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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rtk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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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海牛小白】風流王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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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4 21:54: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七章 為卿分憂(上)
    劉淵步入鳳儀宮內,卻沒有看到白蓁的影子,甚至連一個宮女都沒有見到,心中大奇。

    從“鳳儀”兩字便可以看出,這座鳳儀宮原是皇后的寢宮。只不過由于安樂公主嫁給蜀王之后,便一直居住在慈云宮中,與蜀王其實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名。而蜀王也樂得將白蓁這位紅顏知己當做真正的皇后,由她統領后宮,所以這座鳳儀宮就屬于白蓁了。其實白蓁統管的豈只一個后宮而已,她對蜀王的影響力要超過任何人。

    想到她也許是聖道門的人,劉淵心里有些不平靜起來,白蓁對蜀王的影響是巨大的,這究竟會產生什么樣子的后果,劉淵並不清楚。若不是她,蜀王不會事事聽從劉淵的安排。若不是她,劉淵也未必會全力去幫助蜀王,這個女人雖然並不經常露面,但是起的作用卻不小,並不簡單啊!

    這時環佩聲從后面響起,珠簾挑起,白蓁出現在劉淵眼前。她今天穿了一身白紗長衫,上面繡著大朵的荷花,頭發高高盤起,比之當初又端莊了許多,不過眼角上柔媚的微笑還是絲毫未變。

    劉淵急忙起身道:“見過貴妃娘娘!”

    白蓁呵呵笑了起來,道:“鳳儀宮內並無他人,王爺可否還稱本宮為白蓁!”她慢慢走近劉淵,臉上的欣喜並不像是是裝出來的,原來是她將宮內的人清走的,便是為了創造和劉淵單獨相處的機會。

    劉淵心道你既然自稱本宮,我還怎么叫你白蓁?不過對這個女人,他心里也有些異樣的情緒,歎道:“娘娘已經不是那個可以隨意出入狀元府的白蓁小姐了,而是我蜀國的貴妃娘娘,本王自然不敢造次!”

    白蓁微微蹙起眉頭,嗔道:“王爺是在說白蓁已經老了么!”

    劉淵大感吃不消,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便覺得這個女人實在太過誘人,而自己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若是她總是這副樣子,恐怕不想到香艷之事才怪,忙道:“娘娘正是青春妙齡,本王怎敢昧著良心胡說!”

    這倒並非假話。

    白蓁幽幽地歎了口氣,美目望向了門外,道:“王爺是否也覺得物是人非呢,其實不過幾個月而已。”劉淵一愣,雖然早就知道她就是這副樣子,不過好久不見,倒也適應不了,疑道:“娘娘何故說這樣的話?”

    若白蓁真是聖道門的人,而且又是她派了風虛子在半路刺殺自己的話,那么這個女人的演技也太出眾了,根本就和當初要向自己求教的白大小姐一模一樣,除非那時她就已經暗中計劃拉攏自己,為那個道門效力。

    白蓁臉上浮起微笑,道:“不知道為什么,白蓁感覺王爺似乎已經變了!”

    劉淵知道她並非是責怪自己,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竟然一暖,笑道:“娘娘認為本王變得如何了!”話一出口,劉淵才知道自己錯了,這簡直就是在與這位貴妃娘娘調情說笑。若是與慕容清雪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情有可原,但是眼前卻是當今蜀王的妃子,萬萬動不得的女人,看來自己對這位美女確實有些缺乏抵抗力。

    白蓁卻絲毫不以為意,輕聲道:“王爺變得更加讓白蓁看不透了!”劉淵尴尬一笑,方想說話,白蓁已經繼續道:“王爺勿要責怪白蓁說笑,其實這次將王爺請來,而且讓下人離去,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劉淵大歎自己又是自做多情,被這女人說了幾句話就心神蕩漾起來。

    從認識白蓁以后,這樣的情況已經有了多次,竟然還是不知道悔改。其實一切只是白蓁的戲言而已,她就是習慣這樣說話,俏皮可愛,說不定對著其他男人也是如此。

    劉淵忙道:“娘娘請講,本王願為娘娘分憂!”

    白蓁點了點頭,目光也有些迷惘起來了,低聲道:“白蓁前日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身孕!”

    劉淵一驚,脫口道:“此事當真!”

    白蓁轉過頭來,眼中滿是復雜的神色,道:“確實如此,御醫已經確定了!”

    劉淵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雖然說這件事非常正常,但在無形中卻使得蜀中的形勢發生了改變。尤其是蜀王的這次親征,若是蜀王知道白蓁有了身孕,是否還會親自出征呢?而且白蓁身為貴妃,皇后安樂公主又與蜀王並無夫妻之實,若白蓁能夠產下一個男嬰的話,那么這個男嬰無疑就是未來的蜀王人選,這可以說是蜀國的大事。

    劉淵停頓片刻,慎重道:“王兄是否知道了此事!”

    白蓁搖了搖頭,低頭道:“主上並不知道,白蓁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

    劉淵心中確實奇怪之極,不知道為什么白蓁沒有告訴蜀王,卻先來告訴自己,難道只是擔心蜀王馬上要親征東蜀,還是有其它的目的,忙道:“娘娘難道不想讓王兄知道此事!”

    白蓁還是搖了搖頭,眼神非常復雜,道:“王爺勿要以為白蓁試圖隱瞞,實際上此事根本無法隱瞞,只是主上現在親征在即,本宮不想他分心而已!”她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繼續道:“此刻順王擁兵自重,自立東蜀,使蜀國一分為二,又得罪了大漢,乃是我蜀人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也是主上親征統一兩蜀的大好時機,若是本宮將此事告訴他的話……”

    要不是劉淵以前見識過她這種看待大事的胸懷,定然會以為此刻的白蓁只是虛言欺騙自己,假裝可憐罷了。

    白蓁能夠對太子並無愛意而甘心入宮,當然也能為了蜀王親征而放棄將他留在身邊的機會,甚至放棄告訴蜀王自己有了身孕。不過劉淵還是疑惑她為什么要先將此事告訴自己。

    白蓁轉過頭來,眼圈似乎都紅了,道:“所以本宮將王爺找來,乃是因為有一個請求!”

    劉淵點了點頭,這應該是白蓁將自己找來的目的,道:“娘娘請講吧!”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七章 為卿分憂(下)
    白蓁柔聲道:“白蓁希望王爺能夠將此事保密,在適當的時候再告訴主上,那時有王爺替我說話,主上他才不會責怪白蓁現在沒有透露實情!”

    劉淵心道難道就這么簡單,只是為了找一個證人而已?但是看白蓁的臉色又不似做偽,只好道:“娘娘請放心就是,王兄定會了解你的一番苦心,倒是娘娘受苦了。”

    白蓁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王爺也許會認為白蓁寡情,不過我確實不想主上失去統一蜀國的機會,另外我還有一個請求!”

    劉淵心道她果然還有要自己做的事,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自己沒有辦法推托了,慨然道:“還請娘娘示下,只要本王能夠做到絕不推辭!”

    白蓁神色略微有些緊張,輕聲道:“王爺已經與主上結拜為異姓兄弟,若是白蓁腹中嬰孩出世,希望王爺能夠收他為義子,或者是義女也好,那樣白蓁就欣喜異常了,有王爺教導,他定然會出類拔萃的!”

    劉淵一愣,突然間明白了,往白蓁望去,她的目光中似乎帶著點兒幽怨,當然也看到了其中的情意,這情意並不是假的。劉淵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點了點頭道:“本王三生有幸,得主上與娘娘如此垂青!”

    白蓁似是松了一口氣,道:“白蓁先行謝過王爺了!”說著一個禮行了下去,竟然用的是她還是小姐時的躬身禮。

    劉淵歎了一口氣,原來最不想讓自己做蜀王的就是眼前的這位貴妃娘娘了。

    恐怕華恆等人的動作也是她指使的,她如此處心積慮地想要自己放棄奪取蜀王位置的念頭,竟然會用上這樣的法子,只要自己答應收她腹中的孩子為義子,試問又怎么去觊觎蜀王之位?

    但是劉淵對白蓁卻絲毫沒有責怪,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了一點兒悲哀的感覺。一個女人願意為一個國家付出這么多,不管她用了什么手段,都是值得敬佩的。

    當看到劉淵的背影走遠,白蓁坐回到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她心里明白,劉淵暫時是不會對蜀王不利了。

    ※※※

    劉淵剛剛走出鳳儀宮,見到孟陽已經站在旁邊。這位龍騰閣統領一臉的急迫之色,似是有話要說,劉淵走上馬車,笑道:“上車吧!”

    孟陽上車忙道:“屬下辦事不利,竟然讓刺客當街對王爺不利!”劉淵笑道:“你不用自責,此人乃是道家的高手,恐怕龍騰閣中沒有一個人是她的對手,再說本王現在不是毫發無傷么。”

    孟陽眼中露出感激,這個中年漢子對劉淵死心塌地地效忠,並非因為劉淵的身份,而是因為劉淵的為人。

    劉淵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淡淡問道:“那女道士跑掉了么!”

    孟陽點了點頭,道:“這個妖道確實是個高手,龍騰閣出動了八個人,竟然都沒有追到她,不過卻過了幾招,此人出手並不狠辣,好象無意傷人!”

    劉淵也正是疑惑這點,方才她明明還有機會殺掉自己,為什么卻突然走了?劉淵還沒有頭腦發熱地認為她真的被自己的怪招嚇到,因為那些怪招雖然厲害,卻傷不到她,難道此人只是為了試驗一下自己?

    還是為了讓自己懷疑白蓁……

    劉淵心中突然一驚,這倒是一個可能,女道士為了讓自己對白蓁產生懷疑,所以故意設下埋伏,然后飄然離去,那么白蓁和她們又是什么關系?敵對還是……

    孟陽看到劉淵臉上帶著思索的表情,支吾道:“女道士輕功雖然厲害,但是卻還是被我們的人發現了她的一些蛛絲馬跡!”

    劉淵回過神來,疑道:“發現什么異常!”

    孟陽道:“這個女道士似乎並不是來自蜀中,而是來自于沿海的某個島嶼之上,因為她身上的香料便是沿海才有的特產。若不是我們的人中有精于此道的高手,還不會發現這個破綻。”

    劉淵知道龍騰閣里有許多能人異士,不過他心里還是有些疑惑,道:“僅僅從香料就能斷定她的來歷么?”

    孟陽肯定道:“屬下原來也不信,不過聽那人述說之后就信了,那女道士身上的香料在蜀中絕無可能買到,而且連大漢也沒有,只在沿海一座名為舟山的島嶼上才有。所以這才斷定她大有可能是來自于那里,王爺可以將那人找來詢問一下。”

    劉淵點了點頭,孟陽並不是隨意判斷一件事的人,道:“那就不用了,既然如此,龍騰閣一定要前去調查一番,但是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孟陽答應道:“屬下定不會辜負王爺所望!”劉淵笑了笑,見他臉上還有猶豫之色,道:“孟陽你是否還有話要說!”

    孟陽尴尬道:“其實屬下想辭去龍騰閣這個總管的職位,回來和霍烈一起保護王爺,要知道……”

    劉淵心道原來如此,孟陽是被風虛子的偷襲嚇怕了,說不定霍烈還會添油加醋地胡說八道了一番,笑道:“你若知道這個統領的位子對本王有多重要,就不會說這些話了,這個世界上能夠殺掉本王的人,恐怕並不存在!”

    孟陽眼中露出驚喜,劉淵還是第一次說到龍騰閣的這個位子重要,忙道:“都是屬下胡言亂語,真是該死!”

    劉淵心中一熱,孟陽確實是忠心耿耿,倒是自己並沒有太過于關照他,拍了拍他的肩頭道:“風虛子這個人,若是再遇到她,有機會捉到活口最好,若是捉不到,就放她一馬,千萬不要殺了她,知道了么!”風虛子雖然在那一瞬間對自己有強烈的殺意,不過她畢竟還不是非常想要殺死自己,劉淵大感她的身份奇怪,若是能夠知道的再詳細一點兒就好了。

    孟陽下車拱手道:“王爺還請放心!”

    霍烈駕起馬車,笑道:“老孟勿要被那女道士的姿色迷住了,據我看來,她說不定還是個小美人!”

    孟陽方要還擊,霍烈已經拉起馬缰,迅速駕車走了。

    車里的劉淵臉上倒是浮現出一絲笑意,風虛子雖然是道士裝扮,不過看起來面目清秀,皮膚白皙,說不定真如霍烈所說是個美人,何況她還擁有那樣的一副磁性動人的聲音。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八章 陰毒之計(上)
    郭瑭大步地走進了西川王府,身后的許強宗緊緊跟在他身后,兩位雷霆軍的將領此刻已經非比尋常,不是當日初來蜀地時的落魄模樣。而且這次蜀王親征,又將雷霆軍定為御用軍,郭瑭已經被封到了正三品,手執御賜的寶劍隨駕左右。

    郭瑭走進客廳,見到劉淵正在用茶,急忙躬身行禮,劉淵笑道:“兩位將軍請坐吧,既然是在王府之中,便不須多禮!”

    郭瑭朗聲道:“末將已經視王爺為主上,自然應固守主僕之禮,還請王爺勿要推辭!”

    劉淵點了點頭,郭瑭確實也是比較聰明的一個人。顧憲當初投靠自己時,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正名分,甚至連稱呼都要更改了才行,郭瑭這樣的做法他並不反感,起身道:“將軍請坐吧!”

    郭瑭這才坐了下來,身子微偏,以示敬意,而許強宗則站在他的身后。

    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看到這兩人,劉淵心里有些不安。尤其是看到郭瑭,總覺得似乎有什么不對的對方。郭瑭實在有些太鋒芒畢露了,他不是顧憲,那么淡然從容,恬靜無爭,他有些讓劉淵感到不像原來那么可靠了,尤其在攻打黎州的時候,郭瑭就表現出了一種莫大的野心,而這種野心才是劉淵最為感到不悅的,不知道有一天他是不是會背叛自己。

    不過劉淵知道至少現在眼前的這員大將對自己不會有貳心,因為郭瑭確實忠心耿耿,一直視劉淵為知己,要不然也不會在揚州掛印逃到蜀國來了。

    郭瑭見到劉淵正在打量自己,也回過目光去。這個福王確實與以前大大不同了,以前雖然也是這樣的淡定,但是卻不是這樣的從容內斂,那時火速向竟陵救急的福王已經變了,變得更加讓人捉摸不透,變得讓人感覺到更大的壓力。

    良禽擇木而棲,從三里集時,郭瑭便將劉淵認為是未來的明君,自己應該追隨的主人,現在的一切說明他當時的選擇是正確的。

    郭瑭見劉淵沒有說話,便拱手道:“末將將要隨蜀王出征,這次是前來向王爺辭行的,不知道王爺有何吩咐!”蜀王已經定于中秋過去出兵東征,現在已經只有幾天而已。

    劉淵心道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只不過要保護好蜀王而已。

    其實這次東征,樂觀的只是蜀人,以為蜀王總算可以統領三軍,掃蕩順王了。劉淵卻並不樂觀,想要收復東蜀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擊敗順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郭瑭說的有道理,當初若是自己在云州時,直搗延州就會讓順王在蜀國無處藏身,也就不能再進入東蜀了。但是一旦讓順王進入東蜀,並且將延州、允州守住的話,西蜀就很難攻入,何況還有數座要塞堅城存在,蜀王想要蕩平順王,談何容易!

    當年已經去世的蜀王歷經十年才統一蜀國全境,現在的這個蜀王又要用多久呢,何況他在軍事上根本無法與乃父相比,就算自己親自出征,加上郭瑭雷霆軍的全力協助,劉淵心里也沒有半點把握,蜀王高興的實在太早了點兒,大概都是被戰游那個謀士慫恿的。

    劉淵歎了一口氣道:“將軍既然身為隨駕將軍,務必要保護蜀王周全,若是兵敗,也要將整個雷霆軍給本王帶回來,當然也要將蜀王帶回來!”蜀王不能死在外面,否則白蓁腹中的嬰孩該怎么辦?

    郭瑭突然拱手道:“末將有一句話,不知是否當講!”他面露凝重之色,顯然此事重大。

    劉淵卻不太習慣他的這種進言的方式,有一個李納已經足夠,千萬不要再多一個郭瑭,笑道:“將軍請講!”

    郭瑭沉聲道:“王爺乃大漢福王殿下,身份尊貴,前次云州之戰,已經將蜀國兵權盡握在手,若是登高一呼,末將等人必當竭力盡忠,蜀王之位恐怕已經是王爺的了,當時王爺急召雷霆軍回都,其實末將等人已經做好了進宮平亂的准備。卻沒有想到……”

    他雖然也有責怪劉淵之意,不過郭瑭畢竟不是李納,說的還是好聽一點兒的。劉淵自家人知自家事,上次並非沒有奪取蜀王之位的想法,只是后來卻不得已放棄了,郭瑭有這樣的疑問也是尋常,現在問了出來,自己倒也要和他解釋一下,否則這位雷霆軍的將軍未必能夠理解,淡淡道:“將軍認為本王定要取得蜀王之位么!”

    郭瑭急忙站起跪倒道:“末將不敢妄加猜測,只是心有疑惑而已!”許強宗也急忙跪倒在地,不知道為什么,劉淵的聲音越是輕柔,兩人感到的壓力就越是重大。

    劉淵並沒有讓他起來,繼續道:“將軍千里迢迢前來投靠本王,本王怎能不心生感激,以將軍之才,應當橫刀立馬,馳騁沙場,以正威名,所以本王才讓將軍統領雷霆軍,而且將軍也願意忠心跟隨本王,但是若將軍認為本王只是為了一個蜀王之位而來到蜀國的話,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郭瑭抬起頭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劉淵。

    劉淵還是沒有讓他起來,沉聲道:“將軍言道本王身份尊貴,可惜尊貴的並非是蜀國的西川王,而是大漢的福王。難道將軍願意拿一個蜀王之位來換福王這個身份?將軍可曾想過就算取得蜀王之位又能如何?現在本王最想做的事便是恢復大漢福王的身份,然后堂堂正正地回到大漢去,收復漢口,與明軍渡江而戰,進而統一天下,豈是一個小小的蜀地能夠容納的下的!”

    郭瑭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熱血沸騰,大聲道:“末將願意誓死追隨王爺!”許強宗也道:“末將願意誓死追隨王爺!”

    劉淵知道自己的這番大義凜然的詞調征服了這兩個一心想著建功立業的將軍。這些話也許他並不想說,也許不必說的這樣慷慨激昂,但是大部分卻也都是心里的話。蜀國雖好,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他早晚還要回到大漢去,他的事業還在大漢,乃至整個中原。

    他之所以想要奪取蜀王的位置,其實也只是為了兌現顧憲的一個考驗罷了,其實也只是為了這個大漢書生罷了,若非如此,他心里絕對不會如此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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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八章 陰毒之計(下)
    “將軍請起吧!”劉淵站起身來,伸手扶起郭瑭,讓他跪得夠久了,但是郭瑭並不是顧憲,必須要以威力壓服他。

    郭瑭起身坐下道:“王爺既然有如此雄心大志,末將倒有一計,還請王爺斟酌!”

    劉淵笑道:“將軍請講!”郭瑭在軍事上是個天才,恐怕顧憲也未必如他,聽聽他的意見也是好的。

    郭瑭沉聲道:“我大漢兵禍連綿,目前燕王征戰漢口,每日一戰,正是危急之時,無暇顧及蜀國。據末將所知,晉王雖然統領大軍到了永州城外,其實也只是外強中干,做做樣子而已,根本沒有能力攻破永州。王爺應該知道我大漢最為忌諱蜀國的存在,只是苦于無法控制而已。若王爺能夠一統蜀國,然后將整個蜀國獻給皇上,皇上定會歡喜異常,恐怕當日竟陵失守之罪也免去了,還會是大功一件。到了那時,諸位皇子之中,除了手握重兵的燕王外,何人再是王爺的對手?”

    劉淵皺了皺眉,郭瑭說的太明顯了,尤其是自己與太子的爭斗。不過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誘惑。他對回歸大漢的事已經想了很久,若想光明正大地回去,恐怕顧憲要采用的計策也就是如此,否則為什么要自己奪取蜀王的位置?到了那時將蜀國獻給武帝,自然可以讓武帝重新接受自己這個兒子……說不定還會封自己為蜀王,然后統領蜀地軍隊北上抗明……郭瑭說的對,那時太子根本就不足掛齒,燕王才是自己的對手。

    可惜卻始終無法下決心奪取蜀王的位置,在這件事上劉淵確實顯得優柔寡斷,蜀王過于仁厚寬容,又與他結拜成了異姓兄弟,他實在不忍心去奪蜀王的位置。不過劉淵倒也想聽聽郭瑭有什么想法,問道:“計將安出!”

    郭瑭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以為自己已經說動了劉淵,忙道:“末將共有三策,分為上策,中策和下策,都可以讓王爺坐上蜀王的位置,然后達成心願,大展宏圖。”

    劉淵“哦”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郭瑭侃侃而談道:“末將先說說這下策。便是立即以雷霆軍控制成都,將所有大臣、宗親全部扣押,然后逼蜀王退位,將王位禅讓給王爺。同時以雷霆手段處理蜀人,只要不服從王爺的全部殺掉處罰,若是到了那時,蜀境定然震動非常,以蜀人柔弱的性格,斷然不敢起事造反!然后王爺親率大軍,橫掃東蜀,以同樣的手法壓制蜀人,末將認為一年內便可控制蜀國全境。”

    劉淵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對他心生了一絲厭惡,這個人太過于不擇手段了,雖然厭惡,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笑道:“敢問將軍的中策又是如何!”

    郭瑭見劉淵和顏悅色,更有信心,興致勃勃道:“中策便是王爺身為成都留守,不動聲色,全力協助蜀王親征,借蜀王之刀對付順王,直到兩人斗得兩敗俱傷時,王爺一聲令下,末將率領雷霆軍全力滅敵,先滅順王,再滅蜀王。那時蜀王戰死,蜀王無主,而且蜀王還沒有后嗣,王爺便可以以西川王的身份入主蜀國,成為新代蜀王,蜀人就算不服,卻也沒有其它的選擇,而王爺只要擁有兵權,並無人敢提出異議。”

    劉淵點了點頭,郭瑭的想法確實不錯,可惜都是這樣的主意,笑道:“那么上策又是什么?”

    郭瑭笑道:“這上策便更加簡單,王爺只須成都坐守便可。蜀王親征時,我雷霆軍將他引至危地,蜀王絲毫未經戰陣,自然不知道其中關竅,只要他死在順王手里,或者亂軍之中,或者死在我雷霆軍的手里,都可以說他戰死沙場,自然會激起全蜀之怒,到那時王爺親臨戰陣,一舉攻克順王,可以既得民心,又得蜀王之位了。”

    劉淵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前,變成背對郭瑭兩人,並未言語,郭瑭還以為他尚在思考這三策,忙道:“末將以為上策最為可靠,下策最為迅速,中策則最為安全,還要請王爺定奪!”

    劉淵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答他,這三策都實在太陰毒了,難怪自己一直都沒有辦法真正的擊敗對手,其實缺少的就是這種狠勁。到了現在,他倒不怪郭瑭出這樣的主意了,所謂竊國者侯,在這樣的爭斗中本來就該是不擇手段的。就算再狠毒一點,只要能夠達到目標,其實也並無多大的關系。

    不過劉淵卻不能這樣做,他相信會有更好的辦法,蜀王既然已經願意親征,自己便要安心在成都留守,若有一天時機成熟時,再去設計這個蜀王之位吧!

