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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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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舒志琪]浪子江湖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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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0 23:11: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第十三章 生死關頭

  黃羽翔腦子飛轉起來,緩緩道:“龍兄,殺我們幾個人還用得著你設下這么大的圈套嗎?恐怕你的目標本來就是岳父吧!”

  龍皓天微微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道:“黃兄現在說什么都是廢話,我數到十,若是你們還不投降的話,我只好狠下心腸,將各位送去與張宗師相見了!”

  這當兒張夢心已是冷靜下來,沉聲道:“爹爹雖然不可能贏得了你們兩個師傅的聯手,但要脫身自保的話,定然不成問題!”

  龍皓天失笑道:“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那當然是了!不過,張宗師可是特地趕來救你們的,怎么可能自己跑開呢!時間無多,我開始數數了!一、二……”

  張夢心俏臉之上再度色變,忖道:“爹爹那么疼我,若是知道我有危險的話,肯定會拼命趕來救我的!我、我豈不是害了爹爹!”

  黃羽翔伸手在她的腰上輕輕一捏,低聲道:“心兒,不管岳父是否出事!我們都要將這條命保住,否則的話,岳父若是看不到心兒的笑容,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張夢心外柔內剛,極是果斷,知道事情已然發生,再想也是無用,向秦連的屍首再看一眼,沉聲道:“等下全力脫圍,絕不要戀戰!秦師兄的屍體便留在這裏,日後再來將他風光大葬!秦師兄泉下有知的話,也必會同意我們這么做的!”

  李梓新自秦連死後,眼中的殺機便越來越是強盛,一張紅潤的俊臉因是失血已是顯得蒼白,眼下卻是越發得慘白。他啞著嗓子道:“我來開路!”

  “五、六……”龍皓天慢慢悠悠地數著,卻是不停地打著手勢,安排眾人將黃羽翔幾人給圍了起來。

  黃羽翔與單鈺瑩互看一眼,道:“那好,李兄弟與劉兄、溫兄開路,海若保護心兒,我與瑩兒斷後!”

  六人齊齊點頭,這當兒連趙海若都沒有與黃羽翔唱起了反調,卻聽龍皓天已是數到了八。

  “九!”話音剛落,兩大宗師的十來個弟子已是齊齊向黃羽翔七人發起了攻擊。

  一般人總要等到對方數到十的時候,才會將戰意拔到最高,數前面幾個數字的時候,心卻是最為緊張,龍皓天他們選在此時進攻,倒是頗合戰術。

  黃羽翔連卑鄙一聲也沒有罵出來,便已經看到查剛拓的盾牌迎頭打了過來。

  “呀!”他大吼一聲,流明劍已然出鞘,寒光閃過,氣勢滔天的迎向查剛拓!

  此時情勢危急,已是容不得他藏拙,“浩然一劍”已然發動!

  狂霸的心法駕禦之下,黃羽翔的心中已是萬念俱無,眼中也沒有了對方的存在,只是一劍揮出!因為這一劍之後,所有的東西都將不復存在!

  恍如電光石火,兩年兵器正要相接之際,突然旁邊伸出了一截短棍,奇快無比迎向黃羽翔的劍身。

  “叮——”“轟——”一記清脆的金屬交擊聲中,流明劍與盾牌、短棍已是重重地交擊到了一起。隨即便是轟然一陣巨響,流明劍劍身之上發出奇亮無比的青色光華,頓時將盾牌、短棍一起給擋了回去。

  “登登登”,查剛拓與龍皓天齊齊後退三步,止不住的全身一陣微顫!

  龍皓天原本跟在查剛拓的身後,他吃過黃羽翔這一招的苦頭,在兩人兵器正欲交擊之際,忙身形一縱,搶到了查剛拓的身側,與他合力擋下了黃羽翔這聲勢驚人的一擊!

  黃羽翔也頗不好受,雖然將兩大高手硬生生地逼退,但他們兩人的聯手之力豈能等閒視之!他渾身也是一陣氣血翻騰,若不是這些天對內力的操控越發來得精妙,這一擊上力量聚而不散,節省了好多內力,恐怕一時半會還不能回得了氣來!

  饒是如此,仍是咽喉發甜,難受得直欲噴出血來。

  他一身功力原是從血與火的戰鬥中得來,雖然身體難受,但卻早已習慣,渾身的氣勢受到“浩然一劍”的刺激,已是開始發出君臨天下的龐大壓力。

  沈復言自一進到客廳後,便一直喝著悶酒,眼神懶散無比。但七人一動,他正好瞥到了趙海若,無神的雙眼中頓時爆射出無窮無盡的光彩,深邃得如同星空一般沒有盡頭。

  眾人動手之時,他卻只是將眼睛放在趙海若的身上,便是半刻也沒有眨動一下,直到黃羽翔駭人的氣勢傳來,他才聳然一驚,略有幾分動容地向黃羽翔看去。

  扭頭再看了趙海若一眼,沈復言輕輕一嘆,終於收回了戀戀的目光,仰天“咕嘟咕嘟”喝了老大幾口酒,臉上又現出了往日的落寞之色。

  查剛拓天生異稟,氣力綿長,才一顫之後,已是回過氣來。他是個武勇之人,見黃羽翔能夠一劍劈退他與龍皓天兩人,頓時大起戰意,扭頭對龍皓天用蒙古語道:“師弟,這個人讓我一個人來對付!”

  龍皓天搖搖頭,道:“不行!此人不除,對師尊的大計定會產生很大的影響!師兄,可不能因為你的好戰而對師尊的計劃起了什么影響。”

  查剛拓氣得哇哇大叫,但卻也不敢不聽他的話,以致壞了師父的大事。叫聲之中,他又舞動著盾牌衝了上來,雖然不能單挑獨鬥黃羽翔,至少也要與他硬拼幾招,略慰渴戰之心。

  黃羽翔氣勢正盛,豈會怕他!流明劍一圈,已是奇快無比地迎了上去。

  查剛拓身體的強橫遠在龍皓天之上,他這一招攻出的時候,龍皓天仍是手足發麻,極難動彈,便是欲與他合擊也是不得!

  “鏘!”一聲悶響傳來,流明劍竟然與盾牌僵持住了。

  兩人齊齊“哇”地一聲,吐出了老大一口鮮血來。這次查剛拓下了狠意,任是黃羽翔的“浩然一劍”如此了得,他竟是硬挺著絲毫不退,但這一劍上的勁道便是張華庭也要豈憚三分,他豈能如此便宜便招架下來。

  內腑一片翻騰,查剛拓終於吃受不住,踉踉蹌蹌地連退五六步,每退一步,便都要吐出一口鮮血,但退到最後一步時,他猛然站定,烏黑的臉上一片神光湛然,顯然身體雖是負傷,但戰意卻更是高昂,連內力也似是沒有受到什么損傷!

  他再度揮舞起盾牌來,誰知才一舉起,一塊大盾牌頓時化為了兩截,沒有握手的那一邊頓時掉落在了地上。他微微一怔,隨即便大喝一聲,舉起殘缺的盾牌再度砸了上來。

  龍皓天終是回過氣來,與查剛拓合力向黃羽翔擊去。黃羽翔的“浩然一劍”雖然沉厚莫名,但合兩人之力,卻還是能夠硬架得下來,雖然龍皓天極不喜歡這種戰術,好似就憑蠻力在硬拼一般,但查剛拓要如此打鬥,若是自己不配合他的話,說不定便要被黃羽翔逐個擊破了。

  黃羽翔雖是將查剛拓擊退,更將他的兵器破成了兩片,但查剛拓的天生神力倒也是不容小視,震得他渾身都欲散了似的,差點兒連劍也握不住了。

  他心知查剛拓體力過人,若是光與此人對敵,當可以以力硬拼,但身旁還有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龍皓天,當時他的“碎星大神通”還差點讓他魂飛魄散!若是再與查剛拓鬥力的話,恐怕便要被龍皓天乘隙而入了。

  待到查剛拓的盾牌逼近,身形微微一偏,已是讓了開去。長劍收束在胸,靜神留意龍皓天。查剛拓雖然力大招猛,但以他的輕功而言,卻是遠遠不能對黃羽翔構成威脅,但龍皓天此人卻是一身神通,雖然內力還趕不上查剛拓,但殺傷力卻是遠在他之上。

  龍皓天手中的短棍化作判宮筆,直向他的胸口點去,淩厲的勁風已是讓黃羽翔透體生涼。

  “嘿!”黃羽翔低喝一聲,流明劍挑出,直刺龍皓天的印堂。他的長劍及遠,後發而先至,正是攻敵之必救。

  龍皓天微微一笑,身體一側,已是避了過去,手中的短棍卻是順勢而下,直敲向黃羽翔的腳背。

  這當兒查剛拓又是舉了個盾牌砸了過來,看他一臉大怒的樣子,顯是在氣憤黃羽翔竟然不敢與他以硬碰硬地架上幾把。

  黃羽翔這時除了後退之外,便只有硬架一途了。但他身後就是張夢心與趙海若,若是後退的話,自己便起不了斷後的作用了!當下一咬牙,狂吼一聲,也不顧兩人的兵刃,突然流明劍橫削,向兩人的腰間橫掃過去。

  若是查剛拓能夠攔得下此劍,龍皓天便可以乘勢傷了黃羽翔!但他眉頭一皺,卻是不敢冒險讓查剛拓硬擋此劍試試,看他是否能在這一劍之下護得了兩人的性命!畢竟剛才那一擊之下,查剛拓連自己的兵器都化為了兩截!

  腳尖點地,龍皓天已是飄飄疾飛,退出了劍勢所及!向查剛拓一瞥,卻見這漢子正一臉興奮的舉盾向黃羽翔迎去,不禁暗罵一聲笨蛋!像黃羽翔這種耗力極大的劍法,只需暫避其鋒,等對方勝極轉衰的時候,便可以一舉將對方擊傷敗亡!

  “啊!”查剛拓一聲虎吼,手中盾牌已然與黃羽翔的流明劍再度碰撞在了一起!一聲極其低沉的悶響之後,查剛拓手上的盾牌已是化為星星點點,淩亂地散飛到場中各處。

  而他碩大的身軀也被兩兵相擊時的巨大力量給震得淩空飛起,在他的一聲怪叫中,已是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黃羽翔執劍正對龍皓天,劍尖森然直指此人,沉聲道:“龍兄,若是你剛才不退的話,小弟恐怕已是不能站著與你說話了!”他雖是一鼓作氣將查剛拓擊飛,但自己也是頗不好受。

  龍皓天淡淡一笑,道:“無妨,反正有得是機會!只要今天不讓黃兄走出這個大門便是!”

  黃羽翔暗暗皺眉,這個龍皓天軟硬不吃,並沒有中了他的激將之計。

  查剛拓跌得重,爬得卻是更快,已然又衝了過來,突然伸出了右手,對著黃羽翔翹了翹大拇指。蒙古人崇尚英雄,黃羽翔能憑一己之力將他這個蒙古第一大力士連續三次擊退,已是讓他大起讚佩之情。他性情爽朗,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倒是讓黃羽翔微微一怔。

  不等黃羽翔有什么反應,他的大腦袋左看看右溜溜,突然彎下腰來,一聲悶喝之下,雙手之中已是多了塊三尺見方的大理石磚來。

  黃羽翔暗呼厲害,這個粗魯漢子好像是鐵做的一般,吃了他三記“浩然一劍”,竟仍似沒事人一般,身體之強橫,當真是從所未遇!

  “呀!”佩服歸佩服,打還是要打!查剛拓舉起石磚直向黃羽翔砸去,雖然這石磚不若盾牌趁手耐用,但勝在體大沉重,倣佛一座小山般向黃羽翔直壓過去。

  龍皓天卻是沒有與查剛拓分進合擊,只是遊伏在黃羽翔的身側。

  但黃羽翔卻是不敢對他存下絲毫大意之心,心知肚明他的殺傷力遠在查剛拓之上。流明劍刺出,直點在大理石磚上。他若是再用“浩然一劍”,難免要給龍皓天可乘之機,長劍點出,卻是留下了四成力道護身。

  “砰!”大理石雖然質地堅硬,卻也匹敵不過流明劍的鋒利,況且兩大高手的合力之下,這塊大理石豈能幸存之理。一片亂塵飛舞之中,這塊大理石已是化作了一團粉末!

  黃羽翔狂退三尺,身側的龍皓天卻是沒有乘勢攻擊,顯是在等待更好的機會。

  因為沒有使出“浩然一劍”來,這一記拼鬥上,卻是查剛拓佔了上風。他眼睛一眨,顯是有些不可置信,突然又低下身來,重新搬起了一塊大理石磚來。

  “啊!”他再度大叫一聲,向黃羽翔直砸過去。

  黃羽翔暗暗叫苦,若是換了個時間地點,定然要讓他嘗嘗“浩然一劍”真正的厲害,但此時此景,卻是容不得他意氣用事。無奈之下,只好再次向大理石磚硬架過去,繼續充當破壞鄭家家當的罪魁禍首。

  “砰!”黃羽翔的氣血再度翻滾起來,而查剛拓像是上了癮一般,不停地拆搬起鄭家的地磚來,一連十數下,三人的周圍已是出現了一個紅渣渣的地表來,再也找不到半塊完整的地磚來。

  查剛拓砸完最後一塊地磚,正要再度彎腰,卻見周圍全是泥土一片,便是巴掌大的磚頭也是找不出來。他一愣,兩手抓頭,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要再做些什么。

  適正此時,龍皓天忽動,短棍如電,直向黃羽翔的頭頂敲去。

  黃羽翔與查剛拓硬拼十餘下,雖然每次都預留了幾分內力,仍是渾身氣力卻已折了個七七八八。而對方的內力卻是還在他之上,若不是仗著手中利器的便宜,早被查剛拓乘勢擊敗了。

  不需要神經的反應,身體已經自然而然地動了起來,右臂舉起,流明劍已是迎向了龍皓天的短棍。

  “叮”,一股大力涌下,黃羽翔原來就氣力漸衰,哪當得住龍皓天的蓄力一擊,流明劍一歪,短棍已是乘勢而下,仍是向他的頭頂敲去。

  一時之間也來不及多作思想,黃羽翔趕忙身體一側,左手已是護在頭頂之上。

  “卡”地一聲,短棍重重敲在了黃羽翔的手臂之上,厚重的壓力之下,已是將黃羽翔的手骨打斷!若不是這短棍先被他招架了一下,依著短棍之上的力道,足以將他的左手給生生砸斷!

  黃羽翔後退三步,痛楚之下,額頭之上已是泛出了黃豆般大小的冷汗。

  龍皓天收棍直立,一副不驚不喜的樣子,道:“黃兄,看來你們的大勢已去了!”

  黃羽翔眼光微微一掃,卻見己人眾人都是大大地落在了下風。溫漠然的對手仍是博兒赤古,劉恒依然單挑鄭冶劍,兩人原就不是對方的敵手,落敗只是時間問題。而李梓新的對方卻有兩人,一個是高麗的李東英,另一個正是赤蓮香,顯然此女對他最是懷恨,雖然手中已沒有了兵器,但出手之間,依然狠辣無比。而李東英卻是個使劍好手,絕不貪進冒然,守得中規中矩,以致他這個開路先鋒根本就開不出路來。

  趙海若的對方也是兩人,卻是高麗的鄭明旭和尹秀珍,這兩人都是使劍。所有人之中,以這三人鬥得最是眼花繚亂,寒光激閃中,劍氣橫飛,讓張夢心根本插不進手。

  尹秀珍的功夫與赤蓮香倒是差不多在仲伯之間,但鄭明旭卻是明顯高出了這個師妹一截,兩人合擊之下,已是佔了上風。

  唯一遊刃有餘的便是單鈺瑩這個女魔頭了,她的對手雖然也有樸西清與金先宇這兩個高手,但她的功法一旦衝到“死寂天下”的境界,兩人都為她暗滅嗜殺的氣勢所懾,任她遊走騰挪,絲毫奈何不了她!但高麗這邊尚有兩個年近六旬的老頭站在一邊沒有動手,看他們雖然佝僂著背,但想必只是真人不露相吧!

  但黃羽翔最最豈憚的卻是沈復言,這個場中的最強高手卻始終在一邊喝著悶酒。奇怪的是,他這個酒葫蘆雖大,但照他這般飲法,早應該喝完才是,怎得他喝來喝去卻始終還有剩下!

  左手已是完全不能動彈,錐心的痛楚卻是將他的戰意給完全燃燒起來,雙目大睜,黃羽翔舉劍森然一直龍皓天,冷冷道:“若是在下要死在此處的話,你們都要與我陪葬!”

  語聲並不是十分得森冷,但龍皓天卻是渾身都起了一絲震顫,他微微定了下神,道:“既然黃兄這么急著想要送死,那就讓我來送你一程吧!”

  身形再度向黃羽翔撲去,短棍在遞出之時,突然幻化出了千萬道瑰麗無比的幻影,如同千萬道流星一般,直落向黃羽翔。

  痛意刺激之下,雖然戰意大升,但內力一時半會卻是恢復不過來,硬拼之下,當然全無獲勝之道,黃羽翔猛然腳步一錯,已是讓開了少許。他的內力含有雷電的特性,恢復起來比較快,欲借退避之機,恢復幾分功力。

  但論到武技,黃羽翔哪裏是龍皓天這個蒙古第一高人弟子的對手,除開他的“浩然一劍”之外,他的劍術當真是沒有絲毫可取之處。龍皓天早料到他定然不敢硬生生地架下他一招,已是在計算他的退路。見他後退,手中短棍也是應變急速,又向他追遞過去。

  這一下黃羽翔已然陷入了絕對的被動,倉促之間向後匆匆遞出一劍,好在他雖慌卻還不亂,這一劍還算中規中矩,直指龍皓天的胸口。

  “叮叮”,兩道光影一閃,已是將黃羽翔的流明劍蕩開,龍皓天直踏中宮,萬千道光影直打向黃羽翔上背心!

  已是退無可退,黃羽翔只得將全身的內力全部聚到背心之上,硬受對方這一擊!

  “砰砰砰”,倣佛敲鼓一般,龍皓天每一記攻擊都是硬生生地打在了黃羽翔的身上。

  黃羽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猛然“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渾身每一根骨頭都倣佛要碎了似的,五藏六腑倣佛都移了位一般,難受得讓他只想一動不動靜靜等著死亡的來臨。

  單鈺瑩、張夢心一個個美麗的倩影飛過他的腦海,他硬是給坐了起來,臉色慘白一片。逆天而行的功法受到連續重擊,已是開始流轉開來,但身上只有痛楚,沒有憤怒,卻是難以將身體的潛能給激發起來!

  “小賊!”單鈺瑩見黃羽翔受傷,猛地驚叫一聲,向黃羽翔疾撲而去。樸西清和金先宇雖然都是當世高手,但對上她這種奇快無比的速度,卻是絲毫辦法沒有,互相看了一眼,都有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幾分驚訝恐懼!

  她的身形才剛撲出,一邊的兩個佝僂老頭早有準備,已是攔到了她的身前,四只枯如木槁的手掌向她推了過去。凝厚的掌風之下,竟是生生將單鈺瑩給遏停下來!

  “溫師兄!”與此同時,只聽張夢心驚呼一聲,溫漠然被博兒赤古一錘打在了腿骨之上,身形踉蹌而退,卻被一邊的鄭仕成揀了個便宜,一劍刺向他的後背。他原值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際,勉強將要害避過,左手肩骨之處還是被刺了個透心涼!博兒赤古適時趕上,補上一錘,正中他的胸口!

  溫漠然猛然大叫一聲,握箭向博兒赤古刺去。但手才伸出三寸,便再也用不出力來,雙手一垂,已是跌倒在了地上。在不到一個時辰之內,張華庭已是連死兩個徒弟!

  張氏門徒都被各自的對手纏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溫漠然橫屍倒地,都是救援不得。趙海若渾身紫氣直生,劍上的威勢大增,猛然將鄭旭明與尹秀珍逼退,向溫漠然移動過去。

  “啊——”黃羽翔虎吼一聲,終是從心底最深處燃燒起了仇恨的快感,渾身都流淌著一種莫名的情緒,刺激得每一根神經都似要爆炸一樣。胸口倣佛被塞滿了東西,飽漲得直欲裂開似的!

  痛楚依然在灼燒著每一根神經,但黃羽翔卻是幾近愉悅地享受著這種感覺!既然別人可以讓自己痛苦,便也讓對方嘗嘗這種滋味吧!漆黑的眸子在一瞬間變成了赤紅色,黃羽翔倣佛從地獄中爬出的復仇使者,渴望著仇人的鮮血。

  駭人的氣勢開始無止無境地攀升起來,一波一波在大廳中蕩漾開來,“啪啪啪”,一連串的脆響聲傳來,所有放在桌上的茶杯水壺全部一一被黃羽翔霸道的真氣被震成了粉碎。

  “呀!”渾身的怒意似是找到了一個宣泄點,狂暴的真氣涌入流明劍內,頓時生出一道兩尺來長的劍芒,黃羽翔冷冷地看著龍皓天,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最最頭痛的就是這種能在生死存亡之際暴發出無比潛力的家夥!龍皓天眉頭緊蹙,饒是以他的武功修為,也是在黃羽翔此時狂霸的氣勢下大受影響,似是連神經都開始呻吟起來。渾身止不住的無力感傳來,倣佛自己面對的不是尚比自己年輕一兩歲的青年人,而是讓他尊敬害怕無比的摩珂羅!

  要知道,黃羽翔的精神修為在當初可是連四知以聯手之力都吃了大虧,龍皓天雖然傑出,但畢竟不比黃羽翔刀頭舔血的慘烈生涯。此時黃羽翔一旦衝上近乎暴走的狀態,哪裏還能與他相抗!

  突然之間,狂涌的氣勢倣佛撞在了一座高山之上,竟是無法再向前推進一寸。黃羽翔立時生出感覺,赤紅的雙眼已是向對方望去,正是沈復言!

  沈復言終是將酒葫蘆收了起來,如同山岳一般地站在龍皓天的身前,所有壓過去的氣場頓時如驚濤拍岸,都被一一彈射回來。他雖然還沒有拔刀出鞘,但整個人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刀,傲立在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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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一章 救星禍星

  雖是極不想與此人為敵,但身處敵我雙方,已是沒有可以和解的可能。黃羽翔體內的戰意熊熊如火,流明劍劍身上的劍芒吞吐不定,倣佛正欲擇人而噬的靈蛇。

  沈復言臉上浮起了一絲微笑,笑容之中滿是滄桑的感覺。不同於黃羽翔的劍拔弩張,他的目光中沒有絲毫戒備之色,回過頭看了龍皓天一眼,突然道:“你要等的人已經來了!”

  龍皓天一怔,萬分詫異地看著此人。

  聽他的同門師兄弟說,此人應該是金煥成門下最是無用之人,但看他在黃羽翔如山的氣勢下還能談笑自如,光這份修為,便已經在自己之上。況且,當他攔在自己身前的一瞬,倣佛自己一下子融入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帶著幾分凄涼之氣,讓人無限懷念的世界。

  但更令他吃驚地卻是他後面那句話,要知道他心中的圖謀,所知之人絕對不會超過五人,其中還包括了兩大宗師與他自己!

  自己肯定不會泄密,最最可能的便是金煥成告訴他的!這么看來,此人不但不是金煥成座下的無用弟子,反倒是最受他器重之人!但為何金煥成有了如此傑出的弟子卻要隱瞞不說呢,還要擺出一副此人根本不重要的樣子呢!

  摩珂羅與金煥成雖然因為張華庭而聯手,但兩人分處兩國,終有一天還是要兵戎相見。兩人座下的弟子已然開始勾心鬥角,互相防備起來。

  腦子裏思忖不已,臉上卻已經浮起了笑容,道:“沈兄已經聽到外面的動靜了嗎?”看來對方的功力遠在自己之上,他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才隱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門口一陣人影閃動,七八個人已是擁到了客廳門口,當先之人正是久久沒有搞出點明堂的林綺思,身後卻是少林四知與三個道士打扮的六旬老者。

  “喲,好熱鬧啊!”林綺思一身翠綠色的宮裝,當真又是秀麗又是嫵媚,眼睛一瞥地上的兩個死人,突然嘖嘖道,“非法鬥毆,還鬧出了人命……黃羽翔怎么有你在的地方總沒有好事呢?”

  眼睛向黃羽翔掃去,觸到他雙目微赤、渾身戰意凜然的樣子,不禁微微一怔。

  客廳中的眾人因著他們幾人的到來,已是停止了打鬥,又劃歸兩個陣營。黃羽翔這邊的人原就心情不好,聽她又在一邊說著風涼話,個個都是臉有慍色。

  龍皓天淡然一笑,道:“林小姐,可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林綺思向他掃了一眼,目光沒有絲毫的變化,道:“你是誰,豈敢與我這般說話?”

  “在下龍皓天,見過平靖公主殿下!林小姐,喔,不對,應該叫你朱小姐才對,怎得會突然到此呢?”龍皓天微微一揖,臉上卻是看不到絲毫恭敬之色。

  林綺思的臉色微變,道:“你在胡說些什么!我怎么會姓朱呢!”

  龍皓天哈哈大笑,道:“朱小姐應該是洪武二十年四月初九出生的吧,其他的還需要我再說嗎?”

  林綺思微微一怔,突然換過一副微笑的

  神情,嫵媚無比地道:“難不成你想要當駙馬不成,怎得連我的生辰八字都弄得這么清楚!”

  龍皓天毫不為她迷人的微笑所醉倒,淡淡地道:“恐怕朱小姐只能到地府去找黑白無常當你的夫婿,在下已經有了未婚妻了!”言下之間,竟是對林綺思的美貌頗為貶低。

  林綺思格格一笑,道:“那你總不會無緣無故地打聽別人的生辰八字吧?”

  “當然不會!”龍皓天的眼中閃過一道淩厲的殺意,道,“只是為了能夠確認你是否真得是平靖公主,免得你到了地府卻是做了個枉死鬼!”

  “格格格”,林綺思掩口直笑,道,“就憑你們幾個也能殺得了我?便算你們是摩珂羅的弟子,但我身後可是少林四知、武當三雲,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人能夠在他們七人的保護下將我殺了!”

  龍皓天微微一笑,道:“那公主殿下就等著瞧吧,在下盡量不讓公主失望就是了!”

  單鈺瑩湊到黃羽翔的身邊,關切地問道:“小賊,你、你怎么了?你這個樣子好怕人啊!”

