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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7 18:20:27
第六百四十五章 另辟蹊徑(下)

  FBI又增加了不少人,麥克已經嚴令手下守住可能的每個出入口,決不能放任張揚離開。

  瑪格麗特的那輛加長林肯車緩緩駛出了領事館,這次老太太沒有在前方開道。

  麥克低聲道:“攔住那輛車!”

  就在他們向前準備攔住那輛汽車的時候,林肯車突然加速,向那群靠近的FBI工作人員高速沖了過去,那幫工作人員慌忙閃身讓開,林肯車沖向前方,前方的道路被兩輛警車橫向擋住,可林肯車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以一個巧妙的角度撞擊在其中一輛警車上,那輛警車被撞得側翻到一旁,林肯車從中間的空隙中強行擠了過去。

  麥克大聲吼叫道:“追上去,不能讓他們逃掉!”

  林肯車沿著公路急速狂奔。後方兩輛FBI的汽車緊追不捨,再往後,四輛警車也尾隨而至,空中響起直升飛機的盤旋聲,FBI今天的行動準備的十分充分,地面空中早已佈置好了天羅地網。

  領事館門前並沒有絲毫的放鬆,麥克道:“小心他們調虎離山!。”話音未落,又有一輛豐田吉普車從裏面沖了出來,他們的包圍圈還沒有恢復,這輛豐田吉普車沿著林肯車撞開的通道高速疾馳,領事館的門外警笛長鳴,亂成一團。

  總領事舒英恆親自引領著張揚和趙天才來到地下管道的入口處,因為張揚之前的行藏暴露,舒英恆對領事館的內部工作人員也產生了懷疑,從一開始的礙于顧允知的情面為張揚提供庇護,到現在舒英恆已經完全被捲入這場事件中來了。他必須要確保張揚離開領事館,只有這樣才能不被美方抓住把柄。

  張揚踏入地下管道之前向舒英恆笑了笑,舒英恆伸出手去握了握他的手道:“你自己保重脫困之後馬上和我們聯絡,我會安排你馬上離開美國。”

  舒英恆選擇讓張揚從地下水道離開也是無奈之舉,至於張揚能否順利脫離FBI的包圍圈,他也沒有確然的把握。

  張揚道:“謝謝!”他鑽入下水道之中,趙天才背著茸囊隨後而至。

  美國的下水管道比起國內要寬闊許多,不過裏面的空氣極其污濁,兩人帶著厚厚的口罩,迅速前行。

  林肯車在接連駛過五條街區之後被警車成功攔下,車窗落下之後,卻發現裏面只有一名司機,搜遍這輛林肯車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看來這輛車的真正意圖是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牽制一部分警察的力量FBI的特工慌忙將情況彙報給了麥克。

  麥克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他低聲道:“攔住那輛豐田吉普車,也許他在那輛車裏。”

  幾輛警車對豐田吉普車圍追堵截,可是對方的駕駛技術相當的嫺熟,吉普車在紐約的街道上靈活穿稜,前方兩輛警車包抄了過來,吉普車一個巧妙的轉折從左側車輛旁邊擦著擠了過去,開車的是楚嫣然,在他們商議之後決定,利用兩輛車來干擾美國警方的判斷,讓他們疲於奔命應付不及。

  麥克發出命令,讓各單位嚴格把守領事館的各個出入口,他有種預感這兩輛車都是為了迷惑他們的視線,對方不會選擇這種冒險的方式離開。

  就在麥克急於布控指揮的嘶吼,他的手下拿來了電話,低聲道:“頭兒,薩德門托參議員的電話。”

  麥克愣了一下,他拿過了電話,不知這位元參議員找到自己幹什麼?

  薩德門托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在電話中就向麥克咆哮道:“你在搞什麼?包圍中國領事館,扣押中方工作人員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會影響到兩國的關係?你懂不懂得國際公約,現在中方已經抗議到了外交部你是在給我們紐約抹黑,是在給國家抹黑!”

  麥克知道薩德門托在紐約州的影響力,不過在他的印象中這位參議員一直都是個強硬的反華分子,怎麼突然為中國人說話了?麥克解釋道:“參議員先生我們懷疑有位中方間諜藏身于領事館內。”

  “懷疑?你們這些FBI純粹在浪費納稅人的錢,看看你們都做了些什麼,為了所謂的懷疑盲目行動,有沒有想過你們這樣做會產生的後果,我實在是受不了你們的愚蠢,我會向參議員提出報告,要求你們的部門對這次的事件進行解釋!”薩德門托憤憤然掛上了電話,麥克被他呵斥的一頭汗水,這件事真是越來越複雜了,連參議員也卷了進來,望著前方的領事館,麥克愁上心頭,這件事務必要儘快解決,圍困領事館的事情已經驚動了越來越多的人,真要是因此而產生中美兩國的外交糾紛,他可承擔不了這個責任,能否抓住張揚是問題的關鍵,只要抓住他,美方就佔據了主動。

  可現在中方的態度很堅決,非但不願交出張揚,甚至否決了張揚的存在,這讓事情陷入了僵局,如果他找不到張揚,那麼中方肯定會在外交問題上做文章,這也是麥克始終不敢派人進入領事館的真正原因。

  這個除夕之夜對平海省每位常委來說都是極其難忘的,大年三十,無法回家和家人團聚,甚至他們的通訊工具也都上繳出去統一管理。

  年夜飯很豐盛,省政府招待所為這幫領導們精心準備了大餐,可面對這麼多的美食,大家一點食欲都沒有喬振梁坐在首位,他樂呵呵望著在場的人道:“大年三十,舉國同慶,我們過去都是跟家人在一起過,大家湊在一起過年都是頭一次吧?”

  政法委書記丁巍峰笑道:“頭一次所以新鮮,這樣的機會難得,和家人每年都一起過三十,反倒覺著膩味了!”

  紀委書記曾來州也附和道:“在家裏太吵,主角是孩子們,咱們可落不到清閒,還是這樣好,能夠好好享受一個大年夜,不錯,真的很不錯!”這句話說得言不由衷,這幫常委誰都想回家過年,年三十本該是家人團圓的日子。

  喬振梁意味深長道:“既然大家都那麼喜歡,乾脆規定,以後年三十常委們都在一起迎接新春,你們看怎麼樣?”

  省長宋懷明道:“喬書記,我可不行!這個大年夜我過得不踏實。”他老婆柳玉瑩的預產期就在這兩天,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生了,宋懷明本來打算在春節期間好好陪陪妻子,卻想不到喬振梁突發奇想,年三十把所才人都留下來過年。他當然清楚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發生。

  喬振梁道:“大年三十,誰不想在家裏陪著家人一起好好團聚呢?我也想,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想留大家在這裏。大家還記得我下午跟你們講過的那今年獸的故事吧。”

  紀委書記曾來州道:“喬書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也是所有人關心的共同問題。

  喬振梁道:“南錫市前公安局長唐興生在美國布法羅被殺,他死前將一些證據通過秘密途徑交給了我們。這些證據表明我們的身邊有不少喪失黨性原則的幹部,他們以權謀私,利用種種卑鄙手段,貪墨國家和人民的財富,這些貪污款通過秘密途徑,源源不斷的流入國外,再通過境外洗錢組織由黑轉白。其手段之卑鄙,性質之惡劣,前所未有。”

  喬振梁的話讓所有人為之一驚。

  公安廳廳長王伯行表情凝重,自從常委會上喬振粱宣佈所有常委留下過年,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情針對自己而來。

  政法委書記丁巍峰怒道:“真是太可惡了,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

  喬振梁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逐一掃過,低聲道:“大家還記得前省長許常德的事情吧?”

