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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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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舒志琪]浪子江湖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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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0 22:32: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第九章 君臨天下

  神機營的軍士共分為三排,輪番上前射箭、休息。他們久經訓練,在換人之際,竟是全無停頓的時間,長箭集密如雨,向場中諸人落下。

  林綺思看著單鈺瑩不動不驚地將射到身前的利箭一一燒熔,大感有趣,吩咐道:“分出一半的人手專門射她!我倒要看看,她能厲害到什么程度!”

  黃羽翔突感手上一輕,飛來的長箭雖密,但比起先前來,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他還道那些軍士已然將箭射完,當下大喜,轉過頭對單鈺瑩道:“瑩兒,再加把勁,我們……”

  一句話還未說完,俊逸的臉上已滿是驚惶之色,原來竟有數不清的利箭猛然單鈺瑩射去。

  他心中恐惶之急,哪還顧得了自己,已然將身體一轉,跨上一步,便要與她並肩擋箭!

  駱三元見他離開,忙搶上一步,頂替了他的位置。

  但就在黃羽翔跨步之間,足有三百來枝箭同時向單鈺瑩射到,黑鴉鴉的箭身將單鈺瑩面前的天空遮得一陣灰暗!

  正值此際,單鈺瑩身上突然閃過了一道明亮的光芒,光華之厲,便是十裏之外也是清晰可見。赤紅的光芒直衝雲天,足足有三丈來高!

  被她身上發出的強光所刺,所有人都是情不自禁地閉上了雙眼,隨便都又睜了開來,看著眼前這一幕驚人的場景!

  惜花婆婆與方翟衣、張忠已是停下手來,後面兩人都知道她輕功玄奧,天下無人可出其右者。只要她不動手殺人,也不願白白浪費力氣,跟在她的身後。

  三人都看到單鈺瑩的異變產生,兩人老頭喃喃道:“這是什么功夫,怎得竟會如此詭異!”

  惜花婆婆看著單鈺瑩突然產生的變化,一雙眼睛中頓時爆發出驚人的神彩,嘴裏亂七八糟地也不知道在嘀咕著什么東西。

  強光淡去,單鈺瑩盈盈俏立,身上半絲傷痕也沒有,顯然剛才的利箭全部被她燒融了個幹凈!赤紅的光芒雖然淡去,卻是沒有完全消失,而是在她的身後結成了一道一人半高的淡紅光圈,像極了寺廟中供奉著的佛像!

  原先行功時會在眼中出現的幽暗之色,此際卻成了淡淡的赤紅之色,形象雖是怪異,卻是絲毫也不損她的美感,反倒另有一種奇異的誘惑力。

  “紅日大圓滿!”惜花婆婆終於說出一句可以聽得懂的話,神色之間,興奮之極!

  雷冬邪、於雅婷與楚心月都是駭然色變。這“紅日照天下”修到最高境界“死寂天下”後,隨著功力的加深,達到先天之境,其實與佛門的神功已是殊途同歸,由魔入道,與“十媚惑天”一般,已無正邪之分,乃是普天武功的最高境界!最顯著的特徵,便是在身後出現一層佛圈,稱之為“紅日大圓滿”。

  據教典紀載,魔門之中千年以來共有三人練到了“紅日大圓滿”的境界!單鈺瑩以女子之身能夠修煉“紅日照天下”大法本就是一個奇跡,而能夠修成“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更是異數中的異數!但老天爺似是要讓這些魔門的人更加驚訝,還安排她從魔教掌教令符中得到了醇厚的先天真氣,終將修為推進到了先天之境,修成了絕難有人練成的“紅日大圓滿”!

  雷冬邪與於雅婷對看一眼,俱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失落之色。他們兩人為了與問劍心閣的傳人百年約戰人選之爭,已是明爭暗鬥了四五年,各自都勤練武功,又克意隱瞞自己的功力,以期將對手一舉打敗!因為代表魔門出戰之人,便可以出任魔教教主之職!

  而單鈺瑩原先表現的功力來看,便已經勝過他們兩人一籌!此時更是達到了“紅日大圓滿”的境界,環顧魔門,單以功法而論,已是無出右者!縱使她修為還差些,敵不過那些老一輩的人物,但已非他們所能望其項背的!

  十餘年的勤學苦練,五六年的苦費心機,突然全成了泡影,一時之間,巨大的落差讓兩人都是怔住了。好在神機營的軍士也被單鈺瑩表現出的奇景驚呆了,竟是忘了自己的職責。

  於雅婷的目光落到了黃羽翔的身上,眼神變得熾熱無比!她的權力欲望奇大無比,自是不甘平白認輸,若是能從黃羽翔的身上突破情欲的關卡,再得到他的元陽,或可進到“十媚惑天”的境界,與單鈺瑩方有一拼的資格!

  黃羽翔一把抓住單鈺瑩的胳膊,急道:“瑩兒,你有沒有怎么樣?”

  單鈺瑩回過頭來對他嫣然一笑,道:“小賊,又來假惺惺,想討我的開心嗎?”眼神雖是赤紅,但掩不住的醉人之色。

  黃羽翔這時才真正放下心來,道:“你沒事就好!”

  林綺思歡聲道:“這倒有趣。陳老,你看,她像不像廟裏面供的老菩薩!”隨即纖手一揮,道,“你們都傻了嗎?難道不記得我叫你們做什么嗎?”

  身周的軍士如夢方醒,紛紛搭弓再射。但黃羽翔等人卻是趁著他們發呆之際,已是又往前行進了五丈左右!

  單鈺瑩嬌叱一聲,雙掌猛地推出,身後那道赤紅光圈突然從她的身後向前平飛出去,奇快無比地飛入了神機營的軍士之中。雙掌推開之後,身後重又結起了一道光圈。

  光影掠過,所觸及的十來個軍士倣佛傻了一般,竟是不再發箭。旁邊的一個小隊長大怒,伸手便去拍最近之人,誰知手才碰到那人的身上,那人卻是身形一歪,往旁邊倒去,撞到另一個身上,如同推羅漢一般,一下子十餘個人全部躺倒在地上。

  他心中大驚,伸手探在一人的鼻子前,誰知那人的呼吸已無。這十餘人竟是被單鈺瑩十丈遠的一記隔空掌,無聲無息地取去了性命。他的心中又驚又怕,若是剛才單鈺瑩再偏上些的話,自己便也要躺在地上,成為一冷冰冰的屍體!

  單鈺瑩推出的內勁之中,蘊含著奇熱無比的力道,在“紅日照天下”奇特的心法之下,雖是經過十丈遠的距離,兀自威力不減,將十餘個內力所觸之人一一將內腑燒成了灰燼!

  林綺思眉頭一皺,道:“派些人護在那些軍士身邊,可別讓他們再傷著了!”

  陳嘯天轉過頭去吩咐幾句,頓時有十餘個人影飛撲向單鈺瑩所對的一個扇形區域。

  於雅婷看到單鈺瑩如此神威,心中又驚又羨,想到自己若是也能修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當也能展現出此等不世神功。

  單鈺瑩再是嬌叱,雙掌再推,身上的光圈當成是如同紅日一般,直卷過去,倣佛金烏墜地,所遇之物,無不化為灰燼!

  “嘿,”四個打扮各異的漢子攔在了光圈之前,猛地沉哼一聲,兩人出掌,一人出劍,一人使刀,渾厚的內勁已是狂涌而出!

  轟然一聲巨響中,倣佛平地一聲驚雷,卷起了漫天的灰塵。

  夜風拂過,灰塵散去,只見四人的衣服一片焦黑,但四個人八只眼睛依舊神光灼灼,顯是沒有受到內傷。眾軍士齊聲歡呼,俱是精神大振。

  先前看到單鈺瑩如同神人一般驚人情景,眾人都是心中震驚,再到她無聲無息地殺了十餘人後,還以為她是神人轉世,都是心下惴惴,若不是軍紀嚴明,恐怕便要做鳥獸散了。直到此刻看到自己這邊的高手竟能擋住她的攻勢,終是破除了她神人般的假像。

  一時之間,眾軍士士氣大振,利箭再起,黃羽翔等人重又陷入了困境之中。

  單鈺瑩的功法雖已到了絕頂之境,但能在十餘丈外還能發掌傷人,整個武林中也挑不出幾人。但畢竟強弩之末,終是難以突破四大高手的阻擋,將他們襲殺!饒是如此,卻也將四人燒得灰頭土臉。這四人都曾是武林人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十丈之外,兀自被人打得如此狼狽,一旦傳揚出去,她的聲名必可一飛衝天,成為天下頂尖高手之一!

  她又發了七八掌,都被林綺思派出去的高手阻住。若要換到另一頭攻擊的話,那邊的人卻是離她足有三十丈之遠,任她武功怎得也得,也難以在三十丈外傷人!

  黃羽翔突然高聲道:“瑩兒,替我擋一下!”他對單鈺瑩有著絕對的信任,話一說完,便收劍回鞘,猛地身形蹲下,雙掌猛地向地上插去。

  單鈺瑩忙應了一聲,已是護在黃羽翔的身前,攔下了所有襲來的利箭。

  黃羽翔大喝一聲,道:“瑩兒,閃開!”隨著他的話聲,一面足有兩丈見方、半丈厚的泥墻已是被他掀了起來,猛地向林綺思那邊擲甩過去。

  “跟著走!”他又是大叫一聲,身形跟在泥墻之後。眾人先是一呆,方是如夢方醒,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心中都對此人的急智頗有敬佩。卻不知他只是照搬了浪風當日對付他時的怪招,只是他此刻的內力修為已是遠勝浪風,掀起的泥墻也要比當時浪風的大上許多。

  神機營的弓箭雖是力道沉猛,但也不能洞穿幾有丈厚的泥墻,只是幾輪利箭連番攻擊之下,這面泥墻終告分崩離析。但黃羽翔等人卻是趁此機會,又向前移動了三丈左右的距離。

  黃羽翔見泥墻山崩解,朗聲大笑一下,故技重施,又向地上抓去。單鈺瑩與他心意相通,自是不用他說話,已是護到了他的身前。任雨情等人看到泥墻瓦解,雖也有意思如法泡制,但以田漢升之流,卻是有此心無此能力;而任雨情卻是女兒家,縱是情勢危急,卻也不肯將白玉般的纖手插到土中;陳天劫身為一代殺手、劍客,自是不能做這些有失身份之事。

  “呀!”一道與剛才差不多規模的泥墻重又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護在眾人身前向前移動過去。

  林綺思頗是好笑,道:“陳老,這個家夥是誰,怎得會想出如此怪異的念頭?若是沙場之上,敵方的士兵中也有如此人物,那我軍的弓箭手豈不是形同虛設!”

  “小姐放心,如他一般身手之人,天下之大,恐怕也能找出二十來人來!沙場之上,這二十人能起得了什么作用?”陳天嘯頗有些震驚的看著黃羽翔,又道,“先前看他的武功只是一般而已,怎得內勁竟是如此的渾厚!以老夫的六十餘年的修為,恐怕也不會勝過他多少,卻不知道他的一身武功是怎么修成的!”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第二面泥墻又告破碎。這一次,神機營的弓箭都是齊往泥墻上射去,黃羽翔等人只行出兩丈,泥墻便已經支撐不住了。但此時眾人離林綺思的距離不過五丈左右。

  黃羽翔大喜,心道再來整一面泥墻出來,必可以成功突到她的身前,但時候,弓箭雖利,卻也沒有用武之地!

  他俯身重又向地上插去,第三面泥墻又直立起來。

  誰知泥墻才起,黃羽翔猛然感受到一般驚人的殺氣直壓過來,也不用大腦指揮,長劍已是重新抽在手中。

  “ ”地一聲大響,一道華麗的亮光閃過,第三面泥墻還沒來得履行它的功能,便已經化成千萬塊碎土,激射向四面八方。

  眾人有了先入之見,以為這面泥墻定可擋住一段時間,大意之下,黃羽翔這邊的田漢升與另兩名除魔聯盟的弟子,魔教的樓衣與白乘風紛紛中箭,已然一命嗚呼!

  碎墻之後,一道淩厲的劍光挾著數百枝利箭齊齊向黃羽翔射來!

  沒有猶豫,沒有遲鈍,黃羽翔“呀”地大叫一聲,“浩然一劍”帶著逆天而行的功法已是悍然揮出!

  高山斷、流水停,縱是千萬枝利箭,也要叫它化為烏有!

  青光閃過,掀起一道青色的匹練,在空氣中劃過美麗的弧線,乍然而逝。

  襲來的劍光和利箭在一瞬之間,俱被黃羽翔的“浩然一劍”劈開!他掀起三面泥墻之時,已是將全身的真氣充分調動,被封的六條經脈此時已是打通了兩道,內力之醇厚,絕對可以排名天下前十。“浩然一劍”的功法又是遇剛更剛,遇強更強,有了渾厚的內力作為後盾,頓將駭人的攻勢在一瞬間化解得幹幹凈凈。

  受到功法的刺激,黃羽翔一掃嬉皮笑臉的神情,整個人端穆異常,無邊的氣勢開始慢慢漫延開來。“抱樸長生功”乃是天下第一王霸之學,黃羽翔此時的功意已是衝到頂端,雖是剛才竭力一劍,已是讓他眼前一黑,差點兒便要暈倒,但氣勢卻是有增無減,一波一波倣佛永無止境一般。

  單鈺瑩的氣勢讓人感受到了恐懼,陳天劫的氣息讓人感受到了死亡的來臨,雷冬邪卻是邪惡的化身,讓所觸之人感到了地獄一般的灰滅,任雨情的氣息卻是如同大地回春,讓人感受到無邊的親和。

  但黃羽翔的氣息卻是讓人絕對的服從,如同帝王一般的尊嚴,容不得半點不敬!

  小白感受到了黃羽翔的王者之氣,猛地踏上兩步,萬獸之王的尊嚴開始展現出來。猛地長嘶一聲,清越高亢的聲音在夜空中一陣回響,突然之間,玉溪鎮中,所有的動物都在嘶聲之後齊齊呼應,一時之間,整個玉溪一片熱鬧!

  駱三元臉色一變,顯出黯然之色。心知小白乃是馬中之王,只有像黃羽翔這般氣勢衝天之人方有資格騎在它的身上。自己只不過是人間小卒,豈能枉想收服了小白!

  單鈺瑩踏前一步,與黃羽翔站在了一起,兩人一騎,俱是散發著萬人僻易的無邊氣勢。

  受黃羽翔功意的牽引,任雨情體內的真氣一陣涌動,重現當日在梅府的情景,青蒙蒙的真氣漫延開來,與黃羽翔外溢的真氣糾纏在了一起,一瞬之間,將黃羽翔的氣勢成倍地加強起來。

  君臨天下,生殺我手,誰能相抗!

  一陣陣口幹舌躁的感覺傳來,每個人感到一陣乏力,心臟一陣猛烈地跳動。

  “叮叮叮”,也不知是誰先將手中的弓箭丟在了地上,倣佛會感染一般,轉眼之間,所有神機營的軍士俱都拋下了手中的武器,趴伏在地,向黃羽翔三人頂禮膜拜!

  於雅婷眼中異彩連連,想道:“這才是我練功的最佳鼎爐!我一定會愛上他的,我一定要愛上他!”心神從黃羽翔的氣勢中脫出,已是想到了日後自己雄霸天下的情景。

  林綺思的臉上現出幾分癡迷之色,她自幼便長在宮庭之中,對帝王的氣息極為熟稔。她連皇帝老子也不放在眼裏,自是也不會被黃羽翔的氣勢折服。只是見他傲然卓立的樣子,心跳沒來由得一陣加快,雙頰已是微微染紅。

  陳嘯天喃喃道:“天下竟有這種人嘛?這是人間之瑞……”他年過七旬,心性修為已如磐石一般,自是不會為黃羽翔所動,當下對林綺思道,“小姐,這人有著王者之氣,若是放任他不改,說不定會是皇上之禍!” 若不是黃羽翔已然年過二十,說不定他便要懷疑他是建文帝的子嗣了。

  林綺思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抱樸長生真氣在體內迅速流轉一圈,損耗的真氣終是完全恢復。黃羽翔心中暗暗生驚,想不到只揮出一劍,竟是將他全身的真氣幾乎用盡。他向陳嘯天看去,正是這老者揮出了一劍,將自己所制的泥墻破開。而襲來的劍氣之厲,幾乎花去了他一半的內力。

  猛然往前走去,停在了林綺思身前一丈左右的距離。小白與單鈺瑩緊緊跟在他的身旁,陳天劫等人也是走了上來。

  “林小姐,普天之下,固然皆是皇土。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今蒙古人屯兵關外,小姐不讓這些精兵到邊關抗敵,卻用來對付大明朝的忠義之士,豈不是讓人齒冷!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覆滅魔教與清荷劍派本是他的原意,但此事又牽涉到了朝延,就顯得頗為復雜。況且,邊關情勢吃緊,剛經受過“靖難之役”的大明朝實在不能再承受一次內亂!

  國將不國,何以家為?在國家存亡關頭,私人的恩怨只能先放到了一邊。

  陳嘯天神色一緊,道:“你想造反?”

  挾著無邊的氣勢,黃羽翔猛地向他瞪了一眼,道:“諸位是朝廷中人,當清楚如今邊關的情勢,形勢之急,可說是危在旦夕!難道我們大漢子民的鮮血便要灑在自己人的手中嗎?”

  陳嘯天一怔,被他的氣勢言語所壓,竟是說不出話來。

  林綺思卻是輕輕一笑,道:“邊關之事,自有皇上運籌帷幄,不需要你們這些草民瞎操心!”話鋒一轉,道,“既然今日讓你們逃了出來,我也不難為你們了。你們去吧,下次再見的時候,你們可要自求多福了!”

  黃羽翔身上的氣勢漸收,恢復了平時的滑腔油調,但沒有一個人敢對他再存輕視之心,他道:“林小姐,應該是我們放你們一馬才是!長箭之利已消,你雖然有不少高手,但我們這邊正邪兩道加在一起的力量,恐怕不是你們所能抵抗的!”

  既然佔了上風,便要牟取最大的利益,絕不能輕易放過對手。

  林綺思掩口輕笑一下,道:“你道他們真得會幫你嗎?”一雙清澈的眼神一掃除魔聯盟碩果僅存的南宮明通與梅望春一眼,道,“兩位家主,可要與本小姐做對嗎?”

  被點到名的兩位世家家主的臉上都是現出一絲暗恨之色,隨即恭恭敬敬地道:“小姐足智多謀,行事當不是我等凡人所能預料!南宮(梅)家當誓死追隨小姐!”

  南宮楚楚失聲叫道:“爹爹!”

  眾人想不到兩人剛才差點兒被她殺了,卻仍是不敢與她做對,都是不恥兩人的作為。看向他們的目光中,俱是含了十分的輕蔑之意。

  李慕然朗笑幾聲,道:“恭喜兩位家主,能夠改邪歸正,重新為小姐效力!”

  南宮明通與梅望春也大笑起來,各自謙虛了幾句,看三人酣笑的樣子,倣佛剛才形同反目的惡景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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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0 22:33: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第十章 再定毒計

  黃羽翔算是見識了這些所謂名門大派的人了,相對而言,雖然雷冬邪邪氣,於雅婷惑人,惜花婆婆蠻不講理,至少還有氣節可言,但如南宮明通這些人,卻是無恥到了極點。

  他淡淡一笑,對林綺思道:“林小姐,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打攪了!就此告辭!”轉頭對雷冬邪等人看了一眼,道,“不知道貴教又有如何打算?”

  能從神機營的亂箭中脫身,實是托了黃羽翔與單鈺瑩的福,雷冬邪等人雖是桀驁不馴,但都不是魯莽行事之人,與林綺思再交惡的話,勝負之分,恐怕不足五五之數。

  惜花婆婆的身形已是閃到楚心月的身旁,道:“聖教今日欠下你一個人情,他日定當償還!不過瑩兒乃是老身的弟子,還請黃少俠讓她隨老身到聖教一行!”

  重九不在,魔教諸人中,數她的資格最老。

  黃羽翔的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神色,道:“婆婆,瑩兒乃是我的妻子。女子歷來出嫁從夫,豈能拋下自己的夫婿到貴教中去?不過,婆婆既然一片盛情,我們當聯袂拜訪!”

  惜花婆婆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好,本教當掃榻恭迎黃少俠一行!”

  梅望春聽他稱單鈺瑩為妻子時,忍不住大叫道:“你這個無恥小賊,瑩兒明明是我梅家的媳婦!你竟敢如此胡說八道,壞了她名節!”在他的心目中,單鈺瑩以前只是一件與浙江布政使合作的工具,但眼下見她武功如此了得,更有機會繼任魔教教主,此中的價值,實在是巨大至極,豈可輕易罷手!

  林綺思擺擺手,對黃羽翔道:“尊夫人芳名如何稱呼?”

  黃羽翔還沒有回答,單鈺瑩已經搶著道:“本小姐單鈺瑩,你竟敢放箭射我,我豈能饒你!”

  林綺思“哦”了一聲,輕甩一下螓首,道:“你不能饒我?嘿嘿,普天之下還沒有人敢對我說這種話!我身邊正好少了一個仆婢,你的身手不差,不如當我的貼身護衛吧!”

  單鈺瑩連她的師父也敢頂撞,如何能吃受得住她的冷言冷語,當下才稍斂的氣勢重又燃燒起來。陳嘯天對她大是忌憚,身形一偏,已是擋在林綺思的身前。

  “林小姐,不知芳名如何稱呼?”雷冬邪露齒一笑,眉宇之間,說不出的勾人心魂。

  “雷冬邪,你用不著對我使出‘九心迷魂術’!”林綺思食中兩指突然作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但惜花婆婆、楚心月等魔教諸人一見,都是齊齊吃了一驚。

  惜花婆婆道:“你是林師妹的什么人?林……莫非你是她的女兒?”她原就見她的容貌有三分眼熟,只是絕想不到那人會與朝廷搭上關係。

  林綺思格格一陣嬌笑,道:“周師伯,你還記得家母嗎?家母倒是時常惦著各位師伯師叔的!”終從椅上站起,微微福了一下,道,“林綺思見過周師伯,楚師叔!”

  黃羽翔等人都是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朝廷的天之嬌女竟也是魔教中人。李慕然、梅望春三人都是心中亂跳不止,想到她既然是魔教中人,當無對付自己人的道理,此番作為,那定是要對付自己幾人了!只卻不知道她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若是朝廷要對付他們,下一道聖旨便是了!

  楚心月俏臉含怒,道:“你既然是聖教的人,為何還要幫著外人對付聖教,難道不怕聖教千魂腐心的大刑嗎?”

  林綺思斜眼看了她一眼,道:“楚師叔,家母雖是聖教的人,可並不代表我也得幫著貴教啊?叫你一聲師叔,只是念著家母的情份,不然的話,本小姐是什么身份,豈能敬你為長!”

  楚心月勃然大怒,道:“你母親呢,她在哪裏?我倒要問問她是怎么教女兒的!”

  “格格格,”林綺思又是一陣嬌笑,道,“楚師叔,家母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理你!”轉過臉不去看她,對單鈺瑩道,“單小姐,或者說是單師姐,恭喜你練成了聖教的‘紅日照天下’大法,而且已然推進到‘死寂天下’的境界,達至‘紅日大圓滿’!”

  單鈺瑩對她瞥了一眼,道:“你拍馬屁也是無用的,我可不敢高攀你這個師妹!”

  林綺思毫不動氣,道:“單小姐,不知你信也不信,一個月之內,我定然可以將你收為仆婢!”

  單鈺瑩怒極反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辦法讓我一個月內俯首稱臣!”

  “格格,”林綺思頗是愛笑,而且笑得十分的嫵媚動人,一字一字地道,“你、輸、定、了!”

  黃羽翔拉了下單鈺瑩的衣袖,道:“瑩兒,你切莫要上她的當!她是皇帝身邊的寵人,只要她勸得皇帝下一道聖詣,你爹爹豈敢不遵!”

  黑白分明的大眼向黃羽翔輕輕一瞥,林綺思細聲細氣地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見黃羽翔懶洋洋地看著自己,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微怒。

  “在下黃羽翔,見過林小姐!”黃羽翔微微一笑。

  “要下聖旨還不容易!”林綺思突從懷裏拿出一卷布帛,在黃羽翔面前展開,道,“讓你這個傻小子見識一下什么叫聖旨!”