  黃羽翔漸漸冷靜下來,將暴躁的怒意漸漸收斂起來,身體也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苦著臉道:“我的手都斷了,你幫我綁一下,這樣子甩來甩去,都快痛死我了!”他一旦從怒意中解脫出來,立時感受到了身體的痛楚。

  單鈺瑩滿臉的心痛之色,雙手扯住他的袖子一拉,已是扯下了一段布帛來,將他的左手斷骨之處綁好。她雖然小心翼翼,但有些人縱使再小心,做起來事來就是粗枝大葉,幾次使力過度,痛得黃羽翔差點兒連眼淚也快要流下來了。比起受傷之時,小妮子此時給他的痛楚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哥,是你通知林綺思來這裏的嗎?”張夢心雖然也是心疼黃羽翔,但此女的全局觀遠在單鈺瑩之上,眼睛關切地看著黃羽翔,嘴巴裏說得卻是全不相幹的事。

  “嗯”,黃羽翔點點頭,道,“此事牽涉到了蒙古與中原的紛爭,便不再是純粹的武林之事,通知她一聲,也是應該的!現在咱們還指望她救咱們的性命呢!”

  單鈺瑩包扎完畢,接口問道:“那么你幹嘛不早點告訴我們?”

  張夢心卻是眉頭一皺,道:“大哥,你該不會以為我們幾個會吃醋,怕我們為難了你,才故意不告訴我們的吧!”

  被她一語說中,黃羽翔尷尬一笑,道:“以前一直與她為敵,若是跟你們說了,你們肯定會以為我又看上了人家什么的!”

  單鈺瑩氣得將雙手用力一扯,道:“我們是這么小氣的人嘛!”布帛猛地收縮,黃羽翔“哎呀”叫了一聲,呼痛道:“你瘋了,想要謀殺親夫啊!”

  此時林綺思正好與龍皓天說完,聞聲向黃羽翔看去,突然格格一笑,道:“黃公子,這位便是張夢心張小姐嗎?嗯,果然美貌無比,除了問劍心閣的那個任小姐外,恐怕再無一人及得上她了!”

  張夢心向林綺思淡淡一笑,道:“公主殿下,對方不但有摩珂羅的弟子,更有高麗第一高手金煥成的門下,可千萬不能小看他們!”

  林綺思“喔”了一聲,道:“怪不得那家夥竟然口口聲聲說能夠取我的性命,原來還有這道援軍!”轉頭看向龍皓天,揚聲道:“現在你的底牌全都掀了出來,不過憑著你們這些蝦兵蟹將,恐怕還奈何不了本小姐吧!”

  黃羽翔念頭飛轉,突然感覺不對起來,只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

  龍皓天露齒一笑,道:“能不能奈何得了公主殿下,稍後便自有分曉。你們敘舊也敘了,在下總算也對得起你們了,準備應戰吧!”

  這龍皓天是不是個自大狂啊?少林四知、武當三雲,可是除開張華庭之外,武林最為聲名赫赫的人物,成名之早,遠在張華庭之先,與鄭冶劍是同屬一個年代的高手。有了他們七個生力軍的加入,龍皓天這邊的實力頂多也就與黃羽翔他們在仲伯之間。

  “邊關韃子,居然敢犯我中華!”林綺思冷冷地向龍皓天看去,手一擺,道,“各位大師道長,這次是同異族人交手,你們總不會心不甘情不願了吧!”

  知心低喧一聲佛號,道:“對抗外族,便是老衲等方外人也是義不容辭,請公主放心!”

  武林三雲分別是清雲、孤雲和玄雲,清雲道:“不錯,知心大師所言甚是!老道雖是不願管武林之事,但既然是與外族抗爭,當無袖手之理!”

  林綺思格格一笑,道:“那就好,請各位大師道長將這些蒙古高麗人都擒下來吧,一並帶回應天去!”

  知心大師唱了一聲佛號,道:“遵喻!不過公主乃是萬金之軀,若是有個什么損傷,老衲等豈不是無顏再對玉漱令!”

  林綺思輕輕一掠頸邊秀發,道:“我還道大師關心我呢,原來只是為了玉漱令啊!格格,不妨事的,那小子會保護我的!我幫了他這么大的忙,他總不會不管我的生死吧!”

  嘴裏說著,媚眼兒向黃羽翔輕輕一瞥,突然掩口嬌笑起來。

  單鈺瑩與張夢心都皺起了眉頭,雖然極承她的援救之恩,但此女的性情不定,心狠心辣,對黃羽翔又似頗有他意,豈能不對她視若猛虎。

  林綺思輕移蓮步,已是挪到了黃羽翔的身側,在他微略蒼白的俊臉上看了一眼,道:“黃公子,你怎得如此好勇鬥狠,二十來天不見,你卻又受傷了!不知道你腹下的那道劍傷好了沒有,你可怪我當初刺了你這一劍啊?”

  聽她提到前仇,單鈺瑩猛然站了起來,道:“對了,我還沒有和你算這筆帳呢!哼哼,等離開了這裏,非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林綺思突然笑得花枝亂顫,高聳的胸脯毫不掩飾地掀起了一波蕩漾,道:“單小姐,天底下人人都可以說這番話,就你不成!你可還記得你父親給你的家書嗎,上面是怎么寫著來的?”

  單鈺瑩大為色變,向黃羽翔狠狠地瞪了一眼,自是怪他將這個“主子”給搬了來,略一猶豫,便細聲細氣地道:“單鈺瑩見過林小姐!家父有言,一切當要依著林小姐的意思!”

  林綺思的臉上綻開了一個嫵媚之極的笑容,道:“嗯,不錯!”向場中已然又開始了劇鬥的人群一指,道,“那你還不趕緊去幫忙!若是再待在這個鬼地方,我可受不了了!況且,你的夫君也需要找個醫生!”

  單鈺瑩小嘴一呶,看向黃羽翔,對他使了個眼色,回頭對林綺思道:“遵命!”心中卻道若是有朝一日你落到我的手裏……嘿嘿,等離開這兒,今天晚上便要好好教訓你一頓,居然敢使喚本小姐!

  摩珂羅的座下尚有四名弟子,金煥成也有六個弟子,再加上兩個佝僂老者,還有鄭家的鄭冶劍與四五個鄭仕成一般的高手,實力倒也是不容輕估。少林四知與武當三雲向他們攻出的同時,劉恒與李梓新也加入了戰鬥。

  沈復言仍是沒有動手,反倒坐回了椅上,又是一口一口喝起了酒來。

  雖然對方少了一個最強的高手,但黃羽翔這邊仍是落在了下風,只是少林四知與武當三雲都是久煉成精的人物,除非對方都是像鄭冶劍一般身手既高、經驗又豐富,不然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敗得了他們幾人。

  黃羽翔抽眼向趙海若看了一眼,道:“海若,你也去幫忙!”

  趙海若轉過臉,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嚅嚅道:“我、我……你不是讓我照顧著心姐姐嗎?若是我走開了,她可怎么辦呢?就你這副樣子, 不讓別人照顧你便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黃羽翔一想也對,但己方幾人雖是不致落敗,但沒有他和趙海若加入戰團的話,恐怕取勝卻是極難,當下念頭轉過,道:“林小姐,我先送你下山……你的那些錦衣衛,還有那些神機營的兵士呢?”

  林綺思微微皺眉,道:“我到這裏的時候,便碰到了湘王——哦,他是此地的蕃王,他還道我帶著這些人是來拆他的王位的,死活不讓我帶人入湘,所以我只帶了這七個人來!”

  黃羽翔大感意外,道:“你不是有聖旨嗎?難道不可以號令他嗎?”

  “外敵、蕃王、武林,乃是影響社稷的三大因素!老頭子以蕃王之身取了王位,最怕得就是別的蕃王依例照搬,但憑著如今的國力,也只能任憑他們坐大!兩湖乃是魚米之鄉、富饒之地,湘人又天性強悍,戰力極強,若是得罪了湘王,可是老頭子極不想看到的事!再說了,”林綺思突然換上了一副賊笑,壓低聲音道,“這道聖旨原是我偷出來的,怎么能真得用呢!”

  “咦?”黃羽翔與張夢心都是對此女大感驚嘆,張夢心道:“公主殿下,這可是要滅九族的大罪,此事萬一被皇上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趙海若卻是大起志同道合之感,道:“皇宮裏還有什么好玩的東西嗎?帶我去玩玩好不好?”

  林綺思將臉一昂,道:“老頭子想要治我罪的話,我便哭死給他看!他能拿我怎么樣,頂多罵兩句也就是了!”

  “好了好了!”黃羽翔見趙海若的眸子已經睜大,顯是來了興趣,趕忙道,“我們還是先從這裏撤出去再說,外面有很多武林中人,只要與他們匯合,使算安全了一半!”

  見三人都是點了點頭,黃羽翔當先開路便要往門口走去。

  才不過走出半丈,心中突起警兆,猛然間身邊的那根粗大的柱子突然裂了開來,一道人影已是撲了出來,只聽趙海若嬌叱一聲,幾十道淩厲的勁風已是向他們四人打來。

  長劍劃了個圈,青色光華的翻涌之中,所及之物頓時紛紛掉落到了地上,卻是幾十把極小的飛鏢,支支深陷到大理石磚中,顯然刀口實在是鋒利之至。

  黃羽翔與趙海若分別護在兩翼,將張、林二女擋在其中。黃羽翔遊目四周,卻見身周是四個黑衣瘦矮之人,連手腳頭發都包裹在了其中,只露出兩只精光湛湛的眼睛。只是這四人的身形實在太矮,比之張夢心、趙海若幾女都是要矮了近一個頭。

  “你們是什么人?”黃羽翔沉聲喝問,這龍皓天剛才說要殺林綺思,敢情還伏下了人手!怎得剛才在與他們打鬥的時候不出動這些人手呢?要知道剛才他們完全處於劣勢,若是被他們乘隙偷襲的話,完全就不可能防禦得了!

  難道說,龍皓天真正的目標並不是他們幾個,而是林綺思!

  黃羽翔腦中念頭電轉:若是林綺思死在這裏的話,朱棣必然會遷怒武林中人,聽林綺思適才的口氣,朱棣對這個異姓的女兒當真是疼愛無比,難保他會不會對武林大開殺戒!這件事又發生在湘王的地頭上,他肯定難辭其綹,況且又是他攔下了林綺思的大隊人馬,方會導致眼下的局面。若湘王的勢力如林綺思所說的那般強大,必定不會束手就擒,說不定便要造起反來。這樣一來,中原算是徹底給惹亂了!

  兩大宗師齊出,將中原的頂天巨柱張華庭殂殺,到時候蒙古、高麗的聯軍乘勢扣關!國有內亂,武林中失了張華庭這個精神之柱,肯定大大折了抵抗之心!若是魔教再來攙和一腳,那大明朝當真是搖搖欲墜了!

  這龍皓天當真是好深沉的心機,說不定當時與韓清月密談的內容,便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不然的話,光憑張氏門徒便可以橫掃鄭家,哪還需要張華庭還跟在身後。他們要殂殺張華庭,必然要掌握到他的行蹤,將他引到鄭家來,當是最好的計策了!而林綺思既然要掌控江湖,不管黃羽翔通不通知她,張氏門徒與鄭家約鬥如此大的事情,她肯定不會不知,依著她的脾性,豈有不至之理!

  一瞬間,黃羽翔已將前前後後的事情想了一遍,看來龍皓天襲殺林綺思才是正題,消滅自己幾人只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那四個矮小漢子只是冷冷地看了他幾眼,突然齊齊單手一揚,向地上扔出一物,頓時白煙迷漫,將他們全部包裹起來。等到煙霧散開的時候,四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黃羽翔大驚,道:“心兒,你看他們是什么來路?怎得這么奇怪!”

  張夢心微一搖頭,卻聽林綺思道:“他們是海外扶桑國的刺客,自稱是什么忍者,最近常在沿海打劫民眾!”

  黃羽翔“哦”一聲,道:“原來是倭寇啊!”他往年跑到惠州等地時,曾聽當地人提到過倭寇,他們經常在雷州、潮州一帶出沒,襲擊規模小的村鎮。這幫人極為殘忍,所過之外,全無半個活口留下,便是七旬老者,三歲稚童也難逃過他們的毒手。

  趙海若探過頭來,道:“什么是倭寇啊?”一句話未完,突然三丈外的地磚上突然浮起了一個人影,雙手向她連揮,“嗖嗖嗖”幾聲破空聲中,七八點寒星已是向她疾射而去。

  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藏眼法,居然看起來與地磚全無二異,端得是奇怪異常!

  黃羽翔“小心”二字還沒有出口,卻見趙海若已然轉身揮劍,一下子便將寒星全部劈了個幹幹凈凈,她不屑地道:“這便是什么忍者嗎?唔唔唔,一點用也沒有!”

  那人一擊落空,立時又拋出一顆煙霧彈,消失得無影無蹤。

  黃羽翔見趙海若頗有追擊的意思,忙道:“先不要去管他,將心兒和林小姐護送出這裏再說!”

  如果龍皓天的目標的確在林綺思身上的話,這一路到大門外恐怕是步步荊棘,絕對伏下了不知道多少的殺手!

  “跟我走!”黃羽翔沉聲說道,一邊用神識飛快地搜索三丈方圓的距離。

  無聲無息中,又是一塊大理石突然變化成了一個人形,揚手甩出了七道半月形的彎刀。

  好在黃羽翔的神識早在他身形乍動的時候便已經將他鎖定,身形縱出,長劍如虹,不但將他七道刀影破去,還乘勢突到了那人的身前。

  “看劍!”黃羽翔暴喝一聲,自聽人說過倭寇的兇殘後,實是對他們有著莫可名狀的憎惡感,這一劍毫不留情地直削向他的頭頸!

  “當”一聲脆響,那人也不知從哪裏抽出了一把彎彎的長刀來,雙手握住,架向了流明劍。但流明劍是何等的鋒利,兩兵交擊,那把長刀發出一聲輕吟,突然化為兩截,流明劍已是重重落下。

  正值此際,那人猛然轉過身體,他的背面赫然也有一雙眼睛、一雙手臂,正舉刀又向流明劍遞去。

  黃羽翔大吃一驚,手中的劍勢受此影響,頓時略顯滯澀,被那人一刀點在劍身之上,流明劍終是擊了個空。

  那人避過一擊,又是故技重施,消失無蹤。

  黃羽翔驚訝過後,已是恍悟過來,知道必是兩人背對背倚靠,方能出現如此景像。初時還道他是什么怪物,倒真是被他嚇了一跳。他此時的精神已是將那兩人牢牢鎖定,知道他們正在離自己一丈處的地面上。

  “你們快過來!”黃羽翔不動聲色,卻是招呼起張夢心三女,道,“對方的目標是林小姐,我們只要逃出這裏,便算贏了!”

  “為什么他們想要殺我?”林綺思一愣之後,立時醒悟過來,微笑道,“這龍皓天倒是好深沉的心機,這般計謀都被他想了出來!”

  黃羽翔向她瞪了一眼,道:“這份上你還有心思笑?”

  林綺思毫不客氣地將白眼奉還給他,道:“難不成我還要哭嗎?”

  “哼,你若是再這么疏忽大意的話,便是連哭得機會都沒有了!”黃羽翔嘴裏說著話,但精神卻是絲毫也沒有漏過那兩個忍者的一舉一動。

  林綺思雙手插腰,道:“哼,你若是再敢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的話,小心我讓你一輩子都當個太監!”

  “我若是做了太監,非要娶你做我的妻子,讓你一輩子守活寡!”說到鬥嘴,黃羽翔豈會怕她。

  趙海若一怔,道:“心姐姐,什么是太監啊?那小子好像很怕似的!咦,你怎么臉紅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不要吵了!”張夢心趕忙勸架,這兩人若是不分輕重,在這裏吵起來的話,大家都要遭殃了。

  林綺思的臉色說變就變,已是微微一笑,道:“小色鬼,不知道你當了太監之後,有多少女人會為你傷心?”

  目光流轉,向黃羽翔掃過去,說不出的嫵媚動人。饒是黃羽翔看慣了美女,仍是心中撲撲撲地狂跳起來,精神恍惚之際,差點兒連那兩個忍者的行蹤也掌握不住了。

  “乖乖,這小娘皮練過魔教希奇古怪的東西,就跟雅婷一般,都是精通媚術之人。怪不得朱棣對這個女兒這般疼愛,肯定是她母親已是將朱棣迷得七暈八素了!”

  猛然之間,殺氣滋生,那兩個忍者乍然分開,一人向黃羽翔連發十幾道寒芒,一人向他的腳跟削去!

  黃羽翔大喝一聲,“浩然一劍”已出,自上而下一劍,向兩人削去!他的神意早將他們鎖住,這一次豈能讓他們再次逃出生天,流明劍倣佛天際流星,劃過一道燦爛的光芒!

  絢麗過後,黃羽翔收劍而立,而那兩個忍者已是橫屍倒地,再也不能變成什么花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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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0 23:13: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二章 扶桑高手

  “走!”黃羽翔沉聲說道,剛才使出這一劍之後,已是讓他原本就疼痛難當的左手愈發來得難受。當先走出兩步,突然之間,屋頂、地面之上齊齊飛來百來道寒芒,向林綺思打去!

  轉眼之間,這個大廳之中竟然冒出了二十多個分服黑白色衣服的矮小漢子,向林綺思發出了淩厲的攻擊!

  黃羽翔暗暗叫糟,先前這四個忍者只不過是要引開他的注意力,真正的目標還是在林綺思之上!他此時身形已然撲出,要援救已是來不及了,只能看趙海若或是林綺思自己的本事了!

  他流明劍一抖,已是縱了過去,即使救不了林綺思,至少也要保下張夢心!

  “呀!”趙海若嬌叱一聲,手中的袖劍如同天瀑直泄,所有的暗器飛及袖劍所發的白光,俱是化為一團粉末掉落在地。但同時向林綺思射去的暗器實是太多,又分從四面八方打來,趙海若雖是厲害,卻也只能擋得下其中一面的攻擊而已!

  張夢心先天真氣已成,內力又具備“紅日照天下”大法的特性,一聲驚咦聲中,身體不用大腦指揮,已是向旁邊疾閃而去。那幫忍者的目標又全在林綺思之上,只有少數幾道暗器是向她射來,倒是被她有驚無險地避讓開來。

  林綺思眼見這么多的暗器向她飛來,忙水袖連舞,勁風激蕩之中,倒也卷落了幾道暗器。但她的功力頂多也就與南宮楚楚在仲伯之間,哪能將這些暗器盡數擋了下來!除了護住了面門,身體之上已插滿了寒光森森、各種樣式的暗器!

  林綺思的臉上現出痛楚之色,俏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嬌軀漸漸軟倒在地。

  黃羽翔縱至,顧不得左手疼痛難當,已是將她摟住!他的骨頭只是由單鈺瑩勉強綁定而已,經林綺思一撞,破碎的斷骨頓時刺到了他的肌肉中,痛得他連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林小姐!林小姐!”只見林綺思的俏臉兒一片煞白,黃羽翔一手握劍,也無暇去探她的鼻息,不知她是生是死。但從當初頭四個忍者發出的暗器來看,這些東西分明鋒利之至,連堅硬的大理石磚都能刺入,更何況林綺思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呢!

  那些忍者對自己的偷襲本領倒是頗為自信,一擊之後,立時掉轉刀口,向少林四知他們發起了偷襲。知心大師他們雖然一直居於守勢,但憑著幾人的深厚功力,倒也是不落下風,只要再鬥個數百回合,等對方內力漸衰,當可贏得勝利。但此時被這些扶桑忍者在邊上偷襲,頓時大顯手忙腳亂,少林四知、武當三清已是結成了陣勢,將劉恒與李梓新圈在其中,憑著四知的“大般若神功”和三雲的“太極劍陣”,天底下除了三大宗師級別的人物,已是無人能夠傷得了他們半根毫毛。

  而單鈺瑩卻當真是天人能阻的大魔頭,橫馳縱往,無人能夠觸得了她半片衣角。對方若不出動沈復言,根本就不可能對她構成威脅。

  “她還活著嗎?”張夢心行了過來,她也知道林綺思中了這么多的暗器,這句話問也是白問。但這個皇族貴女實在是關係太大,她一死的話,引起的連鎖反應當真是能讓天下大亂!

  “她也死了?”趙海若收劍回袖,俏臉之上頗有些黯然之色。轉眼之間已是有三個身邊之人屍橫倒地,讓這個從不知正事的丫頭都有些悲傷之意。

  黃羽翔對林綺思雖是沒有什么感情,但一來她確實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來到這裏的,怎么說她的死都與自己關係極大;再者,看到這么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冷冰冰地躺在自己懷中,任誰都會感概不已。

  “都是我不好,不該通知你來這裏的!”雖然依著林綺思的脾性,即使沒有黃羽翔的捎信,她也必會到此。但人在這種時候,最是願意用自責來減輕心中的悲傷。

  “算你還有幾分良心!”林綺思突然張開眼睛,對黃羽翔輕輕一笑,道,“臭小子,還不放開我!想佔我便宜佔到幾時啊?”

  黃羽翔一驚之餘卻是大喜,道:“原來你沒有死啊!真是太好了!”

  張夢心與趙海若也大是奇怪,趙海若的眼睛睜得老大,羨慕地道:“林姐姐,你練得是什么功夫,怎么連這么厲害的暗器也傷不了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此妮天性好武,傃羨之餘,連姐姐也是叫了出來。

  “你就這么希望我死嗎?”林綺思對黃羽翔飛過一道白眼,隨著她的站起,身上已是“叮鈴當啷”地落下了幾十道暗器,紛紛掉在了地磚之上。她轉頭對趙海若道,“我哪裏練過什么厲害的功夫!只是我身上卻穿了一件刀槍不入的寶衣,你道我這么放心地讓這小子保護我,能不多留兩手嗎!果然,這小子真是差勁,連個女人也保護不了!”

  黃羽翔又怒又氣,道:“是是是,我是沒用!你這個小妖女,被他們打死了活該!你明明沒有死,幹嘛還要裝死!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嗎?”

  林綺思“格格”一笑,俏臉之上恢復了幾分紅暈,道:“我哪裏想要同你開玩笑,你這個笨男人,誰會同你開玩笑!這寶衣只是堅韌之極,又不能抵消了對方的力道,被他們打了這么多的暗器,我渾身都痛得快要暈過去了,哪還能夠同你說話!你倒試試,被他們打上這么多的暗器看看!”

  她說話又脆又快,聽來當真是舒服之極。黃羽翔雖是被她罵了個痛快,但心中的怒火反倒熄了下來,連他也想要痛打自己幾個耳光!

  趙海若大大的雙眼滿是求懇之色,道:“林姐姐,這件寶衣能不能借我穿上幾天?”看她那股貪婪的樣子,恐怕是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的了!

  林綺思倒是頗為大方,道:“反正宮裏這種衣甲也還有兩三件,我這件就送你好了!”

  “你會有這么好的心腸?”這林綺思在三仙教的時候,對他們幾近趕盡殺絕,在清荷搶親時,又差點兒要了他與趙海若的性命,黃羽翔怎都不能相信此女會突然變了性子,對他們和和氣氣起來。能不找他們麻煩已經算是承了她的情了,哪還敢要她的東西!

  “喂,臭小子,你若是對女子還這么沒有禮貌的話,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林綺思輕叱薄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得生氣。

  得了人家的好處,胳膊肘立刻向外伸了,趙海若也幫腔道:“是啊,是啊!你要是再欺負林姐姐,我也饒不了你的!”嘴裏雖然說得極兇,但眼睛卻是不敢眼向黃羽翔。但比之當初見到黃羽翔就要逃的情形,此刻已算是“膽大包天”了。

  “好了!”張夢心見三人倣佛冤家一般,每次都會吵個不停,忙道,“現在大敵當前,你們就莫在吵了,要么突圍,要么與知心大師會合在一起,總要想個法子!”

  黃羽翔點點頭,道:“與知心大師匯合在一起固然可以保得了一時安全,但我們的目標不但是要保住林姑娘的性命,更要將龍皓天等人擒住,若是與他們纏鬥起來,說不定他們的師傅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趕了過來,到時候,還有誰能擋得下來!”這般猜測已是將張華庭的安危做了最差的打算,但此時此際,也只能面對現實,即使讓張夢心傷心也是沒有辦法了。

  他轉過頭,對林綺思道:“抱著我!”

  林綺思一怔,又送了個白眼給他,嗔道:“色鬼,你腦子裏裝得究竟是什么啊?還有心思佔人家的便宜!”

  黃羽翔眉頭一皺,道:“從大門口出去雖然要近得多,但誰知道對方還伏下了多少兵力!我們反其道而行,從後門出去,繞著岳麓山走!你的輕功那么差,若是讓你自己走得話,你要行到幾時?”頓了一下,復道,“便是天下的女人都是死光了,我也不會佔你這面如桃李,心如蛇蝎女子的便宜!”

  “多謝黃公子的誇獎,小女子愧不敢當!”林綺思格格一笑。

  黃羽翔話一說完,便伸出左手去抱她的腰肢。但他左手的斷骨哪經得起一個人份量,手雖是搭上了她的纖腰,卻是半天也使不出力來。

  林綺思俏臉羞紅,道:“你這個小子,還說不是佔人家的便宜!你、你的手還不挪開!”

  不但林綺思羞怒,連張夢心與趙海若也是一臉對他滿是不信任的表情。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我的左手斷了,使不了力來,你自己抓緊我!萬一你抓不住,掉落下來的話,我可不會折回去救你!若是人家不會打你小腦袋的話,你說不定還能活著離開這裏!”

  “偏你這個好色小子就是要佔別人的便宜還說得這么光明正大!”林綺思嘴裏低咕著,雙手已是圈到了他寬廣的後背上,鼻中立時傳來他濃重的男子氣息,一時之間,讓這個從不知男人為何物的女子頓時一陣頭暈目眩。

  “海若,你照顧著心兒,我們走!”黃羽翔轉頭向單鈺瑩看去一眼,心中道:“瑩兒,你們先撐著,我將心兒與林姑娘安頓下來之後,立時就帶人替你們解圍!”