    劉淵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想通了這點,心里頓時又輕松起來。

    郭瑭覺得他有些奇怪,起身道:“王爺……”

    劉淵轉過身來,笑道:“將軍所說的三策都很不錯,但本王不許你對蜀王不利,而且也不許別人傷害蜀王,知道了么!”

    他雖然臉上帶著笑,語氣卻是在下命令,郭瑭滿臉疑惑,道:“王爺……”

    劉淵淡淡道:“將軍是否沒有明白本王的意思!”

    郭瑭只好行禮道:“末將遵命!”他確實不明白劉淵心里到底在想著什么,這三個計策都可以執行,若是劉淵還想收復蜀國民心的話,執行第三個就行了,雖然麻煩一點兒,但是畢竟值得去做,不過劉淵為什么還要雷霆軍全力保護蜀王?

    劉淵不是不想和他解釋,而是不能和他解釋,郭瑭是不會明白自己心里所想的,所以只能下命令給他了,見郭瑭已經接令,劉淵話題一轉,道:“沈雁身子還好些么?”

    郭瑭忙道:“沈先生的身子已經大好了,只不過末將認為沈先生不宜再隨軍出行,尤其是臨陣指揮更是不妥。”

    劉淵點了點頭,沈雁的身子實在太單薄了,雷霆軍的火器還要要他親自指揮,確實有些困難,上次瑤江之戰,他就已經堅持不住了,羅山之戰時一直都坐在榻上,劉淵本想把他收到自己身邊,但是考慮到他在雷霆軍的作用更大,就沒有去做。

    “將他留在本王身邊吧,指揮火器的人將軍再去挑選!”劉淵不能讓沈雁再隨軍出行了,何況這次還不是自己親自出征。

    郭瑭忙道:“既然如此,末將馬上讓沈先生過來,就先告辭了!”

    劉淵笑道:“本王先祝兩位將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送行之日,本王就不去了!”

    郭瑭尴尬一笑,道:“雷霆軍此次也只是個保镖而已,所以末將只帶一半人去,其余的士兵全部留在都城,余敏將軍也會留下!”劉淵贊許地點了點頭,郭瑭想的確實周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九章 蜀王之命(上)
    劉淵走到御書房門前,總管太監何金明急忙走上前來,低聲道:“見過王爺!”劉淵點了點頭,道:“王兄在么!”

    何金明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擔憂道:“主上正在看折子呢!由于明日就要出征,所以今日恐怕要看完許多折子,方才還在里面歎氣,王爺進去勸勸主上吧,他實在太累了。”

    劉淵點了點頭,走了進去。蜀王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笑道:“王弟來了,本王正想派人將你找來呢!”

    劉淵急忙行禮道:“王兄明日就要親征東蜀,臣弟今日特來送行!”蜀王點了點頭,臉上現出一絲微笑,道:“看來王弟明日真的不出城為本王送行了,其實本王早就知道你最喜清淨,只可惜想清淨也難啊!倒是委屈你了。”

    劉淵笑道:“臣弟只是不喜人聲喧嘩之地罷了,有道是心若寧靜外物就無法侵入,看來臣的修為還要差上許多!”

    蜀王將面前的奏折往前一推,笑道:“這些奏折以后就要交由王弟處理了,幸虧有華丞相在,否則定會耗去王弟不少時日,其實每日讀這些奏折本王倒也有些累了!”他眼中的疲憊之色當然隱藏不住。何金明的擔心並不是毫無道理。

    劉淵想起白蓁已經有了身孕,但是蜀王卻並不知道,要不然定會開心一點兒,不由得心里有些替他難過,苦笑道:“為國為民,王兄自然是辛苦了!”

    蜀王站起身來,微微地伸展了一下手臂,道:“說什么為國為民,其實也只是略盡綿力而已,一人之力有限之極,再努力也不如群策群力,只求能不愧對祖先、百姓,本王就心滿意足了!”

    劉淵對他確實有些敬佩,面前的這位蜀王雖然並不聰明,但就是這樣的人,才會做得如此自然認真,而且心里的想法也是單純無憂,少去了許多煩惱。

    他不想愧對祖先百姓,那么自己呢?劉淵微微歎了一口氣,來到這個時代以后,他馬上就陷入了爭斗的旋渦之中,現在力求能夠全力而為,在大漢為自己爭取一席之地,難道就沒有想過再回到屬于他的那個時代去么……

    蜀王見他沒有說話,還以為他在想奏折的事,感激道:“這次王弟能夠留守成都,本王甚是欣慰,若非如此,恐怕就算出征了,也定會食不甘味,夜不能眠啊!”

    劉淵回過神來,忙道:“這是臣弟份內之事,王兄這樣說真是折煞我了!”不知道若有一天自己真的當上大漢的皇帝,會不會也有這樣的熱情來處理這些煩瑣的小事,會不會也像蜀王一樣勤政愛民。

    蜀王點了點頭,走到了窗口,突然道:“臣弟是否相信命相之說?”

    劉淵一愣,自己最忌諱的就是這個命相之說了,不知道蜀王為什么要問起這個,疑道:“王兄所指的是……”

    蜀王眼中神色漸漸黯淡下來,轉過頭去,想是怕劉淵看到,淡淡道:“本王指的是那些相師為人所批的命相,要知道相術一直在民間流傳,確實有些鬼神莫測,王弟才學冠絕當世,應當定有高見!”

    劉淵苦笑一聲,自己還能有什么高見,恐怕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最為郁悶的事便是遇到了風龍子。

    若不是他在杭州為自己批命,說什么自己當不上九五之尊,現在斷然不會有這樣的壓力。若不是他在京城為自己批命,說不能去竟陵,否則就會有至親的人死去,劉淵也不會在秦王死后,首先想到要逃到蜀國來。若是能夠選擇的話,他寧願沒有見過風龍子,再也見不到風龍子,再也不聽他說什么見龍在田、飛龍在天之類的胡話。

    生命若是已經被預定了,那還有什么意義……

    蜀王見劉淵並未答話,有些疑惑地轉過頭來,當看到劉淵滿臉的無奈之色,疑道:“王弟……你……”

    劉淵緩過神兒來,心道不能讓蜀王知道自己的底細,苦笑道:“王兄所指的既然是相士之說,自然最是無稽之談,臣弟還不相信這個世上有固定命運之人。只不過任何一件事,若是回頭看去,自然都會生出命中注定的感覺,這些相師便是利用此點,隨意胡說編排,若是稍有巧合,便使得眾人大感驚異而已。”

    蜀王點了點頭,並未說話,臉上露出思索之色,似乎還有些不安和緊張。劉淵看了非常驚奇,蜀王天性耿直,很少有這樣猶豫的神情。

    過了足有一柱香的時間,蜀王長歎一聲,道:“王弟所言有理,世界上哪有預知之事!”

    他這話里有話,劉淵哪里會聽不出來。

    蜀王伸手撫弄書案上的硯台,神色專注道:“本王年幼的時候,曾經見過一個名為天苦的名相師,他當時便為本王批命,斷言我有王者之相,早晚會登上王位,只是卻會在二十八歲有大次大的劫難,說不定那便是本王的大限之期。”

    劉淵一愣,蜀王今年剛好是二十八歲,難道他現在擔心的就是這件事!看蜀王的這聲長歎,想必此事在他心頭糾纏已久,今日終于可以當著自己面上吐露出來。

    劉淵知道不能讓他再陷入這種宿命之中,自己已經背了個這樣的陰影,知道這其中的苦處,事事都要受到牽絆,忙道:“這些都是相師危言聳聽之詞,王兄勿要當真!”

    蜀王微微一笑,可惜連這一笑都有些淒慘的味道,過了片晌才道:“這位天苦相師據說是天下第一相師,乃是鬼谷門的當代門主。此人面目精奇,行動古怪,而且又身負高明的武功,確實是一大奇人。鬼谷門是江湖中秘密流傳的一個門派,以相術聞名天下,據說還有一種以身體上的某個部位換取別人命數的相法,非是本王胡言,要不是如此,先王也不會將他請來替本王批命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劉淵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思議,難道這位天苦相師就是風龍子的師父,當代的鬼谷門主?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九章 蜀王之命(下)
    蜀王大感疑惑,驚奇地望著劉淵,不知道為什么一向從容不迫的他竟然會如此激動。

    劉淵也覺得自己有些異樣了,但是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平靜下來,尤其是聽到了風龍子的消息更是如此,忙道:“王兄,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這位天苦相師!”

    蜀王苦笑搖頭道:“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從二十年前替本王批命之后,便再無蹤跡,這些年來,本王一直想再請他來到蜀國,卻沒有任何的消息,說不定他已經仙逝了!”

    劉淵慢慢回復心神,風龍子也是神龍一樣的人物。第一次在杭州西湖見到他時,他獨獨挑上了自己,然后就消失不見。而在京城時更是神秘非常,楊英動用了驚魄樓的高手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找到他。但是他說為自己批命之后便會雙眼皆盲,說不定已經退隱到某處了。

    楊英為了等風龍子等了數十年,但是最后還是無法將他留下。像風龍子這樣的人,是與俗世無關的。

    劉淵心里升起一陣疲憊的感覺,這個命相之術確實害人不淺,若是再見到風龍子,定要當場揭穿他的胡言亂語,劉淵和不想身上始終背著這個沉重的包袱。

    蜀王淡淡道:“其實王弟說的有理,人生百年,后化為鬼魂,還在乎什么命相?”

    劉淵心神漸漸平靜下來,目光往蜀王望去。

    當蜀王說起天苦相師的幾句話時就可以看出,他是真的相信為自己批的命是真的,也相信今年便會是自己的大限之期,所以才會如此憂心忡忡。

    劉淵心中一動,想起蜀王前日與自己結拜為兄弟,要把碧素公主嫁給自己,然后又封自己為西川王,接下來的成都留守……難道蜀王竟然是在默默地安排一切,他是在擔心,是在計劃一切,若是他真的如天苦所說的那樣遭受大劫的話,便要將蜀國和這些人托付給自己?

    想到這里,劉淵再也不能平靜下來了,蜀王這樣做僅僅是為了一個相師之言,他不能讓蜀王現在就失去信心。

    眼前的這個蜀王雖然還非常年輕,不過眼角處卻已經是愁緒萬端了,劉淵沉聲道:“王兄勿要相信此等無稽之談,更不要擔心親征東蜀的事,只要用人得當,東蜀定是唾手可得!”

    蜀王點了點頭,不過顯然只是敷衍劉淵而已,道:“不管如何,若是本王確實出了事情,無法逃過此次大難,王弟勿要忘記蜀國,勿要忘記白貴妃,當然還有安樂公主!”

    劉淵一愣,沒有想到他竟然把安樂公主也算在里面。

    蜀王歎道:“自古生在帝王之家,便沒有了自由,安樂公主其實也是一個苦人啊!本王有負于她,每想及此,都是深感愧疚。若是本王確實有事,還請王弟定要將安樂公主送回大漢去,若她不願意回去,則留在慈云宮中吧,但是勿要虧待于她。”

    劉淵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不知道安樂公主聽到這番話會是什么感覺。

    兩人雖然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幾次,說話也不超過十句,但顯然是同一種人,所以蜀王才會將心比心,感受到安樂公主的悲哀!而在這個時候還會想著她。

    蜀王臉上露出笑容,伸手拍了拍劉淵的肩頭,道:“王弟莫要替為兄擔心,其實相師之言,確實只是無稽之談,本王絕對不會相信,只是覺得有些累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劉淵心知真正看不開的是他而已。

    蜀王轉過身去,淡淡道:“本王還想請求王弟一件事,便是關于碧素!”

    劉淵忙道:“王兄請講!”

    蜀王道:“碧素天性淳樸善良,也許在王弟的眼中,她是一個刁蠻任性的人,但是本王卻知道若論心腸之好,恐怕大部分人都不如她。記得當本王還年幼的時候,曾經練習射箭,而射死了一只小鳥,碧素便大哭了一場,還特意在宮中為那小鳥做了一個像模象樣的墳墓,最后硬是要本王前去賠罪才算了結。”蜀王眼中露出緬懷的神色,嘴角露出微笑,想必那一幕現在已經在他眼前了。

    劉淵能夠感受到他對碧素公主的疼愛,其實自己對安樂公主又何嘗不是如此,道:“公主天真直爽,雖然曾經為難過臣弟,但是我也知道公主只是好玩而已,並無惡意。”

    蜀王轉過頭來,欣喜地點了點頭,道:“本王還以為王弟還記恨公主呢?”

    劉淵心道要是能夠記恨就好了,前些日子還在慕容清雪的安排下見識到了這位公主的厲害,但是對她卻怎么樣也討厭不起來,畢竟她還是個活潑可愛的小美女,而且性子與田柔非常類似,恐怕任何男人遇上她,一個是讓自己承認倒霉,一個則是希望能夠征服這樣的女人。

    劉淵也許是后面一種人,但是卻也不敢輕易打碧素公主的念頭,尤其還有一個和她相得益彰而精靈古怪的白葳,更不想惹麻煩上身。不知道自己若是恢復了大漢福王的身份,這兩個整天吵著要嫁給福王的少女將會是副什么表情。

    想想這倒值得人期待一場。

    劉淵看出蜀王還是想把碧素公主塞給自己,急忙道:“臣弟怎敢記恨公主,據臣耳聞,公主好象聲言除了大漢福王劉淵之外絕不嫁給別人,不知道主上是否知道此事!”

    蜀王果然露出愕然的神色,過了半晌才道:“以前本王確實聽碧素說起大漢福王,但是卻不知道她有這樣的想法,唉,真是荒謬,大漢福王雖然才華出眾,但是畢竟已經戰死了,碧素難道想終身不嫁!哼……等本王再去教訓與她!”

    劉淵心里暗笑,道:“主上親征在即,待大軍凱旋后再詢問公主的意思吧!”

    蜀王點了點頭,竟然沒有發覺劉淵其實是想避開這個話題,道:“若不是王弟提醒,本王倒是真得忘了此事,看來還要貴妃出馬才行,碧素最聽貴妃的話!”說著露出一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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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五十章 破蜀之策(上)
    蜀王不再說話,劉淵心里有些復雜,這次見他倒像是聽他在安排后事。看來蜀王確實已經抱著死意去親征了。難道僅僅因為一個相師之言,就使的一國之主落到這樣的地步?蜀王實在顧忌的太多了,想的也太多了。

    不過若是劉淵采納了郭瑭的建議,在親征時殺死蜀王,說不定天苦相師的批命就真的成真。這還是確實是件玄妙的事。

    但是現在劉淵卻要阻止這件事情發生,他不能讓蜀王死在東征途中。什么人若抗命,必遭天譴,只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既然那位天苦相師斷言蜀王要死在今年,劉淵便要試試他們到底有什么神力,竟然能夠知道未來的事。

    劉淵心里突然一陣激動,自從風龍子給自己批命之后,他還是第一次有了與所謂天命對抗的決心,也許這正是因為對象是蜀王而不是自己的原因吧!他不能讓蜀王死在今年,一定要證明鬼谷門只是一派胡言。

    劉淵站了起來,朗聲道:“王兄可願聽聽臣弟的擊破東蜀之計!”他將聲音提高,目的就是要把蜀王從幻想拉回到現實中來。

    蜀王一愣,神色果然有所轉變,道:“王弟請講!”

    劉淵從袖中取出蜀中的地圖,放在書案上道:“自古東、西兩蜀,雖然是同水之源,但卻因為一條瑤江將之隔斷,加上桑山、羅山的阻擋,使得西北入蜀惟有劍南一路,東南入蜀也只能選擇永州,而兩蜀之間則必須通過延、允兩州才能溝通。”

    蜀王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當年先王便是攻下延、允兩州,才統一全蜀,而且戰先生這次遞上來折子中也是建議先從延州入手。”

    戰先生就是戰游,這位蜀中狂士因為在黎州率兵救下蜀國名將葛成剛而名聲大震。

    要求蜀王親征東蜀,便是他出的主意。雖然東征的時候戰游是劉淵帳下的謀士,但是戰游對劉淵卻並不服氣,所以這次要求蜀王出征其實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針對劉淵的,想要為蜀王在軍中豎立威信,以使劉淵無法掌握兵權。

    劉淵點了點頭,戰游是個難得的人才,不過卻更是一個狂人,想要制服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說不定比顧憲還要困難。而要讓他甘心服從,那就更不知道從何入手了。此次戰游代表蜀中名士要求蜀王親征,然后在黎州聚集大軍,共有三十萬,全是他一手操辦,確實有些厲害。現在這位狂人已經被蜀王任命為隨軍參軍,是第一位的謀士。

    他提出先攻打延州的策略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只不過戰游這個人傲慢自大,願意使出奇招,讓人防不勝防,卻並不穩健,若是指揮一場小戰,定回有上佳的表現,但是若想統領數十萬的大軍,在數十座城池間混戰的話,恐怕未必能夠勝任。起碼在這一點上,他就不如郭瑭具有眼光。

    可惜這次蜀王親征,郭瑭出任的只是一個保護的角色,不會參與討論軍事。而蜀中的將領,如陳玉坤、辛古銘等人都是非常年輕,戰游這個第一謀士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蜀王又是用人不疑,恐怕戰游實際上就是這支東征大軍的真正指揮。

    所以劉淵才會擔心蜀王會戰敗收場,而直接向蜀王獻計。以免到時戰游冒險輕進。

    蜀王的目光也盯在了地圖之上,神情凝重下來,他不想錯過劉淵所說的每一句話。

    劉淵手指落在地圖上,沉聲道:“延、允兩州為東蜀門戶,自然以延州最為重要。若是攻下此州,便是打開了進入東蜀的大門。王兄你看此州的位置,正是因為其靠近永州,便給了我軍一個極大的機會。要知道大漢晉王已經有了十萬大軍駐扎在永州城外,只要王兄進軍直逼永州,迫使敵軍出戰,然后便可以借助漢軍的力量,攻破此州。永州一破,東蜀諸城便可以隨意攻打了,可以說已經立于不敗之地,形成甕中捉鱉之勢。既可以直奔蒙州而去,也可以迂回一一收復旁邊各城,那時順王惟有退守一策,自然免不了落敗的下場!”

    蜀王對軍事沒有絲毫了解,雖然也讀過一些兵書,但是卻並無大的用處。聽到劉淵說的有理,點了點頭,最主要的是他明白了延州的重要性,也記住了得到延州之后,若是攻打永州,便會使形勢變得對自己非常有利。

    劉淵知道他明白了,這是平定東蜀最基本的策略,也是人人皆知的策略。但是人人皆知卻恰恰是喜歡劍走偏鋒的戰游最不擅長的,就怕他突發奇想,將這個基本棄置一邊,最后落得個腹背受敵的下場,所以自己一定要和蜀王將此事明確。

    到時候就算戰游提出什么新的設想,只要不違背這個基本,牢牢地將永州和延州控制在手里,其實已經掐在了東蜀的咽喉上,戰游再有什么怪招都對整個形勢無礙。

    蜀王抬起頭來,道:“王弟所言甚是,但是除了延州之外,允州也可以直通云州,也是王弟口中所說的東蜀門戶,不知道王弟有什么看法!”

    劉淵道:“延、允兩州,雖然有所偏重,但是正如王兄所說,允州可以直通云州,也是進入東蜀的要道,王兄請看……”他的手指在地圖上,落在允州和云州中間的桑山上。

    蜀王微微皺眉,道:“這是……”

    劉淵淡淡道:“這便是允州重要性不如延州的道理,王兄若是仔細斟酌,可以看出,先奪了允州,順王便可以從延州出兵,駐扎在此處,然后在靈州布下重兵,形成圍困允州之勢。桑山易守難攻,靈州又是蜀中要塞,那樣允州便成了一座孤城了……”

    蜀王露出恍然的神色,喜道:“若非王弟提醒,本王還不知道此事!”

    劉淵心道他真算得上天真淳樸,在自己面前半點蜀王威嚴都沒有,笑道:“王兄千萬勿要輕敵,想想先王歷經十數年才平定東蜀,應該知道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蜀王點了點頭,素容道:“王弟還請放心,本王對用兵毫無了解,定會集思廣益,不會獨斷專行的,何況還有戰先生等人輔佐。”

    劉淵點了點頭,這一點他相信,可惜用兵也並非定要集思廣益,有時獨斷專行也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

    蜀王目光又落到地圖上去,皺眉道:“王弟有何方法攻破延州!”

    劉淵心中一喜,他畢竟確實在思索此事,如何攻破延州才是此戰最為重要的。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五十章 破蜀之策(下)
    劉淵的手指還是落在了桑山之上,道:“若想攻破延州,卻必須先要攻打允州!”

    蜀王一愣,卻並沒有插言。

    劉淵道:“順王此人傲慢自大,又剛剛擊敗了三北大軍,當陣射殺葛老將軍。可以說現在正是意驕自滿的時候,王兄正好可以利用他的這種心理,巧妙設計,將延州奪下。”

    蜀王點了點頭,歎道:“順王一直認為本王不懂用兵,曾多次在先王面前提起,這次是本王親征,他定然不會將本王放在眼里。”

    劉淵點了點頭,心道這位蜀王確實有些太過于直白了,忙道:“王兄只要造下意圖攻打云州的假象,然后誘使順王出兵桑山,延州可以說已經落在我手了。”

    蜀王眼睛一亮,沒有想到劉淵說的如此自信。

    劉淵解釋道:“順王乃是戰陣老將,當然也知道延州的重要,所以想必大軍都會布在此處,若是王兄想以重兵攻下此城,並不容易。而且就算攻下此城,那也必然是大傷元氣。到時若順王將大軍后退,囤積在延、永兩州間的蒼州,等待我軍進攻永州,然后以硬兵抗擊,王兄若想攻下永州至少也要數月。而此時順王卻從允州出兵攻打云州,則會將我軍徹底孤立,所以無論如何,王兄最佳的選擇便是在桑山將順王大軍擊潰。”

    蜀王有些迷惑了起來,顯然並未把握其中的關鍵,方才劉淵明明說只要攻下延州,便可以直達永州了,那為什么現在好象就算攻下延州,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劉淵不想解釋太多,現在蜀王親征的大軍雖然號稱三十萬,其實不過二十萬而已,而順王手下恐怕至少會有三十萬人馬,若是不能在延州將順王徹底擊敗,使之無力將蜀王阻止在永州城外,那么蜀王就會變成孤軍深入,其實也是件極為危險的事。所以劉淵要將順王擊潰在桑山附近,那樣就會斷絕后患,才能夠長驅直入。

    劉淵道:“王兄可以先以兩三萬人馬攻打延州,定要造成只圍不打之勢,讓順王有所疑惑,認為王兄只是佯攻延州。同時以十數萬大軍進逼允州,必須要竭盡全力,讓順王知道王兄攻下允州的決心。那時順王定會調動兵馬,保護允州,而此時只要王兄將這兩萬人馬撤退,順王定會出城追擊。”

    蜀王有些明白了,這是聲東擊西之策。

    劉淵繼續道:“那時王兄要迅速退入云州之內,並且將攻打允州的十數萬大軍撤回至桑山附近安下營帳,同時防止允州有兵來犯。順王首先會選擇攻打云州,以為可以趁機奪回這座兩蜀要塞,那時只要王兄堅持一月,順王無功之下不會選擇退回延州城內,必定會撤回桑山,意圖圍困這十數萬大軍。”

    蜀王腦中清晰起來,道:“王弟計策甚妙,那時我軍早已在桑山設下埋伏,順王必定大敗!”

