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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rtk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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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海牛小白】風流王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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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4 21:36: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一章 誓死跟隨(上)
    劉淵和顧憲執辔而行,終于到了關口,劉淵停下腳步,笑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沒有想到今日這句話,已經說了三次,顧兄告辭,后會有期!”

    他再也不能送下去了,否則的話,就算送到蜀境也沒有任何的區別,劉淵雖然身上受了重傷,但是卻欣慰的很,至少沒有讓顧憲死在自己面前,就算從此以后再也無見面之期,至少內心無憾。

    顧憲目光望了過來,里面似乎充滿了復雜。

    劉淵無暇顧及他的目光,見郭揚等人已經漸漸走遠,笑道:“顧兄請上車吧,在下若再遠送,恐怕就要到了京城了!”

    顧憲還是沒有說話,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目光清澈的很。

    不知為什么,劉淵有些不敢與顧憲的目光對視,掉轉馬頭,竟然鼻子一酸。

    天高路遠,山高水長,自此還有相見之日么?

    劉淵拉起馬缰,方想縱馬前行,突然聽到身后顧憲淡淡道:“顧憲參見福王殿下!”

    劉淵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轉過身來,目光落在顧憲臉上。

    但見這個白面書生跪倒在地,又將剛才說的話重復了一遍,道:“顧憲參見福王殿下!”

    劉淵這才確信方才自己聽到確實就是這句話,腦中轟然一震。

    顧憲的聲音雖然還是那樣的平靜,但是劉淵還能夠感覺到其中的些許不同,他既然敢承認自己就是福王,那么也就說明他不再想隱瞞下去了。

    劉淵急忙下馬,扶起顧憲,歎道:“大人請起,劉淵已經不是那個大漢王爺了,大人自然不用如此多禮!”

    顧憲急忙后退一步,躲開劉淵的手,道:“王爺始終是王爺,顧憲並未忘懷王爺在鏡湖邊的救命之恩,也沒有忘懷王爺為顧憲解開心結,王爺應受顧憲一拜。”

    說罷再次拜倒。

    劉淵想起當日他第一次來到福王府時也要連拜兩次,看來他倒是一個倔強的人,只好道:“大人免禮吧!”

    雖然兩人現在的稱呼都已經改變,不過卻絲毫沒有尴尬的感覺。兩人互相猜測試驗了這么久,直到今日才算是撥開云霧,劉淵心里似乎也隨著微風漸漸舒展開來。

    顧憲站起身來,眼中似乎含著刻意壓制的驚喜,道:“王爺兩次救命之恩,顧憲就算是個木人,也該知恩圖報,只可惜顧憲一生淡泊,生怕辜負王爺之托,所以才一再推辭,還請王爺見諒!”

    劉淵確實是又驚又喜,看來事情還有轉機,忙道:“大人萬勿如此,劉淵何德何能,竟然能夠得到大人垂青!”

    顧憲微微一笑,道:“王爺,想聽顧憲一言么!”

    劉淵忙道:“請講!”雖然他並不清楚顧憲是否已經確定要投靠自己,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並不是沒有了,他心里的驚喜是無法言說的,若能真的得到顧憲的輔佐,恐怕一切事情都會變得簡單起來,定會事半功倍。

    顧憲淡淡道:“王爺可否稱呼顧憲為先生!”

    劉淵一愣。

    不過一看到顧憲嚴肅的表情,突然明白過來,原來他是真的有心要投靠自己,喜道:“先生!”

    顧憲臉上卻沒有笑容,他心里確實一直都在掙扎,雖然他並沒有非常認真地考驗過劉淵,但是這些日子相處以來,有些考驗已經不需要去做了,尤其是在劉淵方才為了救他而傷口迸裂的那一刻,顧憲已經下了決心要全心全意地輔佐他了。

    只是以前兩人關系錯綜復雜,卻不得不將之理清。劉淵身為大漢親王,又救過他的性命,開始的時候還稱他為“恩公”然后又是“王爺”,這段時間又以兄弟相稱,而劉淵卻稱顧憲為“狀元”、“大人”,若是確定了主僕的關系,這樣的稱呼顯然是不恰當的,所以顧憲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問題,歷史上那么多君王和大臣最后都弄得個不歡而散,吃虧的只能是臣下,雖然說這是“兔死狗烹”的結局,但是大臣有些不懂得規矩,觸犯了君王的權威也是有的,若要徹底的輔佐劉淵成其大事,那么這個關系就必定要確定下來。所以他才提出要劉淵改一個稱呼。

    顧憲恭恭敬敬地退后一步,跪倒在地,重新行了個大禮,道:“顧憲參見主上!”

    劉淵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像是那種經歷了無數事然后得到解脫的感覺,又像是整個人突然沉重起來,急忙上前道:“先生請起!”

    就是這一個大禮,便使得兩人的關系真正確定下來。

    雖然顧憲並沒有明說,但是劉淵心里清楚,從今以后,顧憲定會為自己全力出謀劃策,兩人的這種關系將會延續一世。

    顧憲連續磕足了三個頭之后,這才被劉淵扶了起來,兩人相視一笑,此時微風吹來,已經是有了些寒意,顧憲目光望向前面的蜀國,道:“主上勿要責怪顧憲,顧憲實在是個懶人,若想讓顧憲全力為主上創建大業,還必須要答應顧憲一個要求!”

    劉淵攜著他的手,聞言一愣,道:“先生請講!”只要他能夠做到的,一定都會去做。

    顧憲微微一笑,伸手指點面前的蜀國江山道:“只要主上能夠坐上蜀王的位子,顧憲願意為主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劉淵哈哈大笑,雖然這件事並不容易做到,但是只要能夠得到顧憲,他是一定會做到的,不管有多么困難。

    顧憲看著這位重新恢復意氣風發的大漢福王,這可是他最后的一個試驗了,只要劉淵能夠通過這個試驗,那么就真的到了他誓死追隨的時候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一章 誓死跟隨(下)
    兩人緩緩前行。

    “顧憲有一個問題,在此不得不問!”兩人早已經距離車隊遠了,顧憲拱手問道,劉淵笑道:“先生請問吧!其實先生恐怕並不僅僅是一個問題吧!”

    顧憲也笑了,道:“主上明見,顧憲確實有不少的問題,但是卻必須先問這個問題!”

    劉淵點頭,轉過身去,目光望向遠處,悠然道:“先生是想問本王在蜀國做何打算吧!”顧憲點了點頭,他必須要確定這一點,劉淵究竟是要重新回到大漢,還是想在蜀國發展,只將蜀王的位置定為目標,這是非常不同的,也直接影響了他的計劃。

    “去年在揚州本王詐死,其實只是個金蟬脫殼之計吧,太子雖然未必有膽量陣前殺我,但是只要他施展一些陰謀詭計將我害死,皇上因為他的大功也不會追究的,何況早有建王的前車之鑒”,劉淵望向面前綿綿青山,這確實是個讓人心聲閒意的環境,想起那些往事來倒有些不合情境了,繼續道:“所以聽到先生裝病獻出的三計之后,本王就決定要逃出揚州,至少不能落在太子的手里,而且也不想一直都被他壓制,先生說的不錯,太子就是本王頭痛病的根源,只要他不倒,我就永遠沒有機會完全自主,更不用說創立大業了。”

    顧憲道:“既然如此,那么主上的意思是有朝一日要回歸大漢了!”

    劉淵點了點頭,蜀國雖然不小,但是畢竟不是足以馳騁的天下,中原才有前途。

    顧憲放下心來,劉淵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點頭道:“這是第一個問題,那么顧憲還有第二個問題,便是主上准備以何種身份回歸大漢!”

    他說的都是關鍵,劉淵苦笑道:“這正是讓本王為難的事,福王在揚州戰死,已經是天下借知,若是驟然間出現恐怕會並不適合!”其實他來到蜀國,大部分是為了獲取一定的兵權,但是獲取了兵權究竟該如何處置,是守衛蜀國,還是以武力來奪取大漢的天下,或者直接是以勤王的名義發動叛亂,攻入京城……劉淵都沒有確定的想過,其實他也不願意去想這些事,因為每一個選擇都有它的為難之處。

    顧憲笑道:“主上言之有理,顧憲是想知道主上希望以什么身份回歸大漢,要知道用什么方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上的目的是什么?”

    看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劉淵心里倒是一寬,想起答應安樂公主的話,道:“若能以福王的身份回歸大漢,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顧憲點了點頭,輕松道:“顧憲會為主上計劃此事,下來就是第三個問題了!”

    他說的無比自然,像是一切都水到渠成一樣,只是這份氣度就足以讓劉淵大生信心了,何況劉淵又如此相信顧憲的才智,只要他認真計劃,應該沒有辦不到的事,忙道:“先生請說吧!”

    顧憲淡淡道:“主上既然來到蜀國,若有一日回歸大漢,顧憲想要知道,主上希望與當日的那個福王有什么不同!”

    他這三個問題一問出,劉淵頓時覺得思路清晰了許多,這也是他來到蜀國的目的,根本不用和顧憲隱瞞,道:“不瞞先生,本王來到蜀國只想建成一支完全受我控制的軍隊,也只有這樣才能使太子對我這個福王有所顧忌,當然也只有這樣的實力才能夠徹底擊敗太子!”

    顧憲笑道:“主上若想擊敗太子,倒可以派人刺殺他,若是顧憲猜得不錯的話,想必主上應該有這樣的實力!”劉淵知道他已經看出了端倪,哈哈大笑道:“先生料得不錯,其實名震京城的煙雨樓和驚魄樓都是本王的手下,但是要想刺殺太子何其容易,並非沒有試過,而是僅僅一個太子的謀士荊無計便拿他沒有辦法!”

    顧憲有些愕然,雖然他看出劉淵有著很強的實力,但是也沒有想到這兩大組織都是為他服務的,苦笑道:“主上恐怕更多是不屑使用陰謀詭計吧!”

    這下正是說中了劉淵的心事,他無法反駁,只好微微一笑,一直以來,他都想堂而皇之的擊敗太子,就算自己坐不上皇位,也要讓平王等人取代太子,所以雖然試驗過刺殺這兩個人,不過卻並沒有盡全力。

    顧憲心里明白劉淵的想法,若劉淵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也許他就不用忠心輔佐他了,正因為劉淵身上有這么多矛盾的東西,所以他才需要自己這個謀士為他出謀劃策。像劉淵這樣的人就算再聰明,也有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存在,只能去做建功立業的大事,而像自己這樣沒有所圖的人,反倒更容易看清楚一切。

    這樣珠聯璧合的組合確實很難找到,何況兩人之間又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

    顧憲拱手道:“既然主上想建立一支屬于自己的軍隊,顧憲倒有三策獻上!”

    劉淵大喜道:“先生請講!”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二章 兩女爭春(上)
    顧憲道:“有了煙雨樓的財力支持,又有了驚魄樓的訓練實力,主上要在蜀國建立一支軍隊缺少的只是一個借口而已,只要有名正言順的借口,隨時都可以將這支軍隊建立起來,所以顧憲認為主上現在必須投靠太子孟彥章。”

    劉淵一愣,這是從何說起?

    顧憲笑道:“太子孟彥章雖然顧憲並沒有深交,但是這個人無疑寬厚仁義之輩,而且現在正是外憂內患之時,在內他不能主掌國政,在外不能壓服眾王,只要主上能夠投靠他,相信他肯定不會拒絕。”

    劉淵點了點頭,不是不能拒絕,而是肯定會欣喜若狂。

    “據顧憲所知,蜀王現在身體已經漸漸病重,非是顧憲胡言,蜀王似乎還在服食一些道家的丹藥,這些丹藥對他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恐怕他大去的時候就快到了!”顧憲觀察著劉淵的神色,自己畢竟在蜀國只呆了幾個月而已,肯定沒有劉淵了解深刻。

    劉淵一愣,他倒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蜀王竟然還要服食丹藥。說到這里,他倒馬上想起呂先當時所說的聖道門了,本來劉淵一直想要調查這個門派的,后來由于事情繁雜,倒給忘記了,顧憲這樣一說,劉淵想起來了,聖道門一直用丹藥來控制別人,此事還要認真對待才行。

    顧憲繼續道:“蜀王若是病重,順王必反,恐怕這場內亂也不會讓蜀國等待太久了,到了那時,只要主上能夠力挽狂瀾,擊敗順王,然后輔佐太子即位,便可以將蜀國的軍政大權攬到手中,蜀國文士雖多,武將卻並無出色的人才,這是一個最大的契機!”

    被他這樣的一剖析,劉淵腦中漸漸清晰了起來,恨不得馬上答應蜀王出任太子太保,以前自己總想著要避開蜀國的內亂,現在看來,這場內亂才是最大的機會啊。

    顧憲知道他明白了,劉淵也是才智過人之士,只不過卻容易陷入一些誤區,不肯做一回小人,那么就讓自己來鼓勵他去做吧,笑道:“到了那時,主上便可以擁有絕對效忠自己的軍隊,而且進還可以逼迫蜀王禅讓,這樣就可以成為蜀王了,退還可以自保有余,然后只要向皇上上表表明自己的身份,宣布帶著整個蜀國回歸大漢,相信就連太子也無權阻止此事,因為這代表了數百年的蜀國重新並入大漢的版圖,皇上肯定會樂意恢復主上的福王身份,而且一定會有所封賞,至于主上在揚州戰死,那時想要找個解釋的理由不知道會有多少,那個時候的主上就可以與太子對峙了!”

    劉淵雖然覺得逼迫蜀王禅讓有些不妥,但是顧憲說的如此有理,確實是一條正路。

    顧憲仔細觀察著劉淵的表情變化,他實在想看看這個和自己一般年紀的人在這樣的誘惑面前會表現出來什么,狂喜?擔心?還是猶豫不決……

    可惜他看到的只是一種淡定,沒有喜也沒有悲,有的只是平靜,劉淵顯然正在思索此事,並不會被感情所牽絆。

    顧憲心里歎了一聲,希望自己並沒有找錯主人,其實這才是他對劉淵最大的一個考驗……

    劉淵望了望天邊的浮云,笑道:“此事日后再說,本王還想聽聽先生剩下的兩策!”

    顧憲忙道:“這第二策卻是關于到網羅人才,主上若有大志,則必須收羅天下人才為己用,必須盡快在蜀國建立一個類似于王府的機構,將大批人才收羅入內,也只有這樣才能夠順利擊敗順王,要知道蜀王根本拿這個兒子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蜀國的軍權大部分都是掌握在順王的手里,主上若沒有強大的實力的話,恐怕也許會敗在這場內戰之中。”

    劉淵想起龍城等人,可惜不知道如何才能夠讓他們過來幫助自己,顧憲說的有理,若想擊敗順王,並不是簡單的投靠太子就行了,必須拿出實力來,以大漢的實力都不能輕易去動蜀國,自己必須在這場內戰中取勝,才能談到其它。

    顧憲繼續道:“顧憲為主上推薦一個人,此人定能為主上收羅大量人才!”

    劉淵喜道:“先生請講!”他今天已經不知道把這四個字講了多少遍了。

    顧憲笑道:“只是這個人只怕主上會不舍得!”

    劉淵疑道:“既然是為本王收羅人才,又怎么會不舍得?”

    顧憲道:“此人就是慕容小姐!”

    劉淵一愣,看著顧憲,過了半晌才恍然道:“先生確實獨具慧眼!本王還真有些不舍得,哈哈……”慕容清雪現在被武帝封為弘化公主,而其本身又是大漢第一才女,更是安樂公主的閨中密友,不用說中原人對他仰慕的極多,就連蜀中的那些名士仰慕她的肯定也不少,若是她能夠出面幫太子收羅人才,肯定會事半功倍,何況她又是那種心有大志的女人。

    顧憲確實是獨具慧眼,只是這一點上,劉淵就自認不如。

    “下來便是最后一策了”,顧憲笑道:“此事倒是與煙雨樓和驚魄樓有關。方才聽到主上說出,顧憲才想到這些!”

    劉淵當然想要聽聽他的意見,對于這兩樓,他一直沒有明確的目標,煙雨樓是為了斂財,驚魄樓當初只是為了對付動魂殺手組織,笑道:“先生所說的都是金玉良言,請講!”

    顧憲道:“這些都是顧憲淺薄之見,煙雨樓雖然規模龐大,但是遠遠還不能與中原的那些大富商相比,主上不管日后是為了建立不世基業,還是為了控制商業,都必須要將煙雨樓做成中原第一富商才行,據顧憲所知,煙雨樓的樓主楊英經營頗有手段,幾乎是在一年時間,將京城眾多商家掃蕩一空,顧憲希望王爺能夠將煙雨樓全部委托給她,只告訴她要還王爺一個中原第一富豪就行了。”

    劉淵哈哈大笑道:“本王已經如此做了!”想起楊英,劉淵確實無話可說,只要她在煙雨樓,那么總有一天煙雨樓會超越江南許家和大明歐陽家,成為中原第一富豪,不過想到許謹,劉淵倒是心里升起一個主意,該是逼他向自己效忠的時候了。

    顧憲其實對劉淵用人方面並沒有什么疑問,只不過怕劉淵阻礙了楊英的手腳,所以才特意提了出來,若想成就霸業,沒有大量的財富是沒有辦法做到的,煙雨樓的位置十分重要,笑道:“至于驚魄樓,顧憲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它是一個殺手組織,希望主上能夠將它建成類似于宣台閣、軍機閣的組織,可以先向蜀國太子提出要設立這樣的一個組織,然后便將這些人慢慢收羅進去,使他只受主上控制,危急時刻也可以用他來奪取王位。”

    劉淵點了點頭,他並沒有謬贊,顧憲確實是目光遠大的人,只是這幾個建議,便可以足以證明自己千辛萬苦要得到他的輔佐確實值得。

    顧憲行了一個大禮道:“顧憲會在京城等候主上的消息,只要主上成為蜀王,顧憲馬上返回蜀中!願為主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劉淵點了點頭,只是為了顧憲,他就要盡快的達到目標,道:“先生慢行,霍烈已經安排了驚魄樓的高手護衛,此去多多保重!”

    顧憲轉身離去,上了馬車,劉淵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一寬,恐怕沒有比此刻更讓人心生豪氣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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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4 21:38: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二章 兩女爭春(下)
    看著安樂公主那滿是幽怨的雙眼,劉淵還是有些心疼的,知道她是因為顧憲的離去,在安樂公主心里,也許希望是永遠藏著這個秘密吧,那個俊秀飄逸的書生只是在她面前走過一回,然后便走入淡霧中了,只能夠看得到背影,其實是不真實的。

    劉淵卻下定了決心,總有一日要將顧憲帶回到安樂公主的面前。

    正是因為知道這個妹妹會因此而心情低落,所以劉淵放棄了直接去找慕容清雪,而跑到慈云宮里。

    兩人剛剛說了幾句話,這時慕容清雪來了,她顯然也因為顧憲回京城去了而心生落寞,但是看到劉淵之后,卻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笑道:“王爺似乎應該去宮內回旨才對……”她突然見了劉淵右臂上又纏了厚重的紗布,驚道:“王爺這是……”

    劉淵笑道:“舊病復發,並無大礙,清雪勿要擔心,不過在蜀國清雪最好還是稱我為公子好一些,若是一不小心被人聽到,那么恐怕就麻煩了!”

    慕容清雪俏生生地道:“公子!”說著自己也忍不住掩嘴輕笑,那副小女兒的情態真是讓人心動。

    安樂公主羨慕道:“九哥勿要以為安樂不會介意你們兩位在慈云宮里打情罵俏,哼……完全不把我這個大漢的公主放在眼里!”

    慕容清雪早就羞的滿臉通紅,劉淵笑道:“安樂當然不會介意,當初的紅娘正是你啊!”他想起顧憲的話,裝做嚴肅道:“兩位大漢公主,本公子倒有件任務交由兩位去做,只是不知道你們究竟能否做到!”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兩女都是嫣然一笑,道:“公子還請吩咐!”

    劉淵心情大為歡暢,便將收羅人才這件事和她們說了,其實顧憲只是提出要慕容清雪來做這件事,但是想到安樂公主一直都很寂寞,而且兩人又是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所以一並分派下去,恐怕這兩位大漢公主要在成都城里大展伸手了。

    慕容清雪無愧于顧憲的贊譽,聽到劉淵的意思之后,馬上想出數個計劃,譬如建立一個詩學館,與那些蜀中名士談詩論道,又如由安樂公主主持眾多诰命夫人的宴會,或者慕容清雪出面在清韻宮中舉辦集會……劉淵聽了許多建議,看來這回兩女是大償所願,而且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還認真的討論起來,甚至還有爭論,將自己這個發起人倒冷落在一邊了。

    看到自己已經沒有什么用了,劉淵起身道:“你們去做就是,到時候我會將煙雨樓的樓主楊英找來,至于究竟如何做法,你們三位……”

    看到兩女期待的目光和那兩張俏臉,劉淵說不下去了,兩個女人就已經沒有自己這個男人的立足之地了,要是多了一個楊英的話,那恐怕……唉,不想也罷!

    若是能夠將柳朝云弄到蜀國來,肯定能夠將那些青年才俊全部吸引過來,只不過此事倒是並不易辦,柳朝云畢竟還是诰命的福王妃……

    要是田柔也來了的話,那么自己的處境又會是怎么樣?

    慕容清雪和安樂公主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根本不去理他,劉淵無奈之下,只好自己走掉了。

    劉淵剛剛從慈云宮出來,遠遠的就見到何金明匆忙走了過來道:“主上正在到處尋找秦大夫,沒有想到在這里找到了,還請趕快回宮。”

    劉淵心想自己正好要去找蜀王,道:“請帶路!”

    來到御書房之后,還是蜀王一個人坐在那里,劉淵仔細的打量了他一下,確實有些面目發黃,看來顧憲所言不虛,他竟然一直都在服食丹藥。

    看到劉淵來了,蜀王笑道:“太子剛剛離去,據說大漢使節又遭到明國刺客的攻擊,此事如何了!”

    劉淵急忙將事情經過禀告一遍,道:“主上不用擔心,明國刺客已經退走了!”

    蜀王點了點頭,道:“控鶴軍確實辦事不利,上次竟然讓人在宮里刺殺安樂公主,這次又讓刺客攻擊大漢使節,唉……”他放下手中的軍報,這兩次軍機閣如此公然的在蜀國行動,確實大大的打擊了蜀庭中對控鶴軍的信心,以軍機閣的實力,刺殺蜀王也許做不到,但是要刺殺任何一個大臣,恐怕都是手到擒來,不由得他們不擔心。

    劉淵忙道:“控鶴軍其實也有苦衷,要知道他們源自于正規的軍隊,其本身受到的訓練只不過是陣前的實戰,對付這些刺客確實乏術,以微臣之見,倒不如組建一支類似于軍機閣軍隊,也好用來保護王宮安全。”正好趁這個機會將此事提了出來,蜀王也不會生疑。

    蜀王點了點頭,道:“其實我蜀國在外也有此類人存在,只不過直接隸屬兵部,而且人數不多,若是想要組建如軍機閣那樣規模的組織何其困難!”

    劉淵道:“秦淵才疏學淺,此事願意為主上分憂,而且臣還曾練習過一些武功,認識一些江湖朋友,應該對此事大有幫助!”

    蜀王一下站了起來,方才劉淵提出建議時他並沒有注意到,也是他的反應太慢了吧,竟然沒有注意到劉淵這樣大的改變,不由喜道:“狀元莫非是同意出任太子太保一職了!”

    劉淵急忙跪了下去,道:“願為主上分憂!”

    蜀王急忙走了下來,扶起劉淵,情緒激動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本王這就下旨,這就下旨……”

    劉淵看到他確實是真心實意的要自己輔佐太子,不由得心里一歎,自己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奪取蜀王這個位置,不知道以后對不對得起他。

    蜀王在書房里走了幾個來回,這才停下來道:“大人能夠做此決定,確實讓本王大感欣慰。”他的稱呼也已經改了,劉淵笑道:“主上這樣說真是羞煞臣也!”

