長攤開雙手,不以為然地說:“還能怎麼善後,該死的死了,不該死的也死光了,把這份報告封存就是了。至於封鎖消息方面,美院的領導自會想辦法,要是這宗案子被媒體曝光,他們明年就別想再招新生。”

“那在逃的疑犯怎麼辦?她可是能把一支全副武裝的武警小隊當猴子耍的極度危險人物。”      

“四支衝鋒槍也奈何不了她,你認為還能怎麼辦?”      

梁政思索片刻,漏氣道:“的確不能怎麼辦。”      

“那就只能先放下了,反正她也不像惹是生非的人,要不然以她的能力,早就鬧出大亂子來了。”

廳長把一份檔案遞給梁政,“這事就暫且放下吧,先處理這宗案子。”      

梁政翻開檔案翻閱片刻便露出好勝的笑容:“六歲女孩於電話亭內自殺?年紀這麼小就想不開,不可能吧!我想這宗案子一定會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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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1 01:34:00
卷十三 逐願屍奴 靈異檔案—關於蔭屍的恐怖傳聞     

來自台灣的網友leamas為某求提供了兩則恐怖的靈異傳聞,第一則發生在台南附近,一個叫五塊厝的地方。十數年前,這裡曾經發生一件駭人聽聞的殭屍害人事件,當地報紙也曾報導此事。     

該地有一座私人墓園,據說屬於某個姓陳的家族,但不知何故長年無人拜祭,也無人打理。墓園入口兩旁的榕樹掛滿了死貓,幾乎每棵榕樹都掛了兩三隻,墓園內陰森無比,即便是白天從園外經過,也會讓人不寒而栗。     

有一段時間,當地接連死了近十人,全都死因不明,但有一共通點就是都曾進入墓園。坊間傳說,他們進入墓園時,影子被殭屍踩到,所以便死得不明不白。     

這在科學發達的時代,這種說法當然沒人會相信,但因為一連出了近十條人命,所以這件事越鬧越大,並且引來了一真一假兩名道士。     

兩名道士在觀測墓園的風水地氣之後,發現園內其中一座墳墓有問題,便擇好時辰一同開棺。開棺的時候,吸引了大批當地人前來觀看,因此殭屍的廬山真面目便展露於眾目睽睽之下——該屍體雖下葬多年,但卻經久不腐,而且頭髮指甲依然繼續生長,指甲就像港產片裡的清裝殭屍一樣長,眼睛更是睜開了一半,樣子非常嚇人。     

假道士為了在眾人面前賣弄自己的神功,用手往屍體頭上壓,跟大家說殭屍已經被他神力鎮壓。誰知道,他提起手的時候,屍體竟然順著他的人氣坐起來。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親眼目睹。     

真道士見形勢不妙,立即取出道符貼在屍體的額頭上,並順勢把屍體壓下去,隨即又吩咐眾人,立即將屍體火化。     

另一則恐怖故事發生在高雄,主人翁是leamas外公的鄰居。     

鄰居全家都是從事養殖業,父親去世後,兒子便請來風水師傅,將父親安葬在自家的魚塘附近。開始那幾年一切如常,沒發生任何奇怪的事。     

幾年之後,兒子像往年那樣把魚苗放進魚塘,並按時投放飼料,一切都跟往常一樣。但到了收成季節,下網打撈竟然連一條魚也沒撈上來,之後三年的情況都一樣。而且從第三年開始,家族成員便一個接一個地離奇暴斃,前一個的喪事還沒辦妥,後一個的死訊就傳來了。     

整個家族因此而惶恐不安,便找來道士查看陰陽兩宅的風水。當道士來到魚塘時,就問這魚塘有沒有發生過怪事?兒子把魚塘裡的魚無故消失的事情,詳細地告訴道士。道士聽完後就知道是他父親的墳墓出了問題,並要求立刻開棺查看。     

開棺的時候,leamas的外公也在場,並親眼目睹殭屍的可怕面目。     

老先生雖然下葬多年,但竟然完全沒有腐爛,而且遍體長滿蜷曲的紅毛,牙齒更長得像狗牙似的參差不齊,還一顆顆伸到嘴外。更可怕的是,屍體的眼睛竟然完全睜開,眼珠呈暗灰色,雖然像死物般毫無生氣,但卻能隨著周圍的人走動而左右轉動,就像死死地盯著別人。     

下葬多年的屍體變成這個模樣,雖然沒有像電影那樣跳起來傷人,但也卻夠嚇人的。所以家屬聽從道士的吩咐,在做完法事之後,就立刻就將屍體火化。     

之後,道士給大家解釋說,水屬陰,魚也屬陰,魚塘本身就是個陰氣旺盛的地方。把屍體葬在魚塘附近,會吸盡魚的精氣,魚的精氣被吸光了,自然就會死翹翹,並且沉到塘底化成塘泥,連魚屍也不會浮上來。而屍體因為吸收了大量塘魚的精氣,成長速度非常迅速,短短幾年就變成了坊間俗稱的“蔭屍”。     

蔭屍雖然不會跳起來傷人,但卻會給親屬帶來無形的傷害,甚至使整個家族蒙受滅頂之災。     

leamas的外公在事後聽說,鄰居之前請來的風水師傅就報酬一事,曾跟鄰居發生過爭執,可能因此而結怨,故意給老先生選一個遺禍子孫的兇穴。不過,這是極損陰德的事,所以風水師傅也沒有好下場,老先生的屍體被火化後,他就突患惡疾,不久就撒手於人世。

《十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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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1 01:34:22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引子一

“老四,別進去!媽媽說藏鏡鬼就住在裡面,我們要是被她抓住,永遠也不能出來。”在漆黑的防
空洞前,大姐嚴肅地喝令年幼的四弟停下腳步。

老四毫不在乎大姐的威嚇,挑釁般反駁道:“那足球怎麼辦?如果不進去撿回來,我們到哪找一個還給盧老師?”