  只見那道布帛竟是空白的,只在最底下印著一個璽印,正是“君命受天”四字。如此說來,這林綺思當真是掌握著天下生殺大權,只需隨便填上幾筆,便可以引發天下大亂!

  原本依著她的心性,豈會做出這等無聊之事。只是看到黃羽翔滿不在乎的神情,心中卻是頗有些恚怒,直想看看他吃驚害怕的表情!

  剛剛才爬起的神機營軍士,林綺思身邊的眾高手、李慕然、梅望春都是齊齊拜了下來,單鈺瑩想了想,也拉著南宮楚楚拜倒在地,恭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單鈺瑩雖是性子剛烈,但畢竟還是個聰明人,若是此時不拜,林綺思當可給單家安下個不敬聖上之罪!到時候,要殺要剮,還不是她說了算!

  兀自站著的,只有魔教諸人和黃羽翔、陳天劫幾人了。

  “都起來吧!”對黃羽翔嘻嘻一笑,林綺思道:“你這個傻小子倒也膽大,見了聖旨竟敢不跪!嗯,本小姐很是鐘意你這種脾性,不若到錦衣衛來吧,讓你當個統領怎么樣?”

  對於一個武林人士而言,這個職位可以說是崇高無比,比起一派掌門來還要威風得多!梅望春與南宮明通的臉上都是露出了傃羨之色。

  黃羽翔淡淡一笑,道:“在下生性散漫,不慣受縛!林小姐的美意,在下愧不敢當!”右手牽著南宮楚楚,左手拉著單鈺瑩,復道,“在下還有事,不敢打攪小姐了,就此告辭!”

  “這么晚了,你還能有什么事?”林綺思見他轉身就走,忍不住問道。

  黃羽翔回過頭來,對著她露齒一笑。林綺思見他牽著兩女,突然明白過來,猛地啐了一口,暗罵一聲道:“好色的傻小子!”

  魔教諸人都向林綺思深深看了一眼,俱是縱躍開來,一下子便去得無影無蹤。

  見眾人紛紛離開,陳嘯天對林綺思輕聲道:“小姐,就這樣放他們離開嗎?姓黃的家夥不除,恐怕非是皇上之福!”

  “陳老,我自有分寸!”林綺思一張俏臉突然變得嚴肅無比,道,“傳令下去,從今日起,除了少林武當之外,任何幫派的規模都不可超過五十人,所有的門派必須向朝廷呈上每個弟子詳盡的情況!如有不從者,誅!”

  水袖一揮,已是轉身便走。陳天嘯一眾高手都是簇擁著她魚貫而出,神機營的軍士也在片刻之間消失得幹幹凈凈。殘樓之邊,只剩下李慕然、梅望春、南宮明通三人了。

  他們原還想向林綺思求求情,對自己的門派放寬一下限制,但聽到她最後一個“誅”字時,饒是以他們久經沙場的膽量,兀自渾身一顫,被她的森嚴之氣壓得透不過氣來。

  南宮明通與梅望春更是看著自己的女兒與準媳婦被一個男子拖走,卻又作聲不得,心中的煩悶,實非言語所能道也!

  三人對看一眼,只覺情勢的發展,已是遠遠脫出了自己的掌控!

  [***]

  黃羽翔行出老遠,任雨情突然停下腳步,道:“黃兄,雨情要告辭了!”

  單鈺瑩急道:“任姐姐,你為什么要走啊?我才剛遇到你,還沒好好說過話!不行,我不讓你走!”

  任雨情道:“真真姑娘的三月之期如今已過二十餘日,雨情便要回問劍心閣一趟,替真真姑娘求取靈藥!黃兄,你也不能再擔擱了,遲恐生變!”

  看了單鈺瑩一眼,又道:“單妹妹,不瞞你說,你既然已修成了魔教的無上神功,重陽百年約戰,十有八九是你代表魔門與我一戰!坦白講,你的功力已在我之上,我若不回心閣面壁清修,這場比試,我是輸定了!”

  “任姐姐,什么百年約戰?你在說些什么啊?”單鈺瑩只知道惜花婆婆要帶她回魔教爭奪教主之位,渾然不知還有這等曲折。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日後你便會明白的!”身形一飄,已是遠去無蹤。

  黃羽翔微微一嘆,想道:此女飄乎無定,心念之中,到底什么才是她有所依戀的東西呢?

  單鈺瑩白了他一眼,道:“小賊,你怎么不追啊?”

  “你吃什么醋!”黃羽翔突然拉著兩女縱到了小白的身上,雙腳一夾,小白已是急馳而去。遠遠地傳來他的聲音:“陳前輩、駱兄,我們先行一步,你們慢慢走吧,哈哈哈!”

  駱三元“呸”了一聲,道:“這個好色無義的家夥!是不是,陳前輩?”猛然看到陳天劫目無表情的臉孔,心中不由得一寒,忙轉過去頭去迅速趕路,心中將黃羽翔從頭一到腳罵了個遍!誰讓他不顧兄弟情義,竟讓他獨自對著這么一個殺神!

  黃羽翔身前是單鈺瑩,身後是南宮楚楚,被兩女軟柔的身子夾著,當真是連身體也輕飄飄起來了。他輕聲道:“瑩兒、楚楚,咱們趕緊回去,說不定還來得及做些事情!”

  此時已近五更,天色漸白,黃羽翔拍了拍小白,道:“死小白,你怎么跑這么慢!”

  [***]

  “鄭郎,我真是太高興了,小姐竟然成全了我們!”淡月膩在鄭雪濤的懷中,聲音頗是嬌媚。

  鄭雪濤目無表情地看著窗外,倣佛卻全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鄭郎!”淡月張嘴在他的胸膛上猛地咬了一口,痛得鄭雪濤直跳起來。

  “你做什么?”鄭雪濤又氣又怒,道,“你瘋了嗎?”

  “我瘋了?你才瘋了!”淡月撫著鄭雪濤的胸膛上,道,“你還不死心嗎?小姐是怎么都不會接受你的!”

  鄭雪濤突然大怒起來,一把抓住她的頭發,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會被逼娶你呢!我要的是夢心,是夢心!”

  被他抓得大痛,連眼淚也是流了出來,淡月卻是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鄭郎,這些天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鄭雪濤一怔,松開了對她的制束,道:“你明白什么了?”

  “我一直在想,鄭郎你有什么好,為什么我非要喜歡你不可?”淡月神情冷淡地看著鄭雪濤,道,“其實黃羽翔這個惡人雖然沒有你的身家,但卻勝在英俊風流,連小姐也被她迷住了,為什么我非要對你動情不可呢?”

  聽到她提到黃羽翔的名字,鄭雪濤止不住地一陣的心煩,雙手抓住她的胸前衣襟,道,“不計你再提他的名字!”

  “哈哈哈!”淡月狂笑起來,道,“你是嫉妒了?沒錯,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小人物,武功低微,行事低下,只是如今人家卻是正道中的一顆新星,儼然年青一輩中的翹楚,武林之中,還有誰不知道黃羽翔的威名!能嫁給他,實是我們女子最大的福氣!”

  “你給我住口!”鄭雪濤猛地將她的衣服撕開,合身壓在了她的身上,嘴巴在她的胸脯上一陣亂吻,方直起頭來,道,“你是離不開我的,我比他強多了!我才是真正的男人!”

  “鄭郎——”淡月替他褪下了衣物,道,“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他的!”

  任憑他進入自己的身體,淡月似是全無所覺,喃喃道:“鄭郎,我終於想明白了,我喜歡的人是小姐!從我一見到她的時候,我就被她的美貌迷住了!可是,我卻是一個女子……所以,我恨她,也恨我自己!恨她為什么長得如此美貌,又讓我遇到,也恨我自己為什么是個女子,竟連半分機會也沒有!”

  鄭雪濤被她的話驚呆了,連身體的動作也是停了下來,道:“你、你怎么可以喜歡夢心!她是女的,你也是女的!你、你莫非受得打擊太大了!”

  淡月雙掌一推,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推開,道:“我為什么要恨黃羽翔?因為小姐愛得人是他,我不能讓他跟小姐在一起,小姐是我的,是我的!”

  俏麗的臉上爬上幾分恐怖的神色,她伸手在鄭雪濤的臉上輕撫一下,道:“鄭郎,小姐是永遠不會喜歡你的!她嫁給你之後,只會越來越依戀我!所以,我要幫你得到小姐!可惜你這個無用的男人,竟連這些事情也做不了!虧我當初怎么會喜歡你的!”

  “你這個惡女人!”鄭雪濤大怒,伸手掐在她的脖子之上,道,“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殺……了我……嗎?”被他掐得連話也說不清了,淡月也不反抗,斷斷續續地道,“不要忘了,只要我才能讓你得到小姐的!”

  看著她雪白的俏臉漲成了紫紅,鄭雪濤終於松開手來,道:“你還有辦法嗎?”

  “鄭郎!”淡月的聲音依舊不減甜美,卻是讓鄭雪濤渾身都起了一陣輕顫,她道,“我和你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為了得到小姐!你也不用同我喝醋,我是個女的,又不會讓你帶綠帽子?”

  將鄭雪濤的右手抓到自己的豐胸之上,淡月媚眼如絲,道:“況且,你還佔去了人家天大的便宜!”

  雖是被她怪異的情感所赫,但看到她如此嬌媚的神情,鄭雪濤還是渾身起了一陣熱火,顫聲道:“你還有什么辦法?”

  “格格格,”淡月一陣嬌笑,道,“來嘛,鄭郎,先讓人家滿足一下!”她一個翻身,已是騎到了鄭雪濤的身上,道,“誰說只有你們男子能壓著我們女子,哼,難道我便不可以壓著你們男人嗎?”

  身體的動作開始狂野起來,鄭雪濤被身體的快感所左右,雖是不甘被她騎著,但手腳卻是不受大腦的控制,一陣陣快感如潮水一般衝擊著他的神經。

  “淡月,”鄭雪濤喘了一下粗氣,道,“你真是天底下最淫蕩毒辣的女人!”

  “鄭郎,你不喜歡我淫蕩嗎?”隨著鄭雪濤的一聲低哼,淡月趴在了他的胸口,道,“鄭郎,你太也無用了,人家還在興頭上呢?”

  將她推開,鄭雪濤起身著衣,道:“你究竟還有什么辦法,再過幾天,夢心就要趕著我回鄭家,派人到她家迎親了!”兩人既然撕開了臉來,便再也用不著假惺惺的故作柔情了!

  “瞧你急的!”淡月將薄薄的被子卷在自己身上,遮去了雪白的嬌軀,道,“這一次,我們下藥!”

  “下藥?”鄭雪濤搖搖頭,道:“不行,既然夢心已經被你騙了一次,怎還會再上當呢?況且,以秦連、趙海若的武功修為,平常的毒物豈能毒得了他們!”

  “若換作是‘斷腸散’呢?”淡月趴在床上,支手撐額,被子垂下,露出她胸口老大一片雪白的肌膚。

  “‘斷腸散’?”鄭雪濤神情一振,以他的見識,自是知道“三仙教”這種秘藥的功效,道,“你怎么會有這種藥物的?”

  “鄭郎,我還會騙你嗎?”淡月用眼神勾了一下鄭雪濤,道,“去年三仙教有個不開眼的家夥,竟然妄想染指小姐,結果被秦大哥給一掌劈死了!當時,他正是要用‘斷腸散’,可惜卻被秦大哥識破了!嘿嘿,不知當時是怎么想得,我竟然將那瓶‘斷腸散’給留了下來!”

  她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早就想到會有今日之事的發生嗎?”嘴角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鄭雪濤又驚又喜,道:“可是,他們既然知道了‘斷腸散’,要讓他們上鉤,豈是易事?”

  “鄭郎,你做事總是瞻前顧後,怪不得總是成不了大器!”淡月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下,道,“一般人總會被常理所左右,小姐以為放過我們一馬後,我們定會感恩圖戴,豈能想到我們再給她致命一擊?”

  鄭雪濤略一猶豫,道:“好,這一次若是再失敗的話,我們便都不用活了!”

  “鄭郎,你放心,人家這么喜歡你,怎么會讓你死掉呢?”淡月輕聲道,“你放心,人家一定為你辦得妥妥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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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十一章 身死怨在

  “淡月,給我倒杯茶。”等了半晌,見無人答應,張夢心提高聲音道,“淡月!淡月!”

  她交黃羽翔的畫像卷好,慎之又慎地放到了抽屜中,打開房門,心道:“淡月跑到哪去了?這兩天怎么總是見不到她的人影!”

  行到門外,先是到淡月的房門上輕敲一下,卻是半天也無人答應,沿著走道轉了折,卻見趙海若正趴伏在鄭雪濤的房門上,正偷看得起勁!

  張夢心輕輕掩上一步,正欲在她的肩上拍上一記,將她嚇上一跳,誰知手才伸出,卻見她轉過臉來,一張美麗的臉龐上滿是興奮之色,道:“心姐姐,你想看嗎?那個什么鄭的正在和淡月姐洞房呢?”

  張夢心一張俏臉立時漲得通紅,道:“海若,你怎么能偷看別人洞房呢?”

  “是嗎?不能偷看的啊!”趙海若想了一下,道,“那就進去看!”說著便要推門進去。

  張夢心忙將她的手拉住,道:“海若,那更加不行了!洞房是很羞人的事情,不能被別人看到的!”

  “為什么?為什么不能被別人看到?”趙海若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滿臉的不解之情。

  “這個……”一時之間,張夢心也想不出什么話來解釋。這些閨房之事,除了春宮傃詞之外,一般書上哪有描寫。趙海若雖是博覽群書,但卻從沒有學到過些。張夢心自幼喪母,與趙海若都是被她父親養大的,自是不會知道男女之事。趙海若天真爛漫,雖已到了足夠嫁人生子的年齡,卻是絲毫也沒有開竅,渾然不解男女之事。

  “反正不能看就是不能看!”想不出理由來,只能用強硬的口吻了。

  “說不過我就耍賴!”趙海若羞羞臉皮,道,“心姐姐,你真是小家子氣!”

  “你!”張夢心差點兒便要氣暈了,道,“嘿,總有一天,會有哪個本事大的男人將你收了去,看你那時候怎么說!”

  趙海若臉現忸怩,道:“心姐姐,我真得有那么好嗎?”

  張夢心頹然一嘆,道:“我不是在讚揚你!”臉上現出不解之色,道,“我們吵這么大聲,他們怎么一點反應也沒有?”俏臉之上,又染紅暈,心中只道兩人沉迷於歡愉之中,對外界的聲音不聞不問。

  趙海若的臉上現在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道:“我布了一道氣墻,我們說得話他們是聽不到的!”

  “那他們說得話你豈不是也聽不到了!”

  “若是這樣的話,我的一身本事豈不是白學了!”趙海若一把將張夢心拉到門邊,硬是將她的湊到了她所挖的一個洞口,道,“心姐姐,那個什么鄭的好狠,一直在打淡月姐!可是淡月姐好像還很高興的樣子,難道洞房就是讓新郎打新娘嗎?那我可不幹,以後我要做新郎,不做新娘!”

  張夢心看到的,正是兩人雲雨剛收,鄭雪濤起身著衣的那一幕。她忙轉過臉去,輕啐一口,道:“羞死人了!”轉身就要走開,卻硬是被趙海若給拉住了!

  “海若,你知不知道羞恥啊!”張夢心終是被她惹得生氣起來,“你再不放開我的話,我可要生氣了!”

  “你已經生氣了!”趙海若毫不以為異,硬是扯著她重新貼到門板之上,“心姐姐,你聽他們在說些什么?”

  張夢心先是掙扎了一番,知道力氣沒有她大,便索性停下動作。反正兩人羞人的之事已經結束,只要不用眼睛看,便不會像剛才一般羞恥。

  她的內功已有小成,心情一寧,房中兩人的對答便一字不漏地鑽到了她的耳中,她越聽越驚,一張俏臉之上顯出又是傷心又是憤怒的表情。

  “淡月,為什么,為什么你還要害我!難道我真得有什么地方對不起你嗎?”她並沒有聽到兩人先前的談話,不知道淡月為何要偏幫著鄭雪濤謀害自己,還道她是受了鄭雪濤的蠱惑,為情所困。

  張夢心終是武林奇人之後,又在江湖上遊歷了兩年,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當下從淡月的再次背叛中清醒過來,想道:“要這時候就戳穿他們嗎?要不要再給淡月一個機會呢?”轉念一想,“淡月已被情欲迷昏了神智,若是放任她不管,她只會越走越偏!不行,我一定要救她!”

  拉著趙海若行到秦連的房間,將他喚出,道:“秦大哥,你去請鄭公子和淡月到這裏來,我有話同他們說!”在這之前,張夢心並沒有同秦連說鄭雪濤與淡月合謀害自己之事,只說她已認淡月為義姐,鄭雪濤還要迎娶淡月等等。否則的話,依著秦連的脾性,非要一掌將鄭雪濤劈了不可!秦連雖是不解鄭雪濤先前明明還在苦追張夢心,怎得又突然要娶淡月了。但他的性子粗獷,雖是想不明白,但一兩天後,便已經忘得幹幹凈凈。

  兩女坐了片刻,便見秦連將他們兩人帶了進來。

  張夢心勉強一笑,道:“淡月姐,我記得以前曾經讓你收好一瓶‘斷腸散’,可還在嗎?”

  鄭雪濤臉色大變,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淡月卻甚是鎮定,只是微微一怔,便道:“小姐,那瓶‘斷腸散’早就隨著那人的屍首一起埋到了土中,你哪裏要我收藏過?”

  若不是親耳聽了她的話,張夢心怎都想不到這個被她視為己姐的淡月竟會狠心謀害自己,她微微一嘆,道:“淡月姐,身為我張家的人,行事當光明正大,可不能以毒物害人,墜了我張家的威名!”

  鄭雪濤心知她必然已經知道自己兩人的圖謀,一時之間,心中也不知泛起了什么感覺,只覺天昏天暗,整座樓都在晃動起來!所有的希望、夢想、癡心全在一瞬間破滅,無恥的圖謀被心愛的玉人當面戳穿,心中又是苦澀又是羞恥。

  淡月卻仍是不動聲色,道:“小姐,淡月時刻不敢為了張家的教誨,這等事情淡月怎么會去做呢?”只是話聲之間,已是微微有些發抖!

  鄭雪濤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本是年青有為的一代俊傑,卻偏偏在情字上把不住關,終是墮入了魔道。在他的心目中,張夢心已成了他所有的一切,可以拋棄所有的財產、聲名、地位、自尊的唯一。

  他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右手五指已是搭在了刀柄之上。

  “淡月,你當真是死不悔改嗎?”張夢心現出無比痛心的表情,道,“是不是他蠱惑了你,讓你做出這些事情來的?”她以己度人,想道自己也是身陷愛河,若是黃羽翔叫她去死,恐怕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淡月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的神色,道,“若是換了七天前,我肯定會回答是!但是現在……”

  話聲之中,鄭雪濤拔刀而起,猛地向張夢心縱撲過去,霹靂刀劃出一道明亮的光弧,削向張夢心美麗的頭顱!

  秦連在聽他們幾人的對答之間,已是隱隱猜到幾分端倪,一見鄭雪濤出手,立時一掌拍了過去,直打向鄭雪濤的背上。他的武功遠在鄭雪濤之上,這一掌勢大力猛,奇快無比,足以在霹靂刀劈到張夢心之前便將鄭雪濤擊斃!

  掌力襲身,鄭雪濤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奇怪的笑容,身形一陣加速,霹靂刀倣佛黑暗中的閃電,奇快無比地削向張夢心的玉頸。

  “玉石俱焚!”秦連身形再追,但他一停之後,已是追之不及,心中一片驚駭!這玉石俱焚乃是武林中最為古怪的武學,能夠將對手的勁力全部化為已有,然後再還擊給對方!只是作為代價,自己的內腑卻要生生受到對方勁力的襲擊!若是自己的武功強過對方,當然不會施出這門功夫。可若是自己的武功及不對手,這門功夫使出來,固然能傷敵、殺敵,但自己卻肯定吃受不住對方的勁道,當真是玉石俱焚!

  秦連的內力遠在鄭雪濤之上,鄭雪濤生受了他這一掌,必然性命難保!

  “嘿!”趙海若攔到了張夢心的身前,雙掌一圈,道:“破!”身上一陣白光涌動,倣佛上天降下的神女,寶相莊嚴無比。

  “呀!”鄭雪濤已然感受到內腑之中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知道秦連的勁道已經開始反噬,但霹靂刀卻是奇快無比削向兩女!這一刀上合了他和秦連兩個人的力道,純以力道而論,恐怕只有黃羽翔的“浩然一劍”才能將之硬生生地化開!

  “ !”一聲悶響,霹靂刀削到趙海若的身前,倣佛被一層看不到的墻擋住了,竟是不能再向前遞出半分。鄭雪濤大吼一聲,全身的潛力盡出,這是他臨死前的最後一擊,勢道奇大無比,一頓之後,便又往前推進了幾分!

  他的臉上現出幾分高興振奮的神情,倣佛遇到了天底下最高興的事情。

  趙海若雙掌一合,再往前推去,白色的光華在瞬間變成了淡紫色,硬是將霹靂刀給反彈了回去!

  錯愕之中,鄭雪濤的臉色頓時變得又是失神又是不甘又是期盼,所有復雜的感情全部揉合到了一塊。

  “紫氣東來,反璞歸真!小師妹的修為原來已精進到這等地步了!”

  一聲稱讚中,身後秦連已到,雙掌吐出,龐大的勁道襲身,只聽“格格格”的一陣脆響,鄭雪濤全身的骨頭一瞬間全被秦連龐大的力道擠成了粉碎!其實不用秦連出手,在“玉石俱焚”的反噬之下,鄭雪濤內腑已被強悍的內力衝擊得碎成了一片,沒有半分活命的機會!

  “啪”地一聲,鄭雪濤的屍首掉落在地上,尖銳的碎骨刺破了他的皮膚,鮮血瞬間便將他的屍首淹沒!

  雙眼睜得渾圓,直勾勾地看著屋頂,兀自流露出無比的恨意。

  也許,他早就料到了會有今天,所以去學了“玉石俱焚”,即使生不能得到張夢心,死也可以同她一道,繼續在黃泉路上糾纏著她!若許,轉世投胎之後,他們可能有機會成為一對!若有來世,必然要娶這個女人為妻!

  他算計得很好,知道敵不過秦連,便不惜性命,借他之力,反而加大了襲殺之威。只是他卻是算漏了趙海若,這個天真爛漫的姑娘卻是有著一身不輸於秦連的修為,將他的攻勢硬生生地化解了。

  也許,他也知道事情不可能成功,但能死在心愛人的面前,比起親眼看到玉人投入他人之懷,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小姐,你沒事吧!”秦連殺伐一生,自是不會理會手上又多殺了一條性命。對他而言,敢對張夢心不敬之人,沒有將他砍成十七八段便已經算是寬待他了!況且,鄭雪濤竟想襲殺張夢心!

  從趙海若的肩頭看向倒在地上的鄭雪濤,見他臉上流露出的不甘與失落痛苦之色,心裏不禁泛起了一陣感傷之意,輕聲道:“我沒事!”向淡月看了一眼,只見她直瞪瞪地看著鄭雪濤的屍體,臉上卻是沒有表情。

  她只道淡月傷心過度,便道:“淡月,你不值得為這種人傷心!若是你不嫌棄,便與我一塊嫁給大哥可好?”她終是與淡月有著近十年的感情,縱是被她兩次被叛,仍是狠不下心來懲罰於她。對她而言,能夠嫁給黃羽翔,自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對失意傷心的淡月而言,最是需要感情上的慰藉!

  淡月從鄭雪濤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掃到了張夢心的身上,眼神是張夢心從未見過的熾熱,輕聲道:“小姐,我一點兒也不傷心!這種男人,便是在我前面死上一萬次,我也不會再看上他一眼!”

  話聲變厲,道:“黃羽翔!小姐,你只會提到這個惡賊的名字嗎?”

  張夢心雖是垂憐她痛失愛侶,但卻絕容不得別人污辱黃羽翔,況且淡月還是戴罪之身,“淡月,大哥光風霽月,雖是為人風流,行事豈是這個只會背地裏動腦筋的人可比!不許你再罵她,不然的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喜歡他!為什么!他有什么好的?這個惡賊只知道好色無恥地圍著女孩子的衣裙轉,小姐,你又何必對這種人動心呢?”不理張夢心的一臉俏臉已經盛怒無比,突然一字一字地道:“小姐,我喜歡你!”神情正經無比,雙眼之中也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只有男子見到女子才會出現的貪婪之色。

  張夢心滿腔的怒火倣佛被人用一盆冷水澆息了,顫聲道:“淡月,你瘋了嗎!”

