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科幻靈異] [求無欲]詭案組[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381
匿名  發表於 2012-9-4 01:35:10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十三章 關鍵提示

常言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與蓁蓁進入防空洞搜索的過程中,先是用於返回洞外的繩子無故著火,隨後更受到藏鏡鬼襲擊,最後連掛在洞壁的煤油燈也被藏鏡鬼打翻,致使我們陷身於漆黑之中。對於不熟識洞內環境的我們來說,要在這種情況下逃脫藏鏡鬼的追擊,並尋找出路離開,無異於癡人說夢。

幸運的是在這個關鍵時刻,失蹤多時的小相突然現身。雖然防空洞內漆黑一團,我並未能看見他的身影,但能聽見這把熟識的聲音已讓我欣喜若狂。

“相溪望,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小偷!我沒惹你,可你不僅偷走我的聖劍,還一而再地壞我好事,今天我絕不會放過你!”

藏鏡鬼憤怒的咆哮在狹窄的通道內迴盪,震耳欲聾的聲浪讓我感到一陣眩暈。我不知道她跟小相有何恩怨,只知道不立刻逃離防空洞,肯定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於是便示意蓁蓁扶著我往小相的方向逃走。

然而在這生死關頭,蓁蓁卻停下了腳步,遲疑問道:“他能相信嗎?” 倘若平時蓁蓁這樣問我,我一定會教訓她一頓。小相是曾經跟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知多少次從死神身邊把我救回來。要是他也不能相信,那還有誰能相信?但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可沒時間能讓我浪費,於是便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以堅定的語氣說:“相信我,小相絕對不會害我們。”

“但是……”她雖然有剎那間的猶豫,但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小相,或者說是相信我,扶著我迅速往小相的方向走。

在黑暗之中,眼睛的功能幾乎完全喪失,除了的聲音之外,我能依靠的就只有身體的觸感。因此,我把手臂盡量往前伸,一方面為了探索前方的狀況,另一方面則為了盡快“抓住”小相。 雖然知道小相就在前方,但到現時為止也只是聽見他的聲音而已,我希望能儘早確認他的存在,同時也害怕他會再次不知所蹤。可是,跟蓁蓁走了一段不短的距離後,我所能觸及的仍只是無盡的黑暗。

身後再次傳來藏鏡鬼的咆哮,我們不由加快腳步。突然,我摸到堅硬而冰冷的東西,馬上意識到已到了通道盡頭,身前是冰冷的洞壁。奇怪了,都已經走到盡頭,小相怎麼不在這裡?難道他又再不辭而別?

“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們全都跑不掉!”藏鏡鬼的咆哮充分錶達了她的憤怒,令人膽戰心寒的怒火充斥洞內每一個角落。

我們必須立刻逃走,稍有遲疑便會死在藏鏡鬼的鬼爪之下,成為她的鬼奴僕。可是,該往那裡逃呢?

防空洞就像一個地下迷宮,進來時因為繫著繩子,所以沒刻意記下路線。現在為避免被藏鏡鬼發現我們的位置,又不能打開手電筒,要迅速離開談何容易。

就算是自己熟識的居所,深夜停電的時候,要摸索到門口也很容易被雜物絆倒,更何況我們現在身處的是陌生環境。以現在的情況要找到出路,就算不用十天半月,至少也得花上好幾個小時。可是,藏鏡鬼絕對不會讓我們慢條斯理地尋找出路。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小相的聲音再度響起:“阿慕,這邊,跟著我!” 聽見小相的聲音,懸在半空的心立刻就穩下來,我就知道他不會把我丟下,不管我的死活。他的聲音從左則的通道傳過來,應該是先我們一步,走到下一個路口。雖然不知道他為何不跟我們一塊走,但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等逃到洞外再慢慢問他也不遲。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能否逃過藏鏡鬼的追擊。

蓁蓁扶著我跟隨小相的聲音,走進左則的通道,身後立刻響起可怕的破風聲,接著是一聲細微,類似打碎玻璃的聲響。我想大概是藏鏡鬼對我們的襲擊落空,把鬼爪刺在堅硬的洞壁上,這聲音或許是她的爪子折斷時發出。

難道,她的鬼爪是用玻璃做的? 我現在可沒閒情逸致研究藏鏡鬼的身體構造,趁著身體的痛楚漸漸消退,咬緊牙關跟蓁蓁使勁地往前跑。

小相雖然一再給我們指引,但始終跟我們保持一段距離。還好這對我們的逃走並沒有多少耽誤,經歷近半小時的逃跑後,我們終於逃出如迷宮一樣的防空洞。

逃離漆黑的地底世界,再次沐浴於月色之下的感覺真好,猶如重獲新生。不過,我可沒時間為這份重生的喜悅而感慨,雖然已逃離防空洞,但這附近仍屬藏鏡鬼的活動範圍,我們必須盡快離開。然而,當我想跑的時候,卻沒看見比我們先出來的小相,不由往四處張望,並大叫他的名字。

蓁蓁突然拉了我一下,往遠處一指,小聲說:“他在那裡。”

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向,發現一個熟識的身影躲藏於榕樹後。雖然月色並不明亮,雖然榕樹跟我們有些距離,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對方是小相。 “小相,快跟我們一塊走,藏鏡鬼隨時會追出來。”我蹣跚地走向榕樹。

“別過來!”他的語氣非常嚴肅,致使我愕然地停下腳步,他又說:“你們可以放心,藏鏡鬼行事藏頭露尾,不會追出來。”

“你跟藏鏡鬼是怎麼回事啊?她怎麼會說你偷她的東西呢?”我皺眉問道。 他冷漠回應:“阿慕,我跟她之間的恩怨,你最好別管。”

“那我們先別管她,見華跟悅桐知道你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現在一起去找她們吧!”我再次向前舉步。 “阿慕,別過來!我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辦,暫時不能跟你們一起,也不能跟見華和悅桐見面。”他的語氣非常堅定,大有絕不作半點讓步的意思。

我突然覺得很生氣,衝他叫罵:“靠!對你來說,還有比見華跟悅桐更重要的事嗎?你可知道這兩年來,她們為你吃了多少苦頭,為你流了多少眼淚,你就連見她們一面​​也不願意?”

“阿慕,相信我,我有我的苦衷。”他說罷便轉身準備離開。

在他失蹤的兩年裡,為了打聽他的下落,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辦法。如今他就在眼前,我當然不會如此輕易便放他走,立刻衝他大吼:“站住!相溪望,你涉嫌跟王村蔡家五名小孩的死有關,我現在要拘捕你,你要是逃走,我就立刻發通緝令!”

面對我的恐嚇,他的表現一如既往,並沒有特別的反應,甚至連頭也沒回,只是平靜地說:“給你們繩子的盧永誌,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你們要多提防他。”言盡,人已悄然隱沒於樹影之中——他走了。

我看著陰暗的樹影,良久也未發一言。在這兩年間,我曾多次想像跟小相重逢時的情景,但卻沒想到最終竟然是這樣。他於黑暗中出現,又在黑暗中悄然無聲地離開。 我到底該怎樣跟見華及悅桐交代這件事呢?或者說,我是否該告訴她們,我終於找到小相,但卻沒能留住他?

“真的要通緝他嗎?”蓁蓁的語氣極其溫柔,跟平日的粗魯大相徑庭,或許她亦能感受到我心中那份失落與迷茫。

我輕輕搖頭:“他很聰明,知道我不可能通緝他。現有證據只能證明,王村五姐弟失蹤當日他曾進入防空洞,並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他跟此事有關。而且證據的提供者是一名七歲的小孩,這證據本身就不牢靠。在公在私,老大也不可能批出通緝令。”

“現在怎麼辦,我們該往那個方向調查?”她露出困惑的神色。

我苦笑道:“小相剛才不是已經告訴我們了?”

“你說盧老師?”她眼中閃現一絲疑慮,沉默片刻後又道:“你相信他的話。”

“為什麼不相信?”我覺得她這個問題非常愚蠢。

她又再沉默,似乎有話想說,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過了好一會兒,她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說出憋在心中的話:“你能確定他就是你所認識小相嗎?”

她這句話讓我感到莫名其妙,雖然剛才小相一直刻意跟我們保持距離,但我絕對不會認錯這個曾與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然而,在我準備反駁的時候,她又說:“兩年了,他已經失蹤了兩年。在這兩年間他去過那裡,做過些什麼,你完全不知道。之前他把另一宗案子的證物,那半截叫仁孝的古劍偷走,現在又牽涉到王村五名小孩的命案當中。難道,你就一點也沒有懷疑過他?”

蓁蓁的質疑並非全無道理,兩年前小相失蹤時,牽涉命案的重要證物古劍坤闔亦不知所蹤。剛才他在防空洞內出現,藏鏡鬼隨即勃然大怒,罵他是偷走聖劍小偷。還有劍欽曾提及王村五姐弟失蹤當日,他從防空洞出來時,手裡拿著一截鐵片…… 無數畫面於腦海中閃現,這些畫面雖然雜亂無章,但都一同指向小相,不由使我陷入混亂之中。他到底隱瞞了些什麼?他剛才說有苦衷又是怎麼回事?他到底有什麼秘密?

思緒雖然極其混亂,但我還是堅信小相不會作姦犯科,便跟蓁蓁說:“我相信他,我跟他認識這麼久,他的為人我很清楚,他絕對不會做任何違法的事情。”

“你認識的小相會丟下自己體弱多病的妹妹不管?你認識的小相會一言不發就人間蒸發,兩年也不跟任何親友聯絡?你認識的小相會從警察手中偷走證物?”蓁蓁一連串追問讓我啞口無言。

事實或許正如她所言,小相變了,變得非常陌生,他已經不再是我熟識的好兄弟。雖然他給我指引了調查方向,但他本身也牽涉本案當中,難保他不是為了擾亂我們的視線,而把我們引導到錯誤的方向。

我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鎮靜下,暫時放下私人感情,以理性思考當下的問題。

小相並不笨。 他不但不笨,而且非常聰明。

我們加入警隊時曾進行智商測試,他以160的高分傲視群雄,足足比我高出20分。以他的智商,就算真的想擾亂我們的視線,也不會隨便誣衊一個跟本案毫無關係的人。倘若盧老師品行端正,沒任何可疑之處,我們很快就會發現他的意圖,並因此而不再信任他。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

因此,就算他有意擾亂我們的視線,也會指引我們去調查一個涉及本案,又或者暗中做了不少壞事的人,而這個人就是盧老師。這樣不但能花費我們更多時間,而且也不至於會懷疑他的誠信,畢竟他說的是事實,充其量只是沒把實事的全部說出來。

鎖定盧老師的嫌疑後,我突然想起那根被點燃的繩子。我們進防空洞搜索,就只有盧老師一個人知道。他給我們的繩子沾有油污,聲​​稱是自己不小心打翻油瓶所致。但到底是不小心,還是故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油污跟繩子被燒斷有直接關係,若不是沾有油污,繩子被點燃後很容易便會熄滅。就算繩子被燒斷,我們仍能憑著剩餘的部分,返回接近洞穴出口的地方。但沾上油污後,繩子便會不斷燃燒,直到整根燒成灰燼。

倘若繩子上的油污,是盧老師故意淋上去,那麼點燃繩子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有了這個想法後,一切便闊然開朗。雖然不知道盧老師為何要致我們於死地,但我有信心能從他口中找到答案。然而,正當我準備跟蓁蓁到小學找盧老師問個明白時,突然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於黑暗竄動。
匿名
狀態︰ 離線
382
匿名  發表於 2012-9-4 01:35:34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十四章 神秘毒素

在這夜闌人靜的時候,詭秘的防空洞外,突然發現一個隱藏於黑暗中的人影。我想對方肯定不是吃飽撐著,所以才來這種陰森的地方散步吧! 蓁蓁也看見這個鬼祟的身影,不過或許因為對藏鏡鬼仍心有餘悸,所以她沒有像平時那樣直接衝過去把對方抓住,而是在地撿起一塊小石頭擲過去。

石頭沒入黑暗之中,慘叫聲隨即響起。

對方的聲音讓我覺得似曾相識,稍加思索便知道對方是誰。蓁蓁似乎沒能分辨出對方的身份,但至少已確定對方是人,而不是虛無飄渺的鬼魅,便立刻衝入黑暗之中。

片刻後,蓁蓁牽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孩,從陰暗的樹影中走出來,並說道:“都這麼晚了,你怎麼跑來這裡玩,還不回家呢?”

當小孩顯露於朦朧的月色下,我的猜測便得到確認——他是劍欽。

劍欽牽著蓁蓁的手走過來,邊走邊哭哭啼啼地說:“對不起,我只是一時貪玩,對不起,對不起……”

“你怎麼不停地跟我道歉呢?是我用石塊擲到你,該我向你道歉才對。”蓁蓁一臉歉疚之色。 劍欽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話,依然不停地說“對不起”。當他們走到我身前時,我便想蹲下來跟劍欽說話。剛才在防空洞裡挨了藏鏡鬼四爪,雖然已經神經毒素的作用已經消失,但傷口還是隱隱作痛,所以我好不容易才能單膝跪下。

“劍欽別哭,警察姐姐不知道是你藏在樹後,她以為是小偷,所以就把石塊擲過去。”我輕撫他的小腦袋以示安慰。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一時貪玩……”他依然在重複剛才的話,讓我懷疑他是否受驚過度。

“姐姐擲到你什麼地方,是不是擲到你的頭了?”他一直用手摀住額頭,所以我想移開他的手,看他是否傷得很嚴重。如果被蓁蓁擲出個腦震盪,那可麻煩大了。

他的左額雖然腫了一大塊,但並沒有流血,我想問題應該不大。不過在移開他的手時,發現他手心沾有油污。我立刻抓住他的手,嚴肅地問:“你剛才是不是碰過綁在洞口那棵樹上的繩子?” 他像觸電一樣,猛然縮手並迅速後退,或許因為過於驚慌,一不小心就絆倒了。在他倒地的同時,一個黃色的打火機從他的褲袋裡掉出來。

蓁蓁上前把他扶起,並以責怪的語氣對我說:“你怎麼又向劍欽發脾氣了,你這樣會把他嚇壞的!” 我艱難地走向前,撿起劍欽掉落的打火機,在她面前揚了揚:“他之所以一直跟我們說「對不起」,是因為點燃繩子的人就是他。”

蓁蓁愣了一下,隨即雙手扶著劍欽的肩膀,緊張地問道:“真的嗎?是你把綁在樹上的繩子點燃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劍欽突然放聲大哭,蓁蓁意識到自己失態,立刻溫柔地安慰對方。經過蓁蓁的耐心安撫後,他的哭聲終於小下來,於抽泣中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們。

原來他記恨著下午的事,放學後便悄悄走過來,發現我們還沒離開,就想找機會向我報仇。他所說的“報仇”,當然不是想要我的命。他本來只想弄些狗屎讓我踩,又或者抓條毛毛蟲扔到我身上。 隨後,他在樹林裡抓到一條蟲子,但跑回來卻發現我們正準備進入防空洞。他想我們進洞後,大概要過一段落時間才會出來,所以就先跑去玩,打算過一會兒再回來“報仇”。

然而,待他玩耍回來時,卻發現蟲子丟了,當時天色已黑,要再抓一條可不容易。正想著該用什麼辦法報復我的時候,他注意到綁在洞口樹上的繩子。

他其實沒有把繩子燒斷的打算,只是以為點燃繩子後,火焰只會沿著繩子燃燒,最終燒到我身上,把我嚇一大跳。所以,當他發現繩子被燒斷後,心裡非常驚慌,害怕我們會像老四他們那樣,沒辦法出來。

他知道自己闖下彌天大禍,害怕回家會被父親打罵,便不敢回家,一直躲在樹後,期望我們能夠想到辦法離開防空洞。

“原來是這樣,別哭,現在我們不就沒事了。”蓁蓁溫柔地安慰仍在抽泣的劍欽。 我看著從劍欽褲袋掉落的打火機,思考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或許這個問題能在劍欽身上得到答案,但他現在很害怕我,只以嚎哭回答我的提問。無奈之下,只好先送他回家,待明天再找機會問他。

把他送進家門後,他的父親王亮邊責罵他,邊向我們道歉。

“你也別太責怪他了,小孩子犯錯是常有的事,教導他分辨對錯,以後別再犯就是了。”我給王亮遞了根煙,他婉言謝絕,並說自己不抽煙。我取出從劍欽身上掉落的打火機給他看,問道:“這打火機是你們家的嗎?”