    劉淵淡淡一笑,蜀王想的太簡單了,雖然必須要將順王在桑山擊敗,但是卻不是在這個時候,道:“順王強悍之極,當日臣弟與他在羅山布陣對戰,雖然占盡優勢,仍然讓他逃回東蜀,所以若是在桑山設下埋伏,恐怕未必會大敗順王軍。”

    蜀王皺了皺眉,他還以為自己已經猜對了呢!

    劉淵道:“我軍務必要在桑山處拖住順王,首先設下大寨,使他不能驟然攻入,然后便要三戰一退,使得順王欲罷不能,那時他定然會從延州調兵,意圖大敗我軍,而此刻延州就幾乎成為一座空城了!”

    蜀王終于明白,道:“那時本王便率兵攻打延州,使得順王首尾不能兼顧,若是能夠奪下延州,順王的大軍可以說就是孤立在桑山之中了。”

    劉淵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不過這樣必須要順王大意才行。首先不能丟了云州,其實要借助桑山之險使順王欲罷不能,最后就要奇襲延州了,但者缺一不可。而這個奇襲延州卻也要和蜀王說明,忙道:“延州畢竟是座堅城,那時王兄勿要以大軍攻城,若是驟然間無法攻下,順王大軍回轉,王兄危矣。臣弟舉薦雷霆軍可以一試,到時候可以讓雷霆軍換成順王軍盔甲裝飾,然后偷進延州,定然會事半功倍!”

    蜀王哈哈大笑道:“聽完王弟此計,本王大感此戰必勝!”

    劉淵看出他確實是真的有了信心,雖然這信心未必太早了點兒,但是畢竟比方才一臉苦相,沉浸于那個所謂的命相之術更好,急忙躬身行禮道:“臣弟恭祝王兄收復東蜀,凱旋而歸!”

    蜀王點了點頭,道:“本王定不會讓王弟失望!”劉淵一愣,這個蜀王已經些君臣顛倒了,不過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倒也不必驚奇了。只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這樣買力地替他出謀劃策而已。

    回到王府中,劉淵馬上寫了封書信給郭瑭,要他務必保護蜀王安全,然后也將如何奇襲延州之法寫在里面,郭瑭是個聰明人,應該會隨機應變,只不過蜀王是否會按照自己的計策行事,卻還是未知,畢竟軍中還有一個巧舌如簧的謀士戰游。

    他又將孟陽找了回來,龍騰閣自然也要出力保護蜀王。尤其此次更有玄妙莫名的意義在內,劉淵更是不敢大意。

    想到戰游,劉淵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絲不安,這個狂士雖然有不少奇思妙想,但是到底能不能指揮全軍,卻還是一個問題。劉淵歎了一口氣,心道只要保住云州,然后以攻打延州為首要,就算不勝,也不會大敗。

    所以他提筆寫了一封信給戰游,將此事說明,希望他能以大事為重。至于這封信到底有多大的作用,劉淵沒有半點信心,但是卻必須走此一步。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是盡力了,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已經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了。

    ※※※

    漢制嘉佑七年八月二十日,蜀王孟彥章親征東蜀。成都城外,文武百官跪倒一片,呼聲震天。

    而此時西川王劉淵卻坐在書房中,眼睛雖然望在手中的《乾坤引》上,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直到聽到城外幾聲炮響,這才將手中的書放下,拿起旁邊的香片,嘗了一口,然后將目光投到窗外。

    蜀王是否會安然無恙的回來呢?自己又何時能夠回歸大漢呢!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一章 狂士戰游(上)

過了中秋之後,蜀都成都還是有些涼爽之氣的,而且天空也顯得清朗了許多,想起當初的霧日迷茫,到有些顏色為之一開的喜悅在內,只可惜由于蜀王親征東蜀,這種喜悅始終無法真正的在這座古城里盡情釋放出來,而是帶著一些沉重和忐忑不安。

    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緩緩駛入了位于成都城南的一座會館前,會館的門前掛著一塊用隸書書寫的匾額,上面“編書館”三個字清晰入目。

    西川王劉淵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先是看了看這塊匾額,然後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身著一身白色的長衫,雖然與一般書生略有區別,不過相差並不是很多,加上他高瘦挺直的身體,臉上淡定從容的微笑,這個人站在那里,給人一種飄逸俊秀的感覺。

    來到這里,劉淵心里是非常高興的。

    李納確實是一個正宗的文士,而且非常勤奮,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要將《四庫全書》完成了。自從先代蜀王駕崩,老丞相徐誠病逝之後,劉淵這個西川王便被指派為編書總裁,統領編撰《四庫全書》之事,現在既然已經差不多完成了,自然要來看看。

    白楚臣等眾多編書官員已經等候在館外,見劉淵到了,紛紛上前行禮,白楚臣顯然是欣喜異常,雖然臉色比前年蒼老了許多,不過眉角卻全是喜色,上前道︰“王爺此次能來,下官確實十分感激,《四庫全書》馬上就可以編成,主上已經下旨由王爺親筆提名,王爺快快請進!”

    劉淵點了點頭,笑道︰“白大人如此客氣,本王倒有些不知所措了。”白楚臣的女兒白蓁現在被封為貴妃,他的身份自然就更高了一層。但是白楚臣是正宗的文士,性格與李納非常類似,並不喜歡官場斗爭,最喜歡的就是做做學問,要不然也不會將編撰這套全書當作是一生的大事了。可以說遍成此書,最為高興的就應該是白楚臣了。

    李納在旁道︰“王爺才學高超,學生等學識淺陋,還望王爺能夠指點一二,讓此套全書更加完善才是。”

    劉淵點了點頭,心道沒有被你罵得狗血噴頭就已經是萬幸了,李納這種直諫的風格讓劉淵大為頭痛,不過他平時倒是非常勤奮忠誠,都怪自己亂給他什麼權力。

    劉淵昂首往里走去,霍烈倒並沒有跟他進來,這里的氣氛畢竟不同于其它地方,何況劉淵其實也是一個標準的書生。

    數十架高大的書架整齊地擺在那里,上面擺放著各種已經裝飾一新的書冊,想必都是抄錄下的,站在這樣的書架面前,劉淵心里有些異樣起來,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倒寧願呆在這里。

    白楚臣介紹道︰“這里只是六十間藏書閣中的一個而已。此次編撰全書,一共收集了十萬六千五百二十六本書籍,按照王爺的意思,抄錄下來五萬三千六百四十八本,其余的只是列出索引而已,待日後慢慢由各地文人進行抄錄……”

    劉淵點了點頭,隨手從書架中抽出一本來,見書頁嶄新,字跡清秀,翻看一看,更是贊許地點了點頭,若無那樣龐大的人力,想必只是抄寫這些書籍就要讓人望而卻步。看來還是擁有權力的好,只要有權力,才有能力做成大事。

    李納也拿出一本來,道︰“這本《天想錄》乃是從寧海收集來的,世間僅存一本,還有些殘缺不全,確實是非常珍貴之物。”這本書李納早就送給劉淵看過,而且此次整理中的這樣馬上就要失傳的書並不在少數,劉淵心中感嘆,放下手中的書,笑道︰“諸位辛苦了,王爺先替天下讀書人謝過各位了。”

    白楚臣忙道︰“此乃下官畢生所求,白某能夠適逢其事,已經是萬幸了!”他並不是虛偽客套,而是真心實意,想必只憑著編撰《四庫全書》之事,他白楚臣就會列入史書之中。

    這時已經有人為劉淵準備好筆墨,劉淵走到案前,提筆寫下“四庫全書”四個字,然後又在後面加上了“大漢嘉佑七年,蜀西川王覽”幾個小字。

    寫下這幾個字,劉淵似是松了一口氣,心里沒來由地一陣激動。雖然說《四庫全書》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而已,還需要不斷地收集整理。但是現在實際上這部全書已經可以布告天下了,到時候中原各地的藏書閣中都會有一套完整的全書,方便各地文人瀏覽,不知道要讓多少讀書人欣喜若狂。

    從編書館出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劉淵在李納的陪同下將整個全書瀏覽了一遍,這些書籍之多,恐怕任何一個人想要一輩子看完都是件困難之極的事,更不用說去細心研究了。不過劉淵還是從中揀了幾本沒有看過的珍本,讓李納派人送到西川王府上去,至少閑時手中也有可以把玩的東西。

    劉淵走出編書館,登上馬車,本想直接去找慕容清雪,不過卻想起安樂公主,這些日子倒有些冷落了這個妹妹,一直與慕容清雪品嘗魚水之歡,吩咐霍烈往慈雲宮行去。

    這時孟陽突然出現,劉淵看他臉色就知道有事,道︰“上車來講吧!”

    孟陽上車之後,立即道︰“屬下派往舟山島的人已經回來了!”

    劉淵先是一愣,然後才想了起來,原來是派去調查風虛子這個女道士的人,自己這一整天都在編書館里晃悠,頭腦倒有些不清醒起來,笑道︰“有什麼消息!”

    孟陽搖了搖頭,道︰“屬下無能,想要捉住那妖道確實並不容易,手下的人曾經幾次伏擊她,但是卻都被那妖道從容逃脫了。”

    劉淵點了點頭,這是情理之中的事,風虛子此人武功非常高明,自己三人都只能將她逼退而已,一想到她那次穿牆而過的神功就更是心中發冷,若是孟陽真的能夠將他活捉的話,那倒有些奇怪了。

    孟陽遺憾道︰“王爺要不要再多派一些人去?”

    劉淵嘆道︰“不必了,此人有神鬼莫測之能,將她活捉,恐怕並不實際。暫且由她去吧,只要跟蹤就行,不過若她還想進入蜀境,則格殺勿論,不用再留活口!”

    孟陽一愣,劉淵少有如此堅決地要對付某人,當初因為珠兒的死才對動魂組織下手,而且對太子也只是點到為止,不知道這個風虛子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竟然讓劉淵下此決心。不過他不便細問,忙道︰“屬下遵命!”

    劉淵不想和他解釋什麼,風虛子最厲害的還不是武功,而是那種能夠讓任何人對她言听計從的能力,他絕對不會讓她再影響到現在的蜀王,而且不讓風虛子入蜀,這樣也可以暗中調查一下白蓁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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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一章 狂士戰游(下)


回到府中,劉淵還在替安樂公主擔心。她雖然現在並無俗事牽掛,不過卻顯得有些憔悴了,不知道是因為思念大漢的原因,還是思念顧憲這個男人。安樂公主雖然並沒有明說,但是劉淵看得出來,顧憲對她十分重要。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能夠給這個妹妹帶來幸福。安樂公主要想光明正大的嫁給顧憲,雖然看起來容易,但是其實上卻要經過重重磨難,並非是件簡單的事,且不說顧憲的意思如何,只說如何能夠讓安樂公主恢復自由就是一個問題,她畢竟還是蜀國的皇後。

    這時有人為劉淵拿來了延州目前的軍報。劉淵隨意翻看,不禁啞然失笑,龍騰閣的這些人記錄的太過于詳細了,可以說是巨細無遺,果然都是做奸細的材料。大到每支軍隊的動向,小到糧草的運作,甚至連士兵們目前的反應如何,某位大將說了一句什麼話都記錄地清清楚楚……

    蜀王到達黎州之後,馬上舉兵往雲州進發,同時戰游派兵將順王的水軍逼退到瑤江上游。雖然蜀國並沒有水軍,但是戰游卻用了數條鐵鎖,橫貫江上,然後不斷誘使順王水軍靠岸襲擊,卻采用投石機進行還擊,一步一步地使順王的水軍往後退去。

    戰游確實多有奇想,這種招數劉淵就沒有想到。順王水軍雖然實力並不強大,但是卻也始終是一個威脅,戰游此舉無疑是為了斷絕這種威脅,而且做的非常漂亮,盡顯一位謀士的風采。

    為了保證在冬日前攻佔延州,蜀王大軍開始在雲州百里外集結,一切都按照劉淵的破蜀之策進行,準備先在延州佯攻,然後迅速攻打允州,駐守桑山。而且蜀王似乎更加小心了一點兒,並不貪圖進軍迅速,緩緩往延州推進。

    所以劉淵倒並不擔心戰況了,只要蜀王能夠保住雲州,然後在桑山布陣,就算取不到延州,也是首先立于不敗之地。

    翻看了一小部分,劉淵便想將這些軍報擱置起來了,反正目前軍情也並不緊急,而且就算緊急起來,自己身在成都,也幫不上任何的忙,此次他並不奢望蜀王真的能夠收復東蜀,只是希望他能夠不敗而已……正在這時,他突然發現其中有一封短小的書簡混放在軍報之中,落款竟然是郭瑭。

    劉淵心中一動。一直以來都是由龍騰閣負責傳遞軍報,郭瑭也只是提供一些信息而已,沒有想到他竟然親自給自己寫了這封書簡,一陣不祥的感覺涌上心頭,劉淵急忙將書簡拆開,見上面寫道︰“蜀王從戰游計,意圖親自率兵佯攻允州,末將該如何自處,還請王爺示下!”

    劉淵一愣,放下書簡,站了起來,心里確實大有震動。

    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有這樣的變化。

    戰游能夠听從自己的破蜀之計,劉淵已經是大出意料之外了,原來以為是那封言辭懇切的書信起了作用,現在才知道不是。戰游這個人雖然狂妄,但是卻並不是願意直言犯諫之人,其實他心里還是不同意自己的策略啊!所以蜀王采用自己的策略時,他並沒有提出不同的意見,而蜀王調動兵馬時,他也听之任之,但是實際上他時刻在尋找機會推翻自己的破蜀之策。

    要不然他也不會抓住自己的這個漏洞而慫恿蜀王親自率兵攻打允州了。

    劉淵心里一陣不舒服,他是低估了戰游對自己的敵意,也低估了這些蜀中名士對自己的敵意,其實在為蜀王制定這個破蜀之策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的。這些人早就事事提防自己,若肯安心從命,倒是奇怪了。

    攻打允州的人馬其實是給順王作餌的,難道蜀王不知道,戰游還會不知道麼?這十數萬大軍,必須要在桑山拖住順王,然後還要迎接來自雲州和順王的夾擊,雖然未必會大敗,但是卻是處境最危險的一支人馬。自己當初向蜀王獻計之時,其實忘記了說明蜀王應該留在雲州,統震大局,戰游就利用這個漏洞而將蜀王勸說到允州去了。想必他說服蜀王也很簡單,因為那里確實是東征軍的主力,蜀王能夠听從他的意見也是必然的。

    劉淵嘆了一口氣,自己竟然忽略了這個問題,而戰游顯然從心底並不同意這個破蜀之計,又不好在蜀王面上反駁,所以才會出了這樣的計策,蜀王如果直接率兵攻打允州,定然會造成順王大軍行進的變化,到了那時,蜀王想遵照自己的策略行軍都沒有辦法了,而戰游正好可以發揮所長。

    戰游實在是太意氣用事了,這樣說不定會害死了蜀王,難道僅僅因為自己他不服氣自己麼?

    劉淵又將書簡看過一遍,心里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起來。並不僅僅是為了戰游。

    郭瑭雖然只用了幾個字,其實卻是意味頗深啊,蜀王並不知道這其中的關鍵,被戰游蒙蔽,難道郭瑭也不知道,那他為什麼還要千里迢迢地向自己請示……

    想到郭瑭曾經向自己提出的得到蜀王王位的三個計策,其中一個就是讓蜀王戰死在陣前,這種不祥更加明晰起來,郭瑭說不定是故意的啊!

    雖然並不敢斷定,但是郭瑭此舉只是想為自己脫去責任而已,其實只像是做一個聲明,蜀王無論怎麼樣都和自己無關……

    先有戰游誤導蜀王,再有郭瑭坐視不理,那麼蜀王真的就危險了。

    劉淵背著雙手,在書房里走了幾步,郭瑭可以不管,但是自己絕對不能坐視不理,郭瑭不能別有用心,自己也不許他別有用心,必須要首先保住蜀王的安危,然後再想辦法對付戰游。

    想到這里,劉淵忙將霍烈叫了進來,肅容道︰“馬上派人帶著本王的信物到軍前,要郭瑭必須將蜀王安全送回雲州,否則的話,他就不用再來見本王了。”

    霍烈還是第一次見到劉淵如此焦急,而且劉淵遞過來的還是一直隨身攜帶的短劍,知道事情重大,急忙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劉淵雖然知道心急無用,不過戰游這樣做也太過分了,看來自己壓不住他,而且寫再多的信也是無用的,只能讓他反其道而行,現在必須借助蜀國名士才行,忙吩咐道︰“趕快準備車馬,本王要拜會華恆丞相!”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章 舊友決裂(上)


華恆听到劉淵來訪,倒是嚇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來,道︰“快請!”

    兩人自從劉淵東征回都之後,就再也沒有私下在一起過,甚至連只言片語都沒有交談過,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兩個每日在飛雲坊歡笑買醉的知己好友了。

    每想起以前兩人的往事,華恆都常常感慨物是人非。現在一個是蜀國的丞相,也是蜀中名士的代表;一個卻是能夠威脅到蜀王位置的外族王爺,已經不僅僅是同窗關系了,更不能顧及私情,因為這是關系到整個蜀國的大事。

    其實華恆還是對劉淵心里有些理虧。雖然他是蜀人,自然地提防劉淵,但是做得並不光明正大,而且還有些齷齪了。尤其是當日白蓁向自己提出的那幾個建議,更是讓華恆大感臉上無光。

    而劉淵回都以後,一直都沒有露出什麼異常,也並沒有跡象表示他要取代蜀王,意圖篡位,倒讓這些處心積慮來彈壓劉淵的蜀人大感失策,華恆便是其中感受最明顯的一個。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所以華恆越來越不敢輕易地接近劉淵,生怕他若問起,自己會無言以對,滿臉羞愧。沒有想到這次是劉淵主動前來拜訪。

    劉淵大步走了進來,見到華恆早已經出迎,肅立一旁,笑道︰“既然來到了華兄府上,那麼秦淵也就不是什麼西川王了,華兄也不是什麼蜀國丞相,官名只是身外之物,華兄應該不會介意吧!”

    他對華恆並沒有什麼惡感,雖然這位昔日好友現在已經代表了所有的蜀中名士來對付自己,不過他畢竟是蜀人,就像自己不能夠責怪白蓁一樣,也不能怪罪華恆。

    既然不想以卑鄙的手段奪取蜀王之位,那麼做事就坦蕩一點兒的好,在這一點兒上劉淵的氣度非凡,而且胸懷也是華恆等人無法想象的。

    華恆先是面露尷尬,不過他畢竟是豪爽之人,馬上笑道︰“既然秦兄都這樣說了,華某哪里還敢吝惜什麼一個區區丞相的名號,再說秦兄拋卻的可是一方王侯,若論官職大小,還是秦兄吃虧了,哈哈……”

    劉淵點了點頭,他喜歡這樣的華恆,無拘無束,和當初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書生一模一樣,只不過這個丞相當下去,早晚有一天他想回復這副樣子也不能了。

    華恆急忙把劉淵請到里面,嘆道︰“秦兄到來讓華某汗顏,想起當日華恆將《悲秋賦》送給秦兄鑒別之後,我們便再無機會如此談笑,真是物是人非啊,是華某世俗了!”

    他雖然沒有明說自己對不起劉淵,不過這樣說顯然是已經承認了。劉淵並沒有怪他,反倒覺得他能夠這樣直白,說明是對自己心里有愧,自己倒並沒有交錯這個朋友。

    蜀人書生狂士大部分都是這種黑白分明的性格,恩怨分明,若是有一日戰游能夠佩服自己,那時說不定也可一用,因為他們的忠心是毋庸質疑的。

    劉淵笑道︰“華兄這樣說,秦某也是無言以對,既然已經物是人非,倒不如看得平淡一點兒的好,其實這次秦某來找你,是為了一件大事!”

    華恆忙道︰“秦兄請講!”

    劉淵並不想和他繞圈子,沉聲道︰“秦某剛剛收到龍騰閣的軍報,主上已經兵赴允州了!”

    華恆不懂軍事,而且也不喜歡紙上談兵,見到劉淵一臉沉重,愕然道︰“這又如何!”

    劉淵知道他的底細,這愕然還是被自己嚇出來的,道︰“華兄不知,主上出征前,秦某曾經當面向主上獻上擊敗東蜀的策略,但是卻沒有想到主上竟然會離開雲州,前赴允州,出入險地,若是一個不慎,說不定會有危險!”

    華恆一驚,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急道︰“這該如何是好!”雖然他並沒有明白其中的關鍵,但是他對劉淵一向佩服,只听到蜀王有危險幾個字,就已經信了大半,因為劉淵並沒有危言聳听的理由。

    劉淵心道此人倒也是確實關心蜀王的安危,也可以說是關心蜀王的未來,低聲道︰“華兄勿要驚慌,此事還有回旋的余地!”

    華恆也覺得方才自己有些失態了,尷尬一笑,坐了下來。

    不過蜀王若是有了危險,那麼蜀國會怎麼樣?何人能夠繼承蜀王之位。華恆有些憂心起來,蜀王出征前他還義氣滿滿,以為定能凱旋而歸。因為劉淵剛剛將順王逼回到了東蜀,順王還迫不及待地自立為帝,從而得罪了大漢,現在兵臨城下,自然勝算大增。但是現在卻被劉淵一語嚇到,他畢竟是一國丞相,而且也不是無能之輩,片刻之間就鎮定了下來,道︰“秦兄還請示下!”

    他的雙眼緊緊地盯在劉淵的臉上,生怕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劉淵知道華恆還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因為這次親征雖然對外光明正大,但是誰都知道是專門為了壓制自己這個西川王的,所以若是劉淵造謠生事的話,也是對他有利無害。看來華恆的立場還是沒有改變啊,驚異之後,馬上又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用心來了。

    不過現在卻不是和他斗心機的時候,劉淵來找他有自己的目的,起身郎聲道︰“華兄是否知道戰游這個人!”

    華恆點頭道︰“此人乃是蜀中名士,而且足智多謀,此番出任隨軍參軍之職,主上非常倚重。”

    劉淵直視他的眼楮道︰“便是此人更改秦淵之計,慫恿主上親赴允州,華兄還請明講,此人對秦淵的印象如何!”

    華恆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眼前一向溫和淡然的劉淵好象突然有了一種逼人的氣勢。

    劉淵目光還是沒有離開他,想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對自己虛言欺騙。其實他並不想失去華恆這個朋友,但是若他始終都站在蜀中名士一邊,而極力對付自己的話,那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華恆並不膽怯的和劉淵對視,目光漸漸清澈起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秦兄應是多心了吧,戰游這個人華恆早就听聞過他,並非小肚雞腸之人。而且以秦兄在蜀中的威名,他對秦兄也應該尊重才是,不知道秦兄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突兀的話來!”

    他的話柔中有剛,但是顯然對劉淵有所諷刺。劉淵心里一沉,淡淡道︰“秦某將華兄當做朋友,這才直言相問,難道華兄並沒有把秦某當做朋友麼?”問完這句話,劉淵才知道是自己多余了,華恆始終會站在戰游一方,因為他是蜀人。那麼無論自己說什麼對戰游不利的話,他都會以為是故意陷害。

    華恆支吾道︰“這個……”

    劉淵冷笑一聲道︰“華兄既然對秦某如此提防,那本王還是稱華兄為丞相好了!”

    華恆一愣,看著眼前突然間有些不認識的劉淵,終于還是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躬身一禮,道︰“還請王爺示下!”