  現場沉默了下去,誰也不會忘記,許常德雖然死於心臟病突發,可是如果不是因為此,他必將會因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在他突然死亡之前,顧允知已經掌握了他足夠的犯罪證據。

  喬振梁道:“斬草須除根。很多時候我們看到的只是雜草叢生的表面,卻不知道地下早已盤根錯節,如果不清理乾淨這些草根,遇到合適的環境,這些雜草很快就會滋生出來,我已經掌握了不少人的名單,很快就會部屬統一行動,我在這裏向大家保證,只要是和洗錢集團有關聯的任何幹部,我必然追究到底,絕不姑息!”

  當晚的年夜飯,大家都沒有什麼心情,吃過飯之後,一個個早早的返回了房間休息,其實誰都睡不著,喬振梁顯然是要大動幹劃,卻不知這把火究竟要燒到誰的頭上。

  宋懷明在晚飯後不久就得知妻子已經被送往醫院待產,他找到喬振梁,得到喬書記的應允之後方才離開了省政府招待所。

  喬振梁只是交代宋懷明要絕對保守秘密,在外面要做到對今晚的事情隻字不談。

  宋懷明心急火燎的趕到了省人民醫院,妻子柳玉瑩已經進了手術室,岳父母也已經來了,看到宋懷明,岳父柳長治顯然有些不悅,他埋怨道:“懷明,你工作忙我知道,可你們省裏年三十都不休息嗎?玉瑩突然就肚子疼,我們聯繫你又聯繫不上,你有沒有把他們母子放在心上?當省長也不能不顧家啊!”

  宋懷明內疚的連連道歉,今天真的是特殊情況,誰能想到妻子偏偏在今天生產。

  岳母趕緊過來為他說話,拉著柳長治坐下道:“老頭子,懷明也不容易,工作這麼辛苦,全省的事情都得過問,你得多體諒體諒他。”

  柳長治也不是對這個女婿有什麼意見,他只是過分緊張女兒,歎了口氣道:“算了,玉瑩胎位不正,又有臍繞頸,醫院建議剖宮產。我已經在手術通知書上簽字,你不會反對吧?”

  宋懷明道:“只要母子平安就好,爸,我怎麼會反對!”此時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宋懷明拿起手機看了看,不好意思的向岳父岳母笑了笑,走向走廊的盡頭說話,電話是瑪格麗特打來的,瑪格麗特的聲音充滿了憂慮:“懷明!”

  宋懷明聽出瑪格麗特的聲音,他恭敬道:“媽,您還好嗎?我正打算打電話過去給您拜年呢。”

  瑪格麗特道:“我很擔心嫣然這孩子。”

  宋懷明聽她這樣說頓時緊張了起來:“媽,嫣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瑪格麗特道:“沒什麼,她很好,張揚來美國了,為了顧佳彤,在美國鬧出了很大的動靜,我以為嫣然已經把他忘了,可是今天看起來,嫣然對他的感情很深,這丫頭只怕無可救藥了。”

  宋懷明聽說是這件事,他松了口氣道:“媽,您不必擔心,年輕人感情上的事情還是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我們就算是想幫也幫不上忙。”

  瑪格麗特道:“我希望她快樂,可是我總覺著她……”瑪格麗特話沒有說完。

  宋懷明道:“媽,您多多開導她,等我見到張揚,我會和他好好談談。”

  瑪格麗特道:“FBI盯上了他,他想脫身沒那麼容易。”

  宋懷明對張揚在美國幹什麼是不知情的,他低聲道:“媽,他在美國究竟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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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 同樣手段(上)

  宋懷明離去不久,省委書記喬振梁約見了王伯行,王伯行走入喬振梁的房間,內心是非常忐忑的。雖然如此,他走入房間的時候臉上還是保持著喜氣洋洋的表情:“喬書記,給您提前拜個早年啊!”

  喬振梁淡淡笑了笑,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

  王伯行在喬振梁的對面坐下,目光向電視機看了看:“喬書記沒看春節晚會啊?”

  喬振梁道:“伯行同志,你有個妹妹在美國吧!”

  王伯行點了點頭:“她叫王均瑤,六十年代末去了美國,在美國奮鬥了幾十年,也算是有些成就,這兩年已經開始在國內投資,江城清臺山的影視娛樂城就是她投資興建的,對了南錫體育場土地也由她的集團拍得。正準備開發商業呢!”

  喬振梁道:“我知道,她在美國從事什麼生意?”

  王伯行道:“娛樂業為主,具體生意上的事情我也沒有問過她。”

  喬振梁道:“你妹妹當年在北原省荊山市小石窪村插隊當過知青,這些事你都還記得嗎?”

  王伯行笑了起來:“喬書記,您怎麼突然對這些事這麼感興趣?說實話,她下鄉插隊的事情我並不清楚,六十年代末她離開國內去海外闖蕩,以後我們兄妹的聯絡就幾乎中斷了,一直到改革開放之後,我們才重新聯繫上。喬書記,您到底在懷疑什麼?說出來聽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喬振梁道:“有傳言,王均瑤和國內官員的洗錢行為有關!”

  王伯行表情肅然,他用力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我對她很瞭解,她從不幹違法經營的事情。”

  喬振梁道:“你很瞭解她?那麼你知道她在1967年的時候通過何種方式離開了中國嗎?”

  王伯行沒說話。

  喬振梁道:“偷渡!”

  王伯行歎了口氣道:“喬書記,文革那種特殊的時代,想要離開並不容易,她那時還年輕,年輕人容易衝動。她做出這樣的選擇也不難理解!”

  喬振梁道:“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資料。已經可以初步斷定她和國內官員洗錢的行為有很大的關係!”

  王伯行低聲道:“有證據嗎?不是我要維護自己的妹妹,而是我認為她沒必要做這些事,她的財富根本用不完。為什麼要鋌而走險為國內的一些腐敗官員做這種事?”

  喬振梁道:“很快就會有!張揚掌握了不少的證據,只要他返回國內,我們就會開始收網行動。”

  王伯行道:“喬書記,今天您留大家在這裏,是不是因為懷疑我?”

  喬振梁道:“你是平海公龘安廳廳長,一個接受黨和國家培養多年的幹部,我相信你有自己的操守,你懂得大是大非!”