    蜀王坐回書案后,揀起案上的軍報遞給劉淵道:“大人將這些拿給太子看看吧,以后便由他來處理國政,本王真的是老了,大人說的對,若太子連保住皇位的能耐都沒有,就算把蜀國交給他也是沒有用的。”

    劉淵接過軍報,眼前的這個老人無比疲憊,恐怕確實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三章 夢想之軍(上)
    太子孟彥章望著眼前的一堆軍報發呆,他實在是覺得心里有愧,沒有想到蜀王為他瞞了這么大的一件事,順王竟然造反了,不僅僅他造反了,而且還將同王也扣押在了蒙州,同時還起兵攻下了云州。

    手足自殘,以前只以為是史書上才有的事,沒有想到竟然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不錯,他確實並不喜歡順王這個弟弟,而且他也知道順王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作哥哥,但是畢竟還是血濃于水啊,順王怎么能夠忍心發兵蒙州,而且又扣住了同王呢,這簡直就是要氣死父親。

    他不停地在書房里走來走去,侍侯他的小太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是這個一向溫厚平和的太子殿下這樣的表現,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了。

    順王現在駐扎在云州中,要不是三北節度使葛成剛堅守黎州城,恐怕他就可以繼續西進,只要再連破生州、鳳州兩城便可抵達成都城下了。

    “大人有什么建議!”太子坐了下來,頗為無奈的望著劉淵,雖然不知道這個剛剛成為太子太保的年輕人會提出什么建議,但是他自己是沒有辦法了,看到這份軍報的時候已經大亂陣腳,順王在蜀國軍隊中威名最盛,而他這位太子卻從來都沒有帶過並兵,心里最是沒底,三北節度使葛成剛雖然能夠將順王阻止在黎州城外,但是他對整個形勢還是沒有任何的信心。

    劉淵起身道:“殿下少安毋躁,臣倒有一事想要請教殿下!”

    “大人請講吧!”看到劉淵這樣從容不迫的神情,太子臉色緩和了點,他信得過眼前的這個人。

    劉淵臉上露出微笑,道:“臣想知道若順王大軍抵達成都城下,殿下會如何選擇!”

    太子一愣,思索了片刻,歎氣道:“若是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本宮只能出城投降,將王位讓給順王了!”其實就是現在他也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因為順王起兵造反,而他又剛剛納了白蓁為妃,所以才會有所顧忌,若是三日前,恐怕聽到這個消息,他第一個會跑到蜀王那里請求下旨貶自己為庶民,以便使蜀國免此大難。

    劉淵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只不過現在一定要讓他堅定下來才行,否則的話想要抗擊順王卻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忙道:“殿下此言差矣,臣斗膽敢問一句,主上為何要冊封殿下為太子,而將整個蜀國托付給殿下!”

    太子苦笑一聲,沒有回答,劉淵繼續道:“主上以國托付殿下,又為何不肯托付給順王?便是看中殿下的寬厚仁義,能為國家帶來好處蜀王,而絕對不是順王。殿下勿怪微臣大膽,若是連打勝此仗的決心都沒有的話,殿下不如現在就出降,然后將蜀國交給順王,到了那時,恐怕蜀國將會腥風血雨啊,難道殿下真的忍心將國家陷入如此不利的境地!”

    太子這時眼睛才亮了起來,但是顯然信心不足,道:“大人有何教我?”

    劉淵知道他天性淳樸,自己在言語上如何強硬也不會得罪于他,而且他現在也只能對自己言聽計從了,所以倒也不必繼續廢話下去,道:“臣有三計,可破順王!”

    看到劉淵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太子眼中露出希望,道:“大人請講!”

    劉淵道:“第一便是馬上冊封三北節度使葛成剛等眾多節度使爵位,順王之所以沒有直逼成都,最大的功勞便是這些願意為殿下效命的節度使,殿下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向他們示恩,否則的話,若是順王大軍到達,恐怕軍心將會動搖。”

    太子點了點頭,道:“此事非常容易,只要請示父王便可執行,等下本宮就進宮去!”

    劉淵見他有了些信心,道:“順王兵破云州,而且還在黎州城下激戰三日,其實已經是公然造反了,只是主上為了殿下的大婚,所以才不得不壓制這個消息,這第二計便是殿下現在必須馬上將此事公之于天下,宣布順王罪行,而且還要派使節到大漢去,請求援軍!”

    太子一愣,道:“若是如此,那么二弟他……”

    劉淵知道他擔心的是被順王扣押的同王孟彥超的安全,只不過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為了個人而影響全局的了,可以說順王若是殺了同王,那么只能使形勢變得更為簡單,那樣順王就正墜入了劉淵的計畫之中,成為貨真價實的蜀國叛賊。

    只可惜這點不能和太子明說,劉淵肅然道:“殿下多慮了,順王畢竟還會顧及兄弟之情,若是他真的凶殘至此,難道殿下還會期望能夠救回同王么?”

    太子還是滿臉猶豫,最后點了點頭道:“此事本宮要要經過父王同意才行!”

    劉淵心道蜀王肯定不會同意,這樣做無疑是將同王陷入死地,以順王的性格,將同王的人頭送到成都示威都有可能,蜀王顧忌此點那是因為父子之情,若是找他商量,恐怕無法通過。

    劉淵咬了咬牙,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得這樣狠了,但是他心里清楚,這件事必須這樣去辦,斷然道:“此舉事關重大,若是殿下猶豫不決,而一味縱容順王,恐怕將會影響蜀國軍心,因為名不正則言不順,並非臣胡亂斷言,不管順王此戰是勝是敗,同王殿下都無法保住性命。”

    太子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忍去做罷了,順王敗了,自然不肯放過這個哥哥,要是勝了,同王的排行在他之上,想要做蜀王,他也只能殺掉這個哥哥,所以劉淵說的不錯,同王落到了順王的手里,其實已經是死定了,而若是投鼠忌器的話,不利的只能是自己。

    太子站了起來,在屋子里走來走去,看來這個決定確實很難下。

    過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太子終于停下腳步,道:“一切按照大人的意思去辦吧,父王那面由本宮去解釋,相信他不會責怪我吧!”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三章 夢想之軍(下)
    劉淵知道他終于下了決心,心中一寬,這樣就好辦了許多,太子繼續道:“除此之外,大人還有一計,到底是什么,盡管說來!”

    劉淵道:“這便是要盡快在京城組建一支軍隊,可以招收貧民青壯年中的佼佼者,約在五千人左右,組建完成后便可以使之成為諸州間的一支游動的軍隊,到時候可以起到牽制順王的作用!”

    雖然太子猜不出劉淵組建這支軍隊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但是一般來說,戰時都要大規模的征兵,這是無可厚非的,所以他點了點頭道:“此事就交由大人去辦,至于帶兵的將領也由大人安排,只須本宮知道即可!”從他下決心與順王周旋到底開始,太子孟彥章已經改變了許多,眼前的這個蜀國狀元差不多成了他的寄托,所以才會用人不疑,將所有權力都給了劉淵。

    至少在用人這方面,劉淵覺得自己並不如他。

    獻出這三計之后,劉淵起身告退道:“請殿下勿要擔憂順王起兵,要知道此刻蜀國臣民的目光都在殿下身上。”

    太子苦笑道:“大人說的有理,太子妃也是這樣說的,本宮定會堅持下去的!”

    他所說的太子妃並不是安樂公主,而是白蓁,想到白蓁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應該就是讓這位有些軟弱的太子殿下堅強起來吧。

    ※※※

    回到府上后,劉淵馬上便將霍烈和孟陽找了過來,首先是建立龍騰閣的事,霍烈、孟陽兩人當然沒有意見,驚魄樓現在規模雖大,但是卻淪落成了一個殺手組織,且又不能在外面接刺殺的任務,只知道花煙雨樓的錢,早就讓他們兩人有些羞愧了,這次能夠名正言順地成為保護蜀國宮廷的龍騰閣自然是非常歡喜。

    龍騰閣由太子孟彥章任統領,太子太保劉淵任副統令,中書令徐誠任監督,而提了孟陽作為偏將,其實已經成了劉淵的私人衛隊,加上蜀王毫不吝啬的調兵譴將,又有驚魄樓強硬的班底,劉淵有信心在幾個月內就能夠使之變成可以與大漢的宣台閣和大明的軍機閣相抗衡的秘密組織。

    接下來就是那只劉淵夢想中的軍隊了。

    其實這個想法由來已久,在劉淵腦中畢竟還有許多現代化的東西沒有用上,雖然制造不出類似于槍炮之類的高級武器,但是只要超過這個時代一些,便足以用之稱霸天下了。

    五千人中共有兩千人都是身手敏捷的高手,這些人都是由驚魄樓訓練出來,然后有一千人是使用火器和弩箭的高手,同時也是暗殺、下毒、偷襲的高手,接下來的一千人是重騎兵,類似與大明的前鋒營鐵騎,最后的一千人才是步兵,這些人能夠與騎兵配合無間,在前面抵擋住敵軍的攻擊。

    這個設計確實耗費了劉淵很多的心血,主要是能夠挑選出這么多符合條件的士兵並不容易,驚魄樓發展雖然迅速,但是也只有數百名好手而已,要想在短期中訓練出這樣的一支軍隊,實在有些無法做到,幸虧來到蜀中以后,一切已經有條不紊的進行了,只要再給劉淵兩到三個月的時間,這樣一支夢想之軍定然會完成初步的磨合,劉淵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試驗他們的威力了。

    活器和弩箭的設計劉淵早已經做過了,這些超越這個時代的武器將是這支軍隊殺傷力最大的地方,楊英也已經拿著劉淵設計的圖紙在蜀國開始制作,僅僅放在這上面的消費就有幾百萬兩。

    其實劉淵一直思索的另外一個難題就是這支軍隊由誰來統領,他有兩個不錯的人選,一個是駐守竟陵的龍城,一個則是跟著自己在揚州城下血戰的郭瑭,只不過龍城陽剛之氣十足,若論計謀恐怕及不上郭瑭,而郭瑭卻又顯得稍有些軟弱,如果手下有這樣一支強悍的軍隊,不知道會不會浪費。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這兩人都不會來到蜀國,目前只有劉淵自己親自擔當主帥了。

    ※※※

    嘉佑六年冬日,蜀王下達诏令,宣布討伐順王,同時蜀國的使節也急忙到了大漢京城,向武帝請求兵援,武帝派了潭州行軍總管薛苦率領五萬人馬逼近永州。

    永州是順王的右翼,也是以前東蜀與中原的交接處,地理位置至關重要,他不能不救,于是派兵四萬在永州城與薛苦對峙,這樣一來,雖然大漢並沒有實際的與順王交戰,不過卻使得黎州的壓力大為減小。

    順王一怒之下,果然親自將同王孟彥超斬殺在軍中,並將首級送到了成都城中,蜀王一見之下,更是臥床不起。

    顧憲料得不錯,他能夠挺過這個冬天已經很是難得了。

    順王這個舉動無疑使他的造反罪名更加確鑿,而且也使得那些在太子和順王之間搖擺不定的州縣決然地站到了太子一邊,劉淵只不過讓太子發了一個诏令而已,卻扭轉了目前的形勢,太子除了感歎之外,再無其它話可說。

    但是事情還遠遠沒有到了放松的時刻,順王幾乎擁有整個東蜀十六州的土地,目前太子手中才不過十州,而且順王帳下的人馬達到三十多萬,太子才不過十六萬而已,這場內戰才是剛剛開始。

    不過劉淵選擇發難的時機非常之好,冬天一到,順王無奈之下,在黎州城下圍攻了三十六日,終于解圍而去,若想大舉進攻,就要等到明春了。

    這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月,卻給了劉淵最好的機會。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四章 宣台總管(上)
    自從進入冬日以來,大漢京城的街道上也顯得冷落了很多,顧憲剛剛從宮中出來,這些日子,他每天都要在宮里呆上很長的一段時間,只是陪著武帝說了一會兒話,武帝真的是老了,不再是原來那個馳騁沙場的英雄了,顧憲心里雖然有些感歎,不過想到自己早晚也有這么一天,連感歎都不會了。

    馬車停到了福王府前,顧憲信步走了進去,早有門人進去通報,由于顧憲是這里的熟客,所以他倒是可以長驅直入。

    一襲白衣的柳朝云和穿著深藍色夾襖的田柔正坐在客廳里聊天,聽到顧憲來了,急忙站了起來,當顧憲清瘦的身影出現在客廳門口,兩女臉上同時泛起微笑。

    “參見兩位夫人!”顧憲行了個禮,想起劉淵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慕容清雪、安樂公主在一起,倒有些異樣的感覺。

    柳朝云微微一笑,還了個禮,田柔卻上前道:“書生是不是又來給本小姐講那些希奇古怪的故事了。”

    在這兩女心中,與劉淵最為類似的就是這位大漢狀元,他們都是一樣的身材清瘦,臉色平靜,目光淡定,而且都是一樣的喜歡掛個溫暖的微笑,只不過劉淵顯得有些光芒四射,顧憲卻是個低調的人吧!

    顧憲看到兩女一直打量自己,臉已經微微紅了,笑道:“夫人倒不妨拿幾幅字畫來給顧某欣賞一下!”田柔站起身來笑道:“就知道書生會這樣說,本姑娘正好要回風華街看看,先告辭了!”

    說著就往外走去。

    顧憲微微一愣,疑惑地看了看柳朝云,后者笑道:“大人莫要怪她,其實柔兒已經知道了王爺還在人世的事……”顧憲只好苦笑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劉淵瞞著田柔是有道理的,以她的性格,很容易就說了出去,只不過看柳朝云這副樣子,看來她確實是已經清楚了。

    柳朝云起身親自替顧憲斟了一杯茶,她的姿態確實非常完美,無論任何一個動作都是那樣標准精致,顧憲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能夠與慕容清雪相提並論的絕色美女,只是有些不明白,何以這樣的美女都願意跟著福王劉淵……

    能夠讓自己也甘心跟隨的大漢福王啊!

    柳朝云見顧憲端起茶杯,笑道:“前日朝云故意將柔兒譴走,要與大人談論事情,其實那個時候她並沒有走,一直留在外面聽我們說話,誰知道她竟然聽到了王爺的事,所以這才知道,后來她又逼朝云說出真相,唉,她武功厲害,又會輕身功夫,所以當時朝云和大人都沒有注意到!”

    顧憲恍然,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想必夫人已經有了約束她的法子了!”

    柳朝云點了點頭,她最佩服顧憲的就是這點,無論什么都能夠看透一樣,笑道:“柔兒雖然知道了王爺還在世上,但是朝云卻並沒有告訴她王爺在什么地方,而且還威脅她說不要打擾顧大人的正事,于是現在的柔兒是最乖的……呵呵,朝云倒做了件有趣的事!”

    顧憲心道整日和這樣的美女在一起其實也是一種折磨,尤其清楚的知道她是別人的女人,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傾云和翠華,只好道:“田夫人天性自然,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行徑,顧憲這次其實是來和夫人說關于龍騰閣的事……”

    自從回到京城以來,顧憲便開始策劃著將劉淵在蜀國建立的秘密組織龍騰閣放到京城里來,主要的目的就是控制禁軍。在這方面柳朝云起了非常大的作用,若說影響力,此女恐怕比慕容清雪還要厲害,所以正當慕容清雪和安樂公主在蜀中為劉淵招納人才的同時,柳朝云也開始頻頻地出現在各大豪族的宴會上,開始在京城為劉淵增強力量,有時顧憲想起來這件事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兩位當世最著名的美女同時要為劉淵網羅人才,恐怕就算翻爛史書上也沒有這樣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樣,顧憲要在京城為劉淵做好一切准備,只要他回到了大漢,那么就必須馬上投入與太子的爭斗當中……到了那時劉淵和太子之間已經沒有了回環的余地,只能立即兵戎相見。

    柳朝云看著眼前這位臉色蒼白的書生,心中也是暗暗替劉淵高興,能夠有這樣的一位軍師,真是一件幸事!

    ※※※

    北國已經紛紛揚揚地下去雪來,相王梁桂鵬負手站在院中,目光望向不遠處的雄偉壯麗的紫禁城,那里面就是王權的象征,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夠真正入主那里罷了……

    畢修廉卻悠然的彈落身上的雪花,漢口的戰事被他一言料中,燕王果然在入冬時發動了大規模的攻擊,出動了大批的船隊,目的就是為了燒掉浮橋,只可惜由于相王早已經提醒了坐鎮漢口的朱統,早已經將浮橋塗滿了防火的樹漆,所以燕王的這場攻擊雖然猛烈,但是用了十天的時間,還是沒有切斷浮橋,最后只能退了下去。

    這回他身后高羅銳雖然並沒有對畢修廉心服口服,但是無疑卻對他尊敬了很多。

    這時一身白衣的白無痕悄悄的走了過來,站到了三人的身后。

    相王歎了一口氣,收回目光,道:“無痕回來了!事情如何了!”

    白無痕忙道:“屬下已經查清,蜀國狀元秦淵確實就是在揚州自盡而亡的大漢福王劉淵,此事已經確實!”

    相王停頓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若不是無痕發現了這個疑點,恐怕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把這兩人聯系起來……本王不得不承認此人確實是個奇才,竟然給他想到這樣一個脫身的妙計!”

    畢修廉微笑地看著他,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臉色微黑,身材非常挺直,好象充滿了巨大的力量,尤其是他那雙潔白修長的手,更是沒有辦法不惹人注目。此人肯定將是帝王一類的人物,只不過那個眼中始終露出淡定從容的年輕人,畢修廉也不得不承認,他恐怕就是相王的最大的敵人。

    其實這些東西就像是宿命,譬如相王和劉淵,譬如自己和顧憲。

    雪下的更大了了,紫禁城的輪廓也越來越顯得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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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四章 宣台總管(下)
    大漢皇宮中。

    雖然還沒有到達北國的那種寒冷,不過寒意卻已經大盛了,宮內的樹木全部用各色的絲巾做成鮮花掛滿,只可惜看起來雖然熱鬧,但是心底卻更加冷了。

    一個身著錦服的中年人行色匆匆地往里面走來,他的目光有些散亂,幾乎全都是緊張,走到了一間小巧的庭院前時,他停住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敲了敲門。

    這個小庭院雖然深處在皇宮中,但是卻似一個于世隔絕的天地,不僅周圍沒有任何人看守,就連建築風格也與整個皇宮大相徑庭。

    一個尖細的聲音道:“進來吧!”那人急忙推進門來,屋子里坐著一個老太監,頭發已經花白了,手里捧著個暖爐,但是臉色卻顯得紅潤異常,和他的年齡大不相陳,老太監目光掃了一眼來人,尖聲道:“查清楚了!”

    來人忙道:“禀告總管,查清楚了!”

    老太監點了點頭,道:“那人確實就是福王?”來人道:“確實如此,屬下與顧憲大人一同回京時,途中被軍機閣的刺客圍攻,便是福王趕到,甚至還動用了驚魄樓的力量……”

    老太監冷冷地打斷他的話道:“他倒是有些沉不住氣啊,連驚魄樓的人都用上了,哼……”

    那人赫然就是陪同顧憲回京的郭揚,他雖然武功高強,臨陣指揮不亂,但是站在這位宣台閣總管東方耒的面前,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東方耒將暖爐放了下來,認真的將自己的手看了一遍,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太子那面呢?”

    郭揚忙道:“屬下這次是去調查霍烈和孟陽兩人的事,得到了確實的消息才回來,剛剛到了京城,首先來到總管這里!”

    東方耒點了點頭道:“很好,很好,你做的很好……你……”他的聲音還沒有發出,突然間手揚了起來,郭揚大驚失色,身子急速往后退去。

    只可惜他的身法雖快,但是東方耒的手更快,郭揚連一招都沒有使出,他的喉嚨上已經多了兩道血印,身上的力氣全部失去,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便倒斃在地。

    東方耒只掃了一眼他的身體,便拿起一只白絲巾,開始仔細的擦著自己的手,喃喃道:“我倒要看看,這個假福王到底有什么能耐!”說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

    “殿下”,荊無計微微欠了欠身,算是給太子劉源行了個禮,太子點了點頭道:“先生辛苦了,郭揚從蜀國帶來了什么消息!”

    看著他一邊說話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荊無計心里暗歎了一聲,不知道這個消息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告訴他的話,這位生性暴躁的人是否能夠沉得住氣來,若是不告訴他的話,他是否又能時刻沒有忘記提高警惕……

    太子見到荊無計猶豫的樣子,有些不悅,方才他剛剛在一個弄來的處女身上馳騁,卻又被這位軍師叫了起來,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接過僕人遞過來的茶杯,道:“先生請講吧!本宮還有事情要做!”

    荊無計自然知道他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心里一動,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反正郭揚這一進宮了,恐怕就未必能夠出得來,道:“郭揚並沒有帶來什么消息,恐怕他已經出了事!”

    太子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先生也就不要打擾本宮了,死了個人又有什么問題,宣台閣的東方總管一向看好本宮,只要他能夠大力支持,父皇那邊有什么異動也逃不過本宮的耳目,哈哈……先生有空也要潇灑一下,人不風流妄為人啊!”說著笑著站了起來,眼中露出欲火,恐怕又要去發洩去了。

    這段時間平王總是不時的拿燕王在漢口的戰績來打擊太子,他已經忍耐的夠久了,就怪那個不爭氣的燕王,費了這么大勁兒竟然都沒有收復漢口。

    荊無計看著他的背影離去,心道東方耒這個人他總感覺並不可靠,而且此人陰沉內斂,以自己的眼力都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這樣的人都是絕世的人物,無論他做出什么事情來都不會讓人吃驚的!

    只是福王還活著的這個問題卻要盡快解決掉,但是荊無計到了此時,也感覺有點兒力所不能及了,難道真的是該動用那個神秘勢力的時候了。

    這時有人傳到平王府送來消息,荊無計這才收拾心情,開始研究手中的情報。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五章 李納至蜀(上)
    劉淵站在成都城外,遠遠的望見李納興沖沖的走了過來,心中一喜。李納還是那副憨直的模樣,見到劉淵之后馬上行禮道:“下官見過秦大人……”

    劉淵點了點頭,他能夠不露聲色的稱自己為秦大人,已經足以證明他已經成熟了不少,笑道:“大人一路風霜勞累,還請進城休息吧!”

    兩人剛剛來到劉淵府上后,李納慌忙跪倒道:“學生參見王爺!”從進城到現在他確實忍耐了很長時間,顧憲已經把秦淵就是劉淵的事告訴了他,要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李納也不會興高采烈的來到蜀國了。

    劉淵將他扶了起來,看來自己當初的安排並沒有錯,幸虧為他謀求了個大學士的文官,並沒有參于政事,這才安然無恙。李納並不是顧憲,顧憲不管放到哪里都是游刃有余,李納卻只知道直言無忌,最是容易得罪別人。在大漢那樣的朝廷里,根本沒有辦法存活下去的。不過這個人卻是個谏才,除了編撰《四庫全書》以外,劉淵倒想把他留在身邊,有一個人敢直言犯谏,必然能夠察缺補漏,也是件好事。

    李納激動道:“顧兄將王爺尚在人世的消息告訴學生時,簡直不敢相信,又聽說要來蜀國,更是心急似箭,王爺到底用了什么辦法,為什么李納明知道眼前的就是王爺,卻無法辨認!”

    劉淵哈哈大笑,心道這個書生的說話真是直快,便將自己易容的方法說出,然后笑道:“先生這次也不知從大漢帶來了多少典籍,好象有數十輛馬車之多,看來這次的《四庫全書》將要名副其實了!”

    李納高興道:“這次學生一共帶來了六萬多冊書籍,大部分都是宮內的珍本抄本,若不是為了准備這些抄本,學生早就來到蜀國了,其實還有大部分書籍還在路上,正從江南各地源源不斷地運到這里。”

    劉淵疑道:“父皇竟然同意了在全國收羅書籍!”若編撰《四庫全書》是在大漢,這件事倒是情有可原,雖然花費巨大了一點兒,畢竟名聲還是自己的,但是現在是在蜀國,武帝肯投入如此之大確實讓他感到意外。

    李納笑道:“這都是安樂公主的功勞,要不是她給皇上上了一道奏折,皇上也不會動用了這么多的人力來收集珍本書籍!”

    劉淵恍然,原來安樂公主背著自己還做了這件好事,想起她現在正其樂融融地與慕容清雪忙著網羅人才,笑道:“先生等下還要去拜訪公主吧,你的住處在特意為編書建造的編書館里,蜀王已經下了诰令,由先生出任副總篆官一職,從今以后便要與蜀中名士白楚臣白大人負責起編撰的責任了!”

    李納喜道:“原來是白大人,學生早就聞名已久,拜訪完公主之后,學生就去拜訪他!”

    劉淵知道這正合了他的意思,李納這個人最適合擔任這個職位,白楚臣也是寬厚的長者,兩人配合起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若不是自己要抽身出來,恐怕編撰《四庫全書》這樣的大事是任何一個讀書人的夢想吧!