他搖頭道:“不是,我家就神龕上放著一個打火機,傍晚時我還用來給祖先上香,你這個肯定不是我家的。”他回答驗證了我的疑慮。

離開劍欽家時,蓁蓁問我現在怎麼辦,因為燒斷繩子的人是劍欽,而不是我們之前懷疑的盧老師,也就是說小相給我們提供的情報很可能是假的。

“他給我們提供虛假的情報,不是心中有鬼,還會是什麼?”蓁蓁的眼神帶有堅定的光芒,但同時也流露出一絲憂慮。

“現在還不能認定小相騙我們。”我給她回以微笑。

“你這麼感情用事,是不可能查出真相的。”她​的憂慮已變成了責備。

她擔心我一時間接受不了,被曾經最信任的同夥欺騙,所以才會這麼緊張。雖然我的確曾因為小相牽涉此案而感到迷茫,但現在已經能以理性分析每一個問題。

我所認識的小相,是一個不會隨便撒謊的人。撇開誠信不談,他不撒謊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因為不管謊言如何完美,也必定存在漏洞,而為堵塞漏洞必須更多的謊言。然而,更多的謊言勢必帶來更多錯漏,這是一個無止境的惡性循環。

要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最好辦法就是不撒謊,或者只說事實的一部分。世事往往就是這樣,即使能做到言必有據,但也不代表所說的就是事實的全部。只把部分事實說出來,有時候也能起撒謊的效果,而且不會被揭穿。譬如,我只說1+1,那麼對方肯定會認為答案是2。

1+1雖然是事實,但只是事實的一部分,如果事實的全部是1+1-1,那麼答案便截然不同。 若以實例說明,最常見的實例莫過於演藝圈。譬如某男影星說自己並沒有結婚,影迷便主觀地認為他是單身。但實際上他不僅並非單身,甚至連孩子都已經生了好幾個。可是他並沒有撒謊,因為他的確沒有跟伴侶結婚。不過,不進行法律意義上的婚姻登記,並不妨礙他當伴侶的丈夫,以及孩子的父親。 這就是小相昔日教我的“說謊藝術”,我想他肯定不會這麼快就忘記。因此,我相信他所說的是事實,盧老師必定有問題。不過,盧老師是否跟我們調查的案子有關,則另當別論。

“妳放心,我不會再感情用事。”我向蓁蓁出示劍欽掉落的打火機,“妳對這個打火機有印象嗎?”

她接打火機隨便看了幾眼便說:“只不過是普通的打火機而已,隨便那家便利店都能買到,那會有什麼印象。”

“那是因為妳沒留心觀察。”我將打火機取回,給自己點了根煙,“這個打火機已經用了一段時間,裡面的天然氣沒剩多少,而且是黃色的。妳想一想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她皺著眉頭認真思索良久後,似乎已察覺端倪,嚴肅地回答:“沒想到。”

我差點沒摔倒在地,沒好氣地說:“我們昨晚才見過,盧老師點煙時不就是用相同的打火機嗎?”

“是嗎?我沒留意到這些細節。”她​​又再皺起眉頭,“就算是,那又能代表什麼?”

“妳有夠笨的。”我在她頭上輕敲一下,“繩子是我們向盧老師借的,而繩子上的油污他說是自己不小心淋上去,但這只是一面之詞。除了他本人,誰也說不清到底是意外還是故意。而且只有他才知道我們進防空洞搜索,如果劍欽點燃繩子的打火機也是從他手上得來,妳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好像真的有問題耶……”她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 我繼續給她分析:“劍欽跟我們沒深仇大恨,如果不是綜合諸多因素,他不可能把繩子燒掉。最起碼他不會為了燒繩子,而跑回家拿打火機。”

“這麼說,是盧老師指使劍欽把繩子燒掉?”她終於想明白了。

我輕輕搖頭:“不能說是指使,充其量只是誘導。不過有一點能肯定,就是他創造了這個條件。”

“那我們現在就去質問他。”她​​大義凜然地說。 我又再搖頭:“現在還不行,一來我們沒弄清楚他為何要加害我們;二來單憑這個普通的打火機,並不能拿他怎麼樣,畢竟這種打火機隨處可見。”

“我們可以拿去技術隊,讓悅桐做指紋鑑定啊!”她仍然大義凜然。 我拿著打火機在她眼前晃動,沒好氣地說:“你仔細地看看,這個打火機被劍欽弄成啥樣?”

打火機沾滿油污及泥巴,顯然是劍欽玩耍時弄上去的,指紋恐怕早已被破壞掉。而且就算沒被破壞,打火機上也不見得會有盧老師的指紋。他既然能如此謹小慎微地誘導劍欽,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應該把指紋擦掉後才交給劍欽。

“難道我們就只能放任他不管嗎?”她不服氣地說。

“當然不是,我剛才跟王亮交代了一下,等劍欽的情緒平復下來,他就會問劍欽打火機是從那裡得來的。只要劍欽指證打火機是從盧老師手中得來,那一切就好辦了。”

她笑道:“那就好了,我們先回家睡覺,明天再去找盧老師算帳!”

“到妳家睡,還是我家?”

“去你的!” 她突然踹我一腳,我可是遍體鱗傷的傷員啊! 翌日,王亮大清早便來電告知,劍欽已經承認打火機是從盧老師手中得來。劍欽還說盧老師昨晚很奇怪,不讓他在籃球場上玩,並把他趕去學校後面的空地。

有了這樣的回覆,已經能確認我的推斷——盧老師刻意誘導劍欽燒斷我們的“救命繩”。雖然我很想立刻把盧老師拘捕,盤問他為何加害我們,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好暫且放下這事。

我跟蓁蓁又再到法醫處找流年,跟昨天不同的是,今天要檢查傷口的是我,而不是蓁蓁。

昨晚蓁蓁本來想讓我到她家,找她父親蝦叔幫忙處理傷口。但我知道若被蝦叔逮住,必定又會藉機試探我對他的女兒是否有意思。所以我沒敢去她家,只是回家後對傷口做了些簡單的處理。

流年給我檢查傷口後便皺起眉頭,看似在思考某個嚴肅的問題。我認為他不過在盤算怎麼戲弄我們而已,於是便白了他一眼:“又在想什麼鬼主意?” 然而,事情並非如我所料,他皺著眉頭嚴肅地說:“你的傷口竟然一點發炎的跡像也沒有。”

“這不是很好嗎?”蓁蓁歡顏盡露,“只要及時處理傷口,就不會發炎了,就像我前晚那樣。”

“你們不一樣。”流年搖了搖頭,“你在受傷後,立刻找人給傷口消毒,而阿慕則是回家後才處理傷口。從受​​傷到處理傷口,相隔了近兩個小時,這段時間足夠讓細菌感染傷口。更重要的一點是,他的身體沒你強壯,除非是受傷後立刻消毒,否則必定會發炎。”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使我的傷口沒有發炎呢?”我直接詢問重點。

“不知道。”他困惑地搖頭,思索片刻後又道:“我給你們做一次詳細的身體檢查。”

“你擔心我們會中毒嗎?”我驚愕地問。

他點頭道:“小心為上,藏鏡鬼這種若虛若實的個體,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存在,我擔心她的爪子含有某種更不可思議的毒素。你們的傷口之所以沒有發炎,有可能是因為血液中含有神秘毒素所致。”

“但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怎麼可能中毒呢?”蓁蓁不解地問。

“凡事不能單看表面。”流年嚴肅地說:“你們沒有發炎並非一定是好事,有可能是血液中的毒素過於強橫,殺滅所有感染傷口的細菌,也有可能是你們的免疫系統已經遭到毒素的破壞,無法像正常人那樣對抗細菌的感染。不管是那一樣,都不是好事。”

被他這麼一說,我跟蓁蓁不由感到一陣不安,只好任由他給我們從頭到腳做一次詳細的檢查,連血壓、體溫以及條件反射都檢測過,就差沒有量身高和稱體重。可是我們在法醫處忙了一個早上,得到出來的結果竟然是一切正常。

然而,流年看著檢查結果,眉頭不但沒有舒展,反而皺得更緊:“表面上一切正常,只能說明這種毒素跟身體的結合度極高,不容易被察覺,但阿慕的傷口沒有發炎又足以說明問題的存在。我必須詳細化驗你們的血液樣本,才能確定你們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問題。”

他這句話讓我隱隱感到不安,未知的事物往往比已知的危險更令人感到恐懼。然而,就在我感到忐忑不安時,手機突然響起,是老大打來的電話:“都跑那裡去了?王村小學出了人命,一個姓盧的老師死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83
匿名  發表於 2012-9-4 01:36:00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十五章 密室兇案

“死者的名字是叫盧永誌嗎?是怎麼死的?”我緊張地衝著手機問道。

“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詳細情況並不清楚,或許跟八名蔡姓兒童的案子有關。我已經跟當地的派出所打過招呼,讓你們接手調查這宗案子。你們趕緊到現場了解一下。”老大說完便掛線。

因為將要對屍體進行檢驗,我便叫上流年一同前往王村小學。他沒有推辭,但需要準備些驗屍工具,讓我們稍等片刻。

在等待流年期間,我問蓁蓁是否會為我們身上的神秘毒素而感到害怕。她皺眉思考片刻,隨即笑道:“不怕,就算我要死也有你墊背。” 我們來到王村小學時,當地呱出所的民警早已封鎖現場,還讓學生放假一天,以免妨礙調查。我本來還想詢問劍欽一些問題,以推測盧老師的動機,不過他已離開學校也就作罷。現在當務之急,是調查盧老師的死因。

在場員警當中,有一名是我們之前在縣派出所見過的王達,他帶我們到盧老師的宿舍,也就是命案現場,並把案情簡要地告訴我們:“今天早上十點左右,報案中心接到王校長打來的報案電話,說王村小學一位老師突然死了。我們接報後立刻趕過來,在三樓宿舍裡發現死者,並發現他胸前有一道傷口,應該是他殺……”

進入盧老師宿舍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小相曾經說過:“破壞命案現場重要證據的人通常是兇手。”

縣派出所雖然已封鎖現場,但有好幾個員警在狹窄的房間內走動,且不戴手套便隨意翻弄現場的物品,什麼鞋印什麼指紋,在他們眼中都是浮雲。

他們的頭兒看見我們,立刻恭維地上前跟我們說了些客套話。我沒心情跟他浪費時間,讓他馬上把所有下屬帶走,只留下王達協助我們。

這群沒腦子的民警走後,流年便對屍體進行初步的檢驗,我趁他驗屍的空擋,認真地觀察房間內的情況。房間略為狹窄,且只有一個窗戶,但陽光能直接從敞開的窗戶照進來,所以光線十分充足。窗前放置了一張簡陋的書桌,桌面放有一疊打開的作業本,一個裝有好幾支鋼筆的筆筒以及兩瓶墨水。

房間內大多數物品都有被翻弄過的痕跡,想必是剛才那群民警所為,我稍微留意了一下,並沒有多少值得注意的地方。或許曾經有,但已經被破壞。不過,雖然房間內的東西曾被民警翻弄過,但仍不至於零亂,也就是說沒有打鬥的痕跡。 環視一圈後,唯一能引起我注意的是房門。房門是木做的,正面有四個明顯的鞋印,但不像是剛剛印上去的。門鎖有明顯的被撬痕跡,門閂嚴重損壞,應該是由外面破門而入造成。門閂只能從裡面插上,如果房門是在死者死後才被撬開,那麼這宗命案便是一起密室殺人案。

房門從裡面閂上,沒安裝防盜網的窗戶便是唯一能進出房間的通道。我探頭到窗外觀察了一下,這裡雖然只是三樓,但外牆平滑,沒有水管依附於牆身,附近也沒有高大的樹木。再仔細地觀察窗台,沒有發現鞋印等明顯的痕跡。兇手若通過窗戶進出房間,應該是“從天而降”——從樓頂懸一根繩子爬下來。

當然,如果門閂是兇手在行凶後才插上的,那麼他還有另一種更便捷的方式離開,就是直接從窗戶跳出去。當然,前提是他不怕受傷。窗戶下方的地面舖有水泥,直接跳下去雖然不至於會摔死,但多少也得受點皮肉之苦。然而,當我的目光落在屍體身上時,便否定了這個可能。

盧老師的屍體於書桌前呈大字形躺在地板上,臉頰及嘴唇發黑,嘴角有嘔吐物,呈明顯的中毒特徵。屍身腰間壓著倒下的椅子的椅背,左手旁邊的地上有一部手機,右手邊側有一支鋼筆。

我想,案發時盧老師應該坐在書桌前,邊批改作業邊接聽電話。正當他一心二用,無法再分心留意其它事物時,兇手突然在窗外出現,並向他發起襲擊。他被兇手襲擊後,由於慣性倒向後面,因而造成現在這個姿態。 死者胸口右側的衣服上有一大片血跡,血跡中央有一破洞。右胸並非人體要害,這個傷口不可能致命,再加上屍體呈現中毒特徵,幾乎能他的致死原因是中毒。

流年正小心翼翼地解開死者上衣的鈕扣,以便檢驗死者的傷口。驗屍是他的專業,我當然幫不上忙,如果硬要插一腳,反而會阻礙他。但我亦不會因此而閒下來,打算向校長了解民景到達前的情況,於是便讓王達請他過來。

校長在一樓教員室,跟一眾老師們商討如何善後。我本以為王達會下樓找他,誰知道他竟然掏出手機,並按一下重撥,接通後便對著電話說:“爸,你上來一趟。”說罷便掛線。

“校長是你父親?”我愕然地看著他。

他不友善地回答:“不可以嗎?” 我意識到自己相當失禮,趕緊給他遞了根煙,賠笑道:“可以,當然可以,我只是覺得有些巧合,沒別的意思。”

“沒事。”他回應一句後便自顧自地抽煙,沒再理會我。

在等待王校長時,流年向我招手。我於屍體前蹲下,他便指著死者胸膛上的傷口說:“你看見什麼?” 死者的上衣已經被流年解開,在裸露的胸膛上有一個可怕的血洞。血洞周圍的大片皮膚呈紫紅色,明顯是中毒的症狀,這跟我之前的推測一致。然而,當我看見這個血洞時,卻愣住片刻,因為血洞的大小跟我和蓁蓁被藏鏡鬼利爪刺傷的傷口幾乎一致。

流年用工具測量血洞的深度後,皺眉道:“大小、形狀及深處,都跟你們身上的傷口非常近似,幾乎可以肯定是以同一種方式造成。”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藏鏡鬼殺死?”蓁蓁緊張地湊過來。

“這個可能性很大,不過,問題的重點是……”流年眉頭緊鎖地看著我。

我明白他擔心什麼,便點頭道:“盡快把屍體送到法醫處做進一步檢驗吧!” 雖然幾乎能肯定死因是中毒,但死者所中的是那種毒素卻是個問題。而更大的問題是,我跟蓁蓁身上也可能帶有相同的毒素,若不盡快檢驗出來,我們的命就懸了。誰知道這種毒素是怎樣的特性,說不定下一刻我們就會像盧老師那樣。

此事刻不容緩,流年立刻打電話安排運送屍體。 在他打電話的時候,我目光落在屍體左手邊的手機上。手機之所以掉落在地,很可能是因為死者受襲擊時正在通電話。他生前最後一次通話,極有可能是破案的關鍵,因此我把手機放進證件袋,並試圖查看通話記錄。可惜手機的電池似乎在掉落的時候鬆脫,導致自行關機,而當我試圖開機時,卻發現死者設定了開機密碼。

身為一名教師,有必要給手機設定開機密碼嗎?難道這部手機裡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這部手機或許隱藏著某些關鍵的線索,我想偉哥應該有辦法破解密碼。

我把手機收起後,便看見王希跟一名六十有餘的老先生來到門外。王達看見他們,便走出門外迎接,並諂媚地跟王希說:“希哥,你怎麼也上來了?”