    劉淵心里泛起一陣悲哀,他和華恆之間恐怕再也不能像方才那樣笑言笑語,恐怕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挽回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章 舊友決裂(下)


    劉淵過了許久才嘆了口氣道︰“丞相既然疑心本王,那麼本王便不再多說,只想問丞相一句話而已。”

    華恆道︰“王爺請講!”他的聲音也有些顫抖,顯然心里並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樣平靜。

    與劉淵徹底的決裂也是他不願意的,何況還是為了一個戰游。但是方才劉淵如此逼他,華恆卻別無退路,正因為他是蜀人,所以他的選擇無可厚非。

    劉淵轉過頭去,變成背對著他,沉道︰“丞相錯了,本王若是想對主上不利,丞相真的認為僅僅幾個蜀中名士的奏折就能夠起到作用麼?丞相真的認為區區幾個控鶴軍的護衛就能夠起到作用麼,真的認為將雷霆軍從本王手中帶走就能夠起到作用麼……”

    華恆臉色一變,變得充滿威嚴了起來,這是國之大事,他身為丞相,無法含糊過去,朗聲道︰“若是主上有難,華恆等做臣子的,定當以身相報,蜀人豈只百萬,自然不會讓叛賊得逞。”他這話說的鏗鏘有力,顯然字字發自內心。

    劉淵點了點頭,冷笑道︰“丞相是蜀國的忠臣,若是本王真的有心奪取蜀王之位,當然不會放過你,就算本王放過你,想必丞相也不能獨活。”

    華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拱手道︰“悉听尊便!不過下官也有句話要勸說王爺!”

    劉淵絲毫未露顏色,淡淡道︰“丞相自然是想以大義規勸本王,可惜這些只是廢話,難道丞相真的以為會有效果?自古竊鉤者盜,竊國者侯,丞相想要做蜀國的忠臣自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只要一命而已,史書上也許會寫上華恆這個名字,只不過卻又有什麼用處?”

    劉淵嘆了一口氣,自己今天是有些反常了,但是卻有許多話要說,並沒有看華恆的臉色,繼續道︰“既然知道于事無補,丞相竟然還整日只想著以身報國。那麼本王看來,主上封你為丞相之職,卻是大錯特錯了!”

    華恆被他說中心事,不由得有些氣弱,在劉淵面前,他總感覺自己矮上了一截,但是此時卻並不是氣餒的時候,道︰“王爺認為華某不配出任丞相一職!”

    劉淵冷笑道︰“當然不配!”

    華恆憤然道︰“華某雖然不才,但是忠心耿耿,卻並非如某些宵小之輩。”

    劉淵淡淡道︰“丞相乃是一國首輔,求的應該是一國百姓安樂,邊疆無事,卻並非只是想著要做留傳千古的忠臣。華兄本意就讓人恥笑,還以為自己是蜀國棟梁之才,確實可笑……”

    華恆被他說的滿臉通紅,再也忍耐不住,用手指著劉淵喝道︰“王爺莫要欺人太甚!”

    劉淵直視他的雙眼,心道若不能震懾住你,那麼我劉淵也就不用回大漢爭取皇位了,沉聲道︰“丞相現在心里想必是認為本王危言聳听。但是本王保證,這些話並無虛言,若是丞相並非頑固不化,自然知道自己並不稱職。”

    華恆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一直以來,他都自認為忠心耿耿,憂國憂民,就算不是一代名相,至少也可以流傳史冊。沒有想到現在卻被劉淵如此詆毀。但是他卻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劉淵。而且听了劉淵方才所說,心里倒也有些觸動,覺得自己好象真是做錯了。

    劉淵見他臉色已經有所緩和,繼續說了下去︰“現在主上身處危險之中,丞相竟然還以一己之利來想要搪塞過去,還要以蜀人身份坐視不理,還要包庇族人,本王認為閣下非但不足以做一國丞相,就連一介平民也是不配!”

    華恆被他目光中的威嚴驚住,慢慢放下手來,他並非是一個糊涂之人,方才劉淵追問他戰游之事,他本能地認為劉淵只是想借機報復而已,所以才會對劉淵產生敵意,矢口否認。現在仔細想想,劉淵並無它意,只是想說是戰游將蜀王導致險地,想讓蜀王不要去允州而已,以免冒險,自己確實是過于提防這個西川王了。

    而且劉淵只是詢問戰游是否對他有敵意,自己竟然就直接反駁劉淵,也是大為失禮,兩人畢竟是同窗好友,難怪劉淵會更改稱呼,要與自己決裂。

    劉淵知道他已經心有所動,華恆這個人他心里清楚,並不是糊涂的人,要不然也就不會直接來找他了。

    華恆終于低下頭去,道︰“請恕下官不能從命,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又是主上親征,下官以什麼身份來勸說主上,又以什麼身份來節制戰游,何況成都距離延州有數百里之遙,恐怕就算下官做了一些事,也是無濟于事了。”

    劉淵冷笑道︰“丞相莫非是瞻前顧後之輩,本王前來找丞相,並非要讓你勸說主上留在雲州,這件事我已經做了,不勞丞相插手。本王只是希望丞相能夠警告戰游,他莫要記著私人恩怨,然後卻率領我蜀國數十萬大軍隨意行動,為的就是想要證明自己才智過人,這簡直就等同兒戲,若是一日落敗,恐怕飲恨沙場的並非是一個戰游而已!”

    他說的已經十分嚴重,華恆還從未見過劉淵有這樣的威勢。

    實際上劉淵來找華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郭瑭既然送來軍報,恐怕蜀王已經在去雲州的途中了,想要挽回是沒有辦法了。而霍烈派出手執自己信物的人也已經出發,下達命令給郭瑭,讓他火速帶著蜀王回到雲州。有那柄代表自己的短劍,郭瑭不敢不從,而且他也應該知道自己已經對他不滿了。

    這其實已經是亡羊補牢,究竟是否能夠彌補並不知道,但是卻必須走這一步。若是蜀王真有意外,劉淵不知道自己是否會遺憾終生。

    但是一定要有人警告戰游,這位蜀中狂人若是還對自己抱有敵意,而故意反其道而行的話,那麼這支傾盡蜀國所有的大軍不僅不能收復東蜀,說不定到時候整個蜀國都會落到了順王的手里。到了那時戰游再悔恨也沒有用了,這可是國家大事,並非兒戲。

    華恆思索片刻,終于點了點頭,道︰“下官這就書信一封給戰先生!”他也知道事關重大,而且他現在也有些擔心戰游的性格,此人一直都是瘋瘋癲癲的,雖然談吐詼諧,足智多謀,但是究竟有沒有真才實學,華恆是不知道的。若真的被劉淵言中,那麼戰游這是在憑著義氣在玩一場游戲,這後果是誰也不敢想象的。

    劉淵見他終于屈服,知道這次自己沒有白來,也沒有白和他斷絕交情,拱手道︰“既然如此,本王告辭了!”說著也不等華恆說話,大步往外面走去。他心里升起一陣難過,有些人還是距離自己越來越遠,譬如華恆,恐怕兩人永遠都沒有回到過去的可能,既然如此,當斷就斷了。

    華恆也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終于還是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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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章 真假難辨(上)

蜀國都城雖然艷陽高照,但是某個人的心卻像掉入了冰窟一樣。

    劉淵的目光落在了窗外,其實他什麼也沒有看到,甚至不知道自己因為太過于用力,捏住那張軍報的手指已經變得慘白了。

    過了不知多久,劉淵這才恢復過來,漸漸平靜下來,輕輕地松開了手指,嘴角現出一絲冷笑,任著那張紙簡飄落在書案上。

    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蜀王在戰陣前中了一箭,已經是身受重傷,雖然軍報中並未說明蜀王現在到底如何,但是劉淵知道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了。尤其一想到蜀王臨行前那種不祥的預感,更讓劉淵沒有辦法淡看這件事。

    難道蜀王的命相之說真的會變成真的了?劉淵最不願意的就是相信這件事。

    這份軍報由于是龍騰閣特別送來的,雖然到了劉淵的手里,但是還沒有傳到朝中大臣那里。劉淵可以想象華恆等人得知這條消息時的驚慌,到了那時想必成都馬上都會人心惶惶起來。

    這些蜀國大臣說不定第一個會想到蜀王繼承的問題,那麼華恆的做法也肯定很簡單,其余人都沒有篡位的意圖和能力,唯一要對付的人就是自己這位始終不能被他們所容的西川王了。劉淵自然知道他們無論做什麼都是徒勞的,華恆若是想要妄動的話,只是以卵擊石。

    現在最重要的是戰游的問題。

    戰游確實是個狂人,他的用意也被劉淵猜中了。他慫恿蜀王親自攻打允州的目的並非僅僅是為了找到劉淵的漏洞,根本的用意就是要徹底推翻劉淵制定下佯攻允州、奇襲延州的策略,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將狂傲發揮到淋灕盡致,顯示出他戰游與眾不同的一面。而他的目的也很簡單,只是為了與劉淵斗氣。

    若原來戰游對整體戰局的想法也首先取得延州的話,那麼現在他則完全改變了,改變的原因便是不想和劉淵雷同。

    所以他才假意按照劉淵的策略行事,卻慫恿蜀王來到允州城下,然後則以奇計誘使延州兵出城接戰,迫使蜀王無法脫身。到了這時蜀王也就無法再去管什麼策略了,一切只能被戰游牽著鼻子走。

    這簡直就是一場因為斗氣而產生的兒戲。

    戰游的想法倒是不錯,利用桑山的地勢,在雲州和允州之間建立一道又一道的防線,意圖不斷地消耗順王的兵力,只要順王糧草無法供應,便可以或者反撲允州,或者從雲州出兵,兩面夾擊,擊敗順王。

    他甚至有意讓順王的大軍攻打雲州,然後在外圍進行夾擊。戰游此人確實非常膽大,將雲州守軍減到最少,為的就是使順王以為有機可乘。

    但是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幻想罷了,在劉淵眼中顯得可笑之極。

    可以說戰游就是戰場上的投機份子,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是每走一步都並非踏踏實實,而下一步卻是建立在上一步成功的基礎上的,並沒有留有足夠的後路。

    勝軍先勝而求戰,敗軍則先戰而求勝,戰游並沒有先立于不敗之地,便想求戰。這種戰術簡直就是將自己的命運放在別人手里。

    而蜀王既然已經到了允州城下,自然也只能听從戰游的安排了。

    結果形勢發展卻是大出戰游的意料之外。

    順王並沒有立即攻佔雲州,而是以大軍緩步推過戰游設下的防線。每破一條防線,便安下營寨,堅固根本,準備應付戰游的反擊。這樣看來戰游是絲毫沒有機會的,他的夾擊允州之策也失去了意義,反而使得順王將他逼進桑山中去,現在十六萬大軍全部被圍在桑山與雲州之間,徹底與雲州失去了聯系,若不是順王兵力不濟,說不定戰游早已經遭受滅頂之災了。

    戰游無奈之下,只好拼力攻打允州,意圖先將此城奪在手中,哪知允州城堅兵足,六次不下,而蜀王正是為攻打允州觀戰時中了一箭,當場口吐鮮血,不省人事。

    劉淵有些後悔當初自己竟然同意蜀王任用戰游為參軍。其實自己何嘗不是為了意氣之爭,並不比戰游好到哪里去。他為了讓蜀王獲得兵權而想要玩這樣一場游戲,劉淵卻首先想到既然他想玩就讓他去玩吧,而沒有認真考慮這樣到底會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

    若是順王將蜀王大軍殲滅,那麼完蛋的不僅僅是一個戰游,而是整個蜀國。

    劉淵目光掃了掃站在旁邊的霍烈,到了現在,他的心里倒是平靜下來了,而且逐漸清晰起來,他並不想去責怪戰游,想必現在的這位蜀中狂士已經後悔莫及。而是劉淵現在必須趕到雲州去,不管蜀王是否生死,他都必須趕去,盡最大的努力挽回這場敗局。

    霍烈看到劉淵已經沒有事了,而且眼中也有了神采,急忙上前道︰“王爺……”

    劉淵淡淡道︰“馬上備車,本王要去鳳儀宮!然後派人將這份軍報送給華丞相!”

    霍烈急忙下去辦了。

    劉淵站了起來,心道上天真會捉弄自己,蜀王若是真的會死在戰陣之上,那麼是否代表風龍子說的就是對的呢?人若抗命,必遭天譴。這確實是可笑之極的謬論,難道自己真的只會是王侯之命?

    雖然已經做了很多事,但是還是無法挽回,既然如此,那麼就要抗命到底,看到底能不能夠救回蜀王。

    劉淵大步走出書房,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心里再也沒有半點猶豫,既然一定要去做的事,那就去做好了,管它會有什麼樣子的後果!

    ※※※

    鳳儀宮。

    白蓁手里拿著方才送來到軍報,臉上已經沒有半絲血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身後腳步聲響起,這才回過神兒來,轉過頭去,劉淵一身白衣站在那里,臉上帶著一絲溫柔的笑容。

    白蓁站起身來,近乎本能地往劉淵身前走去,然後一下子撲到了男人的懷里去。

    若是換做平時,劉淵定會後退一步,然後試圖讓自己變得更加自然一點兒。但是此刻他卻挺直身軀,伸手將這位嬌媚動人的美女緊緊抱住。

    有的只是一陣感動,並不是以前妄想的那種消魂蕩漾的感覺。

    白蓁低聲抽泣,卻無法言語,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能夠如此從容地就撲進了劉淵的懷里,沒有一絲的羞愧,也沒有一絲的猶豫,甚至好象這就是最應該的。

    也許這個男人懷抱才是她一直想要的吧!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章 真假難辨(下)

過了許久,白蓁終于抬起頭來,微微地推開了劉淵的身體。劉淵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白蓁這樣,他竟然隱隱有些心痛,便像是看到安樂公主對顧憲苦思,看到柳朝雲感嘆北朝家事時一樣。

    不管白蓁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到底是不是聖門教的人,甚至她做過了哪些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劉淵都沒有怪罪于她。

    蜀王顯然是她的一切,或者說蜀國是她的一切,白蓁為蜀國付出的太多了,而現在蜀王竟然中箭重傷,她又怎麼能夠承受得了!

    白蓁美目中滿是淚水,看來她對蜀王並非毫無感情。

    劉淵情不自禁的從懷里取出白巾,替她溫柔地擦去眼邊淚水,白蓁並未躲開,任著劉淵施為,直到劉淵的大手移開,這才低聲道︰“主上是否已經駕崩了!”

    劉淵搖頭苦笑道︰“只是中了一箭而已,蓁兒勿要擔心!”這個蓁兒一叫出口,白蓁眼楮一亮,顯然感覺到劉淵的變化。她有些不明白,劉淵在這個時候為什麼能夠如此平靜,想到這樣叫她,但是她知道自己其實一直想劉淵能夠這樣叫他。雖然也明白這只是一種奢望而已。

    劉淵凝視白蓁的眼楮,知道在這個時候她必須堅強下來,因為她畢竟是蜀國貴妃,不僅要總管後宮,自己離開之後,現在也要暫時替代蜀王了,柔聲道︰“本王馬上要趕去雲州救駕,來到這里,只是為了告訴蓁兒一聲。”

    白蓁點了點頭,道︰“現在也只有王爺才能救主上了!”她相信劉淵,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親自央求劉淵出任太子太保,現在自然也只有劉淵才能給蜀王帶來生機。

    劉淵心道不知道自己趕去雲州時,蜀王是死是生,希望他還能夠等著自己,道︰“蓁兒勿要擔心,只要一絲希望,本王定會將主上帶回成都的。”

    白蓁抬起頭來,先是全神地望著劉淵,然後盈盈跪倒,道︰“不管王爺是否成功,白蓁都先代腹中孩兒和蜀國百姓謝過王爺!”

    劉淵伸手將她扶起,以前他從未想過要踫對白蓁有任何越界的行為,但是方才當這位嬌媚佳人一下子撲進自己懷里時,一切都顯得簡單了起來。其實白蓁對他一直有意,而劉淵也無法拒絕像白蓁這樣獨特韻味的女人,若是一直拘束自己,倒顯得虛假了。

    他對蜀王也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這是因為蜀王對白蓁來說,畢竟是利益的成分更大一些。

    白蓁清麗的俏臉抬了起來,目光中滿是深情,劉淵本想說些什麼,但是還是嘆了口氣,道︰“在下今日黃昏便會出城,龍騰閣的護衛會保護蓁兒的。”

    白蓁點了點頭,劉淵知道現在她這個貴妃娘娘非常重要,這也是自己前來找她的原因,柔聲道︰“本王出城之後,恐怕城中驟聞主上重傷,將會有所混亂,若是都城中有什麼事情發生,蓁兒務必要與華恆商量,此人乃是蜀國忠臣。”

    蜀王和劉淵都不在成都,劉淵實在有些擔心會出什麼事,尤其是對蜀國虎視眈眈的大明軍機閣。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蜀王還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才會來到白蓁這里,為的就是讓她暫行王事,有了華恆的輔佐,加上龍騰閣和控鶴軍的協助,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白蓁還是點了點頭,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若是她有選擇的話,定然不會欺騙眼前的這個人男人,但是為了蜀國,她卻必須讓劉淵看到另外一個自己。蜀王重傷究竟對她有多大的傷害,她其實並不清楚,但是知道在劉淵面前她定然要這樣做,也只有這樣做,才會讓劉淵願意為蜀國盡最大的努力。

    虛假和真實本來只有一線之間,白蓁有時都弄不清楚到底哪一部分才是真實的自己了。

    劉淵看到她梨花帶雨的嬌弱模樣,心中一陣不忍,一把將她又摟進了懷里,輕輕在她額頭上一吻,然後轉身離開。

    白蓁望著劉淵的背影,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走出鳳儀宮,孟陽早就站在那里等候,劉淵問道︰“安排的如何了?”

    孟陽道︰“已經挑選了五十名護衛隨王爺出城,只不過……”

    劉淵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五十個人是不是太少了。現在又是非常時刻,大明軍機閣和蜀中名士中想要對自己不利的人大有人在。而且就算自己到達了雲州,那些將領是否會听他這個西川王號令還是另外一回事。孟陽擔心到時候一旦有人對劉淵不利,連脫身都沒有辦法。

    但是劉淵卻有自己的想法,這張軍報剛到成都,自己便直奔雲州,想必大明軍機閣首先無法想到,等他們知道這是一個機會的時候,自己早已經走得遠了。而且那些蜀中名士更是沒有這樣的謀略和氣魄,說不定現在還在擔心蜀王的繼承人到底是誰呢?

    他上前拍了拍孟陽的肩頭,微笑道︰“不用多說了,本王還不是那麼容易就死掉的人,孟陽你要留在成都,若是安樂公主和慕容小姐有什麼差錯的話,就不要再見本王了!”

    孟陽也被他的從容神態放松了心情,道︰“王爺請放心,屬下定不會讓王爺失望!”

    劉淵回頭望了望鳳儀宮,樓上似乎還有白蓁的影子,想起方才那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的一吻,道︰“還有這位貴妃娘娘,若是有人對她不利,孟陽你必須全力以赴,不能稍有差池!”

    孟陽點了點頭,道︰“屬下遵命!”

    劉淵心道這是危急時刻,還要去安樂公主那里和她們告別,不知道這個妹妹會有什麼想法,尤其當她知道蜀王身受重傷的時候。

    蜀王臨行前還托付自己要照顧好安樂公主,不知道安樂公主是否也會對蜀王有同樣的同情。

    劉淵坐上馬車,吩咐道︰“霍烈先去將龍騰閣的人帶到慈雲宮集合,孟陽務必要通知控鶴軍控制城門,千萬不能有一絲大意!”劉淵其實也有些擔心像華恆這些蜀中名士,他們若是想要對自己不利的話,那麼能夠動用的只是控鶴軍而已,只不過不敢確定他們會不會有這樣的魄力。

    可惜他們不知道現在就連控鶴軍都被自己掌握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四章 蜀國忠臣(上)

安樂公主面露不舍之色,柔聲道︰“九哥務必要平安回來!”

    劉淵點了點頭,心道這次和安樂公主道別,顯得有些倉促了,這位妹妹定然心里有些擔憂。幸虧他已經安排好一切,只要有孟陽留在成都保護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這樣也會使劉淵沒有後顧之憂。

    劉淵擔心的只是大明相王梁桂鵬,也只有他才能趁這個時候對安樂公主不利,因為那樣便會破壞漢、蜀之間的結盟,對大明益處多多。軍機閣在成都也潛伏了不少人手,雖然大部分都被龍騰閣清理掉了,但是定然還有人在。白蓁和安樂公主也是一樣,若是她受到傷害,對大明有利無害。相王手中的軍機閣並非是可以忽視的敵人,雖然龍騰閣在成都有絕對的優勢,但是卻不得不防。

    安樂公主又道︰“若是蜀王並無大礙,九哥還是將他送回成都吧,他畢竟不是能爭善戰之人……這……”

    劉淵伸手撫摩她的秀發,柔聲道︰“安樂不必擔心,九哥知道該會如何處置!”蜀王說的對,他和安樂公主都是一樣的人,也都是一樣的心地善良,雖然兩個人並沒有什麼實在的感情,但是都是值得人尊敬的人,因為相對于平常人來說,這些人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幸福卻是太少了。

    慕容清雪走到劉淵身邊,低聲道︰“清雪送送王爺吧!”

    劉淵點了點頭,在安樂公主的注視之下,兩人攜手往外走去。

    此時已經是黃昏之時,落日卻還逗留在成都城頭。劉淵抬起頭來,仔細將慕容清雪打量一番,這個大漢第一才女臉上並無任何悲戚之意,確實非比尋常。

    按理她已經已經將自己當成正式的夫君,要不然斷然不會與自己同宿同行。但是劉淵對她卻沒有絲毫的把握,慕容清雪並不是尋常的女人,不像珠兒或者田柔,是那種既嫁從夫的人。她和白蓁一樣,都有著足以讓任何男人瞠目的雄心壯志,所以就算送自己的男人出征,也還是一副平淡的樣子。

    落日漸漸落了下去,慕容清雪停下腳步,道︰“王爺上車吧,勿要忘記清雪在此等候王爺歸來!”她的眼中充滿深情,讓劉淵不禁心中一動。

    劉淵伸手將她抱入懷中。

    一天之內,他已經將兩個美女抱入懷中了,一個是足以讓自己神魂顛倒的動人尤物,一個卻是對自己傾心相許的大漢才女,劉淵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和白蓁一樣,輕輕在慕容清雪額頭上一吻,然後轉身上車。

    霍烈急忙催動馬匹,身後五十名龍騰閣的護衛緊緊跟在後面,這些人的戰斗力非比尋常,都是孟陽手下的精兵,听到這次要為劉淵買力,都有些興奮起來。他們大部分都是出自原來的驚魄樓,自然知道劉淵才是他們的真正主人。

    馬車一直行到成都東城門處,霍烈突然停住馬車,道︰“王爺……”

    劉淵掀開車簾,面前站著數十人,都是錦袍玉帶的當朝大員,當先一人赫然便是丞相華恆,他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向霍烈吩咐道︰“停車吧!”

    華恆見到馬車停下,上前幾步,雙手行禮,大聲道︰“還請王爺留步!”

    劉淵神色一冷,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這些人還要對自己橫加阻攔,這些蜀國忠臣還真有些魄力,是自己小看他們了,他從車上走了下來,大步走到華恆跟前,冷冷道︰“丞相意欲何為!”

    華恆朗聲道︰“王爺乃是成都留守,不能輕易離開成都城,下官等人還請王爺留步!”