  “我瘋了?我是瘋了!”淡月熾熱的眼神讓張夢心生出一種想要躲著她的感覺,即使以往對著如許多對她心懷歹念的賊人,也沒有如此難受。她語聲漸低,道:“從見到小姐的那一刻起,我就暗暗愛上了小姐!只是,我是個女子,又是你的仆婢,我能說我喜歡你嗎?”

  看著三人都開始變得奇怪的神情,淡月復道:“我一直都在嫉妒你,嫉妒你長得如此美麗,有那么多的人疼你,有這么多的男人像狗一樣圍著你轉!我開始以為,這一切都是在嫉妒你的美麗和家世!”

  輕輕嘆了口氣,道,“我錯了,我以為自己喜歡這個男人,可是直到他被逼答應娶我的時候,我的心裏卻是沒有高興,沒有應該的得意,而是無比的失落。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原來,我喜歡的人是你!我嫉妒你,是因為我知道我永遠也得不到你!”

  “淡月,”張夢心縱是再聰明再智慧的女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感情的面前,人人都會變得短見、愚笨,不然的話,她也不會愛上黃羽翔,與其她女子分享自己的愛人!

  “小姐,你可以接受我嗎?”淡月語出驚人,道,“我可以給你幸福的!我是女人,我更能體會你的心意,不像黃羽翔這個惡賊,只會花言巧語地騙你,只會讓你的眼淚流滿枕巾,只會讓你的思念散滿房間,只會讓你芳華早逝!”

  “淡月,你入魔了!”張夢心緊緊地抓住趙海若的纖手,道,“我不想見到你了!你走吧,永遠也不要讓我再遇見你!”

  “我知道你會這么說得!”淡月一點也不奇怪,在鄭雪濤的屍首邊跪了下來,連磕了三個頭,道,“鄭郎,今生是我淡月對不起你,但願來生能夠補償你!”

  向張夢心再看一眼,眼神是無比的依戀與熱切,又道:“但願來生化為男兒之身!”

  張夢心心中一驚,大叫道:“淡月,別做傻事!”身形已是向淡月飄飛過去。

  趙海若同時起身,已是落到了淡月的身邊,突然回過頭來,對張夢心道:“太遲了,淡月姐嚼舌自盡了!”

  一道淡淡的血跡從淡月的嘴角邊流了出來,順著她的下頰滴到了的胸前。

  張夢心怔怔地看著淡月,十來年親如姐妹的生活剪影飛快地閃過眼前,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顫聲道:“秦大哥,去張羅一下,淡月是張家的義女,要風光大葬!”說完這句話,只覺一陣頭暈,旁邊的趙海若忙將她扶住了。

  秦連應了聲“是”,向淡月再看一眼,輕輕一嘆,方出門而去。在他的心中,淡月也如他的親人一般,雖是痛惜她的轉變,卻都道是鄭雪濤之故,自是對鄭雪濤更加痛恨。只是鄭雪濤已死,以他的身份脾性,自是不能將那小子鞭屍泄恨。

  “心姐姐,你沒事吧?”趙海若一反以往的脾性,變得懂事無比。

  “我沒事,”從趙海若的懷中掙扎著坐起,張夢心掃了鄭雪濤一眼,道,“楚中鄭家的下代家主死在這裏,這下子麻煩可大了,一個處理不好,便可能引發一場爭端!”

  她雖是心傷淡月的身死,但畢竟是不是普通人,強自將悲傷壓下,已是考慮起來鄭雪濤的身死可能帶來的影響。

  “這個大壞蛋害死了淡月姐,我們沒去找鄭家的麻煩,已經算是對他們客氣了!難不成,還要像他們賠禮不成?”在張夢心幾人的心裏,淡月驚世駭俗的情感自是不可昭告世人,歸根結底,所有的錯只能讓鄭雪濤一人承擔了。

  “此際武林局勢一觸及發,若是這時候與鄭家交惡,大哥的形勢將更加危險!”張夢心此時已不是一意維護武林大勢平衡的奇女子,而是一意為夫君著想的小女人,首要考慮的,便是黃羽翔的利益。不然的話,她也不會替黃羽翔收服了當日在梅府前的那些江湖客了。

  “那個渾蛋有九條命,你不用替他擔心的!”趙海若扶著她走到自己的房間,讓她坐好。那屋子躺著兩人的屍體,自是不方便久待。

  “海若,你長大了!”張夢心頗有些感概,“懂得照顧人了!”

  “我一直都很好啊!”趙海若一掠額前的留海,道,“小灰、小熊,哪個不被我照顧得又肥又壯的!”

  張夢心苦心一笑,道:“原來你是把我當作你養得動物一般啊!”

  將秀目睜得老大,趙海若道:“你怎么知道的?”

  張夢心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道:“海若,我知道你要要逗我開心,可是這個時候我只想哭一場,你把你的肩膀借給我好不好?”

  [***]

  “楚楚,你和陳前輩、駱兄先到蘇州一行,去找心兒!我與瑩兒到昆侖去捉血蛤蟆!”

  黃羽翔等五人回到客棧,想是因著林綺思的緣故,玉溪並沒有發生大的騷動,但此間事了,實無再呆下去的必要,五人便聚到黃羽翔的房中商議後事。

  “大哥,我要和你……和單姐姐在一起!”南宮楚楚先是瞥了黃羽翔一眼,忙拉著單鈺瑩的手替自己爭取起來。

  “楚楚,此去昆侖也不知會遇上什么事情,瑩兒的武功你是見識過的,跟我在一起,至少也能自保!若是你也跟著的話,難免讓我分心!”黃羽翔想了想,又道,“況且小白若是負著三人的話,速度肯定會大減!從昆侖趕回蘇州的話,要有好幾千裏的路,我怕會擔誤時間!你還是先與心兒待在一起吧。”

  南宮楚楚想了想,道:“那你和單姐姐可要早日回來,真真還等著你的靈藥呢!”

  單鈺瑩輕輕一笑,摟過南宮楚楚的肩頭,輕聲道:“我一定會看緊他的,不會讓他紅杏出墻的!”

  五人商議完畢,紅日早已高升。他們也不休息,直接起程便行,黃羽翔與單鈺瑩繼續往西,向昆侖進發;而南宮楚楚與陳天劫三人卻是折返蘇州,與張夢心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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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十二章 梅家雙姝

  疾如閃電的一道白影閃過,官道上的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這道白影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倣佛從沒出現過一般。每個人都是揉揉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還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愣了半天才繼續趕路。

  小白壓抑了這么多天,早就憋得不耐煩了,如今失去了黃羽翔的制束,哪有不一展駿足的道理。雖是背負著兩人,但奔跑的速度,比起惜花婆婆的“千裏一瞬間”來,恐怕也是不遑多讓!

  黃羽翔勾著單鈺瑩的纖腰,在她的耳邊輕聲道:“瑩兒,讓我親一下!就親一下!”

  單鈺瑩回過頭來,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道:“不行!如今是為真真妹子捉血蛤蟆,你怎么能還有他念,至真真妹子於不顧呢!”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瑩兒,真真的事我總是放在心頭!可是我現在想你想得好苦,都與你離了那么多的日子了,我好想你啊!”嘴裏說著,頭已經湊到單鈺瑩的頸邊。

  “花心大白癡!”單鈺瑩左肘急伸,已是重重地捶在黃羽翔的小腹之上。

  “瑩兒,”黃羽翔哭喪著臉,道,“你要再打重一些,以後苦得可是你自己!”

  單鈺瑩一時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奇怪地問道:“為什么?”隨即明白過來,知道他又在想些不堪的事情,心道:“這個小賊滿腦子只有這些念頭,我怎么偏偏會喜歡他呢?”

  失神之間,黃羽翔的雙手已是爬到了她的酥胸之上,耳中傳來他的聲音:“瑩兒,一會時間沒有見你,好像胸部又變大了不少!”

  單鈺瑩又羞又怒,又是一個回肘,這次可真得使上了大力,直打得他連連咳嗽,好半天才道:“瑩兒,你好狠啊!你真想讓黃家斷子絕孫啊!”

  “你這個花心大白癡,我還沒有和你算帳呢!”單鈺瑩比黃羽翔還來氣,“我才離開你幾天,你就勾搭上了楚楚!我的胸部變大了?恐怕是楚楚的胸部太小了,你看習慣了,所以才會這么說吧!”

  黃羽翔心中暗笑,這妮子對胸部大小的問題果然還是十分得介意,湊在她耳邊輕聲道:“瑩兒,我的好瑩兒,今晚便遂了我的心思,我們睡在一起好不好?”

  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復道:“唉呀,天黑得好快,我們便不用趕路,還是趕緊找個店住下來吧!否則的話,便要住在深山野嶺裏了!”雙腿一夾小白,龐大的力道涌下,硬是逼得小白停住了身形。

  他沒有給小白安上馬鞍、韁繩,是以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與小白“交流”。

  小白回過馬頭,對著黃羽翔咆哮不已。單鈺瑩先是在它的頭上輕撫一下,息了它的怒火,方道:“死小賊,你在搞什么鬼,現在只不過午時剛過,什么天色已晚,你這個好色無義的小淫賊!”

  “瑩兒,誰叫我太想你了呢!”黃羽翔扶起單鈺瑩的幾許秀發,在鼻間輕嗅一下,道,“好香啊!”

  單鈺瑩秀目含嗔,道:“小賊,我可老實告訴你了吧!楚楚那件事我可沒有這么便宜放過你,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等你什么時候明白錯了,再來告訴我!”她的臉上突然浮起一絲笑容,指著自己紅潤的臉蛋,“或許,我可以讓你在這裏親一下!”

  “真得!”黃羽翔連忙湊過臉去,誰知嘴才伸出,便被她第三次肘擊回來。

  “一點反省之意也沒有!”單鈺瑩冷冷地道,“你給我記住,回到蘇州之前,不許你碰我,不許你親我,不許你看別的女人,更不許你與別的女人搭訕……”

  輕拍一下小白,示意它繼續趕路,單鈺瑩回過頭來,對黃羽翔嫵媚一笑,道:“這便權當對你的責罰,你不會有意見吧?”

  黃羽翔一陣毛骨悚然,苦著臉點一下頭。他越是愛著這個女子,越是不想壓抑著她的個性,讓她成為一個唯命是從的木偶,只有潑辣刁橫之中透著關懷的瑩兒才是活生生的單鈺瑩。

  小白奔如急風,午後已是出川境,進到青海境內。但川中青海多山,地勢又是地起伏不已,以小白的能力,也只又行了三百來裏,天色便真正地晚了下來,兩人一騎便寄宿在了崗查小縣的客棧中。

  青海人口稀少,這個鎮上只此一家客棧,供來往的商販借居。單鈺瑩看著破爛的墻壁,聞著發著臭味的被子,又是發了一通脾氣。黃羽翔一路之上膽戰心驚,卻也不敢再提什么同床共寢之類的風言風語。

  好在環境雖差,但掌勺師父烤羊肉的功夫還著實不錯,吃得兩人連連讚嘆,都是比平時多吃了好多。黃羽翔喝得是燒刀子,單鈺瑩要得卻是羊奶,開始她還嫌惺,但吃過幾口之後,便習慣起來,還突發奇想道:“小賊,若是我們解決了所有事情,便在這裏隱居可好?”

  但晚上回到自己的屋中,頓時將這番話忘得幹幹凈凈。

  從崗查到熱水不過八百來裏,憑著小白的腳程,不過一個時辰的奔行。但由於地勢不平,再加上兩人不識道路,又是言語不通,好不容易遇上一隊到關外經營毛皮生易的漢客,才明了方向,終在四天後到了熱水鎮。

  這熱水鎮與崗查倒是差不多的規模,整個小鎮不過兩百多的人口,家家戶戶都是互相熟識。黃羽翔按著浪風的話,找到了這鎮中唯一的一家客棧——悅來客棧,卻是一間只有七八間平房的小客棧。

  黃、單兩人的相貌自是引起了一番哄動,引得眾人競相觀看。兩人趕緊投店住下,竟是連大門也不敢邁出去一步。到得第二日,整個熱水鎮都知道悅來客棧住著一位美麗動人的姑娘,鎮中單身的小夥都跑到客棧後面,在單鈺瑩所住房間的窗戶口大聲唱起了情歌。

  兩人雖覺詫異,但也為這些人的率意直性所動,便走出門,宣布兩人是未婚夫妻,這才消了這些小夥子的熱情。

  又等了兩日,仍是不見浪風的蹤影。單鈺瑩不耐煩起來,道:“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啊?浪師兄真是個大渾蛋,敢讓我等這么久,我可非要好好罵他一頓!”

  黃羽翔先為浪風可憐了一會,隨即笑道:“若不是浪兄晚到了幾天,你哪有機會在這裏到處閒逛!這裏雖不若中原繁華,但也別有一番情趣!”

  兩人從外間爬山回來,單鈺瑩勾著黃羽翔的手,顯出十分親密的樣子。關外之人遠較關內之人豪放,男女之間只要情投意合,即使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比較親膩的動作,也是無人會驚奇。

  單鈺瑩開始看到兩個男女如此親密的時候,還著實吃驚了一陣,一雙杏眼瞪得老大。到得後來又見識了幾對,才釋了心懷。她頗為大膽,也學著旁的姑娘勾著黃羽翔的手,雖是一陣臉紅,但過了一陣,卻也習慣了。

  “是啊,”單鈺瑩白玉般的臉上閃著動人的紅暈,“小賊,我們別管江湖上的事了,只要真真的病治好了,我們便找一處山明水凈的地方住下來,好不好?”

  “我是好啊,就怕你這個丫頭耐不住!你看,才讓你等了三天,你便每天都在我耳邊唉聲長嘆,甭說要住一輩子了!”黃羽翔知道她的脾性,料定她必不肯安安份份地過日子。

  “你敢說我是小丫頭!”她猛然記起初遇黃羽翔的時候,也被他稱為小丫頭,更被他佔去了好多便宜,芳心的陷落,也是始於那時,一時之間,前仇新恨,便在一起爆發開來。

  盡顯野蠻刁橫的本性,猛地甩脫黃羽翔的大手,白凈的纖手已是捏住了黃羽翔的耳朵,道:“你這個死小賊,居然敢罵我小丫頭,哼哼,今天不讓你嘗嘗我這個‘小丫頭’的厲害,我就不姓單!”

  黃羽翔忙道:“瑩兒,快快住手,有好多人看著呢!”

  路上的行人都對兩人投下善意的微笑,好多年青人都是一副好笑的表情,顯是對單鈺瑩這個刁橫女子頗是敬佩。古時男子是女人的全部,單鈺瑩居然敢當著眾人的面懲責自己的未婚夫婿,自是表明將他吃得死死的。

  “若是讓這個丫頭繼續下去,以後難免夫綱盡失……不行,不能再縱容她下去了!”黃羽翔心中想定,正待還手,卻聽一個清朗的聲音猛地傳了過來。

  “黃兄,賢伉儷好生恩愛啊!哈哈哈!”

  正是浪風!

  黃羽翔尷尬無比,好在單鈺瑩聽到浪風的聲音,也收回了手,道:“浪師兄,你到了嗎?”

  浪風踩著悠閒的步子,慢慢地客棧中走了出來,道:“剛剛到,問過掌櫃,才知道黃兄與單師妹正好出去了,誰知……”他微微一笑,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曖昧。

  “浪兄,口下留情!”黃羽翔討饒道,“大不了我就不跟你計較晚到之罪!”

  “不行,我可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的!”單鈺瑩卻是不依不饒,“敢讓本小姐等的人還沒有出生呢!浪師兄,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得重新去投胎!”

  “你若是敢打他的話,我先饒不了你!”嬌滴滴的聲音之中,一個紫衣少女慢慢從客棧中走了出來,姣好的身形在夕陽下投下了一道美麗的影子。

  “我是不是頭暈眼花耳朵出問題了!”黃羽翔裝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道,“難道剛才的聲音真得是從她的口裏發出的嗎?”

  “黃羽翔,你是什么意思?”紫衣女子雙手插腰,論潑辣與單鈺瑩差相比擬,正是梅家的大小姐傲天玉鳳梅若雪梅姑娘是也。

  “表姐,你怎么會在這裏的?”單鈺瑩看了看浪風,又看了看梅若雪,突然道,“莫非你們兩個……”

  梅若雪先是臉色一紅,隨即便走到浪風身邊,依在他的肩膀之上,道:“我們已在私底下結為夫婦了!”

  黃羽翔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向浪風一揖,道“恭喜兩位、賀喜兩位!浪兄,我原本看你一臉老實的模樣,想不到竟還有這么一手,真是讓人大驚一驚!唉,浪兄果然大能大力,竟能將‘傲天玉鳳’化為嬌滴滴的小嬌妻,小弟看來也得向你取取經了!你看,我家這個刁橫丫頭……唉呀!”話還沒有說完,便已被單鈺瑩重重地一把捏在腰間。

  擰著眉望向梅若雪,只見她清冷的臉上隱隱閃著一層動人心魄的傃光,正是初為人妻時的景兆。他心中對梅家的女子大為嘆服,想道:“瑩兒與梅姑娘的性格好生相似,都是一般潑辣,一般的膽大,敢愛敢恨,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她們的父親啊!難道都是梅家女子的特性!”

  這下子倒是被他蒙對了,梅家的開門祖師正是一個女子,以不世的武功,無比的智慧,開展了梅家光輝的一頁。她至死未婚,將家業全部傳給了她的弟弟。百年以來,梅家陸陸續續出了好幾個傑出的女性,終將梅家推到了四大世家的位置。只是古代女子不受重視,梅家卻也只能在四大世家中忝為末座。

  想來單鈺瑩練武的天資,當是從母親的血統中繼承過來的。

  浪風苦笑一下,道:“我是迫不得已的,我……”

  梅若雪纖手伸出,已是捏住了他的鼻子,道:“風郎,你難道想要反悔不成嗎?”

  浪風忙搖了搖頭,翁翁地聲音立刻響了起來:“若雪,怎么會呢?能娶到你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可是從他的臉色來看,當是一生中最大的悲慘才是。

  黃羽翔顧不得腰間也被另一個刁橫女子捏著,猛得放聲大笑起來,惹得周圍諸人都是向他們看來。

  四人都是英俊美麗,眾人看著這兩對璧人,都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單、梅兩女雖是潑辣膽大,但畢竟還是女子,被如許多的人盯著,都是不好意思來,各自拉著心上人進到客棧,總算讓這兩個大男人挽回了幾分薄面。

  兩女進到房中說些私房話,兩個大男人便在大堂之中坐定,點了一盤切羊肉,要了一壺酒,慢慢地飲斟起來。

  “浪兄,”黃羽翔實是想不通為何浪風這個倣佛一陣輕風般的男子會被梅若雪這個冷若冰霜的女子給綁住了,“你是怎么會與梅小姐結為夫婦的,是不是你霸王硬上弓啊?”他以己度人,自是說不出什么好話。

  浪風抬頭看了他一眼,稍微猶豫了一下,道:“其實霸王硬上弓的,應該是她才對!”

  “啊,浪兄!你的魅力未免也太大了些吧,怎么看梅姑娘都不像是那種‘饑不擇食’的人!若是換作了是我,說不定才有這種危險!”黃羽翔的臉皮之厚如此愧稱天下第二的話,那便無人可以排一了。

  “黃兄,實話說給你聽吧,免得你胡亂猜測!”浪風略一回想,道,“七天前,我與梅姑娘趕到川中,夜裏投宿在一家客棧。誰知晚上竟有一個採花賊欲圖對梅姑娘無禮,正好被我撞見,方將他趕走。可是梅姑娘中了他的媚藥,只有……”他的臉色泛紅起來,手上比了幾個動作,道,“我只好……那個……”

  他又比了幾個動作,黃羽翔終是忍耐不住,“哇”地一聲大笑起來。

  “她原說不用我負責的!但我生為一個大男人,怎么能欺負女子呢?於是便答應娶她為妻!”浪風的臉上突然顯出一絲苦惱之色。

  黃羽翔心念一動,道:“莫非,那個淫賊卻是梅姑娘自己安排的?”

  浪風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正是如此!過了幾天,我親眼看到她給了幾張銀票給那個‘淫賊’,哎!當時我明明可以將那淫賊擊斃在掌下的,卻被她喚了回去,原來卻是如此道理!我問過她,她也親口承認了!但我……但我又豈能棄她於不顧!再說,她也是個好姑娘!”

  “浪兄,恭喜恭喜!”黃羽翔誠心誠意地為這個自己第一個交到的好友高興,道,“不過,你日後可就麻煩了!梅姑娘如此刁橫,你想要‘紅杏出墻’的話,可就難上加難了!”

  “黃兄!”浪風正容道,“我浪風絕不會移別戀的!既然若雪已將她的終身托付給我,我自當好好待她,一輩子也不負了她!”臉色稍霽,道,“黃兄,單師妹對你一片癡情,你也不能負了她啊!不然的話,我這個做師兄的,可也要對不起黃兄了!”

  黃羽翔苦笑一下,隨即道:“浪兄,你放心好了,我是絕對不會負了瑩兒的!”

  兩個大男人開始說些風花雪月的事來,浪風雖是被梅若雪壓制著,還頗有些樂在其中的感覺,但男子之尊畢竟不能久久受制於女子,兩人便討論一些如何奪回男子尊權的話題。

  到得晚間,四人商議了一陣,決定明日便進山尋找血蛤蟆。依著黃羽翔的意思,四人便擠一下,兩對男女各居一間屋子。一方面可以省些錢,另一方面,浪風與梅若雪既然已成夫婦,自是沒道理不住在一起。

  他這人的陰謀詭計,單美人豈有不識之理。當下將兩個大男人趕到一起,她們兩個便住到了單鈺瑩原先的房間。

  [***]

  “表姐,你可真夠膽大的!”青海的天氣白天熱、晚上冷,兩女都是蓋了層被子,單鈺瑩環著梅若雪的腰身,道,“若是浪師兄不肯負責的話,你豈不是什么都沒有了!”

  “嘿,我早就看透了這個男人,他不是那種人!”梅若雪轉過身體,正對著單鈺瑩,道,“再說了,他若是敢背叛我的話,我就要他的好看!”

  “幸好浪師兄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男人,不然的話,恐怕我再也見不到浪師兄了吧!”單鈺瑩看了梅若雪一陣,道,“表姐,你是怎么會喜歡上浪師兄的?”

  “小丫頭!”梅若雪在她的臉上輕捏了一下,道,“你又是怎么會喜歡上你那個小賊的呢?表妹,我可告訴你,你一定要將那小子看緊了!這些日子我和風郎都聽旁人說他如何風流俊逸,武功又好,聲名又是一飛衝天,好些名門閨秀排著隊等著與他見上一面。你想想看,依著那家夥的脾性,他會安安份分的嘛?”

  “不會!”單鈺瑩粉拳一捏,倣佛已然見到黃羽翔倒在一眾美女之中,正在大享傃福,情緒激動之下,差點兒便要發動“紅日照天下”大法,將整個屋子都燒了起來,“這個死小賊,我一定會看著他的,他休想再胡搞!”

  “嗯,”梅若雪成功替黃羽翔惹上了一個大麻煩,自己卻是不負責任地睡去了。

  [***]

  第二天醒來,四人洗漱完畢,吃完飯後,便準備了些幹糧、衣物往山中走去。

  小白獨騎走在最前面,四人都是跟在它的身後。

  浪風道:“血蛤蟆飛行絕跡,速度驚人,當真是難以擒獲!不過,師父她老人家卻在前年捉到過一只千年血蛤蟆,可惜已被她用去了!不然的話,當可以替黃兄求來!”

  黃羽翔想了想,突道:“幸好有浪兄陪同前來,我竟還不知道千年血蛤蟆長得是什么模樣,只聽知心大師他們說過血蛤蟆的名字,竟忘了問它們長得是什么模樣!”

  “咦?”三人都是齊聲驚嘆,原本黃羽翔沒問,知心大師等人還道他見過血蛤蟆,卻不知這小子竟是情急之下忘問了。想來血蛤蟆必然與平常的蛤蟆也差不到哪裏去。

  浪風朗聲一笑,道:“這血蛤蟆與平常的蛤蟆倒是全無二異,只是在背心之上多了一道血紅的印記,印記越粗,說明它的年齡越大。到得千年以上,這道印記卻會轉變成金黃色,極好辨認!”