  帶著林綺思,黃羽翔已是向廳後直躍而去。趙海若左手拉著張夢心,緊隨其後。

  行到廳後,正要從偏門出去,猛然之間,又是幾十道寒芒突然從四面八方向他疾射而來,黃羽翔流明劍立時一圈,暴長的劍芒之下,所有的暗器都紛紛落地,但他的身法受此一阻,也是緩了下來。

  “哈哈哈,黃羽翔,今日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要死在這裏,絕沒有一個人可以逃得出去!”自從那二十幾個忍者也加入了戰團,龍皓天卻是脫身而出,一直盯著黃羽翔四人。

  黃羽翔長劍一抖,道:“你憑什么這么自信,光憑這些下三爛的忍者嗎?嘿嘿,恐怕龍兄是白日夢做多了,老愛胡思亂想吧!”嘴裏說得輕松,但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向沈復言望去。若是他也出手的話,自己可能真得要如龍皓天所說,今日再也走不出這裏了!

  “走!”他猛然一轉身,身形突然向上縱起,流明劍狂卷如練,已是將屋頂破了一個大洞。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黃羽翔就不信以這個廳子偌大的體積,龍皓天便能在每一處地方埋伏下人手!

  身隨劍動,眼前一陣大亮,刺目的陽光射來,黃羽翔已然傲立於屋頂之上,任憑陽光灑滿身上,頗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往那邊走!”見趙海若也竄了出來,黃羽翔指了指遠處的樹林。以他們兩人的輕功,只要能夠離開這間客廳,天底下能夠追得上他們的,還找不出幾人了。到時候便是蛟龍如海,任我遨翔了!

  黃羽翔正欲縱出,猛然之間一股極其強烈的殺氣直逼他的心肺,竟是讓他硬生生地將身形止住。他一點點地轉過身體,向殺氣最為濃烈的地方轉去。

  他絲毫不敢有任何大的動作,生怕對方在氣機牽引之下對他發出雷霆一擊!這個轉身花了近乎半柱香的時間,黃羽翔的額頭上已是大汗淋漓。

  向對方看去,只見五丈外的地方正有一個白衣人跪地而坐,雙腿之上放著一把連鞘長劍,卻是微帶弧形,倒是有些像是刀,刺人心骨的殺氣,正是從這把兵器上傳來的!

  那白衣人大概五十來歲,頜下無須,鼻下卻是留著兩撇小胡子,已然聯成一氣,乍看起來頗有些好笑。

  但黃羽翔卻是半絲笑意也沒有,這個顯然是異族人的家夥絕對是個可以跟底下的沈復言相提並論的大高手,便算是比起張華庭來,也是不會遜色多少了!

  怎么天底下的高手倣佛全在這裏露面了,黃羽翔苦笑一下,沉聲道:“請問尊駕是誰?”

  那人冷冷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身來。那把怪劍雖然沒有用手拿著,但隨著他起身的動作,竟是慢慢浮動起來,自動飛入了他的手中。他這一站起來,四人才看到他腳底下穿得竟是一雙木屐。

  “我叫德川五犬,乃是扶桑第一高手。今日前來,是特地取你們的性命!”白衣人冷冷地說道,目光中閃著嗜殺的神情。

  哪有人會厚臉到把自己稱為某某第一高手的,看來化外之民就是沒有涵養,黃羽翔心中暗自嘀咕,不過以此人的一身修為而論,當真是非同小可,在異域當可稱為第一高手了。

  “五犬?你們家是不是養了很多狗啊?哎,我只有小灰小白小熊,還沒有養過狗呢!”趙海若又開始她經典的迷糊,道,“你送給我一只可好!嘖嘖嘖,一人分掉一只,五犬就要變成四犬、三犬、二犬、一犬……你放心好了,我們四人一人一只,肯定會給你留一只的,絕不會讓你當德川無犬的,那豈不是連狗都不如了!嘻嘻!”

  她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德川五犬的漢語雖然不錯,但十句話也頂多聽懂兩句而已。不過他看到黃羽翔三人都是臉帶微笑的表情,便知道她說得絕對不是好話。

  “八格牙魯!”德川五犬臉色凝重,道:“你這個女人,竟敢污辱武士的尊嚴,你要受到懲罰!”在扶桑,女子只是用來做家事和發泄的工具,根本就沒有話事權。

  他慢慢地將手中的劍抽出了劍鞘,右手握住劍柄,左手拿著劍鞘,狂烈的殺氣暴卷如潮,一波波打擊著黃羽翔四人的心神。他的劍倒也古怪,倣佛刀一般,竟是只有一面開了刃口。

  “海若,你鬥不過他的,還是我來吧!”見趙海若已然躍躍欲試,黃羽翔忙勸阻於她。

  趙海若輕輕一哼,道:“我怎么可能怕他這個連狗都不如的家夥呢!”說話之間,已是松開了握住張夢心的手臂,一聲嬌叱聲中,向德川五犬飛射而去。

  “這個丫頭!”黃羽翔暗罵一聲,卻也不能丟下張夢心將趙海若拉了回來,

  “你喜歡這個小丫頭?”林綺思俏臉如霞,雙眼水汪汪的,紅潤的雙唇飽滿得快要滴出水來了,膩聲道,“你這個家夥真是大色鬼,連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過!”

  “什么這么小的孩子!”黃羽翔故意用身體在她的酥胸上擠了一下,道,“人家可比你要‘大’得多了!”

  “你——”林綺思又氣又羞,突然伸手在他的胸膛上猛捏一記,嗔道,“大色鬼!”

  “大哥,你們兩個不要鬧了!”張夢心實在受不了兩人在此時此地還能打情罵俏,“海若會不會有危險?”

  黃羽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如此喜歡與林綺思唱反調,聽張夢心問來,便道:“海若的修為雖然比不過那個扶桑人,但她天生機敏,絕不會有危險的!”

  “喂,你想要怎么懲罰我啊?”趙海若俏生生地站在德川五犬的跟前,臉上笑意盈盈,絲毫不為他的殺氣嚇倒。要知道,這妮子與張華庭不知打過多少次,雖然理所當然地都以失敗收場,但對別人的精神壓力已是產生了極強的抵抗力。

  德川五犬的雙眼之中沒有半分生氣,忽然“呀”地一聲怒吼,身形暴閃如電,長劍舉起,猛然向趙海若劈了過去。

  扶桑人的功夫多是取自盛唐時的馬刀,刀法上的變化只有橫切豎砍,遠不及中原武術的敏復多變。但招式雖然簡單,但以德川五犬這等修為而言,反倒是化繁為簡,拋去了招式上的冗繁,頗有以拙勝巧之功。

  倣佛一劍要劈開蒼穹似的,因是拋開了所有的花招和變化,純以速度和力量取勝,德川五犬這一劍當真是又快又猛。從這一點上來說,與黃羽翔的“浩然一劍”倒也有幾分相似之外。但“浩然一劍”是建立在“抱樸長生功”博然正大的基礎上,又以勢破千鈞的心法駕禦,比之扶桑人粗淺的招式,不知道要高明到哪裏去了。

  以趙海若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兀自不敢強架對方如此勢猛的一劍,腳下微錯,已是退出了兩步,俏臉之上一片凝重之色,不復剛才的嘻笑。

  “嘿!”長劍一卷,在“塔塔”的兩聲脆響中,德川五犬猛地重重地踩在屋面上,猛然一個大轉身,借得挪位之力,長劍之上的威力更猛,又向趙海若卷去。

  “好家夥!”黃羽翔輕讚一聲,所謂劍走輕靈,刀走沉穩。德川五犬的扶桑劍原比中原人慣用的劍要厚重上幾分,又只有一面是鋒利的,以砍、削為主,他能夠將劍發揮出刀一般的狂猛,已是修為極深。而在這般狂猛的招法之下,竟還能借勢變招如此之速,當真是宗師級的水平了。

  黃羽翔怦然心動,他自己的“浩然一劍”直來直去,一劍劈出,便沒了變招的可能,若是能夠像德川五犬一般借勢產生變化的話,那豈不是威力倍增。一時之間,心中突然變得無限憧憬起來,恨不得立刻找個無人的地方演練起來。

  想不到這個扶桑人在劍術上的造詣竟是如此之高,趙海若回退之速已是及不上德川五犬急追的劍勢,當下右手一揚,一道白光閃過,袖劍已是架在了德川五犬的劍上。

  “叮!”一聲脆響,趙海若身形大震,猛然被彈飛出去,一連飛出了三丈,才在空中折了個身,落到了屋面上。突然“哇”地一聲,已是吐出了一口鮮血來,趙海若伸過左手抹了抹嘴角邊的血跡,森然道:“已經五六年沒有人讓我流血了,你一定會後悔的!”整個人的神情在一瞬間發生了極其強烈的變化,煞氣直透眉宇,雙眼開始泛出了淡淡的紫氣。

  “糟了!海若要發狂了!”張夢心神色大變,道,“大哥,你快想想辦法!”

  雖然也隱隱感到趙海若的幾分異樣,但黃羽翔哪裏知道她會產生什么變化,奇道:“她怎么了?你幹嘛這么緊張?”

  “海若的身體是不能流血的,六年前溫師兄與她過招時不小心劃傷了她的手臂,她便發起狂來,不但打得溫師兄在床上躺了三個月,便是秦師兄和齊師兄聯手想要將她制住都是沒有做到。若不是爹爹及時趕到,海若說不定便要發狂而死了!”說溫、秦兩人時,張夢心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惜之意,隨即又道:“大哥,你一定要救海若!”

  “那她豈不是每個月都要發狂一次?”黃羽翔對這個妮子越來越是頭痛,道:“不過她現在氣勢如虹,如果我去勸阻她的話,恐怕便要被那個扶桑人趁機佔了便宜!還是讓他們先鬥過幾招,等海若力竭了,我再將她救下來!”

  “那、那是不同的!”張夢心臉色羞紅,飛快地白了他一眼,自是怪這個男人在這種時候還能聯想到別的事上。

  “真是個無用的男人!”林綺思總是不肯安安分分待著,倣佛不諷刺黃羽翔幾句,便心中不舒服似的。

  黃羽翔恨不得在她的臀部上狠狠拍上一記,沉聲道:“有本事,你去將海若架了回來!”

  “哼,你這個男人在一邊待著,倒要我這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衝到刀光劍影之中,你究竟有沒有憐香惜玉之心!”

  黃羽翔轉頭看向張夢心,氣道:“心兒,我們把這個女人丟在這裏,自己走算了!”

  趙海若的氣勢開始前所未見地攀升起來,功意在一瞬間已是衝到了“紫氣東來”境界,渾身蕩漾起一層淡紫色的光華,如同水波輕漣,周遭的空氣都開始波動起來。

  德川五犬的臉上現了一絲慎重之色,猛然大喝一聲,“塔塔塔”在屋頂短步狂奔,衝到趙海若的身前,又是一劍直劈下去。借助奔跑之力,這一劍的威力比之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趙海若不閃不避,竟是硬生生地架下這一劍,兩劍相觸,德川五犬聞絲不動,但趙海若卻又被彈飛了出去。

  這一次她只退出了半丈便已經立定,又是檀口一張,吐出一口鮮血,而身周的淡紫色的光華卻變深了一些,神情更是凜然。

  難不成她吐血越多,功力就越高深不成?那等她能夠力敵德川五犬的時候,估計渾身的鮮血也剩不下多少了!黃羽翔暗暗叫糟,但身邊有著兩個大包袱,卻是怎么也不敢輕易縱到趙海若的身邊去。

  這又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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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三章 逆轉勝敗

  “嘿!”趙海若咳出一口血後,渾身的氣勢反倒便顯雄厚,猛然間急起直縱,手中袖劍散出萬點寒芒,如同狂風卷花一般,向德川五犬急籠而去。

  “龍翔九天!”趙海若身若九天飛鳳,“滅殺!”

  龍翔九天乃是“龍翔劍法”是三大殺招之一,因是劍法玄奧,極難練成。而李梓新在十五歲那年便已經將此招悟徹,更將此招修改得更具殺傷力,名為“滅殺”!這“龍翔劍法”到了張華庭的手中,經過他的修改潤色,已是頗具王者之氣。而李梓新天生殺性極重,“滅殺”此招當真是狠如其名,一旦使出,非要見血不可!

  趙海若乃是頑皮好動之人,乘著李梓新練武之際,已是將“滅殺”偷學了過來。以她“紫氣東來”催發的“龍翔九天”,比之先前李梓新所使,殺傷力更顯驚人。

  所謂殺招,就是能將己身的力量完全釋放出來的招式,就如黃羽翔的“浩然一劍”。只是招式太過笨拙的話,對方便能輕易避開,所以要用上精神修為,將對方鎖住,使之產生只有硬拼的錯覺。

  趙海若使出“龍翔九天”來,就是逼德川五犬只有硬架這一途。

  德川五犬雙目大睜,突然左手一拋,將手中的劍鞘扔在一邊,左手也握到了劍柄之上,猛然間向趙海若迎去。這一劍又快又狠,因是速度太快的緣故,劍鋒之邊已是起了一層狹小的真空地帶,倣佛黑洞一般,竟然連光線也無法透過,乍看起來,這把怪劍倣佛帶著妖氣的魔劍一般。

  他左手上的劍鞘原是當盾牌之用,但趙海若這一招上的威力實在太大,竟是讓他生出單手無法接住的感覺,非要雙手齊齊發力不可!

  “真空之奧義,極玄破!”在德川五犬低快的扶桑語中,手中之劍已是劈到了趙海若的袖劍之上。

  達到他們這種境界的高手,招式上的變化已是變得次要,關鍵是較量內力的深厚和對內力的操控。若是趙海若想要耍些小花樣,變幻出幾式虛招來,難免用力不純,早在對方的純樸至剛的一劍下芳魂歸天了!

  “鏘!”一聲脆響,德川五犬腳下的磚瓦終是吃不住他的力道,猛然盡數裂開。他身形才落,手已經在旁邊的瓦上輕輕一拍,又飄了起來,落到了三尺外的地方。

  趙海若受了他一劍之力,身形頓時被打得往天空中飛去,直竄飛起了五丈來高,這才重重地落下。

  黃羽翔見她正落向自己身側,忙內力輕發,柔和的真氣已是將林綺思彈了開來,收劍還鞘,等趙海若落到與自己不過半丈距離的時候,身形猛然直迎過去,猿臂輕舒,已是將她摟到了懷中。

  好在趙海若雖然發狂,卻還沒有到六親不認的地步,見他的身形撲近,雖然本能的用手推拒,卻是沒有用上大力,任他將自己摟住。

  兩人落在地上,黃羽翔忙將趙海若松開,把她推到張夢心的懷中,道:“心兒,你好生看著她,別再讓她胡鬧了!”向趙海若猛然瞪了一眼,重新拔出流明劍,直迎向德川五犬。

  “心姐姐,我好怕啊!”趙海若伸手摟住張夢心,道,“剛才好像有另一個人在我的腦子裏一樣,指揮著我做這做那的,把我卻是擠到了一邊,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什么都幹不了!”

  她的嬌軀微微發顫,又道:“可是那個臭小子抱住我之後,我突然覺得好安寧,然後我的手腳又能動了!心姐姐,這是怎么回事啊!”

  張夢心微微一嘆,知道又有一顆純真的芳心陷落到了這個大浪子的手中,苦笑一下,道:“海若,你原來不是很怕大哥的嗎,現在呢?”

  趙海若一怔,隨即喜道:“哈哈,我不怕那小子了!嘿嘿,竟敢對我指手劃腳,非要整得讓他當我的馬騎不可!”

  張夢心知道她的心思單純,便是心中愛著黃羽翔,恐怕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此時此景,還是讓她繼續保持著這份心思,免得一旦揭開,她反倒不適應起來。

  “噗!”趙海若才拍手笑了幾下,已連連吐出幾口鮮血,衣襟之上,已沾滿了腥紅的血色。一臉俏臉也不復以往的白裏泛紅,而是赤紅無比。

  她的發狂倒與黃羽翔在情緒激動之下能夠充分釋放潛力有幾分相似之處,只是黃羽翔有“抱樸長生功”做為強大的後盾,雖然無止境地激發生命的潛能,但對身體的影響卻是不大。

  而“真陽訣”雖也是玄奧無比,但比之這門上古奇功,卻也要遜色很多,趙海若連續兩次激升內力,本身的體質卻是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此時因著她對黃羽翔特殊的情感,神智已是恢復過來,但體內狂暴的力量卻是沒有得到宣泄,頓時反噬自身。

  趙海若身體已是軟倒在張夢心的懷中,星眸半閉,喃喃道:“我的身體好難受啊!心姐姐,這是不是又是那個臭小子害得?哼哼,臭小子,我們的仇結大了!小灰、小熊,給我狠狠地咬他!”她腦子裏可能正想著黃羽翔被她的寵物欺淩的樣子,嘴角已是綻出了一絲笑容。

  張夢心眉頭緊蹙,上次趙海若發狂之後也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算恢復過來,如今硬捍功力直追張華庭的德川五犬,豈不是要更糟!

  林綺思卻是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丸,遞到張夢心的手邊,道:“這是宮內秘制的‘龍虎回神丹’,無論有多么嚴重的傷,都能把命吊住!”

  古時帝王若是纏綿病榻,生死垂危之際,太醫便會用這種藥丸將他的性命暫時吊住,讓他將後事交代清楚。林綺思還道趙海若已然要一命嗚呼了,竟是將這藥給拿了出來。

  張夢心苦笑一笑,道:“海若只是受了內傷,她需要的是能補身的藥丸,就像雪參靈芝之類!”

  “你不早說!”林綺思嘴角一撇,又從懷中掏出五六個瓷瓶來,一一擺在瓦面上,道:“千年人參丸、天山雪蓮丹、九葉靈芝散……”照著瓶上所貼的字條,將名字一一報了出來。

  張夢心的一雙眼睛頓時瞪得老大,這些藥物無一不是千金也難購得的靈藥,常人即使能夠擁有其中的一種藥物,便等於性命有了一層保障。而林綺思竟能毫不在意取出如此多來,這皇宮之內果然是天下眾寶的匯聚之地。

  林綺思見張夢心毫無表情,又將手伸到了懷中,道:“還不夠嗎?我這裏還有鹿茸丸、雪蟾丸……”

  “夠了夠了!”張夢心忙勸阻於她,道:“我只是在想究竟要給服用什么藥?”

  衣袖一緊,張夢心低頭看去,卻見趙海若抓住她的袖子,斷斷續續地道:“不管……是什么……藥,千成不能……是苦的!”

  林綺思微微一笑,道:“那就每樣都讓她吃一粒吧!”

  張夢心本也知道服藥講究君臣搭配,但眼前放著這么多的靈藥,心中卻是起了私心,想道若是海若一下子吃了那么多的靈藥,即使不會功力大長,也必可以大大地改善體質!這林綺思現在與我們同舟共濟,方會如此大方,錯過這次,以後可沒有這么好的機會了!再說了,如此大補之藥,又怎么會害人呢!

  兩女將瓶丸一一打開,各取出一粒來,塞到趙海若的口中。

  這些藥丸乃是專門用來給皇帝補身之用,加入了許多蜜糖之類的甘甜之物,味道極是香甜,以免皇帝吃得大皺眉頭。而這些靈藥本身就有一股清香之氣,一點兒也沒有平常藥物的苦澀。

  趙海若連吃兩粒後,索性張嘴巴張得老大,任憑兩女將藥丸塞了進去,這才合起小嘴一陣咀嚼。

  一聲長嘯入耳,林綺思猛然向黃羽翔看去,顫聲道:“你們看那小子怎么了?”

  [***]

  “龍皓天究竟許給了你們什么好處,竟然讓你們這些倭寇不遠萬裏,從海上來到此地?”黃羽翔傲然而立,站在德川五犬兩丈外的地方,道,“想我中華在大唐之時,派遣了很多使者出使你們扶桑,幫助你們造橋養桑,將中原的富饒帶到了你們的扶桑!嘿嘿,便是你使用的武功,也是從中原學來的!可你們現在卻用中華民族教給你們的技術,用中華民族教給你們的武功,反過來殺戮中華兒女!哼,你們還有臉做人嗎!”

  德川五犬雖然只聽懂了一半的話,但大概意思還是知道的,沉凝了半晌道:“你們已經墮落了,不再是大唐天子統治下的天朝國民了!做為一個低等的種族,你們不配佔據這片美麗富饒的土地!只有在我們德川將軍的統治下,中原這塊土地才能重新恢復昔日的榮耀!”

  “荒謬!”黃羽翔一抖流明劍,道:“你們只是同蒙古人一般,想要佔領我漢人的大好山河,卻要把自己說得像是拯救天下的大英雄一般!既想當婊子,又要立貞節坊!如此無恥之尤,當真是連狗都不如!”

  “八格牙魯!”貞節坊、無恥之尤這些詞太深奧,但“婊子”、“狗”這兩個詞德川五犬還是聽得懂得,臉上的神色已是頗為難看。

  他自負扶桑第一高手,向來目無餘子,隨著倭寇來到中原,沿海打劫,也曾遇到了幾個中原高手,無不被他一劍碎屍,讓他越發來得狂傲自大。直到見識過黃、趙兩人的身手,這才將傲氣稍斂。

  他雖然將扶桑武術發揮到了極處,但扶桑武術原只是出自中原最普通的斬馬刀,與中原武林博大精深的武功相比,卻是遠為遜色!只是經過幾百年的演變,歷代扶桑人又加進了許多變化和改善,自成一脈。但其劍術之祖,還是脫胎於斬馬刀,終是落了下乘!德川五犬內力深厚,又久經沙場,殺人之術已是登峰造極,但卻遠遠沒有走到天道這一步,終其一生,也不可能修成“自然之道”!

  若是黃、趙兩人聯手,光憑著他的殺人之術,恐怕很難匹敵兩人。只是他的殺意氣勢實在是太過雄厚,簡直可以與張華庭相提並論!

  “你到中原之後,共殺過多少人?”黃羽翔胸中的怒氣越來越盛,連罵他也是懶了。

  德川五犬微微一笑,道:“四百七十三人!你將是第四百七十四個死在我村正劍下的漢人!”他說到自己的殺人紀錄時,倣佛在宣告一件得意之事,連眼睛也瞇了起來。

  民族大恨突然充斥於心,黃羽翔一陣心情激蕩,胸口倣佛壓著一塊重物,直欲將眼前這個倭人碎屍萬斷方能平息心中怒氣!他猛然仰天一聲長嘯,勃然而發的中氣頓時直衝雲霄!

  心中浮起了前所未有的恨意,不是惋惜身邊之人的逝去,而追悼昔日喪身在此人劍下的亡魂!渾身的真氣開始暴竄起來,一波波刺激著體內熊熊燃燒的戰意!

  雙目一片紅腫,熱淚已是奪眶而出。黃羽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流淚,只是想到了在倭寇手下喪身的無辜平民,在他們欲望之下受到淩辱的漢家女子,一股強烈的悲傷感頓時籠罩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啊——”他再度狂嘯一聲,嘯聲之中,足少陰腎經,足厥陰肝經兩脈已是霍然而通,全身的真氣頓時一陣暴涌,無止無境地將他的戰意盡情地向四面八方推展出去。

  他又通兩脈,功力在剎那之間又攀上了一個臺階。胸口所受的內傷在真氣的流轉之下已是盡去,只是左手的斷骨乃是硬傷,卻是不能馬上痊愈。

  黃羽翔雙目盡赤,在這種恨怒之下,功意已是直躍升到突破生死的境界,他此時功力大進,燃燒出的生命潛能卻要比往昔強上了近乎一倍!無邊的殺意倣佛一把把淩厲無比的尖刃,隨著他的眼神掃過,所有躲在暗處、伺機暗襲的忍者個個都是血液激流,再也控制不住激跳的心臟,一聲聲慘呼聲中,已是心臟暴裂而死!

  這些忍者原是精於暗殺、偷襲,本身的功力並不是十分的高明,在黃羽翔動蕩的真氣之下,連半分反抗之力都出不了,已然橫屍倒地。

  他體內原就有一股戾氣未消,在清荷劍派時,也曾經差點兒讓他將在場的眾人屠盡,但終於還是克制得住。此時卻是整個民族的憤怒,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殺氣,精神修為已是與博大的真氣結合在一起,等閒之人,根本便連他的一個眼神也抵受不住,蓋因四野八方,已是被他的真氣所統治!

  他根本不想克制心中的殺氣,強烈的憤怒只想讓他將眼前這些異族人渣一一捏個粉碎,這才能略慰黃泉之下的那些冤魂!

  “八格牙魯!八格牙魯!”德川五犬見手下的忍者一一喪命,頓時連聲怒斥,但黃羽翔此時的狀態實在太過恐怖,竟是讓他也不敢輕易出手!

  “你不用性急!你馬上就會去陪他們一道的!”黃羽翔冷然說道,聲音之冷,倣佛來自地獄的死神。

  舉劍指天,燦爛的光芒已是從流明劍的劍身上四射開來,一圈圈赤紅的光華繞著劍身不斷地泛著漣漪,熾烈地殺氣已是漫山遍野地散布出來。

  德川五犬雙手握住劍柄,連額頭之上都滴下了一絲冷汗。

  他的修為雖然直追三大宗師,內力深厚莫名,但因扶桑本土武術的弊端,卻是無法引發“自然之道”,真正臻入宗師級的水平!面對這個讓張華庭兀自也要使出“自然之道”才能相抗的“滅世之劍”,豈能不讓他生出無可抗爭的頹廢感!

  有生以來第一次,德川五犬感受到了心底的懼怕!黃羽翔的精神乘虛而入,不停地撼動著他的抵抗之意。

  “呀!”德川五犬暴喝一聲,以殺伐之心終是將黃羽翔施加給他的精神壓力給破開,“塔塔塔”的踩步聲中,村正劍已是直衝而來。

  “快走!”張夢心與林綺思齊齊架住趙海若,從原來斷裂開的地方向底下縱去。兩女都曾經見過這一招的莫大威力,哪裏還敢留在屋頂之上。

  “怎么樣了?”林綺思抬首從屋頂上看去,卻見晴朗的天空突然變得一片漆黑!

  “滅世之劍”已然發動,屋頂之上的瓦片頓時齊齊往空中卷去,廳邊花園中的鮮花枝葉受到黃羽翔龐大力量的牽引,已是齊齊飄浮到了空中。

  “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黃羽翔暴喝一聲,流明劍猛然劃下,半丈來長的劍氣如同青龍吐爪,直迎向德川五犬。

  隨著他揮劍的動作,幾千塊瓦片、碎花、殘葉也向德川五犬齊齊狂舞而去。

  “真空之奧義,極玄破!”德川五犬的村正劍終是迎上了流明劍!