    李納又講了許多大漢要聞,將顧憲帶給劉淵的一些東西取了出來,大部分都是關于在京城建立龍騰閣的事,劉淵心里欣慰,尤其是看到柳朝云也出面替自己招羅人才,更想能夠快快見到她。

    ※※※

    第二天一早,劉淵便帶著李納一共去觐見蜀王,蜀王的身體雖然已經不行了,但是李納畢竟是大漢的編書史,還是要召見一下的,而且編撰《四庫全書》是一件大事,蜀王常常在感歎自己未必能夠見到這套書的編成,劉淵能夠理解他的想法,任何一個帝王死前都會想到自己為這個世界留下了什么,后人會否記得自己,只可惜並不是每個帝王都有這樣的福氣,在歷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

    蜀王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一代君主了。

    太子孟彥章雖然因為順王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但是在太子妃白蓁的照顧之下,還是顯得精神好了許多,首先興奮道:“大漢編書使來到我蜀國,又帶來如此多的珍本,此次編撰《四庫全書》定是大有希望,望諸位大人盡快完成此功在千秋的大事,也好在明春為父王賀壽!”

    劉淵心想白蓁起的作用其實和荊無計一樣,雖然此太子非彼太子,但是有了賢人相助之后,連說話都大有長進,以太子的個性,平時斷然難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蜀王微笑的點了點頭,他倒寧願相信太子的這種變化是因為劉淵而來的,道:“李大人千里跋涉,完成此大事,本王也是十分感激,大人若有需要,盡管與太子說明便是了!”

    李納行禮道:“王爺發此宏誓,如太子所說,這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李納定當竭盡全力!”

    白楚臣昨夜與李納見面之后,對他大為贊賞,忙道:“有了李大人相助!此事定然可以事半功倍,下官很有信心!”

    劉淵心道也該自己說上兩句了,上前道:“李大人能夠來我蜀中,確實是《四庫全書》的一大幸事,其實目前編書已經正在進行,共有四千多名抄書員在各地的編書館里忙碌,想必不用一年的時間便可以將《鳳鳴大典》整理完畢,那時只要再在條錄中添加各種珍本書籍便可了,臣建議將此部全書分為經、史、子、集四部,每部著專門人才管理收錄,先將珍本書籍全部抄寫下來,其它書籍倒可以只留下目錄便可,這樣將大大減少編書的時間。”

    李納對劉淵的學問是深為佩服的,點了點頭,白楚臣道:“《鳳鳴大典》便是按照此類編撰,只不過丟失的珍本甚多,只因沒有留下目錄以便查閱,大人所言確實有理。”

    劉淵笑道:“主上願為天下讀書人編撰此全書,乃是青史留名的大事,臣有一個建議,可以讓此全書造福天下。”

    蜀王也甚是看重此事,笑道:“大人何妨講來!”

    “天下學子,皆因無法讀到如此之多的書籍而苦,臣幼年時,每覓到一個珍本,便是欣喜若狂,想必書生都是一樣,並非人人有富能夠一覽天下所有的書籍,主上既然完成編撰全書的宏願,臣以為倒可以將之抄錄六套,遍布天下各個重鎮,使得眾多書生文士都能夠見到這部全書!”劉淵見到蜀王已經有所意動,知道這種“造福天下”的名號誰也無法拒絕,繼續道:“臣以為可在我蜀國成都,江南揚州,嶺南惠州、漢都京城,浙江杭州各建一座藏書閣,這些藏書閣可以由當地名士管理起來,只要是書生文士都可以進去瀏覽群書,而且若是有珍本書籍出現,也好為全書查缺補漏,豈非是造福天下的大事!”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五章 李納至蜀(下)
    劉淵掃了孟陽一眼,笑道:“偏將的滋味如何!”他之所以沒有派霍烈去做龍騰閣的偏將,主要的原因就是孟陽這個人比較忠厚穩健,膽大心細,霍烈雖然聰明,但是若是做了每天都要面見蜀王的大將,倒有些顯得不自然,這一點上孟陽就比霍烈好上很多,是能夠推到台面上的人。

    更何況霍烈一直都跟隨在劉淵的身邊,而且還是驚魄樓實際的樓主,要是把他放了出去,劉淵還真有些不習慣。

    孟陽急忙道:“公子勿要笑話屬下,宮里面的規矩太多,想要適應下來倒不是簡單的事,不如跟著公子輕松愉快!”

    劉淵點了點頭:“我派你去負責龍騰閣其實是想對宮中的一切事都了如指掌,必須適應下來!”

    孟陽道:“公子的大恩,屬下不敢忘懷,定當竭盡全力!”其實這個大漢心里面也有些激動,一直以來,保護劉淵的責任大部分都由霍烈來完成的,這次能夠親自為劉淵效力,實在是非常渴望。

    劉淵拍了拍他的肩頭,表示贊許,這幾個人都是自己的親兵,這個時候若不靠他們還能靠誰。

    孟陽想起自己趕來的目的,道:“公子要屬下去查的事已經查清楚了,在蜀中確實有一個極為神秘的教派聖門教,不過其中的人物倒是很難查得到,而蜀王卻有一個專門替他煉制丹藥的道士,此人叫做風虛子,行蹤最是飄忽不定,但是每年冬日都要來到皇宮一次,就住在宮里煉丹,恐怕要三十日左右才能離去。”

    劉淵皺起眉頭,聖門教到底要干什么呢,聽呂先所說,大部分蜀中名士都有修氣煉丹的愛好,那么就說明了這個教派在蜀中有很大的影響力,但是以龍騰閣的實力竟然很難查出其中的重要人物,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難道聖門教的規模極小,門徒大部分都是采用這種不定期的煉丹方式?

    那么這個組織倒是夠隱秘的了,想到這里,劉淵道:“若是這位風虛子再來到宮中,你一定要對他嚴加看管,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將他拿下,不過不要死的!”

    孟陽忙道:“風虛子現在就在宮中,要不然屬下也不知道此事,他是昨天剛剛進的宮,與蜀王談了一夜,今日便住進了早已經為他准備好的煉丹房中!”

    劉淵心道這次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他已經在御醫那里打探到蜀王的病情,恐怕熬不過今冬了,沒有想到蜀王竟然還會相信這些術士的胡言亂語,在這個時候難道還想依靠丹藥延續性命……

    蜀王死了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能坐視這樣的一個組織左右蜀國的命運,否則的話后果不堪設想,劉淵心里下定決心,道:“今天晚上我要進宮見識一下這位風虛子,孟陽你安排一切吧”

    孟陽急忙答應走了。

    ※※※

    慕容清雪過來為劉淵斟上一杯酒,嗔道:“王爺怎么現在才到,清雪已經等了足有兩個時辰!”

    劉淵低聲笑道:“今天晚上我還要進宮去,恐怕要清雪自己對付這些人了!”

    旁邊幾個坐著的年輕人雖然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么,但是都露出了羨慕的目光,沒有想到這位大漢第一才女傾心的人倒是蜀國的狀元,他們其實都是慕名而來,一個是為了展示自己的才學,以便為國所用,一個就是想要見識一下慕容清雪和安樂公主兩位美女。

    慕容清雪從他眼中看出蹊跷來,嫣然一笑,小聲道:“這里面那位元別鶴非常精通商業,連楊老板都對他贊不絕口呢!”

    劉淵笑道:“既然是楊英看中的人,便可以收入煙雨樓去,清雪晚上可要等我,辦完事情馬上就會去清韻宮!”

    慕容清雪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事,臉上泛起紅暈,羞不可支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劉淵舉起酒杯,向著坐著幾個年輕人道:“秦某還有些小事,先干為敬,諸位可以在此一醉方休!”

    那幾人急忙站起身來,陪著劉淵喝了一杯。

    劉淵再向慕容清雪打了個手勢,欣賞完她那嬌羞的模樣之后,急忙下樓去也!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六章 妖道逞凶(上)
    劉淵雖然經過了易容,不過宮內也不是可以胡亂闖進去的,尤其現在負責宮內守衛的還是控鶴軍,龍騰閣只是負責周圍的保護而已。所以雖然在孟陽的安排下,劉淵和霍烈等人還需要小心翼翼地潛行進宮,終于來到了那間煉丹房前,當看到周圍密密麻麻的守衛時,劉淵也不禁咋舌頭,蜀王確實十分看重這位風虛子。

    追求長生不老之術對于任何人都是一個巨大的誘惑,蜀王當然也不會例外,就算他明明知道服食丹藥的害處,還是會冒險一試,因為反正死期已到,這些丹藥無疑就是救命稻草,所以劉淵並沒有打算勸說他放棄丹藥,只是不想蜀王這么輕易的就被人控制了。

    舊朝大唐便是衰落在道家的手上,劉淵不能任著蜀國重蹈其覆轍。

    孟陽打出手勢,已經有十五六名高手開始往煉丹房靠近,只要劉淵一聲令下,他們馬上可以沖上去收拾那幾名控鶴軍的守衛,其實劉淵一直都在考慮這件事,到底要不要打草驚蛇,暫時還能下這個決心。

    霍烈見時間一點一點兒的過去,低聲道:“公子!”

    劉淵明白他的意思,控鶴軍馬上便會進行夜間的調換,拖延下去,對自己這方並不利,他咬了咬牙,現在不能再等了,蜀國的一切必須要在自己的掌控中。

    孟陽突然疑道:“控鶴軍的守衛已經離開了,這是怎么回事,並沒有人來接替他們!”

    劉淵看了過去,那些守衛們果然紛紛離開,好象是得到了什么命令!

    就在這個時候,劉淵心里突然泛起了一陣不祥的感覺,他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這種感覺了,難道屋中的人已經覺察到了自己的存在,這怎么可能……

    這種感覺非常復雜,並不是強烈的危險感覺,也不是什么純粹的敵對。他在四個人的身曾經有過這種感覺,第一個就是太子的軍師荊無計,一看到此人的眼睛,便有些心跳不已,只不過荊無計似乎也只能讓他不安而已,只要他平靜心神,根本就不用擔心。第二個便是那個身殘的風龍子了,總像是被他看穿了一樣。第三個卻是在揚州城外遇到的那個面目清瘦的大明軍師,這樣算來,屋子里的這位道士就是那第四個人了。

    劉淵平靜一下心情,將這種復雜的感覺壓了下去,不管是什么樣的人,自己都有對付他們的辦法,荊無計拿自己沒有辦法,風龍子的批命也只是過去的事了,那個軍師最后還是無法攻入揚州,那么這個神秘的道士也不能讓自己大亂陣腳。

    只要是他劉淵想要去做的事,就一定能夠做到。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越是這樣想,就越說明他心里沒有了自信。要不是荊無計,劉淵也不用裝死逃到蜀國來,要不是風龍子用雙眼的代價替他批命,他也就不會在失去秦王時下意識的認為自己沒有辦法與天抗命,從而想要逃到蜀國來,要不是那個軍師,郝峻等人也就不會戰死揚州了……

    就在他極力使內心平靜下來時,煉丹房的木門好象是被只看不見的手打開了,一個淡淡的聲音道:“既有貴客來了,為什么不進來相見呢!”

    劉淵心道這人果然是和荊無計、風龍子一樣的高人,自己藏也沒有用,只好站了起來,道:“秦淵求見道長!”

    里面那人笑道:“好氣魄,好鎮定的蜀國狀元、太子太保,貧道早就聞聽秦淵之名了!”

    劉淵覺得他的聲音有一絲怪異,突然間腦中一亮,這是一個女人刻意裝出來的聲音,原來這位風虛子道長倒是一個女人,恐怕蜀王還不知道這件事,要不是自己對易容發聲之術非常擅長,也不會馬上發現這個秘密,笑道:“道長謬贊了!”

    風虛子道:“大人請進!”劉淵向霍烈和孟陽作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並不用跟著進去,自己大步走進了門門,這間煉丹房雖然在外面看起來十分矮小,卻只是一個偽裝而已,地下挖了一個深坑,用來盛放爐火,僅僅一個煉丹爐便足有一間房大小,爐旁有一件清淨的小臥室,一個臉色略微顯得瘦弱的道士坐在遢上,正微笑地向劉淵看來。

    劉淵一眼之下,便看出此人確實是由女子改扮而成,臉上的人皮面具雖然精致,但是還比不上自己按照相王制作的那幾張,拱手道:“秦淵見過道長!”

    風虛子笑道:“秦大人請坐,這里有清茶一杯,乃是貧道煉丹所得,大人可以品嘗一下,定能延年益壽。”

    劉淵笑道:“既然是清茶,又怎么是煉丹所得,道長說笑了!”並非是他不敢去喝那杯茶,因為他知道以風虛子這樣的能力,斷然不會下毒來害自己,而是因為與這樣的人交手,就是不能順著他的意思走下去,否則的話氣勢受挫,想要扳回來就不容易了。

    風虛子眉毛微微挑起,顯然對劉淵的反問有所介意,道:“大人莫非相信不過貧道,要知道丹藥乃是天地之靈氣所集,時常服食定可回歸本元,這就是所謂的反樸歸真之道,到時候超脫生死,得窺天道,難道不好么?”他聲音溫柔動聽,無形中似乎有些魔力,若不是劉淵深知丹藥之害,說不定真會被他說的動心了,看來此人果然是個高手,明知道自己是來找麻煩的還會如此從容,竟然還想勸說自己。

    劉淵笑道:“丹藥之說確實得天地之玄妙,只不過秦某卻不信此道,因為並未看到一人在秦某面前得道升仙!”

    風虛子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大人真會說笑話,難道得道之士還要來到大人面前,演示給你看么。其實大半得道之人,都是在這個世上毫無痕跡的。”

    劉淵道:“既然如此,道長又憑什么來說服秦某!”他有些不明白風虛子現在為什么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還要勸說自己入道,但是他知道現在不能和這個人廢話,此人根本就是氣定神閒,和她說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為今之計,先拿下她才是正途!

    所以他說完這句話,便往前靠了一步,右手已經握成了拳頭,他不相信一個女人會有多高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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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六章 妖道逞凶(下)
    風虛子目光在劉淵身上掃過,嘴角的那絲微笑好象一下子就變成了嘲笑,她已經看出了劉淵要向自己出手的意圖,淡淡道:“以大人如此材質,若能入我門下,恐怕將會修煉到破碎虛空的至高境界,只可惜大人竟然還是陷在迷途之中,渾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將要走向何方呢?”

    劉淵知道自己不能被她迷了心竅,微微上前一步,笑道:“道長既然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想必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禍國殃民,難道也是道長的修煉方法么!”話沒有說完,突然一拳擊了過去。劉淵這一拳其實只想是逼得她往牆邊靠去,並未用力,哪知風虛子竟然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迅速往前飄來,同時手掌翻起,就要切上劉淵的手腕。

    她還是保持坐著的姿勢,卻能夠憑空移動,若非劉淵知道這是依靠純正內力修煉而來的輕身功夫,說不定也要為她的這種“神通”大為驚歎。

    劉淵迅速地退了一步,突然一個轉身,左腳已經飛出,朝著風虛子的面門踢去,若論內力修為,自己肯定不及這個怪異莫名的妖道,但是要是比起招式,恐怕天下任何一個人遇上了自己,都未必有十成勝算。

    風虛子也是一驚,手掌又轉過來切向劉淵的腳踝,哪知劉淵的招式又已經變了,身子飛起,以力搏技,雙手雙腳連環攻出,怪招異式層出不窮,風虛子當即便吃了幾記重招。

    只不過她內力修為甚好,雖然中招卻也沒有受傷,反倒對劉淵的招式越來越有所了解。漸漸已經開始應付自如了。

    風虛子可以說是劉淵出道以來遇到的最強一人,若不是她並不精通技擊之學,恐怕自己早就無力施展這些怪招了,劉淵知道憑著自己的能力無法拿下此人,想到這里,低低的叫了一聲。

    霍烈、孟陽兩人迅速趕到門前,同時出手將風虛子逼退一步,這兩人都是修煉內力的高手,雖然單打獨斗未必能夠勝得過這個女道士,但是兩人合力,風虛子卻不敢硬碰,身子飄然站到地上,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柄拂塵,拂塵掃出,將三人的招式蕩開。

    三人將風虛子圍在牆壁邊,頓時成了對峙之局。

    風虛子臉上還是帶著笑意,道:“大人莫非真的要拿下貧道,不知道王爺同不同意呢!”

    “禍國妖道,人人得而誅之!”劉淵知道事不遲疑,風虛子定然是低估了自己三人的實力,這才將控鶴軍的護衛遣走,現在再不拿下她的話,以后就未必有機會了,霍烈、孟陽兩人明白劉淵的意思,同時撲上前去。

    風虛子突然后退,以背撞向身后的牆壁,另劉淵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全身沒入牆中,牆壁像一張薄紙一般的碎裂開來,在三人的注視之下,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劉淵沮喪地擺了擺手,道:“不用追了,從今日起盯緊此人,只要一但發現,格殺勿論!”

    他確實沒有想到聖門道中竟然有這樣的高手。不過這個風虛子的武功雖然厲害,但是更為厲害的是她那具有魔力般的言語,由此而想,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墜入他們的計畫當中了。

    劉淵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鏟除這個邪教。

    第二天清晨,劉淵早早便到了太子府,見到太子之后,忙道:“殿下是否知道主上服食丹藥之事!”

    太子臉上露出一陣茫然,過了片晌才道:“蜀中名士大半喜愛煉制丹藥,本宮也略知一二,父皇近年來有些體弱多病,想必也有請了道士進宮來,不過本宮並不清楚,大人為什么要問這件事!”

    劉淵心知蜀中的這些名士根本不清楚煉丹的內情,所以才會如此熱衷。不過這個時代能夠清楚此事的又有幾人,道:“臣敢問殿下,舊朝大唐為何衰落下去!”

    太子道:“應是兵權在外,致使諸侯割據吧!”

    這是最冠冕堂皇的說法,大唐時將兵權全部下放,導致各個節度使根本不受朝廷節制,最后諸侯並氣,逐鹿中原,太子其實也只是知道這個了。

    劉淵道:“殿下認為為何唐主節制不了各州節度使!這便是道士在宮內橫行,煉制所謂能夠長生不老的丹藥,導致數位君主英年早逝,譬如唐明宗,本是一代枭雄,正是勵精圖治之時,卻突然暴死宮內,不過三十二歲,正是這些道士蠱惑君心,最后使得國家四分五裂,大漢建國初期,便下令廢除道教,為的也就是這個原因。難道殿下已經不知大禍已至了么!”

    太子還是一臉的茫然,劉淵的這種說法還是第一次聽說,大漢建立初年,確實曾經驅逐道士,使得已經發展到了頂點的道教陷入了低谷,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來到蜀中避難了,但是中原卻無一人言道道士誤國,所以蜀國君臣只是以為道教乃是大唐赦封的國教,為大漢所不能容,才會造成如此局面。

    其實這也正是劉淵擔心的地方,大漢驅逐道教的原因雖然明了,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一種無奈,蜀人當然並不知道其中的內幕,要是自己再不點醒這位未來的蜀王的話,恐怕聖門道下一個要對付的目標就是他了。

    其實太子現在有沒有寵信道士劉淵並不清楚,只不過並沒有開始服食丹藥罷了,劉淵下定決心道:“臣深知大唐之禍,不忍見我蜀國也陷入此中,若不能使主上停止服藥,恐怕真的是大禍將至啊!”

    太子雖然還是並不明白道家和劉淵口里所說的大禍有什么必然的關系,不過他卻信得過劉淵,于是點了點頭道:“大人以為將要如何!”

    “馬上進宮懇求皇上停止服藥,驅逐宮內道士,將聖門教宣布為邪教!”劉淵一個大禮行了下去,蜀王得知昨晚自己向風虛子出手后肯定會龍顏大怒,但是現在只要太子能夠出面勸谏的話,想必蜀王也不會拿自己怎么樣?而且此事必須雷厲風行,否則的話無法對付這樣的邪教。

    太子點了點頭,道:“一切便依大人所說吧!”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七章 蜀國改代(上)
    太子大步走了出來,向劉淵搖了搖頭,一臉的苦色,顯然並沒有說服蜀王。

    不過這早就在劉淵的意料之中,若是依靠太子能夠說服蜀王的話,劉淵根本就不用等在這里了,急忙行了一個禮,太子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內務總管何金明從御書房里走了出來,高聲道:“宣秦大人觐見!”

    他一臉的嚴肅,劉淵心里已經明白了大半,蜀王方才定是大發雷霆,太子來勸說蜀王廢除聖道門,確實有些讓蜀王無法承受,若不是如此,以父子之間的感情,斷然不會造成這個局面,看來還要自己出馬才行,趕忙走了進去。

    蜀王坐在書案后面,雙手支住整個身體,似乎是想要站起來,但是卻已經無法站起來,劉淵大吃一驚,完全沒有想到蜀王竟然虛弱到了這種地步了,急忙上前幾步,伸手要去扶他,道:“主上……”

    “退下!”蜀王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怒吼,他雙目圓睜,雖然臉上已經滿是蒼老之色,但是這聲怒吼卻將劉淵嚇得退了一步,也只有這聲怒吼才證明了他確實是那個曾經平定了兩蜀的霸主。

    劉淵收回雙手,這樣的人是不會讓自己去扶他的,不管是什么時候。

    “嗵”的一聲,蜀王的身體重重地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方才那聲怒吼已經耗費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的身體軟軟地靠在椅背上,雙眼望向劉淵,目光中也不知道到底有著什么。

    劉淵心里升起難過的感覺,眼前的蜀王確實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他能夠堅持地坐在那里不倒下,已經是很不容易,想到這里,劉淵低聲道:“主上,是否要請御醫進來!”

    蜀王擺了擺手,目光終于從劉淵身上移開,仰著頭,不住地喘著粗氣,過了差不多有一柱香的時間,他才張開嘴,用微弱的聲音道:“狀元是否認為我是個昏庸的蜀王呢!”

    劉淵急忙跪下道:“主上聖明,臣罪該萬死!”

    蜀王似乎恢復了一點兒力氣,身體離開了椅背,但是還是無法挺直,道:“狀元並不該死,該死的是本王……”劉淵心里充滿了復雜的感覺,不知道他這是回光返照,還是真心實意的話,眼前的人畢竟曾經縱橫蜀地,若論武功氣魄,恐怕武帝也不過如此,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蜀王又小聲道:“狀元起來吧!”

    劉淵站了起來,擔心地望著這個老人,生命似乎准備隨時離他而去。

    蜀王的目光回到了劉淵的身上,嘴角竟然露出一絲微笑,道:“本王早就看出狀元非是池中之物,不知狀元可否答應本王一個要求!”

    劉淵忙道:“主上請講!”蜀王這樣說他,若是換做平時,劉淵肯定矢口否認,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卻坦然接受。想起顧憲讓自己坐上蜀王,不管如何都要將蜀國納入手中才行,就算現在的蜀王看出自己並非屈于人下的人,又將如何,大不了率領自己的雷霆軍和龍騰閣離開蜀國就是了。

    蜀王按在書案上的手似乎有些顫抖起來,過了片時才平靜下來,斷斷續續道:“本王去后,若是太子有能,望狀元能夠顧及到蜀國百姓盡心輔佐,若是太子無能,狀元便可取而代之……”

    劉淵一驚,下意識地反應道:“主上……”

    蜀王揮了揮手,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本王能夠說的只有這么多了,狀元下去吧!”

    劉淵心里確實有很大的震動,完全沒有想到蜀王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到底是認為太子無法駕役自己,還是只想出言試探……

    但是此時蜀王的目光清澈,他這番話應該是出自真心……

    “宣何總管進來吧!”蜀王收回了目光,劉淵明顯看到了里面的那種深沉的悲哀,他還是信了,人之將死,其言以善,蜀王這算不是是將太子托付給了自己,甚至是整個蜀國?

    劉淵心頭一熱,但是卻不能說什么,難道自己會拒絕?那么就永遠得不到顧憲的輔佐,也永遠沒有光明正大的回到大漢去的機會了……

    他站在蜀王的面前,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蜀王又抬起頭來,道:“聖道門的事就按照狀元的意思去辦吧,其實道家也並非一無是處……唉,狀元下去吧!”

    劉淵不忍心再和他爭論什么道家誤國的話,倒覺得自己將風虛子趕走,對這個老人來說有些殘忍了,其實這是滅絕了他最后的一絲生機。

    何金明走了進來,見到蜀王的臉色,驚道:“主上……”

    劉淵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御書房,來的時候還想要如何如何的發揮自己的口才,將蜀王駁得啞口無言,進來的時候卻沒有辦法說出一句話。

    ※※※

    劉淵放下手中的《異國志》,沒來由的歎了口氣,慕容清雪靠到他的肩頭,道:“王爺是否是為蜀王呢!”劉淵點了點頭,歎道:“清雪真是我的知己,蜀王本是一代霸主,當年縱橫兩蜀時是何等的威風,可惜今日卻只能與一杯黃土為伴,我又怎么能夠不替他歎息!”