  王伯行道:“我對得起國家對得起人民。”

  喬振梁道:“伯行同志,我希望我們的每一位幹部都敢問心無愧的說這句話,有些事你或許不知道,許常德、董得志還有你的妹妹王均瑤,過去都曾經是小石窪村下鄉插隊的知青,許常德的兒子許嘉勇在美國留學期間,你的妹妹給予了很大的關注,董得志的子女如今也在美國,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他們出國的擔保手續都是王均瑤幫忙辦理的。”

  王伯行道:“任何人都有朋友,可是並不代表著他們要為朋友的錯誤負責。”

  喬振梁微笑道:“你的兒女也都在美國,說說為什麼讓他們去美國,是為了學習西方先進經驗,以後更好的報效國家,還是有其他的想法?”

  王伯行道:“喬書記,在可能的情況下,讓子女得到更好的教育機會,我想每位元父母都會這樣做,您女兒也在美國留學多年,至於許嘉勇,我不瞭解,您對他的瞭解應該比我要多得多。”王伯行也不是等閒之輩。在喬振梁的話越來越咄咄逼人的時候,王伯行開始進行一定的反擊。

  喬振梁道:“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兒女可以付出一切,但是要堅守不給國家和人民造成利益損害的底線。伯行啊,咱們這些當官的最怕什麼?”

  王伯行沒說話,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笑容了。

  喬振梁道:“晚節不保!要是晚節不保,一輩子努力得來的官聲和清譽就會全都付之東流,所以我現在每一天過得都是誠惶誠恐,步步驚心,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王伯行道:“沒有,我很快就離休了,我已經開始交接工作,這幅擔子太沉重,我背了這麼久是時候該歇一歇了!”

  喬振梁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把大家都留下來?”

  王伯行道:“喬書記是不是已經採取行動了?”

  喬振梁微笑道:“打草驚蛇,我們高層的一些小動作,下面很多人就會揣摩出無數的可能,你說那些做賊心虛的人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有人主動出來交代自己的貪污犯罪行為?”

  王伯行道:“我做了一輩子的公安,紀委的工作我從未觸及過。”他此時的心情十分的恐慌也極其的憤怒,喬振梁分明已經將自己鎖定為最大的嫌疑人。

  喬振梁道:“我是個眼睛裏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人,我真的希望,明年的這個時候,大家還能夠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喝酒談心!”

  王伯行搖了搖頭道:“不可能了,包括我在內很多老同志都要退了。”

  喬振梁呵呵笑道:“伯行啊伯行,你是對我沒有信心還是對自己沒才信心呢?”

  張揚抬腳踹開了前方的鐵欞,外面就是河道,他看了看外面,確信沒有人埋伏,這才向趙天才招了招手,他擔心背囊中的電腦,裏面記錄著唐興生的諸多秘密,牽涉到南錫市的很多官員:“電腦不會進水吧?”

  趙天才笑道:“防水背囊,沒事,就算進水,我也已經將裏面的重要資料備份在光碟中,不會有任何的閃失!”兩人從排污口一起跳入小河之中,趙天才也是一位游泳健將,兩人不多時就游到了小河對岸,爬到河堤上,他們迅速脫下濕漉漉的衣服,從隨身攜帶的防水行囊中取出乾爽的衣服換上,趙天才道:“咱們去哪里?”

  張揚道:“聯繫薩德門托參議員!”雖然和舒英恆說好了,在脫困之後和他聯絡,可有了今天使館被困的經歷,張揚再也不想累及他人。

  趙天才點了點頭,他提醒張揚道:“這位參議員可能會出賣我們。”

  張揚道:“只要他有膽子,只管去做!”

  領事館門前的僵持狀態仍然沒有解除,在經過一番激烈追逐之後,楚嫣然駕駛的那輛豐田吉普車也被警方堵截,其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麥克已經察覺到這件事很不對,兩輛沖出去的汽車全都是誘餌,為了引誘他們的部分力量離開,中方不會無聊到這種地步,他們一定有所動作。

  此時中方總領事舒英恆終於同意讓他們率領一支小隊進來搜查領事館。麥克接到這一消息非但沒有感到高興,反而覺著事情不妙,難道張揚已經從領事館內離開,不然舒英恆又怎麼敢讓他進去搜查,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麥克知道,如果在領使館內找不到張揚,他必將面臨向中方道歉的問題,而中方得理之後,肯定會向他的上級部門進行嚴正抗議。

  麥克率領小隊進入中國領事館之前已經吩咐下去,嚴格檢查各機場、車站、碼頭,決不能放任張揚離開。尤其是重點盯防瑪格麗特一家。瑪格麗特當初準備安排張揚乘坐她的私人飛機離開,在這種形勢下,她的私人飛機根本沒才任何可能起飛。

  在紐約警察和FBI聯手布下天羅地網的時候,張揚和趙天才已經坐在參議員薩德門托安排的汽車內,薩德門托望著這兩今年輕的中國人,恨不能將他們幹掉,可是對右手中握有他的證據,薩德門托投鼠忌器,他不敢輕舉妄動,薩德門托道:“今天下午三點,我的私人飛機會把你們送往墨西哥!”

  張揚道:“謝謝你的幫助,只要我們安全抵達墨西哥,我會把那些東西全部銷毀。”

  薩德門托點了點頭,他低聲道:“有個問題我想問你,為什麼會盯上我?是因為我提出的反華議案嗎?”這廝顯然想多了。他一直都是個強硬的反華分子,近期又在參議員提出對華經濟制裁的議案,已經獲得了不少參議員的支持,薩德門托聯想到這件事很正常,他認為張揚是一個中國間諜,這次前來美國的目的就是沖著他來的,薩德門托卻沒有想到自己是自作多情,張大官人遇到他在紅五月嫖妓根本就是誤打誤撞。

  張揚將錯就錯道:“我想參議員先生應該從中美長遠的利益做考慮,任何針對中國不利的提案最終損害的都是雙方的利益,不會讓貴國得到任何的好處!”這廝說出的很多言論都是從CCTV中聽來的,他可沒有那樣的高度,可以站在國與國的關係的高度說話。

  薩德門托道:“我會重新考慮這個議案!”

  張揚微笑道:“參議員如果有機會,歡迎你去我們平海做客,我相信你只有親自去一趟中國,才會瞭解這片土地。”這貨順便做起了政治交流。

  薩德門托對張揚恨得牙癢癢,他雖然不甘心被對方要脅,可現在這種形勢下,由不得他不低頭,他點了點頭道:“好,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去中國訪問!”