  兩劍相觸,頓時激射出道道激射的火星,即使在晴日之下,也是清晰可見,驚天動地的顫動感從兩人的腳下傳出,剎那之間,整個岳麓山都開始顫動起來。

  堤防再厚,又豈能阻得住滔天的洪水!黃羽翔虎吼一聲,全身的力量借著德川五犬這個宣泄口,連帶著無比的憤恨,齊齊向對方狂涌而去。

  “叮!”村正劍終是抵受不住毀天滅地般的強大力量,化為一團晶瑩的碎屑,飄蕩到了空氣中!在德川五犬的驚愕不甘之中,所有的力道連著瓦片、碎葉殘花齊齊打到了他的身上。

  受到這股沛然莫名的力道相擊,德川五犬整個人平空被掀飛起來,龐大的力道頓時從四肢百脈中齊齊侵襲而入,已是將他每一根筋骨都碎成了一片。

  碎瓦枯葉又至,如同一把把鋒利的飛刀,已是將他的身體劃成一片片碎肉。

  這個橫行沿海,殺人無數的魔鬼終於一命嗚呼,死無全屍!

  “轟”然一聲巨響中,兩人霸道的真氣終於完全外溢開來,腳下的屋頂首當其中,在暴橫的真氣下已是碎裂成了一片!但黃羽翔的真氣實在是太過狂烈,竟連大廳的墻壁也是抵受不住,紛紛如同紙糊一般酥軟塌掉。一時之間,飛灰四起,斷磚碎瓦齊落,將底下的人全部埋了起來。

  袖子一卷,充沛的內力已是將身前五丈處的煙塵齊齊卷開,黃羽翔落回大廳,大叫道:“心兒、瑩兒、劉兄、海若,你們在哪裏?”

  猛然之間,一道莫名的壓力直投了過來,黃羽翔眉頭一皺,向對方看去,卻見那人正是沈復言,正坐在一塊碎石上,仰天喝了一口酒,向他微微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轟”“轟”幾聲中,一道道人影已是從碎石之中躍了出來。少林四知、武當三清因是結成了陣勢,連同劉恒與李梓新都護得安然無恙,單鈺瑩卻是向黃羽翔縱了過去,道:“小賊,你想砸死我啊!”

  趙海若不知什么時候醒了過來,也是衝到了黃羽翔的面前,嗔道:“臭小子,你把我的手指甲也弄斷了,你要怎么賠?”

  張夢心卻是輕輕把發上的灰塵彈去,道:“大哥,你打贏了那個扶桑人?”

  林綺思白了黃羽翔一眼,也道:“臭小子,盡知道搞破壞,你好像除了拆房子之外,就是喜歡搶親,整一個大渾蛋!”

  龍皓天這邊,卻是折了不少人手,那些武功較次的鄭家人和扶桑忍者,已是有好些人被斷梁碎墻壓斷了手腳。

  四女齊齊擁來,問得黃羽翔的頭都大了三分,正不知道先回答何人時,猛聽一連串的腳步聲傳來,“ ”地一聲巨響中,緊閉的大廳之門已是被人用力踹開,一大群的武林人士擁了進來,當先之人,卻是白衣素淡,清冷如月的任雨情。

  “打死這幫韃子!”“高麗人也不是好東西,殺光他們!”一連串的怒喝聲,廳中已是擠進了百來個大漢,門口還在不斷地擁進人來。

  圍在鄭府外面的武林人士不下五六百名,雖是被鄭家婉拒於門外,但還是有幾個自負武功高明之人偷偷潛了進去。但進去沒多久,無不變成一具屍體被人抬了出來。眾人方知鄭府實是臥虎藏龍,雖是起了眾怒,但因無人帶頭,還是等在了門外。

  林綺思一行人到達門口,立刻便被鄭府的人迎了進去。眾武林人士雖是不甘,卻也只是罵了幾聲,不敢再硬闖進去。等到裏面打得驚天動地時,都是個個心癢難忍,想要一睹高手比鬥的風採。

  等到黃羽翔發動終級之技時,外面的眾人無不感受到了黃羽翔無窮的憤怒與憎恨,接著便見鄭家的大廳在一片煙霧彌漫中化為了一堆廢墟。

  適正此時,任雨情翩然而至,一劍將大門削開,道:“鄭家勾結蒙古、扶桑、高麗人,枉圖顛覆中原!大家請隨雨情誅除這幫叛國之人!”

  有些人曾在蘇州見過任雨情,紛紛都呼起了她的名字。問劍心閣向來主持武林正義,身為心閣傳人,絕對不會信口胡謅,胡亂冤枉人。眾人原就憋著一肚子氣,有了任雨情撐腰,都是向廳內擠去。

  龍皓天和那些高麗人同中原人倒是沒有多大的分別,但查剛拓、博兒赤古卻是一眼便可看出是蒙古人,眾人哪有懷疑,被蒙古異族統治百年的屈辱感頓時直塞胸腔!

  事情演變到此,恐怕已是全盤失敗,龍皓天淡淡一笑,毫無失意之色,道:“黃兄,我最大的失誤,就是低估了你的殺傷力!不能將林小姐送入地府,當真是讓我有幾分遺憾!不過沒有關係,至少張華庭已然不在人世,中原少了這么一根精神支柱,又如何抵擋我蒙古的百萬大軍!”

  他知道張華庭這三個字在武林人士中意味著什么,此番話說來,不但可以大大打消眾人的士氣,讓他們從容脫困,更是借眾人之口,將張華庭喪身的消息散布江湖!

  “胡說八道,張宗師乃是中原第一高手,誰能傷得了他一根毫毛!”

  “蒙古鬼子打不過咱們,便枉想騙人!”

  龍皓天微微一笑,道:“送張華庭到地府的是家師摩珂羅和高麗第一高手金煥成,不知道這兩位夠不夠資格呢!”

  一句話說完,眾人都是臉上變色。天下另外兩大宗師聯起手來,還有誰能擋得下呢!

  “各位,請莫要著急!”任雨情微笑道,“家師已然出山,正好遇到了張宗師,有他們兩位的聯手,絕對不會讓異族人的陰謀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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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四章 戰事將起

  龍皓天微微一怔,道:“我還忘了告訴你,除了兩大宗師外,尚有扶桑的七大上忍,專是精於暗殺!張華庭與家師、金宗師劇鬥,難免會有疏忽的地方,恐怕以他之能,也難逃一命!嘖嘖嘖,原本只想除了張華庭,如今卻能將白道第一門派問劍心閣的閣主一並消滅,也算是無心插柳了!”

  “卑鄙!”眾武林人士都是怒聲大喝起來。

  “哈哈哈”,龍皓天放聲長笑,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等到我蒙古鐵騎重新踏上中原時,有誰會記得張華庭!只有人人景仰的蒙古國師,摩珂羅!”

  任雨情淡淡一笑,神情不變,道:“我也忘了告訴你一件事,與張前輩同行的,不但有家師,還有百敗刀王倪英倪前輩!在倪前輩的‘四象四生刀’之下,恐怕沒有一個人可以搞得了鬼!”

  張夢心大喜,她原就對自己的父親擔心得半死,如今聽到這個消息,終是松了口氣,吊起了半天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龍皓天一窒,沒有想到魏雅心、倪英這等超級好手竟會在同一時間聚合到張華庭的身邊,此次圖謀中原之策,可算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黃羽翔挺身揚劍,道:“龍皓天,你枉圖謀我漢人河山,溫兄、秦兄都因你而死,今日必要你血債血償!”

  數百名武林人士群情激憤,俱向龍皓天怒目而視,大明朝成立未久,好些人都對蒙人殘酷的統治心有餘悸,此時見蒙人竟妄想重回中原,還要暗算中原武林的頂梁柱,都是憤怒不已。

  按照原計劃,本來是要將黃羽翔一行與林綺思等人一並消滅,鄭家的人馬詐死脫身,另起爐灶。經過十餘年的苦心經營,鄭家在各地已是頗有氣候,只需將中原之局攪亂,便可以乘勢出兵,裏應外合,配合蒙古鐵騎,一舉傾覆大明朝,與蒙人瓜分中原。

  眼下卻是陰謀敗露,林綺思、張華庭一個都沒有殺成,自己諸人卻是陷入了重圍之中,鄭家三十幾個族人都是臉有憂色,不知道如何是好!其實只需出得廳外,行到後花園中,便有一處秘道可以直達湘江邊上,只是被這么多人圍著,便是想要擠出半步,恐怕也要踩到幾個人頭,想要脫身卻也當真不易!

  “溫師兄!”趙海若的怒火頓時被點燃起來,猛然間縱起向龍皓天急撲而去,喝道,“賠我兩位師兄的命來!”袖劍如練,灑過一道寒芒,向龍皓天直卷過去。

  這妮子說打便打,沒有絲毫猶豫。

  龍皓天正要躲閃,卻見眼前一花,身前已是多了一人。

  沈復言右手一伸,已是向趙海若的袖劍抓去。他的手掌奇大無比,倣佛一把大葵扇,向趙海若的劍上包去。

  趙海若身形忽停,向沈復言怒目看去,道:“喂,你究竟想要幹什么?說你是壞人吧,你卻一直在喝悶酒;說你是好人吧,你卻老袒護著這小子!”

  這沈復言當真是高明之極,雖是以肉掌抓向趙海若的袖劍,但掌勢之間隱隱伏下了三個後著,趙海若絕對相信,若是自己不撤回劍的話,必會被他一把將劍奪去!

  沈復言向她深深地看一眼,目光中帶著極奇古怪的情意,看得竟連趙海若也吃受不住,將俏臉掉轉了過去。若是她沒有被黃羽翔偷去了芳心,一片渾渾噩噩,恐怕會對他的目光視若無睹,眼下卻是讓她渾都起了一股躁熱之意。

  “我只是奉了師命,要保證這些人的安全,其他的事情我可不管!”沈復言微微一笑,終是收回了目光,放到了黃羽翔的身上,“黃少俠,今日此事能否到此為止,他日有緣,咱們再見江湖!”

  “那怎么成!”黃羽翔還沒有回答,張夢心便搶著說道,“溫、秦兩位師兄的大仇豈能不報!”

  黃羽翔少有的木無表情,道:“沈兄,如今已不是武林中的私相結怨,你們意圖染指中原,便是我們整個民族的大敵!換個一個時間地點,我當與沈兄把酒言歡,沈兄雖是一直沒有出手,但你我的立場已經注定我們必要兵戎相見!”

  沈復言拔出塞子,又喝了一口酒,道:“今日流得鮮血已是夠多了,我不想再看到血染大地的景象了!黃少俠,你們看似多了很多幫手,但這些人恐怕頂不了一點用吧!真個要動上了手,恐怕你們也不見得能夠佔得了上風!”

  眾武林豪士聽了齊齊大怒。對於大部份武林中人來說,面子卻是比性命還重要!所以,他們會為一個“劍王”、“刀霸”之名拼個你死我活。聽沈復言竟敢如此小視他們,都是惱怒不已,暗道:“你這個酒鬼,一會動上了手,非要將你的嘴巴打爛了不可!”

  沈復言的表相實在太過平淡無奇,甚至還有些邋遢,除了黃羽翔這等天生對別人的氣機極為敏感的高手來說,別人只道沈復言是個平庸無奇之人。

  沈復言將酒葫蘆係在了背上,突然踏前一步,雙目之中神光湛然,一股排山倒海的雄厚氣勢頓時狂涌而出。

  立在前頭的武林人士頓時抵受不住,紛紛向後退退去。但廳中圍了幾百個人,都是擠在了一起,前面的人一往後退,頓時將後面的人的腳給重重踩住了。於是前面的人拼命往後退,後面的人卻是吃痛使勁地推開身前之人。一時之間,場中頓時一片大亂,俱是“哇哇”大叫之聲。

  沒有想到沈復言光憑隨便展露的氣勢便可以引發場中的混亂,張夢心諸人都是面有驚色,始知這個酒鬼一般的人物是與張華庭同在一個檔次的絕頂高手。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沈兄,你想打架的話,找我便是,又何必拿他們這些人來出氣呢!”

  他此時一下子連通兩脈,渾身真氣充盈,又挾著敗殺德川五犬的氣勢,戰意之盛,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敢同他架上一場。

  沈復言微微一笑,無形的氣勢突然變幻為一股大力,一片慘呼聲中,幾十個站在前排的武林人士在他的外力作用之下,已是紛紛摔倒在地。他回過頭對龍皓天等人道:“走,快撤退!”

  龍皓天的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對他而言,這沈復言是友是敵連他都有幾分不解。若是原先他肯出手的話,恐怕黃羽翔一行早已經一命歸西了,他們也可以從容撤退,哪裏會落到眼下這副景象!

  若是行到地道之中,他們來個前後堵截的話,自己幾人當真是成了甕中之鱉,上天不能,下地不得,非要困死其中。

  他猶豫一下,終道:“大家快往回撤退!”若是沈復言要對付他們的話,只需與黃羽翔他們聯手,自己諸人肯定匹敵不住。

  龍皓天他們原就正對著廳後的大門,一堆人頓時往廳後撤去。

  沈復言擋在最後面,臉上又恢復了落魄之色。若是剛才沒有見過他實力,誰會相信此人竟是個絕頂高手!

  黃羽翔猛向前走出幾步,向沈復言疾躍而去,長劍如虹,冰寒刺骨的劍氣已是直逼了過去。

  沈復言一拍刀鞘,頓時一股倣佛要讓大地都為之顫抖的大力狂涌而出,如同一把巨大錘子,向黃羽翔狠狠地砸去。

  “轟”一聲悶響,黃羽翔的身形給硬生生地逼停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沈復言,道:“沈兄,你既然習得一身如此上乘的武功,當知道天道常論,豈可以用這身神功充當侵略他國的幫兇!”

  “民族大義之前,私人的事只能放到一邊!”沈復言威態稍斂,道,“我對你們這片美麗的土地一直都懷著思念之情,只想來看一下她的故鄉,倒是沒有想到要侵佔這片江山!此次是師命難違,定要保了幾個師弟的安危!黃少俠,我已經七年沒有動過手了,希望能一直都是這樣!”

  趙海若大感興趣,道:“她是誰啊?”若不是沈復言老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看著她,她才懶得問呢!

  沈復言的臉上顯了一絲溫柔之色,道:“她是一個美麗的姑娘,長得與你倒真是一模一樣!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又活過來了!”臉上浮起了無比的落寂之色,在他的精神之力的影響之下,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悲傷。

  “大敵當前,國事為重!”任雨情見龍皓天諸人都快從廳中消失了,眾人卻還是沉緬在沈復言的悲傷之中,已是發動了“大悲明王咒”,如同禪唱一般將眾人喚醒。

  “她死了嗎?”趙海若心性跳脫,原不受沈復言的影響,任雨情的“大悲明王咒”也難以撼動她的心性,只是她連失兩個親人,心情正也悲痛,正好起了共鳴。

  “她死了……因為她得了一種沒有人治得好的病!”沈復言眼中已沒有了他人的存在,只是怔怔地看著趙海若。

  “黃兄,我們聯手對付他!”任雨情白衣飄飄,劍明如水,已是與黃羽翔並肩而站。

  黃羽翔點點頭,突然回過頭對她道:“雨情你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剛才我幾乎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是嗎?”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黃兄不也是有了很大的變化!”長劍一圈,已是向沈復言縱去。

  黃羽翔哪舍得讓她一個人冒險,流明劍一抖,也跟了上去。

  他們兩人的功意相合,“抱樸長生功”千年傳承,合在一起的威力,遠遠超過兩個功力簡單的疊加。兩道匹練的揮灑之中,兩人飄飄如仙,倣佛一對神仙眷侶。

  林綺思微微一怔,道:“他們兩個倒也蠻般配的!”

  旁邊的單鈺瑩、張夢心都是心中一震,暗自道:“這小子什么時候……”

  面對他們兩人聯手,饒是沈復言之能,也不敢托大,一聲“鏘”地脆響中,腰中的配刀已然出鞘!

  如同渾沌灰暗的宇宙被一把光明之刃劈出了天地;倣佛旭日東升,將黑暗的天地照亮,一道極奇明亮的金光隨著刀身的拔出,將眾人的眼睛都刺得發痛!

  “嘿!”沈復言隔空揮出一刀,森冷的刀氣如同山岳一般向黃、任兩人直壓過去。

  黃羽翔與任雨情在“抱樸長生功”的牽引之下,心意已可互通,俱是紛紛出劍,削向了那道厚重的刀氣!

  “ ”的悶響聲中,黃、任兩人都被沈復言強悍無比的刀氣劈落。兩人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感覺到了對沈復言的驚懼。

  沈復言左手輕撫刀身,緩緩道:“這把刀叫做‘破陽刀’,乃是用天外殞石所制,不但鋒利無比,而且專破內家真氣,兩位要小心了!”

  黃羽翔一抖流明劍,道:“瑩兒,你們去阻止龍皓天他們逃走,這裏交給我和雨情來應付!”於公於私,都不能讓龍皓天逃出生天!

  單鈺瑩一拉趙海若,向林綺思道:“林小姐,請讓四位大師與三位道長隨我一道追捕敵人!”

  林綺思柳眉一挑,道:“你們還不快去,若是走脫了他們,我便拿你們治罪!”

  趙海若剛想說話,已是被單鈺瑩一把拉住,將她扯到一邊,低聲道:“今天晚上,我們便去好好教訓她一頓!”

  趙海若眼睛一眨,道:“可是林姐姐答應送她的寶衣給我,若是我恩將仇報,師父要責怪我的!”

  “我將小賊拿來與你交換!任你處置他!”若是沒有趙海若引開知心大師等人的注意,她一個人絕對敵不過四知與三雲,單鈺瑩眼睛都不眨地將黃羽翔給出賣了!

  “好!”趙海若雙手一拍,道,“一言為定!”

  兩女說話間的功夫,四知與三雲已是向廳後急掠而去。劉恒與李梓新因著溫、秦兩人的緣故,早就跟在龍皓天三人的身後尾隨而去。

  “啊!”沈復言虎吼一聲,“破陽刀”勢如千鈞,猛然向四知與三清同時卷去。

  便算是張華庭在此,沒有發動“自然之道”的話,恐怕便連四知也難以匹敵。沈復言竟敢以一敵七,不知是對自己的武功有著絕對的自信,還是狂傲到家了!

  他的武功遠在黃、任兩人之上,雖然拋下兩人向四知三雲襲去,但黃羽翔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是從後面急追而去。

  少林四知同時停步,八只枯掌頓時向沈復言打去,浩大的掌風讓四周的武林中人都是胸口一窒。好些人頓時叫了起來,道:“四位大師好樣的!打死這個高麗鬼!”

  沈復言突然哈哈一笑,身形頓時不可思議地一個大轉折,金光閃閃的“破陽刀”已是向武林三雲卷了過去。

  少林四知一擊落空,都是收掌向沈復言追去。這樣一來,就成了武林三清跑在最前頭,沈復言緊隨其後,而後是少林四知,黃、任兩人追在最後面!

  這沈復言也真是厲害,僅憑一人便牽制了這么多的兵力!

  他的修為在場中乃是最高之人,橫飛縱躍,當真是勢無可阻。追到三雲身後,“破陽刀”已是直劈過去!

  此時四知離他尚有一兩丈的距離,還無法適時出手,三雲只得回轉過身,三柄松木劍已是向他回刺過去。

  論到防守,太極劍法當可算作天下第一防禦之學,三道劍光舞成一團,便是光線也極難穿透!

  沈復言右手一甩,借助“破陽刀”沉厚的重量,已是將身形止住。他緩過一口氣,立時往後廳竄去,後發而先至,身形已是消失在了廳中。

  少林四知、武林三清、黃、任幾人都是面面相覷,俱為沈復言不可思議地武功應變大感頭痛。幾人稍稍一怔,便又往廳外追去。單、趙兩女反倒落在了最後面。

  追到後花園中,只見沈復言站在一座假山處,劉恒與李梓新則正對他怒目而視。

  沈復言向黃羽翔他們微微一笑,道:“黃少俠,說實話,我絕不想傷害這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摩珂羅已經與家師商定,三個月後將乘著年關臨近,向中原發兵!到時候扶桑先從海上大規模騷擾,引走你們大批的兵力,再以鐵騎扣關!中原腹地又有鄭家做內應,裏應外合之下,依你看,中原將會變成什么樣子?”

  黃羽翔微微色變,道:“鄭家竟有這么大的野心?你又為何要將這些事情告訴我們?”

  “為什么?凡事一定要問個為什么嗎?”沈復言淡淡笑道,“我從來沒有騙過人,信不信在你!”

  他回身一拍,擊在假山的一個角上,在“卡卡”的聲音中,假山已是裂開了一道能容兩人並行的通道。他微微一笑,道:“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我與你們是友非敵!”

  身形急閃而入,只聽“轟”地一聲巨響,腳下的大地一片顫動。

  黃羽翔才追出兩步,便頹然而止,道:“他將地道給弄塌了!”

  前半截的時候,黃羽翔他們雖然一直處於劣勢,但最後關頭,卻是斬殺德川五犬,終是扭轉了敗局;而沈復言僅憑一人便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眾人甩得團團轉。

  轉過頭看向已然翩翩而來的林綺思,道:“林小姐,你相信他的話嗎?”

  林綺思還沒有說話,趙海若便搶著說道:“我相信他!”

  “你?”黃羽翔眉頭一皺,道,“你還是個小孩子,哪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壞人!”

  “你——”趙海若氣急,小嘴一下子便嘟了起來,道,“誰是小孩子?”

  眾人雖是因龍皓天等人逃走而略顯沮喪,但看著她這副樣子,都是浮起了淡淡的微笑。

  林綺思卻道:“我相信你!”

  趙海若大喜,拍手笑道:“還是林姐姐最了解人家!”

  林綺思微微一笑,道:“小孩子的心思最是純真,別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倒是比咱們看得清楚!”

  “是啊是啊!”趙海若又拍了下手,忽然笑容微斂,道,“你還是說我是小孩子!”

  張夢心將她摟到自己身邊,道:“海若,你別鬧了!”

  林綺思沉吟半晌,道:“既然蒙古、高麗、扶桑要聯合起來對付我朝,此等大事,我還是要回應天一趟!從今日起,關於朝廷對江湖門派的限制將全部取消!鄭家藏匿於江湖之中,也只有江湖人才能將這顆毒瘤拔去!”轉而對黃羽翔道,“臭小子,這件事情我便交給你了!”

  黃羽翔眉頭一皺,道:“我為什么要幫你?”

  “第一,國家利益之下,你個人的意願又算得了什么!第二,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引起的,自然要由你收拾這個爛攤子;第三,”林綺思目光流轉,輕輕一笑,流露出萬千風情,膩聲道,“這是我要你做的啊!”

  黃羽翔的心臟一陣激跳,“小騷貨!”他心中暗罵一聲,卻是一陣口幹舌躁,道:“那我有什么好外?”

  這個女人心狠手辣,翻臉無情,若不趁眼前撈些好處,說不定白幹一場也就罷了,還要被她在背後捅上一刀,那可就大大地劃不來了。

  “格格格”,林綺思一陣嬌笑,道,“你若是幫我這個忙,我便放你的寶貝瑩兒一馬,而且還盡力撮成你們兩個的好事!”

  南宮楚楚的父親不義在先,黃羽翔倒是可以明目張膽地同他做對;但單定坤卻是朝中二品大員,實是不可輕辱,單鈺瑩在男女之事上又是極為傳統之人,總是猶豫不決,不肯先斬後奏!黃羽翔雖說要到她家提親,但心中卻是毫無把握,若是有這個朝廷公主出面,當可以將事情解決一半!

  單鈺瑩一怔,道:“你真得肯幫忙?”雙眼之中,已是掩不住的喜色。

  “嘖嘖嘖”,林綺思笑道,“如今的女子真得是不懂含蓄!”

  單鈺瑩立時雙頰通紅,但一直懸在心頭的難題有望解決,臉上仍滿是喜色。

  “好,一言為定!”便是沒有林綺思開口求助,他也絕對不會放過鄭家,黃羽翔平白撈了這個好處,自是要趁她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將事情給定了下來。

  林綺思伸出雪白的纖手,道:“我們擊掌為誓!”

  “你還怕我耍賴嗎?”黃羽翔淡淡一笑,手卻是伸了出去。

  兩人輕輕擊了一掌,黃羽翔只覺一只溫柔的小手擦過掌心,頗有些癢癢的感覺,不禁將食指輕勾,趁她的手掌劃過之際,在她的掌心輕輕搔了一下。

  林綺思收回纖手,臉上紅紅的,明麗的雙目之中更增嫵媚,突然轉頭對眾人道:“搜一下這裏,凡是鄭家的人,一律送交官府嚴辦!”

  張夢心心中不忍,知道縱使有人留下,也都是老人婦孺,道:“林小姐,鄭家一意謀反之人都已經逃了,剩下的可能就是些傭人仆婦,抓了也沒有用!不如就將鄭家給查封了,再將鄭家的大罪傳告天下!”

  林綺思略一猶豫,眼睛卻是向黃羽翔瞄了一下,見他也流露出不忍之色,遲疑了半晌才道:“好,就依你之言!”水袖一揮,便要轉身離開。

  “林小姐,請你再等一下!”張夢心追上一步,道,“大哥受了傷,手也斷了!你不是有好些靈藥嗎,能不能給大哥一些!”

  林綺思輕輕一笑,朝黃羽翔瞇一瞇眼睛,道:“你倒好,結識了這么多愛你關心你的紅顏知己!”伸手懷中,抓出五六個瓷瓶來,扔到張夢心的手中,道,“全送給你吧!這小子天生是個受傷的命,這些藥就留著給他以後用吧!”

  雖然被她觸了霉頭,但一下子得了這么多的靈藥,張夢心還是喜動顏色,嘴裏卻道:“這些都是救命之藥,林小姐將藥都給了我,那你自己怎么辦呢?”

  林綺思豈有不知之理,嘻嘻一笑,道:“宮裏還有一些,我反正要回去,無妨的!”其實像這種靈藥,即使以皇室的力量,也絕對不多,林綺思也不知是充大方,還是不舍得黃羽翔將小命給丟了,竟然如此慷慨!

  向黃羽翔嫵媚一笑,林綺思已是轉身而去。少林四知、武當三清緊隨其後,轉眼之間,身影已從黃羽翔等人的視線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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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03:13: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五章 過猶不及

  “雨情,你怎么回來這裏的?”黃羽翔偷眼看著林綺思的離去,終是將目光放到了任雨情的身上,道,“當天出發的時候你突然不見了,怎么現在又來得這么巧呢?”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我和張前輩一直跟在你們的後面,正好遇到了倪前輩。聽倪前輩說,高麗出動了不少高人潛入關內,連金煥成也出動了!他擔心高麗人有什么圖謀,於是便一路追蹤到了長沙,剛好聽聞了鄭家與張前輩約鬥之事,便恍悟金煥成必定是為了對付張前輩而來,於是便向張前輩報信!”