  “好!”黃羽翔拍了拍浪風的肩頭,道,“那讓我們快些趕路,我都等不及想看看這血蛤蟆的模樣了!”

  四人行到晚間,在山間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復又趕路,直到午後時分,才到達了血蛤蟆時常出現的忘雲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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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十三章 終獲靈藥

  “浪兄,貴教怎會近二十年來都沒有教主繼任呢?”黃羽翔想到堂堂黑道第一幫會天魔聖教竟會二十來年群龍無首,總覺得說不過去。

  浪風輕嘆一下,道,“不瞞黃兄,本教教主二十幾年前突告失蹤,無人知道他是生是死,連繼任者都沒有指定。他原就是一個神出鬼沒之人,據說,他的長相只有有限幾個人看過,大多數教眾根本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他失蹤之後,本教幾位有實力繼任教主之職的前輩便內哄起來,相互攻訐,以致遲遲沒有新任的教主出現!”

  “竟有這種事?”黃羽翔大感驚奇,一下子連單鈺瑩與梅若雪都來了精神。

  “浪師兄,師父她說什么百年約戰,那是什么意思?”單鈺瑩想到任雨情也是因為百年約戰的緣故而返回問劍心閣的,不由得問了出來。她身為魔門七大長老之一的徒弟,更是最有希望繼任教主之職的人,卻是對魔教半分了解也是沒有。

  浪風想了想,道:“那就要從千年以前說起了!本門之創始於黃巾之亂,當時本門的三位祖師爺烈陽魔尊、九幽魔帝、天魔魅女成立了聖門,原意是要在亂世創出一番事業。結果,最大的敵人卻不是當時沒落的漢室王朝,而是同為起義軍的五鬥米教。三位祖師爺都是武功高強之人,但行兵打仗卻非所長,被張角率領的五鬥米教打得大敗。烈陽祖師脾氣暴烈,就是他首創出‘紅日照天下’大法的,一怒之下掩到張角的軍營將他生生刺死,憑著一身神功,竟還被他逃出了亂兵的圍困!”

  “五鬥米教因此大亂,被朝廷壓制下去。”浪風顯出一絲緬懷的神色,道,“可是張角卻有個武藝高強的女兒,千裏追殺本門的三位祖師爺。她的修為之深,竟是三位祖師爺聯手方能與她打成平手。天意弄人的是,這位張前輩卻愛上了烈陽祖師!”

  嘆了口氣,溜眼一下單鈺瑩,眼中現出一道一閃而逝的柔情,隨即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梅若雪,眼神中泛起一絲幸福的神色,道,“愛上仇人,原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而且,烈陽祖師已經有了一個愛人,怎也不會接受她的愛情。”

  梅若雪伸手將他握住,兩人都流露出濃濃的情意,惹得黃、單兩人也是柔情暗生,互相牽住了對方的手。

  “張前輩情場失意,欲報殺父之仇卻又狠不下心殺了烈陽祖師,於是創立了問劍心閣,與三位祖師約定二十年後,各派自己的得意弟子比武,負者便要在其後的二十年內退隱不出!三位祖師爺被她追殺得怕了,見她肯罷手,當下便答應了她。”

  浪風看了看天色,復道:“張前輩雖是不世奇材,而她的傳人卻是沒有她的天賦,只得了她六成的功夫;而天魔祖師卻收了一個天縱奇才的弟子,二十年後的大戰,卻是本門贏了!只是經過二十年後,三位祖師爺與張前輩都已是看破了世事,對所謂的仇恨已是不泯於心,於是便化解了這段恩怨。不過,這比武的約定卻是傳了下來。問劍心閣接連幾代出了碌碌無為的繼任者,這比武之約也從二十年之隔,一直拖成了百年之約。直到晉時,葛洪仙長與其妻鮑姑的女兒因情場失意,機緣巧合之下入了問劍心閣,以無上的智慧,精深的修為,一舉壓倒了當時本門的傳人,重新光大了問劍心閣!”

  “至此之後,本門與問劍心閣的百年約戰便成了雙方的大事!由於關係著雙方的榮辱,雙方都會派出其門下最為優秀的弟子參加這百年約戰,這兩位弟子,一般也將是繼任雙方門主之位的人!只是問劍心閣這三百年連續出了三個驚世絕傃之材,連贏本門三場。於是,本門的長老便成立了天魔聖教,以此為觸角探知江湖。若是本門之人能夠盡出江湖的話,四年前的那場爭鬥,恐怕即使有張前輩的插手,本門必也能穩操勝券。”

  像惜花婆婆、重九這些名字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可是一站出來,都是頂兒尖兒的高手,如今百年之期已至,才一個個都從墳墓裏爬了出來。只是時光已降,這些魔門中人似是對這個約定已有些不太重視,魔門的這些高手都是在暗底下活動,只是沒有明目張膽罷了。

  黃羽翔這才恍悟過來,怪不得惜花婆婆這么急迫地想要將單鈺瑩帶回魔教——將“紅日照天下”大法修到絕頂境界的單鈺瑩確實已在修為上超過雷冬邪與於雅婷兩人,甚至比起任雨情來,也是只高不低。

  “浪兄,難道你不想坐上教主之位嗎?”當黃羽翔看到浪風明朗的笑容時,答案便已經明了了。

  浪風搖搖頭,道:“我只想瀟灑來去,可不想被這些虛名俗欲給套住了!這些事情,便讓雷師弟、於師妹他們去煩惱吧!”

  “哈哈哈,”黃羽翔大笑起來,“浪兄此言,甚合我意!男人若是成天為這些事煩心,身邊的小嬌妻可就要大發嬌嗔了!”說著一瞥梅若雪,心中對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實是充滿了敬佩之意。他自己行事不按常規,也對梅若雪不羈的性格大是讚嘆。

  梅若雪回瞪他一眼,道:“你看什么看!小心將你的眼珠給挖出來!”

  黃羽翔聳聳肩,道:“好兇!小心浪兄怕了你這個母夜叉,將你給休了!”

  “胡說八道!”梅若雪啐了他一口,看向浪風,道,“風郎,你可要好好教訓他!”

  浪風爽朗一笑,清和的笑容頓時讓梅若雪忘乎所以。

  黃羽翔突地眉頭一皺,道:“浪風,你有沒有感覺到,好像有個人跟在我們的後面?”

  浪風一凝神,傾聽片刻,道:“黃兄,我什么都沒有聽到!”

  “你呢,瑩兒?”黃羽翔轉頭看向單鈺瑩,後者早在他詢問浪風的時候,便已經展開六識,搜索方圓一裏的地區,黃羽翔的話剛說完,她正好搜索完畢,搖搖頭,道:“我也是什么都沒有發現!”

  “難道是我的錯覺!”黃羽翔也只是隱隱有一種感覺,卻連對方在什么位置也感應不到,只得自己疑神疑鬼,便自嘲一番,復又趕路。

  “黃兄,這便是忘雲峰了!本門每年都會組織人手到這裏來捕捉血蛤蟆,不但可以調制靈約,多出來的還能賣給藥店,獲得一部份收益!”踏上忘雲峰,白皚皚的地面突然積雪全消,地面竟做赤紅色。這忘雲峰乃是一座活火山,時常有岩漿噴涌而下,造成了這奇異的景像,也為血蛤蟆的滋生提供了絕佳的環境。

  一道奇快無比的烏光閃過,速度之快,足可比擬武林一流輕功好手!浪風身形疾躍,衣袖一展,已是將道烏光兜在袖中。

  “黃兄,這便是血蛤蟆了!”浪風將袖子猛甩幾下,方將袖中之物抖落出來,卻是一只渾身烏黑的蛤蟆,只在背上多了一條血紅色的記印,不過這道指印卻是只有筷子粗細。它被浪風重重抖了幾下,早已暈死過去了。

  “血蛤蟆遇敵時會從皮膚裏滲出一種毒液,會燒灼人的皮膚,所以不能用手直接去捏住它。”

  女孩子都是不喜蛤蟆蜈蚣等物,無關她本身是否膽大。單、梅兩女都是刁橫之人,可是見到烏七八糟的血蛤蟆時,甭說它只是血蛤蟆,便是金蛤蟆,也是避之不及。

  黃羽翔微微搖一下頭,想道:“看來瑩兒是幫不上什么忙了!”

  “浪兄,這只血蛤蟆有多少年的火候了?”

  浪風看了看它背上的印記,道:“大概有百來年左右吧!”

  “什么?”照著知心大師等人的話,這血蛤蟆越活得久,越是活蹦亂跳,飛行絕跡!這只才活了百年的血蛤蟆便縱躍得如此快速,那千年以上的老怪物又會有多么了得呢?

  “黃兄,沒有信心了嗎?這可不太像你啊!”浪風調侃道。

  若不是為司徒真真治病,黃羽翔真個是對什么事情都是無所謂的態度,但事關真真的一生,他豈敢大意,當下凜然道:“浪兄,我們四下找找吧!”

  結果尋到了晚上,也只捉到了三只血蛤蟆,年齡最長的那只,也才兩百年左右,離千年的要求卻是差之甚遠。

  四人尋了個山洞住了下來,以待明日再尋。

  這山洞倒好,分成了內外兩洞。自然由兩女睡在內洞,兩個大男人負起了守夜的職責。

  梅若雪丟了一根木頭到火堆中,輕聲道:“表妹,你有沒有發現,風郎的心裏還有別的女人?”

  單鈺瑩一怔,將身體蜷曲起來,不自然地道:“那怎么可能,浪師兄心裏肯定只有你一個人!表姐你可不要胡思亂想!”

  “不是我胡思亂想!”梅若雪的臉上顯出幾分無奈,“我早就知道他心中另一個女人,他深愛著這個女人。他雖然沒說,但我知道,因為我是女人!”

  見單鈺瑩臉上開始流露出好笑的神情,正容道:“我會不顧廉恥地將清白之軀交予給他,便是知道,若我只是跟在他的身後,那么縱使過了十年、二十年,我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後!我是個女人,過了十年,我便已經芳華漸逝,他怎可能還會喜歡我呢?”

  “表姐,現在浪師兄不是很喜歡你嗎?”單鈺瑩清楚浪風對自己是別有幾分異樣的感情。

  “這個冤家!”梅若雪的臉上泛過一絲潮紅,道,“風郎確實越來越喜歡我了,可是我卻知道,他心底裏還是裝著原來那個女人,我得不到他全部的心!”

  她臉色嚴肅地看向單鈺瑩,道:“這個女人就是你!不要跟我說不是,我的直覺是不會錯的!我現在有些明白他為什么會接受我了,因為我和你有著血緣關係,他可以從我的身上找到你的影子!”

  “表姐,你不要亂猜了!浪師兄喜歡的人是你,再說了,我已經有小賊了,不會喜歡上別人了!”單鈺瑩雙手連搖,忙將關係撇清。

  “瞧你嚇成了這副模樣!”梅若雪與單鈺瑩坐到一起,“若是你也喜歡他的話,我是不介意與你共侍一夫的!不過,既然你另有心上人,我自然要將風郎好好地看住,絕不讓他再懷有他戀!不管花上多少年的時間,總有一天,他的心裏便只有我一個!”

  “表姐,你可嚇死我了!”單鈺瑩舒一口氣,突然柳眉一豎,道,“臭表姐,敢嚇我,我非要教訓教訓你!”一雙纖手已是向梅若雪的腰下伸去。

  梅若雪豈會怕她,兩女頓時糾纏在了一起,發出陣陣嘻笑的聲音。

  接下去的幾天,情勢也是不容樂觀,除了在第三天捉到了七只血蛤蟆,其餘幾天,最多也就兩只而已。其中最老的那只血蛤蟆也才三百歲而已,還是單鈺瑩使出了“紅日照天下”大法將它攔住,方讓黃羽翔一舉擒住。幾人原不用這些血蛤蟆賣錢,便將它們都放歸了回去。

  而黃羽翔總是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而等他全神搜索時,對方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三天之後,他們所帶的幹糧便已經吃完。幾人尋找血蛤蟆之餘便兼起了獵人的角色,只是單、梅兩女連吃了三天烤野雞、烤野豬,實是吃受不住,若不是為了真真之故,便要逃下山去,好好吃一頓白米飯了。

  第七天的早上,黃羽翔突地被一陣奇響無比的蛙叫聲驚醒,一推浪風,人已經縱到了山洞之外。

  觸目之下,不由得愣住了。原來他們的山洞外面,竟是圍滿了千百只大大小小的蛤蟆。正對著他的那只,體形比別的血蛤蟆要大上一號,背上赫然是一道金黃色、拇指粗細的印記。

  黃羽翔狂喜,連連用雙手揉了下眼睛,方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苦思不解,為何這幾日遍尋不到的血蛤蟆突然來了這么多只!但千年血蛤蟆突然自動送上門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卻不知,原本這些血蛤蟆憑著渾身的毒液,已沒有了天敵,誰知遇上黃羽翔與浪風這兩個大高手,頓時吃了大虧!他們這幾日侵入這些血蛤蟆的領地,捉住了幾只後卻又放生,攪得這些生靈不得安寧,更是顏面大失,終是將老祖宗給請了出來,與黃羽翔他們一決勝負。

  這時候,浪風也出來了,見滿地的血蛤蟆,不由地呆了一會,方道:“黃兄,莫不是我眼花了不成?”

  “看見那只血蛤蟆沒有?”黃羽翔的眼睛直勾著當先的那只血蛤蟆,道,“浪風,你說要怎得捉它?”

  浪風看了看那只千年血蛤蟆,道:“我慢慢繞過去,等下我們一合圍,便同時動手!”

  “好!”黃羽翔的眼睛半分也沒有離開過那只千年血蛤蟆,生怕自己一個沒留神,便讓它逃了!

  浪風慢慢地挪動身體,繞到另一個方向。

  兩人的合圍之勢方成,卻聽單鈺瑩一聲驚呼道:“表姐,好多的癩蛤蟆,惡心死了!”

  一聲尖叫吹響了這些血蛤蟆進攻的號角,只見一道道烏光閃過,每一只血蛤蟆簡直比梅家的暗器還要刁鑽古怪的多,不但奇怪無比,而且還可以在空中變幻軌跡,當真是防不勝防!

  黃羽翔暗罵一聲,青色的護身真氣已然發動,將這些撲來的血蛤蟆全部擋住。他聽了浪風之言,知道這些血蛤蟆渾身帶毒,不敢讓它們沾到自己的身上。

  猛然之間,只覺全身一震,護身真氣一陣晃動,差點兒便要分崩離析!大驚之下,連忙往身前瞧去,只見那只千年血蛤蟆正“咕咕”叫了兩聲,蛙頭猛搖。

  原來剛才正是這只千年血蛤蟆趁機偷襲於他。它的速度實在快得驚人,產生的衝力也是奇大無比,黃羽翔猝不及防之下,護體真氣險些被它震散了。但雙方大力撞擊之下,這只血蛤蟆卻是吃虧更多,一陣頭暈眼花,差點兒便要昏死過去。

  想不到這頭血蛤蟆個頭不大,卻有如此大力,當真是難以想像。黃羽翔衣袖疾伸,向它卷去。衣袖罩落,卻沒有見它躲閃,已是被他罩住。黃羽翔大喜,將衣袖連晃幾下,要將它甩暈過去。誰知衣袖一晃,便查覺到袖內空空如也,哪有這只血蛤蟆的蹤跡。

  轉過身來,卻見那只千年血蛤蟆正蹲在自己的身後,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

  黃羽翔赫然大驚,這血蛤蟆的速度已然超出了眼睛反應,根本就沒有辦法捕捉到它的閃動,又如何將它捉住呢?而且,他要活捉血蛤蟆,勢必不能使出破壞力驚人的“浩然一劍”來。

  正犯難間,卻聽小白一聲長嘶,原來有幾只血蛤蟆竟是不開眼,惹到了小白的頭上。這頭天生神駒被黃羽翔壓著也就算了,豈能再容旁物的無理,當下四蹄踢出如飛,已是將十餘只近身的血蛤蟆全部踢飛出去。

  好在小白的脾性雖是暴躁,畢竟還是繼承了馬兒溫良的本性,沒有將那些血蛤蟆踢死。只是身為萬獸之王,豈能任人欺辱,雄霸的氣息已是展露出來。

  所有的血蛤蟆都靜伏不動,臣服在了小白的威嚴之下。黃羽翔猛地一拍雙手,想道:“怎得忘了小白這個惹禍精!”

  突然一聲高亢的蛙叫聲傳來,那只千年血蛤蟆猛然縱到了小白的跟前,衝著小白大聲鼓叫起來。小白的大腦袋一陣巨晃,也是輕嘶不已。黃羽翔正納悶間,卻見那只血蛤蟆身形一晃,已是向小白縱去。這一撲之速,縱是以黃羽翔的眼力,卻也只能捕捉到模模糊糊的一道烏光。

  小白雖是萬獸之尊,但這只血蛤蟆卻是活了千年以上的老怪物,甚是桀驁不馴。

  小白夷然不懼,身形在剎那之間已是退開半尺,前蹄曲起,已是狠狠地踢向那只血蛤蟆!

  在空中連翻了好幾個跟鬥,重重地被嵌入到了石縫之中,這只血蛤蟆活了千年,無往不利,誰知竟遇上了黃羽翔與小白這兩個災星,才一個照面,便在一人一騎之下吃了大虧。

  嵌在石縫中,半分也不能動彈,那只血蛤蟆咕咕地大叫起來。

  黃羽翔哈哈大笑,向小白伸了伸大拇指,讚道:“好個小白!”

  餘下的血蛤蟆見老祖宗都陷身敵手,頓作鳥獸散,一時之間,只聽“咕咕”的聲音響個不停,所有的血蛤蟆已是去得幹幹凈凈。

  “小白真是好樣的!”單、梅兩人終敢出來了,齊齊撫摸著小白的頭顱,看它那副樣子,哪還有剛才半分王者的味道。

  浪風一掌拍出,正中石邊,綿厚的內力涌出,石頭已然裂開,內力作用之下,那只血蛤蟆頓時彈射出來。黃羽翔展袖一兜,已是將它收在袖中。

  將袖子連連甩動幾下,估摸著這只血蛤蟆已是暈死過去,當下展開袖子,將它往地上一扔,便要取出玉盒將它收好。誰知原本還翻著白肚的血蛤蟆突然一個翻身,已是往旁邊縱躍開去。它分別受了黃羽翔與小白的一擊,更是被連晃了幾下,已是反應不敏,連縱跳速度也是大減,饒是如此,也非黃羽翔可以比擬。

  此時小白正被兩女簇擁著,哪有心思追敵,黃羽翔一驚之下,身形已然飛出。但這只血蛤蟆的速度實在是太過驚人,只這兩三步的功夫,一人一蛙的距離已是隔了三丈左右。只需這血蛤蟆再有兩個起落,便可以縱到亂石之中,消匿無蹤。

  黃羽翔正懊悔地想要給自己幾個耳括子的時候,突見一道黑色的人影閃過,從血蛤蟆縱身飛撲方向的亂石中躥出,奇快無比地展袖向血蛤蟆迎頭兜落。

  可憐這只血蛤蟆好歹也是千年以上的異物,卻在今日連連遭到戲耍。黑影閃過,已是被那人罩在了衣袖之中。

  黃羽翔又驚又喜,忙向那人看去,卻是失聲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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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一章 最強對手

  那人右手連晃幾下,估摸著這只血蛤蟆如果可以開口說話,定要將這人從祖宗十八代一路罵了下來,左手卻是輕輕掠開了覆在臉上的秀發,露出了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正是魔門於雅婷。

  “怎么了,不歡迎我嗎?”於雅婷微微一笑,道,“好吧,那我走了便是!”

  “等等!”救命的靈藥還捏在她的手中,豈有讓她走人的道理,黃羽翔忙換了一副笑臉,道,“於姑娘,在下豈有不歡迎你的道理!只是,你手中那只血蛤蟆是……”

  “我的!”於雅婷的右手一直在晃動,終是聽到一陣“咕咕”的哀鳴之聲,估計這只血蛤蟆是怎么也吃受不住,開始求饒起來。

  “不是吧!於姑娘,你也看到了,這明明是我們捉到的,剛才一不小心被它逃了,正好跳到了於姑娘的袖中!還請於姑娘行個方便,將它交還給我!”對付女人,黃羽翔可是得心應手,如魚得水。他一直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卻想不到竟是這個面如桃李、心狠手辣的於雅婷。

  “格格格,”於雅婷笑得花枝亂顫,美好的身形隨著她的笑聲而輕輕顫動,勾勒出一道道迷人的曲線。

  “表妹,這個騷女人是誰?你可要小心著點,她擺明了是衝著你那個小賊來的!”梅若雪在單鈺瑩的耳邊輕聲說道。

  “於師妹,你怎么會跟到這兒來了?”浪風微微一笑,道,“不要再開玩笑了,這血蛤蟆關係重大,你若是再胡鬧下去,惹火了黃兄,可就麻煩了!”

  他雖然不知道於雅婷為何要在此處出現,但依著對她的了解,知道她絕對不會做於己無益的事情。

  “噢,原來是浪師兄啊!”於雅婷輕輕一掠頸邊秀發,雪白的貝齒在紅潤的嘴唇上輕輕咬了一下,“我怎么敢同黃兄開玩笑呢!只是這血蛤蟆我沒偷沒搶,確實是我親手捉住的啊!”

  “哼,明明是你偷機取巧,還敢說這樣的鬼話!”單鈺瑩走到黃羽翔的身旁,俏臉之上已滿是怒氣。

  對著這個脾性暴烈、武功又強得赫人的師妹,於雅婷倒是不敢對她怠慢,道:“單師妹,我只是開開玩笑,你又何必當真呢?只是我幫你們抓到了這只血蛤蟆總是事實吧,該怎么謝我呢?”

  嘴裏雖然說得是你們,但眼光卻總是瞄在黃羽翔的身上,水汪汪的大眼之中,毫不掩飾的愛慕之色。

  能讓一個美女傾心,本是男人最自豪的事!況且,這個女子還是個絕頂美女,身為聖門傳人的於雅婷,豈不讓黃羽翔輕飄飄地大起虛榮起來,只是——單鈺瑩狠狠在他腰間捏了一記,道,“好啊,謝謝你了!你把血蛤蟆交給我們,就可以走了!”

  “黃兄,單師妹也太小氣,是不是啊!”於雅婷甩了甩衣袖,讓血蛤蟆再次“咕咕”地呻吟起來,道,“若是如此的話,我又何必將它給你們,不若就將它甩死算了!”

  明知道她只是裝腔作勢,討價還價而已,但事關司徒真真的一生,黃羽翔倒還真不敢怠慢了她,忙道:“於姑娘,那你要我們怎么謝你呢?”

  “其實也很簡單,只要你們不用將我當成仇敵便可以了!”於雅婷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更添媚色。

  魔門之人行事古怪,豈可輕信,哪會有這么便宜的好事,黃羽翔抓抓頭,道:“於姑娘,我從來便沒有將你當成過仇敵過,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

  於雅婷輕輕一笑,道:“我就知道黃兄乃是惜花之人,定然不會讓我們女子傷心的!”