  張大官人很豁達的向他伸出手去:“希望我們以後能夠成為好朋友,為推動中美關係做出應有的貢獻。”

  薩德門托握著張揚的手,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這感覺複雜極了。像薩德門托這種老謀深算的政客,關鍵時刻是能夠狠得下心來。可是他把這件事想得太複雜,認為張揚握有他的不雅照片和錄音,其目的是試圖改變他的提議,在張揚的背後有一個龐大的組織給他支援,這件事很麻煩,薩德門托不敢輕易向張揚下手,幹掉張揚,也不能確保自己平安無事,薩德門托幾經斟酌,最終決定幫助張揚離開美國,這廝是個瘟神,還是儘快把他送走的好。

  麥克在中國領事館的搜索一無所得,中方領事舒英恆態度頓時變得極其強硬,他向麥克咆哮著抗議,抗議他今天圍堵領事館的行徑,麥克變得有些灰溜溜的,其實他搜查領事館之前就對這一結果有了心理準備,事情的關鍵就在張揚身上,抓不住張揚。他就在道理上站不住腳,人家向他發難再自然不過,麥克也算得上能屈能伸,當場向舒英恆表示了歉意,率領他的手下匆匆收工。至於白志軍,他也不敢繼續留難,下令將白志軍釋放。

  麥克率領手下人撤走之後。舒英恆長舒了一口氣,這次的事情的確很險,畢竟他們是在美方的土地上,這幫FBI特工無孔不入,他清醒的意識到事情還沒完,張揚一天沒有離開美國。這件事就不會結束。可張揚自從經由下水管道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和舒英恆聯繫過,舒英恆感覺有些不妙了,這小子該不會落入FBI的手中了吧?無論張揚現在的情況怎樣,至少他已經不在領事館內,眼前的燃眉之急畢竟得到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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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7 18:21:13
第六百四十六章 同樣手段(下)

  楚嫣然一方也沒有接到張揚的電話,楚嫣然站在貝寧財團位於曼哈頓總部的辦公室內,呆呆望著落地窗外,悵然若失,紐約的天空烏雲密佈,一場風雪又要來臨。她眼前的景物變得朦朧起來,卻是因為奪眶而出的淚水,外面響起敲門聲,楚嫣然慌忙抽出紙巾,擦去淚水:“進來!”

  關芷晴從外面走了進來,她一眼就看出楚嫣然剛剛哭過,目光也投向窗外,輕聲道:“外面下雪了!”

  楚嫣然道:“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平安離開。”

  關芷晴安慰她道:“他武功這麼厲害,美國警察肯定拿他沒有辦法,當初在布法羅,這麼多警察對他進行追擊圍堵,一樣被他從容逃掉,今天有這麼多人幫他,他一定不會有事。”

  楚嫣然笑得很勉強,雖然她也堅信張揚沒事,可是她仍然很擔心。

  關芷晴道:“以後打算怎麼辦?”

  楚嫣然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他!”

  關芷晴道:“拋開感情氾濫這一點而言,他還是一個不錯的人!”

  張揚為了顧佳彤,能夠捨生忘死來到美國,不惜一切的查出她被害的真相,並為她復仇,足見張揚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可他對顧佳彤的有情有義,卻讓楚嫣然對他們之間曾經擁有的感情產生了一種無法確定的感覺,她甚至不能確定張揚是否真的愛過自己,他們之間曾經擁有的那份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楚嫣然道:“他平安就好,也許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關芷晴對楚嫣然這位閨蜜十分的瞭解,知道她對張揚的感情之深無可替代,否則當初也不會出面讓自己去幫助張揚。

  關芷晴輕聲道:“你忘不了他,既然不能忘,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不用抵觸,也不用戒備,任憑感情自然而然的發展,我看得出,他對你的感情一樣很深。”

  楚嫣然淡然道:“我不相信了……”

  除夕之夜很多人都坐臥不寧,一些消息甚囂塵上,前南錫市公安局長唐興生在美國被殺,他掌握的證據已經送回國內,這些證據涉及到諸多官員,一時間南錫市的官員人人自危。

  前常務副市長陳浩的身體狀況很差,肺癌手術後不久在體內又發現了淋巴轉移,這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後一個春節。

  或許家人也意料到這件事,三十這天特地把他從醫院接到了家裏,和往年門庭若市的場面相比,今年他的家裏冷清了許多,確切地說除了他的外甥石勝利以外,壓根就沒人過來給他拜年,從這一點來說,石勝利還算是有良心,零點鞭炮響起的時候給他打了個電話,陳浩很感動,在過去他的感情沒那麼脆弱,可人在困境中的時候,哪怕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舉動都會讓他感動。

  家人都睡去的時候,陳浩一個人面對著電視發呆,他也聽說了外面的傳言,唐興生死了,他手裏記錄的南錫官員腐敗貪污的材料全都被國家掌握,這些日子,他的腦海裏經常閃回過去發生過的事情,陳浩認為,他之所以有今天全都是報應,過去他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應得的報應,可以安安穩穩的去死,雖然看不到聽不到,可是他能想像到自己死後,追悼會上領導們對他一輩子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工作成績的肯定,可現在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機會了,發生過的事情終究蓋不住,無論早晚,終於還是會被曝光,人在即將面臨死亡的時候,思想會發生劇大的轉變,陳浩正是這樣,他開始反思自己,他開始為過去做過的一些事感到內疚,他覺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陳浩就這樣孤獨的坐著,他的手哆哆嗦嗦拿起了電話,陳浩撥打的是省長宋懷明的電話。

  宋懷明此時正抱起一個新生的嬰兒,他和柳玉瑩的兒子,已經人到中年的宋懷明此時笑得像一個孩子,只有將這個新生命抱在懷中,他才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孩子到來的期待,才能夠體諒到為什麼妻子當初堅持要留下這個孩子的苦衷,宋懷明的雙目濕潤了,他將哇哇啼哭的兒子交給岳母,激動地向護士道:“我愛人她怎樣?”

  護士笑道:“宋省長放心,夫人很好,等會兒就會回去。”

  見到母子平安,岳父柳長治也忘記了剛才的不快,搶著去抱孫子,笑得合不攏嘴。

  電話鈴聲提醒宋懷明,今天對平海來說是個非同尋常的日子,他本以為會是省裏的電話,可拿起電話才知道打電話來的是前南錫市常務副市長陳浩。

  陳浩的聲音充滿了不安:“宋省長,我是南錫市的陳浩……”

  宋懷明笑道:“陳浩啊,你好,新年好啊!”

  陳浩顫聲道:“宋省長……我……我有罪……”

  宋懷明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低聲道:“你不用緊張,有什麼事情只管對我說。”

  陳浩穩定了一下情緒道:“我要揭發南錫市市委書記徐光然違法亂紀貪污受賄的重大罪行!”

  宋懷明內心一驚,雖然他早就對喬振梁的這次行動有了心理準備,可這件事的初露眉目還是讓他震驚不已,徐光然是南錫市市委書記,是平海政壇一個相當重要的人物,一個掌握著南錫八百多萬人口的領導者,如果他有貪污受賄行為,那麼整個南錫政壇,不!應該說整個平海政壇必將迎來一次暴風驟雨。

  宋懷明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歉意。

  岳父柳長治從宋懷明的目光中已經明白了什麼,歎了口氣道:“你去吧,工作要緊,不能耽擱啊!”