  “爹爹現在在哪裏?”雖然聽任雨情說得很有把握,但張夢心仍是頗有些擔心,畢竟張華庭的對手是天下另外兩大宗師!

  “魏前輩怎么會來啊?難道她也是查覺到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魏雅心身為問劍心閣的當代門主,怎么會無緣無故地跑出來呢?難道說她與張華庭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這小子自己是個風流中人,立時將張、魏兩人的關係聯想到了男女之事上去。

  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便知道他此時動得什么腦筋,任雨情少有的俏臉含嗔,向黃羽翔瞪了一眼,方才轉向張夢心道:“張前輩與家師、倪前輩在桔子洲頭與另外兩大宗師決戰,由倪前輩壓陣,家師與張前輩合戰對方,已然將他們擊退!現在他們不是隱在暗處,便是到了客棧之中等著我們!”

  “哦——”黃羽翔的眼睛骨溜溜地一轉,道,“令師也在嗎?”早就聽人說過魏雅心是個大美女,按年齡算來,也不過四十來歲,風華尚在,倒要看看她究竟長得怎樣,竟能醉倒了如許多人!不過看任雨情的樣子,便知道問劍心閣是個專出美女的地方!

  張夢心終是挂心不下父親,道:“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等見了爹爹再說!大哥的手骨也斷了,不知道冬前輩在不在?”

  黃羽翔一直分心他顧,也沒有想到斷骨之事,被她這么一提,頓時哼哼依依起來。其實斷骨之傷只是初時會疼痛一下,只要不去動斷骨之處,是不會感覺到疼痛的。除非受到震動,將斷骨刺到肉中,這才會觸到神經,引起疼痛感。

  單鈺瑩雖是練武之人,但從小嬌生慣養,哪有這方面的經驗,見他這副樣子,立時大為緊張,道:“張妹妹,你不是問姓林的要了很多藥嗎,快給小……大哥服上一些!”如今當著眾人,這妮子終是顧著黃羽翔的顏面,沒有將“小賊”的口頭禪挂在嘴邊。

  張夢心也是關心則亂,忙取出幾個瓷瓶,各倒出一粒藥丸,放在手心之中,道:“大哥,你快將這些藥吃了!”

  黃羽翔原想繼續假裝下去,讓她給自己喂藥,但周圍數百個武林人士都是齊齊將眼睛瞪在了他的身上,饒是以他的臉皮,兀自大感吃不消,忙接過藥丸,往口中一丟,也沒嘗出什么味道便已經咽到了肚中。

  他神色一正,向眾人高聲道:“各位英雄好漢,今日之事大家也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鄭家竟然勾結異族,謀我漢人山河,當真是罪不可赦!請各位大哥大叔將這個消息廣為傳播,定要讓每一個人都知道鄭家的所作所為!”

  他雖然年紀尚輕,但一來身邊圍著的眾女都是大有來頭,二來大家也知道他是張華庭的愛婿;第三,“浪子”黃羽翔在江湖上風頭正勁,已是無人不曉,聽他說來,都是轟然應是。想到蒙古人的兇殘,無不對鄭家咬牙切齒!

  張夢心、單鈺瑩見到自己的夫君竟是如此有面子,都是臉帶微笑,比別人讚揚自己還要來得高興。

  “各位剛才也聽到了,異族軍隊可能要在除夕前後攻擊我朝!我們江湖人雖然向來不理官府之事,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若是國家陷亡,我們又袖手不管的話,又有何面目去見後世子孫!”

  黃羽翔略略一頓,見眾人都是露出傾聽思索的神情,好些人已經顯得熱血激昂,又道:“我黃羽翔雖然只是一介浪子,但也知道有國才有家,各位英雄,有誰願意同我到邊關一起抵禦外族?”

  “黃少俠,我願同你一塊去砍蒙古韃子的腦袋!”“黃大俠,我劉四錢這條命算是交給你了,刀山火海,任你說一聲,我絕不皺一下眉頭!”“我們白水門願意與黃少俠共進退!”眾人紛紛叫道。

  黃羽翔微微一笑,道:“各位,當務之急,便是要拔除鄭家這顆毒瘤,若是讓他們留在中原繼續搗亂的話,那情形可真有些不妙了!請各位發動一切關係,將鄭家給揪了出來!誰若是能建此大功,我們便請無雙玉女張小姐親自給他別上一朵大紅花,以後咱們的孩子也認他做幹爹,各位看好不好啊!”

  張夢心立時紅暈滿面,將頭埋在趙海若的懷裏,一只手卻是暗暗伸到了黃羽翔的腰間,輕輕捏了一記,嗔道:“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好不羞人!”

  眾人都是豪爽之人,聽了黃羽翔之言,都是大笑起來,有些人叫道:“黃少俠,我這個幹爹是當定了!”

  “怎么可能是你呢!當然只有我鑽地鼠梁成,才能有這個福份!”

  “你省省吧,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哪是這塊料!”

  在眾人的大笑中,黃羽翔道:“好吧!事不宜遲,就請各位趕快行動起來,早一天找出鄭家的潛藏之地,中原便多一分安全的保障!除夕之時,咱們再到邊關殺敵,用敵人的鮮血來洗清我們受到的屈辱,用偉大的勝利來慶祝我們的新年,用我們的凱旋來為自己掙得榮譽!”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憾,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黃羽翔一字一字地吟道。

  眾武林人士個個熱血沸騰,也跟著大聲念道:“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整個山頭頓時一片激昂人心的慷慨之意。

  在岳將軍的《滿江紅》中,眾人一一向黃羽翔等人辭行,分赴各地。自此以後,黃羽翔一掃以前浪子毀譽參半的聲名,以橫空出世之勢,隱隱然已是正道武林的領軍人物!

  與德川五犬一戰,更是奠定了他邁向宗師級的基礎!每個人都知道,除了張華庭之外,尚有一顆年青的新星正在扯起中原武林一面新的旗幟!

  [***]

  “哎,總算將人都打發掉了!”見眾武林人士已是走得幹幹凈凈,黃羽翔立時一改肅穆的表情,又沒了正經之色,道,“我們也走吧!”

  單鈺瑩卻是一把拉住了他,道:“小賊,你有沒有好點?”

  任雨情輕笑道:“單妹妹,黃兄剛服下藥,哪會這么快就見效的!”

  “可能是吃得太少了!張妹妹,你再給小賊吃幾顆藥吧!”單鈺瑩恨不得黃羽翔馬上好起來,哪會吝嗇什么靈藥。

  張夢心拗不過她,只得又倒出幾粒藥丸來,交到她的手中。這些瓷瓶中原就只裝了四五粒藥丸,被趙海若與黃羽翔分食了這么多,只剩下一半不到了。

  眾人都向原來的廳中走去,從廢墟中找出秦、溫兩人的屍首,由劉恒、李梓新兩人分負,向眾人寄居的客棧行去。原來打退了強敵,又死裏逃生,眾人的心情都是不錯,但看到秦連與溫漠然已然面目全非的屍體,都是心中戚戚,張夢心忍不住又開始流淚了。

  眾人回到客棧,剛走到大堂之內,便見有三個人正在椅中,正在談論著什么。聽到他們的聲音,都是向黃羽翔等人轉頭看去。

  張夢心小嘴一撇,已是向左首那人衝去,叫道:“爹爹,秦師兄和溫師兄都……”

  張華庭俊美的臉上顯出一絲激動,已然看到了背負在劉、李兩人身上的屍體,猛然直立而起,雙目之中頓時暴射出一道精光,渾身隱隱有幾絲紫氣繚繞。

  “張兄,節哀順便,人死已矣!況且兩位世兄都是為了大義獻身,死得其所!”右首也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一張國字臉,極為英俊帥挺,眉目之間,隱隱有著不羈狂野的叛逆之意。

  中間那人卻是個三十來歲的白衣婦人,滿頭的青絲都盤在了頭頂之上,渾身除了頭頂束著青絲的發釵外,便再也沒有一件飾物,看起來素雅異常。她淡淡一笑,道:“是啊,張兄,既然事情已然發生了,痛苦也是於事無補!你可是我們中原的一棵大樹,若是你倒下了,讓我們可怎么辦呢!”她原來清冷異常,但一笑起來,頗有些鮮花怒放,讓天地失色的味道。

  這兩人不用說便是魏雅心與倪英了。

  張華庭點點道,猛然雙手握拳,只聽屋外“卡卡卡”的聲音傳來,接著便是一連串的重物倒落聲。

  黃羽翔大奇,轉頭向門外看去,只見客棧周圍的三十幾株大樹,俱已齊根而斷,整整齊齊倒在了地上,一片煙塵迷漫。這下子頓時讓他看得目瞪口呆,這張華庭的修為之深,當真是強得驚人。而且他能夠在眾人全沒有查覺的情況下,將外面的大樹一一震斷,此份對內力的操控,當真是高明到了極點。顯然他在盛怒悲傷之下,兀自有很強的自控力,沒有將這股沉厚的力道發泄到了客棧之中。

  震驚之餘,讓他過了外久才想起自己的疑問,轉過頭看了任雨情一眼,又向魏雅心看了一陣,回頭對單鈺瑩低聲道:“瑩兒,你看她們兩個長得像不像?”

  單鈺瑩白了她一眼,道:“這還用說,完全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後知後覺!”

  張華庭擺擺手,道:“你們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他的語氣中帶著不可違逆的尊嚴之氣,眾人隨著他擺手的動作,都是情不自禁地向內院走去。

  司徒真真與南宮楚楚已是迎了出來,紛紛道:“大哥,你可回來了!”“夫君,你沒有事吧!”於雅婷跟在最後面,向黃羽翔嫵媚一笑,道:“羽郎,你再不回來,這兩個妮子都要跑到鄭家去了!好在她們兩個不認得路,被我硬是勸下了!”

  見到任雨情也站在一邊,於雅婷神秘一笑,道:“任姑娘,怎么到哪裏都能看到你呢!”

  “除魔衛道,乃是我問劍心閣的職責所在!雨情到這裏,又有什么不對嗎?”任雨情清清冷冷,也看不出有沒有生氣。

  於雅婷格格一笑,道:“除魔衛道?恐怕是私會情郎吧!魏門主我見過了,長得與任姑娘可真是一模一樣,如果有人說你們不是母女,便是打死我也不相信!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任姑娘莫不是要來與我搶夫君嗎?”

  於雅婷這番話雖然頗為惡毒,但黃羽翔幾人心中也都有這樣的疑問,這兩女也長得太相像了!

  任雨情仍是平靜不驚,道:“師父是我的姨娘,長得與我相像有何奇怪!既入問劍心閣,便要拋卻俗家之念,以前的親戚關係,自然不會再提!”

  問劍心閣神秘莫名,根本無人知道這個門派座落何處,任雨情便說魏雅心是她的姐姐,恐怕也無人能夠查證!

  “唔,我好熱啊!”趙海若猛然大叫道,雙手連揮,朝自己的頭頸不停地扇著風。

  眾人都知道她喜歡胡搞,哪會上當理她,司徒真真仍是與黃羽翔絮絮叨叨地說些什么。張夢心卻是拉過趙海若的手,道:“海苦,你不要胡鬧……”話猶未完,突然大叫一聲,道,“呀,你的身體好燙啊!”

  黃羽翔心中一跳,忙轉了過去,道:“心兒,她怎么了?”

  趙海若伸出鮮紅的舌頭,道:“熱、熱、熱死我了!”雙手向胸口扯去,已將翠綠色的外衣扯開,露出粉紅色的肚兜。

  黃羽翔頓時雙目圓睜,連呼吸都窒了一下。好在劉恒與李梓新去買棺材之物安頓秦、溫兩人的屍體,並不在此處,不然的話,光這份幹醋就足夠讓他吃得酸死了!

  張夢心忙用雙手將她抱住,道:“海若,你瘋了!”

  看來趙海若確實熱得夠嗆,雙手猛然使力,又抓住了肚兜的一邊,便要扯開。她的力氣遠比張夢心來得要大,雙手使力之下,已是扯開了三寸。

  單鈺瑩忙擋了過去,雙手伸出,也將趙海若給圈了起來。

  “她的力氣好大!”連單鈺瑩也有些吃受不住,道,“任姐姐,你快來幫忙!”

  任雨情忙走了過去,抓住了趙海若的雙手,皺眉道:“她是怎么了,渾身的真氣怎得如此暴躁!”

  南宮楚楚卻是伸手將黃羽翔的雙眼遮住,道:“大哥,不許你偷看,小心要生針眼的!”

  張夢心略微一想,道:“可能是海若發狂的後遺症!她上次發狂之後,曾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能下地走路,今日服了一些藥後,便突然恢復了正常!”

  任雨情一怔,道:“她服了什么藥?”

  “千年人參丸、天山雪蓮丹、九葉靈芝散、鹿茸丸、雪蟾丸……”張夢心將趙海若服用過的藥物一一報了出來。

  任雨情苦笑一下,道:“這些藥都是大補之物,常人便是服用其中之一,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將藥力化盡吸收!現在她一次服用了這么多的藥物,如此多的藥力同時作怪起來,不啻好些內力絕頂之人在她體內互鬥真氣,也難怪她如此難受!恐怕要等她將這些藥力全部發揮掉,才能恢復正常!”

  話聲之中,只聽趙海若猛然大叫一聲,圈住她的三女頓時都被她彈飛出去。單、任兩人都是修為絕頂之人,淩空一個翻身,已是穩穩當當地站住。而張夢心卻是驚呼一聲,向院中的池塘摔去。

  “心兒!”黃羽翔忙急縱而出,身形奇快,在張夢心飛到池塘上空之際已是將她抱住,身形落下,雙足在池中的蓮花上輕輕一點,已是借得縱起之力,落到了地上。

  張夢心雙手勾著他的脖子,俏臉上已是飛起了兩道紅暈,低聲道:“大哥,若是能一直抱著你,該有多好啊!”

  “傻妮子,以後你想要抱多久都由你!”黃羽翔將她在地上放穩,看著已是在院中大搞破壞的趙海若,濃眉頓時皺了起來,道,“這丫頭又要打爛多少東西才能結束啊!”

  “糟糕!”他突然失聲道,“心兒,那些藥丸,我好像也吃過不少吧!”

  張夢心立時臉上色變,道:“大哥,你吃得好像比海若還要多……”

  “死了死了!”黃羽翔看到院中已經沒有半件完整地東西剩下來,忙搖頭苦嘆道,“這丫頭才吃了幾顆就鬧得這么兇,待會我若是也發起狂來,這間客棧肯定要被我毀了!”

  單鈺瑩與任雨情互看一眼,兩人已是向趙海若夾攻過去。以硬碰硬,與趙海若互較內力,將她體內的藥力發揮掉。

  趙海若的內力雖還趕不上單、任兩女,但也相差無幾了,再加上體內藥力的支持,與兩女互拼倒是不落半絲下風。

  黃羽翔略一思忖,便道:“心兒,我還是一個人先跑到山林裏去吧,免得呆會將這客棧都給毀了!”他一旦使出“浩然一劍”來,以藥力摧發的力道,必然無一人可以抵擋得了!若是再用上“滅世之劍”的話,恐怕便要屍橫遍野了!

  張夢心乃是實大體之人,雖然心中忐忑,但也知道若是黃羽翔留在此處的話,恐怕便要殃及無辜了!當下點點頭,道:“我去找爹爹!”

  黃羽翔長嘯一聲,已是往客棧後面的山林中跑去。

  “大哥——”“夫君——”司徒真真與南宮楚楚都是不解黃羽翔為何要不顧離去,正待要追,卻被於雅婷攔了下來。

  “你們不要去!”於雅婷輕笑道,“羽郎同趙丫頭一樣,等下藥力一旦發作,便要六親不認,亂打一氣,若是不小心將你們傷著了,那他醒過來後,豈不是要後悔死了!”

  說話之間,張華庭已是趕至,向趙海若看了一眼,朝身後的魏雅心道,“雅心,海若便交給你了!”將袖子一揮,已是向黃羽翔消失的地方急追而去。

  單鈺瑩打得性起,“紅日照天下”大法已是發動,身形當真是如同鬼魅一般,一連七掌向趙海若打去。沉重的掌力之下,趙海若頓時連退七步,方才站穩。但她體內的藥力實在是太過霸道,雖然連連後退,卻是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身形一停,立時又向單鈺瑩打去。

  魏雅心看到單鈺瑩一身“紅日照天下”大法竟是如此精奧時,臉上不禁顯出了一絲動容之色,向任雨情看去。若是魔門挑選單鈺瑩作為百年約戰的代表,任雨情的勝算恐怕不到三成!

  “咦?”魏雅心發出一聲驚咦,暗道:“怎得雨情的功意之中竟隱隱有那人的味道,難道說……”

  適正此時,猛然間遠方傳來“轟”地一聲巨響,整個客棧都開始顫抖起來。

  張夢心走到司徒真真與南宮楚楚的身邊,苦笑道:“爹爹與大哥開始打起來了!”

  司徒真真杏眼半瞇,道:“你們說大哥能不能打得贏張伯伯?”

  南宮楚楚格格一笑,道:“小丫頭,你是太崇拜大哥了吧 !張伯伯名垂武林已近三十載,大哥便是能撐上百招,便已經難能可貴了!怎么可能贏得了張伯伯呢!”

  張夢心也是微微一笑,道:“是啊,大哥離爹爹的差距還大著呢!沒有十來年的苦修,大哥是怎么也追不上爹爹的!不過大哥吃了那么多的藥,可能或許贏得了爹爹一招半式也說不定!”

  所謂女生外向,看來張夢心的心中,倒還是希望黃羽翔能夠勝得了自己的父親,成為新的中原第一高手!

  三女互相看看,都是格格格地笑了起來。

  “轟轟轟”,一連串的巨響聲傳來,整個岳麓山又開始顫抖起來。附迫的居民還道發生了地震,紛紛逃離自己的家,往長沙城中跑去。

  南宮楚楚終是面有憂色,道:“大哥會不會有危險?”

  張夢心遲疑了半晌,道:“爹爹下手應該會有分寸,肯定不會傷了大哥的!”話是這么說著,但臉上的表情卻也不是十分地肯定。

  三女雙手互牽,都開始為心上人求神拜佛起來。

  “呀!”趙海若劈出最後一掌之後,嬌軀猛然從天上落了下來。魏雅心早有準備,身形縱出,已是將她接住。

  伸手按在了趙海若的背心上,一股柔和浩然的內力已是泉涌而入,魏雅心緩緩道:“她沒事了,只需修養一兩天,便可以恢復正常!而且她的經脈受到了藥物的催發,比之以前能夠容納更多的真氣,對她日後在武道上的進益極大!”

  總算這些靈藥沒有白白浪費,張夢心松了口氣,又將心神放到了黃羽翔的身上,喃喃道:“怎么爹爹和大哥還不回來?”

  話音才落,猛然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傳來,巨聲轟轟,竟連每個人的耳朵都是一陣轟鳴,好些時間內竟是聽不清別人在說些什么。兩道明亮的光柱直升天際,大地開始了劇顫,池水倣佛沸騰一般,不停地翻滾著,院中的大樹都不停地搖動起來,樹葉紛紛落下!

  驚鳥飛起,整個天際全是大大小小的鳥類,岳麓山的飛禽走獸算是倒了大霉,都是狂吠亂叫不止。

  光柱消失,巨顫過後,一片突然安靜了下來,便是連落葉之聲也是清晰可聞。

  “沒幾天未見,這小子的內力又精進了不少!照這么下去,恐怕他不出三十便可以超過我了!”一道身形奇快無比地落到了院內,張華庭右手拿著流明劍,左手挾著黃羽翔,渾身都流露出一種狼狽的感覺。

  “爹爹!”張夢心口裏叫著張華庭,眼睛卻一點兒沒有朝他望上一眼,只是盯著他肋間的黃羽翔。

  張華庭搖搖頭,將黃羽翔放倒在地上,道:“這小子發起狂來,當真是頗為厲害,連我也只能出重手才將他制住!”

  眾女向黃羽翔看去,只見他滿臉紅腫,渾身衣服片片碎碎,若不是心中有了先入之見,絕對不會認得出這個豬頭一般的男人,便是風流俊逸、風度翩翩的黃羽翔!

  一時之間,單、張、任、於、司徒、南宮六女的目光全部向張華庭投去,眼中滿是責怪嗔怒之色!饒是張華庭心性修為已到泰山崩於眼前而不驚的地步,兀自心頭一顫,道:“你們帶他回房好生歇息,我到前面去看看!”

  一代宗師,終是惜敗在了六女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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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六章 再赴昆侖

  一片五彩斑斕的雲朵在頭頂飄過,突然變幻成了一只肥大的豬頭,趙海若格格地嬌笑起來,躺在青翠如碧的草地上,無聊地將眼睛瞇了起來。

  突然頸間一癢,她猛然回頭,卻見正有一只毛聳聳的灰熊在舔自己的玉頸,趙海若又是一陣嬌笑,猛然一個翻身,竟將這只碩大的灰熊給壓在了身下。

  “好你個小灰,竟敢偷襲我,還不老老實實替我按摩按摩!”趙海若雙眼一瞪,那只灰熊立時老老實實地停止了掙扎,任她在自己的身上為所欲為。

  趙海若格格一笑,道:“這才乖嘛!”面對面躺在灰熊的身上,柔柔軟軟的,說不出的舒服。她將眼睛閉上,靜靜地“享受”著熊掌的服務。

  不知不覺之間,兩只粗大的熊掌變得好不規矩起來,竟然在她的臀部上上下其手。

  趙海若嗔道:“小灰,叫你按摩,你亂摸亂摸到哪裏去了,是不是跟那個臭小子學壞了!”猛然間睜開雙眼,四眼相對,她不禁傻了!自己正倚靠的東西哪裏是什么灰熊,而是黃羽翔這個臭小子!

  “啊——”她一聲尖叫,正待掙扎而起,卻被黃羽翔一把抱住,還被他反過來壓在了身下。她欲待掙脫,卻是怎么也使不出力來,只能軟綿綿地任憑黃羽翔將她摟住,聞著他濃厚的男子氣息。

  一片黑影在眼中越變越大,黃羽翔的大嘴已是向她直壓過來,厚厚的嘴唇還在一張一合,趙海若只覺一陣心驚肉跳,連忙用左手將他的嘴巴捂住,叫道:“心姐姐,快來救我!”

  “心兒說你不乖,要好好地罰你,不會理你的!”黃羽翔將她的左手拉開,又將頭低下去。

  趙海若忙用右手護駕,又叫道:“單姐姐、任姐姐,臭小子又想害死我啦!”

  黃羽翔用另一只手將她的右手挪開,道:“瑩兒和雨情都是我的小嬌妻,怎么可能會來幫你!”

  眼看他的俊臉已是在瞳孔中無限放大,趙海若忙支起雙膝,將他硬生生地給拱了起來,喊道:“真真姐姐、楚楚姐姐、快來救命啊!於姐姐,你不是要和我一塊拿這小子出氣嗎?你再不來,我可要死啦!”

  黃羽翔嘻嘻一笑,道:“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的!”壓下她的雙膝,黃羽翔的嘴唇終於印到了她的唇上。

  “啊——去死!”趙海若推掌而起,叫道,“打死你!打死你!”連連喘了幾口粗氣,這才平靜下來。

  浮雲、碧草、黃羽翔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自己正躺在床上,四周灰暗。趙海若突然開懷地笑了起來,喃喃道:“原來是做夢啊!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突然柳眉一豎,道:“這個臭小子,便是在夢裏也是可惡透頂!不將他狠狠教訓一頓,他還道我好欺負!哼,心姐姐、單姐姐、任姐姐……都不來幫我!我以後再也不理你們了!”

  從床上跳了下來,也不穿鞋,赤著腳就開門而出,也不顧自己渾身只穿件薄薄的睡衣而已。

  怒氣衝衝從三樓下來,向黃羽翔所在的二樓跑去,才轉到樓梯口,便聽張夢心道:“大哥的情形有些不對頭,單姐姐,他竟然連你和我都不認得了!”

  隨即便聽單鈺瑩道:“都怪你爹爹,把小賊都給打呆了,只知道怔怔地看著天花板!這可怎么是好!”聲音惶急,又是苦惱又是氣憤。

  “也不能全怪爹爹,或許是大哥將那些藥吃多了!”兩女一時之間都沒有了話。

  黃羽翔原本只是受了斷骨的小傷,若是有上好的接骨之藥,快則十天,慢則二十天必能痊愈,根本就用不著浪費這些靈藥。兩人都是一心為夫,結果弄巧成拙,反倒累得黃羽翔竟成了白癡一般。

  趙海若大喜,猛地跳了出來,拍手道:“真得嗎?這小子再也不會找我麻煩了!”

  單、張兩女齊齊向她看去。單鈺瑩眉頭微皺,道:“海若,若是小賊永遠不認得你,永遠不和你說話,永遠不和你玩,你還會開心嗎?”

  趙海若一怔,道“永遠?永遠是多久?”

  單鈺瑩與張夢心對看一眼,都對此女大是無奈。張夢心嘆了口氣,道:“怎么辦呢?冬前輩又不在此地,還有誰能讓大哥恢復正常呢?對了,讓任姐姐來看看他吧,說不定她會有什么辦法!”

  趙海若格格一笑,道:“臭小子怎么了?真得被打成白癡了!”

  張夢心將她的小手拉到自己懷中,道:“大哥也才醒了沒多久,他剛醒的時候,看到我和單姐姐,竟然問我們倆是誰?惹得單姐姐還差點同大哥打了起來!”

  單鈺瑩苦笑著搖搖頭,道:“只是他好色的脾性倒是沒有改掉,一雙眼睛還是賊溜溜的!”

  趙海若大感興趣,道:“我去看看他!嘿嘿!”光著腳丫子便往黃羽翔的房中走去。

  單鈺瑩忙道:“你去看著海若,我去找任姐姐!”

  兩女正要各自轉身,卻聽黃羽翔的房中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兩人對看一眼,嘴裏都剛吐出“海若”兩個字時,猛然聽到“ ”地一聲巨響,房墻突然間破了開來,一個巨大的物事已是被重重地扔了出來。

  “大哥!”“小賊!”兩女齊齊驚呼,這件巨大的物事正是黃羽翔。

  趙海若笑嘻嘻地從破開的洞口鑽了出來,道:“看我趙神醫的本事!”她的身體才鑽了出來,卻見她後面緊緊地跟著司徒真真與南宮楚楚兩人,都是向她怒聲斥道:“海若,你瘋了,你想殺死大哥啊!”