    劉淵心里明白,這些人是怕自己到陣前重新取得兵權,所以才會不許自己出城。

    蜀王若是死了,這些所謂的蜀國忠臣,第一個想起的就是何人將要繼承王位,現在白蓁帶有身孕的消息還沒有傳出,他們自然是憂心忡忡,生怕自己這個西川王取得兵權,然後威脅蜀國王室,所以才會如此做法。

    到了這個時候,劉淵已經不準備和他們再妥協下去了,淡淡道︰“華丞相莫非想將本王扣留在此!”

    華恆絲毫不懼,顯然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昂然道︰“下官不敢,還請王爺自重身份,留守成都。”

    劉淵眉頭一皺,看來他已經下定決心要留下自己了。說不定此刻這些蜀國大員已經決定要將自己捉拿起來。若是蜀王真的重傷不治,那麼自然要找到一位王室宗親來繼承王位,若是蜀王平安歸來,到那時就算放了他劉淵,要處罰他們也無所謂了,只要這個時候劉淵不出成都,不在陣前獲取兵權就行了。

    還真是忠臣之心啊!

    劉淵目光從每一個官員身上掃過,雖然他的目光並不凌厲,但是被他看過的每個人都不敢和他對視,惟有華恆橫眉以對,大聲道︰“王爺勿要讓下官為難!還請王爺回府吧。”

    劉淵沒有時間和他們再羅嗦了,自己必須要趕去雲州,不管蜀王是死是活,都不能再讓戰游統領此軍。而且劉淵也抱有希望,希望自己能夠挽救這個敗勢。沉聲道︰“本王若是定要出城,丞相又將如何?”

    華恆後退了一步,向身後做了一個手勢,但見從城門外沖進來一隊控鶴軍的士兵,足有數百人之多,兩名帶刀統領大步地走了進來,幾聲令下,這些控鶴軍的士兵紛紛散開,過不片時,已經將劉淵等人團團包圍在城門內。

    而華恆等文武百官則站在外面,此時這些蜀中名士都抬頭望著劉淵,不少人臉上還露出了一絲冷笑,不再是方才被劉淵震懾住的樣子了。

    劉淵心道他果然想要首先處置自己,因為這些人根本不會相信自己出城是為了救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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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四章 蜀國忠臣(下)

劉淵還是淡然若定地站在那里,五十名龍騰閣的高手竟然也都素手而立,似乎完全不知道已經被團團包圍,反倒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輕松的表情。而霍烈更是帶著一絲冷笑,讓華恆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了不安的感覺。

    在劉淵面前,他總覺得自己矮了一截,就算在這樣的時刻也是一樣,尤其是看到劉淵那個笑容,則更是有些心慌起來。

    其實他現在也只能這麼做了。

    蜀王中箭重傷,華恆首先想到的就是要馬上控制劉淵,否則這位在蜀國地位僅次于蜀王的西川王很有可能有所動作,這並不是他不相信劉淵,而是必須提防這點,因為這是關系到蜀國未來的大事,他這個當朝一品丞相無法推脫責任。

    等他听到劉淵先是拜見了白貴妃,然後又帶著衛兵出城時,華恆更堅定了這個想法,下定了決心。

    劉淵不能出城,也不能去雲州。

    若是蜀王真的不治而亡的話,再讓劉淵取到了兵權,那麼蜀國可以說就落到了劉淵的手里,連一點兒回旋的余地都沒有了,到了那時蜀國究竟會怎麼樣,他們這些蜀人究竟會怎麼樣,華恆都不敢想象。

    所以他馬上將數名朝中大員找了過來,在一起商談策略。這些蜀國大臣自然是異口同聲的贊同扣押西川王劉淵。華恆便將控鶴軍的首領招來,要他在城門設下埋伏,然後親自帶領著百官前來阻擋劉淵。

    若是劉淵肯乖乖回到王府當中,那麼自然就是風平浪靜,只要控制他的出行便可以了,然後等待蜀王消息。但是劉淵若是堅決要出城的話,那麼華恆只能選擇動武一途。

    現在劉淵可以說已經是甕中之鱉,只是華恆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能夠如此從容。這是危急時刻,雖然都會有人人頭落地,就算自己下狠心將劉淵殺掉,恐怕蜀人並不會有人反對。而蜀王若平安回朝,也不一定能夠處置他這個當朝丞相。

    只不過對于劉淵,華恆還是無法痛下殺手而已。雖然當日已經決裂,不過畢竟舊情還在。

    劉淵背負雙手,身子挺的筆直,從接到軍報開始,他已經像是變了一個人,不願意在猶豫不決下去,否則就會遺憾終生,大聲道︰“丞相真的非要置本王于死地麼?”

    華恆現在是和劉淵對上了,而且他是百官之首,絕對不能在氣勢上輸給劉淵,朗聲道︰“下官不敢,只要王爺安心在府中休息,等候主上的消息,下官絕對不會冒犯!”

    劉淵淡淡道︰“若是本王執意要出城呢!”

    華恆斷然道︰“那下官只能將王爺送回府中,還請王爺三思而行!”

    劉淵點了點頭,冷笑道︰“好一個蜀國丞相,好一個大蜀忠臣,本王若說此次前去雲州,只是為了救回主上,挽救敗勢,想必丞相也是不肯相信了。”

    華恆道︰“還請王爺三思而後行,現在主上雖然吉凶未明,但是下官認為定能托天之福,逢凶化吉,安然無恙!”

    劉淵心道你若不是心中沒底,也不會派兵將我圍住了,嘴角露出自嘲的意味,道︰“既然如此,那麼本王便不再多言,丞相還不退下讓路,本王今日定要出城!”

    華恆臉上現出堅決的顏色,看來今天只能將劉淵拿下來了,大聲道︰“控鶴軍听了,將西川王送回府上!”

    他這話一出口,卻沒有一個控鶴軍的士兵行動,甚至連那兩位統領也沉默不語。

    華恆一愣,喝道︰“控鶴軍還不拿下西川王!”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那些控鶴軍的士兵像是沒有听到一樣,而此時那兩位統領倒是退到了一旁。

    百官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其中幾個人已經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華恆咬了咬牙,知道控鶴軍一定是出了問題,大聲喝道︰“爾等難道全部叛國了麼?”

    劉淵心道現在事情已經不能善了,白費了自己方才還在安樂公主面前說凡事都要征求華恆的意見,看來華恆並沒有給自己這個機會。

    現在必須以雷霆的手段將這些官員控制,然後等自己回到成都時再行處理,喝道︰“控鶴軍听了,將這些人全部拿下,送入大牢中,嚴加看管!”

    這時控鶴軍才紛紛動彈,而那兩位統領也走上前來,大聲道︰“王爺有令,將這幾人拿下大牢!”

    華恆見事情不妙,高聲喝道︰“西川王意圖謀反,爾等難道也願意助紂為虐麼……”旁邊的大臣也紛紛高聲叫喊,城門處頓時亂成一團,其中幾位武將還要抽出兵器,只可惜他們都是年老之人,只幾個回合便被控鶴軍生擒下來。

    華恆等人斷然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想要拿下劉淵,卻被劉淵拿下,一個個破口大罵起來,霍烈大聲喝道︰“竟敢辱罵王爺,還不掌嘴!”

    劉淵伸手阻止,這些蜀國大臣雖然可惡,但是卻是可殺不可辱的類型。而且自己這次確實是為了去救蜀王,雖然現在暫時將他們扣押下來,但是並不希望讓蜀國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劉淵走到華恆面前,淡淡道︰“華兄勿要以為自己是正人君子,秦某就是卑鄙小人,主上待秦某甚厚,在下無以為報,此去雲州若能救回主上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救回,也定會回到成都來。”

    華恆罵得累了,他是不惜一死以謝蜀國,但是听到劉淵說這樣的話,不覺愣了,不知道該如何罵下去。眼前的這個男人確實不是卑鄙小人,而且也不是虛言哄騙的人,若是他想奪取王位的話,恐怕不知道有多少機會……

    劉淵向著那些被押住的大臣拱手道︰“若諸位想要以身殉國的話,還請再等幾日,本王回都之時,還有空閑听諸位的罵語,不過現在卻只能委屈諸位了!”

    說完,在華恆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坐上馬車,霍烈揮動馬鞭,走出了成都城。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五章 貴妃掌國(上)


劉淵正在思索該如何處理允州戰事,這時霍烈走上車來,低聲道︰“王爺,有兩個人一直跟在我們後面。”

    劉淵一愣,道︰“為什麼不先去查清楚他們的身份。”

    霍烈說這樣的話有些奇怪,他才是那些龍騰閣護衛的統領,既然有人跟蹤,將他們處理掉就行了,並不需要向自己稟告。

    霍烈尷尬道︰“王爺絕對不會想到這兩個人是誰!”

    劉淵更加疑惑了,笑道︰“霍烈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羅嗦了,說吧,本王倒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讓你如此為難!”劉淵現在已經完全恢復平靜,可以有說有笑起來。

    霍烈低聲道︰“是碧素公主和白葳小姐!”

    劉淵嚇了一跳,眼楮睜大,霍烈臉上露出了定知道你會如此的表情,實在忍不住要笑了出來。

    劉淵瞪了他一眼,這兩個人確實想不到,難怪霍烈弄得神經兮兮,忙道︰“她們只是獨自跟來的!”

    霍烈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她們顯然是故意偽裝起來,想要不讓我們發現,不過後來屬下還是認出正是她們兩個!”

    劉淵心里有些明白她們為什麼要跟著自己了。

    蜀王中箭重傷,最為傷心的恐怕還不是白蓁,而是這位一直與蜀王關系融洽的碧素公主,她听說自己要前去雲州救援,自然會想到跟上自己。而白葳則與她形影不離,一起跟來,倒也並不奇怪,說不定這還是白葳的主意。

    不過現在碧素公主恐怕不敢光明正大的要自己帶上她們,因為她知道劉淵對她沒有什麼好的印象。

    劉淵心中暗笑,這對姐妹花天真無邪,比之那些蜀國大臣要好上許多。

    他本想下車將她們兩人叫過來問問的,不過想到碧素公主又吵又鬧,倒有些膽怯了。笑道︰“既然如此,便讓她們跟著便是,若是她們跟不上了,再將他們帶上吧!”

    霍烈明白劉淵的意思,點了點頭,急忙下去安排了。

    ※※※

    茫茫瑤江橫在劉淵面前。

    幾個月前,劉淵還在這里渡江橫擊雲州,郭瑭利用誘敵之計,大敗順王水軍,奇襲雲州,使得圍攻黎州的順王不得不回身攻戰,而劉淵更在羅山布陣,大敗順王,救下了黎州,而將順王趕回了東蜀。

    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舊地重游,而且還是帶著這副心情。

    劉淵選擇從這里渡江直達雲州,而並未經過黎州,其實更加表明他心急如焚,雖然在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但是多延遲一日,就讓他多一份擔心。

    軍報還是不斷的送到他的手上,形勢似乎越來越不妙了,戰游現在被圍在桑山之中,已經是一籌莫展。

    不過戰游畢竟還有點兒好處,譬如眼前這瑤江。

    這蜀中狂人用鐵索之計將順王水軍一直逼到了上游,倒給劉淵大行方便之門,要不然他想從此處渡江,還是困難重重,何況手里只有五十個龍騰閣的護衛。

    霍烈來到劉淵身邊,低聲道︰“王爺,船已經準備好了!”

    劉淵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還鬼鬼祟祟躲在遠處的碧素公主和白葳,心道這回看她們兩個會怎麼辦?

    這一路上這兩位千金小姐可以說是歷經了風霜,一直跟在劉淵的車隊身後,不肯離開片刻,有時劉淵故意深夜起身遠行,她們兩個竟然也都跟了上來。

    劉淵倒並不是為了戲弄她們,只是想知道她們到底能不能吃下這個苦。這兩個人在成都城中飛揚跋扈慣了,沒有想到為了蜀王竟然能夠忍了這麼久。

    有好幾次中途休息的時候,劉淵甚至看到碧素公主在不停的落淚,而白葳則在旁邊安慰她,當時他心中一軟,差點就過去讓她們坐上車子,不過想了又想,還是不能這樣做,自己這次來畢竟是為了辦大事的,若被她們兩個搞砸了,倒太不值得。

    何況讓她們吃吃苦也是好的,若總是嬌生慣養的話,並沒有多少好處。

    ※※※

    白蓁的目光在眼前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華恆身上,輕聲道︰“華丞相可知西川王出城前曾來鳳儀宮見過本宮麼?”

    華恆點了點頭,道︰“罪臣知道!”

    白蓁雖然只是一介女子,但是站在他面前,還是能夠感受到那種母儀天下的威嚴,當日華恆等人都疑惑蜀王為什麼放棄安樂公主而選擇了白蓁,但是當白蓁當上貴妃之後,便沒有人再有異議了。

    現在蜀王重傷,西川王東行,華恆等百官被控鶴軍拘禁起來,那麼唯一能夠震懾蜀國的只有這位貴妃娘娘了。

    劉淵的並沒有選錯人,白蓁確實是最好的人選。

    白蓁微微嘆了口氣,道︰“華丞相可知西川王對本宮說了什麼麼?”

    華恆一愣,他現在是待罪之身,白蓁能夠趕到這里來看他就已經大出意外,沒有想到白蓁來到這里竟然是為了劉淵。

    白蓁聲音轉冷,道︰“王爺臨行前告訴本宮,若是朝中有大事發生,一切都要與丞相商議,方可執行,此乃我蜀國危急時刻,丞相是蜀國忠臣,定會全力相助,哼,誰知道你竟然……”

    華恆被她說的滿臉通紅,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劉淵真的是去允州救蜀王的……

    不過他卻知道自己並沒有做錯,躬身一禮道︰“罪臣忠心可鑒天日,西川王一意出城,臣並無它法!”

    白蓁心道也不能再諷刺他了,華恆畢竟是可用之人,要不然當初自己也不會找他來共同提防劉淵篡位,淡淡道︰“丞相以為以武力便可以勝過西川王麼?那麼現在怎麼會落到這個下場……”

    華恆滿臉羞愧道︰“臣實在不知西川王竟然連控鶴軍也掌控在手中,雖然臣難免一死,但是西川王先建雷霆軍,後掌龍騰閣,現在又連控鶴軍也無法幸免,其野心不可謂不大,貴妃娘娘還請三思,雖然現在西川王未必有反意,但若有一日他想反的話,何人又能阻攔于他……”

    華恆邊說邊跪了下來,說到最後,竟然已經抽泣起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五章 貴妃掌國(下)

白蓁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現在誰又能遏止住劉淵這個人呢?此人的心理白蓁也有些猜不透了,身為蜀臣,若他有野心,難道不就是為了奪取蜀王這個位置麼,但是劉淵卻又好象並不在意此事,那麼他又掌握這麼強大的力量來做什麼……

    難道他還有比蜀國更大的野心……

    白蓁想不明白,現在也不願意明白,淡淡道︰“丞相起來吧,本宮前來看你,只是想你能夠暫且拋卻一切,勿要辜負主上和西川王的信任。西川王已經下令,在他回都之前,不許將你們這些文武官員釋罪,本宮也沒有向控鶴軍發號施令的權力,所以本宮便將這座牢房當做是臨時的尚書省了,稍後便會有人將一切送來!”

    華恆驚訝的抬起頭來,疑惑道︰“娘娘……”

    白蓁轉身往外走去,道︰“本宮還望你能夠做一位好丞相,要知道一國之本,乃是在民,你身為丞相,首要也是在民,至于蜀王這個位置到底由誰來坐,那是以後的事了,若丞相總將此事將做首要,而想要做蜀國忠臣的話。那麼本宮認為這個丞相並不稱職。”

    華恆一臉愕然,不明白為什麼白蓁和劉淵說的話竟然是如此相似,難道自己力保蜀國正統,真的是做錯了麼?

    ※※※

    看到劉淵等人登上小船,碧素公主在岸上急得直跺腳。若是換做平時,她定然要大喊大叫,讓劉淵將船靠在岸邊,但是這個時候卻叫不得。

    她和白葳知道了蜀王重傷的消息之後,馬上就找到白蓁哭訴。而白蓁無意中說起西川王劉淵要奔赴雲州救援蜀王,白葳就想到了這招,她和碧素公主從來都沒有都沒有出過京城,更沒有來到東蜀,想要去找蜀王,自然只有跟著劉淵了。

    本來碧素公主以為劉淵定會顧及她與慕容清雪的“交情”而幫忙的,但是當在東門外見到劉淵將文武百官全部拘禁起來,碧素公主和白葳又害怕了。不知道這個自己得罪過的西川王到底是敵是友,但是又不忍心離開,所以這才繼續跟了過來。

    哪知一路上走走停停,劉淵像是根本沒有見到她們兩人一樣。

    而且現在劉淵已經登上小舟,那五十名龍騰閣的士兵也紛紛上了船,若是給他們渡過江去,自己和白葳自然就無法在跟上這位西川王了。

    碧素公主急著拉著白葳的衣襟道︰“小葳快想辦法,本公主根本不會游泳。”

    白葳心道就算會游泳也無法渡過江去,但是現在卻連笑都笑不出來了,眉頭一皺,也不知道此刻該如何是好。

    若說劉淵是個色狼,她倒是十分相信,因為這個男人不僅和自己的姐姐白蓁有些關系,而且和慕容清雪、那些飛雲坊的妓女也都是不清不楚的,所以白葳對劉淵並沒有良好的印象。但是若說劉淵是叛國逆賊,白葳卻不相信,此人氣質高雅,談吐頗為文雅,並不是卑鄙小人,她咬了咬牙,道︰“公主不能再等了,且讓我們叫住西川王吧!”

    碧素公主一愣,道︰“若是派兵將我們扔進河里呢?你看華丞相他們……”

    白葳道︰“公主勿須擔心,先讓白葳去試試看!”碧素緊拉著白葳的衣襟,似乎有所不舍,白葳淡淡地笑了笑,心道希望沒有看錯這個人,走到岸邊,脫下頭巾,恢復女子真容,對著船上叫道︰“請問船上是否西川王!”

    劉淵坐在艙中,看來這兩位小姐還是沉不住氣了,啞然失笑,並未站起身來,道︰“正是本王,不知小姐何人!”

    白葳沒有看到劉淵,但是听到聲音從哪個方向發出來的,忙道︰“白葳見過王爺!”

    劉淵笑道︰“白葳?是哪位白葳,難道是白大人家中的二小姐!”

    白葳心里暗罵,知道劉淵是故意戲弄她,不過這個時候卻生氣不得,忍聲道︰“正是白葳,王爺還請現身相見。”

    劉淵這才站起身來,走到船頭,笑道︰“原來真是白二小姐,本王見過了,不過本王有軍務在身,請恕不能久留,告辭了!”

    這兩位刁蠻任性的小姐都是讓劉淵頗為頭疼的人物,雖然不能扔下她們,但是這次若是將她們載上船來,則必須好好管教才行,要知道自己可是去沙場打仗,沒有余暇與她們斗來斗去。所以劉淵才會故意刁難兩人。

    白葳雖然頗為聰慧,但現在是有求于劉淵,卻不知道是否該再低聲下氣一些,她正想著,身後的碧素公主沖了上來,用手指著劉淵道︰“大膽西川王,見到本公主還不行禮!”

    劉淵淡淡道︰“不知道小姐自稱是哪位公主!”

    碧素公主怒道︰“本公主自然就是碧素公主,難道你竟然不認識了!”

    劉淵的反應大出碧素公主意料之外,突然大喝一聲道︰“快將此二人拿下,竟然敢冒充我蜀國的碧素公主,定是別國的奸細。”

    碧素公主和白葳都愣在當場,面面相覷,劉淵神態自若,而且已經承認認識白葳,怎麼竟然會不認識自己?

    幾名龍騰閣的高手迅速上岸,碧素公主雖然有些武功,但是在他們手下,根本不值一提,迅速就被制服,而且還被點了啞穴,無法叫罵,又被提到了另外一只船上。

    劉淵心里雖然大笑,不過面上卻是一臉嚴肅,道︰“這兩個奸細定要嚴加看管,待本王見到蜀王之後,鑒別真假,再行處罰!”

    碧素公主苦于被人點了啞穴,無法言語,氣得眼楮中都要冒出火來,恨不得馬上將劉淵生吞活剝了才好。

    白葳倒顯得有些平靜,好奇地打量眼前的這位西川王爺。劉淵站在船頭,白衫隨風飄起,卻是一位翩翩的俊俏書生模樣,而且此人頗有一種從容淡定的氣質,難怪自己的姐姐會對他有所動心。

    劉淵見到兩女都已經被制服,微微一笑轉身走入艙中。

    碧素公主和白葳面面相覷,直到小船開動,劉淵的船已經走遠了,才有人為她們解開穴道,碧素破口大罵,將劉淵的祖宗十八輩罵了個痛快,可惜越罵越感到無力,肚子已經餓了,而且劉淵根本听不到。直到罵到口渴,卻有龍騰閣的護衛殷勤地送上清水食物,碧素公主和白葳大吃了一通,坐在艙中不能動彈,還是結結實實地又罵了一回,直到再也罵不動了,而且天已經全黑了下來,兩人這才相視一笑,覺得罵得過癮,倒在艙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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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六章 夜闖敵營(上)

站在雲州城下,劉淵目光望在上面曾經被雷霆軍用火器炸塌的城樓。

    現在的雲州城更加顯得滿目蒼痍,衰敗無比。恐怕又是經歷了數場苦戰,幸虧這座兩蜀門戶還沒有落到順王的手里,否則劉淵想要翻盤的希望都沒有了。

    現在順王和戰游在桑山已經進入了膠著的狀態,若非順王實在抽調不出軍馬來,雲州也不會如此悠閑。只不過由于和蜀王大軍斷絕了消息,雲州守將倒也不敢輕易出馬,生怕一個大意,鑄成大錯。

    方才龍騰閣的人已經將順王軍派來在雲州周圍游蕩的斥候收拾干淨,並沒有留下什麼劉淵來到雲州的痕跡。順王應該還沒有料到這點,劉淵要出其不意,才能夠給他致命一擊。

    霍烈大聲喝道︰“西川王駕到,雲州守將還不出城迎接!”

    城上早有士兵往下望來,見到一白衣文士站在城下,這些士兵中有在東征時見過劉淵的,一看果然是西川王,趕快跑去報信。

    雲州節度使陳玉坤大步走上城樓來,見到劉淵站在城下,驚喜道︰“真的是王爺,趕快開城!”說著急忙跑下城樓,神情非常激動。

    劉淵心里放下了一塊石頭。

    原來他還擔心雲州的守將未必會服從自己的命令,因為蜀人對他的防範實在太深了。不過現在看來,前日東征之時,還是結交下了這些蜀國將領,他們畢竟還不是那些對自己提防甚深的蜀國名士,對自己並無偏見。其實劉淵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也是那樣的話,他惟有以武力奪取兵權了。

    陳玉坤將劉淵迎進城中,看到不能言語的碧素公主和白葳,有些奇怪。他並未見過這兩位小姐,不知道劉淵為什麼行軍還要將她們帶在身邊,但又不好相問,劉淵笑道︰“陳將軍還不過來見過碧素公主!”