  單鈺瑩狠狠地瞪了黃羽翔一眼,但他話已出口,自是不好再說反悔的話。

  “於師妹,你怎么會跟到這裏來的?前些日子黃兄總說有人在暗在窺視,原來竟是於師妹啊!”浪風淡淡一笑。

  於雅婷心中一驚。她自玉溪遇到黃羽翔之後,便打定主意要從他的身上修成魔門至高無上的“十媚惑天”。黃羽翔等人一離開,她便悄悄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只是黃羽翔與駱三元分開後,因是小白奔行速度實在太快,於雅婷雖是從三仙教取了一匹良駒,但又豈能與小白相提並論,一下子便被拋離了。

  她雖然不知道黃羽翔具體要到什么地方,但依稀能辨出是往西行,於是也一路跟到了昆侖之境。這昆侖乃是魔教的大本營,黃羽翔住在熱水的這幾天裏,已是被魔教探知。於雅婷得到消息,便也到了熱水鎮上。她知道單鈺瑩武功了得,又對黃羽翔傾心,不會輕易接納了她。當下只是遠遠地綴在他們的後面。只是黃羽翔早入先天之境,“抱樸長生功”又玄奧無比,每當她將目光投到黃羽翔的身上時,必能引起他的感應。

  她先前還道是他們之中武功最高的單鈺瑩在暗中神搜此處,卻想不到竟是一副憊懶模樣的黃羽翔。她練有魔門的“龜息術”,只要收斂六識,當真是與天地自然融合一體,絕難以將她認了出來。是以黃羽翔凝神再探知她的時候,卻是了無蹤跡,還道自己疑神疑鬼。

  跟了黃羽翔四人幾日,卻見他們正在捕捉血蛤蟆,看他們捉捉放放的舉動,卻是讓她大大地好奇起來,終是乘著群蛙壓境之際,悄悄地掩到了近處。黃羽翔因是全神分在這些血蛤蟆之上,並沒有發現她的走近。

  於雅婷窺準良機,將即將逃逝的千年血蛤蟆一舉擒獲,賣了個大大的人情給黃羽翔。

  “我、我還不是心裏懸著某人,所以才不顧廉恥地跟在你們的身後,你道我喜歡這么偷偷摸摸的嗎?”於雅婷突然一跺足下的秀花鞋,嬌嗔地大發脾氣起來,雙手一陣亂揮。

  四人都是沒有想到她會當眾表明心意,想到此人的脾性如此直率,與梅若雪倒有七八分相似。四人都是心性跳脫之人,也不覺得她當眾表白有什么不妥,但仍是為她的大膽所折。

  “於姑娘,你冷靜一點,”黃羽翔忙勸慰於雅婷,她發脾氣事小,但袖子甩動之下,若是將血蛤蟆也給甩飛出去,那可真是大大地不妙了,“有什么事,慢慢說,千萬不要衝動!”

  “還是黃兄對我最好!”於雅婷的臉色說變就變,一張俏臉立刻堆滿了柔媚之色,“我只不過同各位開個玩笑而已,各位又何必那么緊張呢!”說著袖子再甩幾下,終將那只倒霉的血蛤蟆扔到了地上。

  只見這只血蛤蟆四腳朝天,四條短小的蛙腿不停地抽搐著,大大的蛙口之中白沫直流,顯是被於雅婷給整慘了!

  黃羽翔倒是無暇挂心血蛤蟆的待遇問題,忙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玉盒,將血蛤蟆收在其中。只是這只血蛤蟆體型太大,雖然能夠勉強裝進去,但卻是連四肢也給壓擠成了一團。若是它早知道今日的下場,估計便是斷子絕孫,也是決計不會從老窩爬出來的。

  將玉盒慎之又慎地收到懷中,一顆心才算安了下來,當下恭恭敬敬地向於雅婷做了個揖,道:“多謝於姑娘玉成之美!”

  “你謝她做什么?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嘛,慷他人之慨,也不知道害躁!”單鈺瑩的眼睛一勾一勾,瞄向於雅婷。只要她稍露不滿之色,便要趁機挑起戰端。她早就隱忍了一肚子的氣,便開口尋釁起來。

  於雅婷自是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掩口輕笑一下,道:“浪師兄、單師妹,我們都是一家人,說什么我們、你們的,這么見外!”

  看她風姿綽約的樣子,怎都無法將她與當時殺人如麻的狠辣樣子聯係在一起。於雅婷練有“天魔魅心”大法,能夠加強本身的氣質,而且她原來的相貌便不在單鈺瑩之下,當真是娉婷如柳,姣美如仙。

  單鈺瑩恨恨地擋在黃羽翔身前,壓低聲音道:“你若是敢再與她說上半句話,我就永遠也不理你!”打蛇七寸,單美人直擊要害,既然於雅婷的目標是黃羽翔,她就偏偏不讓於雅婷接近他。她雖是奈何不了於雅婷,但黃羽翔卻是被她吃得死死得。

  黃羽翔點點頭,示意知道,伸手摟在了她的腰間。他這些日子雖是與單鈺瑩單獨相處了良久,因著她的吃醋,實無半分與她親熱的機會,如今自己有了翻本的機會,自是要趁機佔些便宜。於雅婷身為魔門中人,誰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鬼主意。黃羽翔雖是不介意再添個枕邊人,但這種心如蛇蝎的女子倒也不敢輕易招惹。

  “黃兄,既然我們已經得了血蛤蟆,便趕緊下山吧!”浪風打起了圓場。

  單、梅兩女都是吃膩了野味,聞言自是舉雙手讚成。

  浪風一瞥於雅婷,道:“於師妹,你有什么打算,先回聖教嗎?”

  “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我可不想這么快就回去,反正左右無事,便同你們暫行一程吧!”聽她說來,倣佛與黃羽翔四人同行,還是他們千請萬懇才終於答應下來的。

  “哼,你要是不願意,大可以一個人上路,又沒有人要你同我們一道!”梅若雪也忍耐不住,終是加入了單鈺瑩討伐於雅婷的行列。

  於雅婷微微一笑,道:“既然你這么說了,我就委委屈屈不再挑剔了。快走吧,趁著現在還早,說不定今晚便能到熱水鎮中了!”說罷,當先領路而去。

  “風郎,你看她、你看她是什么人嘛!”梅若雪忙拉著浪風的胳膊訴起苦來。

  “你不要多心,於師妹就是這樣一個人!”拉著梅若雪的手,兩人也尾隨而去。

  單鈺瑩左手插腰,右手點在黃羽翔的鼻子上,盡顯刁蠻本性,道:“小賊,你可給我記住了,千萬千萬不要動歪腦筋!”

  黃羽翔雙手一圈,將她摟在懷中,道:“瑩兒,你可不要老是吃醋,我像是那種見了漂亮女人,就動歪腦筋的人嗎?”見單鈺瑩的臉上露出肯定的神色,又道,“老是吃醋的話,就會很快變老了,變醜的!你要讓我不移情別戀,只有將自己的小臉蛋堆滿了笑容,這樣才會顯得漂亮,我也更加喜歡你!”

  兩只手將她的頰邊的肉擠成一團,硬是將她正待發嗔的俏臉揉成了一個笑臉。單鈺瑩“噗哧”一聲,終於笑了出來,因著南宮楚楚而產生的怨氣終是消得幹幹凈凈。

  兩人對視一笑,小白也湊了上來,大腦袋在單鈺瑩的頸邊輕蹭一下,盡顯溫馨之氣。

  五人的輕功都是不弱,得了血蛤蟆後,更是精神大振,行到晚間,真得被他們趕到了熱水鎮,比去得時候縮短了近兩個時辰的時間。單、梅兩女先是洗了個澡,又吃了好多的素食,這才滿意地坐在一邊,細聲細氣地聊了起來。

  “浪兄,我和瑩兒明日便乘著小白趕回蘇州。你和梅姑娘有何打算?既然你們兩個已然結成了夫婦,也該到梅府去一趟吧!”黃羽翔瞄了梅若雪一眼,讓後者又是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浪風點點頭,道:“救人如救火,小白的腳程奇快,你們便先動身吧,我會和若雪到蘇州城找你們的!”

  兩人說了一下大約見面的時間、地點,便又扯到魔門與問劍心閣百年約戰的事情上去了。

  於雅婷輕輕一嘆,道:“怎么就沒有一個人關心一下我呢,問問我要到什么地方呢?”

  “你不是要一路跟著我們嗎,這還需要問嗎,我若是說不讓你跟著,你會同意嗎?”單鈺瑩總算逮到機會了,塞了這女人幾句。

  於雅婷的臉上卻是綻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道:“不會!”

  沒想到她竟能問答得如此若無其事,單鈺瑩頗有些頹廢的感覺,恨恨地轉過頭去。

  第二日,黃、單兩人便同三人告辭,踏上回程之路。

  於雅婷嬌嬌媚媚地看了黃羽翔一眼,道:“黃兄,我會到蘇州找你的,你可千萬不能忘了我啊!”

  黃羽翔心中苦笑一下,想道:“我豈敢將你這個女魔頭給忘了!”在單鈺瑩一聲“狐狸精”的罵聲中,小白已是急躍而出,瞬間便奔出了二三十丈,消失得無影無蹤。

  出青海,過川、贛、浙,行了四天之後,終入了蘇州地界。小白不愧是馬中極品,日行千裏以上,連續奔行了四日,盡是絲毫不顯疲倦之色,反倒更顯神駿,惹得黃羽翔暗罵了幾聲賤骨頭。

  從東城入,過西北街、東北街,離張夢心借居的客棧已是越來越近。所謂近鄉情更怯,黃羽翔頗有些惴惴然,但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張夢心與司徒真真、南宮楚楚三女,他的心不禁又熱切起來。

  兩人從馬背上翻身而下,牽著小白又行了一陣,終於到了“聚鶴樓”。

  那小氣的掌櫃正好出得門外,見了兩人,不由得大喜道:“黃公子、單小姐,你們將靈藥買回來了嗎?”這掌櫃的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事,知道他們兩人出門是為了司徒真真的傷勢,卻只道他們到遠方去採購藥物。

  黃羽翔自是不會同他解釋,只是微微點一下頭,便牽著單鈺瑩的手往客棧中奔去。卻聽那掌櫃的道:“好神駿的馬兒!”他心叫不妙,正要轉身,卻只聽“ ”一聲,那掌櫃已被小白踢飛出去。

  一骨碌爬了起來,那掌櫃的滿面驚懼之色,只覺這幫人確實古古怪怪,連匹坐騎也是透著邪氣。小白用得力道甚是巧妙,只是讓他摔了個筋鬥,倒是沒有將他踢傷。黃羽翔知道他無事,便重又拉著單鈺瑩往裏面跑去。

  進到廳中,便見秦連正端坐在一邊,神情嚴肅。駱三元也坐在一邊,卻是不見了其餘幾人。廳中兩人看到黃羽翔與單鈺瑩進來,都是齊齊抬頭望來,問道:“可是尋到了血蛤蟆?”

  黃羽翔點點頭,問道:“心兒、楚楚她們呢?”

  “小姐正在後院!”秦連才說了一句,黃羽翔便急切地往後跑去,一個多月的分離,已是讓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她一面。

  “糟了!”秦連突地想起一事,不由叫出聲來。駱三元馬上醒悟過來,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賊賊的笑容,道:“秦大叔,放心好了,那位肯定有分寸,不會傷了大哥的!”

  黃羽翔一路衝在前頭,身形之快,足以比擬當日捕捉血蛤蟆之時,氣得身後的單鈺瑩暗罵不止,心想這個小賊果然頗有偏頗,怎得見著她的時候,連救她也是不肯,當真是該打!

  黃羽翔一衝進後院,便見到了玉人正站在一株桂花樹旁,微風拂過,點點花瓣紛紛落下,灑滿了她的發際。白衣飄飄如雪,青絲迤邐如雲,當真是美到了極點。

  “心兒——”黃羽翔一陣語聲哽 ,只叫了個名字,竟是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猛然之間,突然看到張夢心正倚躺在一個男人的懷中!這原是應該一眼便能看到的,只是他從一進後院,心神便全部被張夢心的身影佔領,直到叫出一聲,才看到她身旁有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正摟抱著她!

  這一下子當真是怒發衝冠,腦子轟得一震,什么都拋到了腦後。

  張夢心聞聲迅捷無比的轉過頭來,驚喜地叫道:“大哥!”手卻絲毫沒有松開身邊的男子。

  那男子也聞聲轉過頭來,看他約摸四十來歲的年紀,面如冠玉,雙目明朗,竟是英俊到了極點,讓人難以找出一絲瑕疵。眼神之中,更是閃動著一層溫潤玉潔之色,內功修為之深,還更在秦連之上。

  “放開她!”黃羽翔雙目大睜,淩厲無比的望向那個中年人。他知道張夢心對他的心意,必然不會移情別戀,那么此番舉動必然是被迫無疑。只是這個人竟然敢脅迫中原第一高手的女兒,當真是膽大驚天!不過,黃羽翔已然從對方隱隱露出的氣息中感到,這個人,絕絕對對是自己遇到的最強的高手,便是朱紅俠也是有所不及!

  張夢心忙道:“大哥,你不要誤會,他是我……”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那人用眼色制止了。

  那人踏前一步,突然倣佛世界在一瞬間崩塌了似的,凝厚無比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擁擠過來,向黃羽翔狂推而去。

  難受得快要吐血,沒想到這個中年人只是簡單地踏出一步,便讓自己幾乎連動彈一根手指也要費盡全力!黃羽翔長吸一口氣,猛然大喝一聲,浩蕩無比的真氣透體而出,已然抽劍在手,青蒙蒙的護身真氣已是全力展開,將對方施加給自己的壓力推出體外,兩尺長的劍氣如同一道閃電般吞吐不定。

  “抱樸長生功”乃是天底下最為王霸之功,一經展開,黃羽翔整個人的氣勢便不同先前,充滿著讓人臣服的無邊壓力。

  那人微微一笑,迫人的壓力突然在一瞬間消失得幹幹凈凈。

  黃羽翔反擊的力道頓時擊了個空,倣佛重重出了一拳,卻是打在了空氣中一般,渾身又是一陣難受,正當此際,那人的壓力又至,轟然交擊之下,黃羽翔猛地長咳一聲,鮮血已是直涌而出。

  好厲害的身手!只是將形諸體外的內力靈活應用,便已讓黃羽翔吐血不止!

  張夢心一見大驚,終是甩開了那人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立刻跑到黃羽翔的身邊,驚惶地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單鈺瑩卻是攔到了黃羽翔的身前,“紅日照天下”大法在瞬間衝到了“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身後已是出現了一道微赤的光圈。她本身已是當世有數的高手,自是知道此人的功夫已是遠遠超脫了自己的認知範疇,當下已是將功意提到了最高境界。

  靈動的雙眼之中閃動著血紅之色,單鈺瑩沉聲道:“你是什么人?竟敢來此地放肆!”

  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激賞之色,道:“紅日大圓滿嗎?小姑娘好強的身手!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絕對打不過你!”

  單鈺瑩見他居然不問答自己的話,反倒依老賣老起來,心中更是恚怒,猛地嬌叱一聲,身形向那人撲去,雙掌已然推開,身後的赤紅光圈迅捷無比向那人推去。

  融熔萬物的暴烈真氣如同岩漿一般的熾熱,便是一塊鐵板也能燒成鐵水。更何況,以單鈺瑩目前的修為來說,其內力已是不比她師父遜色多少,而且她更修到了先天之境,功力之精純,實已到了絕頂之境!

  她心中對那人十分的忌憚,這兩掌之間,已是全力盡出,絲毫沒有半分花巧,直欲以“紅日照天下” 神奇的心法將這個強大的敵人燒成一團焦炭!

  整個庭院突然出現了一陣極為古怪的扭曲,倣佛地面墻壁都變了形似的,落下的花瓣竟都從地上卷起,重新往天上飛去。

  那人眼中的激賞之色更濃,右手伸出,輕輕一揮,身上突地浮起了一層柔和的白光。

  單鈺瑩只覺一股濃厚無比的劍氣襲來,雖然對方手中無劍,但倣佛那人的手便是利劍一般,森冷的劍氣讓她每一根毫毛都起了一絲輕顫。她感覺到,若是不閃不避,便要被對方淩厲的劍氣給劈成了兩半!

  她原是性子孤傲之人,縱知對方的修為在她之上,也不願退避,而且隱隱覺得對方是以強大的精神修為,在自己的心靈上投下了難以匹敵的假像!當下不閃不劈,仍是全力向那人擊去。

  轟然一陣巨響之後,整個庭院突然一陣巨顫,卷起的花瓣重又輕盈的落下,灑滿了整個庭院。

  那人的勁道倣佛一把無堅不推的利劍,竟將單鈺瑩浩大狂暴的力道給生生劈了開來,化作兩道殘流,從他的身旁涌過。所過之處,青草所鋪的地面上一陣焦黑。

  單鈺瑩駭然失色,想不到對方竟能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她的全力一擊!她脾氣暴躁,當下柳眉一皺,便要再來一波攻擊。

  “瑩兒,你讓開,這個對手是我的!”抱樸長生功催運如潮,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子攀到了最高點。黃羽翔剛才會一擊落敗,原是對方對內力的操控已是到了絕頂的境界,趁他功力擊空之際,趁機給他轟然一擊,但是不見得對方的功力高過他多少。

  單鈺瑩看了他威嚴十足的俊臉一會,便乖乖地退到一邊,與張夢心站到了一起。

  張夢心卻是大急,道:“不要打了,都是自己人!”

  黃羽翔沉聲道:“哼,什么自己人?我今天非殺了他不可!”

  那人也用威嚴的眼神掃了一下張夢心,道:“心兒,別多事!”

  “心兒?”黃羽翔的怒氣更盛,勢必要將對方腰斬於劍下。

  兩人的氣勢都開始無止境地攀升起來,一時之間,整個庭院中全是兩人勢無可阻的雄霸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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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二章 激戰至強

  “不要打了!”張夢心拉了單鈺瑩的胳膊,道,“姐姐,快些勸勸他們,不要再打了!”

  單鈺瑩輕哼一聲,轉過頭去,道:“妹妹,你怎么能背著大哥做這些事情!便是大哥不說,我也要好好教訓這個人一頓!”

  “不是的!”見單鈺瑩誤會自己紅杏出墻,張夢心忙解釋道,“他是我的爹爹!”

  “咦?”單鈺瑩恍然大悟起來,想道:怪不得這家夥竟是如此之強,自己的全力一擊也被他輕描淡寫地給化解掉,便算是當初遇到的“百寂心王”朱紅俠,也是不敢輕攖其鋒,原是竟是中原第一高手張華庭在此!嗯,小賊被他一掌給劈了回來,中原第一高手果然是名符其實!啊,小賊……

  “登登登”黃羽翔連退幾步,方才化解了張華庭掌劍之上的力道,他雖然再度吃虧,心中卻是不驚反喜,原來他已然知道對方在內力上的修為雖是遠勝於他,但自己也不是沒有一搏之力,自己的“浩然一劍”專是遇強更強,誰輸誰贏還要比過方知。只是對方對內力的操控已是得心應手,遠在他之上,以三分力道便足以匹敵他的七成之力。

  氣勢再聚,拋開一切顧忌,心中唯有“劍”意留下。

  張華庭的眼中微微露出一絲讚許之色,臉上卻是木無表情,猛然踏上一步,撮掌如劍,向黃羽翔削去。

  黃羽翔的“水之道”專可捕捉對方的破綻,予以致命一擊。生平所遇,只有惜花婆婆奇快無比的身法,方能讓他的“水之道”毫無用武之地,蓋因她雖有破綻露出,但以她翩若驚鴻般的身法,當真是利劍也難以追上其蹤。

  而此刻,明明對方的攻勢看得清清楚楚,但黃羽翔卻是找不出對方一絲絲的破綻。對方這看似隨意的一掌,倣佛帶動著天地萬物的靈氣,整個庭院都好似他身體的一部份,雖然只是從正面劈來一掌,但好像從每個角落都在回應一般,讓他生出擋無可擋的感覺。

  暴退一丈,暫避其鋒。黃羽翔雖然身退,但渾身的氣勢卻是一陣猛漲,顯是內心並沒有受到連續失利的影響,戰意仍濃。

  張華庭輕哼一聲,足尖輕輕點地,整個人跟著追出,掌上的力道卻在瞬息之間增大了一倍不止,浩浩蕩蕩地向黃羽翔涌來。

  黃羽翔虎吼一聲,青色光華一陣暴漲之下,“浩然一劍”已然發動,勢如萬鈞地向張華庭猛然削去。他雖然一直處於下風,但也不乏示敵以弱之意,引得張華庭全力盡出,無法變招之下,以“浩然一劍”無可抵禦的奇幻心法與他一決高下!

  沉厚的劍氣如山岳一般凝重,倣佛天地初開時那混沌一刀的莫大威力,直欲將天地也劈開似的,青色匹練帶著強烈的逆天之意卷向張華庭。

  張華庭不動聲色,右掌疾伸,已是拍在了黃羽翔的劍身之上。

  “轟”,半個蘇州城都似輕顫了一下。身處其中的單鈺瑩幾女都覺地皮猛地一陣波動,連腳下都立足不穩了!池中之水猛然竄起了三丈來高,這才落了下來,點點水星灑落了整個庭院。

  黃羽翔只覺一股毫不輸於他的大力涌來,他忙扎穩馬步,欲硬生生地將這股力道化解。誰知這股力道實在是強得驚人,他的架勢雖然不動,但整個人卻如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推著一般,平空倒退了半丈之多。所過之處,堅硬的地面硬是被他的雙腳劃出了兩道深深的足溝。

  張華庭也是“登登登”的連退七步,每退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極深的腳印。

  黃羽翔駭然失色,這“浩然一劍”乃是他壓底箱的功夫,以這一劍之威,連“千陽鏡”如此寶物都被破壞無餘,誰知卻僅僅只能將眼前之人退開幾步而已,怎不叫他吃驚異常!

  長吸一口氣,“抱撲長生”真氣浩浩蕩蕩在體內流轉不已,隨著這“浩然一劍”的發出,整個人的氣勢也在瞬間爬升到了最高點。觀戰兩女,已是露出神迷心醉之色,被“抱樸長生”真氣催發情欲的氣息所引,兩女的眼神都開始迷離起來。

  飄飛的水珠灑滿了兩女的發際,倣佛出水芙蓉一般,端得是更增美麗。

  “好你個小子!”張華庭踏前兩步,道,“這二十年來,已經沒有一個人能逼得我退出一步了!你能以弱冠之齡將我逼退七步,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對方雖然用得是掌,但黃羽翔明顯感受到了對方濃厚的劍意,顯然對方也是用劍之人。而且劍術之上的造詣已遠遠超出了所遇的丁平、陳天劫諸人,功力的精湛,也是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這個世界上會有這種人存在嗎?這絕對強大的存在!

  有!張華庭。

  黃羽翔在瞬間想明白了一切,怪不得心兒會倚躺在他的懷中,對張華庭而言,自己才是最可惡的惡賊,竟要將寶貝女兒從他的身邊偷走!他心中雖是明白,形諸於體外的戰意卻是半絲也不減退。自修成“浩然一劍”來,還沒有遇到過能夠硬擋他一劍的人來,如今遇到了中原第一高手,怎不讓他躍躍欲試!

  身形再動,健碩的身體倣佛箭矢一般,青色的光華再度向張華庭席卷過去。

  其實黃羽翔的攻擊是非常簡單的,先以莫大的氣勢壓逼對方的心神,使對方唯有剩下與他硬拼一途,再以無堅不摧的“浩然一劍”將對方徹底瓦解。

  但張華庭的精神修為卻是遠在他之上,豈會為他的壓力所左右,只是以他的身份,若是在後輩的攻擊中躲避的話,那也太失了他中原第一高手的面子。當下合身而上,毫無花巧地與黃羽翔硬拼起來,也想看看這個年青人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庭院又開始了輕顫,單、任兩女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各自在心中替自己的心上人加油起來。若是張華庭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竟是偏幫著“外人”的話,恐怕會一怒之下竟黃羽翔打成了殘廢也說不定。

  漫天的桂花飄灑不止,終聽幾聲“ ”的巨響,院落中的幾塊巨石終是吃受不住兩人橫溢的力道,突告破裂開來。整個院落一片狼籍,到外都是深深的腳印。

  張華庭輕笑一下,神情之間說不出的輕松,倣佛根本就沒有動過手,道:“年青人,你的攻擊雖是淩銳,但卻失之靈動!你對內力的操控也失之把握,該斷不斷,該發未發,端得錯過了許多良機!”

  這是天下三大宗師的評判,黃羽翔自是凜然恭聽,道:“請指教!”合劍在上,照例一劍重重地削了過去。

  “劍乃百兵之主,兵刃之中的王者!你卻只是拿它用來橫削縱砍,這與破山刀又有何分別!而且——”張華庭左掌劈開,一股巨力涌出,黃羽翔只覺身形一歪,身形已是不由自主的偏轉開去。

  “你只知收發內力,卻不知靈活應用!殊不知內力既為練武之人的根源,才是最為重要的武器,百兵未練之前,當先練內力。兵器既成,更要將自身內力如同手指一般指揮自如!”張華庭右掌跟著拍出,已是印在了黃羽翔的背心之上。

  他一觸即收,倣佛根本沒有出過這一掌,但印掌之處,黃羽翔身上的衣服紛紛破裂,露出了白皙的肌膚。以他大宗師的眼光,交手十餘招,已是看出黃羽翔的弱點,一舉將他擊敗!

  黃羽翔駭然嘆服,剛才一擊,正是自己欠缺對己身內力的操控,方被他趁著力弱之處,將自己的攻勢化開。他還有最後一擊沒有使出,當下微微欠身,道:“前輩,晚輩還有一招未出,請前輩不吝賜教!”