  宋懷明點了點頭,他低聲道:“爸,媽,好好照顧玉瑩,我會早點回來。”

  負責盯住海瑟夫人的是南錫市河西公安分局局長程焱東,他是接到上級命令之後率領公安人員將海瑟夫人的別墅包圍,這一夜海瑟夫人那邊始終沒有任何的動靜,天濛濛亮的時候,公安局長趙國強打來了電話,詢問這邊的情況,程焱東道:“裏面沒什麼動靜,零點的時候有兩個人出來放炮,還專門向我們這邊看了看,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人進出。”

  趙國強道:“辛苦了,一定要盯住她,禁止任何人出入。”

  程焱東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盯緊他們。”就在他和趙國強通話的時候,三輛掛著外牌的克萊斯勒汽車緩緩來到了別墅前,在距離門前二百米處遇到了警察的阻攔。

  程焱東看到有情況發生,匆忙走了過去,第一輛車的車窗緩緩落下,一名金髮碧眼的老外操著熟練的中國話道:“為什麼要攔住我們的去路?我們是美國駐中國上海領事館的,中間那輛車裏坐著我們的領事先生。”

  攔車的警察一聽對方這麼大的來頭都有些愣了,目光全都轉向程焱東,程焱東道:“因為發生了一些事,上級部門嚴禁任何人出入這一區域。”

  中間那輛車的車門緩緩打開,美國駐上海領事館總領事亞德勒一臉怒容的走了出來,他拿出自己的證件遞給程焱東,大聲道:“海瑟夫人是我的朋友,我們夫婦接受她的邀請前來做客,難道不可以嗎?你們這是對人權的蔑視,我要抗議,我要向你們的外交部提出嚴正抗議!”

  程焱東知道這件事相當的棘手,他仍然堅持道:“對不起,領事先生,這兒是中國,還請你尊重我們的規則。”

  亞德勒大聲道:“尊重你們的規則?我現在就要進去探望我的朋友,你想製造國際爭端嗎?”

  別墅外的爭執自然引起了海瑟夫人的注意,她微笑望著外面的情景,輕聲道:“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同樣是領事館,美國領事館要強硬的多。”

  龍貴道:“夫人,應該走了!”

  海瑟夫人點了點頭。

  程焱東已經猜度到亞德勒前來的目的,海瑟夫人是美籍,亞德勒一定是想幫助她脫身,上頭已經給他下了命令讓他嚴禁一切人出入這裏,程焱東在原則的堅持上絕不退讓,他將亞德勒的證件歸還給他,微笑道:“領事先生,對不起,如果你有意見,大可向我們的上級部門進行投訴,我們是公安人員,執行命令是我們的本份,在沒有接到上級通知之前,所有人等一概不許入內。”

  亞德勒看到自己的身份根本沒有起到任何的威懾作用,他也有些惱火了,指著程焱東大聲咆哮起來。

  程焱東只當聽不見,向手下人下令道:“嚴格執行命令,上級沒有改變命令之前,我們遵照指示。”說完他就鑽入了自己的警車,你亞德勒咆哮也罷,罵人也罷,我只當聽不見。

  海瑟夫人看出外面的情形有些不對,警方根本不理會美國領事館的那些人,堅持把他們的車輛攔在外面。

  海瑟夫人道:“這些警察倒是不好對付。”眼前的一切已經表明,相關部門決定向她下手了。

  龍貴道:“夫人,咱們走吧!”

  就在程焱東和那幫美國佬僵持不下的時候,別墅失火了,火光沖天。所有人都愣了,誰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別墅會突然失火,程焱東率先反應了過來,撥打火警電話的同時,號召所有警員沖過去救火,他們剛剛趕到別墅前方,一輛蘭德酷路澤吉普車從車庫內沖了出來,瘋狂的沖向前來救火的警員,所有人紛紛避讓,吉普車沖向別墅外面的道路。

  一輛警車試圖去阻截它,被吉普車一下就撞開。

  程焱東怒吼道:“去追它!”警察紛紛上車,這次他們前來的一共有四輛警車,除了現場留下兩名警察,其他人全都去追趕那輛逃走的吉普車。

  美國領事館的那幫人自然無人顧及,總領事亞德勒望著前方熊熊燃燒的別墅也愣了,他嘴裏嘟囔著:“我要抗議,我要向你們的政府提出嚴正抗議……”

  海瑟夫人並沒有在那輛吉普車內,人要懂得居安思危,修建別墅之初,她就給自己留下了一條後路,開始的時候她本想借助美國領事館的幫助離開,只要順利抵達領事館,她就獲得了庇護。可程焱東的堅持讓她的計畫破滅,於是她讓司機利用吉普車引開警方的注意,自己則從別墅的地下通道來到了相隔不遠處的別墅內,從那裏坐上一輛普普通通的桑塔納轎車,從容離開。海瑟夫人的手法和張揚當初從紐約領事館離開出奇的相似,不過張揚面對的困難要比她大的多。

  程焱東率領公安幹警追上那輛吉普車的時候才知道中了海瑟夫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海瑟夫人轉過身,望著遠處熊熊燃燒的那座別墅,輕聲歎了一口氣道:“好好的一座房子就這麼沒了!”

  負責開車的龍貴低聲道:“房子沒了可以再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海瑟夫人搖了搖頭,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電話撥通之後,她輕聲道:“事情敗露了,黎叔死了,唐興生把知道的一切都供出來了!”

  電話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你為了報仇一意孤行,讓我們蒙受了多麼大的損失?”

  海瑟夫人冷冷道:“事情沒有發生在你的身上,如果死去的是你的親人,你會怎麼想?你會怎麼做?”

  “我要你消失!馬上消失,抹掉國內一切和你有關的東西!”

  “不!”海瑟夫人尖聲道。

  電話中傳來對方冷酷的笑聲:“你可以說不,但是你不要忘記,在這世上,你還有一個兒子!”對方說完馬上掛斷了電話。

  海瑟夫人握著電話,呆呆坐在那裏,過了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龍貴一邊開車一邊從反光鏡內擔心的看著主人。

  海瑟夫人沉默了足有十多分鐘,方才低聲道:“離開這裏……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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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七章 生死玄機(上)

  張揚和趙天才在薩德門托的幫助下順利抵達墨西哥,從那裏他們飛回了上海。

  無論是中方還是美方都不會想到張揚會通過這樣的一種方式回國,FBI更想不到,會有參議員給張揚他們提供幫助,而且這位參議院是位堅定的反華分子。

  走出機場,天空灰濛濛的,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鞭炮的硝煙味道,這是特屬於中國的年味兒,張揚來到公用電話亭,首先給楚嫣然打了一個電話,平靜地說了一聲:“我到家了!”

  楚嫣然拿著電話,沒有說話,可不久張揚就聽到她在抽泣,他低聲道:“嫣然!”

  楚嫣然仍然沒有說話,輕輕掛斷了電話。

  趙天才站在一旁等著張揚,張揚轉向他道:“你不給家裏報聲平安?”