  張夢心也道:“海若,你在幹什么?”低下身子便要去看黃羽翔。

  趙海若雙肩一聳,道:“書上說,失憶的人只要受到重擊,便會恢復正常的!我這不是正在替他治病的,嘻嘻,你們不用這么感激地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感激?”單鈺瑩雙手握拳,猛然間發出劈裏啪啦的骨節碰撞聲,滿臉的殺氣盈然。

  趙海若大驚失色,退後兩步,幹笑道:“單姐姐,有話好好說,我真得沒有你說得那么好啦!”

  “好痛!”一聲大叫中,黃羽翔猛然間跳了起來,直落到趙海若的跟前,怒聲道,“小丫頭,你瘋了啊!你當我是什么,竟拿我的腦袋去撞墻!”

  趙海若被他嚇得一驚一愣地,道:“師父說你的命比蟑螂還硬,不妨事的,書上又說這樣子能治病的……”

  黃羽翔怒氣不減,道:“幸好我剛才在屋子裏,若是在野外的話,你豈不是要把我往石頭上撞了!”見趙海若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怒氣更甚,“那你要不要自己也來試試,看看是你的腦袋硬還是石頭硬?”

  “大哥,你沒事了?”“小賊,你都記得我們了!”“夫君,你真得好了?”眾女一片鶯鶯翠翠,將黃羽翔齊齊圍攏起來。

  黃羽翔伸手抓抓腦袋,道:“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是好好的嘛!”說話之間,猛然左手一陣劇痛。他的左手原本用夾板固定住了斷骨,但被趙海若這么一摔,卻是將夾板給撞歪了,斷骨立時挪位,刺到了他的肉中,痛得無以復加。

  南宮楚楚忙走了上去,替他將骨位移正,又重新綁好了夾板,道:“大哥,你剛才可真是嚇死我們了!你醒過來之後,竟是誰都不認識,一個勁地問我們是誰,有沒有婆家!嘻嘻,真是個大色鬼,便是失憶了也改不了這個壞毛病!”

  “是啊,夫君最壞了!雖然記不起來自己是誰,坐在床上發呆,卻還偷偷地摸人家的手!”司徒真真雙手掩在酥胸之上,笑得花枝亂顫。

  眾女都是紛紛搖頭,對這個家夥的好色無恥都是無可奈何。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任雨情白衣飄飄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是不是我們的羽郎要霸王硬上弓,結果被人打了出來!”於雅婷從另一角落走了出來,正掩口直笑。

  黃羽翔尷尬一笑,道:“霸王硬上弓?我哪敢,你們個個都是比我厲害,便是給我安了個豹子膽,我也是有色無膽!”

  “哈哈哈”,眾女倣佛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好笑的事情,俱是笑得前仰後翻,連任雨情的臉上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你是天底下最最大膽無恥、好色風流的大浪子!”眾女齊聲嬌叱,聲勢倒也頗為壯觀。

  趙海若眨眨眼睛,道:“什么是好色風流?”

  眾人立時啞口不言,只有於雅婷倚在門口吃吃而笑。

  黃羽翔伸出右手,將正要離開他身側的南宮楚楚摟在懷中,向趙海若挑了個眼神,道:“就像這樣!”

  “這樣嗎?”趙海若伸臂將張夢心摟到自己懷中,道,“那么我也成好色風流了?”

  眾人見狀,又是哈哈大笑起來。只覺趙海若雖然天真爛漫,不通事理,但有她在身邊,總是充滿著歡笑。

  南宮楚楚輕輕從黃羽翔的懷中掙脫出來,道:“大哥,你的手還沒有好!你就老老實實地養病吧,千萬不要再胡來了!”

  眾人齊聲應是,將他硬架著抬回了房中。趙海若伸了懶腰,喃喃道:“到什么地方去玩呢?”

  [***]

  第二日的上午,卻是來了個不速之客。黃羽翔正與單鈺瑩四女在房中說笑,於雅婷突然竄入了房門,道:“羽郎,聖教來人了,要見你和單師妹!”

  “哦!”魔教應該忙著應付百年約戰,怎得會來看望自己呢!莫不是為了單鈺瑩而來。黃羽翔從床上爬了起來,道:“來的人是誰啊?”

  “你最怕見的人!”於雅婷格格一笑,眼神向黃羽翔勾了過去,道,“羽郎,你這幾天都不理人家,是不是厭棄雅婷了?”

  “怎么可能有你說得那么誇張!三天前還不是……”黃羽翔猛然恍悟過來,忙住口不說,道,“是瑩兒的師傅嗎?”

  於雅婷的臉上傃光四射,道:“你還有別的懼怕之人嗎?”目光流盼,嘴角勾起了一抹蕩人的笑意,“羽郎,待會到人家的房中來一下,人家有事和你說!”

  在四女薄怒微嗔的目光中,黃羽翔拉著單鈺瑩便往門往走去,生怕再待下去會被四女的濃醋給酸死。

  “不許去!”單鈺瑩豈是省油的燈,道,“你若是敢踏進她房門一步的話,我就永遠……永遠不理你!”

  “好了,瑩兒,說不定她有正經事呢!”於雅婷此女實是床上不可多得的尤物,黃羽翔這個好色小賊豈會輕易放手。

  “你——”單鈺瑩將小嘴嘟起,道,“你要她還是要我!”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你吃醋了?”低下頭來,在她的小嘴上輕輕一啄。

  單鈺瑩立時紅暈滿面,連眼睛裏也蕩起了一抹水汪汪的傃色,佯嗔道:“小賊,你可別妄想插訶打諢,就這么應付過去!”

  黃羽翔又低下頭去,在她的櫻唇上品咂起來。一路行到大堂,終是將單鈺瑩吻得天昏地暗,成功地將醋意丟到了一邊。

  惜花婆婆倣佛一年到頭都穿著件黑色的衣服,從她的服飾上絕不可能看出季節的變換。黃、單兩人走到大堂的時候,她正端坐在椅上,靜靜地品著茶。

  “師父!”單鈺瑩脆生生地叫了一聲。

  黃羽翔也做了個揖,道:“周前輩!”

  惜花婆婆放下茶杯,向兩人點點頭,道:“黃少俠,老身今日前來,乃是來問你一聲,可否近日到聖教一行!”

  黃羽翔猛然想起自己曾經應承過她,要到昆侖一行。只是剛回蘇州,便遇到了南宮楚楚這檔子事,然後又趕到長沙對付鄭家,根本就忘記了此事。被她這么一說,心中頓時也翻起了久藏的念頭,道:“晚輩原就應承過前輩要到貴教一行,前些時候一直忙著他事,這幾日倒也沒事,便隨前輩一行!只不知道前輩邀我們到貴教又是為了何事?”

  惜花婆婆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在聰明人面前,就不用裝腔作勢了!聖門與問劍心閣的百年約戰還剩不足一個月的時間,聖門卻還沒有選出參戰之人!此事關乎著聖門的前途榮耀,只能勝不許敗!瑩兒既然修成了聖門‘紅日大圓滿’的絕頂神功,自是參加約戰的不二人選。但其他長老還是頗有些異意,一定要瑩兒與其他幾個競爭對手比試個高低,才能下定論!”

  黃羽翔微微一笑,道:“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怎么適合女孩子做呢!瑩兒嫁給我之後,便要放下刀劍,拾起女紅,安心做我黃家的媳婦了!”

  惜花婆婆也是笑了一下,看著單鈺瑩正要伸手去掐黃羽翔,道:“黃少俠,你莫要忘了,聖教的掌教令符可是毀在了你的手裏!這件事情對聖教而言可是至關重大,難道你想每天都被聖教的人馬追殺嗎?再說瑩兒在你身邊的哪一天不是刀光劍影的!”

  黃羽翔轉頭看向單鈺瑩,問道:“你師父是怎么知道掌教令符已經毀了?”

  單鈺瑩本在氣惱他要自己安心做女紅之事,舞刀弄槍她拿手,但此等細活卻非她所長,若是要她做件衣服,耗時長久也就罷了,便是做了出來,估計也沒有人能夠穿得上。正惱恨他揭己之短,聽他問來,便沒好氣地道:“以前被師父抓住的那陣子,她就問過我了!”想到昔時被擒之事,芳心更是恚怒,一只纖手又伸到了他的腰間。

  黃羽翔對她的“虎抓功”大是忌憚,忙伸手將她的右手捉住,握在手中,再也不肯松手。

  惜花婆婆看著兩人打情罵俏,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好似也回憶起年青時的景象,道:“若不是老身替你們攔了下來,聖教的人早就殺到你們的門上來了!黃少俠,若是瑩兒能夠代表聖門出戰,便可以穩坐教主之位。到時候,毀掉掌教令符之事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聽前輩這么說,好像我們根本沒有選擇!”

  惜花婆婆道:“瑩兒以女子之身修成了聖門千年以來僅有三人能臻達的‘紅日大圓滿’,此等不世神功,豈能埋沒塵間!況且,瑩兒當上聖教教主之後,你便是聖教的護教法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時候,你左領白道,右統聖教,天下之大,還有誰是你的對手!”

  黃羽翔緩緩搖頭,道:“晚輩前些時候確實有些私心,但此時此際,心思已經變了!高麗、蒙古、扶桑正欲犯我中原,我若是如前輩所想,豈不是要誤國害民了!”

  惜花婆婆也道:“那你應該更希望瑩兒能坐上教主之位!聖教座下弟子過萬,高手盈千,用於戰事之上,不啻十萬雄師!你若是統領這支軍隊,當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定可助你拜候封相,成就一番大業!”

  黃羽翔倒是從來沒有想過要當大將軍、宰相大臣什么的,但單鈺瑩卻是怦然心動,道:“小賊,若是你能當上大將軍,以後便可以風風光光地來迎娶我了!”林綺思的心思誰也摸不清楚,指望她可能沒有多大的希望。

  黃羽翔微微一怔,想道抵禦異族原是份內之事,若是能夠得到魔教之助,又能順利解決瑩兒之事,那又何樂而不為呢!當下便點點頭,道:“好!那我們什么時候動身呢?”

  惜花婆婆站起身來,道:“現在!”

  單鈺瑩滿臉興奮之色,倣佛已然看到黃羽翔穿著威風凜凜的戰甲,到自己家來提親!一想到這裏,恨不得插上翅膀立時飛到魔教之中。她掙開黃羽翔的大手,道:“好,我這就回房收拾一下!”

  黃羽翔卻是思忖道:“鄭家隱匿於江湖之中,一時半會之間也是找不到他們的下落!離除夕尚有四個半月,便是跑一趟魔教,想來也不會誤了大事!”

  心中打定了主意,也就任得單鈺瑩興奮地跑進內院中去,道:“周前輩,請稍坐片刻!”

  惜花婆婆點點頭,重新坐回了椅中,又品起了茶來。

  一會兒的功夫,鶯鶯燕燕的聲音傳來,張、司徒、南宮三女已是奔了出來,擠到了他的身前。張夢心道:“大哥,你的傷還沒有好,怎么也得等傷好了之後才能出門!”

  司徒真真卻道:“夫君,人家暈迷了好些天,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我不管,你要帶真真去昆侖!”

  南宮楚楚倒是沒有說話,只是拿一雙眼睛盯著黃羽翔。

  黃羽翔伸出右臂,將司徒真真摟進了懷裏,道:“我這次可不是去玩的!魔教之人居心叵測,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埋下陷阱害咱們!若是把你們帶過去了,難免增加我的負擔。再說此去昆侖,肯定要花個七八天的功夫,我的骨傷也差不多好了!”

  張夢心將紅傃傃的櫻唇嘟了起來,思忖了良久方道:“那你要把海若帶去!她武功高,人有機靈,一定會派上用場的!”

  “她?”黃羽翔失笑道,“她只知道一天到晚調皮搗蛋,什么時候見她做過一回正經事!”說話之間,只聽樓上傳來“轟”地一聲巨響,隨即便是趙海若格格格的嬌笑聲,黃羽翔一聳肩,道,“你都聽見了吧!”

  “不行,你一定要帶著海若!”張夢心湊嘴到他的耳邊,道,“你已經將海若的心偷去了,若是你不在的時候,她作起怪來,我怎么收拾得下!”

  黃羽翔向她看去,見她的神情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得,猶豫道:“這丫頭對我像是生死大敵一般,豈會答應同我一起去!要是她肯答應的話,除非豬能飛上天!”

  [***]

  一只肥大的小白豬扇動著兩片薄薄的翅膀,在單鈺瑩的眼前飛過。趙海若格格地嬌笑著,左手提韁,右手拿著面人的竹桿,道:“單姐姐,這裏竟然有賣這么大的糖人!”

  辭別眾人,在眾女不舍的目光中,黃羽翔、單鈺瑩、趙海若、於雅婷與惜花婆婆五人終是踏上了去昆侖之路。於雅婷本是魔教之人,又是為了奪取教主之位才與他們接近,跟著去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經過市集的時候,趙海若便搶著要買這只碩大的面糊小白豬,一路逗弄玩耍,一點兒也沒有離開張夢心的不舍之意。

  看著她們兩人合騎在小白身上,黃羽翔快步走上幾步,道:“喂,我是傷號,應該讓我騎小白才對!”

  趙海若回過頭來,對他燦然一笑,道:“你是男人,怎么總愛和女人計較!這么小氣,單姐姐,你會不會後悔選他做丈夫啊!”

  單鈺瑩深以為然地搖搖頭,道:“若是上天再給我一個機會,我當初一定會把這小賊擒住,然後交給爹爹發落!”

  黃羽翔忙一個縱身,翻身坐在單鈺瑩的身後,右手已是將她摟住,道:“小丫頭,你可不要挑撥離間!寧拆十座橋,不毀一樁婚,你懂不懂!”

  單鈺瑩一個後肘打出,將他重重地擊落下來,兩人都是一陣嬌笑。

  黃羽翔撫了撫小腹,道:“便是不讓我一個人騎,三個人合坐總行了吧!小白皮粗肉厚,絕對做得起三個人的!瑩兒你又何必可憐這個畜生!”

  小白馬身一停,待他走過,猛然將後面雙腿踢出,向黃羽翔重重地砸去。

  黃羽翔連忙一個閃身,險而又險地將雙蹄避過,拍拍胸口道:“人善被人欺!老虎不發威,你還當我是病貓啊!咳咳!”小白四足亂踏,揚起了滿天的灰塵,頓時將黃羽翔掩在灰塵之中。

  “嘶!”小白一聲長叫,已是絕塵而去。惜花婆婆輕策坐下良駒,也是尾隨其後。

  “雅婷,還是你最好!”見於雅婷仍然策騎一旁,黃羽翔誕著臉笑道,“我一定會好好獎賞你的!”

  於雅婷格格一笑,道:“羽郎,你怎么到現在才想起人家!雅婷光是吃這份醋就把你恨得半死了,你還指望雅婷幫你嗎?”馬鞭虛打,轉眼之間也是消失無蹤。

  黃羽翔一邊搖頭一邊後悔,早知道這三女如此狠毒心腸,當初怎么都得多準備一匹馬!怪也只能怪自己,居然想要一箭雙雕,前擁後靠,大享齊人之福,結果卻是落得如此下場,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

  展開輕功,向四人三馬追去。一路打打鬧鬧,終在傍晚時分行到了常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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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七章 殂殺行動

  黃羽翔停下身形,只覺渾身的真氣被這么久的奔跑所激發,已是盈盈然充沛莫名。他又衝開兩道經脈,所服的補藥雖是將他折騰個半死,但終究還是補藥,還是頗有些益處。他奔行了如此之久,卻是半點汗星也沒有,連呼吸也沒有半絲紊亂。

  “這幾個女人怎么什么地方不好找,偏偏要到這么小的酒店落腳,再走個十來裏就可以進到常德城中了!”這酒店也確實小了點,只有前後兩進,而且異常得破爛。黃羽翔看著小白正在啃著青草,另外兩匹馬與它隔得遠遠得,竟是不敢走到它的近處。

  “你這個家夥倒也霸道!”黃羽翔走到小白的身邊,輕輕拍了一下它雪白的馬背,原想趁它不注意踹它一腳,以報原先它給自己吃灰之仇,誰知小白的一條後腿已然提了起來,看架式,或是黃羽翔膽敢踢它的話,這家夥也絕對不會“蹄”下容情。

  黃羽翔訕訕一笑,甩頭就往酒店之內走去,邊是嘀咕道:“這家夥什么時候變得聰明了!改明兒給它找頭母馬,人有了相愛之人,腦子就會糊涂,不知道這馬兒會不會也一樣呢?”一番胡思亂想,已是走到了店中。

  趙海若正趴在桌上,左手拿著一只燒雞,右手的筷子上挾著長長的米粉,正吃得不亦樂乎,聽到他進來的聲音,卻是連頭也沒有抬起來看他一眼。她們四人正好一人一邊,惜花婆婆坐得與他最遠。

  單鈺瑩向他瞥了一眼,道:“小賊,你好慢啊!海若都快吃完了!”她畢竟是官府家的千金小姐,吃相比較文雅,但她狼吞虎咽的樣子,也不比趙海若遜色多少,看來這家店的菜燒得還真是不錯!

  黃羽翔遊目一周,卻見店中共有四張桌子,除開他們一桌之外,其餘三張桌子上都是坐滿了人。左邊那桌是四個黑衣漢子,右邊那桌是五個勁裝男子,還有一桌則是五個白衣男人。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另外三張桌子恰好將單鈺瑩這桌圍在了其中。

  他們十四人雖然都是大男人,但吃相卻極是文雅,竟連半絲喧嘩之中也沒有發出。

  黃羽翔笑嘻嘻地走到她們身邊,正想說話,卻見於雅婷向旁邊挪了挪,將自己的長凳空出老大一個地方,向他嫵媚地道:“羽郎,坐到我身邊來!”

  這小子被於雅婷飛了這個媚眼,一下子連骨頭也酥了,情不自禁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心道:“這妮子怎得越來越嫵媚動人了!照這樣一去,老子豈不是要被她迷得眾叛親離了!”偷眼向單鈺瑩看去,這單大小姐雖然最近有所收斂,在大庭廣眾之下頗給他幾分薄面;但一回到家中,眾女都是唯她馬首是贍,若是惹翻了她,自己當真只能喝西北風了。

  單鈺瑩向他白了一眼,不屑地道:“你看什么看!你以為我真的是老母虎嗎?哪個要跟你吃醋!”輕輕甩了甩秀發,道,“等我做了教主之後,定然要將你們二人發配邊疆,永不錄用!”說著,自己卻是笑了起來。

  於雅婷右手執筷,還在東挾西翻,左手卻是伸到了桌子底下,放到了黃羽翔的腿上。

  恍如偷情一般,黃羽翔的心中頓時上下翻滾起來,在單鈺瑩與趙海若的目光下,於雅婷手上帶來的挑逗感越發來得強烈!況且明知道這十四個男人竟會擁擠在一間狹小的酒店中,其中必有蹊蹺,對方肯定沒有安下什么好心!

  但越是在這種情況下,身體的感覺反倒越發來得靈敏。黃羽翔知道這樣下去自己肯定會打熬不住,也顧不得單鈺瑩會起疑心,放下右手中的筷子,也將手伸到了桌下,將她“作惡”的纖手一把抓住。

  為了引開單鈺瑩的注意力,口中卻低聲道:“瑩兒,這幫人顯然有些古怪,會不會是對付我們來的?可咱們是臨時決定從這裏走的,怎么會有人知道,並在這裏設下埋伏呢?”嘴巴對著周圍的那幫人一呶。

  單鈺瑩將柳眉一挑,道:“就憑他們幾個?給我塞牙縫都嫌不夠!”她這句話說得頗為大聲,但周圍三桌上的漢子都仍是悶聲吃飯,連看都不看向她一眼。

  這幫人要么是來對付自己幾人,要么有急事待辦。不然的話,以江湖客傲慢的脾性,豈會在聽到單鈺瑩的這番話後一點反應也沒有!黃羽翔也感覺到這幾人的功力平平,不過二流的水平,自己這邊五人可都是超一流的好手,豈會有半絲懼意。

  只是——底下的那只手雖然被抓住,但卻在他的掌心中輕輕搔動著。黃羽翔悶哼一聲,向於雅婷看去,只見她臉帶淺笑,目光之中卻是海一般的深情。

  他心中一愣,這種目光他在很多女子的眼中看到過,瑩兒、心兒、真真……只是這魔門小妖女什么時候對自己深情至斯呢!

  “小……大哥你怎么了?”見他臉上似是帶著痛苦的表情,單鈺瑩心中一緊,道,“是不是剛才趕來的時候牽動了骨傷?”

  見她給自己找了個藉口,黃羽翔忙點頭道:“正是!”

  趙海若卻是嘻嘻一笑,將大大的雙眼在黃、於兩人的身上掃來掃去,黃羽翔怕她會說出些什么讓人起疑的話,正待打岔之際,卻聽一人走了過來,道:“客倌,當心頭,請不要動!”

  轉頭看去,卻見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店夥,模樣兒甚是純樸,身形瘦弱,一張臉倒也眉清目秀,正端著個盤子站在身邊。見他轉頭過來,那店夥突然將眼睛擠了擠,又對著周圍那些呶了呶嘴。

  黃羽翔雖是不解他的動作,但也知道他必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那幾個人,微微一笑,道:“你把菜放這兒吧,我都知道了!”

  那少年人卻是十分地死心眼,借著放下盤子的動作,又道:“客倌,離這不到五裏的地方,有個客棧可以投宿。不過等到天黑之後,這裏的路就很不好走,幾位若是想要找個客棧落腳的話,還是盡快動身的好!”

  黃羽翔啞然失笑,沒有想到這么一個老實之人竟也會說出這般婉轉之言。正要說話,卻聽左邊那桌有個漢子叫道:“小二,給大爺們再上一壺酒!”

  他不說話則已,聲音出口,黃羽翔立時聽出他的口音絕對不是中原人!一瞬之間,心中已然恍悟,這必是龍皓天埋伏下的人手!鄭家既是這裏的地頭蛇,雖然本家已毀、身敗名裂,但在楚中盤踞了也有百年之多,豈會因本家被毀而煙消雲散!他們在此地必然伏下了眾多耳目,將自己幾人的一舉一動都監視起來。

  他依舊不動聲色,倒想看看,這幾個二流水平之人怎么刺殺自己幾人!

  “他媽的!這是什么酒,味道怎么這么淡!”那少年人走到那桌人的旁邊,卻猛然被其中一人潑了一臉的酒。

  苦著張臉,那少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顫顫道:“這是咱們瀏陽河出的名酒,味道最是醇正,怎么可能淡呢!”

  “那你是說我冤枉你了!”

  單鈺瑩聽得心頭火起,忍不住便要站起來。黃羽翔早知她的脾性,忙道:“瑩兒,先別急,看看他們搞什么鬼?”

  趙海若黑白分明的雙眼轉個不停,突然道:“單姐姐,我也讓你看看這小子在搞什么鬼!”纖手在桌上一拍,整張桌子突然淩空飛了起來,直直竄升到了空中,將時將桌下黃、於兩人的小動作給顯現出來。

  桌子落地之際,她右手在桌身上輕輕一按,桌子便穩穩地落到了地上,竟連半滴湯也沒有晃出來。惜花婆婆一臉的激讚之色,道:“好個娃兒!不愧是張華庭的弟子,就憑這一手功夫,在中原武林中當可列在前十了!”

  趙海若滿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她為人機靈,早知道單鈺瑩醋意極濃,又極想整整黃羽翔,發現兩人的異狀,立時耍了這一手出來。

  果然,單鈺瑩一張俏臉在剎那之間變得鐵青無比,於雅婷卻仍是笑意盈盈,反倒像是局外人一般,看著黃羽翔與單鈺瑩兩人。

  “臭小子!”單鈺瑩也學著趙海若的腔調罵了一句,雙足猛然一跺,只聽“轟”地一聲,底下的磚頭頓時紛紛破碎。她狠狠地道:“小賊,我定要讓你好看!”

  惜花婆婆暗暗後怕,她原想將單鈺瑩許給自己徒弟浪風的,但見此女竟是如此刁橫時,不禁有些慶幸黃羽翔將這個禍害給扛了過去。

  “當心!”在那個少年人的一聲驚呼中,十四個漢子頓時向他們紛紛抽劍刺去。這些人的武功雖然不怎么樣,但出手的時機倒真是掌握得不錯。趁著他們爭吵分心之際,立時發動了淩厲的攻擊。

  黃羽翔見這些人攻了過來,心中卻是大喜。他原就在頭痛如何應付單鈺瑩這個醋壇子,如今有人送上門來替他解圍,簡直讓他高興得快要抱住他們每人親上一口了!

  當下右手輕揮,也不用拔劍,濃厚的力道勃然而發,已是將當先四人給彈射回去,“龍皓天真個是座下無人可用了嗎,竟然派你們幾個來充數?”

  說話之間,右腿彈出,飛快地在衝過來的五人身上各印上一個腳印,將他們重重地踢倒在地。

  還剩下的五人見才動上身,自己這邊便已經躺下大半,都是紛紛後退,十四人站在一起。突然俱是左手向地下一甩,擲出一物來。頓時,一股白霧彌散,將這些人給掩了起來。

  黃羽翔將衣袖一甩,沛然莫名的掌風已是將白霧掃除得幹幹凈凈,那十四個人卻突然都換了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服,頭上也圍了幾圈黑布,只露出了一雙眼睛,手中的劍卻不知跑哪去了,赫然是扶桑的忍者。

  黃羽翔猛然臉色一寒,道:“又是你們這幫扶桑人!”對於扶桑人,倣佛有著一種打從心底發出的憎惡感,立時讓他想起了在潮州、惠州一帶橫行的倭寇。

  趙海若卻是雙手連拍,歡聲道:“單姐姐你看到沒有,他們一下子就將衣服換過來了!好有意思,若是我也可以這樣的話,那每天早上穿衣服也不用這么麻煩了!”

  見她頗有傃羨之色,單鈺瑩微微一笑,道:“那便擒下他們中的一個,不過,我看他們未必肯教你!”