    慕容清雪明亮如星辰的雙眸閃動著異樣的光彩,(注)不知道為什么,劉淵總給她一種溫暖的感覺,也許劉淵並不是那種霸氣十足的男人,也不是那種天生具有領袖氣質的人,而且身上似乎還帶著點兒淡然悲哀的味道,但是就是這種悲哀,就是這種淡然,才使得慕容清雪幾乎忘記了自己那個統一天下的夢想,在蜀中陷入了溫柔之內。

    當日劉淵向她表白的時候,慕容清雪只是將他當做眾多追求中的比較出色的一個而已,但是在鏡湖邊劉淵那霸道的氣勢卻使她獻出了初吻,然后便再也無法擺脫,直到現在。

    劉淵將美人摟到了懷里,他確實實在替蜀王感歎,也是為蜀國感歎。大漢嘉佑六年,冬月十二日,蜀王孟衍病逝于靜宣宮內,蜀國舉國悲痛,接著便是太子孟彥章即蜀王位。由于蜀國與諸多州縣的節度使不同,雖然還是大漢的諸侯,卻是世襲制的,所以王位繼承與大漢皇位一致。

    雖然最后大漢的追封也到了蜀國,不過這個時候蜀王的更換已經按部就班的完成,中書令徐誠率領文武百官在太和殿外高呼“主上”,太子孟彥章接過蜀國玉玺,正式成為了新任的蜀王。

    蜀王病逝后一個月還不到,中書令徐誠便因為悲痛過度也病逝了,尚書令李嗣直也是臥床不起,當劉淵去看望他時,李嗣直只是拉住劉淵的手,點了幾下頭而已,劉淵能夠了解他想說什么,只可惜自己什么都不能答應他。

    次年春,李嗣直也病逝了,蜀國君臣在一個月內全部改變,蜀王冊封太子太保劉淵為左丞相,兼任兵馬大元帥,右相卻是劉淵推薦的華恆。大漢嘉佑七年二月,順王親率大軍以吊喪為名攻打黎州,蜀王登壇拜劉淵為帥,號稱十六萬大軍征討順王。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七章 蜀國改代(下)
    春日剛剛過去的蜀國都城顯得無比的空曠冷落,劉淵在馬車里伸了一個懶腰,這幾日實在有些太累了,先是蜀王登壇拜將,然后又是各種各樣的閱兵禮,接下來卻是繁雜無比的調度軍隊和糧草,雖然從各軍中招來了五名隨軍謀士,而且手下的偏將也不少,但是劉淵卻仍然無法徹底清閒下來,這個大將軍也並不是好當的,堪比當日的迎親使。

    根據蜀國慣例,征東大軍將于嘉佑七年二月六日出行,其實各個前譴軍已經出發了,而后備軍還要拖得更久,這個號稱二十萬的大軍,實際上不過十萬,真正能夠打仗的軍隊才有八萬左右,要不是劉淵手里有雷霆軍這張底牌,說不定還真的不敢去黎州截擊順王的三十萬大軍。

    雷霆軍已經准備完成,而孟陽也將龍騰閣的大部分高手派了過來,一者是為了增將雷霆軍的實力,一者便是為了保護劉淵。劉淵在霍烈的陪同下將其檢閱了一次,雖然還沒有完全理想,但是顯然已經大大超出了這個時代的水平,對此劉淵信心大增。

    只要順王並不知道這支奇軍的存在,劉淵還是有必勝的把握。

    劉淵正在想著剛剛調到軍中的幾個將領,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只聽外面有人道:“敢問是否秦丞相的車駕!”

    霍烈道:“閣下何人!”劉淵掀開簾子,從車窗望了出去,但見一個身著長衫的文士站在前面,正向霍烈行禮,等那文士抬起頭來,劉淵一愣,他竟然是許謹的管家許成福。

    許成福與許謹形影不離,難道許謹竟然來到了成都……劉淵腦里確實有些疑惑,雖然去年冬日的時候他曾經給許謹去過一封信,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個中原第一望族的家主竟然會親自來到成都。

    許成福笑道:“小人的主人有請秦丞相一敘,還望……”

    霍烈剛要說話,車里的劉淵發話了,“請這位先生帶路吧!”

    ※※※

    三園酒樓在蜀中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它那最具有江南風味的幾道名菜,更是讓蜀中最為挑剔的名士也贊不絕口,蜀中人喜辣,幾乎是無辣不歡,卻是偶爾也要嘗嘗其它滋味,這里就成了最佳的選擇。

    許謹坐在榻上,細品杯中的名茶,他一生倒是出行過不少地方,但是卻還是第一次來到蜀中,不禁感覺處處新鮮,只可惜像他這樣的風雅名士,此刻卻沒有了游山玩水的興致,只想趕快的見到那個人,這樣才能放下心來。

    自從去年冬日收到那封信以來,許謹的心里一直都很復雜,那個曾經在揚州詫叱風云的白衣福王真的活在這個世上么,那么他許謹該何去何從呢?他曾經想馬上趕到蜀中,宣誓向這個人效忠,與其共建大業,但是卻又不能如此魯莽,他畢竟是一家之主,這個決定將會關系到數百人的未來。

    整整一個月過去了,蜀國動蕩起來,許謹最后還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也要親自來到蜀國,見一見那個人,到時自然就會知道自己會做什么樣的決定了。

    這時樓梯響起腳步聲,許謹竟然略有些緊張,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望向門口,簾子終于被掀了起來,一個穿著官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許謹一愣,這個年輕人並不是福王,但是眼神偏偏又是如此相似。

    劉淵將許謹的一切看在眼里,笑道:“家主遠道來蜀,確實讓我大感意外!”

    許謹聽出了劉淵的聲音,疑惑道:“真的是福王殿下……”

    劉淵無奈只下只好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容,道:“本王實在有些不得已之處,家主應會體諒!”

    許謹這才終于看清,慌忙跪下行禮。劉淵曾經給他表演過一次易容的絕技,當時被杜簡所圍時,劉淵輕身而出,來求許謹幫忙,這下許謹心中再無疑惑,又驚又喜道:“果然是王爺!”

    劉淵急忙上前扶起他,歎道:“家主無須如此稱呼,那個的大漢的福王已經死了!”

    許謹急忙起來,讓劉淵坐下,吩咐准備酒席,兩人推杯換盞起來,若非此地再無那些江南歌舞絲竹之樂,恐怕又像回到了揚州一樣。許謹歎道:“當日王爺身死揚州,江南一片悲痛之聲,尤其是揚州百姓,太子殿下雖然不許百姓上街送行,但是當王爺靈柩運出揚州時,還是滿城哭聲!”

    劉淵淡淡一笑,想起當年在揚州的所做所為,自己確實大感此生無憾,為一方父母能夠造福一方百姓,也算是盡職,只可惜自己永遠都不能安穩的去做一個地方官,恐怕未來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想到這里他倒是心生豪氣,既然不能造福地方,若能造福天下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兩人一直徹談到深夜,這時劉淵才起身告辭,許謹起身道:“王爺莫怪許某無禮,其實許某與蜀中名士還有諸多過節,實在不方便露面,見過王爺之后,許某已經下定決心,將江南眾多大家托付王爺,若有驅弛,王爺盡管吩咐便是。”

    劉淵知道他的想法,許謹其實一直都想將賭注壓自己的身上,在揚州時就是如此。想想當初武帝對江南望族的評價,能夠壞大漢天下的不是蜀國,也不是大明,而是這些深得民心的江南望族,雖然武帝說的有理,可惜的是現在自己根本無法顧忌這些東西,要壯大自己的勢力,就必須依靠江南大族,至于有何后果,那就等待來日了。

    劉淵與許謹攜手走到門邊,道:“劉淵舉天為誓,定然不負許家!”

    他必須給許謹一個定心丸,否則的話,無法得到他的全力相助。

    許謹看了一眼旁邊的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年輕男子,斷然道:“許家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絕無貳心。”

    劉淵點了點頭,歎道:“家主如此待我,劉淵夫復何求”

    許謹突然跪倒在地,聲音也顫抖了許多,道:“王爺……”

    劉淵一愣,疑問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對自己行此大禮,就算自己身為福王時也無須這樣。

    許謹抬起頭來,道:“許某只望王爺能夠統一南北!”劉淵心中一震,許謹這些江南名士還是沒有忘卻盛世大唐,在他們這些人眼中,此刻的國家還是分裂的,所以他們選擇自己並不僅僅是為了壯大江南望族的勢力,而是為了選擇一個明君,一個能夠恢復大唐盛世的君主。

    可惜這又何其容易?

    劉淵點了點頭:“家主請起吧,本王將全力而為!”

    不知道為什么此刻他竟然想起風龍子為自己的批命,那么自己是不是只有王侯之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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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八章 奇兵來援(上)
    撫摩著慕容清雪如綢緞一般的光滑皮膚,劉淵實在是無法將自己拉回到現實中來。甚至不願去想征討順王的事,眼前的美女就像是自己的一切。

    自從第一次有了珠兒以后,劉淵對女人的感覺似乎越來越強烈起來,接下來的田柔有些韌性,雖然最初見到她時很是尴尬,但是當田柔害羞的走進浴室為自己沐浴時,劉淵還是忘了一切。然后便柳朝云,一直到現在的慕容清雪……人活到了這個地步,真是別無所求了才是,可惜劉淵卻覺得自己好象是貪得無厭的人,大概是那些風流才子的故事聽得夠多了吧!

    他還惦記著白蓁那清麗端莊的面容,甚至連碧素公主的那一雙另人銷魂的長腿,連白葳那調皮的眼神都曾想起,當然還有見過的各式各樣的美女……

    一邊撫摩著玉人的身體,一邊在感歎自己的風流多情,劉淵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由于方才的激情,慕容清雪身上已經有了一層細汗,也緊緊地閉上雙眼,直到劉淵的手撫摩到了……之后,她才睜開眼睛,道:“王爺勿要丟下清雪不管!”這句她一直都想說,只可惜卻無法違背自己那堅強的一面,要知道劉淵帶兵攻打順王最為擔心的就是她和安樂公主,可是她卻不能向安樂公主那樣任意的撒嬌。

    劉淵點了點頭,明白她此時的感受,也正是如此,才證明這位大漢才女真正的愛上了自己,笑道:“清雪不是希望我能夠縱橫天下么,帶兵出征只是小事一件!”

    慕容清雪嗔道:“王爺是故意取笑清雪吧!”劉淵笑了起來,柔聲道:“清雪不要擔心,若是連個順王都對付不了的話,還怎么有臉面來迎娶你呢!”連順王也對付不了,就更別說去奪取蜀國的王位了,那么也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到大漢去,所以劉淵知道此刻每走的一步都是彌足重要,並不允許自己再心生懶惰的想法。

    慕容清雪並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考慮自己該不該告訴劉淵,自己並沒有決定嫁給他。一者是劉淵已經有了柳朝云和田柔那樣的妻子,一者卻是自己還不想違背那個誓言,對慕容清雪來說,並不需要像平常女人那樣度過一生,也不想那樣,劉淵只能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至于后來如何,誰也無法確定。

    想了片刻,慕容清雪還是微微地歎了口氣,這些話沒有辦法和劉淵說出口,道:“王爺要知道清雪和公主都會在這里等著你回來!”

    劉淵點了點頭,方想說話,慕容清雪突然生動起來,笑道:“今天清雪為王爺招來了一個小美人呢,不,是兩個小美人,她們特意跑到云淡樓里去找王爺。”

    劉淵一愣,慕容清雪這點非常厲害,無論和自己談起某個女人,從來就沒有像其他女人那樣有吃醋的感覺,竟然興高采烈地告訴自己找了兩個美女來,笑道:“清雪看中的人自然不錯!”

    慕容清雪嘴角微微翹起,道:“這兩個人一個是碧素公主,一個卻是白大人家中的千金小姐白葳,王爺應該對她們有所耳聞吧……”

    劉淵苦笑一聲,豈止有所耳聞,簡直是太熟悉了,看來這兩個家伙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想要尋機報復,這肯定又是白葳的主意。只是現在自己的心思都放在征討順王一事上,還無心去照料她們,不過用慕容清雪來對付她們倒是一個絕好的主意,她的才智並不比白葳遜色,于是笑道:“清雪要好好管教她們兩位,我曾經在她們手上吃了虧……”接著便把當時的情景說出,慕容清雪一愣,最后笑道:“王爺放心就是,等你凱旋回來,清雪保證送你兩個乖巧的美麗小姐!”

    劉淵心道你好象是替我拉皮條的,竟然會這樣高興,不過美人在前,想到過幾日的寂寞無聊,還是盡情享受一下吧,大手微一用力,慕容清雪嬌叫了一聲……

    ※※※

    劉淵接過霍烈遞上來的信箋,認出是許謹的筆跡,打開一看,原來許謹已經回揚州去了,臨行前與楊英談好了一切,首要的便是販賣茶葉的事,接下來卻是利用江南的鐵器鍛造實力來為劉淵的雷霆軍打造兵器,然后卻有大批的江南才俊會來到劉淵的手下辦事。

    許謹確實是個信人,能夠如此全力付出,恐怕已經下了最大的決心。

    最令劉淵感到高興的是馮景等人的到來,一共六名白露書院的書生來到蜀國,為的就是想要找到那個曾經在書院任教的福王,一見之下,劉淵馬上將馮景安排為自己的書記官,而將沈雁安排為雷霆軍的參謀,由他來參照自己的制作的機械圖紙進行研究改進,其他各人也都安排在了劉淵的身邊,這樣一來,劉淵的實力確實是大大增強。

    漢制嘉佑七年二月初五,劉淵從宮里領出了發兵的聖旨。蜀王端坐在書案后面,看著眼前的這個比自己都要年輕的書生,道:“丞相此行定當為蜀國平亂,若是擊敗順王,勿要殺他,本王還要當面責問他為什么要殺害同王!”

    劉淵急忙領旨,他知道蜀王此刻的心情,順王起兵造反,想要奪取王位,其實他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順王為什么真的如此殘忍要殺害自己的親哥哥,若說他太迂腐了點兒,似乎也說的過去,但是此人的仁厚之心,確實是自己不具備的,尤其是做為一個君主更是如此,由他執掌蜀國,百姓肯定不會受苦。

    想起顧憲當初要自己坐上蜀王才會全力協助,又想起舊蜀王臨終前將太子托付給自己,劉淵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倒是動搖了起來,難道真的要奪取這個王位么?

    蜀王站起身來,走到劉淵跟前,道:“太子妃言道狀元是我蜀王棟梁,還望狀元傾力平復此亂,蜀國百姓則仰仗狀元了!”

    劉淵忙道:“臣不敢,主上洪福定當佑我大蜀!”蜀王對自己越是信任,劉淵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急忙退了出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八章 奇兵來援(下)
    劉淵的馬車剛剛走出宮中,霍烈突然便將車子停了下來,卻沒有說話。劉淵疑道:“出了什么事!”霍烈聲音有些激動道:“公子定然不會想到是誰來了!”

    劉淵笑道:“霍烈你什么時候也知道賣關子,到底見到了什么人!”

    霍烈似乎是竭力平靜一下語氣,道:“是郭塘將軍!”

    劉淵心里一震,掀開車前簾子,大步走了下來,果然見到郭塘和二個人站在宮外不遠,正在四處觀察來往的車駕。而他身后站的不是莊羽、費龍是誰?

    當日竟陵被圍,劉淵火速帶著二千救兵救援,哪知卻被畢修廉用計逼退,若不是郭塘這位年輕的將領,恐怕定然會全軍覆沒,郭塘在此戰中展現的軍事才華確實讓劉淵大感佩服,當時雷霆軍剛剛建立,他第一個想起來的帶兵人選就是郭塘,只可惜郭塘卻是揚州守將。

    沒有想到他竟然自己來到了蜀國。

    劉淵站在車前,微笑的看著遠處三人,郭塘也看到了劉淵,疑惑地望了過來,看來並沒有認出這個昔日的福王來,不過過了片刻,他大步走了過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劉淵,但是也沒有說話。

    直到走到劉淵跟前,他才拱了拱手,道:“大人,請問……”

    劉淵笑道:“郭將軍別來無恙!”郭塘一愣,眼中似乎滿是不可思議,他並不知道劉淵還有如此厲害的易容術,過了半晌才低聲道:“王爺……”

    劉淵點了點頭,哈哈大笑起來,道:“三位將軍隨我來吧!”郭塘又驚又喜,馬上伸手將莊羽、費龍兩人招了過來,和劉淵見禮。

    劉淵將三人領到雷霆軍處,然后由霍烈一一指點給他們去看,還有沈雁在旁解釋,看完之后,郭塘三人驚道:“王爺竟然能夠想出如此多威力強大的武器,真是令人瞠目!”

    劉淵心道可惜自己當初沒有注意搜羅這方面的東西,否則的話,這支軍隊的戰斗力將更加強大,不過幸好現在有沈雁這個專家在此研究,但是要是帶兵,還要需要郭塘的智慧,道:“此軍名為雷霆,現在本帥就封郭塘為雷霆將軍,統領此軍,莊羽為左將,費龍為右將,只不過還有一件事需要改變!”

    三人疑道:“王爺請講!”

    劉淵笑道:“三位想必是從揚州逃出來的吧!”

    郭塘點了點頭,道:“我等是從馮景等人處得到了王爺在蜀中的事,這才掛印而來。”

    劉淵心道這幾個人確實忠心,也正好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不過這件事還要想得長遠一點兒,笑道:“既然如此,三位斷然不能被大漢的人看到,否則的話會有麻煩,我倒有個主意,三位可以制作一個面具戴在頭上,戰陣之中也可迷惑敵人,又不會洩露了自己的身份。”

    三人馬上同意,他們也一直擔心此事。由于煙雨樓在蜀中有自己的鍛造地點,很快便做好數十面面具,要求每位雷霆軍的將領都要帶上。而郭塘更是別出心裁地對雷霆軍的旗幟上進行了更換,改為一面紅旗,上畫著雷霆震地的樣子,比之原來蜀國的軍旗要好上百倍。

    劉淵終于可以安枕無憂地去陪安樂公主去了。

    到了晚上劉淵為郭塘等人洗塵,郭塘舉杯道:“這一杯乃是王太守要末將敬王爺的!”

    沒有想到王峻竟然也知道了這件事,白露書院的這群書生倒真會洩露消息,劉淵苦笑一聲,不過王峻也是自己的人,當初他跟著周曹在揚州任事,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書記官,還是劉淵將他派為揚州長史,也是現在的太守,此人治國的能力非常出色,能夠以民為本,當年的揚州大治多半是他的功勞。不過劉淵相信他的忠心是因為當時在揚州城下血戰的時候,王峻力排眾議,一力出兵救下了自己和郭塘。這是需要勇氣的,要不是怕他到了京城之后陷入太子和平王的爭斗之中,以他的能力,早就該調到京城參加政事了。

    劉淵也舉起酒杯,笑道:“王太守他還記著本王?”

    郭塘笑道:“末將走時,太守言道若非顧及揚州百姓,定會來到蜀中輔佐王爺,其實他是聽到了順王舉兵的消息才會催促我等來此,並說王爺若有驅弛,他會馬上趕來!”

    劉淵將酒喝干,心里觸動不小,道:“本王定會重回大漢,郭將軍可以將此話傳給太守!”若是沒有這些人,哪里還會有什么未來的霸業,想到這里,劉淵確實有些豪氣,那種想要縱橫一切的欲望分外的強烈起來。

    ※※※

    漢制嘉佑七年二月六日,蜀王在成都城外為劉淵餞行,右相華恆則代表百官與劉淵喝了出征酒,雷霆軍早在昨晚已經首先奔赴黎州,隨著劉淵出行的只有一萬步兵和八千騎兵,糧草還要后繼送上。

    蜀王舉起酒杯道:“本王將日夜等候佳音捷報!”

    劉淵看著這個前幾日還無法堅定起來的新蜀王,想起舊蜀王和徐、李兩位老丞相,心中一熱,暫且將奪取蜀國王位的想法拋到一旁,首先擊敗順王,平定蜀國才是關鍵,要不然也對不起這幾人對自己的信任。

    蜀王將酒喝盡,然后將杯子放回。

    劉淵將酒灑到地上,大聲道:“全將將士將為主上分憂,誓將平定此亂!”說完跨上戰馬,一拉馬缰,往前行去,他背后的成都牆頭被陽光籠罩,似乎金碧輝煌。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九章 橫擊云州(上)


  “各位以為如何!”劉淵將軍報放到了桌子上,笑著詢問底下各人,除了郭塘、許強宗、余敏外,還有蜀王親派的四名年輕將領,分別是辛古銘,羅永福、陳玉坤、林越,這四人都任偏將之職。而還有五位謀士,分別是戰游、梁鳳舉、于延亭、江子陵、令狐云,再加上馮景和白露書院的齊云生,劉淵和霍烈,一共十六個人,這些人才是這支東征軍的主要智囊,雖然也有七十多位書記官,不過他們大部分都忙于各營之間,根本無暇來討論軍情。
  大軍已經逼近了黎州附近,順王這次是傾巢而出,看來一定要拿下黎州了,三十萬人馬將這個不足百里的州城圍得水洩不通,而且夜以繼日地攻打。葛成剛確實是一員猛將,竟然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堅持了一月有余,順王大軍曾經數次登上城樓,但是都無法站穩就被葛成剛凶悍地撲了下來。

  劉淵臉上雖然帶著笑,擔心心里卻是著急的,葛成剛究竟還能夠堅持多久呢,他只有三萬人馬,以一抵十,而且糧草還明顯不足,現在一月之久,再堅持下去,恐怕就要無物可食了。據龍騰閣探子傳過來的消息,葛成剛親自將自己的一名小妾殺死煮熟了送給手下的士兵吃,而三北軍的各個統領也都紛紛效仿,一時間黎州城中悲憤之氣大盛,順王的人馬根本無法抵擋,全憑著就是這股悲憤之氣啊……劉淵能夠想象那其中的情景,黎州已經成了一座死城,死氣沉沉的城,就算被收復了回來,這座城恐怕也數十年恢復不了元氣,因為殺戮太重了。

  一將功成萬古枯,葛成剛又算是什么呢?

  劉淵方才問的是這些人對郭塘提上來的建議如何看法。

  雖然目前仍然以救援黎州最為緊急,但是郭塘卻看到了順王傾巢而出后,在云州留下了巨大的空子,而且也將自己的整條補給線暴露在了劉淵面前,所以郭塘建議以奇兵奪取云州,然后坐等順王回兵自救,若他還是繼續攻打的黎州的話,則可以將他的補給線完全切斷,使順王的三十萬大軍與東蜀徹底失去聯系。

  這個建議雖好,卻有其難度,順王在軍事上並不是白癡,云州這個東、四蜀的門戶之地,他焉能不放在心上,雖然只有兩萬守軍,但是真正能夠使劉淵不敢突襲云州的是這條貫穿蜀國的瑤江,這條瑤江寬要數十丈,雖然不比長江之險,但是卻也差不多,而且蜀國唯一的水軍全部掌握在順王手中,要想渡江橫擊云州的話,確實非常困難。

  所以劉淵要問問在坐各位的意見。

  坐在下首的羅永福首先站了起來,他一身白色盔甲,出身蜀中名門,不過為人卻極為干練,相貌雖然並不英俊,但有一雙鷹隼般凌厲的眼睛,在戰陣上應該是個狠辣的角色,比蜀中的大部分油粉公子大大不同,要不是如此,劉淵也不會將他帶在身邊了。

  羅永福行禮之后昂然道:“末將以為雷霆將軍的計劃雖好,卻顯得不夠光明正大,順王乃是叛國之賊,又圍困黎州一月有余,我東征大軍一到,不如先解黎州之圍,救出葛將軍,先是大震我軍軍威,然后便可以以破竹之勢,直逼云州,那時順王恐怕惟有投降一途了!”

  劉淵微微一笑,他果然是一介莽夫,現在還未接一仗,恐怕滿腦子想的都已經是如何殺得敵人大敗的場景,只可惜現在卻不是這個時候,點頭道:“羅將軍所言有理,葛將軍為國拼死護城,當先解救,若是遲緩,本督將遺憾終生!”