  趙天才搖了搖頭道:“我沒家人。”,

  張揚道:“走吧,也許我會幫你開一間不錯的修車鋪。”

  趙天才笑道:“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規劃我以後的生活,或許我能夠在你那邊謀到一份職業。”

  張揚和趙天才直接前往東江,顧允知得知張揚從美國返回的消息,也先行來到了喬振梁的辦公室等待,張揚和趙天才兩個年輕人雖然風塵僕僕,可是他們依然精神抖擻,張揚將那張刻有唐興生秘密的光碟交給了喬振梁。

  省委書記喬振粱也是一臉的凝重,南錫市前常務副市長陳浩承受不住壓力,已經主動投案,這兩天交代了不少的犯罪事實,在南錫以徐光然為首的利益集團牽涉甚廣,貪污腐敗的數額令人觸目驚心,陳浩所揭露的大都是和徐光然有關的事情,他並非利益集團的核心人物,唐興生作為利益集團的核心人物,掌握的資料要比陳浩多得多,喬振梁手握那張光碟,低聲道:“辛苦了!”

  張揚道:“省內有不少官員貪污受賄,他們將貪污得來的不義之財,通過王均瑤的管道轉移到國外,王均瑤和黎叔是合作關係,他們在美國經營著一個巨大的洗錢網路,專門負責把這些錢由黑變白,從中牟取巨額的利潤,唐興生不堪盤錄,他利用手頭掌握的這些證據轉而威脅國內和他有關聯的一些官員,那些官員不堪敲詐,所以直接找到黎叔,要把唐興生除掉。”

  喬振梁憤然道:“這些官員和強盜又有什麼分別!”

  張揚向顧允知看了一眼道:“顧書記,黎叔臨死前承認,是王均瑤指使他向佳彤下手,以此把我們引到美國,然後對我們逐一下手。”

  顧允知沒說話,雙目中充滿了悲愴。

  喬振梁低聲道:“王均瑤失蹤了,這個女人相當的狡猾,利用金蟬脫殼的方法,從公安的包圍中逃了出去。”

  顧允知道:“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她要選擇我們一家下手?我和王伯行之間,和她之間並沒有任何的恩怨。”,

  張揚道:“我敢斷定,她和許嘉尊之間和許常德之間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當初和她一起下鄉插隊的知青,一定有人知情。”

  喬振梁道:“我問過王伯行,他的口風很緊。看來他對王均瑤洗錢的事情並不知情。”

  顧允知道:“他是王均瑤的哥哥,也許王均瑤不想讓自己的親人冒險,所以一直瞞著王伯行。”

  喬振梁道:“雖然如此,王伯行也不是沒有責任,因為親情的關係,他給王均瑤提供了不少的庇護和便利,就算沒有金錢上的腐敗,政治上也說不清楚,很多時候,政治上的腐敗比金錢的腐敗更加可怕,給國家造成的損失更大!”

  張揚道:“當務之急,一定要抓住王均瑤,絕不能讓她逃掉。”

  喬振梁道:“你有沒有掌握她犯罪的確實證據?就算你抓住她,能夠證明她有罪嗎?”

  張揚道:“這一次,我絕不會放過她!”

  喬振梁歎了口氣,低聲道:“你啊,這次在美國真是惹下了不小的風波,連外交部都知道了你的事情。”

  張揚道:“喬書記,只要抓住王均瑤,你怎麼處理我我都沒意見。”

  喬振梁反問道:“我為什麼要處理你?他們說你去了美國,我又沒看到,他們說你襲警,說你是間諜,拿出證據來啊,我們不能聽他們的一面之詞,讓那幫美國佬到這裏來抓你啊,我沒什麼意見,不過在中國的土地上,你是個奉公守法的中國公民,是一名優秀的黨員,一個出色的年輕幹部,小子,好好幹吧,美國有什麼好?沒事就別去瞎鬧了,下次想出國,澳洲、非州,大不了南極洲,非得去美利堅幹什麼?”

  顧允知聽到喬振梁的這番話,心中感到一陣安慰,喬振梁的立場很明確,他會罩著張揚,他是平海省的一把手,只要他說不,沒有人敢動張揚分毫,更重要的是,他的背後還有喬老,沒有人敢不給喬老面子。

  喬振梁道:“好好放個假吧,剩下的事交給我來做,等你回去上班的時候,會發現南錫已經晴天了。”

  張揚陪著顧允知回到秋霞湖別墅,睹物思人,看到這棟別墅,想起自己過去和顧佳彤的種種甜蜜,張揚的內心痛到了極點,顧允知低聲道:“佳彤房間內的東西我都沒有動過,你去看看,挑選一些當紀念吧。”

  張揚嗯了一聲,他來到顧佳彤的房間內,推開房門,看到牆上的照片,淚水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張揚自問是個堅強的人,可是顧佳彤的離去讓他幾乎崩潰,他始終認為佳彤的不幸是自己造成的。望著牆上桌上的一張張照片,張揚不忍再看,他關上房門,來到客廳內,看到顧允知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顧光知的雙目也有些發紅。

  張揚走了過去,忽然雙膝一曲跪在了顧允知的面前,他哽咽道:“呢……在我心底,佳彤已經是我的妻子,永遠不會改變……”

  顧允知用力咬了咬嘴唇,他伸出大手撫摸了一下張揚的頭頂,低聲道:“張揚,不必自責,佳彤的死不是你造成的,我知道她對你的感情,正因為此,我相信如果她在天有靈,她希望你活得快樂幸福,而不是整天都活在內疚和痛苦之中,答應我,忘了佳彤,好好活下去!”

  張揚用力搖頭,他含淚道:“是我的緣故,是我害死了佳彤!”

  顧允知雙眉擰起,忽然怒吼道:“你是男人,一個男人無論發生了什麼?無論遇到了怎樣的挫折都不可以消沉下去,你口口聲聲說你愛佳彤,那就要挺起胸膛,做出點事業給我看一看,給佳彤看一看,讓所有人知道,佳彤沒有選錯人,讓佳彤的在天之靈感到安慰!”

  張揚道:“我會!”

  顧允知道:“好,我信你!”

  顧養養不知何時推門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場面,不知發生了什麼,她驚聲道:“爸!”

  顧允知和張揚這才意識到她的到來,顧允知讓張揚站起身,他向女兒道:“養養,來,爸告訴你一件事,在你姐姐發生意外之前,她和張揚已經訂婚了,張揚是你的姐夫!”

  顧允知和張揚商量之後,就在別墅的後院內為顧佳彤修建了一座衣冠塚,將他們從美國帶來的一些遺物埋在其中,顧允知不想女兒孤單,石碑由張揚親手所書,上寫亡妻佳彤之墓。

  顧佳彤的離去對張揚心理的打擊是巨大的,他一個人站在顧佳彤的衣冠塚前呆呆站立著,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移動一下。

  顧養養和顧允知在遠處看著他,顧養養有些擔心道:“爸,他會不會有事?”