    陳玉坤大吃一驚,他雖然並未在成都生活,但是碧素公主和白葳的名頭還是听過的,急忙上前行禮,心里卻明白了八分,劉淵定是怕她們任性起來,所以才會將她們制住。

    碧素公主狠狠地瞪著劉淵,看也不看陳玉坤。若是劉淵再給她一個能夠開口說話的機會,她一定要罵得更狠一點兒。原來他早就認識自己。

    劉淵邊走邊問道︰“雲州還有多少人馬?本王馬上就要一用。”

    陳玉坤苦笑道︰“稟告王爺,不過一萬,而且頗多傷員,十日前末將想要探听主上消息,帶兵出城,卻被叛軍埋伏在桑山附近,結果吃了敗仗,唉……”

    劉淵點了點頭,戰游將蜀王放在允州城下,使得順王只要控制住桑山,便可安然無憂,像陳玉坤只能冒險出擊,根本沒有勝算。

    陳玉坤感嘆道︰“辛將軍也受了重傷,現在還在養傷,恐怕數日之內,都無法上馬出戰了!”

    劉淵知道他說的是辛古銘,沒有想到這位當日的第一大將竟然受了重傷,道︰“將軍還是留守雲州吧,且給本王五千人馬調用,本王要去面前主上,現在主上生死未明,軍心浮動,必須重震軍心,尚可一戰。”

    陳玉坤微微一愣,露出為難的神情,對劉淵他不是不佩服,也不是不相信,但是卻也知道蜀人對劉淵有所顧忌。

    這次本來陳玉坤等軍中將領紛紛上表要求劉淵掛帥出征,但是馬上卻收到了華恆等名士的書信,好好地將他們痛斥了一頓。所以現在劉淵提出要兵,陳玉坤還是不能不有所顧忌。

    劉淵目光向他望了過來,想要看看這位年輕的將領該會如何反應,其實陳玉坤答不答應並不重要,龍騰閣的人就是在不遠處,要將他拿下也是非常輕松,只不過自己必須先禮後兵。

    陳玉坤臉色轉變,咬了咬牙道︰“王爺準備何時出發!”

    劉淵心中一寬,這些將領畢竟比那些名士容易相處,也更為豪爽。上前拍了拍陳玉坤的肩頭道︰“今晚便要,不過只是借用一下,只要將軍能夠將順王軍引開一刻便可。”

    陳玉坤點了點頭,道︰“還請王爺示下!”

    劉淵將細節和他講過一遍,道︰“帶本王去看看辛將軍吧!”

    陳玉坤沒有想到劉淵竟然能夠想得如此周到,喜道︰“將軍前日還說起王爺,說道若是王爺統領此軍,而不是戰游的話,定然能夠……”

    他突然住了口,尷尬一笑,這個年輕將軍並不喜歡說別人的壞話。

    劉淵淡淡的笑了一笑,心里倒並不輕松,當初還是自己太過于隨意了,才會造成今日這副局面,戰游本來就不是一個能夠統軍之人,並不怪他。

    辛古銘見到劉淵走了進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等到看清楚正是劉淵時,急忙掙扎的站起來行禮,劉淵上前一步,扶住了他,道︰“將軍有傷在身,勿須多禮!”

    辛古銘急忙拱手道︰“末將參見王爺!王爺這是……”

    劉淵仔細打量了一下當日那位在黎州城下意氣風發的大將,不由得心生感慨。

    辛古銘在蜀中將領中算是稍微年長的,比陳玉坤、羅永福等人都要年長幾歲。而且統軍穩健,所以當日劉淵派戰游和他在雲州外布下疑陣,讓順王不敢輕舉妄動,便是希望辛古銘能夠對戰游有所幫助。

    但是現在的這位大將已經改變了顏色,眼中的那絲微微的亮色恐怕還是因為自己到來而升起的。

    劉淵露出一絲微笑,道︰“主上遭受危難,本王無法呆在成都了,這才前來雲州,現在便要去面見主上,將軍務必要好生修養,說不定馬上便會用得著將軍!”

    辛古銘欲言又止,嘆了口氣道︰“戰先生誤了我蜀國啊……”

    劉淵從辛古銘處出來,向陳玉坤吩咐道︰“將軍務必要緊守雲州,並且馬上向黎州請求救兵,若是雲州丟了,本王和主上都將無法再回成都了。”

    他聲音雖然低沉,在夜風中听得並不清楚,但是陳玉坤心中卻是一陣激動,狠狠地點了點頭,他不明白那些蜀中名士為什麼要懷疑眼前這個笑容溫和的年輕王爺,這個人百里急奔到雲州,輕身進入險境,難道只是為了奪取蜀王的位置?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六章 夜闖敵營(下)

夜黑風高,雲州城門緩緩打開,先是出現陳玉坤的騎兵,然後便是一輛馬車。由于怕順王軍中有人認得自己,劉淵穿上了一件防風的黑色斗篷。

    一行人馬緩緩往前行去,一直來到桑山角下。

    遠處的桑山連綿不絕,這條蜀中最為古老的山脈在風中似乎也顫抖起來,劉淵摘下斗篷,低聲吩咐陳玉坤道︰“將軍勿要戀戰,雲州城外羅山處可以設伏,將軍可派兩千騎兵埋伏在那里,若是順王軍追擊而來,將軍只要伏兵盡出,便可嚇退他們,因為他們目前在意的並非是雲州,而是主上的大軍。”

    陳玉坤點了點頭,沒有想到劉淵竟然膽大到要輕身通過桑山,雖然說還有五十名龍騰閣的高手護衛,但是在這處處危機的沙場上還是顯得單薄了點兒。而且劉淵臉上並沒有一絲緊張的神色,似乎成竹在胸,單就是這份氣魄,便足以讓陳玉坤敬佩了,拱手道︰“王爺還請保重,末將除非戰死,否則雲州定然無失!”

    劉淵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道︰“有將軍此言,本王就放心了,不過將軍勿要戰死,本王將來還有用得著將軍的時候!”

    陳玉坤飛身上馬,再向劉淵躬身一禮,知道自己不能久待,再待下去恐怕會被順王軍發現,勒緊馬韁,轉身離去。

    看著五千騎兵往順王營中行去,劉淵坐上馬車,道︰“我們走吧!”

    霍烈揚起馬鞭,馬車直往桑山行去。

    劉淵的目光在夜色中似乎明亮了起來,外面馬蹄聲陣陣傳來,再加上風聲呼嘯而過,確實大有蕭殺之氣。雖然身旁的碧素公主和白葳都不能言語,不過劉淵卻絲毫沒有興致與她們調笑。

    這兩位小美女顯然也知道劉淵要干什麼了,都是眉頭緊鎖。

    她們沒有想到劉淵竟然用這種辦法來對付自己,碧素公主到了雲州之後,連一句都沒有說出來。而白葳對劉淵更是越來越好奇,在她眼中,這個好色的書生應該是優柔寡斷之輩才是,沒有想到此刻卻是英氣逼人,果然異常,像是換了一個人。

    終于在遠處響起了第一聲沖殺聲,劉淵讓霍烈停下馬車,走下車來,站在山頭,舉目望去,順王大營連綿數十里,為的就是切斷允州和雲州的聯系。但是其中不乏薄弱之處,自己還是大有機會的。

    遠處陳玉坤的騎兵已經開始與順王軍砍殺起來,呼聲伴著風聲,淒厲無比,車中的碧素公主和白葳都是露出了驚恐的神色,雖然她們並沒有看到那種場面,但只是听听這種聲音,便足以讓她們花容失色了。

    劉淵不知不覺得握緊了手,微微有些緊張,不知道這樣是不是能夠讓順王調動人馬。

    這時陳玉坤的騎兵已經開始後退,順王軍迅速組織起來,緩慢逼進,顯然不願冒進。陳玉坤轉身又率領數騎殺入敵軍陣中,直到要被敵軍圍住,才退了回來。

    劉淵心中一陣感動,知道陳玉坤如此賣命,其實是想為自己爭取更長的時間。

    順王的陣勢終于有了一些變化,不斷有步兵往陳玉坤圍了上來,試圖將陳玉坤的後路切斷。

    劉淵眼楮一亮,用手一指,道︰“便是此處了,霍烈快行!”說完疾步走上馬車,霍烈雖然歷經戰陣,但是遇上這樣的陣勢,還是有些緊張,若不是劉淵如此從容,說不定他還會疑惑以這樣的實力是否有機會穿過順王軍營。

    龍騰閣的護衛紛紛消失在夜色之中,霍烈快速將馬車靠進順王軍營寨,守在寨前的幾個小兵挺起長槍,大聲喝道︰“來著何人!”

    由于龍騰閣的護衛全部隱藏起來,這些人只看到劉淵的馬車,而劉淵的馬車上又沒有任何的標志,只是一駕獨車,所以他們倒並未在意。

    霍烈跳下馬車,腰間的長劍已經握在了手中,只見長劍一閃,當先那士兵的頭顱頓時飛上了天空,霍烈往前踏上幾步,一腳踢開死尸,大喝一聲道︰“蜀王在此,誰敢阻攔。”

    那些小兵全都被霍烈這一擊驚住,還沒有反應過來,龍騰閣的高手們紛紛射出暗器,不過片刻,已經倒地一片。

    劉淵知道不能再坐馬車了,伸手抱起碧素公主和白葳,坐上旁人牽過來的一匹戰馬,喝道︰“蜀王在此,休得阻攔,否則殺無赦!”

    碧素公主和白葳都是嚇得花容慘變,完全忘了劉淵的雙手還緊緊地摟在她們腰間。

    順王軍一時驚慌失措,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蜀王親自來了,當即亂成一團。

    霍烈知道事不遲疑,一聲令下,龍騰閣的護衛當先沖了進去,以他們的身手,當然是擋著披靡,而且又是借助這個假蜀王的威名,這一營的士兵紛紛往後退去。劉淵一勒馬韁,奮力往營中沖去,而霍烈則在劉淵身後為他斷後。

    劉淵低聲道︰“冒犯兩位小姐了。”說著將碧素公主放到馬前,與白葳並坐,自己用一只手緊緊將兩女摟住,然後取來一把劍,迅速將射來的幾支冷箭撥掉,若非為了這兩位小姐行動不便,他也不會選擇騎馬,因為這根本就是將自己豎成了箭靶子,不過幸好這營中主力都已經前去圍攻陳玉坤,並沒有留下多少士兵。

    碧素公主和白葳都是緊張異常,雖然劉淵的大手緊緊地按住碧素公主的胸前,但是碧素公主已經嚇壞了,沒有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的場面。

    龍騰閣的護衛發揮了最大的威力,迅速清理出來一條道路,後面的敵軍想要追趕時,劉淵已經一馬當先,首先沖了出去。而順王軍的士兵雖然鼓噪前進,卻被龍騰閣護衛們的暗器射退。

    劉淵這才出了一口氣,雖然這些士兵都不是高手,但是這一沖鋒,龍騰閣的護衛還是折了九人,不過霍烈倒並沒有受傷。

    劉淵跳下馬來,前面都是山嶺,想要騎馬是不能了,將碧素公主和白葳抱了下來,這兩位小美女並無其他表情,都是俏臉慘白,顯然是嚇得不輕。

    劉淵知道她們不會再對自己破口大罵,向霍烈道︰“替她們解開穴道吧!”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七章 叛逆之臣(上)

眾人一連繞過數座敵營,若非這些龍騰閣的護衛確實對潛行之術頗有研究,劉淵等人也無法如此有驚無險地就穿過了這些散落的營寨。直到見到遠處蜀軍的大旗,劉淵這才松了一口氣。

    桑山確實是一處險惡之地,雖然山嶺並不高峻,但是卻有無數可以扼守的險地,所以順王雖然輕易地就將蜀王逼到了桑山一側,但是想要再往前進,卻又難上許多了。

    霍烈帶著數十名龍騰閣的護衛,走到蜀軍營前,大聲喝道︰“守營將軍何在?”

    劉淵將碧素公主和白葳掩護在身後。他現在並不知道軍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狀況,當然最主要的是蜀王究竟有沒有駕崩。

    若是蜀王駕崩,那麼大權肯定落到了戰游的手里,劉淵就不能輕易進入大營了,反而要先秘密找到郭瑭,然後利用雷霆軍將戰游等人迅速拿下,這樣才能夠得到兵權。但蜀王若是還活著的話,那麼事情就簡單了一點。

    只要蜀王見到自己,他定然會馬上將兵權交給自己,那時就算戰游等人想要反對,也是不能了。

    疾風聲呼嘯而過,吹動軍營上的大旗發出巨大的響聲。

    見到有人進前,蜀軍士兵紛紛迎了上來,長槍挺起,一名都尉模樣的人大聲喝道︰“來者何人!”同時弓箭手也紛紛出現,準備霍烈一言不慎,就要將他射殺陣前。

    順王每天都要攻打此處,所以這些士兵都是風聲鶴唳,不敢掉以輕心。

    霍烈大聲重復道︰“守營將軍何在!”

    這時士兵身後出現一員年輕的將領,騎在馬上,往這邊觀瞧,正是曾經隨劉淵東征過的羅永福。

    霍烈認出他來,大聲叫道︰“羅將軍!”

    羅永福微微一愣,往霍烈這邊望來,但見一個黑瘦男人站在那里,威勢逼人。雖然夜色中看得並不清楚,但是羅永福對霍烈印象深刻,馬上想這個人是誰了,若他看的不錯的話,那麼就是說那個人也來了……

    劉淵摘下罩在頭頂的斗篷,大聲道︰“羅將軍。”

    羅永福目光又往劉淵這邊望來,在火把閃爍之下有些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卻真的太像那個人了,急忙飛身下馬,往前走了數步,見穿著黑衣那人果然就是西川王劉淵,大喜道︰“竟然是王爺駕到,末將見過王爺……”

    劉淵心中一喜,羅永福和陳玉坤一樣,雖然對自己未必好到哪里去。但是卻都是直爽之人,自己能夠遇到他,倒是頗為幸運,急忙上前道︰“將軍免禮!”

    羅永福雖然驍勇,但是卻是稍有鹵莽,在陣前將自己的身份叫破,自然不好,何況劉淵還擔心被戰游知道了自己的到來。

    他幾步已經來到了羅永福的身前,一下子將他扶起,低聲道︰“將軍勿要大聲道出本王的身份!”

    羅永福一愣,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道︰“王爺快請進營,主上現在傷勢甚重,還是經常念起王爺的名字!”

    劉淵心中一寬,蜀王終于還是等到了自己,急忙跟著羅永福往軍中行去。

    羅永福見劉淵隨從只有這麼幾個人,愣道︰“王爺是如何闖過敵營的,方才末將听到敵營那邊有喊殺之聲,莫非就是王爺!”

    劉淵點了點頭。

    羅永福看了劉淵半晌,最後邁步往前走去,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劉淵竟然親至,而且還是如此之快。

    劉淵低聲道︰“將軍過來見過碧素公主,切勿聲張!”

    羅永福聞言大驚,果然見到碧素公主身穿黑衣,跟在劉淵身後。他一直住在成都,見過碧素公主,急忙行了一個軍禮,碧素公主倒也頗為知禮,還沒有等他說話,便道︰“免禮吧,營中多有不便。”

    劉淵心中贊許,碧素公主還有這樣的一面,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驚魂未定。

    羅永福低聲問道︰“王爺此來難道竟然是如此機密?”

    劉淵點頭道︰“確實如此,本王只望盡快見到主上,將軍還請帶路。”

    羅永福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他和陳玉坤一樣,都知道眼前這位西川王是與蜀中名士對立的人,而戰游請求蜀王親征也是為了削減劉淵的兵權,現在劉淵秘密來到營中要見蜀王,羅永福身為蜀人,還是有所顧忌的。

    劉淵見霍烈等幾名龍騰閣的人已經靠了上來,低聲道︰“其實不想欺瞞將軍,本王前來是要主上下旨,處置戰游等人,然後統領三軍,擊敗順王。”

    羅永福身子震了一下,他果然沒有猜錯,急忙問道︰“王爺準備如何處置戰先生?”

    劉淵心道此人果然是有夠直接,這樣的話竟然也明白地問了出來,淡淡道︰“戰游率軍誤國,將主上陷于不利,按理當誅。”

    羅永福目光中變得復雜起來,沉道︰“戰先生確有失策之處,但也是陷入順王的毒計當中,還請王爺明察。”

    劉淵冷聲道︰“將軍莫非想替他說情麼,莫要多言,趕快帶本王去見主上!”

    羅永福嘴角扇動,但是卻沒有說話。顯然心里正在掙扎,戰游畢竟還是他們蜀中名士,若是他就這樣帶著劉淵去見蜀王,戰游定是難逃一死。

    劉淵沉聲道︰“將軍莫非不知道為將之道?輕入敵境,致使大軍陷入危境,又使主上御體遭受損害,就算本王不處置戰游,難道他就能夠苟活下去?”

    羅永福心里確實非常復雜,一時無話可說了。

    劉淵說的有理,戰游確實是誤國了。

    自從雲州出兵,戰游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里,他們這些將領心里也都是非常清楚的,要不是戰游隨意更改策略,一切隨心所欲,說不定大軍也不會陷入苦戰之中,若不是戰游慫恿蜀王去允州城下觀戰,蜀王也就不會中箭重傷。

    但是他卻還抱有一絲希望,只要蜀王病愈,而又能夠順利攻下允州的話,戰游的罪名倒並不算大。但是現在劉淵親自到達軍中,事情則完全轉變,劉淵要想獲取兵權,第一個要處置的就是戰游這個狂士了。

    到了這個時候,若是讓劉淵面見了蜀王,戰游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劉淵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蜀國將領,想要看看他到底會做出什麼樣選擇?

    並不是他願意在這里浪費時間,而是這些年輕將領都是自己未來反敗為勝的基礎,只要有一個可以不失去,劉淵還是不願意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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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七章 叛逆之臣(下)

羅永福輕出了一口氣,終于點了點頭,道︰“主上就在中軍大帳內,距此還有六座營寨,末將馬上帶王爺過去!”說著首先往前走去。

    劉淵知道他和陳玉坤一樣沒有讓自己失望,已經放了心,這些蜀國將領並不是都是糊涂的,若他們也像那些蜀中名士一樣頑固不化的話,那麼自己就算再厲害,恐怕也沒有辦法挽回這場敗局了。

    劉淵將霍烈找了過來,低聲吩咐幾句。

    來到這里,他首先要找到的就是雷霆軍,要找的就是郭瑭,也只有這支軍隊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等下面見蜀王,戰游會有什麼反應劉淵並不敢肯定。在蜀王帳中要發生什麼事,他也不知道,若是戰游突然發難,而自己又沒有雷霆軍的幫忙,就算龍騰閣的護衛再厲害,在千軍萬馬面前,也是無濟于事。

    霍烈也知道事情緊急,要不然劉淵也不會讓自己親自前去將郭瑭找來,急忙帶著五名龍騰閣的護衛去了。

    ※※※

    劉淵跟在羅永福的身後,每過一營,羅永福都是搪塞過去,並未表明劉淵的身份,而碧素公主和白葳兩位小美女則用斗篷遮住了俏臉,免得引起別人的懷疑。

    劉淵心里微微有些緊張,雖然這些將領未必能夠把自己如何,但是若是其中一個有所異動的話,那麼定然就會兵戎相見。

    羅永福停下腳步,一指不遠處的大帳,低聲道︰“那座便是中軍大帳,主上正在其中休息,王爺請過去吧,末將還要回營戒備!”

    他目光有些閃爍,並沒有抬頭看著劉淵,劉淵笑道︰“多謝將軍指路,將軍能以大事為重,讓本王大感欽佩。”羅永福和陳玉坤這兩人確實讓劉淵非常欽佩,至少他們能夠以大事為重,不摻和私利,只是這點,便足以讓華恆等人汗顏了。

    羅永福搖了搖頭,苦笑道︰“末將只求王爺能夠對戰先生網開一面,告退了!”說完,也沒有等劉淵回答,急忙往回走去。

    劉淵目光落在那座大帳上,伸手拉起了碧素公主的手,碧素公主手心冰涼,身子也在微微顫抖,但是被劉淵的手一拉,卻覺得有些平靜下來。

    白葳疑惑地看著碧素公主,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任著劉淵拉著她的手,而且臉上還呈現出了少見的溫柔神色。

    劉淵低聲向後面道︰“馬上傳令帳外護衛,本王要和公主參見王兄!”

    這些護衛都是龍騰閣的人,听到劉淵來了,急忙跪倒一片。

    劉淵帶著碧素公主跨入大帳之中,一眼便望見了躺在榻上的蜀王,蜀王緊閉著雙眼,臉色在燈光之下,顯得無比的蒼白,胸口雖然微微起伏,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已經危在旦夕了。

    劉淵心口一熱,立在帳門處,身旁的碧素公主早已經叫了一聲,一下子撲了上去。劉淵反應過來,若是被碧素公主撲到蜀王身上,觸動傷口的話,那就不得了了,急忙一把抱住碧素公主,低聲道︰“公主勿要踫到王兄,要知道他中的是箭傷!”

    碧素公主咬牙點了點頭,但是哪里還忍得住,劉淵一放開她,就一下子跪到蜀王身旁,雙眼盯在蜀王身臉,叫道︰“大哥!”已經是淚如雨下。

    蜀王終于微微睜開眼楮,眼前模糊中似乎有一個人站在那里,一個人在自己面前哭叫,直到看清了竟然是劉淵和碧素公主時,他又將眼楮緊緊閉上,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是事實。

    劉淵見到他目光散亂,低聲叫道︰“王兄!”

    蜀王猛地一下子睜開眼楮,臉色已經變了,本來黯淡的眼神也驟然間現出了光彩,雙手硬是按在榻上想要坐將起來,劉淵急忙上前讓他躺下,道︰“王兄勿要輕動。”

    蜀王嘴唇抽搐了一下,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道︰“王弟……碧素……真的是你們!”他雙手有些痙攣般地伸向碧素公主。

    碧素公主撲到蜀王腿上,握住他的手,滿臉淚花道︰“大哥……”

    劉淵心里微微一嘆,他雖然並不精通醫術,但是也看得出來,現在這個蜀王已經是命在頃刻之間了。

    自己還是沒有能夠抵抗那個所謂的命運。劉淵站起身來,在碧素公主的肩頭拍了幾下,道︰“公主先陪著王兄。”轉身走出了帳外。

    蜀王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又愛憐地看著妹妹,目光似乎有些貪婪了起來,他斷然沒有想到劉淵竟然來到這里,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夠再見到這個妹妹一面。當日中箭之時,蜀王便知道自己要死在桑山了,所以只是讓戰游傳了份軍報給成都而已,並沒有下旨讓劉淵來到軍中,若自己死在這里,那麼劉淵自然可以繼承蜀王王位,也能夠替自己照顧好碧素公主和白蓁,他沒有想到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劉淵來到帳外,實在不忍心再看蜀王那副樣子,疾風一吹,反倒覺得腦中一清。

    霍烈等在那里,並沒有說話。他曾經見過劉淵這樣的神情,當初珠兒在揚州被刺時,劉淵就是這樣副樣子,完全沒有一絲的表情,淡定的讓人擔心。

    夜風將劉淵的衣衫吹起,劉淵輕出了一口氣,轉頭道︰“郭瑭何時才能到來!”