王希瞥了他一眼,冷淡地回應:“嗯,堂伯父讓我上來看看。”

“我快要退休了,也是時候讓王主任接手學校裡的事務。”老先生看了看王希,眼神中帶有三分無奈。

老先生進門後便向我們作自我介紹:“老朽名叫王謹,是本校的校長,未知有何能為警官效勞?” 王達亦向我們介紹王希,可惜他這馬屁沒拍響。

王希顯然仍為昨天的事謹謹於懷,不但不跟我們說話,而且看我們的眼神也極不友善。一個念頭突然在我腦海中出現——盧老師會不會是被他殺害?

這個想法並非憑空猜測。

首先,根據現有信息,劍欽是在盧老師誘導下燒斷繩子;其次盧老師跟我們沒任何過節,也不存在利益衝突,因此他不存在加害我們理由。然而,王希不但跟我們有過節,更揚言絕不會放過我們。所以,不能排除他指使盧老師加害我們,並於事後殺人滅口。

雖然昨晚我亦曾考慮盧老師可能受王希指使,並以盧老師不願意跟王希接觸為由,否定了這個推論。但是,小相給我的提示是盧老師“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如果事實確如他所言,那麼盧老師很可能故意在我們面前裝作不願意跟王希接觸。

有兩個重要理據能支持我這個想法,其一是盧老師顯然死於中毒。因為我跟蓁蓁都曾被藏鏡鬼所傷,但我們至今仍沒出現中毒症狀,但盧老師昨夜受到襲擊後,便於短時間內中毒身亡。

另一個理據是,王希昨天跟我們說防空洞並非藏鏡鬼的老窩,但事實已證明他撒謊。而且他這個謊言,險些讓我們喪命於防空洞。不排除他是故意欺騙我們,誘使我們進入防空洞,並指使盧老師給我們一根沾有油污的繩子,以及方便將繩子點燃。

然而,這只不過是推測而已,我需要更多證據支持這個推理。 王校長雖然六十有餘,但頭髮烏黑髮亮,且精神飽滿,聲音洪亮,給人一種幹勁十足的感覺,跟懶散的王希截然相反。我走到他身邊,聞到一股清新的香味,感覺有點像米飯的香味,不由感到奇怪——難道他灑了香水?

對於我的疑問,王校長牽強笑道:“警官見笑了,老朽都已經一把年紀,怎麼還會像年輕人那樣灑香水呢?我不過是習慣用洗米水來洗頭髮,這樣既能節省洗髮水,又能使頭髮變得烏黑。要不然,恐怕我早就白髮蒼蒼了。”沒想到他這老人家還挺環保的。

我向他詢問民警到達前的情況,包括誰發現盧老師遇害,房門上的鞋印以及撬門痕跡是怎麼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王校長摘下老花鏡,揉著鼻樑給我們講述早上發生的事情—— 盧老師平時起得很早,校門通常是由他開啟,可今天我到校時,發現校門仍沒打開,早到的學生都在操場上玩耍。我想他可能是昨晚批發作業弄到很晚,睡過頭了,所以並沒有在意。反正要到第二節才有他的課,也就沒去叫醒他,讓他多休息一會。

我以為他會在第二節課之前下來,因為如果他只是睡過頭,第一節課的上課鈴會把他吵醒。可是直到第一節課結束,還沒看見他的身影,我就想他會不會是生病了?

我本想上來看看他的情況,但我要給五年級上第二節課,其他老師又有各自的工作,全都走不開。所以,我就讓王主任去看他。

我上樓梯準備到二樓給五年級上課時,在樓梯上遇到王主任,他說盧老師的房門鎖上了,怎麼叫門裡面也沒反應,打對方手機又提示關機。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就慌了,心想盧老師肯定出了什麼意外。雖然這時候第二節的上課鈴已經響起,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立刻跑上三樓拍盧老師的房門。可是不管我怎麼拍,裡面就是沒半點反應。 房門從裡面反鎖,我雖然有鑰匙,但也開不了門。我讓王主任去把體育老師叫過來,而我則去旁邊的小廚房找撬門的工具。

體育老師雖然年輕、力氣大,但房門也非常結實,他花了不少時間才能把房門撬開。房門一打開,我就看見盧老師躺在地上,胸口有一大片血跡,怎麼叫他也沒反應,於是便打電話給我兒子小達。

小達說出人命的案子,他一個人處理不了,讓我先打110報案,他馬上就帶人過來…… 聽完王校長的敘述後,我分別提出了四個問題,王校長逐一作答: 一、一般情況下,三樓除盧老師之外,是否還會有其他人?

答:三樓又沒有教室,為避免學生跑到樓頂上面玩,我向來都禁止學生到三樓。而這裡除了盧老師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住,如果沒特別的事,其他老師都不會上來。

二、王希獨立上三樓找盧老師,一共花了多少時間?

答:第一節課下課後,發現盧老師還沒下來,我才叫王主任上去找他。而我在樓梯上遇到王主任時,第二節的上課鈴便響起,他花的時間應該跟小息時間差不多,也就十分鐘之內。

三、房門上的鞋印是誰印上去的?

答:是王主任印上去。他敲門沒反應,就想把門踹開,但房門很紮實,所以沒有成功。

四、一共有多少人持有校門鑰匙?

答:校門的鑰匙一共有三把,我、王主任及盧老師各有一把。

我之所以問這些問題,目的很明確,就是確認王希是否具備殺害盧老師的條件。根據王校長的回答,王希的嫌疑非常大。 王希是除王校長及盧老師外,唯一持有校門鑰匙的人。他大可以在深夜用鑰匙打開校門,大搖大擺地走到樓頂,然後垂一根繩子下來,爬到窗外襲擊盧老師。

雖然我不知道他用哪種方式襲擊盧老師,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他刻意將死者的傷口,弄得像被“鬼爪功”刺中一樣,便於將罪名嫁禍給藏鏡鬼。而藏鏡鬼是一隻來無影,去無蹤的鬼魅,我們若要追查下去便非常困難。

不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他把罪名嫁禍給藏鏡鬼,巧合就是個致命的漏洞。畢竟盧老師在此生活了五年之久,如果藏鏡鬼要對付他,恐怕早已下手,用不著等到現在。而且我們初次受到藏鏡鬼襲擊時,不正因為盧老師的出現,她才匆忙離開嗎? 雖然現場很多重要的證據,都被縣派出的民警破壞,但要確定我的推理是否正確,還是有辦法的,那就是到樓頂尋找痕跡。因為如果王希要從樓頂下來殺人,必定會在樓頂留下犯罪證據,至少他得在樓頂找個地方把繩子綁好,才能爬到窗外行凶。

我問王校長是否能讓我們到頂樓調查,他說只要我們需要,可以到學校的任何地方調查。然而,王希對此的反應卻非常大,臉色立刻就變得煞白,連忙攔在房門前,慌張地說:“樓頂平時都鎖上,沒什麼好調查的,你們就別上去浪費時間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84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37:21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十六章 樓頂之秘

王希過激的反應,更令人懷疑他就是兇手,於是我便堅持到樓頂調查,並向王校長索取鑰匙。

王校為難地說:“我雖然有樓頂的鑰匙,但因為平時都用不上,所以一直放在家裡沒帶在身上。”

“哪還有誰有樓頂的鑰匙呢?”我問。 “學校裡所有門鎖的後備鑰匙都放在資料室,由王主任保管。除了我那一把,就只有資料室的後備鑰匙。”他瞥了王希一眼。

王希立刻接話:“後備鑰匙都鎖在抽屜裡,碰巧我今天忘記把抽屜鑰匙帶來。”他眼神閃爍,顯然在說謊。

王希越不想讓我們上樓頂,就越說明樓頂有問題,我當然不會放過這條關鍵線索,便問王校長能否回家一趟把鑰匙帶來。

“可以,我家離學校不遠,請你們稍等一會,我馬上去拿。”王校長說罷便走向門外。

王希把他攔住,慌張地說:“樓頂就兩把鑰匙,你沒上去,我也沒上去,有啥好看的呢!他們不過沒事找事,我們用得著跟他們浪費時間嗎?”

王校長之前一直都對王希非常客氣,但此刻卻突然怒目橫眉地瞪著他:“小希,你是不是又做壞事了?”

“我會做什麼壞事!”王希的臉色不太好,顯然是被王校長說中了。

“既然你沒幹壞事,為什麼不讓我們到樓頂?”蓁蓁瞪了王希一眼。 王希不自覺的迴避她的目光,毫無底氣地回答:“樓頂根本就沒啥好看,上去也只是浪費時間。”

見王希已找不到藉口,我笑道:“好吧,王主任貴人事忙,我們就別浪費他的時間。蓁蓁,你陪王校長回家取鑰匙,速去速回。”蓁蓁點了點頭,立刻陪同王校長回家。

他們離開後,王希便不安地於門外走廊來回跺步,王達也無所事事地在走廊上抽煙。此時流年正為運送盧老師的屍體做準備,房間內亦無值得注意的地方。因此我便走到走廊,打算向王希套話。

我給王希遞了根煙,但他並沒有接受,還白了我一眼,顯然仍記恨昨天的事。對此,我只是一笑了之,自顧自地點了根煙,然後自言自語地說:“昨晚我們到防空洞走了一趟。” 他依舊來回度步,彷彿沒聽見我說的話,我只好繼續自言自語:“虧你還說藏鏡鬼不在防空洞,我們昨晚差點就被她殺了。”

他仍然沒有理會我,看來得給他下一劑猛藥,於是便輕描淡寫地說:“昨晚,我好像看見你的車停在外面,你這麼晚回來幹嘛?”

這招似乎 ​​起效,他猛然回頭看著我,驚惶地說:“你,你肯定看錯了,我昨晚開的是奧迪,不是悍馬。”

我走到他身旁,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可沒說看見什麼車。”

他愕然地看著我,片刻才反應過來。我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隨即便以嚴厲的語氣說:“盧老師是你殺的!”

“你亂說,我沒殺人。”他驚惶地後退,就差點兒絆倒。 我乘勢而上,一個箭步逼近他向身,追問道:“那你為憑什麼撒謊?你昨晚明明來過。”

“我沒來過,你看錯了。”他又再後退,但這次因為過於倉促而絆倒。 我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拉起來,指著房門上的鞋印,厲聲道:“這些鞋印是不是你留下的?”

他驚懼地點頭:“是,是我早上踹門時印上去的。”

“撒謊!”我猛然推開他,走向房門,使勁地踹了一腳,印下一個鞋印。隨即又再揪著他衣領,把他拉到門前,指著我的鞋印說:“你仔細看清楚,我的鞋印跟你的有什麼區別?”

他從我手中掙脫,強作鎮定地說:“不就是鞋印嘛,有什麼不一樣。”

從表面上,房門上的鞋印除了花紋及大小有差別外,就再無明顯的區別,但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我的鞋印跟另外四個鞋印深淺不一,我的鞋印顏色稍微要深一些。 我道出這一點,並加以解釋:“垂直平面上的鞋印,塵粒會因地心引力掉落,我的鞋印之所以比你的深,是因為剛剛才印上去。”

“這又能說明什麼?我的鞋印是早上印上去的,當然會比你的淺。”他雖然仍強作鎮定,但已顯得底氣不足。 “如果是早上印上去的話,那你也踹得太輕了。”流年從房間走出來看熱鬧。 王希不自覺的後退一步,臉色漸見蒼白。

我掏手機向他揚了揚,莞爾笑道:“等技術隊過來了,就知道這些鞋印是什麼時候印上去,如果是昨晚的話……”話還沒說完,王希就突然轉身衝向樓梯。 王希突如其來的舉行,不禁使我感到愕然,本能地舉步追上去。然而就在這時候,一直挨著牆壁默不作聲的王達,突然有意無意地擋在我身前。雖然只是片刻的阻擋,但已足夠讓王希衝下樓。

“你怎麼不追上去?”流年雖然在跟我說話,但雙眼卻盯著王達,“如果這些鞋印是他昨晚留下,那麼他的嫌疑就非常大。”

“你沒看見他跑得比劉翔還快嗎?我又不是蓁蓁,那能追得上。”我聳聳肩看著王達,並跟他說:“你不會也像我這樣跑不動吧?”

“我剛才沒反應過來。”他輕描淡寫的一句,便把責任推脫得一乾二淨。 “真不知道你們是怎樣混過體能考試。”流年瞥了王達一眼,便返回房間繼續為運送屍體做準備。

其實,就算王達不擋著我,我也不見得會追上去,因為根本沒有這個必要。首先,現在還沒足夠證據,能證明王希是兇手;其次,像他這種紈絝子弟是不可能跑掉,畢竟他習慣奢侈的生活,不管跑到哪裡,早晚也會向父親伸手要錢。只要他跟父親聯繫,或使用銀行卡,我就有辦法把他揪出來;其三,他若是留下來,至少還能給自己一個辯解的機會,但一旦逃走等待他的就只有通緝令。

等他被抓回來的時候,要讓他說真話就容易得多。因此,現在不追他,對我來說更有利。

王希逃走後約二十分鐘,蓁蓁和王校長便帶著鑰匙回來。王校長得知此事後大發雷霆,罵王希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還給他父親王發打電話,叫王發立刻押他回來,不然下半輩子就等著去監牢看他。

待王校長掛掉電話後,我便提議先到樓頂調查,反正王發也不見得能立刻把王希帶過來。王校長沒有推辭,馬上帶我跟蓁蓁到樓頂,王達亦跟隨我們一同上去。

通往樓頂的鐵門用一把普通的銅鎖鎖上,鎖身顏色黯淡,應該已經使用了好幾年,讓人懷疑它能否再次開啟。然而,王校長毫不費力便把銅鎖打開,這說明銅鎖經常被開啟,也就是說經常有人進出。除王校長之外,能自由進出樓頂的,就只有持有後備鑰匙的王希。

王希先前一再阻撓我們到樓頂調查,隨後因未能為鞋印作出合理解釋而逃走,再加上他有曾到樓頂溜達的嫌疑,幾乎能肯定他跟盧老師的死有關。不過這些都只是推測,要證實他是否就是兇手,必須找到確實的證據,而證據就在門後。

為避免證據被破壞,我讓大家在樓梯間稍候,獨自進入樓頂。

我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走進樓頂,仔細尋找可以綁繩子的地方,並留意地上每一個鞋印。 樓頂並沒有放置雜物,也沒有旗桿之類的東西,除了樓梯間及邊緣的護牆外,就跟平地沒兩樣,根本沒有可以綁繩子的地方。既然沒有綁繩子的地方,那王希又是怎樣爬進盧老師的房間呢?

從屍體倒臥的姿態判斷,兇手應該是從窗外發起襲擊,如果樓頂沒有能綁繩子的地方,兇手就不可能從樓頂下去行凶。我突然想起房門上的鞋印,難道王希不是從窗外襲擊盧老師,而是先從房門進入房間,佈置好密室殺人的假像後,再從窗戶逃走?那他為何要阻撓我們到樓頂調查呢? 就在我為此感到疑惑時,突然發現盧老師房間窗戶上方的護牆前,有兩組明顯的鞋印。兩組鞋印呈一前一後排列,後面的一組跟房門上的鞋印一致,應該是王希留下,而前面的鞋印應該屬於一雙高跟鞋。 奇怪了,難道王希找來一名女性當幫兇?

正為此皺眉時,我在鞋印附近發現一件讓我目瞪口呆的證物——避孕套! 我頓時無力地坐在地板上,眼前的證據已足以讓我弄明白,昨晚發生在這裡的事情,也知道王希為何阻撓調查。

“警官,王希的父親已經找到他了,馬上就把他帶過來。” 王校長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來,此處亦再無值得調查的地方,於是我便把地上那個用過的避孕套放進證物袋,跟王校長等人返回樓下。

我們在一樓教員室等了約十分鐘,王希便被一個五十多歲,滿臉怒容的男人揪著衣領帶進來。男人一進門便氣沖沖地說:“這臭小子又闖什麼禍了!”王校長叫他先別動氣,並為我們介紹,他就是王希的父親王發。

王希在盛怒的父親面前,就像個小孩一樣,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看他這個樣子,實在難以跟殺人兇手聯繫在一起。我想現在大概問他什麼,他也會一字不漏地說出來,所以也不轉彎抹角,直接出示在樓頂找到避孕套,並對王發說道:“這是我剛才在樓頂找到的。樓頂的鑰匙除了王校長外,就只有令郎持有,我想這個避孕套該不會是王校長留下吧?”