  羅永福急忙謝禮,得意洋洋的坐了下來。

  郭塘則向劉淵投來了疑問的目光,眼前的這個平靜從容的大帥又好象不是當初自己認識的那個福王了,要不然怎么對這樣狗屁不通的戰略表示贊許。

  劉淵當然變了,變得再不獨斷專行,若是以前,郭塘的這個方案早已經確定下來,根本不用拿到這里來進行討論。

  坐在郭塘旁邊的許強宗也站起拱手道:“禀告都督,末將以為此刻直抵黎州甚是不妥,敵軍氣焰尚盛,我軍則遠途來此,算是以勞擊逸,恐怕……”他是郭塘的手下,而且郭塘的攻打云州之計也有他的份兒,聽到羅永福那樣傲然的說話,自然要站起來反駁一下。

  劉淵點了點頭,看來郭塘和蜀中的將領們還存在著分歧,笑道:“將軍所言甚是!”然后他的目光掃向了坐在自己旁邊的戰游,道:“戰先生以為如何!”

  戰游是蜀中謀士的代表,在蜀國向來以善計成名,而且此人做事不拘一格,最喜嬉笑怒罵,蜀中的名士大半倒有些怕他,這些將領自然也不敢拿他怎么樣。,所以劉淵直接問他,其實是想讓他將這個爭論壓制下去,戰游站起笑道:“戰某不通軍事,來此營中只是清閒度日而已,都督若要問該不該救黎州,戰某肯定回答是該救,但是都督若要問是先救還是后救,戰某只能回答不知道了……哈哈……”

  他一邊笑,一邊捋著自己的山羊胡子,非常得意。

  在坐眾人都笑了起來,氣氛馬上融洽了許多,劉淵也是啞然失笑,這個戰游若是放到別處,也許是主帥恨之入骨的典型,但是他卻對此人大有好感,此人言語幽默機智,雖然比不上顧憲才智無雙,卻也是一時之選。

  戰游見眾人笑聲慢慢小了下去,面容一肅,道:“戰某雖然不通軍事,但是卻知道一個道理,不知道都督有沒有興趣聽!”

  劉淵笑道:“戰先生請講!”

  戰游道:“大凡一個人要洗澡時,必須先有水,有水之后則可以沐浴全身,沐浴之后才可以擦身休息,若有人要在無水時沐浴,而且還脫光了衣服,想必是個蠢蛋,更不用去想沐浴完后擦身休息了,都督以為如何!”

  他說的雖然有趣,但是坐中卻沒有一個人發笑,劉淵笑道:“先生所言有理,郭將軍,本都督想知道你是不是那個沒有水就想沐浴的蠢蛋,哈哈……”他竟然也被這個怪人感染,說起笑話來了。

  戰游其實已經贊同先攻打的云州的戰略,但是這就像想要沐浴的人一樣,你根本沒有辦法拿下云州,就別總想著拿下云州之后的好處。

  郭塘起身笑道:“末將有三計可以讓戰先生放心沐浴,不用去擔心有沒有水!”

  戰游哈哈大笑起來,接著整個營帳中的人都笑了起來,包括方才還對郭塘有些意見的羅永福等人,劉淵心中一寬,郭塘果然想的周到,道:“將軍還請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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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九章 橫擊云州(下)
    薄暮之下,戰游和辛古銘、羅永福兩將已經帶著先行的兩萬大軍來到順王的營寨近處,在戰游的授意之下,羅永福率領了六千人馬開始安營扎寨,一直到了深夜,營寨連綿不斷地呈現在順王面前,足以容納數十萬人馬。

    戰游安然坐在帳中和辛古銘對飲,順王顯然摸不清這里的情況,以為是劉淵的大軍趕到,不敢貿然出擊,只可惜這里只有兩萬人馬,目的就是為了嚇嚇順王,也為劉淵的瞞天過海之計創造條件。

    劉淵的主力加上郭塘的雷霆軍已經疾行至瑤江邊上,准備隨時渡江橫擊云州。

    這時羅永福走了進來,拱手道:“戰先生,營已經扎好了!”劉淵沒有在這里,戰游的官職最大,再說他素有智名,又是嬉笑可親,像羅永福這樣的蜀中將領倒也服他。戰游點了點頭,笑道:“辛將軍恐怕今夜無法休息了,倒不如取幾壇酒放到營邊,省得夜風襲人!”

    辛古銘是眾多將領中最為年長的,稍有行伍經驗,最重要的是此人沉穩過人,不露顏色,劉淵將他留給戰游,為的就是彌補羅永福勇而無謀,其實劉淵還是多慮了,這點兒任務對戰游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他已經算定只要自己擺出這樣的陣勢,順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此處,大不了也是派一些小兵來騷擾一下。

    順王根本無法知道這座大寨背后還有多少人馬,而他那號稱三十萬的大軍,想必也是水分頗大。

    辛古銘接令走后,戰游向羅永福道:“將軍大可休息一下,不過最多一個時辰,便要用到將軍!”

    羅永福疑道:“末將並不勞累,還請先生差遣!”戰游笑道:“將軍倒是並不勞累,不過到時候殺敵恐怕就要勞累了,到了時間,戰某自然會著人叫你,絕對不會錯過精彩好戲。”

    羅永福這才悻悻離去,他本想先打一個漂亮仗給劉淵看看,哪里知道來到這里第一個任務卻只是造這些名不副實的營帳。

    戰游坐在榻上眯了一會兒眼睛,他雖然也是蜀中名士,但是倒不如稱他為蜀中狂士才對,也正是因為他的狂放不羁,不被蜀王所喜,才會落到了現在謀士的位置,其實他是看不起劉淵的,並不說劉淵不配做一軍統帥,而是現在還沒有人能夠讓他真心敬佩。這個謀士的位置他也只是好奇坐坐而已,畢竟行軍打仗對他還是一個莫大的誘惑。

    這時外面突然出現了一些聲響,戰游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掀開簾子,往外望去。但見遠處出現了一隊黑影,倒有數百人的模樣,正小心翼翼地往這邊靠來,戰游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選擇的這個位置確實不錯,既不會漏過任何一個場面,又能夠保障自己的安全。

    這時他將親兵叫了過來,道:“馬上將羅將軍叫醒,以舉火為號,定要斷絕敵軍后路,活捉敵軍大將,不得有誤。”

    羅永福所休息的營帳,正好在山邊,若是讓他全軍待命,恐怕這些偷營的人過不了他們那關就打了起來,但是戰游卻不允許這個情況發生,所以才會讓他們全軍休息,只要在恰當的時候醒來既可。

    安排好一切,戰游興高采烈的將一把椅子拎到帳外,坐到上面,又泡一杯熱茶,想到自己一生還是第一次經歷戰陣,真是欣喜非常,興致勃勃,旁邊的幾個親兵算是大開眼界,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主帥,不過卻也顧忌戰游的怪脾氣,根本不敢說話。

    那隊黑影終于靠近了外軍,他們剛剛舉起火把,想要下達沖鋒的信號,辛古銘響亮的聲音喝道:“大膽賊人,不知落入元帥的圈套里了,死倒臨頭還不自知!”火把紛紛揚起,將黑夜照得通明,數千士兵舉起長槍,齊聲大喝一聲,一起往外沖去。

    軍外頓時亂成一團,順王軍顯然心虛起來,雖然自己也有幾千人馬,但是聽到落入了圈套之中,一心只想著往外逃去。

    辛古銘雖然勇猛異常的殺入敵軍陣中,但是卻也並未盡全力,將敵軍漸漸往外逼去。

    這時羅永福神采奕奕地出現在敵軍身后,這位從未上過戰場的年輕將軍興奮異常,沒有想到戰游給他這樣一個可以全力砍殺的機會,幾個回合便和辛古銘軍合在一處,兩軍更加威猛,幾次沖殺下來,能夠逃得出去順王軍的士兵已經不多了……

    戰游開始時還看得津津有味,但是看到血肉橫飛,不斷的發出慘叫時,不禁胃里一陣不舒服,沒有想到戰場竟然會是這樣個樣子的,別說邊看打仗邊喝酒,能夠不吐出來已經十分不錯了,他一邊罵著一邊把椅子拎了回去,又讓親兵將營帳門堵得嚴嚴實實,可惜那慘叫聲還是傳了進來,要不是他腦子還算清醒,說不定已經下令要辛古銘和羅永福撤軍了。

    到了最后,他實在忍不住了,干脆搬了一柄古琴來,用力彈了起來,以掩蓋外面的殺伐聲,彈得不亦樂乎,時而哈哈大笑,門外的親兵都是愕然,不知道這位東征軍第一謀士到底在干什么?

    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外面終于安靜下來,戰游歎了一口氣,彈琴停了下來,滿身大汗,心道這聲音真是一大折磨,要不是親耳聽見,只憑借那些詩詞上所說,也許永遠會認為這些聲音比天籁還要動聽。

    過了片時門外有人道:“禀告先生,兩位將軍來了!”

    戰游將琴藏了起來,心道這個東西不能讓他們看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請兩位將軍進來吧!”

    帳門打開,辛古銘和羅永福兩人抱著頭盔走了進來,大喜道:“先生神算,果然破敵!”

    戰游苦笑一聲,這兩人還興高采烈,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的折磨,不過還要將接下來的事情辦好才行,忙道:“羅將軍可曾捉到敵軍主將!”

    羅永福搖頭道:“禀告先生,末將無能,讓他給逃脫了!”並非是他無能,而是那位主將確實機敏,竟然能夠裝成小兵,趁著混亂逃掉了,羅永福雖然抓到一個,但是卻是替身。

    戰游點了點頭,道:“既是給他逃脫了,兩位將軍恐怕還要辛苦一下了,唉,戰某本想立即睡個安穩覺,可惜卻不能如願,兩位將軍現在便率領一萬人馬攻打順王的營寨!”

    辛古銘兩人一愣,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經過了方才那次洗禮之后,戰游連笑都笑不出來了,道:“兩位是願意每天應付敵軍的偷襲,還是只用一天便讓敵軍一月不敢來此!”

    羅永福道:“當然是后者,先生有何妙計!”戰游低聲將計劃說了一遍,兩人馬上大喜,道:“先生此計,定能使順王不敢妄動!”

    戰游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有勞兩位將軍了!”

    “末將得令!”

    看著兩人勁頭十足的走出大帳,戰游將親兵招了進來,道:“等下兩位將軍回來之時,便言道戰某已經入睡,不再見客!”親兵只好點頭,戰游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道:“明天兩位將軍若是來的話,便說戰某生了大病,需要靜養!后天他們來時,便言道戰某的病體初愈,想要休息……知道了么!”

    親兵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這個怪人。

    戰游將整件事思索一遍,覺得再無缺漏,有些開心起來道:“戰某的菜譜務必要按時送來,切記切記!”說完這些,戰游終于得以舒了一口氣,看來可以好好睡上三天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章 奇計無功(上)
    隨著一聲梆子的聲響,郭塘從岸邊探出頭來,向身后的霍烈招了招手,低聲道:“來了!”

    一艘小船慢慢地靠進岸邊,船上十幾名蜀國的士兵正在四處張望,不過他們倒並不擔心會在這里發現敵人,因為現在黎州正打著火熱,現在只是例行的檢查而已。

    等待那小船慢慢靠近,霍烈已經下達命令,身后數十名龍騰閣的高手迅速靠了上來,這些人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水中能手,比之任何水軍將領都是毫不遜色,只是瞬間,便圍上了小船。

    郭塘看到時機成熟,低聲的吹了一個口哨,那數十名的龍騰閣高手同時舉起嘴里叼著的吹箭,一陣輕響聲過后,小船上的蜀國士兵紛紛倒下。

    霍烈首先躍上小船,然后便是那些龍騰閣的高手,紛紛將蜀國士兵的衣飾扒下,然后將屍體一個一個的搬到了岸邊,郭塘這邊早已經有人處理掉了。霍烈立在船頭,向郭塘打了個手勢,示意一切正常,然后駕著小船往江中靠去。

    郭塘見他們走遠,這才示意身后的雷霆軍將士原地待命,他其實是在重復當年明軍突然圍攻竟陵的辦法,只要能夠控制水軍,便能夠無聲無息地渡過瑤江。

    這是他向劉淵提出的第一個渡江的法子,雖然大膽,但是劉淵卻知道此計非常可行,因為當年明軍便是用這個法子成功渡過長江,以迅雷之勢將竟陵和漢口分開,最后甚至導致兵臨揚州城下。

    過了足足兩個時辰,又有兩艘小船往這邊靠了過來,船上的龍騰閣高手打出暗號,示意已經成功拿下了主船,郭塘心中大喜,第一個站了起來,回復暗號之后,帶著雷霆軍迅速往下游靠近。

    劉淵此時正在等著郭塘的消息,手下的年輕將領一個個都露出緊張的神情,不知道郭塘這個偷襲之計是否能夠成功。這時偏將軍林越然走了進來,道:“禀告都督,已經收集了漁船三百條,全部集中在牡丹渡口,還請都督示下!”

    劉淵點了點頭,這是郭塘的疑兵之計,目光在眾人面前掃過,道:“諸位將軍,何人願意出戰!”

    偏將軍陳玉坤走了出來,道:“末將願意!”劉淵點了點頭,陳玉坤比羅永福要沉穩許多,不過卻也柔弱許多,不知道他能否勝任,所以他並未答應,目光還是掃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許強宗的身上。

    這位郭塘手下的大將知道了劉淵的意思,急忙出列道:“末將願與陳將軍一同前往!”

    劉淵這才拔起一支令箭,交給陳玉坤,笑道:“兩位將軍勿要忘記雷霆將軍的囑托,須要將敵人引至云霧渡口。”兩人接令,急忙往外走去。

    ※※※

    郭塘認為霍烈等高手要想成功控制水軍提督,必須要趁亂才行,所以才會安排這次以漁船做誘餌的佯攻,只要敵人認為劉淵想要橫渡瑤江,定會傾盡全力調動船只,而那時只要是從主船上傳下來的命令,全部都會被認為是真的,這樣成功的希望大大增加。

    此刻雷霆軍已經行到了云霧渡口,馬上便將早已經准備好的火器置放完畢,這恐怕是雷霆軍第一次實戰中使用這些超出現代文明許多的武器,要不是它們的射程確實非常之遠,郭塘也不會想到利用這些東西來攻擊順王軍的戰船。

    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江面出現了無數的小點,小點漸漸變大,終于現出了東征軍的旗號,郭塘出了一口氣,馬上下令准備,那些東征軍的小船越來越近,身后緊緊跟隨的水軍戰船雖然速度稍慢,卻沒有被落下多少,船上的火炮已經開始調整,只要小船略微停下來,便可以馬上射擊。

    陳玉坤和許強宗各自站在一艘船上,目光往岸邊望來,他們雖然說相信郭塘會准時出現,但是卻還是心里一點兒底兒都沒有,不知道該不該要靠上岸邊,直到看到郭塘打出的旗號,這才露出喜色,連聲催促手下士兵,小船迅速的靠近了渡口。

    順王水軍的戰船上也打起旗號,只要這些小漁船靠岸,就已經成為他們固定的靶子,敵人除了上岸逃生外別無它法!

    郭塘向身旁略微有些顫抖的沈雁看去,笑道:“先生認為將何時動手!”沈雁是這方面的專家,清楚多少距離火器才有效果,所以郭塘要征求他的意見,只可惜這位白露書院的書生並不喜歡如此行軍,臉色已經變得慘白,聽到郭塘問話,這才道:“將軍若想將其全部殲滅,便要等最后一艘船靠近那塊礁石才行!若是……”

    郭塘笑道:“多謝先生!”這些書生在戰場上還要如此羅嗦,郭塘可沒有時間與其磨嘴皮子,而且他並不想等所有戰船進入射程之內,目光緊緊盯著那塊礁石,突然伸手一揮。

    “轟”的一聲巨響,水面泛起巨大的水花,不僅順王水軍的士兵嚇得目瞪口呆,就連剛剛靠到岸上的東征軍將士也都震得雙耳發麻,若沒有親自見到,斷然會以為天上雷公震怒。

    郭塘心道看來這些火器的准確度還要大大提高,這第一炮便直接射到了水里,他正准備與沈雁交談一下,水面上已經被炸開了鍋,順王軍的戰船紛紛中彈,連敵人的慘叫聲都無法聽到,只看到無數戰船的殘骸灑落江面之上,恐怕只有一柱香的時間,數十條戰船已經全部碎裂,其余的戰船早就掉轉方向,飛一般的往回逃去,恐怕他們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郭塘拉起已經嚇得面如土色的沈雁,他也沒有想到這些火器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如此看來,要攻破云州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干脆炸掉他的城牆,云州本來是一座小城,想必能夠做到,若是可行的話,一個更為大膽的念頭在郭塘腦里升起了……

    陳玉坤和許強宗兩人急忙趕了過來,顯然兩人還是耳中發麻,見到郭塘后聲音也大了許多,道:“將軍要如何處置這些漁船!”

    郭塘笑道:“陳將軍請回去禀告都督,本將率先帶領兩千雷霆軍渡過瑤江,都督渡江之后,還請云州相見!”

    陳玉坤面露疑色,不過最后還是點了點頭,郭塘這個人非常自信灑脫,到了現在不得不承認劉淵將雷霆軍交給他大有道理!

    郭塘拉著許強宗往船上走去,笑道:“強宗我們可以合演一出迅奪云州的好戲!”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章 奇計無功(下)
    劉淵望向云州城頭飄揚的雷霆軍大旗,心中一陣安慰,順王已經敗了。

    郭塘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拿下云州,其實已經掐斷了順王的補給線,而且自己的六萬大軍也成功渡江,只要不出什么差錯,這場戰爭順王可以說已經立于必敗之地。自己的選擇多種多樣,或者回身邀擊順王,或者干脆直搗東蜀,這兩個方向都是可行的。

    劉淵進入云州之后,才知道郭塘利用了火器將云州東面的城牆炸塌,云州的守軍幾乎根本沒有交戰,就已經逃之夭夭,雷霆軍未費一兵一卒便將這這個東蜀門口占領,可以說是兵不血刃。

    將眾多謀士、將領召集起來,劉淵笑道:“云州已在我手,諸位將軍有何高見!”攻下云州之后,到底下一步該如何去走,必須迅速確定下來。

    郭塘越來越深刻的感覺到劉淵的改變,第一次在揚州時,劉淵給他他獨斷專行、足智多謀的印象,但是現在的這個東征都督卻更像一個真正的統帥,能夠事事征求眾人的意見,只是在關鍵處下達命令。

    謀士江子陵站出來道:“都督攻下云州,實際上已經斷絕了順王的補給,只要派兵四處攔截,想必順王在黎州肯定無法堅持更久,只能撤兵!”

    他最擅長的便是補給糧草,所以會首先想到這個問題,劉淵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言不錯,本都督已經派出人馬了!”

    令狐云是眾多謀士中最老的一個,也是正宗的蜀中名士,起身道:“不知道戰先生與兩位將軍現在情況如何,若是順王反擊的話……著實讓人擔憂!”

    想起戰游那悠然自得的神態,劉淵心里暗笑,這個人並不簡單,才智就算比不上顧憲,但也是人中龍鳳,恐怕並不是那么簡單就被順王擊敗的,何況他手下還有辛古銘和羅永福兩員大將,加上兩萬精兵,只要他不貿然出擊的話,拖上十幾日,斷然沒有問題。

    不過劉淵還是道:“探子已經渡江去了,應該馬上會有消息!諸位勿要擔心,以戰先生的才智,恐怕順王根本不是對手!”令狐云點了點頭,退了下去,他是戰游的舊友,所以最為擔心此事。

    劉淵目光又轉向了郭塘,從進城開始,郭塘就有話要和自己說,顯然是非常重要的事,不過劉淵卻沒有給他機會。郭塘這個人確實膽大,要不然也不會想出橫擊云州的計策,但是卻顯得沉穩不足,最喜冒險輕進,用奇計破敵,這樣是成不了真正的大將的。

    原來劉淵認為龍城在智謀上不如郭塘,所以認為郭塘才是雷霆軍真正的統帥,但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龍城雖然勇猛,但是從秦王身上卻學到了很多東西,現在已經非常成熟,要不然也不會在那樣的困境之下保住竟陵了。

    所以現在著重的是要鍛煉一下郭塘的忍耐力,否則的話,此人一直這樣,恐怕不能長久。

    郭塘見到劉淵望了過來,這才走出道:“末將認為當下之計,必須要馬上攻占延州、允州,然后逼進永州,與漢將薛苦合兵一處,將東蜀徹底蕩平,那時順王定會揮兵尾隨而至,我軍只要在數處要塞將其擊潰,順王將再無作為。”

    他這番話剛一說出,旁邊一片嘩然。

    劉淵眼睛亮了起來,郭塘確實很有見地,拋棄云州這座易攻難守的危城,先將順王的地盤掃蕩一番,順王肯定會受不了這個,然后會放棄黎州,前來追擊東征軍,到了那時占據主動的始終是自己一方,若是能夠攻下永州,與漢軍薛苦合兵一處,幾乎是斷絕了順王生路。

    但是劉淵不得不考慮這樣做的后果,首先便是黎州,葛成剛如此慘烈的鎮守黎州,可以說已經成為了蜀中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自己渡江橫擊云州還說的過去,若是仍然棄黎州而不顧的話,蜀中百姓將會如何看待自己這位東征都督?蜀王又會如何看待自己?蜀中名士又會如何看待自己……

    郭塘這樣做確實是可以達到迅速蕩平順王的目的,但是付出的代價也是慘痛的,以自己目前的兵力,根本無法一口吃下順王,而順王若是失去了根據之地,勢必將向云、黎諸州瘋狂報復,到了那時恐怕蜀中將陷入浩劫之中!蜀中百姓不會將這個仇恨記在順王身上,而會記住自己這個見死不救的蜀國丞相,到了那時,別說做什么蜀王,說不定連丞相這個位置都無法坐穩了。

    也許這就是軍事家與政治家之間的區別吧,劉淵微微歎了口氣,若是以前,他定會首先同意郭塘的計劃,說不定還會親自帶兵前去,一直將順王拖跨,但是現在他卻不會這樣做了。

    劉淵心里已經拿定了主意,笑道:“諸位有何看法!”他這話一問出,幾位蜀中謀士全都站了起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謀士梁鳳舉怒目對著郭塘,大聲道:“都督明示,雷霆將軍如此動作,將陷黎州與萬劫不復之地,更何況還有云州百姓,梁某斷然不能同意!”

    令狐云也憤然道:“雷霆將軍此舉無疑將葛將軍送上死路,敢問將軍良心何在!”

    于延亭也不甘示弱,用手指著郭塘道:“若是葛老將軍戰死,于某將讓將軍償命!”

    剩下的幾名年輕將領也站起道:“都督明見,此計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劉淵早就知道會有這個局面,蜀人關心的是蜀國的百姓,郭塘正因為不關心這個,所以才會出此奇招,雖然不得不承認他是軍事上的天才,但是實際上卻無法做到,此事看來不用再行討論了,劉淵起身道:“諸位勿要指責雷霆將軍,將軍本意並非如此,都先退下吧!”

    梁鳳舉等人紛紛揮袖離去,這些蜀中名士都是個性斐然,不像那些江南名士溫文爾雅,有所收斂,看來他們對劉淵支持郭塘也是非常不滿。

    看到眾人走遠,郭塘上前一步道:“王爺,末將並非有意陷葛老將軍于不利,而是此刻是蕩平順王的最好時機,只要依照此計,定然會平定東蜀,再無后患,若是回身邀擊順王,就算勝了,也是后患無窮。”

    劉淵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郭塘以為他還不明白此中關鍵,繼續道:“以我軍之力,就算勉強擊敗順王,恐怕也要付出慘痛代價,而且其實也只是救下一座黎州小城,一個葛成剛而已,順王就算敗了,只要守住延、允兩州,便可以保住東蜀無憂,定會形成兩國分立的局面,王爺難道不肯以小害而全局么?”

    劉淵苦笑道:“將軍之意,我哪里會不明白,這確實是個平定東蜀的絕好機會,只可惜將軍看到只是戰場,我必須看到整個蜀國啊!”