“是啊,盧老師知道我們把足球弄丟了,肯定會處罰我們。”二姐小聲地嘀咕,“他最喜歡罰人家抄課本,上次他罰我抄滿一整本作業本,害我手酸得連筷子也握不住……”

“就算盧老師那邊能混過去,爸也不會放過我們。”三姐以不安的眼神瞥了老四一眼,心中所想雖然沒說出口,但兩位姐姐心裡都清楚,無論四弟跟五弟做錯什麼事,父親都只會責怪她們三姐妹。

老五也像哥哥那樣,很想探索這個充滿神秘色彩的洞穴,附和道:“足球應該不會滾得很遠吧,我們一起進去找,用不著多久就能找到。”

“現在是大白天,我們又有五人,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三姐上前拉了拉大姐的衣角,不經意露出手腕上的棒痕。

既然大家都表態了,大姐也不再堅持,畢竟她也不想受皮肉之苦,父親只要一生氣就會把她和兩個妹妹打得皮開肉綻。

老四趾高氣揚地走向令人感到不安的漆黑洞穴,大姐立刻緊跟其後,以防他有任何閃失,老五也隨即跟上。二姐和三姐雖然不想進入這個陰森的防空洞,但她們更不想父親的棍子落在自己身上,只好互相依偎跟隨入內。

此刻,洞外一棵大榕樹後有一個鬼祟的身影探頭窺視,默默地看著這五姐弟沒入黑暗的洞穴之中。

對身高不足一米二的老四而言,防空洞就像一座巨大的城堡,不但高不見頂,而且非常寬敞,彷彿沒有邊際。他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洞內光線不足,除洞口的一小段外,其它地方均隱沒於漆黑之中。

在黑暗的空間裡,或許隱藏著無數危險,但同時亦蘊藏未知所帶來的誘惑。初生牛犢不怕虎,在父母及三位姐姐呵護備至下長大的老四,自然膽大包天。因為他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大姐一定會想辦法幫他解決。而且,就算大姐解決不了,父親也會罩著他,不會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就像剛才過去的春節,他跟老五玩煙花時,差點把鄰居的豬棚燒掉,父親也只是做做樣子地責備了他們幾句。可是,三位姐姐卻因為“看管不力”,而被父親用棍子打得半死不活。

他跟老五大步流星地走進黑暗之中,三位姐姐亦步亦趨地緊跟其後,一同搜索向盧老師借來的足球。在洞口附近仔細地找了一遍後,並沒有發現足球的蹤影,他們只好走向洞穴的深處,探索更為黑暗的未知領域。

防空洞很深,而且有很多岔口,如果足球滾入深處,要找回來可能要花上一陣功夫。老四提議大家分頭找,大姐心裡雖然不願意,可是不分開找,恐怕找到天黑也找不著,無奈之下也只好答應。

越往防空洞的深處走,光線就越微弱。雖然還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這種程度的昏暗,已足以令
絕大多數孩子卻步。老四也不例外,不過當他打算退縮的時候,卻發現前方拐角處有微弱的燈光,而且還隱約有人聲傳出。好奇心會害死一隻貓,也會害死一個小孩,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快步流星地走向前方的光亮處。

當老四走到拐彎處時,突然聽見一把男人聲音:“謝了,這半截仁孝我先收下。”他探頭張望,看見一個高瘦的男人站在一面人臉大的鏡子前,用手帕包著一截沾滿泥巴的鐵片,拿在手上像揮舞匕首般舞動了幾下。

老四正奇怪對方在這裡幹什麼,突然發現他身前的鏡子裡竟然有一張可怕的臉。蓬亂如草的頭髮,毫無血色的蒼白臉色,還有那雙淌血的可怕眼睛,構成一張宛若來自地獄深處的女鬼臉孔。

老四被這張猙獰的臉孔嚇得幾乎要叫出來,但他更害怕被對方發現,只好把已到喉嚨的尖叫硬咽回去,並安慰自己只不過是一幅畫像而已。然而,他隨即便發現鏡中的女鬼不但會動,而且還會開口說話。

鏡中的女鬼目露凶光,惡狠狠地對鏡前的男人說:“相溪望,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偷!明明是我先發現聖劍,你竟敢來搶我的功勞!”女鬼的聲音飄渺而空洞,宛若來自地獄深淵。

男人隨意地揮動著手中的鐵片,面露狡詐的笑容:“我不是已經向妳道謝了嗎?”

女鬼發出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尖銳叫聲,叫罵道:“去你媽的,說一聲謝就能換取這把曠世神器嗎?若膽敢不把聖劍雙手奉上,我必定向聖主稟明一切,讓聖主好好地懲治你一番!”