王發先愣一下,隨即怒火中燒地拍打王希腦後勺,並罵道:“老子是不是沒錢讓你去酒店,竟然跑來學校幹這種事!你到底還要不要臉?”

王希低著頭,連看也不敢看父親一眼,也沒有答話。王發則繼續對他破口大罵。我沒興趣看父子間的鬧劇,拍手示意王發先停下來,並說道:“令郎是否在樓頂尋歡,並不是問題的重點。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盧老師昨晚死了,而令郎昨晚又來過,所以他必須把這件事交代清楚。這可是殺頭的罪名,不是花錢就能解決。”

王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便不再在我們面前打鬧,嚴肅地對王希說:“你都聽見了,快把昨晚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你要是真的犯了事,老子也幫不了你。不過,要是有人想冤枉你,我就算拼了這命也不會讓他們得逞!”

王發雖然把話說得正義凜然,彷彿已做好準備大義滅親,但心底裡還偏袒自己的兒子。王希有他撐腰,自然不會說真話,看來我必須出絕招。 我嚴肅地對王發說:“王先生,警察辦案必須實事求是,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我們之所以覺得令郎有殺害盧老師的嫌疑,是因為盧老師知道令郎一個秘密。”

“我兒子做事光明磊落,會有啥秘密,你可別亂說。”王發怒目橫眉地瞪著我。

“其實,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只是我怕你聽了之後會很生氣。”我淡然一笑,隨即又嚴肅問道:“王先生,你沒心腦血管方面的疾病吧?”

“笑話,我的身體好得很,什麼病也沒有。”他敵意地白了我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我頓了頓又道:“盧老師曾經跟我說,令郎的書法獎狀是花錢買回來的,他的書法水平其實連中學生也比不上。”

王發楞住片刻,隨即一巴掌打在王希腦後勺上,怒目圓睜地罵道:“你這個臭小子,竟然連這種事也敢騙我!你的事,你自己解決,老子以後也不會再管!”說罷拂袖而去,再也不看王希一眼。

王希看著父親離去的身影,呆住片刻才想追上去,但卻被蓁蓁抓住。他驚惶地掙扎,蓁蓁好不容易才把他按在椅子上,並給他銬上手銬。

“現在沒人能幫你了,你還是乖乖地把昨晚的情況如實說出來吧!”我找來張椅子坐在他身前,點了根煙悠然地說:“別想再撒謊,只要你撒謊就會有漏洞,每一個錯漏都會增加你的嫌疑。也就是說,你說的假話越多,處境就越惡劣。”

“我沒殺人,我真的沒殺人……”王希像個垂頭喪氣的戰俘那樣,自言自語般向我們講述昨晚的情況—— 昨天下午,跟你們鬧不愉快後,我心裡很不爽,想去找點樂子,就當發洩一下。放學後我把悍馬開回家,換上奧迪到城區找來幾個哥們一起吃飯,然後就去酒吧泡妞。

就像我之前跟你們說的那樣,只要兜裡有錢就不愁沒有女人。我有的是錢,又長得帥氣,泡妞對我來說毫無難度,沒花多少時間就把到一個太妹陪我喝酒。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昨晚我喝得特別多,玩得也特別瘋,一直玩到深夜才離開酒吧。

吃完宵夜後,哥們都摟著妞兒各自離開,我也帶著太妹找地方打炮。本來,我可以帶她到酒店打炮,但可能是喝高了,覺得去酒店不夠刺激,沒意思,所以就想帶她到小學。

雖然多喝了幾杯,但我的駕駛技術非常好,一眨眼就把奧迪開到小學門口。我把太妹帶到資料室,在那裡玩了一會,還覺得不夠過癮,就跟她到樓梯間玩。

我本想跟她在樓梯間爽一把,可她卻說樓梯很髒,不肯躺下來。我一邊跟她親熱,一邊往上走,不一會兒就走到三樓。 到了三樓後,我就想到盧老師的房間,藉著酒勁去拍他的房門,叫他開門讓我們進去打炮……
匿名
狀態︰ 離線
385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37:50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十七章 秘密信息

當時大概是凌晨兩點鐘左右,我想盧老師肯定睡了,但沒想他竟然會睡得這麼死。我像拆房子似的使勁地拍門,都拍了十來分鐘,就算克了藥也該被吵醒吧,可裡面就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我想他一定已經醒了,只是故意不給我開門。

我一氣之下,藉著酒勁狠狠地踹門,想把門給踹開。可踹了幾腳,突然想起我有樓頂鑰匙,在樓頂弄肯定會更刺激,於是就沒管他,把太妹帶到樓頂去……

“昨晚是你第一次帶女人到樓頂玩嗎?”我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王希怯弱點頭:“昨晚我只是喝暈頭,所以才會把太妹帶來這裡,就這一次而已。”

“是嗎?”我以嚴厲的眼神瞪著他。

他刻意迴避我的眼神,聲如蟲語:“是,就這一次……” 我佯裝皺眉道:“那就奇怪了,我剛才檢查樓頂的門鎖時,發現匙孔很光滑,應該是近期經常被開啟才會這樣,而樓頂的鑰匙就只有你跟王校長才有……”

王希怯弱地低下頭,沉默不語。王校長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小希啊,你爸都已經被你氣走了,你再不坦白交代,可是要做牢的呀!”

“好了,好了,我說,我全都說出來……”王希苦惱地雙手抱頭,十指插入發間,經過一輪沉默後,終於下定決心將自己的秘事說出來:“其實我不只一次帶女人到樓頂玩,這陣子我經常帶女人回學校玩,到底帶了多少次,自己也記不清楚。除了樓頂之外,我還跟她們在樓梯間、課室、資料室、教員室,甚至在盧老師的房間玩過…… ”

“你這個畜生,竟然一而再地帶女人回來鬼混,你把學校當成什麼地方了……”王校長氣得滿臉通紅,雙拳緊握似乎想衝上前揍王希一頓,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壓下怒火問道:“盧老師不知道你帶女人回來鬼混嗎?”

他點了下頭,隨即又不停搖頭:“開始時不知道,最初我對他還有些顧忌,畢竟這種事被你跟我爸知道,肯定會教訓我。所以,最初我只是偷偷摸摸地在一樓玩。不過玩多了,還是被他發現。”

“盧老師是什麼時候發現的,為什麼沒告訴我?”王校長惘然問道。

王希低頭回答:“這學期剛開學不久就被他發現了,當時他還勁告我要是再有下次,就會向校長報告。不過後來他有把柄被我抓住,才沒有說出來。 ”

“他有什麼把柄被你抓住了?”我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王希抬頭瞄了我一眼,又再低下頭:“之前你們不是問我,去城區買宣紙那晚,為何會在小店裡耽誤了好幾分鐘嗎?其實,當時我不但發現小店的臭婆娘給我假幣,還發現盧老師鬼鬼祟祟地躲在店外。”

“當時是什麼狀況,你最好仔細說清楚,一個細節也不能漏掉。”蓁蓁兇巴巴地說。

王希此刻早已氣焰全滅,任由蓁蓁惡言相向,也只是低聲回應,如敗軍之將般細說事情的始末——

其實,當晚我還沒進小店,就看見一個挺眼熟的男人站在小店門外。這人刻意地靠著牆壁,讓身子躲在陰影裡,探頭望向電話亭的方向,還鬼鬼祟祟地打手機。 我當時覺得他很奇怪,打手機就打手機唄,幹嘛像做賊一樣。不過這是別人的事,事不關己,己不勞心,我才沒這份閒心去多管閒事。只不過覺得對方有些眼熟,所以多看了幾眼。

因為他躲在陰暗角落,而且一直背向我,所以雖然覺得很眼熟,但一時間沒認出是誰。之後我從小店出來,恰好看見他把手機的sim卡取出來,掉進旁邊的垃圾桶,然後轉身往回走,剛好跟我打個照面。

他看見我時,表情有些驚愕,但隨即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地快步往前走,一聲不吭地跟我擦肩而過。

雖然當時天色昏暗,但我一眼就能認出他是盧老師。我很奇怪他為啥刻意裝作不認識我,雖然我們私下沒什麼交情,甚至為我帶女人回學校玩的事吵過幾句。但怎麼說也是一場同事,不至於在校外碰面,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吧!

不過,我也只是覺得奇怪而已,並沒有多想什麼,但後來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怎麼說他也是為人師表,不管有多討厭我,也不至於連招呼也不打吧!而且他看見我時,表情有些驚愕……甚至可以說是驚慌。再加上他刻意躲藏在陰暗角落,讓我懷疑他跟電話亭裡那女孩的死有關。

你們肯定會說,我的懷疑毫無根據,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有些牽強。不過之後發生的事,證明我的懷疑是正確的。

就在第二天的早上,他到資料室拿評職稱的資料時,我趁機向他套話,說昨晚在城區看見一個人很像他。他當即慌了一下,過了會兒才含糊地“哦”了一聲,沒有承認那人就是他,也沒有否認。

接著我又自言自語地說:“我這人不喜歡像個三八似的亂說別人的壞話,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要是對方不在校長面前說我的壞話,我也不會在別人面前亂說。”

雖然他沒有當面回應我,但自此之後凡事都對我退讓三分,我夜裡帶女人回學校玩,被他發現了也只是說一句“別太過分”,然後就自行地走開,看也沒有多看一眼,第二天也沒有在校長面前亂說話。 有一次我喝多了,摟著個太妹敲他房門,叫他把房間借我用一下。他雖然有些氣憤,但最終還是把房間借我,說出去抽根煙就溜走了。

現在你們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大膽,半夜三更去踹他的房門吧…… 雖然在王希的敘述裡,盧老師並沒有承認自己跟蔡少萌的死有任何關聯,但他對王希一再容忍足以證明,他不想讓別人知道蔡少萌出事當晚,他曾經在事發現場附近徘徊。

我突然想起在蔡少萌出事前,電話亭曾有一個電話撥入。之前我們並沒有察覺端倪,現在看來這電話很可能是盧老師撥入。難道……他就是殺害蔡少萌的殺手? 他曾於事發現場附近徘徊,且事後不想讓別人知道此事,已能證明他跟此事有所關聯,就算不是殺手也可能是幫兇。可惜他已經魂歸天國,無法從他口中求證此事。

如果他是兇手還好,畢竟人已經死了,也就無法繼續作惡。可他明顯是死於他殺,因此不能排除他只是兇手的棋子,利用完後殺人滅口。

在王希口中沒能得到突破性的線索,我跟蓁蓁只好先回詭案組,等待盧老師的驗屍報告。我於途中向蓁蓁道出,盧老師或許只是幫兇的推理,她思索片刻後說:“如果盧老師是幫兇,那小相很可能是主謀。” 若平時她這麼說,我肯定會立刻反駁,但經歷昨晚的事後,我知道若沒有一個充分的理由,她必然會認定我感情用事。所以在反駁之前,我先讓她把懷疑小相的理據說出來:“何以見得?”

她有條有理地給我仔細分析——

首先,現在已經能肯定盧老師誘導劍欽將繩子點燃。他本人跟我們沒任何過節,也不存在利益衝突,不可能加害我們。如此一來,他肯定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的人極有可能是殺害蔡少萌的兇手。

其次,小相曾說盧老師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由此可見他認識盧老師,並且知道盧老師某些不為人知道的秘密。

最後,知道我們要進防空洞的人,就只有盧老師一個,如果不是盧老師通知小相,他為何會這個時候出現?

綜合這三點,有理由懷疑小相跟盧老師有聯繫,而且小相很可能就是殺害蔡少萌的主謀。

她的分析從表面看有一定道理,但仔細一想便能發現當中存在嚴重的漏洞:

首先,盧老師並非跟我們沒有任何利益衝突,因為從王希口中得知,他很可能跟蔡少萌的死有關,而我們正在調查此案。所以,暫時還不能確定誘導劍欽,是他本人的主意,還是受他人指使。

其次,若誘導劍欽是受小相指使,那麼小相何故又會現身解救我們?

雖然她的分析存在錯漏,但有一點是對的,那就是小相跟盧老師認識,而且存在某種不為人知道的關係。然而,這並非問題的重點,最讓我頭疼的還是小相跟藏鏡鬼的關係,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爭執,小相為何會跟這隻似妖非妖,似鬼非鬼的可怕怪物扯上關係?

返回詭案組後,我把盧老師的手機交給偉哥,問他是否有辦法破解開機密碼。他叼著煙白了我一眼,不屑地說:“你這問題,跟問數學教授會不會做小學算術題差不多。”

坐一旁吃零食的喵喵,突然跳過來插話:“嗯,最近有種節目挺流行的,就是讓明星做小學生的題目,結果還真的有很多人不會做呢!”

“叫你多嘴!”偉哥瞪了她一眼,隨即又道:“給我五分鐘,不,兩分鐘就行。”說著便在零亂不堪的辦公桌上翻箱倒櫃,找來一根連接線,把手機跟電腦連接起來。

他雙手快速在鍵盤上飛舞,並問道:“你想在手機裡找什麼資料,我COPY到電腦上給你看。”

“電話簿、通信記錄、短信,反正手機有什麼就要什麼。”我說。

他如此誇下海口,我本以為很快就能看到手機裡的資料。然而十分鐘過去了,他仍然不停地敲打鍵盤,額上還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性急的蓁蓁不耐煩地問:“剛才不是說兩分鐘嗎?怎麼還沒弄好!”

偉哥板著面,一聲不吭地繼續敲打鍵盤。喵喵又再探頭過來插話:“人總有失手的時候嘛,蓁蓁姐你就別怪他了。”

偉哥還是沒答話,黑著面繼續敲打鍵盤…… 在等待破解​​的無聊時間裡,我點了根煙,看著這部被偉哥放在主機上的手機,思索裡面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就在我為此而皺眉時,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且右上角出現一個類似“山”字的符號,隨即又暗下來。

我以為這代表破解成功,正想問偉哥是否有發現,卻看見他的雙手仍在鍵盤上飛舞,而且還急著滿頭大汗。看樣子離破解還有些距離,於是便沒去騷擾他,繼續無聊的等待。

三十分鐘後,偉哥突然高舉雙手,長呼一口氣後便跟我說:“你確定這部是小學老師的手機嗎?我他媽的還以為是恐怖分子的手機呢!除設定了開機密碼之外,這手機還安裝了好幾種保護軟件,翻電話簿要密碼,看通信記錄又要另一組密碼,看信息也要第三組密碼,幾乎想看啥資料都要不同的密碼。而且這些密碼都是十二位的,別說混合大小寫字母跟符號,單是數字就有一千億種組合。正常人那會如此大費周章,希哥的本本也沒上這麼多鎖!”