    郭塘一愣,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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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4 21:49: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一章 羅山之戰(上)
    劉淵所率領的東征軍在袁離附近先與順王的前譴軍打了一仗,偏將軍陳玉坤橫槊攻入敵軍之中,三進三出,順王軍大敗,退后三里。他們剛剛與后面到來的援軍合兵一處,便被火速趕到的偏將軍林越然以騎兵沖擊營帳,又是大敗,而郭塘的雷霆軍則迅速沿江而下,直指黎州,在華朔開始截斷兩軍聯系,將順王的三萬步兵圍住,以火器攻之,順王手下大將甄泉連敗十陣,最后被逼到了瑤江邊,郭塘毫不客氣地將這三萬人全部趕下了江,甄泉也被余敏當陣斬殺。

    這時劉淵的主力剛剛來到黎州百里外的羅定,在羅山下布上長營,同時以雷霆軍埋伏在山中,以陳玉坤的騎兵為前鋒,林越然的步兵為側翼,靜侯順王大軍決戰。順王以十五萬主力沿江而上,先是掃蕩了新南諸地,免除了后顧,最后來到羅山之下,擺開陣勢,試圖一舉擊潰東征軍。

    順王號稱三十萬的大軍,其實只不過二十萬,在郭塘諸將手下就折了四萬有余,加上到來這十五萬人馬,圍困黎州已經是個假象,戰游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兩萬人馬同時攻打順王軍的營寨,試圖搶先攻入黎州城去。

    劉淵臉上並無匆忙之色,笑看著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郭塘,知道他還是對自己不能支持他直逼延、允兩州而耿耿于懷,這場決戰是郭塘不願意看到的,因為根本就可以拖垮順王,現在卻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兩軍相持了整整兩天,順王終于忍耐不住,首先出兵挑戰,劉淵帳上派將,陳玉坤連出三陣,都是大敗敵人而回,許強宗也不愧是員悍將,一支大槍連挑兩人,順王軍下的將領雖然都是久經沙場之輩,但是功夫卻是非常一般,遇到像陳玉坤、許強宗這種的高手根本不堪一擊。

    劉淵有時間等,因為他已經得到了消息,戰游的兩萬人已經快要在順王的背后捅上一刀了,順王確實是太拖大了,也是太傲慢了,本想以雷霆之勢將自己這六萬人消滅在羅山之下,哪知現在卻無法前進一步,這樣看來順王根本不是一個高明的對手。

    只是自己不得不放他一條生路,將來收拾東蜀殘局時又不知道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順王終于開始調動人馬,列陣于羅山之南,實際上是露出了一條直達黎州的通路給劉淵,劉淵自然知道他在氣勢上已經弱了下來,想要退保云州了。

    雷霆軍的二千火器兵紛紛開始准備,埋伏在陳玉坤的騎兵身后,而郭塘、許強宗、余敏則率領雷霆的二千騎兵,護住中軍右翼,劉淵知道以自己這區區六萬人,加上雷霆軍的話,擊敗順王可以說是大有可能,但是要徹底擊潰他還沒有這樣的實力,所以在必要的時候放過順王一馬,然后尾隨追擊,卻是一個好的辦法。

    如郭塘所說一樣,順王退守之后,也只能在延州和允州,若想再圖東蜀的話,云州是必須控制在自己手里的。

    劉淵站在旗下,身旁的霍烈一身輕便裝扮,順王的兩翼幾乎全是清一色的騎兵,中軍則以步兵為主,劉淵馬上將陳玉坤找了過來,道:“將軍定要抵住敵軍,勿要前進,到時候自然有大軍接應!”陳玉坤從出軍以來,每戰必勝,而且劉淵又公然否定了郭塘的建議,對劉淵已經是佩服有加,雖然不太明白劉淵的意思,但是也接令而去。

    劉淵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該是檢驗雷霆軍的時候了,一支軍隊到底能不能夠左右一場戰爭的勝利,就要看這個時候。

    順王的兩翼開始向前移動,劉淵低聲道:“下令右翼的雷霆軍出擊!林將軍緊隨其后。”

    郭塘、許強宗、余敏已經等了很久,三位鐵面將軍揮動手中兵器,首先發出一聲呐喊,二千雷霆騎士則報以驚動天地的回應,郭塘按住不動,許強宗則拉起馬缰,與余敏互相交錯地在軍前奔跑,雷霆軍的旗號舉了起來,郭塘一聲令下,首先沖了出去。

    劉淵無暇為他們觀戰,梁鳳舉等謀士已經將將令一支支的發了下去。左翼騎兵開始逼進敵軍,當順王的大軍終于抵達射程之內,陳玉坤的騎兵突然全部停住,而雷霆軍的火器兵則從背后出現,瞬間將順王的數千騎兵帶入一片火海之中,沈雁面色蒼白地坐在一座特制的椅子上,用微弱的聲音指揮著火器兵進行攻擊。他還是無法適應這樣的場面,若不是必須由他來指揮,恐怕斷然不肯出現的。

    順王軍的右翼馬上亂成一團,大部分騎兵只沖鋒了一半便被火器所傷,剩下極少部分的騎兵則試圖沖過防線,卻被雷霆軍的箭手一個個射落馬下。而他的左翼則顯得正常了許多,雖然被雷霆軍的騎兵沖入陣中,但是由于在人數上占了絕對的優勢,還算勉強抵住。

    不過順王現在已經無心去關心到底那一翼必須撤退了,他一聲令下,中軍開始往前推近,妄圖以優勢兵力將劉淵的中軍壓制到山底,只要形成這個局面,便可以回身再收拾兩翼了。

    劉淵迅速將雷霆軍的騎兵調了回來,在優勢的敵人面前他們雖然始終占據上風,但是卻無法發揮出最大的威力,看來還是騎兵量少的原因,暫時還比不上縱橫草原的前鋒營騎兵,不過這樣已經夠了,至少知道問題出現在哪里。

    郭塘退回之后,來到劉淵馬前拱手道:“禀告都督,雷霆軍准備就緒!”

    劉淵點了點頭,一聲令下,中軍開始往山角退去,現在才是發揮雷霆軍火器的真正時刻,那足以將戰船燒毀的火器,對付順王這樣密集的中軍不知道會有怎么樣的威力!

    順王陣中擊起重鼓,試圖趁東征軍后退的機會全力沖擊。

    劉淵仰望了一眼天上的浮云,心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當年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還以為憑借自己的智慧,可以無往而不勝,但是卻在揚州城下以慘敗收場。那是對自己最大的一次打擊,但是這次形勢卻完全改變,那種將敵人玩弄與手掌間的感覺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好受。

    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淡淡道:“開始吧!”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一章 羅山之戰(下)
    落日下的云州城顯得無比的荒涼,郭塘按住戰馬,抬眼望向已經破敗不堪的城樓,心中感歎一聲,兩蜀之間恐怕還要有數年的爭戰了。

    順王羅山大敗,以六萬殘兵直抵云州,卻被趕來的雷霆軍大敗,最后退守到了延州,然后以重兵守住了延、允兩州,可以說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劉淵若想冒險攻打兩州的話,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根本無力攻破。

    郭塘對這件事心里始終不舒服,雖然他也能夠體會到劉淵的難處,但是難道將兩蜀陷入戰亂之中,是比救回一個葛成剛更好的結局么?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若不是劉淵在羅山布陣的話,現在的順王也許早就死在瑤江里了。

    郭塘歎了一口氣,拉起馬缰往城門行去,順王元氣大傷,暫時還沒有能力反撲云州,不過劉淵已經下了將令,將由陳玉坤駐守云州,雷霆軍首先入城安民。這個兩蜀門戶必須牢牢地控制在手中,才能讓蜀王安枕無憂。

    這時一位龍騰閣的人來到郭塘跟前,道:“禀告將軍,都督有信送到!”

    郭塘一愣,不知道劉淵為什么要寫信給自己,既然不是將令,說不定是私事,急忙展信觀看,但見上面寫著:“將軍急速渡江回都。”

    郭塘心里湧起一陣復雜的感覺,難道劉淵的目的真的蜀王之位?

    ※※※

    右相華恆匆匆從御書房中走出,滿臉的無奈之色,這時一個小宮女走上前來,道:“貴妃娘娘有請丞相說話!”

    華恆一愣,蜀王登基以來,冊封大漢安樂公主為孝慈皇后,但是還住在慈云宮里,不問政事,每日與弘化公主一起,蜀人因為不想安樂公主靠近蜀王,所以任其而為。冊封了白蓁為貴妃,實際上白蓁便成了后宮的統領,雖然蜀王又納了幾位妃子,不過宮中都知道,這位貴妃娘娘實際上就是真正的皇后了。華恆出任丞相以來,還沒有被白蓁召見過,再說后宮妃子召見大臣,也有所不妥,一時倒有些猶豫。

    宮女見他沒有答話,繼續道:“娘娘說丞相若想保住蜀國正統,則請一見!”

    華恆眼睛亮了起來,道:“請帶路!”

    兩人來到鳳儀宮內,宮女退了下去,一身盛裝的白蓁含笑看著華恆,還沒有等他行禮,便道:“丞相勿須多禮,家父早就對丞相的才學大為贊賞,白蓁也早就仰慕丞相的才名了。”

    華恆還是老老實實的行了禮,白楚臣是蜀中名士,現在又是編撰《四庫全書》的主篆官,在蜀中名聲甚響,華恆還是他的小輩,何況面前的是貴妃娘娘,當然不敢造次。

    白蓁盈盈起身,笑道:“丞相恐怕是被本宮的那正統兩字帶來此地的吧!”

    華恆以前雖然並未與白蓁有過談話,但是他也是見多識廣之人,卻沒有想到白蓁會這樣直接,眼前搖曳多姿的貴妃娘娘確實有一種獨特的風韻,讓他這個花叢老手也有些不敢逼視,忙道:“娘娘還請明示!”

    白蓁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是心里卻歎了口氣,眼前浮現起那個眼神溫柔的年輕人來,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要和他產生沖突了,可惜自己為的是蜀國,為的是師門,沒有絲毫的回旋余地。她坐了下來,淡淡道:“丞相請坐,左相在羅山大勝順王,解了黎州之圍,現在已經在回都的路上,想必丞相擔心的是這件事吧!”

    華恆在她的目光注視下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這個女人確實有很大的魔力,秦(劉)淵大破順王,致使順王兵退延州,西蜀重新奪回了云州要地,實際上已經算是平定了此亂,接下來就是攻打東蜀了,但是誰都知道這是短期內無法完成的時候,所以秦淵上書請求收兵回都,蜀王馬上恩准。

    但是卻傳出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城內盛傳前蜀王死前曾經將現在的蜀王托付給秦淵,並言道若是現蜀王不賢的話,秦淵可以取而代之。這個傳言在蜀中馬上掀起了軒然大波,秦淵平定順王,可以說是功高無比,在朝之人,根本無人能夠與之抗衡,而且現在他手握兵權,若他真有意取代蜀王的話,恐怕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不知道這個傳言究竟是真是假,但是無論如何,蜀中名士紛紛上書,要求蜀王削弱秦淵的權力,在他們眼中秦淵畢竟並非蜀人,以前他們能夠容忍他是因為此人確實是才華橫絕之士,但是並不代表有人會擁戴他做蜀王。

    對這些奏折,蜀王卻淡然一笑,言道:“諸位卿家勿要多慮,秦太保並非這樣的人,何況以秦太保之才,若能造福蜀中百姓,本王將王位讓與他又將如何!”

    也正是因為蜀王保持了這個態度,華恆這些蜀國名士,才會憂心忡忡起來,華恆雖然與劉淵是同榜進士,而且私交極好,但是這件事卻是關心到蜀國王儲的大事,斷然不能以私壞公,當初安樂公主入蜀、慕容清雪隨嫁都造成了那么大的影響,何況現在還是直接關系到了蜀王的位置。

    這幾日華恆等蜀臣一直找機會苦勸蜀王改變心意,可惜蜀王一概不聽,反倒極力催促劉淵回都,而劉淵也毫不客氣的將雷霆軍這支自己的親軍全部調回成都,華恆的擔心是可想而知了。

    方才他還勸說蜀王下令讓雷霆軍駐守黎州,但是蜀王卻以犒賞為名拒絕掉了,而且劉淵明日就要到達成都了,若是雷霆軍進城鎮守,以控鶴軍的實力根本無法抗衡,劉淵想做什么都可以無所顧忌。

    現在華恆也只能期望劉淵對蜀王確實是忠心耿耿了,他自認還沒有能力在劉淵有異心的時阻止他,而且他也知道劉淵的才華遠在自己之上,若這位同窗真的要奪取王位的話,華恆已經准備以身殉國。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二章 處心積慮(上)
    白蓁肅容道:“丞相為國而憂,白蓁替主上謝過丞相了!”說著竟然起身施了一個禮,華恆驚道:“娘娘萬萬不可!”只可惜他反應過來已經晚了,白蓁的這個禮已經施了下去。

    此刻的白蓁臉色中透露著一絲前所未見的堅強,道:“丞相乃是我蜀人楷模,既然知道左相將危及我蜀國,為什么不加以阻止呢?”

    華恆急忙行禮道:“臣無能,左相手握重兵,主上又是毫不提防,唉……”以華恆的才智本來應該想出更多的辦法,只可惜一想到他的對手是那個一直壓制自己的劉淵,則沒有了半點的信心。

    白蓁心道不能和他繼續繞彎子下去,道:“丞相所言雖然有理,但本宮有幾句話,不知丞相願不願意聽!”

    華恆早就對這位貴妃娘娘刮目相看,而且此時白蓁已經恢復國母威儀,自稱“本宮”,忙道:“請娘娘示下!”

    白蓁道:“左相乃我蜀國忠臣,主上因何不疑他有貳心,只為他曾數度救主,這是主上寬厚仁愛之故,但是我等臣子、蜀人對左相卻不得不防,因為他畢竟還不是蜀人!”

    華恆急忙點頭,劉淵的反意還沒有完全暴露,現在只是蜀人妄自擔心而已。蜀國歷史上從未見過有如此臣強主弱的局面,蜀人擔心完全正常,不過最為重要的是劉淵本身不是蜀人,若他換個身份,說不定現在整個成都都在計劃將要如何迎接他,而不是視之如虎了。

    白蓁繼續道:“左相雖然並非蜀人,但是為我蜀國立此大功,主上卻不能虧待于他,其實此間人人並非原來就是蜀人,都是從別處遷移而來,若是視之異類,恐怕左相不升貳心都難了!”

    華恆一驚,道:“娘娘的意思是……”

    白蓁道:“本宮沒有什么意思,只是為蜀國著想,左相回都之后,必須冊封一個與他功勞適應的官職,或者干脆封為王侯,到了那時,自然可以斷絕他的非分之想。丞相可以聯合蜀中名士上表乞封,使左相不至疑心。”

    華恆只覺得眼中一亮,自己確實是太過于擔心了,看來還不是丞相之才啊!

    白蓁淡淡道:“若是左相接受王侯的封賞,其實其野心已經暴露無疑,定當成為蜀人注目的對象,若他確實忠心我大蜀的話,則會堅辭不受,到了那時便可以斷定他真實的想法了!”

    華恆忙道:“多謝娘娘指點!”

    白蓁微微笑了一下,她明白自己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個對手,若是劉淵真的要以雷霆之勢坐上蜀王之位的話,誰也無法攔他,但是她清楚劉淵是怎樣的一個人,所以用這個法子定能試驗出劉淵的心意。

    白蓁盈盈起身,道:“葛成剛老將軍浴血黎州數十日,堪稱我蜀中楷模,其人現在卻只是一個三北節度使,與其功績大大不配,丞相可以上表主上,對葛老將軍大加嘉獎,令其統領東征各軍,左相既然已經回都,則可以交出東征軍的兵權了!”

    她雖然只是很平常的幾句話,卻聽著華恆心里狂跳了起來,這樣做其實就是剝奪了劉淵的兵權,最主要的是白蓁能夠不動聲色,言之鑿鑿。華恆忙道:“雷霆軍也屬東征軍,不知娘娘……”

    白蓁打斷他的話道:“丞相須知任何事都要循序漸進,雷霆軍雖然隸屬東征軍,但是卻是左相親手組建,若是驟然奪其兵權,換做丞相,將會如何去做!”

    華恆知道她說的有理,沒有想到像自己的狂妄之士,有一天竟然會對一個小女子俯首聽命的,臉上雖然露不出來,但是心中卻是暗笑。

    白蓁不知道為什么眼前又出現了那個帶著微笑的年輕人,微微歎了一口氣,道:“丞相可以讓主上下道密诏給葛老將軍,讓他將足以對抗雷霆軍的東征軍留在成都附近,准備隨時進城平亂,只要左相露出反意,便可以對外宣布左相罪名,然后長驅直入,那時就不用擔心什么了!”

    華恆不得不佩服她想的周到,點了點頭,若是劉淵手里只有一支雷霆軍,確實威脅不大,恐怕控鶴軍都有能力與之一戰,何況還有葛成剛的帶诏平亂。

    可惜他並不知道雷霆軍的威力,要不然劉淵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就將東征軍留在黎州了。

    白蓁其實心里也都滿是苦澀,一想到自己正在處心積慮的對付那個人,真的是無法可想,柔聲道:“丞相若想讓左相不敢驟然發難,還要必須控制弘化公主。”

    華恆一愣,道:“娘娘這是何意……”白蓁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道:“若是本宮猜的不錯,弘化公主早已經與左相有了私情,想必以公主的才色,若是被制,左相斷然不會等閒視之。”

    華恆恍然,腦袋終于也靈活了一些,道:“若是如此,何不求大漢賜婚,將公主許給左相,這樣也使左相安定少許!”

    白蓁心道若是這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劉淵。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慕容清雪和劉淵的關系,白蓁的心里隱隱有些復雜,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劉淵和慕容清雪結合對蜀國來說是半點好處都沒有的,因為兩人都不是蜀人,不會有什么約束,她有一個不錯的計劃……這個計劃倒可以借助華恆的力量,于是道:“丞相此言差矣,弘化公主畢竟還是漢人,若想讓左相有所顧忌,則必須由我蜀國王室中一人賜婚給他。”

    華恆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道:“娘娘指的是……”

    白蓁道:“當然是碧素公主!”

    華恆真是愣住了,碧素公主和劉淵乃是不共戴天之敵,那次在飛云坊外叫罵還歷歷在目,劉淵恐怕還消受不了他,不過若是出自于自己的這個丞相身份,還真不知道是不是該為劉淵討個情……

    白蓁也知道劉淵和碧素公主的關系,前蜀王臨終前曾經囑托要為碧素公主尋找一個婆家,雖然劉淵並非蜀人,但是蜀王也希望碧素公主能夠嫁給他,只不過這件事由于蜀王病逝,順王謀反而擱置了下來,現在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雖然這只是拉攏劉淵的手段而已,白蓁還是不免有些苦澀。

    華恆想了半晌,心道劉淵既然是自己的朋友,這個情還要求的,更何況僅僅用一個公主,未必能夠籠絡住他,這才道:“娘娘明見,公主似乎與左相有些摩擦,當日……”

    白蓁點了點頭:“本宮知道此事,其實這是先王的意思,既然身為臣子,當然不便反對!”

    華恆啞口無言,只好同意。心道這位貴妃娘娘確實讓人大開眼界,若非親見,斷然不會相信世間還有這樣讓自己感到壓力的女人,恐怕並不比劉淵差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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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二章 處心積慮(下)
    劉淵將手中龍騰閣遞上來的軍報放下,微微地出了一口氣,然后端起旁邊的香片,想起死在揚州的珠兒,大有隔世的感覺。當日從揚州倉皇逃出,然后又是一路慘敗,到現在終于開始有了轉機,至少利用順王的大意,打了一場勝仗。

    此地距離成都還有一日的路程,孟陽早已經將所有的情報送了過來。劉淵一一翻過,也不知道心里的感覺是可笑,還是其它什么,沒有想到自己這次回都會鬧成滿城風雨。蜀中名士和自己也算是心有靈犀,竟然能夠未卜先知,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認為自己這個左相會趁機奪權。劉淵大感不解,除非這些人始終就對自己有所懷疑,要不然就是他們生性多疑了。

    但是這次他們卻是對的,如此火速回都,而且調動了雷霆軍歸來,目的就是奪取蜀王的位置。

    有數十位蜀中赫赫有名的大家向蜀王遞了奏折,企求蜀王削弱劉淵的兵權,其中有建議蜀王封劉淵為三北節度使,統領云、黎各州的,也有建議將自己軟禁起來的,甚至還有人建議蜀王秘密殺掉自己。有用“禍國殃民”四個字來形容自己的,也有用“狼子野心”、“國之危害”的……真不知道這些蜀中名士到底是怎么想的,對一個剛剛平定順王的東征都督、蜀國丞相竟然會提防到了這種程度。

    看來在蜀中想要鎮服這些蜀中名士還需要大費周章啊!

    劉淵嘴角泛起冷笑,雖然心里有些氣氛,不過還是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像自己這樣立了大功,而且不是蜀人的事情太少了,在蜀國歷史上屬于鳳毛麟角,而且前蜀王那番托付太子給自己的話又流傳出去,蜀人敢不心驚肉跳?他們其實是怕,其實是無能為力,否則的話也就不會空寫這些沒有任何用處的奏折了!

    劉淵放下杯子,又拿起孟陽送過來蜀王下給葛成剛的密诏,更是露出苦笑,蜀國君臣大概還不知道控鶴軍已經被孟陽控制下來了,這些東西根本傳不出去。這道密诏很快就到了自己的手中。

    蜀人有這樣強烈的反映,讓劉淵心情稍微有些復雜起來,他要奪取蜀王的位置,並非是為了統治蜀國,而是達到顧憲對自己的要求,他實在是太想光明正大的回到大漢去了,也太想得到顧憲的全力協助了,所以才會如此匆忙回都,也許確實該好好考慮一下蜀人的心情。

    劉淵歎了一口氣,風龍子說的對,自己在蜀國會順風順水,但是若是自己真的成為蜀王的話,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渡過了“見龍在田”這一層!不知道為什么,自從風龍子給自己批命之后,這個殘缺老人總是不時出現,尤其一想到秦王時。

    ※※※

    漢制嘉佑七年四月八日,東征軍都督、蜀國丞相秦(劉)淵率領雷霆軍回到成都,右相華恆帶著百官在成都城外迎接,立下了〈東征碑〉一塊,朝野滿是頌揚之聲。蜀王親封劉淵為都亭侯,劉淵當殿拜受。他不知道,當他拜受封侯的時候,身后眾多蜀臣都是一臉的茫然之色,在他們看來劉淵確實要反了。劉淵也不知道,這其實只是白蓁試驗他的一步而已。

    華恆急忙傳令葛成剛,令他兼程趕到成都,然后下令控鶴軍在城中布防,只可惜控鶴軍早已經被龍騰閣所控制,根本無法對劉淵有所約束。雖然煞有其事的控制內宮,但是實際上一切行動都在劉淵的掌握之中。而劉淵更是上表要求蜀王冊封郭塘、許強宗等人為大將軍,蜀王下诏,封郭塘為雷霆大將軍,官居三品,許強宗、余敏為威武將軍,官四品,郭塘可帶劍上朝,一時間蜀中震動,恐怕唯一不憂心忡忡的就是蜀王本人了。

    劉淵來到御書房中,蜀王放下手中的奏折,笑道:“原來是都亭侯來了,快請坐下,本王正要有事找你!”

    劉淵行禮完畢后坐了下來,雖然現在還不是與蜀王平起平坐,但是也差不了多少,每次看到這位臉上帶笑的蜀王,他心里總是有點兒內疚,蜀王對自己可謂是信任有加。

    蜀王起身道:“先王臨終前,最為放心不下的就是本王那個淘氣的妹妹,都亭侯想必還記得她吧!”

    劉淵點了點頭,碧素公主這樣的角色怎么能夠忘記?恐怕也是女人中的極品了,與田柔大有一比。

    蜀王笑道:“碧素現在還是待嫁之齡,其實本王的意思是想將她許配給都亭侯,恐怕蜀中也只有你才能夠管得住她了!”

    劉淵先是一愣,然后突地站了起來,道:“此事萬萬不可!”至于為什么萬萬不可,自己卻不好說出來,一想到碧素公主那副神態,就算她有一雙玉腿,自己也不想去享受了,娶了這樣的一個老婆,恐怕永無寧日,蜀王就算對自己再好,也不能把她塞過來。

    蜀王一愣,不知道這個一向儀容穩健的都亭侯為什么會如此激動,過了半晌才笑道:“難道都亭侯嫌棄她?若是如此本王也就不勉強你了!碧素確實夠刁蠻任性!哈哈……”

    劉淵忙道:“那倒不是,只是公主乃是金枝玉葉,臣怎么……”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對這位蜀王就應該實話實說,若是虛言推托,恐怕他都會信以為真,果然蜀王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都亭侯多慮了,若是連你都配不上她,那么難道本王要將她嫁給大漢的皇子,哈哈……既然都亭侯並非嫌棄碧素,那么本王就做了這個決定,選擇良晨吉日,為公主舉辦大婚!”昨日他收到華恆的奏折,說的就是這件事,這幾日來,就屬這個奏折最對他的心意,所以馬上將劉淵找了過來。

    劉淵真是苦笑不得,忙道:“其實臣在嶺南早已經有了家世,而且也有了正妻,還請主上明見!”