“阿依娜才不會管找到仁孝的人是誰,她只在意是誰把仁孝交到她手上。”男人依然狡詐地笑著。

女鬼又再放聲尖叫,雙目閃爍駭人凶光,血口大張露出參差不齊的獠牙,衝男人怒吼:“別再跟我耍嘴皮功夫,若不立刻交出仁孝,休怪我心狠手辣。”

男人泰然自若地答道:“你以為自己是赤神教的右護法,我就會賣你的帳嗎?在我眼中,妳不過是一隻藏頭露尾的小老鼠罷了,有本事就出來跟我比劃一下。”說罷,一個箭步上前,揮動手中鐵片在鏡子前劃了一下。

沾滿泥巴的鐵片雖形似廢鐵,但只是輕輕一劃,鏡子便一分為二。兩截鏡子一同墜地,其中一塊摔成碎片,另一塊也被男人抬腳踩碎。一聲痛苦的低呤於洞穴中回盪著鬼隨之消失於無形。

在爭鬥後的死寂中,老四雙手牢牢地摀住嘴巴,躡手躡腳地緩緩後退,想在對方發現自己之前,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然而,正在把玩著手中鐵片的男人,似乎早已察覺身後的異動。他猛然轉身盯著陰暗的拐角,臉上露出凶狠的神色,緩步向前移動,冷聲道:“小鬼頭,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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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8-31 01:34:45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引子二

入夜時分,縣實驗中學對面的老蔡飯館裡有四個忙碌的身影,老闆蔡恆正在廚房準備晚飯,他的妻子及岳父母則在店面清潔。這家飯館主要做學生的生意,從學校放學開始,他們就忙個不停,直到此刻才能為自己準備晚飯。

他們忙得頭頂生煙,自然無暇分身照顧年僅六歲的少萌。不過少萌是個乖巧的孩子,並沒有去煩擾他人,而是獨自坐在後堂看她最喜歡的動畫片。

當少萌全神貫注地看著動畫片時,動畫片中的主角——一隻人形的可愛小綿羊,不知於何時,悄然無聲地在窗戶裡出現。小綿羊不停地向她招手,最終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驚訝地看了看電視機,又再看著窗戶,不明白動畫片的主角為何會跑到窗戶上。

小綿羊憨厚地笑著,再次向她招手,似乎有話想跟她說。她好奇地走向窗戶,打算跟這隻平日只會出現在電視機裡的小綿羊一起玩。可是,當她來到窗前,對方卻撓著腦袋似乎正為某事而煩惱。

“你想說什麼呀?”見對方嘴巴張合,並不停地指手劃腳,但卻沒能聽任何聲音,少萌也不禁撓起來腦袋。

小綿羊無奈地嘆了口氣,往自己的嘴巴和耳朵分別指了指,少萌隨即會意,興奮地叫道:“你想說,你說話我聽不見是嗎?”

對方一個勁地點頭,少萌則失望地說:“我可有很多事情想問你呢!”

小綿羊皺著眉頭思索片刻,隨即往門外指了指,示意少萌跟它到外面,似乎已經想到了能跟互相對話的辦法。

少萌往門外的街道瞥了一眼,不明白窗戶裡的小綿羊要怎樣才能跑到街道上去,當她回過頭來卻發現對方已經不知所蹤。她本以為小綿羊已經走,但很快就發現對方並沒有離開,只是“跑”到靠近門口的窗戶上。小綿羊又再手腳並用地比劃,示意她到外面的街道,並做出奔跑的姿勢,一溜煙地“跑”向門外。

少萌興奮地跑出門外,在街道上四處張望,很快又再發現可愛的小綿羊,原來藏身於隔壁文具店的櫥窗玻璃中。她走到櫥窗前,小綿羊馬上做出滑稽的動作,引得她哈哈大笑。

“我要怎樣才跟你說話呀?我很想跟你聊天呢!”少萌心裡有很多話想跟眼前這位熟識的新朋友說,無奈一直未能聽見對方的聲音。

小綿羊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並指著少萌身後,響亮的電話鈴聲隨即傳入耳際。 少萌回頭看著身後鈴聲大作的電話亭,馬上就明白對方的意思了,立刻跑進電話亭想摘下聽筒跟對方通話。可是,她的身高只有一米多一點,不管怎麼伸手,也不能將話筒摘下。

此時,小綿羊突然出現電話亭的透明塑料壁上,示意她踩著塑料壁下方的鋼管,爬高一點就能摘到話筒,並向她做出加油的動作。

在小綿羊的指示下,少萌抬起幼細的小腿,踩在鋼管上奮力往上蹬,希望能摘下聽筒與可愛的小綿羊通話。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把手往前伸,卻總是差一點點才能摘下話筒。

從電話機傳出的鈴聲,彷彿越來越急躁。電話彼端的小綿羊,或許已經等得不耐煩,隨時會把電話掛掉。少萌越想越著急,把一雙小腳板盡可能地伸直,以使自己能站得高一點。

在使出渾身解數後,她的小手與話筒的距離一再接近,眼見就要要將其摘下,一股無形的力量往她的腦後勺狠狠地敲一下,使她立刻失去了平衡,身體隨即下墜。她爬得並不高,就算摔下來也不會受傷,可是在那道無形的力量敲擊下,小腦袋被準確地推進電話繩圈裡,使她的脖子卡在電話線上。

電話線離地並不高,但這個高度已足夠使她的雙腳不能觸及地面。她就這樣被吊在電話線上,不管怎樣掙扎也無法掙脫電話線束縛。當幼小的軀體停止了抽搐時,文具店老闆娘的驚叫聲便隨之響起。

塑料壁上那隻可愛的小綿羊,看著少萌那雙已無力地垂下的小手,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在老闆娘跑過來之前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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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 13:26:10
卷十四 藏鏡羅剎 第一章 幼女自盡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仔細品味這首《月下獨酌》,能充分感受到李白的孤獨。皎月當前,芳香花間,如此良辰美景卻只能與自己的影子一同邀月暢飲,是何等無奈的寂寞。不過,在詩人眼中,寂寞也可以是一種享受,至少還有影子作伴。

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影子,不但忠心耿耿,而且寸步不離,若把影子當作朋友,自然就不會覺得寂寞。但是,倘若伴隨左右的不是自己熟識的影子,而是突然出現在鏡中的惡鬼,那又會是怎樣的可怕經歷呢?