“別說那麼多廢話,現在能看到裡面的資料沒有?”我給他拋了根煙。

他把煙點上,悠然答道:“如果你隨便找個修手機的來破解,十天半月也不見得能看到裡面的資料,可老哥我是本世紀最偉大的黑客,當然不會這麼丟人。我已經把手機裡的內容全部COPY到電腦上,你想看啥就看啥。”他便輕敲鍵盤,顯示屏上隨即出現一堆名字及電話號碼。

我讓蓁蓁拿出從王校長手中要來的資料,仔細核對這些名字及號碼,發現全都是王村小學的教職員工,以及學生家長,並沒有特別的發現。

蓁蓁皺眉道:“全都是些普通人的號碼,用得著設這麼多密碼嗎?” 我聳肩回應:“他既然如此謹慎,當然不會把重要的號碼儲存在手機上。”

“會儲存在哪裡呢?”喵喵好奇問道。

“這裡!”我往自己的腦袋一指,隨即對偉哥說:“再看看信息跟通話記錄。” 偉哥輕敲鍵盤,數十條短信息出現在顯示屏上。然而經仔細查閱後,發現這些都是跟學生家長聯絡的信息,同樣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我只好叫偉哥翻查通話記錄。

以盧老師的死狀判斷,他死前應該正在通電話,因此通話記錄很可能是破案的關鍵。然而,事實遠超我的預期,通話記錄不但揭示了兇手的身份,還揭露了一個讓我們極度震驚的秘密——小相竟然是邪教成員!!!
匿名
狀態︰ 離線
386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38:16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十八章 通話錄音

在仔細核對盧老師的通話記錄後,我們發現出事當日的通話中,有兩個號碼是不在電話簿名單之內:號碼A於黃昏撥出,大概是我們向他借繩子的時候;號碼B於深夜撥入,跟照流年推斷的死亡時間頗為接近。

我嘗試撥打這兩個號碼,號碼A在撥通後被拒接,再撥則提示已關機。而號碼B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我讓偉哥查詢這兩個號碼的資料,發現兩者皆是本地的儲值電話卡,沒有任何身份資料記錄。

這是盧老師遇害一案的關鍵線索,我們當然不能就此放棄。然而對方一直關機,我們又無法作進一步的調查。正為此一籌莫展之際,偉哥洋洋得意地笑道:“你們知道老哥我剛才為啥得花上半個小時,才把這台爛手機破解麼?嘻嘻嘻……那是因為我發現這手機安裝了通話錄音軟件,而且這軟件還設置了密碼。我剛才就說過了,手機的密碼都是十二位的,如果想要暴力破解,恐怕要等到消滅三大差別,實行共產主義公有制的時候。不過呢,我是本世紀最偉大的黑客……”

“別說一大堆無關痛癢的廢話!”蓁蓁把緊握的拳頭伸到偉哥面前,“快說有什麼發現。”

“說說說,馬上就說。”偉哥立刻敲打鍵盤,顯示屏上列出上千個音頻文件,“這些文件都是通話錄音,全被放在隱藏的加密文件夾裡。以智能手機來說,這種程度的保密功夫已經算是最高級別,用腳趾頭也能猜到,這些錄音絕對不會是一般的家長里短。”

音頻文件是以為電話號碼加日期為命名方式,時間最早的文件創建於五年之前。我們通過王校長提供的資料,把教職員工及學生家長等無關緊要的錄音排除後,餘下三十多個號碼。在這些號碼當中,大多都是撥錯號碼,或者推銷之類與案情無關的通話,在去除這些錄音後,就只剩下有兩個號碼。

盧老師出事當天曾與這兩個號碼通話,而且在此之前也經常聯繫。通過聽取來自這兩個號碼的錄音,我們發現一個令人震驚萬分的秘密——小相竟然是邪教成員。

根據錄音的聲音及內容,我們發現號碼A的使用者是小相,他從一年前開始,便經常跟盧老師聯繫。從他們的談話內容得知,他們兩人皆已加入一個名為“赤神教”的邪教組織。在小相失蹤的兩年間,似乎一直為該邪教尋找失落的三才寶劍,並且已經找到其中兩把——“坤闔”及分成兩截的“仁孝”。

本以為這個消息將會是我們從錄音中獲得的最震撼的秘密,可是當我們繼續聽取號碼B的錄音時,眾人便當場呆住——號碼B的使用者竟然是傳說中的藏鏡鬼!

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傳說中半鬼半妖的怪物,竟然會使用現代的通信科技。然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藏鏡鬼竟然是赤神教的右護法,於邪教中的地位在小相及盧老師之上,兩人皆需聽從她的命令。

盧老師與小相及藏鏡鬼的通話相當多,有近兩百個音頻文件,而且部分通話的時間達數十分鐘。為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我從最初的一條錄音開始,逐一聆聽他們的通話,不知不覺間已夜色漸濃……

聽完相關的錄音後,我已了解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並於腦海中把事情的始末整理出——

原來,盧老師在經歷妻離子散的痛楚後,一度迷失自我,決意報復社會。當然他所謂的報復社會,並非揮舞菜刀衝進幼兒園,砍殺無辜的幼兒。作為一名教師,他做不出這種可恥的行為。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他的報復對象,當然是害他妻離子散的縣政府官員,因 ​​此他把目標鎖定在縣政府的辦公樓。

作為一名曾經多次進出縣政付的上坊者,他對辦公樓內的一切相當熟識,當然也知道拿著菜刀衝進去,只會被數名保安毒打一頓,然後關進看守所。在這個過程中,或許能捅傷,甚至殺死一兩名保安,但他們不過是打手,並不能達到復仇的目的。畢竟自己勢單力薄,要報仇雪恨只能智取。

他嘗試過多種方法,但最終只有一種成功,那就是投毒。要在政府部門投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只要計劃周詳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上坊期間,他經常看見送水工給各個科室送桶裝飲用水。因為飲用水較重,科室裡的官員沒有誰願意把水桶裝上飲水機,全都是要求送水代勞。而送水工是一份非常勞累,且收入不高的工作,在盛夏時節人員流動極為頻繁,出現新面孔是很平常的事,沒有人會在意。 有了這個構思之後,他便立刻付諸行動。

要投毒,首先要購毒。最常見,毒性最強的毒藥要數鼠藥“毒鼠強”,及農藥“百草枯”。因為他的果園早已被毀,買農藥可能會惹人懷疑,所以他打算買鼠藥。賣鼠藥的販子一般都是流動性,事後若要從毒藥源頭調查並不容易,這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他買來五桶飲用水,小心翼翼地開封並投入鼠藥,再以膠水將封口粘合。雖然封口有較明顯的開啟痕跡,但只要對方不是親自把飲用水裝到飲水機上,應該不會留意到這個細節。

他戴了一頂鴨舌帽,騎上借來的三輪車,載著飲用水來到縣政付辦公樓門前,守門的保安什麼也沒問就開門讓他進去。當初為房子被強拆一事來找領導評理時,要進這道門可不容易。

之後的事情同樣順利,就跟他想像中一樣,辦公樓內的職員對他這名“送水工”毫無戒心,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理會他。他扛著飲用水自由地進出各個科室,看見那台飲水機的水快喝完,就把已經投毒飲用水裝上去。在這個過程中,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科室內的職員也各做各事,沒有對他作任何詢問,彷彿沒有看見他一樣。

順利地把五桶飲用水裝上飲水機後,他便想立刻離開。然而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把熟識的聲音把他叫住。叫住他的是縣領導的秘書,他之前為了見縣領導,不知道跟對方吵了多少次,對方當然認得他這個“專門製造麻煩”的上坊者。

他本以為事情敗露,不自主地把手插進褲袋,緊握袋裡的折刀,準備以死相拼。然而對方叫住他的原因並非發現端倪,而是責怪他沒有把空桶帶走,也沒有找她在記錄卡上簽名,以記錄這次送來的飲用水數量。

當然,秘書也認出他曾前來上坊,幸好並未起疑,只是嘲笑般說道:“現在這樣不就好了嗎,踏踏實實地工作,別再整天無所事事地找我們麻煩。”對於他的種種異常表現,秘書以為只是他對業務不熟識而已,並沒作多想。

他點頭哈腰地向秘書道歉,說下次再把記錄卡帶來,隨即帶著空桶迅速離開。

雖然安全離開縣政府,但被秘書認出來最終必然會導致事情敗露。反正因受到官員打壓,當地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所以他乾脆就逃亡到外省。

事後,他曾跟故鄉的朋友聯繫,得知被毒死的人只有一個,且此人恰好就是縣領導的秘書。或許是蒼天憐憫,秘書死前沒有向任何人提及他給縣政府送飲用水,因此警方未曾將他列為懷疑對象。不過始終是心中有鬼,為避免蒙受牢獄之災,這些年他都不敢返回故鄉。

離開家鄉後,他曾在各地流轉,後來輾轉加入了赤神教,且為調查三才寶​​劍一事被派到王村。他之所以到王村小學任教,主要就是為了方便展開調查,尋找失落的寶劍。

雖然他在赤神教中的地位極低,但有幸曾見過聖主一面,並得到聖主一個承諾。他向小相透露,聖主答應幫他完成心願,但並未提及心願的內容。我想他的心願應該是為妻女報仇,殺死家鄉那幫瀆職的政付官員。

藏鏡鬼是赤神教的右護法,於教中地位僅次於聖主及左護法,盧老師必需聽命於她。然而,從他與小相的通話中得知,他似乎對藏鏡鬼極為不滿,抱怨對方經常假公濟私,以神教的名義命令他做一些與教務無關的事情,當中有部分錄音更提及八名蔡姓兒童的命案。

與盧老師一樣,藏鏡鬼也有一個心願。聖主曾答應藏鏡鬼,只要找到失落於王村附近的半截仁孝,就會達成她的心願。在調查多時後,她終於知道仁孝的埋藏地點,就在小學後面的防空洞裡。可是在挖掘寶劍時,小相突然出現奪走仁孝,致使她的計劃落空。她因而與小相結下不解的仇恨,非得殺之而後快。

然而,她大概並沒有想到,小相之所以突然現身,是因為盧老師通風報信所致。

盧老師心知藏鏡鬼會把功勞據為己有,因此便通知小相前往防空洞奪劍。他的本意是希望小相在教主面,為他前美言幾句,以便能早日完成心願。然而,我所認識的小相,並不喜歡他這種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雖然表面上與他為友,但實際上必然處處提防著他。所以,小相只是表面上敷衍他,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而且,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舉動,將會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被藏鏡鬼寄予厚望的仁孝被奪,她只好以另一個方法完成自己的心願,那就是慶生叔提及的祭祀邪神!

從盧老師與藏鏡鬼的通話中得知,包括蔡少萌在內的八名兒童,均是藏鏡鬼所殺,而盧老師則為其提供這些兒童的資料,以及從旁協助。

殺害王村的五名蔡姓兒童,其實並非藏鏡鬼的計劃,只是他們進入防空洞的時候,恰好碰見於洞內與小相發生爭執的藏鏡鬼。為防身份被揭露,藏鏡鬼便把他們禁錮於洞內,隨後從盧老師口中得知道他們八字屬水,且仁孝已經被小相奪去,便心生祭祀邪神的念頭。

殺害王村的五名蔡姓兒童後,藏鏡鬼便讓盧老師繼續尋找目標,繼而殺害了梁村的蔡家姐妹。期間,他們曾提及還有一名邪教成協助此事,可惜在通話中並沒有提及此人的名字。

之後,為避免在同一地方連續作案而引起警方的注意,藏鏡鬼命令盧老師在縣城尋找最後一個目標。盧老師利用教師的身份,取得蔡少萌就讀幼兒園的學生名單,繼而把目標鎖定在八字屬水的少萌身上。

少萌出事當日,藏鏡鬼曾給盧老師打了一個電話,命令他晚上七點左右在老蔡飯館附近守候,等她把少萌引出來,就撥打飯館外那個電話亭的電話。至於藏鏡鬼怎麼樣把少萌引出來,以及怎樣使少萌的脖子卡到電話線上等關鍵問題,在通話中並未提及。

盧老師出事當日,於黃昏時分撥電話給小相,告知我跟蓁蓁將會進入防空洞,必然會遇到正在洞內的藏鏡鬼。他這麼做表面上是給小相賣一個人情,但聯想到他引誘劍欽燒斷繩子的舉動,不禁讓我懷疑他的真正想法並非如此簡單。

我跟蓁蓁於洞中迷路,自然會讓前來拯救的小相陷入危境。畢竟藏鏡鬼跟他勢成水火,要帶著我們這兩個包袱逃離藏鏡鬼的地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想盧老師心底盤算的最佳結果,是小相與藏鏡鬼雙方兩敗俱傷。這既能報復小相過河拆橋,又能挫藏鏡鬼的氣焰。倘若藏鏡鬼被小相打倒,他就無需再任人擺佈。

至少我跟蓁蓁,充其量只是他放出的誘餌而已。

不過,他的如意算盤沒打響,小相大概已洞識他的詭計,並沒跟藏鏡鬼正面交鋒,而是在引誘我們逃出防空洞後,便立刻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小相的機智不但使盧老師的計劃落空,而且還激起藏鏡鬼的殺意。

原本在仁孝被奪之後,藏鏡鬼已懷疑盧老師向小相通風報信,這次我跟蓁蓁突然闖入她的巢穴,不但盧老師沒有及時知會,隨後小相更突然現身拯救陷入絕境的我們。若連當中的因由也沒能想個明白,藏鏡鬼這個邪教護法也就白當了。

因此,當晚深夜藏鏡鬼致電盧老師,質問防空洞一事。在藏鏡鬼一再逼問下,盧老師承認自己一直與小相聯絡,並默認通知小相奪取仁孝。

這段通話在盧老師承認協助小相後便結束,我反覆聆聽多次後,發現通話結束那一刻,隱約能聽見一陣似曾相識的風聲。

正皺眉思考時,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突然出現於眼前。抬頭一看,發現給我沖咖啡的原來是雪晴。再看看周圍,原來在我全神貫注地聆聽錄音時,其他人早已回家休息,只剩下雪晴留下來陪我。

夜闌人靜,能有伊人相伴,本是個美好良宵。可惜正當我準備跟雪晴秉燭長談之際,可怕的藏鏡鬼卻不合時宜地出現。
匿名
狀態︰ 離線
387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38:43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十九章 鬼爪神功  

從通話錄音中得到的大量信息,為我解開心中無數疑問,可是卻又衍生出六個令人更為疑惑的問題:

一、藏鏡鬼有何心願?祭祀邪神能否令她達成心願?

二、藏鏡鬼到底是鬼,是妖,還是人呢?

三、藏鏡鬼用什麼方法殺害蔡少萌及盧老師?

四、協助藏鏡鬼及盧老師殺害王梁兩村七名蔡姓兒童的邪教成員是誰?

五、小相是出於何種目的加入邪教?

六、赤神教教主為何要尋找失落的三才寶劍?

一連六個問題纏繞我的思緒,讓我感到頭昏腦脹。雪晴體貼地給我衝了一杯咖啡,我微笑言謝:“謝謝!還是妳最有良心,不像偉哥他們那樣,把我掉下自己溜走。”

雪晴冷漠地看了我一眼,眼光隨即轉移到窗外,看著樓下的停車場,以冰冷的語氣回應:“我不是故意留下來陪你,只是不想這麼快離開而已。”她​的回答讓我感到愕然,不過馬上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傅斌最近老是纏著她,此刻大概在停車場某處,等候與她“偶然相遇”吧!為了躲避對方的糾纏,她只好待在辦公室,等對方離開後再走。

我跟她聊了幾句閒話,但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沒怎麼答話。她一向待人冷漠,雖然我對此早已習慣,不過像自言自語般跟她聊天也挺無聊的,於是便繼續聆聽盧老師與藏鏡鬼的最後通話,希望能從中發現線索。通過反覆傾聽,我發現通話的最後一刻,有一陣似曾相識的風聲,越聽就越像被藏鏡鬼襲擊時聽到的破風聲。

我把這個發現告訴雪晴,並詢問她的想法。她仔細聆聽幾遍後說道:“我想這藏鏡鬼並不是妖魔鬼怪,而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何出此言…”我剛開口詢問,熟識的破風聲便傳入耳際——

這一次顯然不是出自音箱。雪晴突然把我撲倒,我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身旁的電腦主機便“砰”一聲跌落在地。
我躺在地上被雪晴柔軟而豐滿的軀體壓住,驚魂未定地看著掉在地上,中央出現一個小凹痕的主機,一個可怕的念頭於腦海中閃現藏鏡鬼來了!