    蜀王道:“哦,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趕快將夫人接來蜀中,在此團聚,本王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能夠讓都亭侯願意拒絕迎娶蜀國公主。”

    劉淵心道在下確實已經有了兩位夫人,不過卻不是在嶺南,但是對著這樣的蜀王倒也不好說什么,忙道:“臣已經派人去接她們,即日便會到了!”

    蜀王點了點頭,歎氣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再強逼,倒要問問碧素的意見,若是給都亭侯做一個小妾,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劉淵一愣,睜大眼睛,看著眼前容光煥發的蜀王就像是看一個怪物。不過要不是這個怪物,他早就可以下狠心奪位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三章 紅顏知己(上)
    漢制嘉佑七年四月十六日,順王孟彥儀在恆州自立為帝,國號東蜀,與蜀王孟彥章並分為東、西兩蜀。

    這是繼前蜀王統一全蜀之后的第一次分裂,只不過孟彥儀大概是自知無法長久,所以斷然在永州逼退漢軍,宣布不再向大漢稱臣,自立為蜀國皇帝,史稱平陽帝,號稱蜀國正統,奉父孟衍為蜀明帝,祖父孟瑜為蜀高祖,原順王妃戚氏為皇后,新建了太廟,祭祀天地,同時令二十萬大軍沿著瑤江布防。

    三北軍都督葛成剛馬上奉命討伐,兵至延州,只可惜他還沒有動搖東蜀的能力,也沒有攻打城池的能力,有的只是以死守城門的能力,這位將小妾煮熟讓部下食用的蜀國名將,在延州城下被流矢射中,還沒有回到云州,就死在路上,這場討伐自然也不了了之。

    蜀庭確實是震怒,不僅是震怒于葛成剛的死,他們震怒的是葛成剛死后,就再沒有人能夠制約劉淵了。此時軍中的將領,譬如陳玉坤、辛古銘、羅永福等人又紛紛上表,請求都亭侯劉淵掛帥出征,更讓蜀中名士一片嘩然,軍中已經明顯開始支持劉淵了。

    其實劉淵心里清楚,他們想錯了。

    他們一直以為劉淵能夠忍了一個月沒有發難是因為葛成剛存在的原因,其實劉淵是因為心里的掙扎。相比起來,現在的蜀王比自己更加適合坐這個位置,也只有他才能夠給蜀國百姓帶來安寧,自己僅僅就為了收服一個謀士顧憲,而破壞一國的正統,確實難以說得過去。

    當初在關前送顧憲走時,完全沒有想到會陷入今天的這個地步,還以為只要狠下心來,利用龍騰閣和雷霆軍將蜀王控制,便可以順利達到目標,可是事到臨頭,劉淵卻猶豫了,難道自己真的要做這件事不可么。

    蜀國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劉淵無聊之下來到清韻宮,早有婢女為自己奉上香茶,過了片刻環佩聲響,慕容清雪翩然而至,臉上泛起驚喜,道:“王爺來了!”

    劉淵放下茶杯,笑道:“清雪總是無法改口叫我公子!”慕容清雪嫣然一笑,道:“清雪記性不好,但是卻並非記不住,何況現在就是被別人聽去,也無所謂了,王爺現在畢竟是蜀王封的都亭侯!”

    劉淵點了點頭,見婢女下去,將慕容清雪摟到懷里,含笑望著她,慕容清雪比以前更加美了,但是自己和她之間似乎總有一種隔閡,無法像珠兒、田柔那樣傾心相待,難道自己這個人天生多疑?當初將柳朝云納為妾室的時候也是如此,一直疑心她是北朝明國的奸細,而想要冷落于她。

    慕容清雪伸手撫摩劉淵的額頭,眼神溫柔起來,道:“王爺似乎別有心事?不知道清雪是否可為王爺分憂!”

    劉淵本想苦笑搖頭,但是看到慕容清雪清澈的目光,心中一暖,柔聲道:“清雪是否相信命相之術?”

    慕容清雪一愣,嘴角微微翹起,搖頭道:“清雪不信,命運本來就是不可捉摸的東西,只能回過頭來說它正確與否,卻不能看到前面。”

    劉淵點了點頭,確實如此,當一個人回頭看待一切事,肯定會發出“命運如此”的感慨,但是若是提前便注定了什么,人生豈非沒有了任何的趣味?只是風龍子當初斷定自己要來蜀國,而且斷定自己去竟陵會失去至親之人,這到底是不是他強加于自己身上的意念,還是他真的擁有可怖的神力……

    慕容清雪見他沒有答話,繼續道:“清雪的父親也是研究《易學》的大家,但是卻告訴清雪說,凡事皆有至理,並非無跡可尋,不過做人卻要自強不息,否則的話,則將會被宿命而毀了!王爺勿要笑清雪,早就有人給我斷命說是后宮之命,但是當初清雪拒絕太子時卻是毫不猶豫!”

    劉淵一愣,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慕容清雪早已經從他懷里站了起來,笑道:“王爺勿要再擔心什么命相之說,清雪有件禮物要送給王爺!”

    劉淵歎了一口氣,心道慕容清雪竟是自己少有能夠說說知心話的人,一想起方才她說的后宮之命,又加上自己想要奪取大漢的皇位,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慕容清雪就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或許會榮登大寶……

    風龍子說自己是王侯之命,劉淵偏偏要抗命而為,相士說慕容清雪是后宮之命,她也要抗命而為,兩人還真是珠聯璧合的一對……

    慕容清雪看到劉淵眼中始終無法釋然,疑道:“王爺若是真有心事,何妨和清雪說說,不瞞王爺,清雪最想聽到的便是王爺的心里話!”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三章 紅顏知己(下)
    劉淵心中一寬,實際上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這些事和慕容清雪說又有何妨,笑道:“顧先生臨行前,要我取得蜀國王位,才會全力協助我回歸大漢,可惜現在雖然有了機會,卻無法釋然啊!”

    慕容清雪眉頭微微皺起,過了片晌才道:“王爺因何不願意滿足顧先生的要求!”

    劉淵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目光落在外面,精神也清明了許多,道:“蜀王之位雖小,卻是關系到整個蜀國百姓,本王一想到僅僅為了一己私利,便意圖竊國,實在有違良心,何況現在蜀王並非昏庸無道,而是勤政愛民的好君主。”他將這些話說了出來,頓時覺得身上一輕,像是卸掉了一大塊石頭,這幾日一直苦苦思索此事,卻全然不如此時感到這樣的輕松。

    慕容清雪慢慢靠了上來,伸手從后面抱住劉淵,將頭貼在劉淵肩頭,低聲道:“王爺若是不奪取王位,豈不是辜負了顧先生么!但是若奪取了王位,卻又愧對自己,孰輕孰重,想必王爺心里已經有了計較了吧!”

    當日在鏡湖邊,若不是劉淵那突然間呈現出來的霸氣,慕容清雪也不會將初吻送上,而今日為這樣的一件事而擔憂的大漢福王才更加讓她感到沉醉。慕容清雪常恨自己是女兒身,要不然當可參與政事,指點江山。

    劉淵心里歎了口氣,臉上的笑容驟然間生動起來,確實如此,孰輕孰重,自己早就一清二楚了,至少在現在沒有辦法去奪取蜀王王位。既然知道利害在什么地方,那就必須要去面對才是,若沒有辦法收服蜀國民心,這個蜀王不當也罷。

    至于顧憲……劉淵雖然有些無法釋懷,幸虧他沒有給自己什么期限,暫時還不要想這么多了吧……想到這里,劉淵轉過身來,便成與慕容清雪相對,然后輕輕捧起她的俏臉,低頭吻了下去。

    慕容清雪似乎比平日更加不堪劉淵的擁吻,輕叫了起來,那種聲音讓劉淵更加無法自制,一手撩起美人的一只玉腿,手指輕輕探了進去,慕容清雪身子一陣顫抖,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如此急色,但是心里卻是有驚又喜,將頭靠在劉淵身前,任他的大手在自己身下攻城略地……

    自從和劉淵歡好以來,慕容清雪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平日里雖然還是冰山般的端莊神情,但是每到了劉淵手里,卻比柳朝云擁有更勝一籌的媚骨,若非劉淵能夠控制自己的欲望,說不定還很難消受像她這樣的女人。

    劉淵突然停下手指的攻擊,身子微微往前一靠,慕容清雪差點尖叫出聲,沒有想到劉淵不聲不響地已經進入她的身體,而且兩人還是保持著這樣一個從未有過的站立姿勢……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激情過后,劉淵伸手撫摩著慕容清雪光滑的皮膚,笑道:“清雪到底要送給本王什么禮物,現在應該可以說了吧!”

    慕容清雪撒嬌式地靠在劉淵胸前,低聲道:“清雪在王爺出征前曾經向你做過保證!”

    劉淵心里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難道是……

    慕容清雪嬌笑道:“王爺勿要擔心,現在碧素公主和白葳小姐都是清雪的好友,定然不會任意胡為。”

    劉淵苦笑道:“但願如此!”

    慕容清雪在床上坐了起來,將線條優美的香背留給劉淵,笑道:“清雪邀請了她們晚上在夏讕樓,王爺也要一起去!”劉淵剛想推辭,慕容清雪轉過身來,整個人撲到了他的身上,道:“王爺若是推辭,清雪將無臉去見她們了!”

    劉淵心道不管古代還是現代,都是如此,只要是被女人栓住的男人,就很難自己的自由了!只好歎了口氣,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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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四章 尴尬宴席(上)
    相比蜀國的內亂來說,大漢倒平靜非常。春寒到來的時候,東都還下了最后一場小雪,將京城的街道鋪上最后一層寒意,但是轉瞬間就融化掉了。

    而同時燕王的奏折也送到了武帝手里,漢口的爭戰還在繼續,讓武帝略微感到欣慰的是,燕王無疑能夠替代秦王的位置,現在已經可以統領江南大軍了。漢口雖然還在明軍的手里,但是燕王已經占據了上風,在武帝的心里,若是自己死前能夠奪回漢口,總算可以安心去見列祖列宗,總算對得起大漢。

    但是燕王這個人卻讓武帝不得不有些擔心。這個人太過于圓滑了,也太過于霸道傲慢了。武帝擔心的是自己死后,太子到底能不能制住他?燕王不是秦王,他有野心,有兵權,更有手腕,現在太子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人,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

    不過武帝也只是想想而已,現在漢口局勢危急,他確實別無選擇。

    從御書房里出來,平王歎了一口氣,方才又因為禁軍統領人選的問題與太子爭吵起來,這已經是連續幾日的爭吵了,心中大是郁悶,信步往宮內走去,一直來到東方耒的小庭院,輕輕敲了一下門。

    宣台閣總管東方耒尖細的聲音傳了出來,道:“王爺請進!雜家這里還有好茶恭候!”

    平王露出一絲微笑,若是能夠脫身的話,他寧願找一個寧靜之處,仔細研究那些古董玩物,可惜身為皇子,脫身其實就是等于死,何況自己又處在這樣的位置上?秦王死后,他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一切,雖然常常有心無力,但是還是要堅持下去,否則遭受劫難的人恐怕並不是他一個。

    平王走了進去,東方耒並未起身,只是為他倒上一杯茶,笑道:“王爺似乎還有煩心之事,其實人生百年,不過是一閃即逝,王爺不要著相了!”

    平王倒也是看得開的人,點了點頭,坐了下來,輕聞茶香,道:“總管說的有理,哈哈……果然是是好茶!”

    東方耒贊許地看著平王,道:“諸位皇子之中,王爺恐怕是心胸最為開闊之人,而雜家曾經見過的福王卻是最為潇灑風流的人。”

    平王沒有想到他不動聲色地提起已經戰死揚州的福王,點了點頭,歎道:“九弟確實文采風流,風采讓人羨慕,只可惜英年早逝,真乃我大漢不幸!”

    東方耒笑道:“王爺勿要為福王悲傷,生死有命,這卻是說不得的。請喝茶吧!”

    平王品了一口茶,微微閉上雙眼,突然道:“最近傳言九弟尚在人世,不知道是真是假,本王倒真想見見他,只可惜就算他活著,大哥也不會放過他啊!”他這是肺腑之言,但是說出口去,才驚覺不該在東方耒面前說這樣的話,隨即笑道:“大哥這個人就是太過記仇了,若是能夠兄弟和睦,我大漢何愁不滅了明國!”

    東方耒淡淡一笑,似乎並未在意平王的失言,道:“聽說福王還有兩位遺孀,都是絕頂的美女!”平王點了點頭,道:“其中一位是當時的揚州著名的歌妓柳朝云,九弟能夠得到她的垂青,確實是三生有幸,當時在江南也是一件盛事了,另一位雖然名聲不顯,但是確也是中上之姿,不過這兩人倒並不是九弟的最愛!”

    東方耒疑道:“難道還有美人能夠拒絕福王?”

    平王笑道:“當然不是,九弟最為疼愛是他小時候的侍女,此女名為珠兒,非常溫柔可愛,誰知道天妒紅顏,死在揚州了!”

    東方耒恍然道:“原來如此,福王還真是一代風流人物,不僅僅是文采風流啊!這位珠兒小姐是否就是被刺客所殺的那個?”

    平王放下茶杯,點了點頭,有點兒疑惑起東方耒為什么要問起珠兒,珠兒他是見過的,確實溫甜可愛,死在揚州確實可惜,而劉淵因此也變了很多,原來臉上那股氣勢不見了,變得深沉寧靜,所以平王才會認為這個女人在他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東方耒哈哈笑道:“以福王的風采,恐怕就在陰間也定是風流的很啊!王爺還請喝茶吧!”平王也跟著他笑了起來,劉淵確實是這樣的一個人,從珠兒到田柔,到柳朝云,再到慕容清雪,若沒有這些女人,他也就算不上是一位風流王侯了。

    兩人又喝了一壺茶,平王想起還要去與顧憲商量燕王糧草的事,急忙起身告辭。

    看到平王走了,東方耒放下茶杯,冷聲道:“韓傅何在?”

    一個黑衣文士從后面走了出來,急忙給東方耒行禮,道:“總管有何吩咐?”

    東方耒思索了一下,道:“若是雜家記得不錯,珠兒應該是前朝大臣許朝生的女兒吧!”韓傅點了點頭,雖然早已經習慣了東方耒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還是免不了目露驚奇之色,這個老人的記憶力實在太驚人了,連自己這個宣台閣中最為強記的人也未必強過于他,道:“確實如此,當年都城尉許朝生因為得罪當時的侍郎賈敏而罷官,又被處死在家中,妻子和兩個女兒全部發配為官奴,其中的一個女兒就留在了福王府做婢女!”

    東方耒若有所思,道:“許朝生的妻子和另外一個女兒呢!”

    韓傅道:“屬下只知道他的妻子陳氏病死在京城,而她死前便把大女兒許珠兒托付給了一位江湖女相師,另外一位女兒卻是下落不明!”

    東方耒皺起眉頭,道:“難道那位女相師就是現在煙雨樓的主人!”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也越來越顯得完全了。

    韓傅點了點頭,道:“確實就是楊英,當時楊英同丈夫一起以相面為生,后來便留在京城照顧珠兒,至于他的丈夫卻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失蹤的!”

    東方耒滿意地道:“馬上將許珠兒的妹妹找出來,同時將許珠兒的畫像送到雜家這里來,雜家倒要看看這是不是那位福王最大的破綻!”說著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來。

    韓傅急忙躬身道:“屬下遵命!”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四章 尴尬宴席(下)

    看到碧素公主和白葳一身盛裝的出現,劉淵雖然覺得眼前一亮,但還是馬上起身行禮,道:“參見公主殿下!”

    碧素公主翹起小嘴,道:“都亭侯免禮吧,本公主現在和清雪姐姐都是好姐妹,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誰也不許記著誰的仇,知道了么,若是都亭侯還要記仇的話,那么就不是大男人了!清雪姐姐,本公主是不是夠寬宏大量!”

    慕容清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劉淵真是汗顏,碧素公主總能讓他大開眼界,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急忙起身,眼睛正好掃到白葳的身上,小美女今日又有了另外一種風韻,笑道:“白葳見過侯爺。”

    劉淵急忙點頭道:“見過小姐!”碧素公主倒並不難對付,但是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美女卻是難纏的很,尤其一想起她是白蓁的妹妹,更加頭疼起來。

    慕容清雪儀態萬方地站了起來,走到碧素公主身后,笑道:“碧素勿要胡言亂語,都亭侯說不定可是姐姐未來的夫君呢!”

    碧素公主驚訝地張大嘴巴,仔細地將劉淵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后道:“清雪姐姐難道不知道他是色狼一個……而且還……”下面的話卻被白葳打斷。

    劉淵也沒有想到慕容清雪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公開兩人的關系,但是心里卻很甜蜜,可惜碧素公主的反應似乎對自己不利。

    慕容清雪淡淡一笑,根本看不出她有絲毫的介意,道:“侯爺天性如此,姐姐也拿他沒有辦法……”說著拿無比幽怨的眼神望來,雖然明明知道這是假的,但是劉淵還是心中一顫,差點脫口而出,自己再不去那些風月之地了。

    白葳也疑惑道:“既然姐姐對都亭侯已經情有獨钟,為何都亭侯不向漢帝請求賜婚,想必以都亭侯的身份,漢帝不會不許吧!”她的想法確實比碧素公主明晰了許多,劉淵笑道:“兩位小姐勿要取笑本侯了,難道沒有聽到方才清雪說秦淵只是可能二字么,只要清雪一聲令下,秦淵是准備隨時去東都求婚的!”

    這回輪到慕容清雪心中一顫,若不是她暫時還不想把自己嫁出去,說不定真的會讓劉淵前去求婚。

    白葳好奇地將兩人掃過一遍,心中暗暗驚奇,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打什么啞謎,碧素公主則完全弄不明白,愣了半晌,突然道:“既然是姐姐的事情,本公主就不能坐視不理,本公主已經決定了!”

    不僅劉淵愣住,慕容清雪也愣住,后著柔聲問道:“妹妹決定什么了!”

    碧素公主笑道:“明日本公主就去見大哥,讓大哥下旨”,說著一指劉淵,繼續道:“這個都亭侯該不會不遵旨吧!到那時,他不想去東都也不成了!白葳,本公主的這個計策可使得么!”

    劉淵恍然,她與蜀王果然是一對兄妹,只好苦笑,慕容清雪已經習慣了她這副樣子,抿嘴輕笑,白葳卻煞有其事地搖了搖頭,道:“若是主上要把都亭侯找去問話,那又如何,難道公主還要哭給主上看!”

    碧素公主露出迷惘的神色,搖頭道:“本公主只不過是想為清雪姐姐做點兒事吧,為什么會如此艱難!”

    劉淵倒有些奇怪慕容清雪到底用什么法子來將這位活寶馴服了,當初自己還是利用了她的哥哥,相碧素公主這樣的人,最是口直心快,若要使她甘心從命,倒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慕容清雪帶笑走回劉淵身旁坐下,道:“妹妹勿要替姐姐擔心了,侯爺並不是虛情假意之人,也不是始亂終棄之輩,若他真對姐姐有所辜負,姐姐不嫁他就是了,呵呵……”

    劉淵大感尴尬,心道慕容清雪是借機來敲打自己的,干脆裝做喝茶搪塞過去。白葳吃吃笑個不停,碧素公主見到白葳笑了,自己才翹起小嘴,笑了起來,頓時花枝亂顫。

    劉淵眼前一亮,這兩個小美女確實都是絕色,尤其想到蜀王要把碧素公主許配給自己,更是心神一蕩,男人就是這樣個樣子,明知道刺猬一個,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慕容清雪為劉淵斟上一杯酒,突然道:“碧素妹妹也已經年過二八,不知道何時准備嫁人,想必蜀王心中定是有了好的人選!”

    碧素公主將斷起來的酒杯放下,用手一指劉淵道:“前日大哥還找到碧素,說要碧素嫁給都亭侯……”

    劉淵手中的杯子差點沒有拿穩,急忙放了下來,怎么也想不到蜀王真的會去找了碧素公主,更不明白的是碧素公主說起這件事來為什么氣勢洶洶,而且連一絲臉紅都沒有,好象是在說別人的事。

    慕容清雪並不清楚這件事,美目往劉淵望了過來,疑惑道:“哦……”

    碧素公主繼續道:“姐姐勿要擔心,碧素絕對不會嫁給這個色……都亭侯,不過大哥說的含糊不清,都亭侯好象在嶺南還有家室,大哥倒要碧素給他做小妾,哼,真是癡心妄想!”

    劉淵大歎今天本來就不應該來,碧素公主這個人毫無顧忌,她自己倒是理直氣壯。

    慕容清雪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那么清雪倒還要仔細打聽一下!呵呵……”劉淵哼了一聲,慕容清雪早已經知道自己有了田柔和柳朝云,還有死去的珠兒,再說自己哪里敢娶這位碧素公主?

    “那是,那是!”碧素公主忙道,“姐姐這樣的大美人,怎么能夠做人家的小妾?”

    慕容清雪笑道:“碧素當然也不能做人家的小妾了,你是公主之身,金枝玉葉,怎么能夠降低身份!”

    碧素公主還沒有說話,白葳卻道:“白葳和公主倒並不嫌棄什么名分,最主要的是嫁給個名副其實的大才子,若是大漢福王還在人世的話,白葳和公主就算給他做小妾也是願意的,其他人都沒有這個資格!”碧素公主急忙補充道:“若不是當時他已經娶了兩位妻子,本公主當然要做正妻了!”

    劉淵睜大了眼睛,看著白葳神情莊重的樣子,似乎那個什么的大漢福王就在天上,要不然她望著天空怎么會那么陶醉?慕容清雪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底下用手捅了捅劉淵,道:“原來你們兩個還惦記著大漢福王,他可是已經戰死在揚州城下了!”

    碧素公主感歎道:“正是因為如此,本公主和白葳才決定終身不嫁了!”白葳這才收回目光,也表示同意,重重地點了點頭。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五章 以人為鏡(上)
    葛成剛戰死之后,蜀國稍微安靜了一段時間。蜀王已經派了使者前去大漢,求兵一起攻打東蜀。這是一個必然的結果,順王自立為帝其實已經犯了大漢的大忌,若是無法平定邊患的話,燕王在漢口的決戰也會打得有心無力,所以武帝當即命四皇子晉王劉潛任征西行軍大總管,潭州行軍總管薛苦、柳州行軍總管藍碧為副,大軍號稱二十萬,直奔永州而來。征西軍在永州城外百里安寨,這時已經是漢制嘉佑七年六月了。

    劉淵放下了心事,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也可以專心讀一些收集來的珍本,內心掙扎的感覺確實並不好受,並非是劉淵不願意決斷,而是顧慮重重,他還不是心狠手辣,而達目的也不擇手段的人啊!

    顧憲也有書信到了,絲毫未提蜀王之事,只說了京城龍騰閣,並且還帶來了柳朝云親筆所書的《浣溪沙》詞兩首。劉淵提筆給顧憲回了一封信,也沒有提蜀國目前的形勢,以顧憲之才,他應該明白一切,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對自己失望了。

    作完了八首《長相思》之后,劉淵放下筆來,將信交給霍烈,讓他送回給柳朝云。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顧憲當日在關頭要自己坐上蜀王的位置才答應前來相助,現在自己卻白白地錯過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他拿起書案上的的《古逍記》,慢慢地看了下去,心里倒安定了不少,自己還是適合這樣悠然的生活,若是現在坐上了蜀王的位置,恐怕也是坐不安心,食不知味吧……

    這時霍烈走了進來,小聲道:“公子,李大人求見!”劉淵一愣,哪個李大人?突然恍然,原來竟然是一直在編撰《四庫全書》的李納。

    劉淵忙道:“既然是李大人,便請進書房吧!”李納是自己的人,自然不必客氣,再說以他的性子,若是多禮的話,恐怕還要有所約束。李納一直在全力編寫《四庫全書》,正在緊要的關頭,就算自己回都時,也只是在朝堂上匆匆見到一面,這次他竟然能夠脫身過來拜訪,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

    李納匆匆走了進來,一見到劉淵馬上跪了下去,道:“李納見過王爺!”劉淵一愣,笑道:“先生何必如此客氣,免禮吧,編書如何了!”