鄙人慕申羽,是一名警察,隸屬於專門處理詭異案件的詭案組。因為工作的關係,我經常會接觸到一些離奇的案子,在接下來這宗案子裡,我將會跟一隻藏身於鏡子裡的惡鬼周旋……

“你們覺得有壓力嗎?”偉哥突然拋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然後一個勁地向我們抱怨,“自從被老大招安進來做臨時工後,我每天的時間都耗在毫無技術含量的資料錄入當中,跟幹體力活沒兩樣。想當初老子只要隨便編個木馬,就能翹起腳等著數錢。每逢有應用新技術的硬件推出,不管價錢有多BT,我都會第一時間弄回來研究。可是現在呢?我連換CPU的錢也拿不出來!作為本世紀最偉大的黑客,我感到壓力很大。”

雖然偉哥經常會抱怨在詭案組裡只有他才是臨時工,以及老大不准他做任何違法的勾當,就連下載盜版軟件也不行,我們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可是,這一回他的抱怨,卻罕見地得大家的共鳴。而且首先作出回應的,竟然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雪晴。

“嗯,我也覺得壓力很大。”雖然雪晴沒有說明壓力的來源,但我猜她所說的壓力應該是指傅斌。

自從上次跟傅斌合作之後,他總是找機會過來溜達。雖然他每次都有不同的藉口,但目的卻非常明顯,就是想修補跟雪晴的關係。不過效果似乎並不理想,雪晴至今仍對他不理不睬。

蓁蓁也跟大家抱怨,說最近有不少同學及親友結婚,每次參加婚宴總會有人問及她的感情生活,甚至提出給她介紹些青年才俊。尤其是她姨媽,每次跟她父親蝦叔碰面,總會問上一句:“小蓁談男朋友沒?”彷彿怕她嫁不出去似的。這讓她覺得很煩膩,自己才24歲,用得著為婚事這麼著急嗎?

蓁蓁剛把話說完,偉哥跟喵喵的目光立刻落在我身上,彷彿我該對此負上全部責任。蓁蓁也意識到這個話題太敏感,霎時間臉色便紅潤起來。為免尷尬,我馬上扯開話題,跟大家說我的壓力也很大。因為老大總是要求限時破案,而且在他眼中破案是應該的,不能破案就得受處罰,所以老是用各種各樣的懲罰來威脅我。

“我也覺得壓力很大……” 一直被視為毫無煩惱的喵喵,在聽過我們的抱怨後,竟然也皺起眉頭。當我們為她的煩惱而感到好奇時,老大從外走進來,揚了揚手中的檔案夾,“你們的壓力會比這個六歲的小女孩大嗎?”說罷便把檔案拋給我。

我翻閱檔案後,不禁皺眉道:“才六歲的小鬼,竟然在電話亭裡上吊自殺?太扯了吧!”

老大點頭說:“的確很扯,但根據現場的證據,確實沒有他殺的可能。雖然處理此案的同僚對死者家屬宣稱是意外,但他說這話時,自己心裡也沒底。”

“不是他殺,也不是意外,那就只能是自殺了。可是,六歲的小女孩有可能自殺嗎?”蓁蓁也皺起眉頭。

“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浪費納稅人的錢給你們發工資嗎?”老大瞪大他那雙小眼睛,咆哮道:“還不快去調查!”

我跟蓁蓁在老大的咆哮聲中落荒而逃,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偉哥向喵喵小聲問道:“妳有啥壓力啊?”

喵喵眉頭緊皺,愁腸百結地回答:“我想了一個早上還沒想好,今晚到底該跟朋友去吃壽司好,還是去吃PIZZA好。”

聽見喵喵這樣的回答,我差點沒摔倒,然而偉哥接下來的話,卻更讓我吐血:“把我也帶上吧,我已經吃了三天方便麵了。”

根據資料顯示,這宗案子的案發地點是縣實驗中學對面,一個位於文具店前的電話亭內。死者是一位名叫蔡少萌的六歲女童,被發現時脖子卡在電話線上,且已經停止呼吸。雖然以死者的身高,在站立的情況下,脖子並不能伸到電話線的高度。但在電話亭下方,一根距離地面30厘米的鋼管上有死者的鞋印,由此推斷死者有可能是踩著鋼管往上爬,自行把脖子伸到電話線上“自殺”。不過,一名年僅六歲的女童,有可能自殺嗎?

死者的住處就在文具店隔壁,不過最先發現此事的是文具店的老闆娘譚好。因此,我跟蓁蓁便先到文具店了解情況。 我們走進跟案發的電話亭只有三米距離的文具店,發現這裡出售文具並不多,擺放在店內的更多是各式各樣的玩具。我向店主譚好了解死者的情況,她談及此事時顯得十分迷茫:“太奇怪了,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少萌已經死了。”

“妳熟識死者嗎?”我問。

“我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她輕聲嘆息,隨後告訴我們一些關於死者的事情——

應該是兩年前吧,老蔡帶著一家老少在隔壁開了一間飯館。當時少萌只有三、四歲,但卻比同齡的孩子乖巧,平時很少哭鬧,也不會妨礙別人做事。因為大家是左鄰右舍,而且我們都是做學生生意,所以學生上課的時候,少萌便會過來我這裡玩。