果然,身穿紅色旗袍,​​雙眼血紅,面目猙獰的藏鏡鬼,隨即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窗戶上。

長生天啊,她怎麼能如此神通廣大,竟然跑來警局襲擊我。

我正為此而不知所措時,她展露出讓人心寒的猙獰笑顏,隨即伸出鋒利鬼爪使勁一揮。

雪晴突然緊緊地抱著我,罩杯的豐滿酥胸壓在我胸口,便我幾乎喘不過氣。她抱著我滾向牆邊,破風聲再度傳入耳際,我們原來的位置上,響起一聲撞碎玻璃的聲響,並有一小片晶瑩光點揚起。光點瞬間即逝,於原地留下的只有一個像被鐵錐砸出來的小坑,以及零星的幾滴黑色液體。

雪晴抱著我滾到牆邊,於藏鏡鬼現身的窗戶下背貼牆壁蹲下,拔出手槍戒備。我也緊貼牆壁,思量如何逃離藏鏡鬼的魔爪。

突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把我嚇了一大跳。往口袋一摸,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響,轉頭望向雪晴,她搖頭表示也不是她的手機,並示意我望向偉哥的辦公桌。

盧老師的手機本來放在電腦主機上,剛才主機被打落時,與主機一同掉到地上。此刻鈴聲大作的,正是這部手機。

雪晴把身旁的一張椅子拉過來,將其當作鉤子,把手機勾過來並遞給我。我接過手機一看,發現來電的竟然是藏鏡鬼。

我強作鎮定地接通電話,聽筒傳出空洞而飄渺的猙獰笑聲:“嘻嘻嘻……這麼晚還在工作,也太辛苦你們了。我剛才給你們打的招呼,沒把你們嚇壞吧!”

我故作輕鬆地回答:“噢,還好,剛才還有一點犯睏,正好提一提神。”

“別跟本大小姐裝腔作勢,這次只是小小的警告,跟本大小姐作對的人,都會得盧永誌那樣的下場!”聽筒傳出藏鏡鬼瘋狂的咆哮。

她的恐嚇不但沒有把我嚇倒,反而讓我有一種放下心大石的感覺,嬉皮笑臉的說:“是嗎?那我是不是該向妳跪地求饒,求妳放過我們呢!”本來我還害怕她會繼續襲擊我們,但她既然來電恐嚇,也就說明暫時沒有下手的機會。

聽筒的彼端沉默片刻,她似乎察覺我心中所想,突然惡狠狠地說:“山水有相逢,好運不會長陪你左右,趕緊把身後事交代好,你已經時日無多了。”

她拋下狠話後便掛掉電話,我抬頭望向窗戶中的藏鏡鬼,發現她面露猙獰之色,並瘋狂地揮舞一雙尖銳的利爪。破風聲隨即響起,砰、砰、砰……近十下爪擊逐一打在窗戶及天花板的電燈上,不但把所有窗戶的玻璃全部打碎,還使整個辦公室陷入黑暗之中。

玻璃碎片如暴雨般落下,我本能地摟住雪晴,以身體阻擋鋒利的玻璃碎片。幸好我穿著一件質地堅韌的牛仔外套,如利刀般的碎片並沒有將衣服刺破,要不然我今夜恐怕得去見馬克思。

玻璃碎片全部掉落後,令人畏懼的黑暗與死寂籠罩整個辦公室。我不知道藏鏡鬼接下來將會發動怎樣的襲擊,所​​以只能以不變應萬變,繼續緊緊地摟著雪晴豐滿的軀體……我真的不是故意揩油。

雪晴平日處事非常冷靜,就算身陷險境亦能臨危不懼。然而在這令人不安的死寂中,她忐忑的呼吸聲不停於我耳際迴盪。

難道,她因為被我摟著好而感到緊張?

反正現在最好應對方案,就是維護現狀。因此我便不作多想,繼續摟著雪晴。畢竟敵暗我明,或許只有等到天亮,我們才能得以脫險。

就在我心安理得地揩油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於門外響起,走廊外似乎有人跑動。難道,藏鏡鬼準備跟我們面對面地拼個你死我活?

她也太驃悍了吧,這裡可是警局啊!不過,她既然能來警局襲擊我們,當然也不在乎跟我們面對面大幹一場。

雪晴突然從我懷中掙脫開來,緊握手中的佩槍瞄準入口,準備隨時應戰。雖然我很想跟她一同抗敵,無奈身無寸鐵,而且這種打打殺殺的體力活不適合我,再者我昨天受傷,且至今未癒……反正要是跟藏鏡鬼幹起來,我是幫不上忙。既然不能力敵,就只能智取,而我所用的辦法是躲起來!

與其待在雪晴身邊成為她的負累,還不如躲起來減少她的負擔,至少她不必為保護我而分神。我背貼牆壁躡手躡腳地走到最近的辦公桌旁,以其為掩護躲藏起來,密切注視入口的動靜。

腳步聲到達門外驟然停止,看來終於要跟藏鏡鬼決一死戰。我屏聲息氣地凝視著大門,隨手拿起辦公桌上一件物件,準備等藏鏡鬼新闖入時扔過去。雪晴也將槍口瞄準大門,準備射殺闖入的敵人。

“砰”的一聲響起,大門猛然打開,一道鬼祟的身影於門外出現,我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物件扔過去。一把手槍從門外伸進來,槍聲數起,無情的子彈準確地穿透我扔出的物件。藉助窗外的光線,此刻我才發現扔出的竟然是一包蘇打餅乾,隨即意識到自己藏身於喵喵那張堆滿零食的辦公桌後面。

數起槍響觸動雪晴繃緊的神經,立刻向門外的身影開槍還擊。無奈對方異常敏捷,立刻退回門外,似乎沒受絲毫傷害。對方有備而來,我們卻倉促應戰,若不能速戰速決,單是子彈數量就是個問題。

雪晴的54式手槍只有八發子彈,撐不了多久,若對方跟我們打消耗戰,形勢對我們十分不利。不過,這裡咋說也是警局,雖然現在已是深夜,但仍有一大堆同僚值班。剛才的數下槍聲,肯定會引起大家注意,只是詭案組位處警局大樓最偏僻的角落,我們能否撐到同僚前來支援也不好說。

正當我為此而苦惱時,門外傳來一把熟識的男性聲音:“阿慕,是你跟雪晴在裡面嗎?別開槍,是我!”一束強光從門外射入,等雙眼適應光線後,發現傅斌正拿著手電筒從門外探頭進來。

我從喵喵的辦公桌後面跳出來,衝他罵道:“靠!你想練槍為啥不去槍房,沒事跑來我們辦公室胡亂開槍幹嘛?”話剛出口,破風聲隨即傳入耳際。

長生天啊,我竟然忘記藏鏡鬼還在伺機襲擊我們!

我本以為這次肯定要去見馬克思,幸好雪晴反應迅速,向我飛身撲過來,把我撲倒在地。躺在遍布玻璃碴兒的地板上,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要不是穿著牛仔外套,我背上肯定會多幾道“性感”的疤痕。而且,此刻我不單只背部受玻璃碴兒蹂躪,胸口也被雪晴豐滿的酥胸壓得透不過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腹背受敵”吧!

雖然我還想繼續享受這種“腹背受敵”,但雪晴可不是這麼想,如命令般沖我說:“忍著!”我還沒弄明白她在打什麼主意,她便雙手揪著我胸前的衣服,使勁地往門口滾動。

她的動作相當有技巧,我感覺到背部每一次著地,所承受的力道要重一些,而她著地時受力卻相對較輕。如此一來,她就不會因為衣服纖薄而受傷。

在危急的情況下,以隊友的身體作掩護,迅速轉移到有利地形再作出還擊,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可是就算有堅韌的外套保護,不至於會被玻璃紮傷,但在遍布玻璃碴兒的地面上滾來滾去總是會痛的。

然而,在我痛得死去活來的慘叫聲中,雪晴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甚至連片刻的遲疑也沒有,仍然揪著我使勁地滾向大門,簡直把我當作人肉輪胎。

如果能安全地滾出門外,就算受些皮肉之苦,我也就認命了。可是靠近大門的位置較為開闊,當我們滾到這兒便沒有任何遮擋物。倘若藏鏡鬼能把握這個機會,我們便必死無疑。

雖然我很想讓雪晴停下來,但以現在的勢頭是剎不住車了,只能聽天由命,希望能僥倖逃過這一劫。還好,實際情況沒想像中那麼壞。就在我們要滾到門口時,傅斌突然朝窗外連開三槍。這三槍看似是胡亂掃射,但其實是為我們作掩護,給我們換來寶貴的時候。

雪晴彷彿跟傅斌心意相通,第一下槍聲響起,便立刻加滾動速度。當傅斌射出第三槍時,我們已滾到門邊,他連忙彎腰向我伸手,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揪住我後領,把我整個人提​​起來並往後摔。雪晴順勢翻過身子,秀腿一蹬便逃離險境。

傅斌這一摔,可把我摔得眼冒金星,真懷疑他是妒忌我跟雪晴肢體接觸,才故意這麼使勁。不過他總算救了我一命,也就沒跟他計較。

我癱坐在走廊上,往四周瞄了幾眼,確定在這條熟識的通道上沒有窗戶及鏡子後,才有氣無力地說:“造反了,造反了,這老妖婆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跑來警局襲警!”

傅斌頗為慌張地詢問雪晴是否有受傷,但後者只是愛理不理地瞥了他一眼,連一句話“謝謝”也沒說。他自討沒趣後,尷尬地向我聳聳肩:“看來你們惹了個瘋子。”

“瘋子我倒不怕,就怕惹來的是個老妖婆!”我把藏鏡鬼的事情,簡要地向他講了一遍。

他聽完我的敘述後,哈哈大笑:“阿慕,你被那麼些可怕的傳說弄糊塗了。剛才襲擊你們的,其實並非妖魔鬼怪,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你憑什麼認定襲擊者是人,而不是虛無飄渺的鬼魅或者妖怪之類的東西?”我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肯定。
匿名
狀態︰ 離線
388
匿名  發表於 2012-9-5 01:39:12
卷十四 藏鏡羅剎 二十章 疑團分析

剛才的數下槍聲,幾乎讓整個棟大樓的同僚都跑過來,我花了不少唇舌才把他們逐一打發掉。不過老大可沒這麼容易打發,明天他回來看見辦公室被弄成這樣子,就算不立刻把我掐死,至​​少也會剝掉我一層皮。

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明天的麻煩,明天再作打算。現在我最心急想知道的是,藏鏡鬼的“鬼爪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繼續呆在走廊上,是不可能安靜地討論問題,因為經常會被前來了解狀況的同僚打斷,所以我們只好移師到訊問室。

我對訊問室沒多少好感,因為這裡沒有窗戶,總給人一種局促的壓迫感。但經過剛才那可怕的一幕後,我反倒覺得這裡比其它地方要安全得多。

在繼續剛才的話題之前,我先問傅斌另外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你怎麼突然跑來我們辦公室?”

身為武警,若周圍出現大動靜,立刻前來了解情況,也是職責所在、情理之中。可是剛才最大的動靜,就是那幾下槍聲,這還是由於他先開槍而引起。在他到來之前,似乎沒有能引人注意的大動靜,所以我便有此一問。

他搔著腦袋,一面尷尬地笑道:“我剛才在停車場上等朋友,突然聽見玻璃破裂的聲音,隨即發現你們辦公室裡的燈光全部熄滅,窗戶也全破了,擔心你們出了狀況,就立刻跑過來。”

他這解釋疑點挺多的,不過當我發現他說話時,有意無意地瞥了雪晴一眼,心中就釋然了。他等的“朋友”就是雪晴,所以時刻留意著我們辦公室的情況,因而在第一時候獲悉我們受襲,並前來支援。

“那你幹嘛衝進來胡亂開槍?”這是第二個問題。

“這可不能怪我啊!”他皺起眉頭的樣子,看上去像比竇娥還冤。無奈向我們苦笑道:“我剛把門踹開,還沒來得弄清楚裡面的狀況,就看見有東西朝我飛過來,本能反應就朝這東西開槍。”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跟雪晴在辦公裡?”這是最後一個問題。

“是槍聲。”他露出自信的笑容,“不同款式的槍械所發出的槍聲各有特點,我一聽就知道,向我還擊的是54式手槍。54手槍是警用槍械,而詭案組裡就只有雪晴有配槍,向我還擊的人當然就是她。還有,她既然能迅速還擊,那麼她肯定不是向我扔東西的人。而你們這組人當中會扔東西的,大概就只有你吧!”

他對槍聲的推理,我倒沒什麼意見,畢竟他對槍械的認識比我專業得多。可是,他單靠被扔出的餅乾,就肯定我在辦公室裡,卻讓我感到鬱悶。然而,仔細一想,也不能說他是瞎猜。

詭案組也就六個人,要是沒出大亂子,老大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如果蓁蓁在場,她也不會亂扔東西,而是一個箭步衝上前甩出拳頭。至於喵喵跟偉哥這兩個膽小鬼,遇到這種情況通常只會躲在桌子底下。也就是說,除了我之外,就不會有其他人朝大門扔餅乾。

解決了這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後,我們便回到正題:“藏鏡鬼的「鬼爪功」是怎麼回事?”

傅斌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很有風度地向雪晴做出一個“請說”的手勢。雪晴沉默片刻後,冷漠地說:“襲擊者使用的是氣槍。”

“何以見得?”我問。

“是槍聲。”雪晴又再沉默半晌才加以解釋:“其實,聽完盧老師的最後通話,我已有所察覺,只是沒來得及說出來。”

“那麼說,殺害盧老師的殺手就是藏鏡鬼。”這個結論並不讓我感到驚奇,畢竟在他們的最後通話中,兩人經已攤牌,藏鏡鬼有充足的殺人動機。我不明白的是,盧老師顯然是死於中毒,如果凶器是氣槍的話,又如何做到這一點呢?還有,藏鏡鬼襲擊我跟蓁蓁時,所使的方式並不像氣槍射擊,這又如何解釋呢?

我道出心中疑問,可惜雪晴沒能給我答案。傅斌接過話頭為她解圍,解釋道:“剛才已經說過了,每種槍械所發出的聲音都不一樣,從剛才你們辦公室裡聽到聲音判斷,襲擊者使用的槍械肯定是氣槍。至於你說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襲擊者使用的是什麼子彈?”

“子彈?”我疑惑地看著他,思索片刻後答道:“氣槍子彈通常都是用鉛製造,可是我雖然挨了好幾下,但傷口裡並沒有找到任何子彈。”

“不是沒找到,而是你們忽略了。”傅斌狡黠地笑著。

我仔細回想與藏鏡鬼交手經過,以及事後處理傷口的每一個細節,著實想出來哪裡有子彈存在的痕跡。如果說我跟蓁蓁粗心大意,那流年跟悅桐要比我們細心多吧,流年給我們的傷口做了詳細的檢查,悅桐也在盧老師的房間裡掘地三尺,但至今仍沒有發現任何疑似子彈的物體。

再說,我們初次跟藏鏡鬼交手時,她所用的招式可是“無形鬼爪”。當時,她無影無形地在我腦後勺敲了一下,那道力勁是相對分散的鈍力,如果是子彈的話,力量應該集中在一點上。

對於我的疑問,傅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向雪晴微笑示意,似乎想讓對方回答這個問題。雪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寒唇微啟,只吐兩個字:“乾冰。”

見雪晴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傅斌便再次接過話頭,向我解釋道:“乾冰就是固態二氧化碳,在常溫下會氣化成氣體。以乾冰作為氣槍子彈,在射擊的過程中,乾冰會因為跟空氣摩擦而急速氣化,形成一道強大的衝擊力。只要距離適中,就能造成你所說的效果。”

藏鏡鬼那可怕的“無形鬼爪”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不過就算這一點如他所說,但藏鏡鬼在我跟蓁蓁身上戳的幾個窟窿,又是怎麼解釋呢?這肯定不是乾冰能製成的效果。而且,事後在我們的傷口裡,並未發現到任何類似子彈的物體。

我本以為這個問題應該會難倒他,但他卻微笑反問:“你不是說過,你們被藏鏡鬼打傷時,傷口有一陣冰冷的感覺,並且感到劇烈的陣痛嗎?”