  顧允知低聲道:“他很堅強,給他一些時間,讓他好好冷靜一下。”

  就在所有人到處尋找海瑟夫人的時候,海瑟夫人打來了電話,她主動將自己的藏身之處告訴了警方,原來她並沒有離開南錫,就藏身在南錫君緣大酒店,公安局長趙國強親自率隊前去,可當他們推開海瑟夫人所在的房間,發現海瑟夫人已經自殺了,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局。

  張揚聽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屍體已經被警方運走,趙國強看到張揚,主動走了過來,他有些無奈道:“又是你,看來你真想轉行當警察了!”

  張揚道:“王均瑤呢?”

  趙國強道:“死了,屍體已經送去解剖了!”,

  張揚對此抱有高度的懷疑,他大聲道:“怎麼可能,這樣陰險狡詐的一個女人怎麼可能自殺?你有沒有看清楚?”

  趙國強聽這話可有些不順耳了:“你什麼意思啊?合著我跟她串通一氣騙你是不是?”

  張揚道:“她如果自殺,為什麼不在別墅裏自殺,非得要跑到君緣大酒店,非得要給你們警方打完電話在自殺?這是不是一個圈套,死的到底是不是她?”

  趙國強道:“我看過死者,應該不會錯!”他看到張揚還是不死心,拿出一張死者的照片遞給他。

  張揚仔細看了看那張照片,照片上的死者果然是王均瑤無疑,他喃喃道:“怎麼可能?這女人怎麼死了?”

  趙國強也聽說他和顧佳彤的事情了,雖然趙國強對張揚一直都有成見,可看到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也覺著有些可憐,低聲道:“也許她覺著自己罪孽深重,無法逃脫懲罰,所以就選擇自殺了。”

  張揚道:“沒理由啊!”,

  趙國強道:“你再不相信,可以去驗屍房查看屍體。”

  張揚真的去了,他不相信,怎麼都不能相信,海瑟夫人這樣就死了,實在太便宜她了,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自己一刀將海瑟夫人頭顱砍下來的情景,可她居然就這麼死了,不給他復仇的機會,毫無徵兆,毫無理由的就走了。

  望著臉色蒼白的那具屍體,張揚瞪大了眼睛,仔仔細細的看,眼前死去的女人的確是王均瑤,張揚對這個女人可謂是恨之入骨,他下定決心要找到她,親手殺掉她為顧佳彤報仇,可想不到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張揚整個人傻了一樣,一時間腦子裏亂糟糟一團,這些天以來,他都將為顧佳彤復仇視為自己的目標,不達目的誓不甘休,正是這個念頭支撐著他,讓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其他的事情,可現在一切瞬間結束了,悲傷和無奈一股腦的湧上了他的心頭,他雙腿發軟,險些沒坐倒在地上。

  趙國強看出他有些不對,低聲道:“你沒事吧?”

  張揚搖了搖頭,失魂落魄的走出門外,穿過馬路的時候,險些被汽車給撞到,司機露出頭來罵道:“你他媽長眼睛了沒有……”粗話剛剛說出來,就認出這位差點被自己撞到的竟然是體委主任張揚,那司機嚇得魂都飛了,揚起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張主任,對不住啊,我真沒認出是您!”

  張揚根本沒有聽到他說什麼,繼續向前走去,剛剛來到驗屍房的程焱東看到了張揚,他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張揚的手臂道:“張主任,你沒事吧?”

  張揚看了看他,頭腦稍稍冷靜了一些,他低聲道:“沒事……我想靜靜……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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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七章 生死玄機(下)

  徐光然已經預感到自己噩運將至,自從唐興生的死訊傳來,他整個人就處在極度的不安中,這幾天各種各樣的傳言滿天飛,徐光然在官場中混跡多年,對一些政治手法早已了然於胸,如果上頭真的掌握了證據,紀委的人早就找上了自己,徐光然認為這些傳言十有八九是上頭故意放出風來的,唐興生死了,一個死人又會留下什麼證據?就算留下證據,又怎麼可能這麼快被找到?徐光然總覺著其中包含著太多的玄虛,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要表現出超人一等的鎮定,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真正讓徐光然感到害怕的是前常務副市長陳浩的突然失蹤,陳浩在初一的清晨沒有和家人打招呼,一個人突然離家出走,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過去,徐光然不會多想,可是在如今這種非常時刻,徐光然卻不能不多想,他無法繼續鎮定下去。

  今天他的日程安排是要去慰問軍烈屬,徐光然早早的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內,他拿起電話,正準備詢問一下陳浩失蹤的事情,辦公室的房門被從外面推開了,平海省紀委副書記劉豔紅陪同兩位中紀委的工作人員一起走了進來,徐光然馬上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他仍然保持著足夠的平靜,輕聲道:“劉書記有事?”

  劉豔紅點了點頭道:“有事,工作上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車子在外面等著呢。”

  徐光然點了點頭,他低聲道:“稍等,我整理好檔,把今天的工作交代一下。”

  劉豔紅淡然道:“不用,省裏會做出工作安排!”

  徐光然緩緩站了起來,頃刻間他似乎老了許多,昔日的精氣神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低聲道:“去哪里?”

  劉豔紅道:“去了你就知道。”

  南錫市紀委書記李培源此時正在省紀委,坐在曾來州的辦公室內,這次省紀委緊急召他過來,為的是瞭解南錫領導層的私情,他感歎道:“唐興生這個人是我們南錫領導層的恥辱,他以權謀私,貪污受賄,利用職權,無所不為,他雖然死了,可是給我們南錫帶來的巨大的損失,惡劣的影響很長時間都不會消除。”

  曾來州點了點頭,此時門外省公安廳副廳長高仲和走了進來,曾來州道:“仲和同志,什麼情況?”

  高仲和道:“根據我們剛剛收到的消息,王均瑤畏罪自殺了,不過唐興生留下的證據已經帶回來了,上面的證據表明,南錫市有多名高層幹部和唐興生一案有關,他們之間相互勾結狼狽為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罪惡網路,無恥的損害著國家和人民的利益。”

  曾來州雙手交叉在一起低聲道:“中紀委已經派人下來了,徐光然剛才已經被雙規。”

  李培源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他表情愕然道:“這件事竟然和徐書記有關?”

  曾來州和高仲和都沒有理會他,曾來州道:“有沒有通知陳浩的家人?”

  高仲和點了點頭道:“通知過了。”

  李培源越聽越覺著不對,此時他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曾來州把他招到東江談話,難道只是為了南錫市領導層腐敗貪污的事情?唐興生留下了什麼證據?

  高仲和在李培源的身邊坐下,他忽然道:“南錫向陽社區的爆炸案跟你有關吧?”

  李培源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問得愣在那裏:“高廳長,你什麼意思?”

  高仲和道:“爆炸發生的時候你不是在現場嗎?爆炸發生之前,唐紅英給你打過電話,怎麼?你忘了?”

  李培源擠出一絲笑容道:“你看看,你看看我這記性,只想著唐興生的事情,居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高仲和道:“唐紅英說了什麼?她在電話中對你說了什麼?”