小丫頭對什麼都很好奇,而且你們也能看到,我這裡遍地都是玩具,所以她每次過來都會眼睛發亮地盯著店裡的玩具。我知道她很想拿這些玩具玩,但她並沒像別孩子那樣,看見什麼就拿什麼玩,或者纏著父母買這買那。她很乖巧,從來不亂動我的東西,想玩什麼都會先問我能不能玩。當然,她剛搬過來的時候,說話還不太流利,那時候她通常是指著想玩的東西,用期待的眼光看著我,怯生地叫我一聲“阿姨”。

要是別的野孩子過來玩耍,我通常會不耐煩地把他們趕走,唯獨她是個例外。而且見她這麼乖巧,我還經常送她一些小玩具。她啊,最喜歡的就是喜羊羊,每次我送她喜羊羊的東西,她都會高興老半天,那怕我送她的只是一張小小的貼紙。

唉,現在再也看不到她天真無邪的笑容了…… 她搖頭嘆息,悲哀之情不亞於喪失至親。蓁蓁安慰她別太難過,畢竟人死不能複生。待她的情緒稍微平復後,我便詢問她事發時的情況。

“其實,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思索片刻後,便向我們講述當時的情形——

那時是傍晚,學生都已經回學校上晚修,街上非常冷清。平日這個時候通常不會有生意,所以我也沒在意外面的情況,專心地看著電視。大概是七點三十五分左右吧,有個熟客走進店裡,他進來時很奇怪,邊走邊回頭往後看。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指著外面的電話亭說:“那小女孩怎麼了?” 我往電話亭一看,看見是少萌站在那裡。

少萌是個怕黑的孩子,晚上一般不會獨自跑出來玩,所以我就多看了幾眼。開始時我並沒有發現問題,但越看就越覺得不對勁,因為她雙手垂著,而且她應該沒這麼高。我本以為她腳下墊了磚塊之類的東西,但往她腳下一看,卻發現她雙腳是懸空的。

我意識到出事了,不由叫起來,並且立刻跑過去。可是,當我跑到電話亭的時候,已經晚了…… 聽完她的敘述後,我提出了兩個問題,一是她所說的時間是否準確,二是這位“熟客”是什麼人?

對於這兩個問題,她想也沒想就給出答案:“那時剛播完新聞聯播沒多久,應該是七點三十五左右,誤差不會超過一分鐘。至於來買東西的人,是王村小學的教師王希,他喜歡寫毛筆字,經常會來我這麼買墨水、宣紙之類的東西。前不久他還讓我幫他進一些質量好的宣紙,我想他應該是為這些宣紙而來。不過他可能是嚇壞了,當晚什麼也沒買就走了。”

蓁蓁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問:“當時沒有其他人發現死者出事嗎?”

譚好搖頭道:“沒有,晚上學生都要晚修,天一黑整條街就會變得十分冷清,只有放學的時候才熱鬧起來。”

在譚好口中並沒有特別的發現,我們便走向隔壁的老蔡飯館,準備向死者家屬了解情況。 時值晚飯時間,但我們進入飯館後,卻發現店面非常冷清,只有兩男兩女在裡面。其中一名正在收拾桌椅老人家看見我們進來,便跟我們說飯館現在不做生意,想吃飯得去別的地方。

我向他表明身份及來意後,得知他是死者的外祖父周建。他跟我說,自從外孫女出事後,他們便無心繼續經營這家飯館,正打算轉讓給別人,然後舉家返回家鄉。

事實也許的確如他所言,飯館內彷彿籠罩著一片愁雲慘霧,在靠近廚房的桌子前坐著一個男人,雙目無神地凝視著手中的照片,桌子上的煙灰缸堆滿了煙頭。我想,他應該是死者的父親蔡恆。死者的母親周瓊呆坐在牆角,悲痛的淚水默默劃過蒼白的臉龐。而周建的老伴則以機械性的動作反覆擦拭桌子,彷彿以此麻痺心中的悲傷。

我在蔡恆對面坐下,說了幾句安慰的客套話後,便詢問他有關死者的事情。他沒有立刻給我回答,甚至連目光也沒有離開手中的照片,彷彿完全沒聽見我的話,繼續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經過良久的沉默後,他突然拋出一句話:“不可能是意外,少萌一定是被人謀殺的!”

“何出此言?”我問。

“不可能是意外,絕對不是意外……”他又點了根煙,也許因為太過激動,雙手稍為顫抖,“少萌很怕黑,天黑之後就不敢一個人跑到外面,如果不是有人叫她出去,她一定會乖乖地待在屋子裡。”

“蔡先生,雖然我也覺得令嬡的死,或許事有蹊蹺,但也不能以你的主觀判斷作為證據。”我也點上一根煙,柔聲問道:“能把當時的情況,詳細地告訴我們嗎?”