    霍烈忙道︰“屬下已經找到許強宗,郭將軍應該是馬上便到。”

    劉淵心里一陣不舒服,郭瑭身為蜀王隨從護衛,竟然將雷霆軍駐扎遠處的大寨中,他到底要干什麼,難道他真的以為讓蜀王死掉,劉淵就能夠欣喜地當上蜀王。

    想起當初郭瑭臨行前給自己出的三個奪取蜀王位置的計策,劉淵甚至有些憤怒起來,看來蜀王中箭受傷這件事,說不定也有郭瑭的功勞。最喜歡蜀王死在這里的的人,既不是戰游,也不是自己,而是這位一心想要替自己出謀劃策的雷霆大將軍。

    劉淵已經敢肯定,郭瑭在其中肯定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戰游慫恿蜀王上陣觀戰,郭瑭身為隨駕護衛,竟然能夠讓蜀王中了流矢,若不是他故意如此,以雷霆軍的能力,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八章 蜀王禪位(上)


“末將參見王爺!”郭瑭大步走到劉淵面前,拜倒在地。

    劉淵在離開成都時曾經派人送信給他,只是他並沒有想到劉淵到來竟然是如此之迅速而已,所以方才接到龍騰閣的傳訊,郭瑭心里有些慌張起來,急忙率領雷霆軍趕來。

    劉淵黑色的防風斗篷在風中揚起衣角,臉色冷峻。

    這個男人總給郭瑭一種莫大的壓迫感。在揚州時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何況這次他保護蜀王不利,又不知道劉淵會如何處置自己。最為關鍵的是——劉淵知不知道自己這個雷霆大將軍在這場蜀王重傷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郭瑭自信可以瞞過其他的人,但是對劉淵卻沒有半點信心。當日蜀王來城下助陣,他就站在蜀王身邊,眼見著流矢飛來,卻沒有上前護駕,一直看著蜀王中箭倒地才裝裝樣子而已。與其說將蜀王帶入死地的人是戰游,還不如說真正讓蜀王落到這個地步的是他郭瑭。

    但是郭瑭卻也有自己的想法。劉淵若是想要登上蜀王之位,則蜀王必死,這是已經注定的了。雖然劉淵重復了無數次,定要保護好蜀王,但是郭瑭心下以為,若是蜀王真的死了,劉淵應該高興才是,所以才會見死不救。而且這件事他也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劉淵,劉淵若真要治他的罪的話,郭瑭肯定心里不服。

    但是一看到劉淵的表情,郭瑭還是一陣心悸,他看不透這個白面書生心里到底在想著什麼。

    劉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也沒有讓他起來。

    郭瑭不敢抬頭去看劉淵,只好跪在地上,心里涌過無數想法,風聲在他耳邊吹過,似乎也全然沒有听見。

    這時一將提刀走了進來,見到劉淵之後慌忙跪倒,道︰“末將許強宗參見王爺!”

    劉淵目光掃了他一眼,還是沒有說話。

    許強宗和郭瑭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心中的恐慌,完全不知道這個王爺到底要將他們怎麼樣?

    難道劉淵真的會因為此事處置他們?

    劉淵目光望向了不遠處,那里已經點起了火把,有大隊人馬往這邊趕了過來,看來今夜倒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度過去的。

    終于嘆了口氣道︰“兩位將軍請起吧,先替本王守住中軍,若有人想要面見蜀王,只許放他們進來,若有人想要不軌的話,盡管拿下就是了。”

    郭瑭雖然微微地松了一口氣,但是知道壞事還在後面呢,看來劉淵已經懷疑到蜀王重傷和自己有關系了。

    郭瑭有些不明白劉淵為什麼會對這件事如此介意,要知道自己可是幫了他一把,只要蜀王死了,蜀國還有誰能夠遏制他這個西川王?到了那時蜀王的位子不是非他莫屬麼。

    郭瑭站了起來,和許強宗往軍中走去,雷霆軍自從來到此地以來,一直沒有出戰,這回才可以真正發威,讓那些蜀國人馬嘗嘗自己的厲害。

    劉淵大步往帳中走去,想必現在碧素公主和蜀王已經該談完話了,何況留給自己的時間並不多,不管蜀王能夠支持多久,都必須讓他先下達一道旨意,否則無法名正言順的將大軍接管到手里。

    碧素公主眼中還帶著淚花,蜀王臉上卻有了些神色,伸手撫摩著碧素公主的秀發,看到劉淵走了進來,用微弱的聲音道︰“王弟終于還是來了,本王萬沒想到死前還能見到你和碧素。”

    劉淵心道他一定還想見見白蓁,只可惜自己不能帶她來,白蓁還要在成都統領大局,急忙拜道︰“王兄勿要擔心傷勢,頃刻間便會好轉。”

    蜀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突然覺得胸口憋悶,伸手按住,勉強道︰“王弟莫要再騙本王了,本王自知命不久也。”

    劉淵心里確實十分苦澀,雖然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而且他甚至已經抱著見不到蜀王的準備來的,但是現在看到蜀王如此模樣,心中還是一陣不忍。蜀王是一位寬厚之人,也是位好君主,死在此地,確實讓人心酸。

    蜀王輕聲道︰“王弟靠前一步,本王有話要和你說。”

    劉淵急忙走到蜀王身邊,道︰“王兄請講!”

    蜀王剛想說話,突然听到外面亂成一團,有人喝道︰“西川王意圖謀反,竟然敢挾制我主……”

    蜀王臉色一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疑惑地望向劉淵。

    劉淵卻是心里清楚,自己孤身來到軍中,而且直接面見蜀王,這其實就已經說明自己來此的主要目的就是奪取兵權,當然在那些蜀人的心里說不定自己更有別的圖謀。方才遇見的幸虧是對自己大有好感的羅永福,若是換做別人,說不定早就試圖將他捉起來了。

    他並沒有說話,因為事情很快就可以明白。

    過了片時又听到外面有人喝道︰“雷霆軍莫非已經反了,還不快讓開道路!”接著就是一陣兵器相撞的聲音,雙方顯然已經對上了。

    郭瑭的聲音傳了出來,道︰“藍將軍率軍前來中軍,莫非是要對主上不利,雷霆軍乃是主上護衛,難道不許在此駐守麼!”

    郭瑭對付這些人還是綽綽有余,至少不會被他們抓到了把柄,劉淵還是信得過他的。雷霆軍一直都是蜀王親封的護衛,而郭瑭本人更是隨駕侍從,不駐扎在中軍帳中,難道還要駐扎在別處,而這位藍將軍卻顯得理虧了。

    蜀王終于明白了,臉沉了下來,沒有想到現在還會有人鬧事,突然覺得胸口一麻,一下子倒在榻上,呼吸急促起來。

    碧素公主忙叫了起來,道︰“大哥,你怎麼了!”

    劉淵不懂得醫術,急忙轉身將霍烈叫了過來,急道︰“霍烈快替主上療傷。”霍烈急忙將蜀王身子扶起,傾盡內功為他推宮過血,蜀王終于舒了一口氣,臉色變好了許多,不是方才那麼蒼白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八章 蜀王禪位(下)


霍烈向劉淵苦笑地搖了搖頭,顯然是告訴蜀王時日不多了,自己也無能為力,只能多堅持一會兒而已。劉淵知道必須趁著這個時候安排好一切,低聲道︰“王兄勿要匆忙,此乃危急時刻,還請王兄傳這些人進來。”

    蜀王點了點頭,道︰“王弟替本王傳旨吧!”

    劉淵大步走到帳外,喝道︰“主上傳參軍、諸位將軍覲見!”

    他的聲音壓過了外面的喧鬧之聲,清清亮亮地傳了出去,只听一人大聲回道︰“西川王想要用詭計誘我等進去,諸位千萬不要中計。”

    劉淵听出正是方才那帶頭鬧事的藍將軍,此人他倒是沒有見過,大概是對自己積怨匪淺的蜀中將領,現在自己不能手軟,向著郭瑭喝道︰“雷霆將軍,拿下這個意圖叛逆之人!”

    郭瑭回聲道︰“末將得令!”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數道黑影已經電射般地直沖那名藍姓將軍。這些人都是龍騰閣的高手,最善于暗殺之術,那藍姓將軍雖然馬上頗有功夫,但是在地上又怎麼是這些人的對手,方想後退,腿上已經遭到重重一擊,當即倒地,早有兩名龍騰閣的護衛將他按在地上,拿出一條繩索捆緊,抬到了劉淵面前,喝令他跪下請罪。

    這幾乎是瞬間完成的事,蜀中諸將都驚得目瞪口呆,竟然沒有一人出聲叫喊。

    藍姓將領破口大罵,剛罵了一句,已經被點了啞穴,說不出話來。

    劉淵冷聲喝道︰“主上傳參軍、偏將覲見,難道諸位竟然想要抗命麼!”

    蜀中諸將這才恢復過來,其中兩人橫槍上馬,用槍尖指點劉淵道︰“西川王意圖挾持我主,本將不才,誓死不讓逆賊得逞……”

    劉淵還是那副平淡冰冷的表情,似乎並不擔心他們馬上會沖殺進來。

    正在這時,不遠處有人喝道︰“兩位將軍莫非想要謀反麼,還不趕快下馬跪下。”

    順著來聲望去,戰游一襲白衣在夜色燈火中顯得分外的明顯,旁邊的諸人紛紛給他讓開一條道路,這位蜀中名士帶著梁鳳舉、于延亭兩人大步走了過來,一直來到雷霆軍前。

    劉淵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氣魄,目光向他望去,戰游嘴角帶著一絲微笑,拱手道︰“戰游見過王爺!”

    劉淵道︰“主上宣參軍覲見,參軍請隨本王來!”雷霆軍馬上給他們讓開通路,戰游邁步便要前行。

    一人突然從陣從沖出,一把拉住戰游衣襟道︰“先生莫要中了此人之計!此人意圖壞我蜀國,若是先生也遭他毒手,豈不……”又有兩名身著盔甲的將領上前道︰“先生莫要進去,此人狼子野心,恐對先生不利!”

    戰游似乎是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輕輕將那人推開,坦然道︰“既然是主上蒙召,戰游自當覲見,何況戰游乃是帶罪之人,若能一死以謝天下,又何必貪圖一生。諸位勿要擔心,若西川王真的意圖謀反,戰游死在刀劍之下,爾等當為我蜀國奮力一擊。若西川王並無反意,戰游此去又何害之有!”

    他目光緊緊地盯著劉淵,雖然並不凌厲,但是劉淵卻也看到了其中的堅決。

    場中沒有一人說話,有的只是疾風吹過,戰游的白衫被風吹起,毅然邁步往大帳走來,而梁鳳舉、于延亭兩人緊跟在後。

    劉淵點了點頭,道︰“參軍請進。”

    戰游跟在劉淵身後,一起走進了大帳,見到蜀王坐在榻上,安然無事,三人急忙上前拜倒,蜀王已經多日無法起身,不知道劉淵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讓他臉色好了許多。

    方才外面的聲音蜀王都已經听到了,也一切都明白了。以前他並沒有想到蜀人會對劉淵如此提防,還以為那些奏折只是玩笑而已,現在才知道這些人一直都將劉淵當成最大的敵人,不知道劉淵受到了多少委屈,不由得心里愧疚,嘆了口氣道︰“先生請起吧,西川王並無反意,先生也許並不知道,本王早就意圖將王位讓給王弟,但都被一口拒絕,唉,我蜀人難道真的就如此氣量狹小麼!”

    戰游抬起頭來,眼中有了復雜的神色,道︰“臣之罪也!”

    蜀王微微地抬了抬手,指了指劉淵道︰“先生看看這位西川王,此人原來雖並非蜀人,但卻是我蜀國狀元,難道爾等就不能將他也看做蜀人麼。若沒有此人,也就不會有本王,若沒有此人,恐怕這蜀地早就落入順王的手中了。難道諸位真的能夠原諒順王,卻不願意原諒這個人,只因為他不是蜀人?真是世間大謬,勿說戰先生祖輩未必就是蜀人,本王先祖也是從中原遷來此處的。”

    戰游等三人全都低頭不語,連抬頭的勇氣也都失去。

    蜀王繼續道︰“順王害死同王,又將雲、黎兩州陷入戰火之中,先生曾在黎州任事,應該再也不想看到生靈涂炭,若不是西川王將順王趕至東蜀,黎州又將如何?雲州又將如何,我蜀國又將如何?先生難道並未想過麼?”

    戰游終于抬頭道︰“請主上賜臣一死以謝大蜀。”

    蜀王搖了搖頭,本想繼續說話,哪知身子一顫就要倒下,霍烈急忙伸手按住他的後心,用內力替他續力,若不是霍烈內功雄厚,蜀王哪里又能夠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但是這其實也耗盡了他最後的生氣。

    蜀王覺得有了點兒力氣,道︰“先生莫要以為一死便萬事皆了,其實先生臨陣變計之時,本王早已經知曉,只不過也知道先生是為我大蜀,所以並未阻攔。雖然現在兵行不利,但是幸好西川王趕來軍中,還請先生與西川王共同計策,同心協力,收復東蜀,全我大蜀!”

    若是換做平時,劉淵定能說此人太過糊涂,到了現在竟然都絲毫不怪罪戰游。但是現在他心里卻並不會這樣想。蜀王畢竟就是蜀王,和自己第一次見到的那個不願說謊的年輕人一樣,沒有絲毫改變,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如此去想的恐怕也只有他一個人了。

    戰游雖然是狂士,但是此刻卻也有淚落了下來,重重地將頭磕在地上,道︰“主上……”

    蜀王說完這些話,覺得有些無力了,道︰“傳令下去,本王去後,西川王便是我蜀國之王,若有人對他不敬,便是謀逆!”

    戰游等三人大驚,同時抬起頭來,蜀王這樣無疑是等于將王位禪讓給了劉淵,誰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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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九章 吐露心聲(上)

  劉淵雖然知道蜀王現在心里所想,不過這個王位自己卻並不能接受,上前一步道︰“還請王兄收回成命!”

    他語聲平淡,好象絲毫沒有被這件大事影響,單就是這份定力,就足以讓戰游等人驚訝了。三人同時向劉淵望了過來,顯示誰都看出蜀王命不久了,再說蜀王並無後嗣,這樣臨陣托以國事,劉淵若是接受下來,就算是蜀人也不會有所意見。

    蜀王眼中露出失望,他知道劉淵定會推辭,道︰“王弟莫非不相信本王之心,還是不願為我蜀國百姓,還是因為對我蜀人失望……”

    劉淵拱手道︰“王兄勿要猜疑臣弟,其實王爺並不知曉白貴妃已經有了身孕,大有可能會是一位皇子!”

    蜀王身子一顫,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楮。

    戰游等三人也都被劉淵這句話驚呆了,面面相覷。就連碧素公主也不知道白蓁有了身孕之事,一臉愕然。

    劉淵心道自己還真算是一個好人,這樣的時候竟然會將此事說出,在郭瑭、顧憲等人眼中看來,也許是太過迂腐了。

    帳中一時無人說話。

    過了半晌,蜀王眼中的歡喜才慢慢的升了起來,大聲道︰“好,好……”

    劉淵繼續道︰“王兄莫要擔心,白貴妃臨行前已經叮囑臣弟,皇子將會在數月後產下,而且臣弟已經答應貴妃娘娘,會將他收為義子!”

    他的話已經十分明白,蜀王就算駕崩,他劉淵也會扶持幼主,絕對不會自立為王,尤其是將這個嬰孩收為義子,更是說明此點。

    說完此話,劉淵身上一陣輕松,這個蜀王的位置自己是徹底不要了。至于顧憲到底能不能跟隨自己,那也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沒有辦法不擇手段地去奪取王位。

    戰游等三人突然站起身來,一齊向劉淵跪倒在地,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劉淵心里明白,這三人總算對自己誤會冰釋,不會再疑心自己了。

    蜀王長出了一口氣,道︰“本王對不起白貴妃啊!若非王弟告之此事,本王說不定會含恨而去……”他其實一直都覺得自己對白蓁有所愧疚,可惜想要彌補的時候,卻沒有辦法了。

    劉淵露出微笑道︰“若王兄想要賞賜貴妃,臣弟倒有一個法子!”

    蜀王道︰“王弟請講!”

    劉淵看了看坐在蜀王身前的碧素公主,道︰“白貴妃的妹妹白葳與公主年齡相仿,而且還是閨中密友,臣弟以為王爺不如冊封白葳為公主,既可以表白貴妃之功,也可以使兩位公主更加親密些。”

    碧素公主眼楮亮了起來,全然沒有想到劉淵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會顧及到白葳。

    蜀王臉上也露出微笑,劉淵總是能夠為他解決難題。白葳和碧素公主一同長大了這麼多年,他竟然就沒有想到要冊封白葳為公主這件事,忙道︰“宣白葳進來吧!”

    馬上有人去了。

    戰游突然道︰“還請主上賜臣死罪!”

    方才見到劉淵推辭蜀王之位,他已經羞愧無比,而此時蜀王又要冊封白葳,他和梁鳳舉、于延亭呆在這里已經十分不便,所以馬上請求賜罪。

    梁鳳舉、于延亭兩人也忙道︰“還請主上賜臣死罪,臣等誹謗王爺,罪該萬死。”

    蜀王一愣,道︰“先生真想如此麼,此乃用人之際,趕快下去吧!”

    劉淵知道蜀王並不想處罰他們,現在也不是處罰他們的時機,道︰“三位還請下去安撫帳外諸將,遲則生變,至于三位之罪,本王自會論處!”他現在來到軍中,自然就是替代蜀王為帥,所以這樣說話,倒也並不過分。何況戰游等人又是滿心愧疚,知道劉淵所說是實,若自己在帳中呆得久了,那些蜀國將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真的鬧將起來,又是大罪了,急忙起身退了出來。

    現在帳中只剩下蜀王、劉淵、碧素公主與霍烈五人,劉淵道︰“王兄切勿放棄生機,臣弟這個護衛最是精通療傷之法,不過數日……”

    蜀王苦笑著打斷他道︰“王弟還要欺騙本王麼,其實人命在天,本王早已經看透,只不過身負重任,無法輕易擺脫罷了。”

    這時帳外傳來白葳的清脆聲音道︰“白葳求見主上!”

    劉淵替蜀王答道︰“進來吧!”

    白葳走了進來,蜀王仔細將她打量了一番,白葳與白蓁面貌雖然有些類似,但是神態氣質卻是大大不同。一個是儀態萬方的蜀國國母,一個卻是刁蠻精靈小家碧玉,蜀王並非沒有見過白葳,但是卻並不熟悉,點了點頭道︰“方才西川王建議冊封你為公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葳一愣,先是望向了劉淵,然後再看了看碧素公主,碧素公主一個勁兒地向她使眼色,示意她趕快接受下來,白葳盈盈拜倒道︰“白葳拜謝王爺封賞,不知道王爺想要封一個什麼公主給白葳呢?”

    看到她那嬌俏調皮的樣子,蜀王不禁莞爾,劉淵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有想到她倒是如此不客氣,天性一覽無余。

    碧素公主似乎也忘了方才的大哭,道︰“大哥便封小葳做慕福公主吧!”蜀王和劉淵都是一愣,怎麼還有這麼難听的名字。

    劉淵知道蜀王不能多說話,替他問道︰“為何是這個名字?”

    碧素公主道︰“小葳最為仰慕大漢福王劉淵,慕福的意思就是仰慕福王的意思,小葳你覺得如何!”劉淵心道這個名字果然是別致,碧素公主的心思果然也是別致。

    白葳皺了皺秀眉,搖頭道︰“這個名字不好听,倒不如愛福公主!”碧素公主點了點頭,道︰“這個愛字倒是不錯,還是小葳,不,愛福公主聰明!”

    劉淵急忙忍住笑,但是蜀王卻忍不住,他嘴角剛剛一趔,一陣刺通傳來,臉上痛的抽搐了一下。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九章 吐露心聲(下)

白葳看到劉淵神色怪異,大概也覺得這個名字不好,繼續思索道︰“那便叫喜淵公主也好。”蜀王目光有意無意地看了劉淵一眼,恐怕覺得這個“淵”字大有含義,點頭道︰“本王便封你為喜鴛公主,只不過只個鴛字,卻是鴛鴦的鴛!”

    白葳急忙再拜道︰“謝過主上。”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碧素公主突然一指劉淵道︰“小葳你喜淵,難道是喜歡西川王麼!”話一出口,碧素公主也知道自己說錯了,滿臉通紅,尤其想到方才闖過敵營時劉淵大手按在她的胸前,更是羞得馬上低下來頭,恐怕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害羞。

    白葳倒是並未臉紅,忙向劉淵道︰“王爺莫要誤會,此淵不是彼淵!”劉淵心道這個倒不用你來解釋,我還有自知之名。

    不知道蜀王在這個時候看到這些少年天性,心里是什麼滋味,恐怕是更容易傷感吧,不過卻沒有辦法不回答白葳道︰“本王明白,公主不必擔心。”

    看到劉淵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白葳的臉倒是騰的一下紅了起來,看起來嬌俏無比,非常誘人。

    蜀王閉上眼楮,听到他們談笑風生,自己確實有些堅持不住了,突然間身子軟軟倒下,霍烈大驚失色,叫道︰“王爺……”

    碧素公主馬上撲了上來,劉淵上前扶住蜀王,見他現在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恐怕再也不能堅持多久了,忙道︰“霍烈是否還有辦法!”

    霍烈咬了咬牙,道︰“目前屬下惟有傾盡全力了,王爺可否為霍烈尋一個靜室!”

    劉淵看了看碧素公主和白葳,知道霍烈是希望她們離開,免得打擾到了自己為蜀王療傷,點了點頭,正想說話,卻見蜀王悠悠醒轉過來,睜開雙眼,雖然霍烈並沒有使用內功,但是蜀王的臉色卻已經大好,而且還露出一絲笑容。

    霍烈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看出蜀王已經是回光返照了,就算自己用盡內力,也沒有辦法救他一命。

    劉淵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上前道︰“王兄……”

    蜀王在碧素公主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愛憐的看了看碧素公主,低聲道︰“本王有一事一直無法釋懷,想要將碧素托付給王弟,還望王弟勿要推辭。”

    碧素公主叫道︰“大哥……”不過她竟然沒有馬上反對,倒是讓劉淵大感意外,難道經過了這一路她已經不再如此討厭自己了?

    蜀王幾乎是懇求的目光向劉淵望來,道︰“王弟曾說早已經有了妻室,但若碧素能夠嫁給王弟,只做一個小妾,本王也可以瞑目了,王弟……”

    劉淵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雖然他對碧素公主也是非常喜歡,但是在這種場合之下答應,就顯得有些趁人之危,而且碧素公主對自己的好感也非常有限,又怎麼能夠強逼于她……

    碧素公主搖頭道︰“碧素不嫁,碧素要留在大哥身邊!”

    蜀王撫摩著她的秀發,眼楮還是看著劉淵,似乎若他不答應,就不肯再說話。

    劉淵想起珠兒等女,不知道她們會怎麼看待自己,不過他對此倒並不介意,雖然覺得碧素公主太過于刁蠻任性,有些麻煩,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是干脆答道︰“若是公主願意,本王自然不會拒絕!”

    蜀王面露喜色,問碧素公主道︰“碧素務必要答應大哥,否則大哥無法瞑目!”

    碧素公主抬著淚眼看著蜀王,劉淵本來以為她定然會馬上拒絕,誰知道她竟然點了點頭。看來自己還是看錯了這個刁蠻公主,一直以為她從不顧忌任何事,也不會為任何事而改變自己,現在才知道,碧素公主對蜀王感情之深,確實非比尋常。

    蜀王輕出了一口長氣,轉向劉淵道︰“王弟請轉告貴妃,本王希望她能夠將孩子撫養成人,本王虧欠她太多,若有來生,定當相報!”