我點頭確認後,他又問:“你是否覺得,那種痛楚似曾相識?”我再次點頭,他便大笑道:“那是酒精!”我愣住片刻,隨即仔細回想當時的痛感,的確跟用酒精給傷口消毒的痛感相似,只是前者要強烈得多。

“藏鏡鬼用乾冰子彈打出「無形鬼爪」,而讓你跟蓁蓁痛得死去活來的'有形鬼爪'則是酒精混合物子彈。”他笑著給我解釋:“酒精不像乾冰那樣,在射擊過程中完全氣化。因為子彈在命中目標前,仍然保持固體狀態,所以能輕易穿透皮膚。但固態的酒精堅硬度非常有限,不會給人體造成嚴重傷害,充其量也就是打出一個指尖大小的窟窿,看上去就像被利爪戳穿那樣。”

“如果事實如你所說,那麼我們應該能在傷口裡,找到你說的酒精子彈。”我反駁道。

“是可以找到,可是……”他賣關子般頓了頓,“可是你們每次受傷,都是在情況危急的狀況下發生,不可能立刻對傷口作詳細檢查。而酒精的溶點非常低,正常人的體溫足以使其迅速融化。酒精融化後,會跟血水混合流出體外,你們處理傷口時又會用酒精消毒,所以根本不會注意到酒精子彈的存在。不過,你們受傷時的冰涼感及劇烈陣痛,以及事後傷口沒有發炎,都能證明是酒精子彈的存在。”

按照他的假設,的確能解釋我心中的疑問。如事實正如他所言,那麼蔡少萌的死便不再存在疑問,事實的經過應該如此——

藏鏡鬼以某種方式,把少萌從後堂引到大街上。這對能隨意於窗戶或鏡子中現身的她而言,沒任何難度。隨後,盧老師撥打電話亭的電話,成功誘使少萌走進電話亭。

當少萌為摘下話筒,踩著鋼管往上爬的時候。藏鏡鬼看準時機,用乾冰子彈往她腦後勺打了一槍,使她失去平衡,身體前傾,脖子剛好卡在電話線上,從而導致環首慘死。

至於盧老師,應該是被藏鏡鬼用混入了毒藥的酒精子彈打中,繼而中毒身亡。

儘管傅斌的假設,能解釋這兩宗命案的關鍵疑問,這個假設似乎存在一個致命的漏洞——射程。

據我所知,氣槍的有效果射程相對較短,就算經過改裝,當射程超過百米,基本就沒什麼威力。而藏鏡鬼每次襲擊我們,似乎都藏身於百米以外。

如果說之前幾次交手,因為地形等因素,不能肯定她的藏身點。那麼剛才她襲擊我們的時候,藏身點必定不在百米之內。因為辦公室窗外是空曠的停車場,而傅斌當時呆就在停車場,若有人在此使用氣槍,他不可能沒察覺。

再加上地勢高低等因素,襲擊者的藏身點應該在停車場對面那棟商住樓的某個隱瞞地點。先不管藏鏡鬼躲藏在商住樓那個位置,單算商住樓跟辦公室的直線距離,就至少有二百米,氣槍射程有這麼遠嗎?

對於我這個問題,傅斌不假思索便給我回答:“如果你在兩年前問這個問題,我會告訴你,民間自製的氣槍,有效射程不可能超過百米。不過前年我在執行任務時,曾經繳獲一支「氣槍之王」,最大射程達到五百米,有效射程也在二百米以上。”

“你收繳是大砲吧!”我驚訝道。

“沒這麼誇張。”他笑著搖頭,隨即解釋道:“氣槍的射程之所以難以超過百米,是因為增加射程必需增加氣壓,而增加氣壓則需要更大的氣筒。可是,在加強氣筒的同時,槍身的重量亦會相應增加。槍身越重,瞄準就會越困難,這就是氣槍射程難以提升的主要原因。”

“氣槍之王如何解決這個問題?”雪晴罕見地插話。也許是出於職業上的敏感,她似乎對傅斌繳獲的“大砲”非常感興趣。

難得能跟雪晴搭上一句,傅斌顯得相當興奮,得意地說:“製造「氣槍之王」的人很聰明,他為了不增加氣槍的重量,乾脆把氣筒從槍身拆下掉,改用外置的高壓氣筒給氣槍充氣。這樣就能在不增加槍身重量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提升氣槍的射程。”

我皺眉道:“這只是個別情況,我們不能確定藏鏡鬼也能想出相同的辦法。”

“這可要怪我們的領導太愛出風頭了。”傅斌搖著指頭笑道:“這事領導曾讓媒體曝光,我想那些自製氣槍的人,或多或少也略有聽聞。雖然他們沒見過「氣槍之王」的原型,但只要有了這個概念,再多作嘗試應該能製造出類似的氣槍。”

如果事實正如他所說,那麼藏鏡鬼的“鬼爪功”就不再神秘。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始終都想不通,那就是藏鏡鬼為何能隨意地於鏡子及窗戶中出現。要是其它地方還好說,剛才她可是在警局的辦公室裡現身。

對於這個問題,傅斌一時間也沒能說清楚,但當我把數次與藏鏡鬼交手的經過,事無鉅細地告訴他後,他似乎略有眉目,認真地向我提出一個問題: “你有注意到她的聲音嗎?”

藏鏡鬼的聲音很特別,甚至可以說是詭異,每次開口都是那麼飄渺而空洞,彷彿來自另一個空間。不過,也就僅此而已,除此以外我並沒有別的發現。

我道出心中所想,他又問:“她剛才在辦公室,有開口說話嗎?”

“你不問,我還真沒注意到這一點呢!”我愕然答道,“剛才藏鏡鬼在辦公室裡,並沒有直接開口說話,而是通過撥打盧老師的手機跟我通話。”

“手機這種通信工具最不可靠,一來容易被對方錄音,二來可以通過追蹤信號來源,肯定使用者的位置。”他又再展露自信的微笑,“對於她這種總是藏形匿影的鼠輩來說,暴露自己的藏匿地點,是非常愚蠢的行為。除非別無他法,否則絕對不會以身犯險。”

“你的意思是,她是沒辦法直接跟我對話,才會給我打電話?”我問。

他點頭道:“你們之前幾次交手都在王村,那是她的地盤,她可以藏匿在任何一個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悠然地跟你侃大山。或者通過預先安裝的揚聲器及收音設備,跟你隔空對話。但警局不是她的地盤,她要做到上述的兩點幾乎沒有可能,所以她只能通過手機跟你對話。”

破解了這個迷團後,藏鏡鬼的神秘光環便瞬間消失。畢竟在鏡子及窗戶中現身,並非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大可以通過光影投射達到類似的效果,只是在實際上操作上較為複雜而已。而對於這個問題,傅斌提出了一個不錯的建議:“或許,我們該調查一下王村是否有擅長皮影戲的人。”

藏鏡鬼的伎倆與皮影戲確實有類似之處,或許她的真身就是一個精通皮影戲的人。

雖然傅斌給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建議,但我卻覺得他把話說得怪怪的,因為他用了“我們”這個詞。調查這宗案子是詭案組的工作,跟他這個武警隊長八竿子打不著。他刻意強調“我們”,無非是想拉近跟雪晴的距離。畢竟老是說“你們詭案組”、“我們武警隊”之類的話,無異於強調他是個外人。

不管怎樣,現在總算破解了藏鏡鬼的小把戲,現在重點在於如何把她揪出來。

或許,明天我們得到王村進行一次深入調查,把這只藏頭露尾的惡鬼送進監獄。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先向老大解釋如戰場般的辦公室,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匿名
狀態︰ 離線
389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46:21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廿一章旗袍研究

“阿慕,你這個扑街冚家鏟,跟我進來!”老大惡狠狠地揪著我的衣領,穿過滿目狼藉的辦公室,走進他的辦公室。

(“扑街冚家鏟”乃粵語的經典罵人組合。“扑街”通常被譯作“混蛋”,其表意為趴倒在大街上,有死於非命之意,真正含義是“不得好死的混蛋” ;“冚家鏟”中的“冚”與“闔”同音近意,“冚家”即“全家”。若單以字形解釋,不難發現“冚”是一塊棺材板蓋在山上,說白了就是一座墳墓。而“鏟”則有挖掘之意,“冚家鏟”即全家都需要掘墓埋葬。簡單而言,“扑街冚家鏟”即是“全家不得好死”。 )

“你到底在辦公室裡搞什麼鬼,開狂野派對嗎?”剛把房門關上,老大就用胖乎乎的食指,往我太陽穴使勁地戳。

“冷靜點,冷靜點……”我好不容易才保住腦袋,沒被他的胖指頭戳穿。稍事整理衣飾後,我便擠出一副哭喪臉向他解釋:“昨晚已經在電話裡跟你說過,我們受到藏鏡鬼襲擊,差點連命也沒了。”

“如果你英勇殉職,或許我會沒這麼生氣。而且你在電話裡可沒說辦公室被弄得像個戰場一樣。”他瞪大一雙小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我。

“這可不能怪我啊!”我繼續裝孫子,向他匯報近日的調查進展,以及昨晚遇襲的經過。

他聽完我的匯報後,怒氣漸消,繃緊的臉皮漸漸鬆弛下來。雖然他的樣子沒剛才那麼可怕,但我卻一點輕鬆的感覺也沒有,因為他狡黠的眼神讓我知道,訓話才剛剛開始。

他悠然地泡了一壺茶,坐下來喝了幾口,才向我投以鄙夷的眼神:“如果這宗案子由小相處理,我就用不著在這裡跟你徒費唇舌。”

我心有不甘地反駁道:“老大,昨晚的事可不能怪我啊,誰也想不到藏鏡鬼竟然會如此膽大包天,在太歲頭上動土。”

“哪怕她有天大的膽子,把她關進牢裡去,還能鬧出昨晚亂子來嗎!”老大瞪了我一眼。

我又再擠出哭喪臉回道:“我也很想立刻把她抓住回來,可是到現在我們還沒弄清楚她的真正身份,只知道她應該是個精通皮影戲的人,除此以外就沒有別的線索。”

老大突然站起來,又再用胖指頭戳我腦袋,並罵道:“線索不是沒有,只是你太笨沒注意到。”

我邊躲避他的襲擊,邊反駁道:“冤啊,任何有可疑的細節,我都已經詳細調查過。但是藏鏡鬼實在太狡猾了,幾乎做到滴水不漏,到現在我們連懷疑對像也沒有。”

“這世上沒有不留痕跡的犯罪。”他坐下來喝了口茶,心平氣和的說:“任何罪犯在作案後,都會為掩飾自己的罪行而撒謊。只要有人撒謊,就一定有漏洞。在這宗案子裡,你至少忽略了兩個顯示的漏洞。”

我自問已仔細調查每個可疑的細節,但仍沒發現他所說的漏洞,所以只好繼續孫子請他明示。

他伸出胖乎乎的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第一,在藏鏡鬼的傳說上,你只在意當中的可怕傳聞,但卻忽略了傳說的本質。”

雖然我知道,他在批評我滿腦子迷信思想。但這個“傳說本質”是指那一方面,我卻沒能弄明白,只好向他虛心求教。

他白了我一眼,解釋道:“傳說就是口述相傳的故事,作為王村最可怕的傳說,藏鏡鬼的故事幾乎每個村民都知道。尤其是去年曾有學生跑進防空洞,當時就有人提起藏鏡鬼傳說。以王村這種小地方而言,帶有神秘色彩的事情,肯定會成為村民茶餘飯後的話題,所以絕大部分村民都會知道這個傳說。”

“大家都知道藏鏡鬼傳說又怎麼樣?”他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我看你是笨得沒救了。”他搖頭嘆息,“你仔細想想,在你調查這宗案子的過程中,有誰跟你說過,自己不知道這個傳說?”

給他這一說,我立刻想起梁彩霞。在了解她受藏鏡鬼襲擊的經過時,吳威曾提及她並不知道藏鏡鬼傳說。可她是梁村人,不知道流傳於王村的傳說也是情理之中。

我道出心中所想,換來的卻是老大又一次白眼:“如果這是個近年無人提及的傳說,如果這姓梁的是個三步不出閨門的大姑娘,那才叫「情理之中」!你不想想姓梁的做什麼買賣,她可是在菜市場裡賣凍肉,跟三姑六婆侃大山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去年學生跑進防空洞時,就有人提起藏鏡鬼,你認為她有可能沒聽過嗎?”

“你的意思是,梁彩霞刻意隱瞞自己知道這個傳說。”我開始明白他的意思。

“你啊,該每天按時吃腦殘片。”老大又再無情地打擊我,“姓梁的不是刻意隱瞞,而是丈夫說錯了,她只好將錯就錯。其實這只不過是個小漏洞,對大局沒有決定性的影響,如果她及時糾正丈夫的錯誤,誰也不會在意這段小插曲。可是,她因為一時心虛,不但沒有糾正丈夫的錯誤,反而繼續丈夫的謊言,這難免令人懷疑她的遇襲經歷是否屬實。”

老大在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上大造文章,令我感到不解,因為他的推測只建立在一個不確定的因素上。我們不能單憑這個不確​​定的因素,便斷定梁彩霞撒謊。

我道出中心所想,老大不屑地答道:“別把我跟你歸到一類去,我辦案可不是靠瞎猜。”說罷,緩緩伸出第二根胖指頭,“第二個漏洞出現在她描述的藏鏡鬼身上。”

我仔細地回憶梁彩霞描述的每一個細節,並沒察覺異常之處。她所說的藏鏡鬼,跟我們遇見的吻合,也許一些主觀上的感覺略有差異,但關鍵特徵卻完全一致。

在聽取我的回答後,老大拋出一個奇怪的問題:“你知道什麼叫旗袍嗎?”我回以不解的眼神,他向我揚了揚手說:“先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

我沒好氣地答道:“老大,我又不是剛從鄉下過來,你總不會以為我連旗袍也沒見過吧?隨便進一家像樣的茶樓,就能找到三幾個穿著旗袍的知客,我有可能沒見過旗袍嗎?”

(“知客”乃粵式茶樓中,專門在入口處迎賓,及指導賓客就坐的服務員,通常會以旗袍為製服。)

老大點點頭:“那你給我說說旗袍是什麼樣子。”

我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啥,只好如實說出印像中旗袍的模樣:“說簡單一點,旗袍就是一件緊身的連衣裙。因為裙擺較窄,所以兩側開叉,以方便行動。 ”

“這兩側的叉口,通常會開的什麼地方?”

又是一個奇怪的問題,我越來越搞不懂他的想法,只好繼續如實回答:“那得看場所,茶樓知客的制服,一般只會開在膝蓋較上的位置。而夜總會那些媽媽桑所穿旗袍,會把大腿也露出來。”

“那藏鏡鬼的旗袍呢?”老大這個問題讓我一時語塞。

雖然已跟藏鏡鬼數度次交手,但我還真沒見過她的下半身。她每次都是在窗戶或鏡子裡現身,我只能看見她的臉或者上半身,從沒見過她的腰部以下的位置,當然也不知道旗袍的叉口開在哪裡。我甚至曾經懷疑她是否有腳,因為根據坊間傳說鬼魅是沒有腳的。

我把這個細節告訴老大後,他便像只狐狸似的,露出狡黠的笑容:“你從來沒見過她的腳,但姓梁的卻說自己被她踹得人仰馬翻。”

雖然這個細節令人生疑,但老大以此認定梁彩霞撒謊,未免過於武斷。對於我的質疑,老大似乎早已料到,解釋道:“你之所以懷疑我的判斷,是因為你對旗袍的認識只侷限於現代。”

“旗袍還分現代和古代嗎?”我不解問道。

“有空就多讀書!”老大白了我一眼後繼續解釋:“旗袍是滿族的服式,因為滿人別稱旗人,所以稱之為旗袍。辮子戲裡那些皇后、格格所穿的華麗袍子,才是旗袍原本的模樣。這種旗袍雖然看上去非常華麗,但穿起來卻非常累贅,給那些吃飽沒事幹的貴族穿還可以,老百姓要是穿這種衣服,不摔死也得累死。後來流行於民國時期的旗袍,是經過大幅簡化的款式。”

“旗袍的款式變化,好像跟這宗案子沒什麼關係。”我不明就里地撓著腦袋。

“你真是沒救了。”老大已經懶得罵我,直接說重點:“現代的旗袍跟民國時期的款式大同小異,最大區別就在於裙擺的叉口開在哪個位置。現代的旗袍一般會把叉口開在膝蓋以上,主要是為了方便行走。但這種款式的旗袍,在社會風氣相對保守的民國時期,就只有交際花才會穿,大戶人家的閨女才​​不會穿這種有傷風化的衣服。”

“你的意思是,藏鏡鬼踹不了梁彩霞?”我恍然大悟道。

“你的腦袋總算沒退化到猴子的階段。”老大滿意地點頭,“在民國時期,正經人家的閨女是不會隨便把雙腿露出。當時的旗袍,叉口通常只會開到腳踝與小腿之間,充其量只能看見穿著者的襪子。稍微露點肉出來,就會被視作不正經。”

他喝了口茶,又再補充道:“穿著這樣的旗袍,就連跨門檻也得小心翼翼,要抬腳踹人除非把裙擺掀起來,否則根本不可能。”

根據傳說,藏鏡鬼是大戶人家的閨女,理應衣著保守,且不會做出有傷風化的事情。像老大說的那樣,先把裙子拉高來,再抬腳踹人的不雅行為,像蓁蓁這麼粗魯的女生做不出來,她就更不可能。

以此推斷,可得出兩個可能:第一,襲擊梁彩霞的藏鏡鬼,並非傳說中的蔡家大小姐;第二,梁彩霞向我們撒謊。後者顯然更加可信。

如果梁彩霞撒謊,那麼她的嫌疑就大了。可是,倘若事實正如我們所想,那麼又有一個問題讓我想不明白,那就是她身上的傷痕。只是為了撒謊,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嗎?