他把煙頭掐滅,苦惱地雙手抓頭。經過片刻的沉默後,才開口告訴我們當時的情況——

那天飯市剛結束,我女人跟岳父母在店面清潔,而我則在廚房裡給大家做晚飯。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誰也沒空去照顧少萌,只好讓她獨個兒在後堂裡看電視。她每晚都是那樣,一個人乖乖地待在後堂,之前一直都沒有出過任何問題,可那晚卻出事了。

當時應該是七點三十分左右,我聽見少萌好像在跟誰說話。我本來想到後堂看看是誰進來了,但我正在炒菜,一時間走不開。我想應該是隔壁的孩子來找她玩吧,平時也經常有小孩過來找她玩,所以就沒有在意。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只是炒個菜的時間,她就出事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岳父突然衝進來跟我說:“少萌出事了,你快出去看看。”我把勺子一扔就立刻跑出去,一出門就看見少萌躺在電話亭旁邊,我女人正對著她的嘴巴吹氣。岳母跟隔壁的譚大姐也站在那裡。

我跑過去問岳母怎麼回事,她急得哭起來,連話也說不清楚,我只好問譚大姐。譚大姐跟我說,剛才少萌不知道為什麼,脖子卡在電話線上,她發現的時候,少萌的手腳都已經涼了…… 就像之前詢問譚好時那樣,聽完蔡恆的敘述後,我同樣提出了兩個問題,一是時間的準確性,二是是否確定曾有外人進入後堂。

對於第一個問題,他給予我肯定的回答,並加以解釋:“那晚我蒸了一條魚,為了不把魚蒸得太老,我每次蒸魚都會看一下時間。那晚我剛把魚放進蒸籠裡,就聽見少萌跟別人說話,時間肯定是七點三十分。”

對於第二個問題,他也十分肯定:“少萌平時不會無緣無故地自言自語,當時我聽見她在後堂說話,肯定是有人進來了。而且她很怕黑,如果不是有人進來叫她出去,她絕對不會一個人往外面跑。”

我跟他進後堂查看,發現後堂有一道門能通往外面的街道,而廚房就在後堂隔壁。按理說如果有人進來,並跟少萌說話,他應該能聽見。但是,這必須在安靜的前提下。

廚房並非安靜的地方,蒸籠、抽風機等多種廚具都會發出不小的聲響,在這樣的情況下,縱使只是一牆之隔,也不見得能聽清楚隔壁有人說話。而更重要的是,他只聽見少萌的聲音,而沒有聽見他口中的外來者所發出的任何聲音。如果真的是有人來找少萌,不可能一句話也不說。

雖然他一再強調,當時肯定是有人進來把少萌叫到外面去,但他所提出論據卻缺乏說服力。縱使我覺得這宗案子非常可疑,但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少萌的死的確有可能只是意外。

“電話!少萌出事之前,電話亭曾經有個可疑的來電!”也許因為我不相信外來者這個假設,他突然拋出另一個理據支持自己的說法。

據資料顯示,出事當晚七點三十二分,電話亭曾有一個未接來電。之前處理該案的同僚,曾調查過這個來電,查出是來自一個儲值手機號碼,無記名,於事發前一天開通,除事發電話亭外,沒撥打過任何號碼,事發後也一直未被使用。

處理該案的同僚認為,此來電只是巧合,與本案毫無關聯。我想,他把這個判斷記錄下來時,心裡大概並不是這麼想。然而,來電的是一張無記名儲值卡,根本無法查出使用者是誰,自然也無法以此為線索追查下去。因此,只好在這個關鍵的疑點上敷衍了事。

儘管蔡恆認定少萌是被人謀害,但現階段我們並沒能找到任何有助於調查的線索,所以只好先行離去。

就在我們向蔡恆道別,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直呆坐在牆角黯然落淚的周瓊,突然喃喃自語:“少萌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不然不可能才十來天就接連死了八個小孩,而且全都是姓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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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 13:26:35
卷十四 藏鏡羅剎 第二章不滅邪神

在向文具店老闆娘譚好,及死者父親蔡恆了解情況後,並沒有特別的發現。正以為白走一趟時,死者的母親周瓊突然自言自語地說才十來天就連接死了八個姓蔡的小孩。

“接連死了八個小孩?”我驚訝地問:“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向我提出一個疑點:“有我女兒鞋印的鋼管距離到地面30厘米,而她的身高是104厘米,如果她踩在鋼管上總高度應該是134厘米。在重心失控的情況下,她的身體要麼是向前傾,要麼就向後傾。若是向後傾的話,充其量就是摔一跤,不可能卡在電話線上。若是向前傾,那麼額頭肯定會碰到話機上,就算不流血,至少也會有一小塊紅腫。可是,我們並沒發現她額頭有任何傷痕。”

剛才她還哭哭啼啼,但話盒子一打開就變得激動起來,滔滔不絕地給我們繼續分析疑點:“她踩到鋼管子上,脖子距離地面應該有106厘米,而電話線最下端距離地面是98厘米。如果她在身體失重的情況下,脖子卡到電話線上,以她三十來斤的體重,和這8厘米的距離,在慣性作用下,怎麼可能只有一道縊溝?應該還會造成其它傷痕才對啊!”

“所以,我能肯定少萌的死絕對不是意外,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我甚至能想像得到,兇手是怎麼樣把她害死,當時的情況應該是這樣……”她突然用堅定的眼神看著我,咬牙切齒地向我講述她的推測:“兇手肯定是少萌認識的人,而且一定是個成年人。他趁我們正在店面忙著,無暇照顧少萌的時候,走進內堂把她誘騙到外面。他把少萌騙到電話亭裡,哄她踩著鋼管往上爬。然後,然後看準時機在少萌身後推了一把,使她的脖子剛好卡在電話線上。”

她​​提出的疑點及假設,之前處理該案的同僚也有考慮過。雖然她的論據在論理是上正確的,但實際情況卻要複雜得多。首先,死者踩在鋼管上的高度,也不是簡單的鋼管高度加上死者身高,還要考慮死者當時身體的曲直情況,畢竟一個六歲女童踩在圓柱狀的鋼管上,跟站在平地是兩回事,身體不可能昂首挺胸地完全站立。其次,以現有證據的顯示,事發時除少萌外,並沒有任何人在電話亭附近出現,當然也不存在她所說的兇手。