  他雖然知道張華庭的身份,卻是不叫破,只喊一聲前輩,意思是晚輩與您過招,你可要手下留情,不然的話,就成了以大欺小了!

  張華庭負手身後,傲然而立,道:“好!看看你還有什么鬼把戲!”這“鬼把戲”三字自然表明他已是看穿了黃羽翔的圖謀。

  舉劍指天,龐大的力道開始在長劍上聚集,青色的劍氣如同一道眩麗的煙花,從上至下將他包裹起來。黃羽翔在一瞬間倣佛成了天地萬物的中心,強大的吸引力之下,竟連光線都產生了幾分偏折,空間都出現了扭曲。直等他轟然一擊的發出,將所有的一切都破壞無餘!

  張華庭清朗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動容之色,他知道黃羽翔此時正在聚勢蓄力,以他的一身修為,自能在對方完成聚力之前將黃羽翔擊倒。但黃羽翔已是開口在先,言明了要他指點後輩武功,他自是不好在黃羽翔出劍之前搶先出手。

  右掌伸出,空中飄飛的桂花倣佛受到了一只無形之手的牽引,紛紛聚合到他的掌中,轉眼之間,已形成了一把“花劍”。張華庭握劍在手,整個人的氣勢突然變了。

  先前的他氣勢雖然驚人,但卻滿是恬退隱忍,倣佛一個隱士。但此時此際,卻是霸道無比,淩厲的劍氣壓迫得人像是做了一場惡夢,連每根神經都在呻吟起來,如同殺伐一生的沙場軍士,渴望著戰鬥的洗禮。

  蕩漾的水波倣佛沸騰一般,在池中翻滾不已,終於“嘩”地一聲,猶如一條長龍一般,從池中涌涌而出,盤旋在了張華庭頭頂之上。

  是自然之道!

  黃羽翔已是看過丁平使過一次,但與張華庭比起來,丁平簡直就是一個才學會走路的嬰兒,連與他提鞋的資格也沒有!

  “啊!”黃羽翔暴喝一聲,狂暴的青色真氣如同咆哮的黃河巨浪,猛然向張華庭鋪天蓋地地狂拍而去!

  他此時被封的六脈已通兩脈,雖還趕不上真真受傷、與丁平硬拼一擊時的威力,但這些日子來,功力精進異常,也是不遜多少。一時之間,整個庭落中充斥著黃羽翔駭人的青色真氣!

  手中的“花劍”揮出!

  揮出的一瞬,千百朵桂花突然破散開來,夾著星星水珠射向院落中的各個角落,無遠弗至。

  “劈裏啪啦”,飄飛的花瓣遇到黃羽翔暴橫的真氣紛紛炸裂,但每片花瓣的破裂,總能化去幾分真氣。隨著花瓣的紛紛墜下,黃羽翔強橫的真氣也被化解得幹幹凈凈。

  漫天的池水也落了下來,散滿了庭院的每個角落。

  這一場比試,以黃羽翔的完敗而告終!

  黃羽翔不驚反喜,心知自己終於明白了什么才是天下最強的武功,對他日後的修為大有助益。以他弱冠之齡,竟能夠讓中原第一高手正容以對,假以時日,必能進軍這無上境界,成為天下另一宗師!

  “縱算你是心妹妹的父親,也不能如此囂張!”單鈺瑩罕遇敵手,見自己與黃羽翔兩人連連告負,心中不服之至。她剛才原也不算落敗,只能說是無功無回罷了!身形忽動,嬌軀已向張華庭電射而去。

  黃羽翔怕她遇上危險,忙叫一聲“瑩兒”,也是挺劍而上。

  張華庭修長的身形飄逸如仙,已然飄飛到了單鈺瑩的身前,迎頭一掌劈去,逼得她硬是倒退一步。他得勢不讓人,連續幾掌接連劈出,使得單鈺瑩連連後退不止。

  黃羽翔雖是緊隨在張華庭的身後,但竟是絲毫也沒有縮短與張華庭的距離,只能眼怔怔地看著單鈺瑩連連吃虧。

  張華庭長笑一聲,身形突地一折,已是向黃羽翔劈去。

  黃羽翔猝不及防,忙舉劍招架。但龐大的力道及身之下,頓時連連後退。

  這邊單鈺瑩退勢已近,一聲怒叱,又是揉身撲上。

  以黃、單兩人的身手,天下雖大,能擋得下兩人聯手一擊的人還真是數不出來。但張華庭憑著佔敵機先的本事,竟是讓兩人始終形不了聯手之勢,只是各自為戰而已!若是單對單,除了另兩位宗師之外,哪還有人配做張華庭的對手。

  張夢心叫道:“爹爹,你再不住手的話,心兒便要對你無理了!”見張華庭似是戰意正濃,絲毫沒有罷手之意,絕美的身形一閃,已是向張華庭撲了過去。

  張華庭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道:“心兒,讓為父看看你究竟學了些什么?”再將單鈺瑩逼退三步,右手已是向張夢心的肩頭抓落。

  猛然之間,只見張夢心身上黑光一閃,身形在一瞬間突然加速,猶如飛矢一般向張華庭疾射過去。

  “咦!”張華庭驚異萬分,雖然早看出女兒神光內蘊,已是進到了先天之境,但絕想不到自己的寶貝女兒竟是修成了魔教的“紅日照天下”大法!

  一瞬之間,張夢心的精氣神已是出現了質的飛躍,以她純是先天真氣的體質,頓時將“紅日照天下”大法的威力發揮到了十成的境界!

  要將她擊敗擊傷擊死,對張華庭而言都是易如反掌,但他又豈會對自己的唯一愛女下手。但饒是以他的身手,要安然無恙的將一個身兼“紅日照天下”的人制住,倒也頗費周折。

  護身真氣涌出,如蛛網一般將張夢心纏住,讓她動彈不得。右掌伸出,已是摟住了她的香肩。但就這一番功夫,黃羽翔與單鈺瑩終是站到了一起,聯手之勢已成。

  張華庭臉色一緊,卻沒有看到他懷中的張夢心正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心兒,你站到一邊去!”張華庭將張夢心輕輕推到一邊,負手而站,道,“就讓我看看你們兩個年青人的聯手之力吧!”

  “呀!”黃羽翔與單鈺瑩心意相通,齊齊一聲高喝,“浩然一劍”與“紅日大圓滿”同時向張華庭擊去!

  在張華庭面前,這“浩然一劍”與“紅日大圓滿”都是滿是破綻的武學,但兩大絕技合在一起,以他的能力,也是沒有辦法將其一一擊破!

  適當此時,一道眩麗無比的白光突然從閣樓之中直飛而出,從張華庭的身後直向他卷席過去。看這一劍之威,絕不會比黃羽翔的“浩然一劍”遜色多少。

  這一下子,張華庭竟成了腹背受敵,同時硬擋三大高手的聯手之力。

  渾身白光一閃,張華庭倣佛高山一般,峙立在庭院之中,縱使對方的攻擊再淩厲,也是不能讓他動搖一下。

  黃羽翔的青色劍氣與單鈺瑩赤紅的掌力首先迎到,“噗”地一聲悶響中,張華庭白色的護身真氣頓告瓦解。兩人心頭大喜,各自振奮精神,向他攻去。而此時,背後的利劍終於也劃到了張華庭的衣襟之上。

  一道耀眼的紫色光華閃過,張華庭的氣勢再次破突了原先的層次,上升到了黃羽翔等人不敢仰望的高度。他雙掌一推,白色的護身真氣在一瞬間變成了深紫色,將三人的攻擊硬是擋在身外!

  “嘿!”身後的那道白色光華在一瞬間也變成了淡紫色,猛然突破了張華庭的防禦,硬是將背後的衣衫給劃開了一個口子。

  身軀一震,黃、單兩人不由自主地連退幾步,方才各自煞住了身形。

  張華庭已將背後偷襲之人的手腕捉住,沉聲道:“海若,你怎么連為師也敢偷襲?”

  趙海若的俏臉一紅,道:“其實我也沒有你說得那么好了!”大大的雙眼一眨一眨,“師父,你不是說過,如果我能傷得了你一片衣襟,就要替我照顧小灰,你可不許耍賴!”

  張華庭冷哼一聲,道:“你這個孩子,腦子裏不能想些正常的東西嗎?”

  趙海若垂下俏臉,道:“我、我真得沒有你說得那么好啦!”

  黃羽翔與單鈺瑩暗笑不止,想不到堂堂張華庭竟也會被趙海若這個古怪丫頭捉弄得方寸大亂!張夢心重新倚在張華庭的懷中,呢聲道:“爹爹,你無緣無故與大哥打了一架,我可不準你就這么算了!你怎也得給大哥和姐姐一些見面禮吧!”

  女生外向,張華庭頹然搖了搖頭,道:“好,我便把那把‘流明劍’給了這小子如何?”

  其實這場比武對黃、單兩人在日後武道上的進益幫助極大,本就是最好的見面禮了,但張夢心既然開了口,黃羽翔自是不好意思拂了她的一番心意。再說了,張華庭出手總不會小氣吧,這“流明劍”肯定是把切金斷玉的寶劍了!

  “爹爹,這可是你說得啊!”張夢心拍拍而笑,道,“你可不準耍懶啊!”

  張華庭的臉上閃過一絲寵溺之色,道:“反正對我而言,有劍無劍已是全無二致,留著‘流明劍’也是無用!看你這么稀罕這個小子,傳給他倒也無妨!”

  “爹爹——”張夢心不依起來,將整個俏臉全部埋在了張華庭的懷中。

  黃羽翔這才恍悟還沒有與張華庭打過招呼,當下將劍收好,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晚輩黃羽翔,見過張前輩!多謝前輩賜劍!”單鈺瑩也是微微一福,她雖是桀傲不馴,但親眼見識了他的厲害,還真不敢對他無禮。

  “你不覺得應該換個稱呼嗎?”剛才的一番比武,倒可以說是張華庭在測試準女婿的能力,雖然只要女兒喜歡,怎也由得她去。但黃羽翔一身修為足列上乘,倒是可以讓他放心將女兒交托給他!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身邊的女子太多,自己的女兒太過溫柔,難免要受到旁的女子的欺負。尤其是這個單鈺瑩,一身修為絕不在黃羽翔之下,假以時日,恐怕無一人能夠降得住她了!他若是不乘此為女兒說上幾句,把關係給定了下來,日後便少有這種機會了!

  張夢心俏臉紅同火燒,埋在張華庭的懷中一動也不敢動一下,心中狂跳不止,又是歡喜又是緊張!

  “這——”想不到這張華庭竟是如此開通,黃羽翔原道以自己薄行浪子的聲名,要張華庭接受他這個女婿的話,恐怕要大費周折,沒想到只打過一架,便得到了他的承認!雖然渾身骨骼都有些作痛,但卻是痛得值得!當下重新拜倒,行了三拜,道,“黃羽翔見過岳父大人!”

  “嗯,羽翔,你們幾個年青人好好聊聊吧,我先回房去了!”張華庭憐惜地撫了撫女兒的秀發,長袖一甩,已是飄飛而去。趙海若一怔,突地大叫道:“師父,你別想耍賴!喂,老頭子,你可別想走啊!”身形一閃,已是跟著飄飛而去。

  黃羽翔三人對視一笑,都是為這個妮子感到好笑。張華庭收了這么個徒弟,當真是不幸之至,將來也不知是哪個倒霉鬼要收拾這個爛攤子!

  張夢心的臉上紅紅得,但毫不掩飾地歡喜思念之意,道:“大哥,我好想你!”

  黃羽翔心中感動,已是將她摟到了懷中,道:“大哥也每日都想著你!”轉眼看向單鈺瑩,只見她微微露出幾分失落之色,也將她拉到了自己懷裏,低聲道:“瑩兒,我立刻到你家去提親,不管你爹爹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你和心兒、真真都會在同一天嫁給我的!”

  單鈺瑩見張夢心的終身有了著落,自己卻仍是逃婚之身,不由得自憐起來。聽了黃羽翔之言,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道:“小賊,你可要快一些啊!”

  “哈哈哈,有情人終成眷屬!”駱三元朗笑著走到院落之中,拍著雙掌說道。

  身邊的秦連也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張夢心羞紅著臉,拉著黃羽翔的胳膊,將臉藏在他的身後,不敢看向兩人。

  “對了!快些去看看真真,我已經尋到血蛤蟆了!”黃羽翔也顧不得張夢心正害著羞,拉著兩女向廂房中走去。

  一路行到司徒真真的房間,黃羽翔推門而入,心情緊張至極,連雙手都輕顫起來。驀然之間,只見一個灰衣老者正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替司徒真真搭脈。

  這一次他可不敢魯莽,再說無理之語。只聽張夢心動聽的聲音道:“大哥,這位便是‘不醫活人’冬天下冬前輩!”

  “冬前輩?”黃羽翔猛然記起,當初司徒真真受傷之時,張夢心便說只有冬天下方能救司徒真真一命,只是後來遇到了少林知心,醫治真真有了著落,竟是將此人給忘了!只是此人五短身材,小小的眼睛,紅紅的酒槽鼻子,一顆腦袋已是禿了半邊,怎么看都不像是天下第一名醫的樣子!

  “少林的大還丹果然名不虛傳,竟將她小命吊了這么久!”冬天下搖頭晃腦了幾個,瞇著眼睛對張夢心道,“知心這個老禿驢倒也算有些見識,竟知道要用‘千年血蛤蟆’給這個小姑娘續接經脈,以‘千年玄玉’固化!”

  突然將酒槽鼻子抽動幾下,冬天下將小小的眼睛轉到了黃羽翔的身上,道:“有血蛤蟆的氣味,嗯,火候還不低……有大約一千兩百年的氣數了!”

  黃羽翔與單鈺瑩都是齊齊吃了一驚,這血蛤蟆裝在玉盒之中,他竟也能聞得出來,而且還能猜出它的年數,倒真不愧為天下第一名醫,兩人到了現在,方才相信此人真得是冬天下。

  冬天下身形一動,已是向黃羽翔縱撲過去,十指如鉤,向黃羽翔的懷中抓去。

  作為一個練武人的本能,黃羽翔猛然一掌推出,將冬天下逼退幾步。他知道冬天下這種人古裏古怪,定然是極欲看看血蛤蟆,才會如此做得,因此這一掌一觸及收,只是用了三分力道。

  冬天下輕咦一聲,突然伸手去抓黃羽翔的脈搏,黃羽翔微微一怔,便任他捉住了自己的右脈。

  冬天下搭著黃羽翔的脈門,倣佛遇到了一件稀奇古怪的東西一般,竟是久久也沒有放手,嘴裏也不知在喃喃些什么東西,突然之間,他抬頭大笑道:“知心這個老禿驢,真是一個大笨蛋!”說話之間,渾然忘了自己也是個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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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三章 沈痾盡去

  知心大師乃是有道高僧,武林中人人敬仰,眾人誰都不敢接下他的話頭。好在冬天下只罵了一陣,便就住口不說,只是繞著黃羽翔轉個不停,口裏更是發出嘖嘖之聲,倣佛遇到了什么新奇的寶貝似的。

  饒是以黃羽翔如此老的臉皮,仍是覺得不大自在,使勁從對方如枯爪一般的雙手中掙脫出來,猛擦了一頭冷汗,道:“冬前輩,你究竟發現了什么?”

  這時,駱三元與秦連也走了進來,站在了黃羽翔的身後。

  冬天下又是在他左邊看看,右邊瞧瞧,方道:“知心這個老禿驢真是個大笨蛋,哈哈哈,下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非要好好地罵他一頓!”他神情得意之極,倣佛與知心大師有重大過節一般,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把柄。

  單鈺瑩性子火暴,再也受不了這個怪老頭的羅嗦,道:“老爺子,你究竟在得意個啥?你快些動手救真真妹子!你是個醫生,當知道醫者父母心,怎么能拿病人不當回事呢?小心我砸了你的招牌!”

  看了單鈺瑩一眼,冬天下湊到黃羽翔的耳邊輕聲道:“小夥子,她是你媳婦?”

  在單鈺瑩的杏眼圓睜中,黃羽翔點點頭,道:“冬前輩,請你快施妙手,替真真著手回春!”

  “唉!”冬天下臉上閃過一絲同情的神色,道,“女人都是惹不起的!小夥子,我要是你的話,就有多遠躲多遠,絕不與這些女人糾纏在一起!”

  救人的事情不顧,反倒管起了人家的家務事。

  張夢心甜甜一笑,道:“冬前輩,你要是再胡說八道的話,我就再也不讓你喝‘清風醉’了!”

  “我哪裏是胡說八道!唉,這小夥子還不是普通的倒霉!”冬天下低低嘀咕一聲,卻也沒有再說些下去,顯是張夢心的威脅頗有成效,正容道,“我們說正經事,這個……小夥子你叫什么來著?”

  “在下黃羽翔!”黃羽翔忙恭恭敬敬地道,若是他知道血蛤蟆與玄玉的用法,只怕便要將這古怪的老頭扔出屋子了。

  “喔,你就是那個黃羽翔啊!”冬天下的臉上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最近這些天老是聽別人說過你的名字,昨天才到這裏,便聽張家丫頭大哥長大哥短地在耳邊嘮叨,我還道你長得如何風流俊逸,比起老夫來,可還是遜了幾分!”

  瞧他那副模樣,別說與英俊扯不上關係,走到大街上,人家不把他當猴子看便已算是對得起他了!

  見眾人都是流露出一副含笑的神情,冬天下頗為得意地笑笑,道:“我年青的時候可是迷倒了武林中一大群名門閨秀!要不是老夫嫌成家麻煩,現在起碼有幾百個孫子了!”

  張夢心啐了一口,道:“冬前輩,你快些替真真妹子治病吧!你什么時候將她治好了,我便拿‘清風醉’給你喝!”

  冬天下小小的眼睛一瞇,道:“你現在哪有什么‘清風醉’,想誑老夫嗎?”

  “昨天爹爹來得時候,你有沒有看到他身邊挂著一只酒葫蘆?”看到冬天下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露出緊張之色,張夢心輕輕一笑,道,“那裏面裝得就是‘清風醉’了!爹爹原是給自己在路上喝的,不過他老人家酒癮不大,是以還剩下大半葫蘆!”

  冬天下頓時大怒,猛地雙腳跺地,哇哇大叫起來,道:“好個張華庭,竟敢欺蒙老夫,還說早就將酒喝完了!不行,老夫要找他算帳!”說罷,抬步便走。

  黃羽翔大急,伸手便要去抓他。張夢心早有準備,已是將他攔住。

  才行到門口,冬天下便又灰溜溜地折了回來,道:“好姑娘,你幫我去將酒要來好不好?”

  張夢心將螓首微偏,道:“你幹嘛不自己去要呢?”

  “好姑娘,你知道你爹爹的脾性。他既然說過沒有,便是寧肯倒掉,也不會拿出來給我的!”冬天下鼻翕一陣掀動,倣佛聞到了酒香一般,道,“你就行行好,幫我要來好不好?”

  “那倒不是不可以考慮!”張夢心微微一笑,道,“先替真真妹子治好了病再說!”

  “你催我也是無用!”冬天下一攤雙手,道,“能治她病的人不是我,而是他!”食指一豎,所指之人,正是黃羽翔。

  “他?”眾人都驚異地向黃羽翔看去,黃羽翔也是伸指點在自己的鼻子上,道:“我?”

  “就是你!”冬天下搔搔頭,道,“你修習得是玄門無上神功,應該是葛洪一係的雙修之學,真氣生機勃勃,幾有起死之能!只要你與她合藉雙修,定能沉 盡去,盡復舊貌!”

  “合藉雙修?”張夢心也知道與黃羽翔有過合體之緣的女子能從他的身上得到頗多益處,只是絕想不到他的功法神奇到竟還能醫治傷病的程度!

  眾人都是將信將疑,但冬天下是天下第一名醫,肯定不會自砸招牌,再說還有“清風醉”利誘在先,當不會胡說八道。

  黃羽翔點點頭,道:“那冬前輩,我該怎么辦呢?”

  “這還不簡單,行房總不用老夫教你吧!”冬天下出言無忌,頓時將兩女的臉頰都羞紅了。張夢心只偏過頭去,單鈺瑩卻是狠狠地瞪了冬天下一眼。

  黃羽翔撓撓頭,道:“真得這樣便可以了嗎?”

  冬天下勃然大怒,道:“臭小子,敢對老夫的話有什么懷疑嗎?你小子渾身陽氣充溢,乃是天生的藥鼎,專能醫治各種內傷!別說這丫頭還有大還丹將命吊住,便是剛剛死掉,也能將救了回來!”

  “呸呸呸!”單鈺瑩輕輕啐了幾口,道,“你胡說八道什么呢?真真妹子怎么會死掉呢!”

  黃羽翔看了看真真,突道:“冬前輩,真真的臉孔怎么會這么紅啊?難道……”

  “傻小子,你亂猜什么呢!”冬天下掃了下臉色緋紅的司徒真真,道,“這小丫頭早就恢復了神智,只是口不開、眼不能睜而已,我們說得話,她都聽得見的!”

  “好!”黃羽翔轉頭看向冬天下,道,“那要在什么時候開始呢?”像這種行功療傷之事,一般都受天色影響,一般午時吸陽氣,子時吸取陰氣。

  冬天下兩眼一翻,道:“奇怪,你們小夫妻倆想要什么時候做些親膩的事情,卻來問老夫做什么?”枯爪般的右手已是將張夢心的衣袖抓住,拖著她便往外走去,滿臉都是討好之色,道,“好姑娘,我已經做了該做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該將‘清風醉’給老夫拿出了!”

  只聽張夢心溫柔的聲音的從遠處傳來:“你還沒有把真真治好,這可不算!除非我看到真真能夠走路,不然的話,我才不去爹爹那兒去碰釘子呢!”

  “好姑娘,我冬天下是什么人,說能治就是能治!最遲到晚上,你定能見到活蹦亂跳的真真姑娘!”

  駱三元拍拍秦連的肩頭,道:“秦大叔,我們也出去吧!”對黃羽翔投下頗為曖昧的一眼,與秦連走出了門。

  單鈺瑩臉色潮紅,道:“小賊,你一定要將真真妹子盡快治好!”輕輕咬了下嘴唇,迅速退出了房門,“吱”地將門關上。

  黃羽翔走到門口將門閂上。其餘諸人自是不會打攪他們兩人的“好事”,不過趙海若這個丫頭可是麻煩中的麻煩,誰知道她會不會闖進來門內,大肆搗亂一番。

  脫去鞋襪,自己也躺到了床上,支手將臉額撐起,看著司徒真真,道:“真真,夫君回來了!我向你保證,一定要將你治好,以後一定會好好疼你,再也不會讓你受這種苦了!”

  在司徒真真蒼白的俏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卻見她緊閉的雙眼中流出了兩道清淚。黃羽翔大喜,道:“真真,把一切都交給我,你只要相信我便是了!”

  慢慢褪下司徒真真的衣服,昔日豐滿的身軀已是顯得十分的瘦削,黃羽翔在她的嬌軀上輕輕撫摸一下,憐惜地道:“真真,你瘦了!”他顧慮著司徒真真的身體是否受得了自己的撻伐,已是發動“抱樸長生”真氣,催人情欲的氣息在一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司徒真真的鼻間已是出現了幾滴香汗,渾身都泛起了一絲緋紅。

  劍及履及,這一次黃羽翔可不敢放任自己的動作,只是及盡溫柔之意,一邊將生機勃勃的“抱樸長生”真氣輸送到她的體內。

  其實人體本有自我修復的功能,只是當所受的傷太過嚴重的時候,這種自我恢復能力便顯得極為緩慢。當黃羽翔強大的真氣涌到司徒真真的體內,立時激起了司徒真真身體中生命的潛能,結合著生機盎然的“抱樸長生”真氣,一點點修復著身體之中受損的經脈。

  真氣流經丹田,立時另有一股暖氣勃然而發,融入了黃羽翔的真氣之中,正是少林大還丹的藥力。在這兩股力道的作用之下,司徒真真已是“嚶嚀”一聲,慢慢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情景從模糊到清晰,黃羽翔那張讓她在黑暗中思念了幾萬遍的俊臉已是出現在了她的眼簾之中,“夫君——”司徒真真輕輕喚了一聲,眼淚卻是滾滾而下。

  “傻真真,不要哭了!”黃羽翔側躺在她的身邊,道,“我就在你的身邊!”