  說話之間,內堂之中突然跑出了一對中年男女,俱是四十不到的年紀,男的五大三粗,渾身烏黑,腰間圍著一塊布,右手兀自拿著一把菜勺,顯然是本店的廚子;那女的相貌平平,但腰身纖纖,一搖三擺,頗有幾分勾人之色。

  “客倌,本店只是小本經營,經不起這么大的折騰,各位有什么爭執的話,還請到外面去解決!”這廚子雖然看來粗魯,但聲音倒是極為清朗。

  “殺!”十四個忍者齊齊大喝一聲,俱是雙手一陣揮舞,鋪天蓋地的寒芒頓時向黃羽翔齊籠而去。身形卻是俱向各個角落縱去,轉眼之間都是隱匿無蹤。

  黃羽翔右手微張,護身真氣已然展開,所有射來的暗器俱被一道青蒙蒙的光華給阻了下來。他知道這些忍者只是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將自己隱藏了起來,當下展開六識,已是將小店上上下下,裏裏外外俱是搜了個遍。他向那廚子和婦人看了一眼,道:“這裏危險,你們還是到裏面去吧!”

  那兩人看到地上寒光閃閃的各種暗器,俱是嚇得臉都白了。那廚子身形一歪,已是重重地靠在身後的桌子上。他的個頭也太大了點,那張桌子也不知用了多少年,早已經破爛不堪,哪經得起他這么一壓,立告壽終正寢。在“ 啷”一聲中,他已經摔了個四腳朝天。

  無巧不巧,他身下正好有一玫被彈飛的暗器,這一摔,那玫暗器頓時結結實實地扎進了他的屁股中。“哦——”這廚子跌得快,但爬得更快,已是起了兩尺來高,雙手捂著屁股大叫道:“痛!痛死我了!”

  那婦人忙伸手去抓他,叫道:“大黑,你怎么了!”

  黃羽翔忍俊不住,已是笑了出來。趙海若更是雙手連拍,道:“真好玩!”

  “當心!他們不是真得掌——”那少年人原本捂著個頭躲一邊,見到廚子與那婦人,突然沒頭沒腦地叫了一聲。話猶未畢,突然從酒店的各個角落都是暗器齊飛,向眾人打去。

  黃羽翔身形急縱,喝道:“扶桑小輩,就知道在暗處傷人,還不給我滾出來!”流明劍出鞘,猛然揮出一劍,華麗的劍光掃過,只聽“啊”地一聲,滿是油煙的墻壁上已是多了一攤鮮血。

  他身形連撲,轉眼之間已是連殺四個扶桑忍者。

  這些忍者倒也狡猾,每射出一波暗器,都會換一個新的地方躲匿起來。但在黃羽翔的神識之下,豈有不知之理。他將氣機鎖定在胖廚子的身後,猛然間身形急躍,向胖廚子急掠而去。

  那胖廚子原本痛得又蹦又跳,突見一道寒芒刺來,馬上將頭捂了起來,往地上蹲去。

  “啊”,一聲慘呼聲傳來,又一個忍者被他無情地一劍刺死,黃羽翔正待收劍,猛然間只見一股強烈的殺意直透心肺,一道淩厲的勁氣已是直打向自己的腰間。

  同一時間,背後也是一道勁風襲來,力道之強絲毫不遜於襲向腰間的那股勁氣。

  黃羽翔哈哈大笑一聲,道:“我就等著你們現出真面目呢!”流明劍奇快無比地回擋過去,“叮”地一聲,已是將襲向自己腰間的兵器架住,卻是根一尺來長的烏黑棍子。

  “抱樸長生”真氣沛然而發,已是將對方震退三步,流明劍卻是毫無滯澀地向後削去。“鏘”一聲脆響中,黃羽翔飛快地轉過身來,另一人所使的苗刀在流明劍的切削之下,已是斷成了兩截,黃羽翔大笑一聲,左腿踢出,已是將對方重重地踢了出去。

  棍子的另一端赫然是握在那胖廚子的手中,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將菜勺換成了黑棍;而被他踢出躺在地上的,卻是那個三旬婦人。

  “小行者段明,什么時候當起了酒店的大廚來了?”單、趙、於三女都是知道黃羽翔本事的,都是笑盈盈地看著幾人動手,惜花婆婆卻是兩眼翻張,向那胖廚子看去。

  胖廚子將身上的圍巾扯掉,向黃羽翔沉聲道:“你是怎么會發現我不是真得廚師的?”

  黃羽翔淡淡一笑,道:“這些扶桑人目標這么大,而且擺明了是來找麻煩的。龍皓天這么聰明,怎么會將事情做得這么明顯,肯定伏下了另外的殺招!況且,那才你那個店夥也把你們兩個揭穿了!”

  段明狠狠地向那渾身正發抖的少年瞪了一眼,道:“若不是為了裝得像點,早就將這小子殺了!”又向地上的三旬婦人看去,道,“柳媚,我早跟你說了,這小子肯定會將咱們的底給漏了出來,讓你早點殺他你就是不聽!”

  這柳媚被黃羽翔踢得可不輕,在地上躺了這么久兀自爬不起身來。聽段明如此說,怒聲道:“你不是說你很厲害嗎?便是張華庭來也不是你的對手,現在卻在這裏羅嗦個什么?”

  段明大怒,道:“要不是你這娘們看這小子長得俊俏,想要啃幾口嫩草,不肯早就他殺了,剛才又豈會失敗!”

  “你自己沒本事,怎得怪起老娘來了!”柳媚毫不示弱,一雙眼睛立時瞪了過去。

  這兩人不精誠團結,反倒窩裏鬥起來了。黃羽翔正待喝止他們,卻見前一瞬還在爭吵不休的兩人突然俱是向他疾撲而至,淩厲的勁氣縱橫飛舞,端得驚人。

  惜花婆婆微微一嘆,道:“段明這人武功不錯,原是我聖教極欲網羅的好手,誰知卻投到了異族人的陣營之中,當真是該死!”

  黃羽翔也沉喝道:“縱是殺人越貨,放下屠刀,尚可立地成佛!但你們賣國求榮,已是十惡不赦,納命來!”

  “浩然一劍”的心法駕禦著流明劍,勢無可阻地向兩人猛揮過去!他此時內力大進,這“浩然一劍”的威力比之先前又強大了許多,厚重的氣勢讓惜花婆婆都是臉色大變。

  華麗的劍光之中,流明劍倣佛上古神兵,已是將段明手中的鐵棍碎成一片,餘勢絲毫不減,暴烈的真氣涌入,段、柳兩人已是被他的“浩然一劍”劈得渾身經脈寸斷,死得徹徹底底。殘勁未消,勢如千鈞的力道倣佛刀削一般,劍氣所及,已是將酒店的屋頂給整個掀飛了起來!

  他內力大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出手有多重,不然的話,這屋頂是絕對不會被過剩的力道給掀飛掉的。

  已然感覺到剩下的扶桑忍者都已經撤退,黃羽翔收劍回鞘,走到少年人的旁邊,訕訕一笑,道:“不好意思,將你們的店都給弄壞了!你不要難過,我會賠你銀子的!”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向那少年人遞去。

  這酒店如此破爛,一百兩銀子足能買下五六間這樣的屋子了。

  那少年人卻是沒有伸手去接,苦著臉道:“張大叔和張大嬸都被他們殺了!我、我要了錢有什么用,從我懂事之後,就是張大叔他們收養我的,現在他們不在了,我該怎么辦才好!”

  將眼睛放到黃羽翔的身上,雙目之中透著熾熱的光芒,滿臉的希冀之色,道:“大俠,你收我做徒弟吧!我什么事情都願意替你做!”

  黃羽翔連忙將雙手連搖,道:“那怎么成,我自己也沒比你大上幾歲,怎么能當你的師父呢?”

  “可是……可是我好想學武,做個大俠客,為民除害!”那少年見黃羽翔不肯答應,已是“撲 ”一聲拜倒在地,道,“師父,你若是不肯答應的話,我就不起來了!”

  自己是個無賴,沒有想到竟會遇上一個更無賴的,黃羽翔向單鈺瑩看去,道:“瑩兒,這可怎么辦?他無親無故,要怎么安置他才好!”

  單鈺瑩見他一副為難的樣子,不禁笑道:“剛才他好歹也幫過咱們,小賊,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瑩兒,你這不是在替我添亂嗎?”

  那少年這當兒倒變得十分地乖巧,已是向他連連磕起頭來,道:“師父!徒兒李英白見過師父!”

  “好了好了!”黃羽翔連忙伸手去攙他,笑道,“我還沒有答應收你做徒弟,你倒自己架上了!”

  雙手扶住了他的肩,卻發見他的肩膀出奇地柔軟,倣佛女子一般,正待將他扶起時,猛然間兩道森冷的寒氣直逼胸腹!黃羽翔立時恍悟過來,雙手透出一道大力,向那少年打去,腳下猛然發勁,向後疾退而去。

  那少年的武功著實不低,黃羽翔又全沒提防著他,終是沒有完全避開他手中的兵器,只覺小腹一陣冰冷,鮮血已是涔涔而出。

  這個變故誰都沒有料到,單、趙、於三女便是想要援手也是不得。一怔之下,都是嬌叱一聲,向黃羽翔撲去。

  黃羽翔的力道擊落,那少年的身體卻如遊魚一般,左晃右搖,已是將他的力道化於無形。他腳下一錯,又向黃羽翔撲去,手上赫然兩把寒光森森的匕首。雖然刺中了黃羽翔,但匕首之上卻是沒有絲毫血跡,顯然鋒利之極!

  就這一瞬間的功夫,單鈺瑩三女終於趕至,齊齊護在黃羽翔的身邊。

  那少年甚是機靈,見三女已是將黃羽翔護在其內,已然抽身疾退,與眾人離了五丈遠的距離,方停下身形,笑道:“看來黃羽翔也不過如此,若不是你身邊的女人保著你,你早已成為我劍下之鬼了!”

  原來此人才是真正的刺客,原先種種,只是為了掩飾他的身份而做的一場戲。看來龍皓天當真是對黃羽翔恨之入骨,為了讓這個少年能夠騙取到他們的信任,竟是讓先前幾人白白送死。

  “你是什么人?”黃羽翔已然點住了小腹間的穴道,止住了鮮血的狂流,任單鈺瑩替她包扎傷口,向那少年望去,道,“恐怕你是個女兒身吧?”

  那少年一怔,左手在自己的頭頂上一拉,滿頭的長發頓時直披下來。剛才還是眉清目秀的小夥子立時變成了一個美貌無比的大姑娘,她啐了一口,道:“浪子果然是浪子,別的本事沒有,鼻子倒是真靈!我叫崔英愛,我的師父便是高麗第一劍手金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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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八章 小歇片刻

  崔英愛的身形倣佛流雲,夜風輕拂中,她身形連擺,一片灰影閃過,已是將粗厚的衣服脫去,露出了一身雪白的輕衫。長長的秀發直瀉到柳腰間。若不是她手中兀自執著兩把寒光森森的匕首,有誰會相信此女剛才險些將黃羽翔刺死呢?

  單鈺瑩仍在替黃羽翔包扎傷口,趙海若、於雅婷卻是衝到了門外,形成包夾之勢,向崔英愛走了過去。

  崔英愛嬌笑一聲,道:“既然那一劍刺不死你,就算你命大好了!不過你可要記住,你的小命總有一天會送在我手裏的!”蓮足輕蹬,身形已是縱到了樹枝之中,柔軟的枝條輕輕一彈,已是將她的身形彈出了老遠。

  趙海若與於雅婷才追出幾步便頹然而止,這崔英愛的武功高低雖然還看不出來,但一身輕功絕不她們之下,為人又極是機敏,見兩女出來,已然遠遁,哪裏還追得上!

  單鈺瑩終是替黃羽翔包扎完畢,雖然包得亂七八糟,但總算也有點像那么回事。她直起腰身,對惜花婆婆道:“師父,你為什么不去追她!若是你出手的話,她肯定逃不了!”

  竟然敢傷害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豈不讓她將崔英愛恨得咬牙切齒,以惜花婆婆“千裏一瞬間”的絕頂輕功,當可以將她輕易攔下。只需有個兩三招的時候,趙、於兩女定可以趕上。

  惜花婆婆微微一笑,道:“她只是個女娃子,要老身以大欺小嗎?”

  黃羽翔哈哈一笑,不過牽動了小腹的傷口,立時又將眉頭皺了起來,道:“恐怕不見得吧!婆婆許是不想得罪金煥成,或是希望晚輩一命嗚呼,這樣便可以更好地控制瑩兒了吧!以大小欺小,當初你不就是這么對付瑩兒的嗎?”

  惜花婆婆對他狠狠地看了一眼,目光之中兇光一現。她身為魔門長老,自然一切以魔門之事為重。若是得罪了金煥成,即使以魔門的勢力,也是頗感頭痛!況且單鈺瑩並沒有多大的權力欲望,一門心思就是想做黃羽翔的妻子,真個讓她當上了教主,恐怕掌實權的還是黃羽翔。若是不能將黃羽翔誅除,實非魔教之福。

  她的臉色倒真是變得極快,立時又換上了一副笑盈盈的慈祥樣子,道:“瑩兒的夫婿也可以算是老身的徒弟,我豈會如此!”

  單鈺瑩半信半疑地看著惜花婆婆,於雅婷走了過來,道:“此去聖教,尚有幾千裏路。龍皓天若是想要暗算咱們的話,恐怕這一路都將不得安寧了!”

  “敵人在暗,我們在明,當真是防不勝防!”黃羽翔皺眉道,“看來龍皓天在中原還頗有勢力,耳目眾多,便是我們現在改道而行,恐怕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只能處處留意,萬事小心了!”

  單鈺瑩向他飛了一眼,眼神又是痛心又是惱恨,道:“若不是你被那小妮子迷了心神,又怎么會受傷呢!第一個要小心的人就是你,若是你還是如此好色風流的話,哼哼,便是……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雖然恨恨而言,但終是將一個“死”字硬是掐住不說。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她裝得那么像,開頭不是連你們也上當了!若不是我聞到她女子特有的香味,也是當她是男人!”

  趙海若在內屋中轉了一圈,出來道:“裏面有兩具屍體,看樣子像是這裏真正的掌櫃店夥!”這丫頭也是面含煞氣,雖然她行事古怪,卻是滿懷正義感,已是對龍皓天傷及無辜的作法起了激憤之心。

  黃羽翔嘆了口氣,道:“將他們埋了吧!”

  五人經過這般擔擱,到達常德府中投宿時,已是酉時之末。黃羽翔又成傷號,終是坐上了小白,由單鈺瑩在身後照顧著,一路緩行。

  躺在床上,黃羽翔輕輕撫摸著小腹,暗道:“自己這陣子怎得如此倒霉,才被林綺思這女人刺了一劍,如今又被高麗女人在原處補上一記!難道說,是我上輩子欠了女人什么債!莫不是我前世辜負了良多女子,老天爺要罰我這輩子總被女人拳打腳踢,刀來劍往?嘻嘻,林丫頭竟然敢刺我一劍,非要讓她用下半輩子來償還不可!其實當個附馬也蠻威風的!”

  他的護身真氣強橫無比,縱使出奇不意,被崔英愛刺上了一劍,但卻是入肉不深。但關鍵是他的小腹原被林綺思刺了一劍,舊瘡還沒有痊愈,如今新疤裂開,卻要難以愈合得多。

  不過他先前曾經服下的靈藥實在太多,單以復原能力而言,倒可以說是天下第一人了!只是左手骨斷未愈,小腹又添新傷,實是有礙於他的英雄形象。

  單鈺瑩端了個盤子坐到床邊,道:“小賊,我特地叫廚房做了水煮蛋,你快趁熱吃了吧!”墊了個枕頭在他的背下,讓他支起上身。

  黃羽翔將嘴巴張大,道:“你喂我,我的手動不了!”

  單鈺瑩咬著嘴唇猶豫一下,道:“好好好,黃大爺,讓小女了來服侍你!”左手執碗,右手拿勺,俏麗的臉上爬滿了溫柔的笑意。

  “喂喂喂,這么燙,你也不吹一下!”見她直接將一勺子蛋湯送到自己的嘴邊,黃羽翔不禁叫道,雖然以身體的強橫,絕對不懼怕這點溫度,但這妮子太不會服侍人了,總得找個機會教導她一番。

  單鈺瑩將面孔一板,便要發作起來,卻又硬生生地止住,道:“臭小子,有得吃你就吃吧,還挑三揀四的!”嘴裏罵得兇,但還是在湯勺上輕輕吹了幾下。

  “單姐姐,什么東西這么香,我也要吃!”趙海若的聲音從窗口傳來。

  黃、單兩人齊齊向窗口望去,只見趙海若正倚在窗口,雙手支額,正貪婪地看著單鈺瑩手中的碗。

  黃羽翔搖搖頭,道:“海若,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能趴在別人的窗口的!”

  “你什么時候跟我說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怎么不記得了!”趙海若從窗口跳了進來,撓撓頭說道。

  “那是昨天的事!”想到昨晚臨別之際,正想與張夢心好好親熱一番,剛到火候時,這妮子突然在窗邊大叫一聲,惹得兩人都是興致大減,而讓黃羽翔的大計終告失敗!

  坐到床邊上,趙海若握著單鈺瑩的手,打了些蛋湯,將勺子送到了自己嘴裏,嘴巴嘖嘖嘖地咂了幾口,道:“嗯,味道真好!單姐姐,還是這裏的東西好吃,蘇州的菜都太甜了,吃得我的牙都快掉下來了!”

  單鈺瑩道:“這碗水煮蛋大哥已經吃過了,難道你不嫌臟嗎?若是換了你劉師兄、李師兄,你還會吃他們剩下的東西嗎?”

  趙海若嘻嘻一笑,道:“劉師兄每次有好吃的東西都吃得特快,好像怕我搶了他一般!小不點的腦子有問題,老是向碗裏吐口水,咦,誰要吃他的東西!”

  黃、單兩人面面相覷,都萬分地同情劉、李二人,為了能夠保住自己的東西不被趙海若搶去,都是各出奇謀。黃羽翔向趙海若不懷好意地笑笑,道:“怪不得你三思四次地晚上來看我,又吃我剩下的東西,原來你是喜歡我!”趙海若之事已是得到了單、張幾女的認同,是以他敢當著單鈺瑩的面說這種話。

  趙海若拍手笑道:“我是很喜歡你啊!你這個家夥挺有意思,跟你在一起老是可以打架看戲,嘻嘻!”

  見她的眼光又向自己手中的碗瞄去,單鈺瑩索性將碗遞了過去,道:“海若,你想不想嫁給他啊?”

  “那是我的蛋湯啊!”黃羽翔連忙叫道。

  單鈺瑩向他掃了一眼,道:“你連人家的身心都奪走了,一碗蛋湯卻還要斤斤計較,真是個小氣的男人!”

  “嫁給他?”趙海若小巧的嘴巴中已是塞滿,不清不楚地道,“嫁給他有什么好處嗎?單姐姐,你為什么要嫁給他?還有心姐姐、真真姐姐、楚楚姐姐!”說到後來聲音已是清楚連貫,已是將口中之物咽下。

  將碗放到自己嘴裏,咕嘟咕嘟地幾下,已是把湯全部喝完,將袖子在嘴邊一抹,意猶未盡地看著單鈺瑩,似是希望她再變一碗出來。

  “嫁給自己所愛的男人,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單鈺瑩緩緩道,“況且,你嫁人之後,以後便有人養著你,每天照顧你,不用你動一分腦筋!”

  趙海若頓時雙眼放光,道:“原來嫁人這么好啊!”眼睛向黃羽翔瞄了瞄,卻是搖頭道,“這家夥不行!他已經有了你和心姐姐她們,看他那副窮樣,恐怕連自己也養不活,怎么照顧我呢!”

  單鈺瑩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是啊!海若,以後眼光可千萬要放得準些,不能找上像這般的窮小子!”

  “喂,你們兩個女人怎么沒有一點羞恥之心,當著我這個男人的面說這些!你們當我是透明的啊!”見兩人將自己貶得一錢不值,黃羽翔連忙叫了起來。

  單鈺瑩與趙海若互看一眼,齊聲道:“我們當你是個好色無恥,風流花心的小賊!”

  “對了,什么是風流花心啊?”趙海若一本正經地問道。

  “小丫頭!”黃羽翔輕罵一聲,道,“瑩兒,你要小心著你師父一點!她雖然要你回魔教奪取教主之位,但誰知道她骨子裏賣得是什么藥。她肯定知道以你對我的感情,便是做了魔教教主,也是萬事都聽我的!我雖然不白不黑,但心兒、雨情卻是徹底的白道中人,與魔教勢如水火。她肯定不會這么便宜地讓你當上教主的!”

  “誰說萬事都聽你的!難道說我像是那種言聽計從的女人嗎?”單鈺瑩發起了嬌嗔起來,道,“任姐姐連理都懶得理你了,你卻把她也抬了出來,你還不是一般的厚臉皮呢!”

  “我臉皮厚嗎?”黃羽翔抓住單鈺瑩的纖手放到自己的頜下,用短短的胡須刺了她幾下,惹得她吃癢,格格格地嬌笑起來,道,“我這個厚臉男人好歹也長出了胡子,可你們女人卻是半根也沒有,看來臉皮要比我厚得多啊!”

  “不會啊!”趙海若毫無顧忌地在黃羽翔的臉上捏了一把,然後又摸摸自己的臉頰,道:“我的臉皮又嫩又薄,為什么長不出胡子來呢?”

  單鈺瑩輕笑道:“我們女子是長不出胡子來的!只有男人才有胡子。”

  “為什么?”趙海若勤學好問,將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發揚到了極處。

  單鈺瑩哪會知道荷爾蒙素之類的東西,將眼睛眨眨,道:“沒有為什么不為什么!反正只有男人能長胡子,若是女人也長胡子的話,就成男人了!你說貓為什么沒有翅膀呢?因為貓有了翅膀之後,就成了鳥,不再是貓了!”

  聽她說得跟繞口令似的,趙海若連眼睛都直了起來,喃喃道:“男人、女人、貓、鳥,男人是鳥,女人是貓,女人有了翅膀就成鳥了……”

  黃羽翔倒被趙海若剛才的偷襲嚇了一跳,倣佛正被人窺浴的女子,過了良久才道:“你這個小妮子敢佔我的便宜!”

  趙海若看了他一眼,眼睛一眨一眨,突然湊臉到他的跟前,道:“要不,頂多讓你捏還就是了!不過,你可不能用太大的勁,不然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看著她皙白如玉的粉頰,黃羽翔怎都下不了手,鼻中又傳來她身上淡淡的處子體香,不禁一陣意亂情迷,將嘴巴向前一伸,在她的玉頰輕輕啄了一下。

  趙海若回過頭來,小嘴半張,對單鈺瑩道:“單姐姐,這小子又想害我了!”俏臉一陣暈紅,卻突然笑了起來,道,“哈哈哈,心跳得還是很快,但卻沒有像上次那般難受了!臭小子,我再也不用怕你了!”頓了一下,復道,“其實這樣子也蠻有意思的,心跳地快快的,腦袋轟隆轟隆的,真是好玩!”

  指了指自己的右頰,道:“你再在這裏親一下試試!”

  “海若!”單鈺瑩突然對這個調皮搗蛋的小麻煩充滿了憐愛感,張臂將她摟到了懷中,兩女齊齊滾在床上,躺在黃羽翔的身邊,單鈺瑩故意將趙海若擠在了中間。

  趙海若的身體觸到黃羽翔裸露的肌膚上,頓時渾身一陣滾燙,叫道:“單姐姐,我是怎么了!我的身體好像僵住了,動都動不了了!”

  “海若——”黃羽翔張臂將她摟住,手卻握住了張夢心的纖手,道:“說正事,瑩兒,剛才我已經說了,你師父可能沒安什么好心!”

  “師父一直很很疼我,應該不會害我的!”單鈺瑩搖搖頭。

  “那倒不見得!瑩兒,你想,魔教二十幾前教主突告失蹤——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失蹤算是什么意思呢?你可還記得楊家將?”

  “穆桂英挂帥!”單鈺瑩對這個巾幗英雄可真是佩服無比,一提到楊家將,立時想到了穆桂英。

  “我是說那個投靠番邦的楊四郎!眾人都以為他死了,結果他卻成了番邦的附馬!你說魔教的那個神秘教主會不會也跑到番邦去了?”黃羽翔緩緩說道。

  “你是說他到番邦做附馬爺了?”

  黃羽翔輕笑一下,道:“我只是舉個例子,不一定他真得做了附馬,可能是大臣將軍也說不定!魔教的總部在昆侖,當地少有漢人,對大明朝原就沒有什么歸屬感!西出昆侖,便是蒙古人的地界,若是他們要勾結蒙人的話,可真是輕而易舉的事!”

  歇了一下,復道:“若是如此的話,這趟西行之途可真是吉兇難測了!”

  單鈺瑩一怔,道:“若是如此的話,那我們還是不要去昆侖了!”

  “我只是胡亂猜測而已!事情是怎樣,還要待以後方知!”黃羽翔笑道,“你不是還要讓我當個大將軍來向你爹爹提親嗎?若是就這么灰溜溜地回去,那還拿什么去見你爹爹!”

  容色轉正,道:“蒙古人兇殘狠辣,扶桑人更是沒有絲毫人性,若是讓他們統治中原的話,我們千千萬萬的漢人可就要遭殃了!眼下中原內亂未解,諸侯林立,國庫空虛,一旦打起仗來,勝算真得不大!若是能得到魔教的支持,出兵抵抗韃子,取勝的機會便會大增!這個險怎都要冒一下!”

  單鈺瑩溫柔地點一下頭,道:“大哥,我都聽你的!”自己的心上人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能不讓她欣喜不已嗎!

  黃羽翔臉色轉柔,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從雅婷的反應來看,此次魔教之行,應該有驚無險!”

  單鈺瑩立時臉色微變,道:“你就知道那個小妖女!難道也要她刺你一劍,才能讓你看清她的真面目嗎?”

  “瑩兒,你又吃醋了!”黃羽翔輕笑道,“我看得出來,她同你們一般地愛著我,不會害我的!”

  “好啦好啦,你是大情聖,每個見到你的女人都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總行了吧!”單鈺瑩撇撇嘴,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睡了!”

  “你就睡這吧,反正我受了傷,也不會對你怎樣!”黃羽翔壞壞一笑,指了指趙海若,道,“你看,海若已經睡著了!”