我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並給她遞上紙巾,還說了些安慰的說話。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後,仍然堅持女兒是被人害死。為了令我們相信她的假設,她向我們道出一個可怕的信息:“昨天,我們去殯儀館給少萌辦理後事時,殯儀館裡一個叫慶生叔的老爺子告訴我,少萌的死有些蹊蹺。他還告訴我,少萌出事之前十來天,王村一戶姓蔡的本地人,家裡五個小孩一起淹死。沒過幾天,隔壁的梁村又有兩個姓蔡的女孩莫名其妙地淹死。再加上我們家的少萌,這十來天就有八個姓蔡的小孩不明不白地死了。”

“應該是本縣姓蔡的人比較多吧!”蓁蓁猜測道。

“沒這回事!”周瓊一個勁地搖頭,“少萌在幼兒園裡的同學沒一個是姓蔡的,我們在本地認識的朋友,姓蔡的也沒幾個。蔡姓在本縣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姓,所以殯儀館的老爺子才會覺得奇怪。”

如此說來,的確事有蹊蹺,看來有必要到殯儀館走一趟。 雖然已經是入夜時分,但為了能盡快弄把事情弄清楚,離開老蔡飯館後,我便打算立刻前往周瓊所說的殯儀館。但剛上車蓁蓁就裝模作樣地說:“天都已經黑了,現在過去人家早就關門啦!還是明天再去吧,免得白跑一趟。”

我笑著問道:“天黑了就不死人嗎?”

她理直氣壯地反駁:“天黑了也會死人,但殯儀館不會整天都開門啊!”

我點了下頭,嚴肅地說:“也許節假日還會休息呢!”

“不是這樣嗎?”她認真地問。我差點沒被她氣得吐血,仰天長嚎:“長生天啊,妳這腦袋到底是怎麼當的,連一點基本常識也沒有!” 一般來說,絕大部分殯儀館都是全年無休,而且全天二十四小時也有人值班。因為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有人去世,有人離世自然就會有生意。有生意,殯儀館當然不會休息。那怕是除夕夜的凌晨,只要不怕霉氣,敢去敲殯儀館的門,也一定會有人開門。

我把這些事告訴蓁蓁後,她的臉色馬上就變了,怯弱問道:“你不會真的想現在就過去吧?”

“其實我想吃完夜宵再去。”我這麼一說,她就不敢再說話。 周瓊所說的殯儀館位於一條僻靜的街道,附近都是些出售香燭冥鏹及紙紮品的店鋪,雖然已是入夜時分,但街道上大部分店鋪仍然開門營業,只是行人稀少,顯得格外冷清。不過這也是正常的,若無親友離世,誰會三更半夜到這種霉氣的地方溜達。要是時運不濟,說不定還會遇到一些無家可歸的“好朋友”。

街道雖然冷清,但殯儀館仍大門敞開,裡面還亮著燈,只是燈光略顯昏暗,隱隱讓人感到不安。進入殯儀館後,我們沒發現有人在館裡,空蕩的廳堂只擺放著花圈等祭奠物品,了無生氣,彷彿並非活人的世界。不知道是否因為開了空調的關係,廳堂裡的溫度明顯要比外面低,蓁蓁健美的軀體也微微顫抖,並不自覺地往我身旁靠近。

我稍微提高聲調,叫了聲“有人嗎”,良久也未見有人回應,當我叫第二次的時候,一把蒼老的男性聲音突然從內堂傳出:“別叫了,這裡沒有人,只有鬼!” 蓁蓁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像隻受驚的小貓咪似的,迅速躲到我身後。我也被嚇得不輕,如臨大敵地盯著通往內堂的門洞。內堂沒有開燈,門洞內漆黑一團,一張蒼白的臉孔突然出現於黑暗之中,隨即更看見其身體斜斜地前傾,像鬼魅般飄出來。蓁蓁從我身後探頭出來,正好看見這個只有上半身的詭異身影,不由嚇得驚叫起來。

“別叫了,晚上在這裡亂叫可不是好事。” 一名年約六十的老人,伴隨著詭異身影一同從門洞出來,他似乎不喜歡我們破壞這裡的寧靜。當他完全進入燈光的照射範圍後,我才看清楚把我們嚇大一跳的詭異身影,原來只是他手裡抱著的紙紮人偶。

當我想向他道明來意思時,他突然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我們說話盡量小聲一點,並加以解釋:“殯儀館是中陰身匯集的地方,晚上在這裡亂喊亂叫,很容易驚動他們。尤其是不能大叫「有沒有人」之類的話,要是他們回答你們,你們的麻煩就大了。”

“中陰身是什麼意思呢?”蓁蓁怯弱地問。 “前陰已謝,後陰未至,中陰現前。”老人喃喃念道,隨即加以解釋:“人在剛剛離世的時候,因為生前的意識還很強,往往在三七回魂之前,仍不知道自己已經離開陽世。這些以為自己還活在陽世的靈體就是中陰身。因為他們還以為自己還活著,所以你們不能在這裡亂叫「有人嗎」之類的話。一旦他們答話,就會跟你們交感,說簡單點就是纏著你們。”聽見他這麼說,我還真有點後怕,幸好剛才並沒有“好朋友”答話。

跟他說了好一會兒,我才想起我們還沒道明來意,於是連忙向他作自我介紹,並跟他說我們來找叫慶生叔。 老人佈滿皺紋的臉龐突然展露歡顏,笑道:“呵,難得哦,竟然還會有警察專程來找我這塊老骨頭。”原來眼前這位老人就是我們要找的慶生叔,這一趟總算沒有白跑。