    李納臉上有些不自然起來,起身道:“編撰全書還未知盡頭,現在各地還有書籍不斷送至,恐怕半年之內,未必能夠完成!”

    李納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看來他這次主動找來,是有事情啊!劉淵笑著點了點頭,道:“已經大大出于本王的意料,若非先生,恐怕未必會如此之迅速!”編撰《四庫全書》確實是件浩大的工程,雖然說已經有了范本《鳳鳴大典》,但是劉淵認為至少也要兩年,現在李納卻說一年就可以完成,自然是已經非常快了。

    李納坐了下來,捧起婢女遞上來的香茶,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又無法說出口,支吾幾聲,手中的茶又放了下來。

    劉淵早已經把他看成自己未來的谏士,但是現在看來他還是有些拘束,笑道:“先生可否聽過一句話,叫做‘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鏡,可以知興衰’。”

    李納搖了搖頭,不過眼中還是露出欣喜之色,道:“王爺的意思是……”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無論任何人看待自己,其實都是並不真實的”,劉淵站了起來,李納並不難點通,他的才學識見都是非常出色的,走到書案后面,提筆寫了幾個字,笑道:“這幾個字本王就送給先生了,還望先生勿要辜負。”

    李納疑惑地站了起來,見劉淵上面寫著:“剛直不屈”四個字,心中一熱,突然跪倒在地道:“學生不才,願為王爺之鏡以明得失!”劉淵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筆,他要的就是李納的這股耿直的勁頭。顧憲雖然是一個好的謀士,但是他太聰明了,也太懂得運用手腕了,而且也太顧及自身了。郭瑭雖然是一個好的大將,但是他卻只能是一個大將,關心的只能是戰場,而自己身邊,確實需要李納這樣的一個人,至于自己是否有胸懷容納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既然已經有了奪取大漢江山的想法,這些人才都是必須具備的,而且劉淵也相信自己有這樣的氣魄,淡淡道:“先生請起吧,日后不管先生有何想法,都可直接說出,本王絕不責怪于你!”他這種說話的語氣,已經近似于帝王,李納怎么能夠聽不出來,急忙再拜叩謝道:“謝王爺赦免終身,學生定當剛直不屈!”

    劉淵一愣,沒有想到這位看似木讷的書生倒會趁機撈了個大便宜,既然自己說了赦免他終身,那就是說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處罰他了,看來這話倒說的大了,日后說話還要小心點兒才行,尤其是遇到像李納這樣外表老實的人。

    李納起身拱手道:“學生此次前來,確實有事要懇求王爺!”

    “說吧!”劉淵坐了下來,心道若非知道你有事,也不會想盡方法讓你沒有拘束的開口了。

    李納慨然道:“成都城中近日謠言紛紛而起,言道王爺要取代蜀王之位,學生認為此事萬萬不可!”

    劉淵見他那副理直氣壯、正氣凜然的樣子,不知道怎么倒覺得自己矮了一截了,臉上露出微笑,道:“先生不妨細說!”

    李納大聲道:“自古君臣之道不可驟毀,此乃倫常,王爺雖然本是大漢福王,但是現在的身份卻是蜀國的都亭侯,蜀王是君,王爺是臣,以臣代君,不合倫常,此乃大逆不道之行也!”

    劉淵心里非常不舒服,沒有想到這個李納真是個直腸子,話就不能說的好聽點兒么?自己給了他點兒權力,他便如此直言無諱!但是劉淵外表卻不能表現出來,臉上還是掛著個淡淡的笑容。

    李納絲毫不猶豫道:“另者蜀中名士憂心忡忡,百姓不敢安心度日,為的就是王爺,就是怕王爺真的成了蜀王,王爺既然不得蜀中民心,又為何棄民心于不顧?”

    劉淵心里終于平和了一點兒,點了點頭,但是還是苦笑不已,虧得還自認胸懷寬大,偏偏還要找個什么直言無忌的人,簡直就是為自己找罪受。

    李納干脆一口氣說了下去,道:“王爺揚州詐死避難,本就不合倫理,雖然別有隱情,但身為人子,卻棄父而不顧,身為人夫,卻棄妻而不顧,身為人臣,卻又棄君而不顧,身為國人,卻又棄國而不顧,逃難至此,更改名姓,屈從他國。敢問王爺,何敢稱一個忠字,又何敢稱一個孝字,忠孝皆費,王爺……”

    劉淵斷然沒有想到李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忍不住,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李納停了說話,雙目炯炯地望定了劉淵,目光清澈無比,絲毫沒有躲避。

    劉淵終于歎了一口氣,苦笑地擺了擺手道:“先生莫要說下去了!”

    李納撲通跪倒在地,大聲道:“學生只盼王爺昭告天下,以正身份,回歸大漢,此外再別無所求!”說著聲音竟然有些哽咽,一個頭重重地磕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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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8-24 21:53: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五章 以人為鏡(下)
    漢制嘉佑七年七月六日,西蜀發生了一件大事,時任黎州長史的蜀中名士戰游給蜀王上了一道奏折,請求蜀國御駕親征。

    劉淵將這道奏折遞給慕容清雪,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笑道:“戰游倒是個有趣的人,恐怕還是對本王放心不下啊!”

    他說的沒有錯,戰游在東征時就不服自己,而這道奏折擺明也是沖著自己這個都亭侯來的。前些日子陳玉坤等蜀國將領紛紛要求自己掛帥出征,惹得國內一片驚恐之聲,怕就怕劉淵再次得到兵權。今日他們倒想出了這個計謀,由蜀王親征東蜀,一者可以為蜀王建立軍功,二者則可以將這個都亭侯架空,說不定馬上就會有人提出讓雷霆軍一齊出征的事……真可謂處心積慮。

    難道他們真就如此相信蜀王親征定能取勝么?若是那樣的話,這些人也就太輕視順王了,在軍事上,現在的這位蜀王絕對不是順王的對手。

    劉淵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感覺,雖然說蜀人的反應非常重要,李納的直谏也有一定的影響,但是真正促使他放棄奪取蜀王位置的,還是因為他並非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尤其想到兩代蜀王對自己的態度,劉淵這只手是無法伸出去的,蜀人還是把他劉淵看輕了啊!

    慕容清雪看完奏折,皺眉道:“王爺可曾想過要如何應付么?”

    劉淵苦笑搖頭,還能如何應付,既然是蜀王親征,那么雷霆軍是一定要給的,因為它在名義上還是屬于蜀國,而且自己也不肯讓蜀王死在順王的手里。若是那樣的話,倒不如現在就奪位的好。

    不過這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雷霆軍還是由郭瑭指揮,還是獨立的,這些蜀人想要對自己不利,卻也做不到,更何況京城里,還有控鶴軍在自己手上呢?

    慕容清雪知道他已經胸有成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蜀人確實太過于疑心了,也太過于排外了,對劉淵竟然提防到了這種程度,才會想出讓蜀王親征的法子,這樣的事恐怕在歷史中也並不多見。

    她靠到劉淵懷中,低聲道:“王爺是否覺得有些委屈?”劉淵一愣,慕容清雪話語溫柔,若是說這番話的人換做是珠兒的話,他肯定會點頭同意,不過對著慕容清雪他卻只能淡淡一笑,道:“清雪勿要替本王擔心,只要蜀王確實親征東蜀,想必他們就會知道本王還有點兒用處了!”

    慕容清雪點了點頭,不知為什么,她心里竟然會為劉淵憤憤不平起來。

    事情和劉淵料得一樣,接下來就是諸州節度使聯名上書,然后又是蜀中名士的上表,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認為戰游這個計策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紛紛急不可耐起來,奏折傳到蜀王的手里,已經是嘉佑七年八月了。

    在他們眼中,將親征這件事鬧得越熱越好,也可以平息當初因為都亭侯劉淵回都時的風波,這些蜀人傾盡全力,甚至有人跪在宮外請求蜀王解救東蜀百姓于水火之中,到了最后蜀王終于意動,宣劉淵進宮議事。

    劉淵走進御書房,先給蜀王見過禮,然后又和華恆互相見禮,蜀王笑道:“都亭侯請坐吧,本王這次要兩位來此,卻是有件事情!”

    劉淵從容道:“主上請講!”自從被封為都亭侯后,劉淵一直就身著白衫,看起來更加飄逸異常,以前蜀國並未封過外姓為侯,所以在服飾上倒也沒有什么即定的規矩,劉淵便可以自行其事,以書生服稍加改裝,便成了這套白色的王侯服。

    蜀王將幾份奏折遞給兩人,道:“三弟殘暴,自立為帝,現在漢軍已經抵達永州,漢使也到了成都,要我蜀國急速發兵攻打延州,本王准備親征東蜀,兩位大人有何看法!”

    劉淵目光掃了一眼華恆,后者平靜如初,看來勸說蜀王親征也有他一份功勞。自己來到蜀國時,第一個結交的朋友就是華恆,當時在“一得客棧”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現在兩人都是封官拜相,沒有想到卻因為一個“權”字而變得關系尴尬起來了。

    華恆忙道:“臣以為叛王雖然占據東蜀大地,但卻不得民心,若是主上親征,蜀地百姓定會紛紛投靠,到那時叛軍當不戰自敗,統一之日,指日可待!不知都亭侯有何高見!”他的目光望了過來,那其中的擔心是不言而喻的,其實在他們的眼中,現在這件事最大的障礙就是劉淵,以劉淵對蜀王的影響,若是劉淵堅決反對,恐怕蜀王會放棄親征的念頭。

    劉淵臉上還是淡定的笑容,目光倒落在蜀王身上,道:“丞相所言有理,漢軍既然已經逼進永州,此刻便是收復東蜀之時,主上若能親征,以正出兵之名,以奮士兵之心,東蜀自然唾手可得了,臣願意隨主上出征。”

    蜀王欣喜地點了點頭,他一直都相信劉淵的判斷。

    華恆卻是大驚失色,他倒沒有想到劉淵會主動要求隨軍出征,若是在行軍途中對蜀王有什么不利的話,那豈非更加說不清了,他反應倒快,忙道:“都亭侯深孚眾望,主上若是出征,何人將統領百官?臣自認無此威望,還請都亭侯留在都城之內,以鎮后方!”

    劉淵身子往椅背上靠去,華恆畢竟是一個耿直之輩,這么容易就中了自己的計策,既然是蜀王親征,哪有還陪上一個都亭侯的,華恆是過于擔心了,而且他也不准備跟著蜀王去,騙騙這位昔日同窗,倒是件好玩的事。

    蜀王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他本來是希望劉淵能夠一起去的,但是聽華恆說的也有道理,而且這是國家大事,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只好點了點頭道:“都亭侯便留守都城吧,本王封你為成都留守,暫且統領百官,處理一切政務!”

    劉淵連裝裝樣子也懶得裝了,急忙接旨道:“臣定當竭盡全力,盼主上早日蕩平叛軍。”

    華恆驚異地看著他,恐怕他會后悔方才把劉淵留下了,若是劉淵趁此機會剪除異黨的話,自己又有什么辦法……

    這位蜀王丞相憂心忡忡,他自知不是劉淵的對手,但是為了蜀王,卻不得不斗下去,若一天蜀王真的無望,那么自己定當為國盡忠。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六章 結拜兄弟(上)
    蜀王又將親征的事安排一下,然后笑道:“丞相先下去吧,本王還有話要和都亭侯說!”華恆急忙起身告退,臨走前還頗為擔心地看了劉淵一眼。

    看到華恆走了,蜀王走過來攜起劉淵的手,笑道:“本王還是願意稱呼都亭侯為狀元郎,想及當日,真有再世之感,若不是狀元全力相助,本王根本不敢想象還有今日啊!”

    劉淵見他目光清澈,知道這是他的真心話,從第一次向他建議迎娶安樂公主時,這位當時的太子已經將自己視為知己了。恐怕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這個都亭侯,要不然當時也不會願意付出那么大的代價,違背意願,接受平蜀三計,從而使弟弟同王死在順王手里。

    這件事恐怕是蜀王一生最大的憾事,當同王人頭送來成都時,他曾經痛哭幾日,跪在同王陵前數個時辰都不肯起來,悲痛之深,可見一斑,但是卻從來都沒有責怪過劉淵一句。

    對此劉淵還是非常感動的。

    只不過今日的蜀王顯得有些特別,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感歎起來。聽到他這樣說話,劉淵心中一熱,本想跪下行禮,卻被蜀王拉住,笑道:“狀元郎勿要多禮,其實本王早就將狀元郎看成兄弟一樣,同王死后,就再也沒有人能夠讓本王如此泰然了。”

    劉淵忙道:“主上恩重,臣無以為報!”

    蜀王笑了笑,放開了他的手,走到門前,目光望向了外面的一株杏花,似乎在思索什么。劉淵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若自己不是什么大漢福王,只是一介平民書生,能夠擁有這樣的一位主子,倒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過了片時蜀王才淡淡道:“先王在時,每論及我大蜀人才,都認為狀元郎乃是第一人選,就連徐老丞相也是如此說法,言道狀元郎才智高絕,乃是百年一見的曠世之才,本王對此也是毫無疑問!”

    劉淵一愣,沒有想到前蜀王竟然給了自己這樣高的評價,難怪一直要求自己出任太子太保。

    其實當時他劉淵只是一介書生而已,受到如此重托,若是換做一般人,定會欣喜異常,但是做為身為大漢親王的劉淵來說,卻並不動于顏色,而且一再推托。恐怕正是因為如此,先前蜀王才會高看他一籌吧。若論才學,劉淵自認及不上顧憲,若論其它,他還是有點兒自信,不過若論為人之道,恐怕未必有人及得上這兩代蜀王,難怪蜀國君臣和睦,百姓安樂。

    蜀王轉過頭來,笑道:“狀元郎是否知道我蜀國有一舊俗!”劉淵從思索中恢復過來,忙道:“還請主上指教!”

    蜀王笑道:“狀元且隨本王來!”說著大步走到院子中央,伸手折了一枝杏花,道:“我蜀人若是結為異姓兄弟,便要取一枝杏花,然后以花入酒,在樹下為盟。”

    劉淵睜大眼睛,心道莫非蜀王竟然要和自己結為異姓兄弟?他確實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出劉淵所料,蜀王將杏花放到他手上,笑道:“若是狀元郎不棄,本王欲與狀元郎結為異性兄弟,禍福同當,不知你意下如何!”

    雖然知道他確出于真誠,但是劉淵還是要行禮拒絕,道:“主上……此事萬萬不可!”哪知蜀王面容一肅,道:“難道狀元真的認為本王一無是處,不願屈尊結拜么……”

    劉淵忙道:“主上真是折煞微臣了!”

    蜀王眼中露出欣喜,握住劉淵的手道:“如此說來,狀元郎是願意么!”

    劉淵雖然知道不能和他結拜成兄弟,因為像李納所說一樣,這畢竟關系到君臣倫常,定會被人诟病,但是見眼前的蜀王情真意切,而且已經下了決心,卻也無法拒絕,只好點了點頭。

    蜀王大喜,拉著劉淵往御書房里走去,邊走邊道:“來人快拿酒來!”

    他是真的心喜,其實從蜀王還是太子時,便想要和劉淵結為兄弟,但是卻一直無法說出口。不知道為什么,在劉淵面前,蜀王根本不會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反倒覺得劉淵的位置似乎比他更高,他應該是劉淵的臣子才對,這次若不是要親征順王,自覺前景渺茫,他也就不會如此坦言了。

    劉淵只好跟在他后面進了御書房,其實自己這個大漢福王,與蜀王結為異性兄弟,也並不算是屈了他,只不過現在自己還沒有恢復身份,倒顯得有些唐突了,此事恐怕又要引起蜀國的轟動。

    蜀王從太監手中接過酒杯,將杏花放入其中,以手指天道:“蜀王孟彥章願與都亭侯結為異姓兄弟,禍福同享,絕不負言!”劉淵也只好依法照做,兩人來到樹下,將杏花酒喝下,又報了生辰,蜀王欣喜道:“本王年長幾歲,便忝居為兄了。”

    劉淵忙道:“見過王兄!”他報的是真正福王的生辰,當時方詠已經都寫給了自己,當然不會忘卻。

    蜀王點了點頭,高興道:“明日本王就下诏封王弟為西川王,不,本王現在就下诏,來人,趕快筆墨侍侯!”

    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劉淵心里輕歎了一口氣,這個蜀王透著一股傻氣,也正是因為這股傻氣,才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去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冊封劉淵為西川王的聖旨剛一下達,便在蜀中引起軒然大波,皆是因為劉淵和蜀王結拜為兄弟一事。不過蜀王卻顯示出了令劉淵佩服的大氣,首先下旨由右相華恆親自督辦封王一事,然后則將那些蜀中名士遞上的奏折全部束之高閣,一份也沒有打開,最后則令控鶴軍清理宮門,防止任何蜀國舊臣跪求他收回成命。

    而且劉淵還知道蜀王將華恆等人召入宮中,言道若不同意封劉淵為王,自己則拒絕出征,甚至提出退位來威脅,蜀人最后終于明白蜀王的堅決,不得不默許此事。

    蜀王這樣做有些不簡單了,劉淵倒疑惑起來,以蜀王的性子,與自己結拜倒是件小事,但是用這種手法處理群臣的反對,非常反常,若是以前,他斷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劉淵隱隱中有些不安,但是究竟是為什么不安,卻始終無法清晰起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六章 結拜兄弟(下)
    劉淵接過霍烈手中的帖子,眉頭一皺,道:“竟然是貴妃娘娘的請貼。”白蓁自從搬入宮中后,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不過劉淵已經派了龍騰閣的人去監視她,並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這個女人也是蜀王的精神支柱,若沒有她,也就沒有現在的蜀王。

    不過在這個時候她向自己下帖子求見,確實意味深長,難道也是與蜀王結拜的事?

    劉淵想不到白蓁的目的,不過她並沒有以貴妃自居,而是以白蓁的名義邀請劉淵進宮一敘,言辭懇切,讓劉淵不得不想起當初與她清談時的樣子,此女也是動人的尤物,不過卻也是非常厲害的對手,劉淵感覺到蜀人對自己如此反對,就有她的功勞。

    不知蜀王知不知道這件事。不過蜀王對白蓁言聽計從,而且給她很大的自由,當日白蓁數次單獨來找自己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劉淵放下帖子,道:“霍烈備車吧,本王也想要見見這位胸懷天下的蜀國貴妃!”

    他自從放下心事后,心情大好,而且現在成都正是秋季,天氣非常涼爽宜人,出去走走也是不錯的選擇。

    劉淵坐上馬車,一邊翻著手中的《滄海志圖》,一邊口中稱奇。這次在云州最大的收獲就是弄到這些珍本,譬如這本《滄海志圖》,便是講解水軍戰法的奇書。尤其是海戰之術,想必著書之人也是海戰的老手,不然不會寫得如此詳細精到。

    大漢與大明之間爭斗甚急,完全沒有顧及到海外的國家。劉淵在揚州時,曾經聽說沿海處有數股海盜猖獗,其中除了一些漢人外,更有無數浪人武士,應該就是來自于東瀛日本。大漢水軍因為不是對手,也就不加圍剿。若是有機會,自己也要建立一支海軍,以震懾沿海各城。

    他正想著出神,突然間車外傳來一個溫柔動聽的聲音道:“貧道求見西川王爺!”

    劉淵身子瞬間挺直,臉色凝重起來,這聲音他太熟悉了,竟然是風虛子來了。

    霍烈也同時停下馬車,來到車前喝道:“來者何人!”他並沒有馬上拔刀,因為明白遇見像風虛子這樣修煉氣功的高手,刀槍只是多余。

    風虛子從旁邊的房上飄然而至,還是一身窄窄的道袍,袍角隨風飄展,看起來確實有些仙氣,施禮道:“貧道風虛子,王爺還記得吧!”

    她的輕功也是劉淵見所未見的高明。當日劉淵與霍烈、孟陽三人聯手才將她逼退,不知道這次自己和霍烈有多少勝算,劉淵大步走下馬車,背著雙手朗聲道:“本王當然記得,禍國殃民的妖道害死先王,今日竟然還敢送上門來!”

    霍烈雙目緊盯著風虛子,生怕錯過她的每一個動作,這個妖道確實是罕見的高手,只要一個不慎,說不定便會一敗塗地。

    風虛子微笑道:“王爺定是錯怪貧道了,要知道煉丹之術乃是天人之道,玄妙異常,若非王爺當日阻擋貧道,說不定前蜀王還會轉危為安呢!”

    劉淵一拂袖子,喝道:“妖言惑眾!”他自然知道風虛子想借蜀王病故來打擊自己的信心,這樣看來她今天是想殺自己了。劉淵對這種殺意一向感覺靈敏,雖然風虛子臉上一直帶著笑容,而且身上並未凝聚內勁,但是劉淵已經知道她若出手定會是雷霆一擊。

    風虛子目光往霍烈身上望去,隨即笑道:“王爺既然不信我道門之術,那么貧道也就不再多言了,貧道此次拜訪王爺,其實是為了另外一件事……”她這個“事”字,並未完全說出口,突然身子一抖,像是從原地消失,然后順間來到劉淵面前,纖細的右手直探向劉淵的咽喉要害。

    劉淵早料到她會突然出手,只不過她這一手移步換形的功夫還是讓劉淵大為狼狽,他只好一個背翻翻了出去,躲開風虛子這足以奪命的玉手。

    霍烈大喝一聲,已經逼了上來,雙掌同時推了出去,試圖將風虛子逼離劉淵,風虛子毫不猶豫地與他對了一掌,然后身子一轉,再次沖向劉淵,看來她的目的就是殺掉劉淵。

    劉淵凝住心神,並未后退,反而向風虛子直沖了過來,以毫厘之差躲開她的手掌,一肘重重地撞在她的肋下。

    風虛子雖然內勁雄厚,但是還是無法硬抗劉淵這全力的一擊,身子飄了起來,躲過霍烈攻來的一掌,飄到數丈之外,才輕盈落地,驚異地看著劉淵。

    雖然上次劉淵曾經以怪招將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但是風虛子知道劉淵沒有絲毫的內勁,她就是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連他都打不過。

    劉淵哈哈大笑道:“女道長莫要以為以一己之力便可以殺掉本王!”他雖然並沒有修煉過氣功,但是若論技擊之術,恐怕還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風虛子就算再厲害,想在自己和霍烈的夾攻之下得手,那也是癡心妄想,要不然自己就不會膽大地悠然在城內行走了。

    風虛子這才知道劉淵已經看出她是女兒身,不過她也倒頗為鎮定,道:“既然如此,貧道告退,待來日找到幫手再來!”

    這回輪到劉淵愣住,這個人倒有些意思,處變不驚,從容的很。霍烈已經喝道:“還不將此人拿下。”旁邊突然竄出數人,同時撲向風虛子,原來是龍騰閣的人來了。

    風虛子纖細的身形在眾人中穿過,已經飄到了房頂,柔聲道:“王爺請勿相送,貧道自會前來拜會!”說罷頓時消失無蹤。

    龍騰閣的人也紛紛跟了上去,風虛子的輕功雖然厲害,但是要擺脫這些人的追蹤還並不容易,就算抓不住她,也夠她受的了。

    劉淵心里微微歎了口氣,聖道門到底是個怎么樣的門派,為什么要刺殺自己,難道僅僅因為當初破壞了他們為蜀王煉丹,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

    霍烈湊上來低聲道:“王爺每日出行的路線都是屬下和孟陽安排的,並無任何人知道,這妖道能夠提前在次埋伏,莫非是和貴妃娘娘有關系!”

    劉淵點了點頭,白蓁確實值得懷疑,像她有這樣抱負的女人世間並不多,很少有像慕容清雪那般空想的,說不定背后有人支持,若說白蓁是聖道門的人,劉淵一點兒也不會感到意外。

    但是白蓁確實不會半點兒武功,而且也從來沒有聽過她讓蜀王服用丹藥,和風虛子有很大的區別……劉淵思索片刻道:“白貴妃是否有什么異常,或者與聖道門有什么瓜葛,龍騰閣有沒有發現什么么?”

    霍烈搖頭道:“白貴妃一直都深入簡出,並未見到與道士有過來往,而且他的父親白楚臣也未見有什么異常!”

    劉淵走上馬車,知道想也無用,淡淡道:“不管如何,貴妃娘娘還是要見的!”風虛子一擊不中,飄然而退,確實有些耐人尋味,當時她完全有理由再行出手的。劉淵心里確實充滿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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