“有必要!”老大給我肯定的回答,並加以解釋:“首先,我們不能確定是先有謊言後有傷痕,還是先有傷痕後有謊言。如果先有謊言,傷痕的存在就是單純為了完謊。但是,如果是先有傷痕,那麼謊言就是為了掩蓋事實。”

“梁彩霞又不是特種兵,那會無緣無故地弄得渾身是傷?”我不認同他的觀點。

他晃著胖乎乎的食指答道:“她雖然不是特種兵,但她可能是藏鏡鬼的活靶子。”

我驚訝道:“她因為觸怒藏鏡鬼而受到懲罰?”

“這是其中一個可能。”老大收起他的胖指頭,“也有可能是主動配合藏鏡鬼,測試酒精子彈的效果。”

“不可能吧!”我疑惑地看著老大,“梁彩霞好歹也為藏鏡鬼而撒謊,肯定跟藏鏡鬼有一定關係。就算她不是藏鏡鬼,至少也是藏鏡鬼的手下。要測試酒精子彈的效果,隨便找個倒霉鬼就行了,用得著找自己人嗎?被這種子彈打中,雖然死不了人,但那種劇痛能讓人痛得死去活來。”

“如果只是測試效果,也用不著倒找霉鬼,鄉村地區有的是流浪狗,要不找頭像你這麼笨的豬也行。”老大又再戳我的頭,“你仔細想想,藏鏡鬼傳說是從何時開始,令王村村民人心惶惶?”經他一說,我頓即豁然開朗。

藏鏡鬼傳說雖然早已於王村村民口中流傳,但之前誰也沒有親眼目睹她的猙獰面目,因此只被視為嚇唬小孩的坊間傳說。然而,自梁彩霞遇襲後,因為有她親口描述,村民無不對此深信不疑。至少,我亦曾經相信藏鏡鬼真實存在。

梁彩霞的“遇襲”,一方面是為測試酒精及乾冰子彈,另一方面則為讓大家相信藏鏡鬼傳說,以便把罪名全推到虛無飄渺的鬼魅身上。

這招苦肉計實在巧妙,一度把我們耍得稀里糊塗。不過,但凡謊言都必定會有漏洞,只要順著這個漏洞尋根究底,就不愁不能把真相揪出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390
匿名  發表於 2012-9-6 01:46:44
卷十四 藏鏡羅剎 廿二章夜訪惡鬼

我致電流年了解盧老師的屍檢情況,並把傅斌的酒精子彈假設告訴他。他沉默片刻後,如釋重負地說:“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惹上一身風流病,還把蓁蓁也給傳染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可是玉潔冰清,怎會惹上風流病呢!還有,我跟蓁蓁只是同事,還沒到會互相傳染風流病的程度。”如果他就在我面前,我肯定會踹他一腳。

“聽說接吻也會懷孕……”他故作認真地說著,隨即放聲大笑。

我真後悔給他打電話,如果直接到法醫處找他,他肯定不敢這麼放肆。如今隔空對話,只能任由他取笑。

玩笑開過後,也該談正事了,他嚴肅地說:“傅斌的假設正好能解釋我們之前的疑惑,你跟蓁蓁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我已經為盧老師進行詳細屍檢,並且化驗過他的血液樣本,現在已能肯定他死於百草枯中毒。”

“百草枯?聽起來應該是除草劑吧。”我說。

他答道:“嗯,的確是一種農藥,毒性很強,而且獲取途徑廣泛。”

“那麼說,想從毒藥來源追查兇手,就非常困難了。”我無奈地說。

“這可不是我的工作。”他說罷便掛掉電話。

雖然屍檢結果並未能提供相關線索,不過也沒關係,反正老大已給我指引了一條明路——梁彩霞!

梁彩霞既然為藏鏡鬼撒謊,甚至不惜為此承受酒精子彈的射擊,足以證明兩者之間的莫大關聯。因此,只要把她抓回來嚴加盤問,揭開藏鏡鬼的身份之迷,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藏鏡鬼可能持有射程超過二百米的“氣槍之王”,以及片刻便能置人於死地的毒子彈。因此,我請求老大安排幾名武警,跟我們一起到王村。然而,老大給我回復卻是放聲大吼:“安排一輛坦克車護送你去調查好不?”

雖然我挺想說好,但老大那張賤肉橫生的臉,猶如盛怒中的獅子狗般猙獰,硬是讓我把話咽回肚子裡。

老大不願意安排武警協助,我只好自己想辦法保命。蓁蓁之前跟藏鏡鬼交手時受傷,雖然並不嚴重,但她身體完好時,跟對方交手尚且處於下風,現在就更好不說。所以,我讓她去處理其它案子,而我則跟雪晴到王村找梁彩霞。

離開辦公室之前,我讓偉哥仔細檢查盧老師的手機,因為我實在想不通藏鏡鬼為何會跑到警局襲擊我們。按理說,她就算知道我們在警局大樓裡辦公,也不可能知道辦公室的正確位置。畢竟詭案組是個較為隱秘的部門,就算在民警當中,知道的同僚也不多,更別說外人。所以,我懷疑在盧老師的手機裡,還隱藏著某些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我跟雪晴沒有直接到王村找梁彩霞,而是先去縣派出所“借兵”。雖然我對縣派出所裡那些好吃懶做的傢伙,並不抱太大的寄望,但多幾個人好歹也能撐門面。

我們來到縣派出所時,發現王達正在值班,於是便叫他多找幾個伙計,跟我們一起去找梁彩霞。可是,這小子一會說值班室人手不足,一會又說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反正就是不肯走,非要我們先去跟所長打個招呼。

我想這小子大概經常摸魚,怕擅自跟我們外出辦事,會被所長誤以為偷懶。我沒他辦法,只好公事公辦,跟雪晴往所長的辦公室走一趟。咋說我們也是城裡過來的刑警,所長對我們相當客氣,客套幾句後,便同意派民警協助我們辦案。

雖然所長十分合作,不過他們轄區剛出了宗案子,所里大部分警員都去了案發現場,只有王達等幾人留守值班室。因為人手不足,只能給我們提供有限的支援。我明白對方的難處,所以只要求派王達協助我們。

雖然我對王達這傢伙沒多少好感,但他好歹也是土生土長的王村人,對村里的情況要比其它伙計熟識。跟他同行,辦事會方便很多。

所長親自往值班室打電話,吩咐王達隨同我們到王村辦案。得到所長親批後,這小子便沒剛才那麼彆扭,二話不說就跟我們上車往王村出發。

我們來到梁彩霞家門前的時候,是陽光充沛的午後。

之前與藏鏡鬼數次交手,要不就在夜晚,要不就在漆黑的空防洞裡面。像現在這種光亮而開豁的環境,她現身的機率應該不大。因為她要是現在跳出來,無異於揭開自己的假面具,所以我便大模大樣敲響她的家門。

然而,我連手也敲疼了,門內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房子裡似乎沒有人在。按理說,梁彩霞為了完謊,應該整天待在家裡,不踏出家門半步才對,怎麼會沒有人在家呢?

正為此感到疑惑時,隔壁一名婦女似乎被敲門聲驚動,從窗戶探頭出來。“嗨,褔嬸!你知道威嫂到哪裡去嗎?”王達揚手跟對方打招呼,並上前詢問,隨後回來跟我說:“福嬸說威嫂回娘家去了,剛剛才走,要是我們早二十分鐘過來,應該能碰到她。”

奇怪了,梁彩霞自“遇襲”事件後,一直沒有踏出家門,為何恰巧我們來找她,她卻回娘家呢?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也許只是巧合而已,畢竟她不可能預先知道我們會過來。反正她娘家就在梁村,跑一趟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

我問王達是否知道梁彩霞娘家在梁村哪裡?他撓著頭答道:“只知道大概位置,反正梁村也不大,過去後再問人吧!”

雖然不知道準確位置,但正如王達所說,梁村並不大,要找一個人應該不難。而且,我們不知道梁彩霞是否會在娘家過夜,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也許只會浪費時間。

雖說梁村只是個巴掌大的地方,但王達平時很少過來,對這裡的情況不是太清楚。向好幾個村民問路,並在雜亂無章的巷子裡繞了三五圈後,我們終於找到梁彩霞的娘家。然而,我們費了這麼大勁,卻還是沒能見到梁彩霞本人。

“你們來得真不是時候,阿霞剛走嘍。”聽見梁彩霞母親這話時,我真想把王達按在地上打。他丫在這裡生活了二、三十年,竟然還會迷路!

雖然目標已經離開,但費了這麼大勁才找到這裡來,我可不想就此空手而回。於是便向梁婆婆了解其女兒過往的生活點滴,而我最關心的問題是:“彩霞會演皮影戲嗎?”

“皮影戲她倒沒學過。不過她啊,自小就對什麼都感到好奇,學過的東西可多著。”梁婆婆以為我們是為其女兒遇襲一事而來,不但對我們毫無戒心,而且還相當熱情,奉上清茶招呼我們坐下。

我喝了口清茶後便問道:“她很好學嗎?”

“也能這麼說吧,不過她啊,雖然周身刀,可惜冇張利。”梁婆婆笑道。

(“周身刀,冇張利”乃廣東俚語,表意為身上帶有很多刀,但沒有一把鋒利。通常用於形容某人甚麼都懂得一些,但沒一樣精通。另外,“冇”乃粵語專用字,意為“沒有”。)

“那她學過些什麼呢?”蓁蓁好奇地問。

“她學過的東西可多嘍,不過不管學什麼都是三分鐘熱度……”梁婆婆閉上雙目,回憶昔日往事,佈滿皺紋的蒼老臉龐泛起淡淡的笑意,徐徐向我們講述梁彩霞孩童時期的生活點滴——

阿霞小時候就像個男孩子,不但非常調皮,而且對什麼都感到好奇。她八歲的時候,有一個戲班到王村唱戲。她看了兩回就跑到後台,纏​​著一個花旦教她唱戲。那個花旦沒她辦法,就教她一些基本唱功,讓她自己回家練習。

她啊,那段時間每天都一大早起床,天還沒亮就“哦、哦、哦”地鬼叫,把我們跟鄰居全都吵醒。要是偶爾一兩次還說得過去,可她每天都這樣鬼叫,別說鄰居會有意見,家裡人也被她煩死了。後來,被她爹訓了一頓,她才沒有在早上練唱,但還是經常“哦、哦、哦”地鬼叫。

大概練了十來天吧,那花旦說她練得不錯,挺有唱戲的天分。還跟她開玩笑,說想收她做徒弟,帶她到全國各地唱戲。她把人家開的玩笑當真,回家跟我們吵了半天,非要跟人家到外面闖一闖。我跟她爹也不知道是該樂,還是該愁。

還好,她這勁頭來得快,去得也快,戲班離開王村後,她對唱戲的興趣漸漸就消退了。恰巧她二伯父又在縣城開了間照相館,她看著覺得新奇,整天想往縣城跑,唱戲的事就再也沒有提過。

當時去縣城不像現在這麼方便,去一趟得花上大半天,只好讓她週末在二伯父家裡過夜。後來學校放暑假,她乾脆就在二伯父家裡待了兩個月。那段時間,她每天都纏著二伯父教她照相,二伯父可被她煩死了。

她這麼喜歡照相,我還以為她長大後會像二伯父那樣,在照相館裡工作。可是,暑假剛過完,她對照相的興趣也就沒了,之後再也沒有吵著要去照相館。

後來她還學過很多東西,像畫畫、剪紙、縫紉、織毛衣……噢,她好像還學過修理電器呢!不過她只會修理收音機之類的小家電,而且小問題還可以,大問題她就沒轍了。

她學過的東西雖然多得數不清,不過沒有一樣能超過三個月,有時候學幾天就已經膩了。她這種三分鐘熱度的性格,什麼都想學,但什麼都沒學好,到頭來只是浪費時間,長大後還是啥本事也沒有……

梁婆婆非常客氣,想留我們吃晚飯,但我可不敢領她這份人情。畢竟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調查她的女兒跟藏鏡鬼的關係,說不定哪天她會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冤枉她的女兒。

跟梁婆婆道別後,我們再次前往梁彩霞的住處。

梁的房子位於山腳,地處偏僻,必須經由一條小路進入。因為汽車不能通過這條小路,所以我們就像之前那樣,把警車停在小學後便下車步行。跟之前不一樣的是,此刻不再艷陽高照,而是日落西山。

本來想趕在天黑之前,​​把梁彩霞帶回警局問話,無奈前往梁村期間耽誤了不少時間。我不可想就此白白浪費一天時間,而且我若然空手而回,老大也不會放過我。所以,雖然明知天黑以後,有可能會受到藏鏡鬼襲擊,但我還是硬著頭皮前往目的地。只是一再提醒同行的雪晴及王達,留心將會出現的危險。

還好,一路上並沒遇到奇怪的事情,我們平安無事地通過那段令人感到不安的狹窄小路。然而,當我們來到梁彩霞住所前的空地時,王達突然停下腳步,聲音顫抖地說:“你們有沒有覺得突然冷了很多?”

“有嗎?我倒覺得有點熱呢!”我疑惑問道。

雖說晚風略帶寒意,但我們剛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不出汗就已經不錯,怎麼會覺得冷呢?難道……

突如其來的破風聲證實了我的猜測,雪晴機敏地把我拉到一旁,與我肩貼肩地藏身於一棵約兩層樓高的大樟樹後。王達未曾與藏鏡鬼交手,不知道我們正受到襲擊,傻乎乎地呆立於原處。

一聲慘叫劃破夜空,王達徐徐倒下。鮮血從他的肩膀流出,把潔淨的警服染紅了一大片。他倒地後抽搐了幾下便紋絲不動,看樣子馬上就會掛掉。

他的位置跟我們距離不足十米,我很想把他拉過來加以救助。可是,我們一旦離開樟樹的掩護範圍,必定會成為藏鏡鬼的活靶子。而且我們身上沒有任何藥物,就算把他拉過來,也不見得能把他救活。

若不想他就此英勇犧牲,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快將他送到醫院。因此,我們必定盡快把藏鏡鬼解決。然而,這事說來容易做來難,我們現在連藏鏡鬼的藏身地點還沒弄清楚,不被她做掉就已經算不錯。

這裡是藏鏡鬼的地盤,她對附近的地勢比我們熟識。在這裡跟她硬拼,對我們非常不利。既然打不過,那就只有逃跑。可是此刻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一樣容易的事。

就在我為此而絞盡腦汁的時候,空洞而飄渺的陰冷笑聲,於寧靜的夜空中迴盪:“嘻嘻嘻……剛才我還在為昨晚沒能要你們的命而感到可惜,沒想到你們竟然主動來送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05:1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