  “夫君,我想抱著你,可是我的手用不了力!”司徒真真可憐兮兮地道。

  黃羽翔一手按在她的命門,一手抵住她的丹田,道:“真真,你的傷還沒有好,自然不能動彈了!現在夫君在替你治傷,你腦子裏不要想別的事情,只專心順著夫君的真氣,想著自己馬上就能好了!”

  “嗯!”司徒真真答應一聲,合上了雙目,隨即立時將雙眼睜開,道,“夫君,我可不可以把眼睛睜開啊!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也不知天黑天亮,只是每天等著張姐姐來喂我吃東西,才能猜到一天一天的過去。夫君,若不是心裏放不下你,還想再見你一面,我、我早就不想活下去了!”

  “真真,好真真,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不管怎么樣,夫君總會救你的!縱使下到地獄,我也會把你追了回來!”黃羽翔見她淚流滿臉的樣子,心中更生憐惜,道,“你便睜著眼睛好了,不過,可別忘了身體的感覺!”

  司徒真真俏臉一紅,黃羽翔猛然想起兩人正處於最最親密的狀態,這句話一說,自是會讓她聯想到別的地方去,當下也不再解釋,免得越描越黑,只是專心將真氣輸送到她的體內。

  因是心中沒有欲念,心思全放在了療傷,兩人這一折騰,足足有一個半時辰。而當黃羽翔將生命的種子釋放到她的體內時,司徒真真渾身都泛起了一層微帶青色的柔和之光,長長的呻吟一聲,手足一陣亂顫。

  食指輕輕地彈動一下,到五指的抓緊,司徒真真驚喜地道:“夫君,我的手能動了!”她慢慢將自己的身體支起,不過才撐起一半,便已經倒了下去。

  黃羽翔大喜,知道她在床上躺了這么多天,身體已經虛弱無比,爬不起身乃是正常之事。他知道司徒真真確實已是內傷漸去,心中不由得驚喜萬端,抱起司徒真真的嬌軀,在床上一陣縱躍。

  只是轉轉折折花去了這么多的功夫,卻是沒有想到,這治傷的靈藥卻是黃羽翔自己。

  兩人興奮一陣,重又躺下,盡是說些綿綿情話。到得晚間,方才起身。司徒真真活動了一下手腳,雖然四肢無力,還不能自己行走,但想來只需休養個幾天,當能盡復舊貌。

  當黃羽翔抱著司徒真真走到大廳之時,眾人早就在桌邊等著兩人。冬天下搖搖頭,道:“現在的年輕人怎么這么厲害,從午後一直到現在,真是佩服!”轉頭對張夢心道:“好姑娘,這下你可以將‘清風醉’給我了吧!”

  張夢心瞪了他一眼,道:“冬前輩,‘清風醉’被海若小師妹拿去了,你想喝的話,自己去找她吧!”

  “咦!”冬天下頓時老臉失色,喃喃道,“老頭子還想多活兩年,可不敢去惹這個丫頭!”

  “真真!”單、張兩女都是圍在黃羽翔的身邊,噓長問短起來。駱三元、秦連也向黃羽翔表示恭賀之意。

  將司徒真真放到椅上,黃羽翔連連做揖,道:“多謝各位,黃羽翔感激不盡!”遊目一周,突然問道,“楚楚呢,她在哪裏?”

  張夢心微一猶豫,道:“楚楚隨她的父親回南宮世家去了!”

  “什么?”黃羽翔一張俊臉立時色變,道,“你怎么能讓她隨父親回去呢!你可知道,她的父親可是天下第一號渾蛋!楚楚這一回去,必然要被她父親嫁到清荷劍派去了!心兒,你怎得這么糊涂!”

  張夢心垂垂欲泣,香肩也輕輕抖動起來。

  “小賊,你怎么可以這么對張妹妹呢!妹妹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可以胡亂怪人!”單鈺瑩秀目圓睜,滿臉的怒氣。

  黃羽翔也發覺自己說得確實過份了些,忙伸手握住張夢心的纖手,道:“心兒,對不起……我剛才太激動了,你不知道楚楚的父親真得不是個人!我是太擔心她了,所以才會……心兒、好心兒,你就莫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好在張華庭不在此間,不然的話,黃羽翔可要倒足大霉了。

  張夢心抬眼俏臉,大大的雙眼已是蕩起了一層水霧,說不出的楚楚動人。她強自一笑,道:“大哥,我不怪你!只是南宮明通說楚楚的母親病危,務必要楚楚隨他回南宮世家!我本來勸楚楚等大哥回來再做商議的,只是楚楚心懸母親,才拖了一天,便隨南宮明通走了!不過,我讓陳前輩同她一道去了!”

  有陳天劫護衛在側,天下大可去得。黃羽翔尷尬一笑,道:“心兒,對不起,我太衝動,錯怪你了!”

  “你啊,要是這副臭脾氣不改改的話,我們姐妹可要吃足苦頭了!”單鈺瑩與張夢心坐在一塊,都是齊齊向他瞪了一眼。

  黃羽翔心中暗暗發誓,從今日起,做事一定冷靜,決不衝動胡亂怪人!

  司徒真真最是將黃羽翔當神一般看著,道:“兩位姐姐,你們莫在再怪夫君了!夫君也是關心楚楚姐姐嘛!”

  “你這個小丫頭,傷一好,便偏幫著你夫君說話了!也不想想這一個來月是誰在一邊照顧著你!”張夢心笑笑地看著司徒真真,臉上滿是取笑之色。

  “張姐姐,你就是喜歡取笑人家!你可別忘了,你在我床邊嘀咕的話,我可是一句也沒有忘了!”司徒真真一句話說完,張夢心立時俏容變色。

  原來她只道司徒真真暈迷不醒,心中又牽挂著黃羽翔,是以說了好些思念之詞,其中更不乏肉麻之語。

  “咳咳!”駱三元假意咳嗽了一下,道,“四位大哥大嫂,你們可不要光顧著打情罵俏,甩下我們幾個人不管啊!”

  三女聞言,都是大羞,齊齊向駱三元瞪了一眼。三個各有特色的美人兒齊齊嬌嗔,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駱三元哈哈大笑,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盡顯溫馨之意。撤下碗筷,換上香茗,眾人都是品起了茶,聊起武林中的事情來。

  “大哥,自從離開玉溪後,我們便收到消息,朝廷已是下了聖旨,除少林、武當外,任何門派的人數都不能超過五十人,而且,各個門派都要向官府呈上每個弟子具體的信息!還在武林中設下了‘統禦總管’一職,官抵六品,由清荷李慕然擔當!”駱三元臉有憂色,顯然這每個門派五十人的限制對他們發展自己的勢力大大地不利。

  黃羽翔、單鈺瑩都是猜到這必是林綺思搞得鬼無疑,以此女的權勢,便是要傾覆天下,也是不無此等能力。

  “這五十人的限制倒是沒有多大的實際作用,便是按下弟子的數目不報,朝廷又能有什么辦法呢?”黃羽翔淡淡道,腦子已開始飛快地運轉起來。

  “大哥,我還沒有說完呢!”駱三元輕輕一嘆,又道,“朝廷將向每個登記在案的門派派出監視人員,長期居於各個門派中。而且三十人以下的小幫派便不允許存在,每個地域將只能有兩個門派登記!”

  一般江湖門派的規模,一般只在五十人左右,只有像七大劍派、四大世家、魔教、少林、武當這些大門大派,才會有過百之眾。而魔教、少林、武林、清荷劍派這四個門派的門人都是上千,這道聖旨,顯然是針對這些超級豪門所下。看來朝廷是不允許有自己控制不了的勢力存在於天下之間,已然插手江湖。而少林、武當都是方外之人,權力欲望不大,少有俗人爭權奪利之心。開國之初,少林、武林也為朝廷出過大力,儼然國教。

  “其實這件事說好不好,說壞倒也不壞!受到衝擊最大當數七大劍派與四大世家了,便算他們將實力隱藏,行事之間,必也會顧豈良多,不敢明目張膽!駱兄要恢復家族事業,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黃羽翔想了想,道,“可憐李慕然一門心思成立除魔聯盟,與魔教交惡,到頭來卻是為他人做嫁衣!這‘統禦總管’有又何用,只不過是個虛職,說話主事的還不是林綺思!”

  “這個我也明白,只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妥!”駱三元欲言又止。

  “老頭子,你怎么能耍懶呢!你連小孩也要騙,哼,我要變壞,我要氣死你!”趙海若嬌俏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隨即便聽到張華庭道:“你還用變壞嗎?你原就夠我讓我頭痛了!海若,你在做什么,不準喝酒!”

  “ ”地一聲,輕掩的房門已被重重踢開,趙海若踉踉蹌蹌地衝了進來,右手之上,正拿著一個酒葫蘆,塞子已經拔開,一股誘人的酒香頓時傳遍了每個角落。

  冬天下立刻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將一雙眼睛死死地盯在那只酒葫蘆上,卻是沒有開口說話,顯是對趙海若十分得豈憚。

  “海若,不要胡鬧了!快些把酒葫蘆給我!”張華庭負手走進廳中,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頓時讓每個人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趙海若衝著張華庭吐了吐鮮紅的舌頭,猛地將酒葫蘆對著自己的小嘴猛灌了幾口。她喝得太急,酒都從她的嘴邊流了下來,冬天下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痛心惋惜之色。

  將酒葫蘆搖了搖,確定其中已無酒了,便將酒葫蘆一拋,扔向張華庭,秀目一轉,已是看到了冬天下,一張俏臉頓時露出興奮之色,道:“咦,你不是每次到我們聽風閣來騙酒喝的那個老禿頭嗎!這次有沒有奇奇怪怪的東西送給我?上次你給我的瀉藥,真得很管用……”

  張華庭與張夢心齊齊臉上色變,道:“上次的瀉藥是他給你的?”

  冬天下已是抬步便溜,卻被張華庭冷冷的一眼嚇得不敢動彈,只聽張華庭道:“我還道是怎么回事,原來是你這個古怪郎中耍得把戲!哼,你隨我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張夢心已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道,“爹爹平生行事,無不如意。只是在兩年前被人暗算,在他吃得飯中下了瀉藥,以他老人家的修為都是抵受不住,連續拉了三天,被他引為平生第一恥辱。海若也被爹爹罰了七日的靜坐,害得她險些個自殺。唉,早該想到,能夠將爹爹這等修為之人都毒害的藥物,便只有這個天下第一名醫才能整得出來!”

  趙海若臉上紅紅得,大大的雙眼之中已是醉眼迷離,口齒不清地道:“司徒姐姐,你怎么跑出來了?”向黃羽翔打量了一陣,道,“你果然會看病,沒有騙我啊!”

  初遇趙海若的那晚,正是她撞破了自己與單鈺瑩的好事,自己逛騙她在替單鈺瑩看病。誰料事世弄人,“那檔子事”還得能替人療傷。黃羽翔苦笑一下,前塵往事紛至沓來,一時之間也不知是喜是悲。

  怕她會問出一些羞人的問題,張夢心將她攙扶住,道:“大哥,我先帶海若下去休息了!”轉身往廂房走去。

  駱三元也起身道:“大哥,你與幾位嫂子久別重逢,必有好些話說,我便不打擾各位了!”說罷,轉身便走。

  他這一走,秦連自也不好再待下去,也是跟著便跑。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幾個了,該做些什么呢?”

  單、司徒兩女頓時都是臉紅起來,司徒真真呢聲道:“夫君,可不可以先回房中再做?”

  黃羽翔才喝到嘴邊的一口茶頓時狂噴而出,咳了好半晌才道:“真真,我只想同你們好好聊聊,你都想到哪去了!”

  司徒真真大羞,拉著單鈺瑩的手,將臉埋在了她的懷裏,道:“單姐姐,你可要替人家作主,夫君老愛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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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四章 攜美清荷

  “臣陳嘯天、張忠、李明棟、方翟衣,參見平靖公主,公主殿下千歲千千歲!”錦衣衛的四大統領跪伏在地,向林綺思恭身行禮。

  “免了吧!”林綺思擺擺手,道,“出門在外,這些規矩就能免則免!陳老,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啟稟公主,正如公主所料,南宮姑娘聽到母親病危的信息,已然隨南宮明通折返南宮世家,我們在途中下手,已將南宮姑娘拿住了。只是,對方卻是走脫了一人!”陳嘯天畢恭畢敬,絲毫沒有倚老賣老的威風。

  “走脫了一人……是誰?”林綺思坐在太師椅中,絲毫也沒有露出驚惶之色。

  “公主可還記得當日與她一起出現過、使一把血紅長劍、管家模樣的老頭?”陳嘯天想了想,道,“據屬下的推測,此人便是當年江湖上傳說中兩大殺神之一的血影殺神!”

  “哦!這個臭小子身邊也聚了不少能人嗎?”林綺思臉上木無表情,又問了一句,“姓黃的那小子回來沒有?”

  “還沒有!不過據探子來報,他已經進到蜀中地界!這小子好像得了一匹神駒,能夠日行千裏,恐怕不需兩日,便能趕到蘇州!”張忠踏前一步,恭聲說道。

  林綺思大起興趣,從窗中向天空望去,道,“吩咐李慕然一聲,既然南宮姑娘已經到了,就讓他們兩人盡快完婚吧!三日後正是個黃道吉日,就定在那天吧!”

  “後天給張夢心他們送張喜帖去,讓他們也來湊湊熱鬧!”林綺思白玉般的纖手端起一碗香茗,輕輕喝了一口,復道,“他們一行人的底細都打探清楚了嗎?”

  “回稟公主,屬下已經打探清楚。”李明棟是個五十來歲的瘦高老者,當日便只有他沒有出現,“姓單的女子,確實是浙江布政使單定坤的女兒,據梅家家主說,這單鈺瑩已然與梅家的三公子梅展揚有了婚約!”

  “哦?”林綺思輕輕一笑,道,“姓黃的這小子不愧有‘浪子’之名,總是沾上這些有夫之婦!”素手一抬,指著方翟衣道,“你去向單定坤打聲招呼,便說我身邊缺個丫頭,要借他女兒用上幾天。等我回應天的時候,再將他的寶貝女兒還給他!”

  “屬下遵命!”方翟衣回身便走,已是退出了房門。

  “另外那名男子姓駱,叫做駱三元,乃是齊玉齋的少東,他的娘舅便是‘百敗刀王’倪英!”李明棟接著回報道。

  “陳老,這‘百敗刀王’是何許人也?”林綺思扭頭向陳嘯天看去。

  陳嘯天臉上顯出一絲敬佩之色,道:“‘百敗刀王’倪英乃是天下用刀的第一名家!相傳他剛出道的時候,曾經連敗了百次,但他反而從百敗之中突悟了刀道極致,此後二十來年,沒有遇到過十合之敵!所以號稱‘百敗刀王’。他的一身武功,絕不會張華庭差上多少!”

  林綺思點點頭,但臉上卻是沒有露出絲毫感興趣之色。輕輕伸了個懶腰,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餘下三人恭聲應是,慢慢退到了房門之外。

  林綺思坐在椅上一動不動,過了半晌,才喃喃道:“三日後,倒要看看你怎么來救人!”

  [***]

  黃羽翔現在有了療傷這個借口,晚上自是與司徒真真住到了一起。而單鈺瑩與張夢心則合居一間屋子,自是要說一下黃羽翔這一個來月的表現。張夢心原先已從南宮楚楚那裏聽了一遍,但聽單鈺瑩再說一遍的時候,仍是為黃羽翔差點便摔死在懸崖下而芳心猛跳。

  兩女唧唧呶呶地說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都是起不來,黃羽翔叫了兩次門,都被她們懶洋洋地拒了回去,只好同司徒真真一起用餐。好在司徒真真對他最是崇拜,聽他說起這一個來月的遭遇,大大的雙眼中滿是愛慕敬仰之色,大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聽他說收服了一匹神駒,司徒真真大是興奮,道:“夫君,讓我看一下小白好不好?人家最最喜歡馬兒了!”

  黃羽翔點點頭,道:“好啊!不過這家夥最喜歡的恐怕也是美女,到底像誰呢?”

  攙著司徒真真還沒走到馬廄,便聽到小白宏亮的嘶聲。黃羽翔道:“這家夥正在裏邊呢!”正要走進馬廄,卻聽一個動聽的女子聲音道:“小金星,你要吃烤萵苣嗎?來啊,你叫聲姐姐,我就給你吃!”

  聽聲音正是趙海若這個丫頭,黃羽翔頭上頓時冒起了冷汗,對司徒真真道:“真真,我們還是待會再來看小白吧!”

  “大哥——”司徒真真拖著聲音,望著黃羽翔,兩眼滿是求懇之色。

  “好好好!現在就去看它!”黃羽翔最是受不了女人的求懇,只是嘴裏嘀咕道,“這個死小白有什么好看的!又沒有比平常的馬多出兩條腿來!”

  走進馬廄,卻見趙海若正站在小白的身前,手裏拿著一根竹簽,插著幾塊黑乎乎的東西,想必是她所謂的烤萵苣。她將竹簽在小白的長臉前晃動幾下,乘著小白伸嘴之際,已是迅捷無比地將竹簽往嘴裏塞去,咬下了一塊,模模糊糊地道:“小金星,你還沒有叫我姐姐呢!不叫的話,我可不會心軟的!”

  “趙小姐,你怎么管小白叫小金星呢?還有啊,它只是一匹馬,怎么可能叫你姐姐呢?”司徒真真好心好意地糾正她的錯誤。

  趙海若向司徒真真看去,道:“原來是司徒姐姐啊!小白是匹馬,它怎么可能開口說話呢,這是常識嘛!我只是同它開開玩笑,你怎么那么當真呢!”

  同她說話得萬分小心,稍一不慎,便會被她氣死。黃羽翔忙將司徒真真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聲道:“真真,你別生氣,不要去理她!”

  司徒真真卻一點兒也沒有動氣,只是享受地倚在黃羽翔的懷中,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道:“我怎么會同她生氣呢!趙小姐在我躺在床上的時候,也是經常來看我的,我對她感激都不來及呢!”

  “哎呀!”趙海若突然大叫起來,道,“你這頭臭馬,竟敢偷吃了我的烤萵苣!你可知道,這可是我纏了李師傅三天,他才肯烤給我吃的,你竟然、你竟然——”原來小白乘著她說話之際,竟然將她手中的萵苣連同竹簽全部吃到了嘴裏。

  黃羽翔忙將司徒真真抱到一邊,心道這兩個活寶鬥在一起,當真要沒完沒了起來。

  趙海若與小白一人一馬鬥眼了良久,趙海若終是首先忍受不了,頹然退後兩步,道:“好你個臭小白,敢偷吃我的東西,我也要吃你的飼料!”雙手箕張,已是將馬槽中的飼料全部抱了出來。

  她張口作勢欲咬,小巧的嘴巴張大了良久,終是沒有下得了口。輕輕哼了一下,道:“臭小白,便宜你了!我才不稀罕你的飼料呢!下次我帶小灰小熊來,嚇死你這匹臭馬!”將飼料全部扔回槽中,趙海若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黃羽翔心中暗笑,臉上卻是不敢露出絲毫表情,萬一被這個小丫頭看到了,那便要成了她的出氣筒。

  趙海若向門口走去,走到黃羽翔兩人的身邊,突然停下,道:“冤有頭,債有主!你若是將小白讓給我,我便不和你計較小白偷吃我的東西的事了!如果不然,哼,你就等著瞧好了!”

  該來得還是躲不了!黃羽翔微微一笑,道:“不若你做我的丫環吧,我便把照顧小白的任務交給你如何?”這叫漫天要價,就等著看對方如何坐地還錢了!

  狠狠地瞪了黃羽翔一眼,趙海若黑白分明的大眼轉個不停,道:“臭小子,你若是敢到咱們聽風閣來迎娶心姐姐的話,我定然讓小灰小熊將你的小白給吃了!”

  向司徒真真看了一眼,只見她雙眼之中流露出鼓勵之色,黃羽翔哈哈大笑,道:“你信不信,我會將你吃了!”說著,身軀向前一靠,已是離趙海若不過三寸的距離。

  趙海若後退半步,伸手掩鼻,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怎么樣,怕了吧!”黃羽翔見這小丫頭也有躲避的時候,不由得大笑起來。

  “唔,你有多少天沒有洗澡了,好臭啊!”從水袖中掏出一瓶香精,醮起了一些,抹在自己的鼻間,又將殘餘的向黃羽翔的身上彈去,道,“嘻嘻,讓你也香一下!”

  向司徒真真看了一眼,只見她眼睛中流露出“也有女人不吃你這一套”的神色,黃羽翔心中頓起不服之意,支手撐在門邊,攔住趙海若的去路,道:“小丫頭,你膽子大嗎?敢不敢與我打個賭!”

  “誰是小丫頭!”趙海若挺起胸膛,雖然還趕不上司徒真真的豐盈,但已超過單、張兩女了,叫她小丫頭確實有幾分冤枉了她,“好,你說,本姑娘有什么不敢的事!”

  “是嗎?”黃羽翔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道,“好,我們就來比親親!”

  “親親?”趙海若雙眼猛眨,道,“什么叫比親親?”

  司徒真真從黃羽翔的懷中向他看去,低聲道:“夫君,小心讓張姐姐知道了!”

  她與單、張兩女不同,她們兩人都是自主之見極強的女子,對嫁夫從夫,必須服從夫家的倫常當真是不以為然,恨不得一天到晚纏在他的身邊,不讓旁的女子接近他,都是嫉妒之心十足。司徒真真卻是那種自己的夫君越是對女性有魅力,自己越會感到榮耀的女子,她巴不得黃羽翔能夠娶上十幾個妻妾,好讓黃家門丁興旺。

  對於黃羽翔欺騙趙海若這一節,她只是擔心張夢心知道後的反應,壓根兒就沒有考慮過黃羽翔做得到底對不對。

  衝司徒真真點點頭,黃羽翔抬頭道:“很簡單,就是你親我一下,我再親你一下,誰先喊停,便算是輸了!輸的人絕對不能向別人說今日之事,這是我們三個人的秘密!”

  “夫君,你好壞啊!”司徒真真摟著黃羽翔的脖子,道,“人家一直是最小的,也想有個妹妹,夫君要加油啊!”

  “這算什么,一定意思也沒有!”趙海若攤攤雙手,作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道,“好吧,陪你玩玩吧!”

  “那好,”黃羽翔大喜,指著自己的臉頰,道,“你先親我這裏一下!”

  香風逼近,趙海若玲瓏的身段已是湊到了他的身前,突聽她道:“你先閉上眼睛!”

  黃羽翔心道:女孩子果然還是怕羞!思忖之間,已是將眼睛閉上,道:“好了,你來吧。”

  “你等一下!”趙海若的聲音卻是飄飛到了遠處,黃羽翔正要睜眼,卻聽她大叫道,“不許睜開眼睛!”

  他無奈地點點頭,向司徒真真問道:“真真,她在搞什么鬼?”

  司徒真真“格格”地笑起來,伸手在他的胸膛上輕輕劃著圓圈。黃羽翔悶哼一下,低聲道:“真真,是不是昨晚瘋得還不夠啊?”

  “我準備好了!”趙海若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黃羽翔忙抬起頭來,只覺一條熱熱的長舌在自己的臉頰上舔個不停。

  “看不出這個妮子一副小孩兒的樣子,沒想到居然這么熱情!唉,畢竟也是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黃羽翔的心中想著,臉上也是浮起了一絲笑容——等一下,這妮子的舌頭有這么長嗎?

  黃羽翔猛然睜開了雙眼,一張碩大的馬臉頓時映入眼簾,赫然正是小白!他一驚之下,連忙後退了幾步。

  趙海若一陣嬌笑,從小白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黃羽翔,也不知她是怎么在一瞬間與小白從仇敵變得如此親膩。不過看小白那副色樣,恐怕意志之薄弱,只需她勾勾手指,便立刻會改投陣營。

  她一聲嬌叱,道:“想佔本姑娘的便宜,哼,你還以為我真得是傻的啊!”

  黃羽翔低頭向懷中的司徒真真看去,只見她正悶笑不已,心中已然明白剛才她會在自己懷裏挑逗於他,原就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讓趙海若將小白給牽了過來。他板起臉來,佯怒道:“真真,你居然聯合外人來欺騙你夫君!”

  司徒真真柔媚的雙眼滿是蕩人的春意,呢聲道:“海若是人家最疼愛的妹妹,我自然要幫著她的!”衝黃羽翔嫵媚一笑,“不過,人家也是希望海若能夠成為我真正的姐妹!”