  趙海若的俏臉倣佛六月的石榴,沉睡中的她,沒有了平時的飛揚頑皮,晶瑩的肌膚倣佛吹彈得破,閃動著典雅高貴的氣息,只是臉上兀自挂著一抹笑意,看起來多了幾分親切感。

  “小賊,你究竟要騙多少個女孩子才會收心!”單鈺瑩輕輕撫了撫趙海若的秀發,抬起頭看向黃羽翔。

  黃羽翔抬手在她的臉上輕撫一下,道:“瑩兒,生命中有很多無可奈何!原先我只想同你和心兒平平靜靜地過完下半輩子,但真真之事出於巧合;對楚楚又是由憐生愛,原先還道要老死谷中,這才有了夫妻之實;雅婷之事乃是由救人而起,當然她也有自己的目的;海若卻是天真爛漫,我被她的個性所吸引,被她的天真所感染,被她的美麗所觸動,在她的身上,我能看到你的影子!”

  “就你這么會辯!明明是自己風流,卻還要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單鈺瑩將他的大手合在自己的掌中,輕笑道,“我同海若在哪裏像了?”

  “心兒、雨情、雅婷都有自己的責任、野心,都是束縛著自己的性格;而真真太過溫柔,初時還頗為刁橫,可是一旦跟了我之後,卻是百依百順,與以前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楚楚從小生活在驚懼之中,個性早被磨去,只剩下強烈的自我保護,所有的人中,她是最可憐的!而你和海若卻都是奔放的性子,追隨著自己的性子做事,不會為別人而曲折了自己的意望!我想,便是你們日後嫁給我之後,恐怕也不會對我百依百順,言聽計從的吧!我也很高興有你們兩個永不屈從,卻永遠愛著我的小嬌妻!”

  有什么能比心上人對自己的理解更高興的事呢!單鈺瑩拉起他的大手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磨蹭了幾下,口中卻道:“你應該很希望我對你言聽計從才是吧!若是那樣子的話,你便可以沒有人管著,又去惹下眾多風流債了!”

  “瑩兒——”黃羽翔深情的目光讓單鈺瑩情不自禁地坐起了身子,躺進了他的懷裏,“我愛你!”

  燭火輕輕一跳,終是熄滅,但兩人火熱的心卻是熊熊燃燒起來,濃鬱的愛意讓整個屋子蕩漾起甜蜜的漣漪。黑暗之中,兩人深情相擁,直到良久,方才各自眼皮沉重,漸漸睡去。

  黃羽翔雖是腹傷未愈,但要勉強趕路的話,倒也無妨。不過單鈺瑩卻是堅持要等黃羽翔傷好之後才重新趕路,說到若是再在路上遇到殂殺,黃羽翔豈不是危險之極。

  好在這小子的身體當真是堅韌無比,才休息了三天,便已經結疤,雖然還沒有完全愈合,但已經不影響行動了。五人這才重新上路,向昆侖進發。

  這三天裏,黃羽翔自是每天都與單鈺瑩、趙海若糾纏在一起。好笑的是趙海若被黃羽翔又偷吻了幾次之後,竟說吻後那種心跳的滋味頗是好玩刺激,竟是時不時湊臉讓黃羽翔吻她。反倒惹得單鈺瑩吃起醋來,勒令黃羽翔養傷期間不得動手動腳動嘴!

  單鈺瑩的禁令對黃羽翔有效,對趙海若可不見得管用,到得後來,趙海若索性自己跑過去親吻黃羽翔。單鈺瑩無可奈何,又不肯白白吃虧,只得自己也加入了遊戲之中,與趙海若爭搶起來。

  於雅婷也時不時地加入戰團,以一敵三,黃羽翔自是慘敗!恐怖的是趙海若,絲毫沒有接吻經驗,每次對他總是又啃又咬,將他的嘴唇都給咬腫了!原本提前一天便可以勉強上路,但黃羽翔的嘴唇上傷痕累累,豈敢出去見人,只得再休息一天,死守自己的嘴唇。

  “格格格”,看著黃羽翔與單鈺瑩兩人一騎,走在最前頭,趙海若輕策小白,對身後的於雅婷道:“於姐姐,我們追上去給那小子一點厲害瞧瞧!”

  小白的速度是何等的迅速,才三兩下的功夫,已是將黃羽翔二人追上,趙海若得意地笑了起來,道:“臭小子,你來追我啊,追得上我,今天我就不找你的麻煩!”

  嬌笑聲中,已是駕著小白飆飛出去。

  黃羽翔哈哈大笑,已是策著身下的坐騎趕了上去。但他的坐騎雖也是匹良駒,但豈能與小白媲美,若不是趙海若故意不讓小白全力奔跑,恐怕早就被甩得無影無蹤了。

  兩騎四人在山下小道上急馳而行,惜花婆婆跟在最後面。一路前行,突到一片狹小的山道,僅容一騎前行。

  黃羽翔勒馬而止,皺眉道:“若是龍皓天在這裏伏擊我們的話,前後堵截,那可是大大地不妙!”

  “小賊,你擔心什么?海若已經穿過去了,要有埋伏的話,她們早就發現了!”單鈺瑩雙手摟著他的熊腰,將頭靠在了他的背上。

  “我總有些擔心!”黃羽翔策騎又行,一路行到山道中間,突然只覺一陣山動地搖,從山上不停地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塊,鋪天蓋地的向兩人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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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7-21 09:36:5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卷 第九章 山崩地裂

  黃羽翔與單鈺瑩的武功都已到神而明照的地步,心中警兆一起,身體已是自然而然騰空而起,兩人攜手一起從馬前上急躥向前方半丈處一塊極大的突石之下。

  護身真氣勃然而發,落下的碎石無不紛紛震開。單鈺瑩的真氣最是霸道,所有襲身的石塊無論大小,一一被她無形熾熱的真氣焚成了灰燼。

  黃羽翔站在突石之上,眼睛向山上看去,道:“肯定又是龍皓天!這家夥陰魂不散,看來非要置我們於死地不可!”

  鼻子一嗅,黃羽翔突然臉色大變,道:“瑩兒,你聞到了嗎?”向來懶散不驚的他,此時的語聲之中竟然帶著幾分惶急之氣。

  “什么?”單鈺瑩對龍皓天實是恨得半死,雙手一揚,一股無形真氣頓時打了出去,暴卷的真氣將落在近處的石塊打成了粉碎。她滿肚子的怒氣無處發泄,只好拿這些石頭出氣。

  “火藥!”黃羽翔的鼻子抽動著,眼睛四處亂轉,突然停在了頭頂之上地方,倒抽了口涼氣,失聲道,“這龍皓天可真是不惜血本,竟然拿這么多的火藥來送我們去見佛祖!”

  只見離地一丈來高的地方,都是塞滿了火藥,無數黑色的引線露在外頭,一直連綿到視線被遮住的地方。看那架勢,足以將整個山道都給炸飛了!

  黃羽翔兩人的護身縱然再強橫,但豈能以血肉之軀硬擋火藥之威!單鈺瑩也是臉色大變,道:“我們快突圍出去!”先前兩人都沒有留意兩邊的山壁,連他們一路走來的上方都是擺滿了火藥!

  “來不及了!”在黃羽翔的大叫聲中,無數的火把、焦油、火箭紛紛從山中直飛下來,奇快無比地向地面落去。

  [***]

  小白猛然長嘶一聲,身形急向後轉去,趙海若輕咦一聲,道:“小白,你怎么了?”

  才奔出一兩步,便見天上落下無數塊碎石,將山道的兩邊都掩埋起來。

  趙海若嘻嘻一笑,道:“於姐姐你看,下石頭雨了!”

  於雅婷猛然從馬背上翻身落下,向亂石之上急躥而去。趙海若撇撇嘴,道:“憑著臭小子和單姐姐的功夫,這些碎石算什么東西,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

  話音才落,猛然間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來,狂猛的氣流從山道中狂涌而出,將於雅婷的身形頓時平空拋飛起來。

  趙海若眼急手快,身形縱起,已是將於雅婷接住。只是於雅婷受力太大,兩人的身形頓時又往後直飛而出。

  身形還未落地,原先落在山道口的落石突然被一一擊飛而出,向兩女激射而去。呼呼的厲嘯聲中,恍如投石機所拋出的巨石,一下了將天空都遮得一片漆黑!

  趙海若與於雅婷雙手互握,各出一掌,護在自己身前。趙海若的真氣已是催發到“紫氣東來”的境界,淡淡的紫色光華頓時將兩人全部包在了其中。

  於雅婷擅長旁門左道,真氣之深便及不上趙海若,但一身修為卻也非同小可。這激飛的石塊雖然蘊力甚大,但一來兩女已是離得較遠,二來她們都是當今武林中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修為極是深厚,終是有驚無險地躲了過去。

  “好厲害的炸藥!”於雅婷心有餘悸地說道,臉色一片煞白。

  趙海若卻是大感驚險刺激,正要拍掌歡笑,突然臉色一變,道:“臭小子還在裏面!”身形如電,頓時往山道內急縱而去。只是才剛奔出幾步,整座山便是一陣巨搖,轟轟的巨響中,無數塊大大小小的石頭猛然落下,已是將山道給填平了!

  趙海若腳下一個踉蹌,身形卻是絲毫不停,轉眼之間已是縱到了碎石填滿的山道中,雙目所觸,全是碎石紅土,哪裏還有黃羽翔的半分影子。

  “臭小子,你在哪裏?快點出來啊!單姐姐——”趙海若在碎石之中團團轉了起來。

  “你再不出來的話,可別怪我以後對你不客氣啊!”蓮足猛踢,將腳下的石塊一一踢成了粉碎,趙海若大聲道,“不要跟我玩躲貓貓了,都這么大的人了,還這么小孩子氣!”

  說到後來,語聲漸急,都快要哭出來了。

  於雅婷從背後走來,伸手環住了她的肩膀,道:“海若,你冷靜一些,千萬不要急!說不定羽郎正躲在下面,等著我們去救他呢!若是你再這么哭哭啼啼,羽郎便沒有人可以救他了!”雖然如此說著,但她自己的聲音已是抽噎起來,在這等威力莫名的炸藥之下,又有誰能夠逃得了性命!

  趙海若一聲不吭,猛然伏身,全憑雙手開始挖掘起來。

  於雅婷低低一嘆,也伸出雙手搬起石頭來:“羽郎,你可千萬不能有個萬一啊!我——我的‘十媚惑天’還沒有修成,你怎么可以死對不對?你還沒有看我當上聖教教主,怎么可以丟下我呢!你不是說要收服我做你的小嬌妻嗎,你怎么可以食言呢!”

  眼淚滴下,爬滿了秀麗的雙頰,便是身下的碎石,也是沾滿了星星點點的淚水。

  “哈哈哈,你們是在替自己挖墳嗎?”清朗的聲音傳來,龍皓天從山上急躍而下,身後跟著十幾個人,崔英愛赫然也在其中,“也好,免得待會還要麻煩我們!唉,如此千嬌百媚的小姑娘,連我也是不忍心辣手摧花!”

  趙海若向他怒目而視,全身的恨意突然找到了渲泄的地方,嬌叱一聲,已是向他向急縱而去。

  龍皓天輕笑一下,身形未動,身後卻是搶出四個黑衣大漢,護在了他的身前。

  手上寒芒暴閃,袖劍閃著淡淡的紫氣,殺氣十足地向那四人狂卷而去。這妮子向來大大咧咧,沒有半絲正經,如今受到黃羽翔罹難的刺激,芳心之中頓時生出了全所未有的殺氣!

  “叮叮叮”,四聲連續的脆響中,袖劍已是將四個大漢的大刀一一挑開,身形急閃進四人中間,“龍翔九天,滅殺!”

  血光四射,四個大漢紛紛倒地,趙海若身形不停,袖劍再向龍皓天卷去。她吃了好些靈藥,渾身的經脈已比往日加寬敞了很多。原本要分三息時間才能吐出的內力,如今卻只要兩息而已,雖然內力未有多大的精進,但威力卻是大增。換作以前的話,少說也要十來招之後方能擊敗那四人,但此時在她的盛怒之下,竟是一招之下便被她敗殺!

  龍皓天右手一揚,手中的短棍已是奇快無比地架住了她的袖劍,渾身真氣一陣波動,已是將趙海若彈飛回去,讚道:“好你個丫頭,才幾天不見,功力竟能出現如此長足的進步!”

  換過一副笑臉,龍皓天淡淡一笑,道:“只是任你們如何了得,今日都要葬身此處!你們不是頂喜歡黃羽翔那家夥嗎,便讓你們在這裏長眠陪伴於他!”

  於雅婷狠狠地瞪了龍皓天一眼,道:“便是要死,也要拉你陪葬!”她的心情被悲痛所籠罩,“天魔魅心”大法卻是難以展開,功力已是大打折扣。

  “我說過了,這小子的命肯定是要送在我手裏的!”崔英愛滿臉甜甜的笑容,道,“是我想出來要在這裏送這小子下地獄的!你們要算帳的話,找我便是了!”

  “這么說來,老身的徒兒也算死在你的手裏了!”惜花婆婆鬼魅般的身形突然閃了出來,落在了於雅婷的身邊,聲音奇冷無比,道,“早知道你這女娃子竟是如此心狠心辣,三日前就不應該放過於你!既然如此,就讓老身親自送你一程吧!”

  崔英愛輕輕一哂,道:“老太婆,你憑什么依老賣老!都這么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回去抱孫子來得好些!”

  話聲才落,猛然只見灰影一閃,一道人影已是以肉眼難見的高速向自己直衝過來,崔英愛忙將雙手護在身前。一股勁風掃過,頸邊一痛,崔英愛左手撫頸,雙眼狠狠瞪向已落回原處的惜花婆婆。

  她一時大意,而惜花婆婆的身法又是是奇快無比,雖然護住了要害,但玉頸還是被勁風劃出一道血記。女孩子最注重的容貌,而像崔英愛這等大美人,更是將容貌視為性命,哪有不將惜花婆婆恨個半死的道理!

  一聲清叱之中,崔英愛的身形已是撲了上去,兩把寒光森林的匕首猶如兩道銀蛇,將惜花婆婆完全裹在了其中。

  龍皓天手一揮,手下眾人頓時與趙海若、於雅婷戰成了一團。

  “喲,我還到處找你們,原來都在這裏啊!”正酣鬥間,只聽一個懶散的聲音傳來,黃羽翔已是從山上急躍而下,懷中摟著單鈺瑩,雙目之間一片煞氣!

  [***]

  “瑩兒,咱們合力打出一個大坑來!”時間已經不夠,來不及發動“滅世之劍”,流明劍出,黃羽翔虎吼一聲,“浩然一劍”的心法駕禦著利劍直向身後的山壁上打去。

  長劍奇快無比的削落,“轟”然一聲巨響,無數碎石紛紛迸射而出,背後已是出現了一個半丈來深的大洞!

  單鈺瑩嬌叱一聲,雙掌猛然齊推而出,熾烈霸道的真氣狂卷而入,頓時又將那大洞加深了半丈不到!此時性命交關,雖然都是來不及發動各自的終極技法,但俱是全力盡出。只要這洞挖得深些,等下受到爆炸的波及便可以少上數分,便多了幾分活命的機會!

  來不及再出第二擊,火苗已是紛紛落下,黃羽翔與單鈺瑩攜手往洞衝去!受力所致,這個洞外大內小,最深處只能容納一人,黃羽翔將單鈺瑩一推,自己擋在了外面。

  “轟”,驚天動地的巨響首先傳來,接著便是一股龐大驚人的氣流直涌向黃羽翔兩人!黃羽翔受到這股大力的壓逼,身體已是不由自主地向單鈺瑩壓去。

  他忙運功相抗,雙手撐在巨岩之上,青蒙蒙的真氣頓時狂涌而去,死命地對捍著這股爆炸產生的巨力!

  但龍皓天埋下的炸藥的數量也太多了一些!想當初趙海若能夠全憑護身真氣擋下“雷震子”的爆炸威力,但僅僅是一枚“雷震子”而已,眼下卻是相當於千百枚“雷震子”同時爆炸,所產生的威力絕非人力所能相抗!

  一股無可抵禦的大力傳來,他雖是死命相抗,維持著雙手支撐的姿勢,但巨大的力道已是將他的雙手硬生生地插進了巨岩之中!雖然才過五六日,但依著他身體的條件,左手的斷骨已然漸合,但在如此大力之下,仍是骨節一陣暴響,幾有重新斷開之勢。流明劍還來不及收回鞘中,當下竟是連劍身也直壓進了巨岩中。這把劍雖然也算是切金碎玉的好劍,但與巨岩如此相抗,仍是劍身發顫,發出陣陣輕吟,倣佛在呻吟一般。

  原本依著人類的血肉之軀,根本不可能在靜止的狀態下掌穿巨岩;但此時黃羽翔的身後倣佛萬馬齊推,所產生的力道便是整座山也能夠掀飛!他的身體在護體真氣的保護下,已是強橫無比,竟硬是將巨岩給破了兩個洞出來。身形猛然向前,頓時與單鈺瑩變得貼身相擁,緊密得找不到一絲空隙。

  氣流涌過,將整個剛挖出來的山洞震得一陣亂晃。

  黃羽翔雖然與單鈺瑩凹凸分明的嬌軀全無一絲間隙的貼在一起,卻是無暇體會這醉人的感覺,知道這股氣流只不過爆炸的前奏,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炸藥之力。

  才不過半下呼吸的時候,耳中猛然傳來驚天動地的巨大聲響,在勁風呼嘯、碎石激撞的聲音中,無數塊碎石挾著爆炸產生的威力,猛然向黃羽翔直飛而去。

  任何武林高手所發出的暗器與這些激飛的碎石相比,頓時變成了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突突突”,一瞬之間,已是有幾百塊碎石擊打在了黃羽翔的護身真氣之上!

  原來浩浩然然形諸體外幾有三尺光景的護身真氣在這一波打擊之下就驟減至半尺,龐大的壓力之下,兩人又猛地被向內推進了兩尺!

  倣佛無數把尖錐在死命地戳扎著自己的身體,每一塊碎石之後,黃羽翔都是難過得想要吐血!他此時全憑體內真氣硬捍這些挾著龐大力道的數百塊碎石之力,雖然只是短短的數息功夫,但渾身的真氣竟已有不支之象!

  正值此際,單鈺瑩的雙掌卻是抵到了他的腰間,綿厚浩然的真氣已是泉涌而入,源源不絕地向他體內輸去。得此大力,黃羽翔的護身真氣再度大張,維持與原來相當的水平。

  “瑩兒,快將真氣撤回去,不然你會死的!”黃羽翔驚急而叫,單鈺瑩雖然沒有直接面對碎石的攻擊,但在龐大的壓力之下,她的嬌軀卻是直抵在巨岩之上。她將功力輸出,難免自身的護身之力就要大降,在這股排山倒海的巨力之下,估計便要被壓成一團肉泥了!

  他一分心說話,難免用力不純,送到他體內的別種真氣頓時失去指揮,護身真氣驟然減退了一尺之距。

  “你若是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單鈺瑩輕笑一下,背心受到巨岩的撞擊,護身真氣已是支撐不止,柔嫩的嬌軀被尖銳的石刺所扎,背心之處已是一片鮮血淋漓!

  她不欲讓黃羽翔分心,竟是強忍著痛,硬是沒有呻吟出來!只是吃痛之下,貝齒已然深深地咬到了櫻唇之中,額頭之上已是流下了黃豆般的冷汗!

  黃羽翔本就在擔心於她,豈有不知之理。眼見她的俏臉已是益發得慘白,連櫻唇也失去了血色!心中又痛又悔又怒又傷,百感交集之下,猛地升起了一股狂躁之意,心道若是瑩兒有個好歹,非要讓整個世界都來陪葬不可!

  心中的躁意越來越盛,猛然間長嘯一聲,身形硬生生地向後退出了半步!

  他身後全是被炸藥所推射出來的石塊,這一退後半步,不啻是要將一座高山推動半尺!洞中所有的碎石有了擊打的目標,紛紛向他的身上疾打而去!

  單鈺瑩身形一歪,已是倒在了他的身上,但雙手仍然貼在他的腰間,依舊源源不斷地將內力輸送給他。

  黃羽翔悲嚎一聲,左手將單鈺瑩摟住,右手挽起流明劍,借著身後碎石的推力,猛然又向洞中狂斬而去。渾身的潛力終在他暴怒的情緒之下全部激發出來,雙眸已然透出淡淡的血紅之色。

  “轟轟轟”,一劍一劍劈在巨岩之下,每一劍破開,身形便能往前推出一丈左右。五劍之後,背後的碎石擊打終於稀疏下來。黃羽翔心中浮起一絲生機,最後幾劍破開,已然聽到巨岩上傳來“窟窟”的聲音,與原先大為迥異,顯然巨石之後絕對不是相同的石頭。

  只是最危險的才剛剛開始!

  腳下猛然開始了一陣巨顫,身後的地皮竟然開始上下抖動起來,堅硬的巨石在這股猶如地震一般的威力之下,根本就沒有半絲抵抗之力便已經四分五裂!

  要是被這股最終之力波及,恐怕便要活埋在山洞裏了!人類的身軀再強橫,恐怕也不能與孫大聖相媲美,這只猴子可以在五指山下活了五百年,人若是被山岳所壓,恐怕便要一命嗚呼了!

  流明劍挾著黃羽翔超越自我、完全潛力之能向身前的巨岩避出最後一劍!若是能夠將巨岩打穿,背後說不定會是山洞,或是泥土所在,還有一線生機。

  身後粉碎性的巨力已至!黃羽翔身隨劍走,猛然向洞中撲去,流明劍與巨岩相觸,摩擦出星星火花,如切豆腐一般將巨岩碎開!“叮”一聲脆響中,流明劍突然斷裂,化作一團碎屑灑落在地!

  這巨岩終究不是豆腐,流明劍在他狂暴的內力與巨岩堅硬的抵抗之下,終是吃受不住,頓告破碎!

  適正此時,背後的巨力已至,猛地將黃羽翔掀飛起來,將他往巨岩上激撞而去。

  黃羽翔雙手將單鈺瑩摟住,只能任憑這股巨力將他們兩人拋向生死之門。他微微一笑,看著懷中單鈺瑩蒼白平靜的臉龐,心中想道:“至少,我和瑩兒能夠死在一起!不知道後人開山採石,見到我們兩人的屍體,會怎么想呢!”

  念頭轉過,身形已是被重重地撞擊到了巨岩之上,轟然一陣巨響中,他們兩人的身體竟然穿透了這塊巨岩。

  黃羽翔的身體尚在飄飛,腦袋卻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身體又撞在一塊石頭之上,猛然跌落時,這才恍悟過來:“哈哈,天無絕人之路,這塊巨岩之後果然是個山洞!”

  狂卷的氣流涌過,腳下一陣晃動,在整個山洞一陣巨顫之後,頭頂落下瑟瑟的灰塵,這股爆炸之力終於完全過去。

  “瑩兒!”來不及查看這個山洞,黃羽翔蹲下身形,先是搭了一下單鈺瑩的脈搏,感覺到她的脈象還算沉穩,他才稍稍安心,略一凝神,將全身的真氣往她的體內送去。

  單鈺瑩的背後雖然鮮血淋漓,但卻只是皮肉之傷,只是她使力太過,將內力全部折耗完了,身體倒是沒有受到多重的傷。只是黃羽翔在原先的地方多擔擱一下的話,她的粉嫩嬌軀必然要在與巨石的相抗中化成一團肉泥了!

  受到他的真氣催激,她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一下,慘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道:“小賊,我們還活著,還是已經到了地獄?我很開心,無論是到地獄還是活在人間,都有你陪在我的身邊!”

  她的身體微動,立時感受到了背心的痛楚,忍不住哼了一聲,道:“我的身體這么痛,估計還沒有死!”

  “傻妮子,你怎么會死呢!”黃羽翔將她摟在懷,心中充滿著死裏逃生、失而復得的喜悅,“你為什么這么傻?難道你不明白,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叫我怎么活下去呢!”

  “至少你還有張妹妹、海若、真真她們,我死了的話,你這個好色小賊許是會傷心一陣,但以後一定會快快樂樂!但我只有你一個心愛的人,若是你死了的話,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伸手撫了撫黃羽翔棱廓分明的俊臉,單鈺瑩又道,“剛才我就在想,若是我能夠再撫摸一下你的臉該有多好!嘿嘿,老天爺還真是厚待我!”

  “好了!”看她中氣漸足,黃羽翔終是松了口氣,伸手向她的胸口摸去,“你還是受了傷,多多休息、少說兩句吧!”

  單鈺瑩的俏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只是渾身泛力,又推拒不得,嗔道:“你這個好色小賊無恥之尤,竟然趁著人家受傷的時候欺負人家!我、我……”

  “傻姑娘,我是在替你拿藥啊!”黃羽翔已從她的懷中拿到了一個藥瓶,聽到她大發嬌嗔,索性在她高挺的胸脯上摸了一把,這才將藥瓶取了出來,成功地制止了她化身為母老虎。

  張夢心見他們要遠赴魔教,便將林綺思給她的藥丸分出了大半,讓單鈺瑩帶著。

  倒出一粒藥來,送到單鈺瑩的口中,黃羽翔道:“瑩兒,快些吃了吧!”

  單鈺瑩俏臉飛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張口將藥吞了下去,道:“死小賊,你給我記著!”

  黃羽翔微微一笑,將她抱了起來,朝原先進來的地方走去。卻見那入口早在方才山崩地裂的巨顫中被碎石填沒。黃羽翔心知縱使能夠沿著這條路一直回到原處,但在那些炸藥之下,恐怕整個山洞都被填平了,也是無路可遁。

  他回過頭來打量一下這個山洞,卻見這山洞奇大無比,雖然漆黑無比,但以他的目力,仍是能看得清清楚楚。遊目四周,終是看到了一個出口。

  “但願這個出口可以通到山上!哼,竟然讓我的寶貝瑩兒受傷,非要將這幫畜生生吞活剝了!”黃羽翔閃身從那出口急躥而出,狠狠道,“竟然還將岳父送給我的‘流明劍’給弄壞了!要是被心兒知道,肯定要傷心死了!”

  單鈺瑩嘻嘻一笑,道:“死小賊,你到底是憐惜劍,還是怕張妹妹會怪你啊!”

  張夢心雖然看似溫溫柔柔,但厲害之處比之單鈺瑩有過之而無不及,端得不好等閒視之。黃羽翔撓頭笑道:“不管怎么說,我們還是快點出去,海若和雅婷見到山谷崩塌,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說不定她們見你被活埋在山底下,情急之下便要殉情而死!”單鈺瑩開玩笑道。

  黃羽翔卻是臉色大變,道:“說不定她們真個會如此也說不定!”展開身形,發同遊魚一般在山洞裏快速挪動。但洞內道路曲折,雖然他的目力極佳,終究難以將身法完全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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