慶生叔是個健談的人,所以在切入主題之前,我們跟他聊了些閒話。他說自己在殯儀館裡勞碌了半輩子,且膝下無兒無女,恐怕得在這裡終老。

“這是命啊,幹我這一行的,終日跟死人打交道,沾染一身霉氣,三損必有其一。”他吐著煙輕聲嘆息。

“三損”之說我也略有聽聞,是指損財、損壽及損嗣,我本以為只是學習風水術數的師傅,因為洩露天機太多才會有三損,沒想到從事殯葬工作也會有三損。然而,我更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看似落魄的糟老頭,竟然是腰纏萬貫的財主。

“沒想到吧,這間殯儀館是我開的。”慶生叔得意地笑著。

蓁蓁吃驚地說:“你既然是老闆,幹嘛還要自己值夜班,而不早點回家休息呢?” 慶生叔閉目深思,似乎在回憶往事,片刻之後長嘆一聲:“唉,我本來有三個兒女,不過都沒活到三歲就夭折。我女人為此鬱鬱寡歡,十多前年就離開了我。雖然我有一間上千平方的房子,但每晚回到毫無生氣的房子裡,我都找不到一點家的感覺。既然家不成家,那還回去幹嘛呢?反正伙計都不願意值夜班,我就乾脆把家當都搬過來,把這裡當家好了。最起碼,偶爾三更半夜還會有人過來跟我聊幾句,不像一個人待在空房子裡那麼寂寞。說難聽一點,要是我那晚雙腳一伸,第二天還有伙計幫我辦身後事。而在那空房子裡,恐怕要等到屍體發臭,才有人知道我已經去了閻王殿報到。”

在他落寞的嘆息中,蓁蓁試圖給予安慰:“其實你現在也算不錯啊,有錢有房,又是老闆。現在可有不少人,為了一套房子而奮鬥一輩子呢!”

“這只是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人其實只需三餐一宿,房子是租的還是買的,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還是粗茶淡飯都不重要。但求三餐溫飽,有瓦遮頭,無需風餐露宿便於願足矣。你們看我就是個例子,年輕時為了賺錢,做了不少違背良心的勾當。到頭來錢的確是多得花不完,但卻失去了更多珍貴的事物。”慶生叔露出苦澀的笑容,“年輕人,名利不能帶來幸福,爭名逐利只會讓人忽略了值得珍惜的眼前人。”

他寓意深長地看著我跟蓁蓁,似乎另有暗示。蓁蓁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一下子就紅潤起來,我也不免感覺尷尬。正想轉換話題的時候,突然聽見內堂傳出“叩、叩、叩”幾下敲打木頭的沉悶聲音。

“裡面還有人嗎?”蓁蓁探頭望向通往內堂的漆黑門洞。

“沒有。”慶生叔搖了搖頭,“如果沒有人在這裡擺設靈堂,或者做法事,這裡晚上就只有我一個人。”

叩、叩……叩、叩、叩……敲打聲又再響起,沉悶而有節奏,似乎有人在封閉的木箱裡敲打箱壁。

“這聲音是怎麼回事啊?”蓁蓁的臉色不太好。這是當然的,畢竟這裡是個容易讓人聯想到可怕事物的地方。

“沒事,當事,晚上經常會這樣,只不過是棺材的響聲而已……”慶生叔似乎想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但看見蓁蓁剛才還略帶紅潤的臉頰一下就變得煞白,便立刻把話咽回去。 他雖然沒繼續說下去,但敲打聲也沒有消失,而且還在我們在沉默中顯得更加響亮,每一下敲打皆如喪鐘,令人不寒而慄。他越不把事情說清楚,就越會讓人胡思亂想。我還受得了,但蓁蓁可不一樣,這單從她的臉色就能看出來。

我想,要是現在不把這聲音弄個明白,她今晚大概不敢一個人睡覺。因此,我便請教慶生叔,這響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是新鬼在挑棺材。”慶生叔輕描淡寫地說:“人離開陽世後,已過世的親友便會前來迎接,帶他認識死後的世界。這​​些老鬼通常會先帶新鬼到棺材店或者殯儀館,挑選一個合心意的棺材,就像活人挑選睡床那樣。年輕的時候,每當晚上聽見棺材發出的響聲,我就高興了,因為這代表有人離世,而且很快就會有生意上門。”

我本以為只要慶生叔把事情說清楚,就能解除蓁蓁的疑慮,使她不再害怕。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慶生叔竟然會給出一個如此恐怖的答案。這回可好了,蓁蓁的臉色由白變青,每當敲打聲響起,她就死死地盯住門洞,彷彿隨時會有一隻披頭散髮的新鬼從內堂裡飄出來。

慶生叔安慰她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只要妳沒做壞事,就沒必要害怕鬼魅。” 話雖如此,但別看她外表強悍,其實她跟大多數女生一樣,非常害怕虛無飄渺的鬼魅。還好,敲打聲只持續了一段很短的時間,要不然我們跟慶生叔的交談,恐怕要就此中斷。

為免再次被莫名其妙的聲音耽誤正事,我抓緊時間立刻切入正題,詢問慶生叔有關近日接連有八個蔡姓兒童死亡的事情。

“這件事恐怕不像表面那麼簡單。”慶生叔眉頭緊鎖,欲言又止,似乎在思索是否該把所知的事情告訴我們。良久之後,他再度開口:“或許,我該先告訴你們一個關於不滅邪神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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