  趙海若這小丫頭雖然人見人怕,但似是頗有人緣。就算是張華庭,昨日被她老頭子老頭子地叫個不停,也沒有見他怒發衝冠啊!

  趙海若輕輕拍了下小白,道:“小白,我們快跑!姐姐帶你到西山去捉蝦,回頭讓李師傅煮一下,甭提有多好吃了!”也不管小白是吃葷還吃素,已是策著它往門外跑去。

  黃羽翔連忙追出去,嘴裏罵道:“好你個忘恩負義沒心沒肝沒肺的死小白,最好讓你一頭淹死在太湖裏!”小白奔行如風,早已去得無影無蹤。

  正要抱著司徒真真回轉房內,卻見秦連臉色慎重地走了過來,手裏卻是拿著一張大紅喜帖。

  他朗聲笑笑,道:“秦前輩,莫非你要成親了,給我發喜帖嗎?”

  秦連雙眼向他一瞪,一股凝厚的氣勢也是直衝過來。黃羽翔此時功力大成,絲毫也不遜色於他,嬉笑之下,已是將他的真氣化解幹凈。秦連卻是不動伸色,只是將手一揚,已是將手中的喜帖遞了過去。

  黃羽翔接過喜帖一看,一張笑兮兮的俊臉頓時皺成了一團,臉上滿是怒氣,道:“南宮明通果然要將楚楚嫁給李劍英這小子!哼,八月二十五,糟糕,便是今日了!”

  他在庭中團團轉了幾下,心中忖道:“南宮明通這招是什么意思呢?如今朝廷既然已經插手江湖,各大門派實力大減,便是與清荷劍派搭上關係,恐怕也是於事無補。莫非,這都是林綺思在暗中搞鬼不成!”

  “不管怎么說,我得馬上趕到雁蕩去……該死的小白,怎么這當兒跑沒了呢!”黃羽翔正咒罵之際,卻聽小白一聲長嘶,已是重新跑進了院子,趙海若從小白背上翻身而下,急匆匆往屋內走去,一邊道:“唉呀,竟然忘了帶魚桿!”

  黃羽翔大喜,忙讓司徒真真自己站好,將喜帖往秦連手裏一塞,道:“秦前輩,請你照顧一下真真,再通知一下其他幾人,我先走一步了!”說罷,翻身上馬,輕輕拍了馬身,道,“小白,快跑!楚楚還等著我們呢!”

  小白也不知道是否聽懂了他的話,在司徒真真一聲“夫君”的叫喊中,已然往外跑去。只聽趙海若一聲嬌斥,“偷馬的小賊,你給我站住!”身形如飛,乘著小白起步之際,已是追到了它的身後,秀手伸出,已是抓住了小白的尾巴。在小白的嘶叫聲中,兩人一騎已是絕塵而去。

  趙海若單手用力,已是縱到了小白背上,道:“小賊,快點把小白還給我!我還要去鉤魚呢!”

  黃羽翔雙足用力,已是將小白勒停,轉過身體,厲聲道:“我現在要去救人,沒空跟你胡鬧!你趕緊給我下馬,乖乖地回去!”他擔心南宮楚楚,憂心之下,眉宇之間已沒有了平時嬉笑的樣子,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色。

  趙海若心中一寒,竟是不敢反駁於他,隨即便興奮道:“救人嗎?聽起來很好玩,那我要同你一塊去!”

  “若是帶著她同去的話,恐怕真個要鬧出些事來了……鬧出事來?我本來就是去鬧事的,鬧得越大越好!”黃羽翔念頭轉過,道:“好,我帶你一塊去,不過你一定要老老實實地聽我的話!”

  “好!”趙海若答應得頗為爽快,但黃羽翔知道她不用一會,便立刻會忘得幹幹凈凈。他本就希望她去大鬧一場,沒指望她會安安份份,當下重新策動小白,向溫州進發。

  小白的速度驚人,江浙一帶地勢平坦,少有崎嶇之路。小白從巳時一直跑到未時,已是進了溫州府的地界。兩人一路趕來,連午飯也是未吃,當下黃羽翔買了七八個肉包子,兩人正肚餓,一下子便分食幹凈。只是趙海若對飯菜本就頗為挑剔,邊吃邊訴著苦,自是抱怨肉包子難吃,早知道就不跟著來了!

  清荷劍派在溫州頗具聲名,像這等清荷二公子要娶親之事,早已是盡人皆知,正是溫州百姓最近幾天津津樂道的大事。黃羽翔隨便找個人問問,便打探到南宮楚楚已被迎到李府,就等著晚上拜堂成親了。

  “小丫頭,我們先到李府中去,等到他們拜堂的時候,我們再來大鬧一場!嘿嘿,林綺思,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當初下的決定!”黃羽翔雙眼之中寒芒閃動,已是動了真怒。

  趙海若雖是不喜他稱自己為“小丫頭”,但“大鬧一場”卻是頗合她的脾胃,也大大方方地不與黃羽翔計較。

  兩人胡亂地化粧一下,便照著旁人的指點,一路行到了李府之上。

  李慕然的這座府邸佔地極廣,府第之內,早已是人頭涌動,一派洋洋喜氣。黃羽翔與趙海若雖都是生臉,但來往的賓客實在太多,倒是被兩人都混了進去。

  趙海若是個不肯安份的主,況且離拜堂還有一個時辰,哪能耐得了等待,轉眼之間已是溜到了廚房,七八只雞腿片刻間的功夫已是進到了她的肚中。她神出鬼沒,武功之強已是當年武林一流之選,廚房的小廝哪裏知道她曾經來過。見燒好得幾只烤雞都是沒有了大腿,還道是狐仙駕臨,一個勁的磕起了頭來。只是這狐仙忒也挑食,竟是只吃雞腿,不吃旁的。跪拜之際,又是少了三只雞腿。

  黃羽翔怕她提早惹事,一直跟在她的身後,見她居然這么能吃,不禁大感驚奇。這趙海若雖然身材修長,但柳腰纖纖,一點也不顯肥胖。想來她如此好動,沒有這么多的食物下肚,恐怕她也不會如此活蹦亂跳。

  “當當當”,正枯等心急之際,禮官已是唱喝起來,婚禮即將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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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五章 大鬧婚宴


  黃羽翔生怕趙海若給他添亂,一把將她抓住,已是往大堂中跑去,道:“小丫頭,你給我聽好了,等會我一說動手,你就見人就打,不需要跟他們客氣!”

  趙海若美麗的大眼眨動幾下,道:“那豈不是像個野蠻人一般!師父說,我們練武之人要謙恭、恬退,可不能動了無名之火!不然的話,可會影響修為的!”

  “好了好了!這當兒你倒記得岳父的話了!”黃羽翔對她的脾性已是有所了解,道,“小丫頭,他們把楚楚姑娘搶了去,逼迫她與她不喜歡的人成親,你說他們該不該打?”

  “嗯!該打!”趙海若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道,“將小白送給我!”

  “你——”黃羽翔見她落井下石,怒道,“當初是你求著我帶你來的,說好要聽我的指揮,怎得又反悔!說話不算話,可不是好漢行徑!”

  趙海若吐吐舌頭,道:“不是好漢就不是好漢!本姑娘本來就是女的,要當好漢做什么!”她想了想,道,“大不了一人一半,每人輪流用總行了吧!”

  兩人的一番爭吵中,已是行到了大堂,觸目之下,滿是黑鴉鴉的人頭。清荷劍派的這樁婚事,本是傳揚已久。但各大門派經過三仙教一役,都是損兵折將,元氣大傷,好些門派便是連掌門也沒了。從李慕然發出請帖到今日成婚,只有梅家與南宮世家兩個大派來了掌門人,其他門派或是因為路途遙遠,或是因為門派內部紛爭,都是不克前來。此間諸人,大多數都是本地的居民,還有些附近小門派的掌門和弟子。

  “好了,答應你了!”黃羽翔點頭之間便將小白給賣了,道,“你一定要配合我,知不知道?”

  “你好煩啊!”趙海若不耐煩起來,反過手抓住黃羽翔,已是往人堆中擠去。

  兩人的內功都已到了絕高境界,擁擠著觀禮的又都是些平常人,哪能阻得了他們兩個。兩人左晃右突,已是搶到了前面。黃羽翔生怕李慕然等人會將自己認了出來,行到第三排的時候,便將趙海若拉住,示意她停下來。

  李慕然一身大紅喜服,滿臉的得意之色,似是頗為滿意這樁婚事,或許對被封為“統禦總管”顯得得意,嚴肅的臉上挂滿了笑容。他連連作揖,道:“各位武林同道、各位鄉親,李某人承蒙大家不棄,賞臉參加小兒劍英的婚禮,李某人感激不盡!這杯水酒,權當李某人對大家的謝意!”

  一片拍掌聲中,李慕然將杯中水酒一飲而盡。眾人都是紛紛道:“李掌門,你太客氣了!”“李老爺,平時多蒙您的照顧,能看到二公子成家,那是我們的榮幸!”“……”

  聽他們嘮叨,趙海若已是不耐煩起來,道:“還不動手嗎?”

  黃羽翔拉住她的衣袖,道:“小丫頭,先別急,等楚楚出來了再說!”

  趙海若對他一瞪,道:“你不要老是叫本姑娘小丫頭,小心我將你打得連心姐姐都認不出來!”

  “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出來拜天地!”唱禮官扯開嗓門吼了起來,頜下的山羊胡子分成了三綹,頗有意思。這位唱禮官已做了四十來年,乃是溫州府最是有名的唱禮官,相傳由他主持的婚禮,一對新人必能和和睦睦地過上一輩子。原本他已經收山,卻是落不下李慕然的面子,這才重出江湖。

  身著喜服的新郎從左廳進來,而新娘則從右廳折入。這李劍英與李劍明長得極為相似,只是更顯年輕英俊,一身大紅喜服之下,更顯俊朗。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也不知是裝出來的,還是心喜能夠娶到像南宮楚楚這般美麗動人的妻子。

  “新娘子出來了!新娘子出來了!”趙海若興奮地指著披著紅頭巾的新娘,倣佛第一次見到有人穿喜服一般。

  這新娘身材修長,身旁伴著兩個四十來歲的嬤嬤,都用手將她強自架住,慢慢地往禮堂中行去。看到這副架勢,眾人都是喧嘩起來,紛紛議論開來。

  李慕然微微一笑,道:“各位,南宮姑娘的母親微染小恙,今日匆匆與小兒成婚,原是為了衝喜。南宮姑娘為人極孝,心憂之下,身體也有些不適,是以特意請來這兩位喜娘,代為照顧南宮姑娘!”

  眾人都是恍悟,紛紛讚嘆起南宮楚楚的孝心來。

  唱禮官清清喉嚨,道:“新郎新娘交拜天地,各位賜予吉言!”

  “咦?”眾人都是奇怪起來,往年有人成婚的時候,哪還有這套規矩。原來這唱禮官雖是主持過很多重大的婚禮,但如清荷劍派娶媳的重頭戲,還是第一次遇到。如今重出江湖,不由得想賣弄一下自己的本事,調動場中的氣氛。

  一時之間,“恩愛百年”、“舉案齊眉”、“早生貴子”的吉言不絕於耳。

  李慕然一張臉上總是挂著淡淡的笑容,也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是什么。

  “如果新娘子已經嫁於他人,清荷劍派強擄別人的妻子,這又算是什么呢?”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南宮楚楚聞言,雖是紅巾兜頭,看不見他,但渾身仍是起了一陣輕顫。

  眾人紛紛向發話之處看去,目光所指,擋在黃羽翔前面的諸人紛紛讓開,示意不是自己。黃羽翔的身前卻是一個身材頗矮的年青人,眾人隔著他便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黃羽翔。那人見眾人的目光紛紛向他望來,連忙擺手道:“不是我!不是我說的!”回頭一看,才看到身後正站著一個如山岳般的男子,心中一緊,趕緊退到了一邊。

  眾人見發話之人卻是個二十三四歲的藍衫青年,相貌頗為英俊,臉上挂著懶洋洋的笑容。他的身邊卻是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一張俏臉兒當真是閉月羞花,雖然臉上兀自印著一團黑乎乎的油漬,仍是不掩其美,俏麗到了頂點。

  李慕然臉上表情不變,只將嚴厲的目光投了過去,道:“黃少俠,來者都是客!既然你今日來參加小兒的婚事,所有的過節我們便先按下,容待日後再算!”

  “李掌門!”黃羽翔慢慢向前走去,身前的眾人原就避開了一條路,見他走出,都是往後退得更加厲害,生怕自己與黃羽翔站到了一起,會被李慕然誤認為是同黨。他行到李慕然的身前,道:“我原也想喝杯酒,與李掌門聊聊的,奈何楚楚原就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能讓她嫁給你的兒子呢!”

  唱禮官主持婚禮這么多年,還沒有遇到過有人鬧婚禮之事,頓感頗失顏面,搶在李慕然前問道:“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跑到這裏來搗亂,你可知道我羅禮官是誰嗎?”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趙海若的眼睛中已是閃出好奇之色。

  這唱禮官姓羅,因是名氣太大,溫州府的百姓都管他叫羅禮官,而將他原本的姓名棄之不呼。他搬出自己的名號來,其中不乏威脅之意:你小子要是惹火了我羅禮官,以後保證你成婚的時候,沒有一個禮官會上你的門楣!

  李劍英大怒道:“你便是姓黃的那個小子嘛?哼,竟敢跑到我清荷劍派來撒野,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英兒!”李慕然滿臉的斥責之色,道,“怎么能同黃少俠這般說話呢!黃少俠可是武林中俠名最盛的俊傑,連連抗擊魔教妖孽,乃是我正道武林的後起之秀,豈能容你無理!”

  這番話明是責怪李劍英,實際上卻是說黃羽翔枉為白道俠少,怎得卻做起了破壞別人婚事的惡棍來了!

  黃羽翔淡然一笑,渾不將李劍英看在眼裏,道:“在下行事全憑個人好惡,從來就沒有把自己歸入到什么白道黑道中去,也羞與你們這些所謂的白道大派為伍!李掌門,你將楚楚交還給我,並且答應永遠不提這樁婚事,我便不與你計較擄人之事!”

  “大膽!”南宮明通已是站起,重棗般的臉上滿是逼人的煞氣,道,“楚楚乃是我的女兒,她要嫁給誰,自有老夫作主!”

  “哼,你配做她的父親嗎?”黃羽翔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依著你對楚楚母女犯下的事,便是殺你十次也不算過份,你還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嗎?”

  南宮明通想不到南宮楚楚竟將家族醜事說給了他知道,一張臉上頓時陰晴不定,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黃少俠,不管怎么說,楚楚總是我家明媒正娶的媳婦,你若是要強行擄人的話,豈不是將天下人都不放在眼裏,豈不是將王法視若無物!雖然你武功高強,更有張宗師在後面支持你,但李某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誓死也要與你周旋到底!”

  一番話說得極為漂亮,更是隱隱將張華庭也扯了進來。如果黃羽翔繼續鬧下去,定會將張華庭的聲名也給拖累。周圍之人都是被李慕然鼓動得熱血沸騰,大起敵愾之意,紛紛向黃羽翔怒目而視。有些人已是叫嚷起來,道:“李掌門,你放心,我們一定支持你!”

  李慕然的臉上露出感激之意,向眾人紛紛致謝。

  黃羽翔心中暗嘆此人演戲的功夫竟是如此了得,臉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道:“李掌門,你且不說你們擄人之事!楚楚與我情投意合,早已結為夫婦,你們強擄人妻,居然還要斥責丈夫追回妻子,天下之間,便沒有公道了嗎?”

  “黃少俠,我記得你的菲號叫‘浪子’吧!聽說你特別會欺騙年青姑娘,楚楚與你結識前便已是我清荷劍派的媳婦,難道她會不顧婦道與你成婚嗎?”李慕然一副掌控大局的樣子,復道,“定是你花言巧語騙了楚楚,說不定還使用了強硬的手段!”

  南宮楚楚確實與李劍英早有婚約,李慕然借著這一點,無論黃羽翔說些什么,都是佔不到理。

  “李掌門,今日之事看來只有兵刃相見了!”黃羽翔森然而道,腰間“流明劍”已然出鞘,森冷的劍氣在瞬間便將整個大廳團團裹住。張夢心一心為夫,昨日夜裏便纏著父親將流明劍交與了他。

  眾人先前一味支持李慕然,倒是有好些人見他年紀輕輕,頗好欺負,待他執出長劍,不會武功的人倒是退出去了大半,餘下之人都為他的氣勢所迫,也情不自禁地退後了好些步。

  那唱禮官剛才情緒激動,已然衝到了黃羽翔的身前,想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子。卻見這小子猛地抽出了一把劍來,頓時嚇得老臉色變,已是抱頭趴下,山羊胡子一陣抖動,一個勁地求神拜菩薩起來,轉眼之間,滿天神佛已是被他數了個遍。

  “黃羽翔,你真得要與天下人做對嗎?”李慕然連“黃少俠”也不叫了,已然將他的身份逼到了正道的對立面去了。

  “哼!”黃羽翔冷笑一下,道,“李慕然,你打得什么鬼主意,我難道不知道嗎?憑你們這些人的作為,難道可以代表天下人嗎?不過,為了楚楚,便是得罪天下人又有何妨!”

  依著他原本的脾性,原是不會與李慕然這般羅嗦,但他現在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身上還負著張華庭的聲名,倒也不敢魯莽行事,早就憋著一肚子的光火。如今扯開了臉來,頓感心情大暢。

  他抬步往南宮楚楚的身邊走去,氣勢雄雄,李劍英原來擋在南宮楚楚身前,見他如山岳一般的壓來,竟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躲到了南宮楚楚的身後。

  李慕然心中暗罵一聲,身形縱起,“嗆”地一聲清鳴聲中,藏在喜服之下的長劍已是出鞘,向黃羽翔疾刺過去。

  見兩人已是大打出手,不會武功的賓客已是紛紛跑了出去,大堂之中頓時空出了老大一塊地方。

  黃羽翔回頭向他看去,目光如電,所及之處,正是李慕然的破綻所在。他此時的武功已在李慕然之上,“水之道”又最擅捕捉破綻,兩道目光猶如實質,直刺了過去。

  李慕然悶哼一聲,空中一倒翻,已是落在地上。他若是不退,只怕黃羽翔一劍遞出,便可以讓他招架得狼狽不堪。

  眾人見他耍寶似的跳過來又躍回來,都是大惑不解。黃羽翔的功力修為,已是遠遠超出了眾人的認知。

  李慕然一揚長劍,道:“各位,對付邪魔歪道不需要同他們講什么武林規矩,大家同我並肩子一起上!”

  身後李慕勤、南宮明通、梅望春齊齊答應了一聲,四大高手紛紛向黃羽翔縱躍過去。

  黃羽翔哈哈大笑,明流劍寒光一閃,“浩然一劍”以勢無可擋地威勢向四人席襲而去。他原本就憋著一肚子的怒氣,此番挾怒出手,已是用上了十足的力道,整個大廳都洋溢著他充沛的真氣和駭人的氣勢。

  李慕然等人都生出一種奇怪的錯覺,好像對方的劍勢都是向自己一人逼來!不待同伴的招架,自己便要首當其衝。以張華庭此等修為,硬架黃羽翔的“浩然一劍”,兀自連退了七步,他們幾人又如何敢招架這悍然莫名的一擊。

  四人不約而同的都是紛紛退後,聯手一擊,頓告失敗!

  李慕然面有駭色的望向黃羽翔,心想自己與他為敵,究竟是對是錯!此人身邊已有陳天劫、單鈺瑩這兩個絕頂高手,本身的實力也是深不可測,更有中原第一高手做為後盾,人數雖是不多,但除了魔教之外,還排不出如此強大的陣容!

  黃羽翔一劍將四人逼退,臉上卻是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已是行到南宮楚楚的身前,對著兩個嬤嬤與李劍英森然望去。

  那兩個嬤嬤首先吃受不住,已是軟倒在地。李劍英不敢與他逼視,也是退後了幾步。

  黃羽翔憐惜地看了南宮楚楚一眼,道:“楚楚,讓你受委屈了!”伸手便要將南宮楚楚頭上的紅巾揭去,卻見南宮楚楚身形一軟,已是向他的懷中摔去。

  他原就料到李慕然肯定制住了南宮楚楚的穴道,不然的話,依著她剛烈的脾性,怎會同李劍英拜堂。雙手伸出,已是將她摟在了懷中。猛然之間,突覺小腹一涼,一股劇痛從腹間傳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南宮楚楚竟會暗算於他,驚駭之下,已然想到這個“南宮楚楚”必是別人假冒。他左掌疾扣,已是向那人的頭頂拍落。那人的一擊得手,身形已是從他懷中脫出急退。黃羽翔一掌頓時擊空,但掌風淩厲,已是將那人頭上的紅巾卷到了空中。

  白玉般的俏臉飛起兩道紅暈,大大的雙眼中滿是水波,這個假冒“南宮楚楚”的女子,赫然正是林綺思!

  在黃羽翔的驚愕之中,原先委頓在地的兩個嬤嬤突然如閃電一般的竄起,都是單掌向他推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都是在瞬間發生,從黃羽翔遇刺到兩個嬤嬤的攻擊,其中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黃羽翔倉促起劍,“明流劍”攻向右邊的嬤嬤,左掌也向另一個嬤嬤打去。

  倉促之間,劍上的威勢雖是大減,但在“浩然一劍”的心法之下,還是硬生生地將右邊的嬤嬤逼退,但左手卻是與另一個嬤嬤硬拼了一掌。

  “ ”,一聲悶響中,黃羽翔連退三步,猛然“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來。鮮血正好吐在飄飛的紅巾之上,腥紅的鮮血讓紅巾愈發顯得濃傃。

  單手按在小腹上,黃羽翔沉聲道:“林小姐,你好深的心機,竟然想到利用這個機會暗算我!”五指之間,鮮血已是涔涔而出,片刻之間,已是將他的左手染紅。

  他的護體真氣雄厚,林綺思的功力又遠遜於他,原本也沒有這么便宜能夠將他傷了。只是她所用的卻是一把極為犀利的匕首,這才能將他一舉刺傷。以黃羽翔的功力,原可止住鮮血的外流,但與那嬤嬤硬拼一掌,頓時將全身真氣震得一散,傷口失去內力的阻封,又開始流血起來。

  林綺思“格格”一笑,俏臉之上突然換過了一道怒容,道:“臭小子,竟敢用你的臟手抱我!我非要將你的手剁下來不可!”她不說是自己倒在他的懷中,反倒怪起了黃羽翔來。

  左邊的嬤嬤道:“小姐,老奴早和你說過這樣做危險太大,你卻不聽老奴的勸,硬要自己以身犯險!若是你有個閃失,叫老奴怎么向夫人交待!”

  林綺思臉上堆起了笑容,道:“梅嬤嬤,有你和菊嬤嬤在身邊保護我,這臭小子豈能傷得了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梅嬤嬤臉上閃過一絲寵溺的表情,卻沒有再說話。

  黃羽翔暗暗罵自己道:“黃羽翔,你真是個笨蛋,清荷劍派向自己派發喜帖,必然會防備自己大鬧婚禮!你早該想到林綺思這女子心如蛇蝎,定然會使出毒計來,怎么能這么大意呢!”他一上來就有了先入之見,以為新娘定是南宮楚楚,又見她行動受制,渾沒想到假冒之事。

  “楚楚呢?她在哪裏?”黃羽翔氣息運轉,已是將傷口的流血止住。

  “嘖嘖嘖,”林綺思搖頭道,“臭小子,看不出你還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可惜你本已是個快死之人,還用得著去管別人的死活嗎?”

  李慕然踏前一步,道:“小姐神機妙算,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黃羽翔氣息流轉如沸,身體雖然受傷,但渾身的內力卻是綿綿然渾厚無比,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若是動起手來,至少也能發揮出七八成的功夫,要脫身的話,也不是不無可能。只是南宮楚楚仍是下落不明,若是就此退走,那豈不是白來一趟。況且事關南宮楚楚的清白,若是讓她受辱於李劍英,她必然會以死殉節!

  趙海若原在一邊研究唱禮官的山羊胡子,抬頭之際,便見到黃羽翔已然受傷,忙甩下唱禮官,一下縱躍已是落到了他的身邊,森然向林綺思望去,道:“是你刺傷他的?”

  她本是宋室王朝的後人,雖然國敗已有百年,但一旦發怒起來,仍是有一種股令人不怒自威的王氣。

  “你是誰?”林綺思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道,“也是這小子的妻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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