    他對白蓁的痴情並非一般,當日甚至當眾拒絕迎娶安樂公主,差點得罪了前代蜀王。劉淵一想到白蓁對他的感情遠遠不如,更多的是為了利益,便有些心里難過,但是也不忍說破,道︰“貴妃娘娘時常提起王兄,王兄的話,臣弟自然會轉告給她。”

    蜀王點了點頭,道︰“雖然王弟拒絕繼承蜀王之位,不過若貴妃所產的是個女兒,本王還是希望王弟能夠不要推辭。其實王侯之身,根本不足道也,都是世間的人將它看得太重了,皇帝又將如何,王侯又將如何,到頭來不都是黃土一杯?”

    劉淵道︰“主上莫要憂慮此事,只要有臣弟在蜀,自然不會讓順王得逞!”

    蜀王知道他還是不肯答應接任蜀王之位,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也不想再逼他了,道︰“此生能夠于王弟結拜,本王也是甚感欣慰啊!”說完微微嘆了一口氣,身子突然有些顫抖起來,霍烈馬上將內力輸入,但是現在已經不能夠堅持太久。

    劉淵知道事不遲疑,向碧素公主和白葳道︰“兩位公主可否回避一下,本王與主上有話要說。”

    碧素公主和白葳擦干眼淚,蜀王點了點頭,兩女這才走出帳外。

    劉淵心道也該和蜀王說明一切,若他就這樣死了,恐怕自己會愧疚瞞了他這麼久,道︰“小弟有一事要和大哥說明,還望大哥勿要怪罪。”

    蜀王一愣,劉淵一直都是自稱“臣弟”的,雖然這個稱呼未必恰當,但是劉淵這樣說他也沒有辦法,沒有想到在自己臨死前,劉淵稱自己為大哥,這才是結拜兄弟該用的稱呼,道︰“二弟請講!”

    劉淵還是第一次和蜀人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何況他還是蜀王,覺得大不自然,道︰“其實小弟原來本是大漢福王劉淵,因為竟陵失守,又被皇兄所逼,這才無奈之下,易容改面,來到蜀國,卻沒有想到竟然還與大哥結拜成了兄弟!”

    蜀王滿臉都是愕然之色,並沒有說話,只愣愣地看著劉淵。

    劉淵便將自己來到蜀國之事一一說了,蜀王始終未插一言,直到劉淵說完,這才嘆了口氣道︰“二弟瞞得我好苦!”

    劉淵心里放下了一樁心事,雖然蜀王現在奄奄一息,但還是覺得輕松了許多,畢竟這件大秘密還是能夠讓他知道,至少自己並不會感到愧疚了。

    蜀王過了半晌才道︰“二弟難道還想回到大漢去麼?”

    劉淵點頭道︰“正是如此,大哥勿要怪罪小弟,大漢乃是劉淵故土,自然應當回去,只不過定會首先平定順王,然後待貴妃娘娘產下皇子,蜀國無事時才會回去。”

    蜀王嘆道︰“若是蜀人知道二弟的身份,也就不會忌憚二弟如此之深了,唉,二弟勿要責怪他們……”

    劉淵心知自己並沒有蜀王這樣的肚量,但是卻也不會對蜀人怎麼樣,這些人雖然可惡,但是卻也是為了蜀國,自己沒有資格怪罪他們。

    蜀王臉色漸漸黯淡下去了,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卻說不出話來。

    劉淵心中一冷,大步走到帳外,向等在外面的碧素公主和白葳道︰“兩位可以進去了!”

    他不敢去看蜀王死在自己面前,只能站在冷風當中才能夠感覺到腦中清明了許多,戰游已經將蜀軍人馬全部撤走,只剩下郭瑭的雷霆軍肅立在風中。

    過了片刻霍烈走了出來,來到劉淵身邊,並沒有說話,劉淵也沒有看他。

    然後帳中便傳來碧素公主的一聲痛哭,劉淵仰頭望向天空,眼中似乎有些異樣,蜀王還是死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章 斷臂之痛(上)

戰游坐在帳中,面容平靜,似乎若有所思。

    這時梁鳳舉走了進來,神色有些慌亂道︰“主上駕崩了!”

    戰游臉色還是絲毫都沒有變,像是根本沒有在意這件事一樣,轉過頭來看著梁鳳舉。

    梁鳳舉眼含熱淚,道︰“方才有人傳信給我,西川王已經下了將令,主上駕崩的消息不可傳將出去,所以現在只有雷霆軍守護中軍大帳,而且西川王似乎決定密不發喪!”

    戰游站了起來,突然大笑道︰“西川王定是有了破敵之計。”

    梁鳳舉不知道他為什麼又大笑起來,但是戰游此人一直都是嬉笑怒罵無常,倒也並不驚奇。

    戰游伸手從案上拿起一把明晃晃的短刀,道︰“梁兄認為此刀如何!”

    梁鳳舉疑道︰“戰兄……”

    戰游道︰“此刀來自明國,端的是把好刀。戰某當年游歷天下之時,便是到處學習劍術刀法,只可惜基礎薄弱,做不成一名來去無蹤、縱橫江湖的俠客,最後只能淪落到做一狂士了!”

    梁鳳舉雖然並未明白他的話,但是卻也沒有發問,任他自己說了下去。

    戰游看著短刀,目光有些凌厲起來,慢慢地靠進自己,突然間短刀猛烈劈下,只見血花飛濺起來,一支斷臂掉落在地,而戰游手中的短刀也再也拿捏不住,同時掉在地上。

    梁鳳舉驚道︰“戰兄,你這是……”

    戰游臉色已經大變,還是勉力從案上拿起止血之物,按在斷臂處。梁鳳舉雖然一直見識戰游的狂放,但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強橫,一刀將自己的臂膀砍了下來,急忙上前替他止住流血,叫道︰“戰兄,你這何苦……”

    傷口由于太大,當即是血流如注,幸虧戰游所備的止血之物頗多,過了片時終于不再流血了。

    戰游面如金紙,咬緊牙關,不知道正在承受著多少痛苦,勉力站起,顫聲道︰“梁兄要替戰某做一件事!”

    梁鳳舉忙道︰“戰兄請講!”

    戰游道︰“戰某這就要投奔順王去了,等下西川王說不定便會派人捉拿戰某和梁兄。若派來的是龍騰閣的人,梁兄便定要一言不發,只說不見了戰某。若派來的是雷霆軍的人,則將案上的那封書信交給西川王,然後告訴他戰某去投順王去了。”

    梁鳳舉雖然也是蜀中名士,出任謀士,但是智計一直都佩服戰游,忙道︰“戰兄這是為何!”

    戰游竟然還能咧嘴笑道︰“若西川王派龍騰閣的人來,那便是要殺戰某了,自然不必再費言。若他派的是雷霆軍來,則是無意殺戰某。倒有一計呈上。戰某一生從未求人,失去一臂又將何妨,只是愧對主上啊。”

    梁鳳舉嘆道︰“戰兄何必如此,以梁某之見,西川王確實是光明磊落之輩!定不會計較太多。”

    戰游伸手阻止他說下去,大步走到帳外,道︰“梁兄難道不問戰某為何要去投奔順王麼!”

    梁鳳舉嘆了一口氣,道︰“戰兄定然是想施展苦肉之計,若非如此,又何必斷掉一臂!”

    戰游哈哈大笑道︰“知我者梁兄也,戰某去也!”他笑得臉已經抽搐起來,可見斷臂之痛已經有些無法忍受,搖搖晃晃地往外走,然後向著中軍大帳跪倒,連著磕了三個頭,算做是為蜀王吊喪,站了起來,漸漸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梁鳳舉一直看到他的影子再也不見,這才坐回到案前,不知道西川王是否有殺自己和戰游之心。

    ※※※

    羅永福踏進大帳之中,馬上便見到劉淵端坐在正中央,旁邊霍烈挺立,而坐在劉淵下首的正是雷霆大將軍郭瑭,許強宗則站在他背後。

    接下來便是大將林越然,下面坐著數員各營的偏將。

    右邊則是謀士江子陵、令狐雲,首席參軍戰游並未在座,而他的兩個行軍參謀梁鳳舉和于延亭竟然也沒有見到。

    羅永福知道事情有變,上前施禮道︰“末將見過王……”他本想說見過王爺,但是見到劉淵案上擺著的帥印,改口道︰“末將參見元帥!”

    劉淵點了點頭,羅永福是可用之人,道︰“將軍免禮!”羅永福有時駐扎在前營,所以是最後一個到的。

    羅永福坐了下來,疑惑地看著旁邊諸人。除了郭瑭之外,所有的人都是低著頭,帳內氣氛非常沉悶緊張。

    在路上羅永福也听說了很多消息,蜀王已經駕崩了,這原來以為將是晴天霹靂的消息,羅永福現在倒並沒有什麼感覺,連他自己也感覺奇怪,大概是連日征戰有些麻木了吧!

    然後大將藍玉試圖擁兵捉拿西川王劉淵,卻被龍騰閣的護衛拿下,戰游在刀群之中傲然面對劉淵,見過蜀王之後後匆匆退出……

    雖然只是幾個時辰而已,但是這里發生的事卻比過去幾天還多。

    羅永福心里明白,現在這支大軍已經完全落入了西川王的手里,想必在坐的這些將領參軍也都明白此事。他們若還是想要反對劉淵的話,那麼只能選擇叛國一途了。

    劉淵目光掃過諸人,心道自己現在別無選擇,也沒有必要和他們再多解釋,突然道︰“雷霆將軍听令!”

    郭瑭起身答道︰“末將在!”

    劉淵大聲道︰“本帥令你速率雷霆軍將戰游、梁鳳舉等人押至大帳,不得有誤,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郭瑭抬眼望了望劉淵,不知道這位一向心慈手軟的王爺今天怎麼會突然發起威來,但是看到劉淵已經取令在手,還是接了過來,轉身出了帳門。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章 斷臂之痛(下)


劉淵接下來就沉默不語,讓坐中的這些將領謀士覺得十分緊張。

    雖然這位西川王臉色冷峻,並未大發雷霆,但是卻也讓這些人心中慌張,何況他現在要處置的是前參軍戰游。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郭瑭進帳交令道︰“稟告元帥,戰游已經逃至敵軍去了,梁鳳舉、于延亭等人帶到!”

    劉淵一愣,戰游雖然是個狂士,而且又自知有罪,但是卻並不是賣國之人。

    坐下諸將也都露出疑惑之色,面面相覷,戰游確實不是賣國之人,也不是怕死之輩,誰都不相信他真的投到順王去了。

    劉淵冷聲道︰“帶他們進來!”

    雷霆軍押著梁、于兩人走了進來,梁鳳舉跪倒在地,將手中戰游留下的書信呈了上來。看來戰游說的沒有錯,劉淵並沒有殺他們之心。

    劉淵接過書簡,見里面只是一張白紙,並無絲毫一文一字,微微一愣,不知道戰游此是何意,將書簡放在案上,問道︰“罪人戰游何在!”

    要知道這里是元帥大帳,梁鳳舉只好答道︰“戰先生已經出營去了!”

    諸人一片嘩然,方才從郭瑭口里說出來是一回事,現在從梁鳳舉嘴里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由得他們不信,那麼戰游是真的投奔順王去了。

    劉淵喝道︰“無恥逆賊,竟然有此狼子野心,本帥定要捉到此人,將他碎尸萬段,以報主上!”

    諸將急忙上前道︰“且听元帥將令!”戰游既然已經投敵,他們自然不能再與劉淵暗暗斗氣下去了。況且蜀王已經駕崩,大軍又被圍困在這桑山之中,再不听從劉淵的將令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戰游一走,反倒使得事情簡單起來,劉淵並不需要著意收復這些人了,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劉淵點了點頭,道︰“諸位且請回營,收拾本部人馬,本帥明日便要攻打順王,活捉戰游!”

    諸人一齊答應一聲,雖然蜀王駕崩,但是畢竟還是有了點氣勢。

    ※※※

    雖然諸人已經走了,不過梁鳳舉、于延亭兩人還是跪在地上,準備听從劉淵發落。

    劉淵目光始終落在戰游送來的那張白紙上,他確實有些猜不透此人想要干什麼,過了許久,淡淡道︰“兩位先生請起吧。”

    梁鳳舉和于延亭雖然知道並不致死,但是還以為會受到重罰,但是听到劉淵聲音轉柔,知道方才他只是虛張聲勢,無意處罰自己,一起叩首道︰“還請元帥賜罪!”

    劉淵大淡淡道︰“既然有罪,本帥自然會記得,不過此是危急時刻,兩位若是能夠戴罪立功的話,本帥說不定還會留你們一條性命!”

    梁鳳舉忙道︰“叩謝元帥。”劉淵若是想要殺他們的話,可以說是易如反掌。暫且不用說是戰游導致蜀王中箭,單單就這“誤軍誤國”之罪,他們有多少個腦袋都是殺不完的。劉淵能夠給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可以說已經是網開一面了,他梁鳳舉自然無法再有話說,只能感激而已。

    劉淵卻知道自己是在收買人心,虛偽一點兒也並沒有錯,否則的這些人還會欺負到自己頭上,一定要恩威並重才行,道︰“戰游並非輕易投敵賣國之人,莫非其中還有什麼隱情,快向本帥報來!”

    梁鳳舉此時不敢隱瞞,道︰“元帥明鑒,戰先生自斷一臂,直奔順王軍而去,至于還有什麼隱情,梁某並不知道!”

    劉淵一愣,戰游竟然勇猛如此,自斷一臂!突然心下恍然,又看了看那張白紙,點了點頭道︰“雷霆軍暫將此二人收押,待到回驚之後,再行論罪!”

    雷霆軍馬上押著兩人走了。

    看來戰游定是想將功補過啊!所以這才會自斷一臂,而那張白紙則證明他並無二心,此人行為乖張,怪異異常,確實難以以常理揣測。

    這回倒要看看他這只手臂斷的到底值不值得……

    劉淵目光掃過旁邊肅立的郭瑭和許強宗,臉色一寒,自己還沒有和他們算帳,嘴角現出一絲冷笑,道︰“郭瑭你好大的膽子!”

    郭瑭嚇了一跳,和許強宗慌忙跪下,自從劉淵來到營中,他就一直有些擔心,因為蜀王畢竟也算是死在他的手里,所以劉淵突然發難,他的反應倒非常激烈。

    劉淵已經明白了一切,蜀王的死果然與他們有關,站了起來喝道︰“本帥的信物何在?”

    郭瑭方才有些驚慌失措,現在才緩過神來,急忙從懷里取出一個黃布包的短劍,雙手呈了上來。

    劉淵將黃布脫掉,里面露出那柄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寶劍。這柄短劍削鐵如泥,是在揚州時北方大豪歐陽景送的,前次特意讓龍騰閣送給郭瑭,為的就是讓他知道必須保護蜀王安全,可惜郭瑭還是大膽去做了不該做的事,導致蜀王死在桑山,劉淵怎能不怒!

    寶劍劍身閃動著寒光,劉淵將它舉起,道︰“郭瑭你可認得這柄劍!”

    郭瑭不知道他到底會對自己怎麼樣,忙道︰“末將認得,此劍乃是王爺護身之物!”他已經轉變稱呼,試圖讓劉淵知道自己確實對他忠心耿耿。

    劉淵冷笑道︰“本王將此劍帶來,你可曾還記得說了什麼?”

    郭瑭畢竟也是見過大事之人,道︰“王爺要末將力保蜀王安全。”

    劉淵喝道︰“既然如此,蜀王何在?郭瑭你又做了什麼?”

    郭瑭咬了咬牙,並未回話,他身後的許強宗抬起頭來,道︰“稟告王爺,一切與將軍無關,是末將保護蜀王不力,還請王爺治罪!”

    劉淵淡淡道︰“豈止一個保護不力?你們也太小看本王了!”他手中的短劍落了下來,但見劍光一閃,已經插入書案,繼續道︰“郭瑭你還有什麼話說?”

    郭瑭抬起頭來,望著眼前的這位表情平淡的大漢福王,終于下定決心,拱手道︰“末將對王爺忠心一片,絕不敢有抗王爺,蜀王之死確實與雷霆軍無關,皆是戰游等人慫恿,才會落得如此下場,還請王爺明見!”

    劉淵心道看來他今天是不會承認了,站起身來,道︰“龍騰閣何在?”

    數名龍騰閣的護衛一涌而入,上前將郭瑭、許強宗兩人按在地上,郭瑭絲毫也沒有反抗,許強宗雖然掙扎兩下,但是卻也沒敢妄動。

    劉淵看著地上兩人,嘆了一口氣道︰“將軍千里來到蜀中,確實是忠心一片,只可惜卻做了一件錯事。本王若是不處罰兩位,恐怕也無以約束手下,將他們押下去在軍前處斬,今日起雷霆軍由霍烈率領,違者重罰!”

    郭瑭知道劉淵動了真格,說不定自己馬上就會人頭落地,叫道︰“王爺還請看在末將忠心面上,寬恕末將之罪!”

    劉淵淡淡道︰“你知罪了麼!”

    郭瑭嚇得身上都出了冷汗,哪里還敢再繼續抵賴下去,道︰“末將知罪!”

    劉淵揮了揮手,道︰“既然已經認罪,暫且將他們收押起來吧,待回到成都在論罪處罰。”

    郭瑭這個人雖然率軍大有章法,但是卻遠遠不是一個忠心之人,現在他自然不會背叛自己,但是終有一日,也許約束不了他的時候,此人的野心不可謂不大。劉淵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有了殺他之心,只不過卻是時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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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一章 後顧之憂(上)

戰游面無表情地走進大帳之中,傲然站在順王面前,道︰“順王莫非便是這樣待客的麼?”

    順王孟彥儀端坐在榻上,斜眼看著這位蜀中狂士,突然喝道︰“見到朕竟敢不跪!”他確實是一派皇帝風範,尤其身上穿著皇袍,卻還套著一身瑣子鎧甲,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大概由于對這身皇袍期待太久,所以就算此時也不肯脫下。

    戰游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戰某未聞我蜀國竟然有位皇上,要知道先王也只敢自稱王爺而已,順王何敢自稱為朕!”雖然斷臂讓他的臉笑起來疼痛異常,但是戰游此人卻也並未習慣不能大笑的生活。何況他又看到順王這般奇怪的模樣,自然更要大笑。

    順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目光卻落在戰游的斷臂處,並未說話。

    旁邊的大將李國燈大聲喝道︰“大膽狂人,竟敢藐視皇上,推出去斬了!”

    戰游冷哼一聲,看都沒看李國燈一眼,只盯著順王,道︰“戰某叫一聲王爺,還是念在先王的份兒上,若想讓戰某稱順王為皇上,豈非貽笑大方!”

    李國燈怒極,早有兩名護衛走了進來,一把將戰游按住,戰游雖然想要用力爭脫,但此時他哪里還有力氣,馬上就不能動了。

    順王擺了擺手,讓那兩個士兵先下去,諷刺道︰“戰先生莫非是來游說朕的麼?”

    戰游搖頭道︰“非也!”

    順王嘲笑的表情更盛,道︰“莫非先生是來勸降朕的。”

    戰游傲然道︰“敗軍之將,何敢言勇!不過若王爺想要回歸我大蜀,戰某先替先王謝過王爺了,只可惜王爺還是難逃叛國之罪。”

    順王顯然是故意戲耍這位蜀中狂士,道︰“既然都不是,那麼先生是來投降的了。”

    戰游還是搖頭道︰“王爺錯矣,戰某一生之中,絕不服人,更勿論投降,到來此處,是來復仇的!”

    順王笑道︰“先生與何人有仇!”

    戰游冷聲道︰“西川王秦淵!”

    順王眼楮亮了起來。

    對于這個西川王他也是恨得牙根緊咬。要不是這個人當日橫擊雲州,讓自己在羅山下吃了一個大敗仗,說不定現在整個蜀國都是自己的。

    只不過他也知道這個西川王雖然得到蜀王信任,卻為這些蜀國中名士所不容,要不然此次東征,也就不會是蜀王親自出馬,而讓西川王做鎮成都了。

    不過順王還是要感謝這些蜀中名士,要不是他們,自己的對手也就不是眼前這個並不懂得軍事的蜀中狂士戰游了,那麼自己也不會勝得如此容易,現在連蜀王都受了重傷,說不定很快就會一命嗚呼。

    順王現在可謂是得意洋洋,只要他將桑山堵死,蜀王只能坐以待斃,到了那時,整個蜀國不還是他的……

    但是听到西川王秦淵的名字,順王心里還是有些不安的。

    雖然他對西川王恨之入骨,但是卻也有些害怕此人。要不是知道這次不是劉淵率兵,他說不定會更加小心,也不會輕出延州。劉淵這個人實在太厲害了,當日竟然能夠冒險渡過瑤江,神鬼不知地佔據了雲州,從而使自己不得不回身一戰。

    不過眼前的這個戰游麼?還不是自己的對手。自然勝券在握。

    順王停頓片刻才問道︰“先生與那秦某人有何仇恨!”

    戰游狠聲道︰“戰某的手臂便是被那人一刀砍下,王爺以為此恨如何……”

    順王也有些疑惑起來,道︰“西川王遠在千里之外的成都,又怎麼能夠砍下先生的手臂,先生莫要欺朕!”

    戰游突然一陣狂笑,用剩下的一只手指著順王道︰“戰某還以為王爺也是個英雄,誰知道卻是如此無能之輩,那秦某人已經來到了軍中,王爺尚不自知罷了。王爺如此輕敵,定然落敗,戰某倒是找錯人了!”

    順王一驚,他確實有些怕劉淵,若是劉淵真在蜀軍陣中,那麼自己一定要提防一下才行,不過這個戰游說的話他卻是將信將疑,笑道︰“先生莫要欺朕,秦某人一直都在成都,如何才能夠來到軍中。何況桑山已經在朕手中,他又有何能進入軍中?先生妄圖危言聳听,真是可笑。”

    戰游心道便知道你是這個想法,哈哈大笑起來,過了片刻道︰“來日王爺將被此人所擒也,戰某已經斷了一臂,又何懼一死,只是王爺卻要被人天下人恥笑了。”

    順王皺了皺眉,戰游此人說話太過狂妄,順王也是有些傲慢,更加受不了,冷聲道︰“先生若是想來擾亂軍心,朕定斬不赦。”

    戰游傲然道︰“既然王爺不信,自可將戰某殺掉便可,何必多言!”

    順王見他一副凜然表情,加上一條斷臂,看起來竟然有些可怖,道︰“既然先生想死,朕便成全你吧!”

    戰游仰天長嘆道︰“主上已亡,戰某不死更待何時,還想找人替我蜀國正名,真是可笑啊可笑!”

    順王一愣,聲音也有些顫抖起來,道︰“大哥……王兄他已經死了!”他最忌諱的不是劉淵,也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這個親哥哥。

    戰游點了點頭,道︰“西川王已經下令密不發喪,此事王爺當然不會知道。以王爺之謀,差秦某人遠矣,早晚都被他所騙也!只可惜我蜀國正統,卻落入外姓之手,戰某真是愧對蜀國啊!”

    順王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下,雖然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這也是大有可能之事,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劉淵來到了軍中。

    難道戰游竟然是希望自己統一蜀國?這倒並非是毫無可能之事。蜀王若真是已經駕崩了,那麼取代他的很可能就是西川王,像戰游這樣的蜀中名士,自然不希望看到這個結果,而自己對于蜀人來說倒是一個比劉淵更好的選擇……

    過了片時,順王拍案道︰“且將此狂人關押起來,待朕破敵後一起處斬,莫要被他妖言惑眾。”

    戰游哈哈大笑,任著人將他拉走,道︰“他日王爺被秦某人所擒,勿要後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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