  李培源道:“不是已經記錄在案了嗎?高廳長,你不是懷疑我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吧?”

  高仲和點了點頭道:“唐紅英應該沒發現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可是她的話卻讓有些人感到心驚,他以為傅連勝留下了什麼,所以一定要把唐紅英除掉。”

  李培源道:“是不是徐光然,他害怕自己和唐興生、傅連勝之間的關係敗露,所以才鋌而走險殺人滅口?”

  曾來州道:“徐光然和傅連勝之間沒什麼關係,他和朱俏月之間也沒什麼關係,可是唐興生留下的這份證據表明,朱俏月還和南錫市的某位常委保持著不正當的關係。”

  李培源內心驚慌到了極點,這種時候唯有用憤怒來掩飾他恐慌的情緒:“曾書記,這件事一定要查到底,決不可姑息,身為南錫市紀委書記,我對身邊發生的這些腐敗現象如此麻痺大意,真是慚愧,我的工作中存在著嚴重的失職,我要向各位領導請罪,我要向全體市民道歉。”

  高仲和冷冷看著李培源道:“唐紅英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張揚剛巧在你的辦公室,你讓他送你回向陽社區,這樣就多了一位證人,證明你和唐紅英的事情無關,而且煤氣爆炸案發生的時候,你的父母也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所以沒有人懷疑到你。”

  李培源道:“高廳長,你究竟什麼意思?如果你懷疑我和唐紅英的死有關,你大可以起訴我。”

  曾來州忽然揚起手重重拍了拍桌子,拍得如此用力,連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

  李培源被嚇了一跳,他向曾來州看了一眼。

  曾來州怒道:“李培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敢偽裝,唐興生貪贓枉法你早就知道,你也早就掌握了證據,你身為紀委書記,不履行自己的職責,不去檢舉唐興生,反而和他同流合污,唐興生在留下的資料中說得清清楚楚,和朱俏月有不正當關係的那個人就是你,不但如此,你還多次從唐興生手中收取賄賂,為他保駕護航,唐興生案發之後,你第一時間向他通風報訊,你怎麼對得起黨員這兩個字,你怎麼對得起國家和人民對你的信任?”

  李培源這才知道自己的的事情已經全都被上級掌握,他宛如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沙發上,低聲道:“我是受害者……我是受害者……唐興生被人舉報,我得到了舉報材料,他知道這件事之後,讓那個女人去勾引我,在我的飲料中下藥,拍下了我和她的照片,他利用這些照片威脅我……是他威脅我……”

  曾來州怒氣衝衝的站了起來,指著李培源呵斥道:“他威脅你?當初提出殺朱俏月的那個人是誰?是你!唐紅英母女是無辜的,你因為擔心自己和唐興生勾結的事情敗露,竟然連這對孤兒寡母也不放過,你是不是人?你還有沒有人性?”

  李培源道:“我……我……走錯了一步,我想回頭,可是他們不停的威脅我,讓我越陷越深,我是受害者……我……”

  曾來州已經轉過身去。

  李培源此時忽然發了瘋一樣向外沖去,房門打開,兩名全副武裝的警察迎了個正著,將李培源一下就扭倒在地,乾脆利索的把他的雙手給反銬了。

  李培源歇斯底里的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高仲和冷冷道:“為什麼不給你自己保留最基本的自尊?”

  曾來州低聲道:“他連怎麼做人都忘了,又怎麼會懂得自尊?”

  平海省常委、省組織部長孔源,平海省副省長周武陽奉命同時抵達了南錫,張揚帶來的罪證,對南錫領導層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震動,市委書記徐光然被雙規,紀委書記李培源因為涉嫌兇殺被捕,前常務副市長陳浩被雙規,算上已經死去的前公安局長唐興生,常委之中涉案官員就已經達到了四人,這一數字是極其驚人的,孔源和周武陽在此時來到南錫,是為了穩定軍心,南錫市委市政府上上下下惶恐不安,和這四名常委有關係的官員很多,很多人都害怕被牽連進去。

  就算是沒有關係的那些官員,也無心工作,南錫可謂是風雨滿城。

  孔源和周武陽來到南錫之後馬上主持召開了緊急常委擴大會議,沒有被牽連的常委,以及全市副廳級以上幹部全都參加了這次會議。

  會議由副省長周武陽主持,周武陽過去曾經擔任嵐山市委書記多年,和南錫市的很多官員都很熟悉,坐在小會議室內,他的目光環視在場的眾人,心中暗自歎息,經過這次的政治風暴,南錫市無論政治經濟都會遭受重創,和蓬勃發展的嵐山相比,此消彼長,只怕會被嵐山將兩者間的差距越拉越大。

  周武陽道:“大家好,最近這兩天,南錫發生了一些事,我想大家應該聽到了很多的風言風語,今天召集大家來開這個會,首先要聲明一點,大家要保持穩定的心態,做好本職工作,其他的事情不需要投入太多的關注,只有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才是一個稱職的幹部,一個合格的黨員。”

  南錫市的這幫官員從周武陽的話中都聽出來了,他們這次過來是為了穩定軍心,國不可一日無君,一座城市也不能缺少主心骨和領頭人,可官員們擔心的並非是徐光然等人最終的命運,很多人擔心的是這次的政治風暴會不會牽連到自己。

  其中也有不少人感到幸災樂禍的,市長夏伯達就是其中的一個,市委書記徐光然出事,他是理所當然的最大受益者,雖然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也有些競爭力,可是他畢竟剛來,連屁股都沒有坐熱呢,省裏應該不會把南錫交給他。

  多數人都沒有心情去幸災樂禍,徐光然、李培源、陳浩這些人都是南錫政壇響噹噹的角色,在場的幹部中和他們有關係的不在少數,雖然遠近不同,可是如果省裏真的要堅決查辦,一些小事也會在這非常時期變成大事,搞不好就會被牽連進去,過去和他們關係走得越近的,心裏就越不踏實,副市長王海波開會期間臉色始終很難看,他深得徐光然的賞識,在很多人的眼中,和陳浩一樣,都是徐光然身邊的紅人,自從知道徐光然被雙規之後,王海波的內心就沒踏實過。他現在什麼野心都沒有了,只盼望著這次的風波不要波及到自己,哪怕是一輩子當個副市長,敲敲邊鼓也無所謂。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暗自感歎,他來南錫沒幾天就遇到了這場政治風暴,可以說南錫這次的政治地震比起當初的江城有過之而無不及,涉及到的貪污金額之巨大,違法違紀性質之惡劣前所未有,其中還有多起謀殺事龘件,李長宇擔心的是這次的事情會帶給南錫的影響,南錫在這次的政治地震中是一蹶不振,還是破繭重生,一切都是一個未知數。

  周武陽和孔源交換了一下意見,把話筒交給了孔源,孔源清了清嗓子道:“周副省長說的很清楚,要求大家首先要做好本職工作,不要受到外界事情的影響,我知道這兩天,大家都有些心神不寧,對!南錫的一些領導的確出了嚴重的違紀問題,至於具體的情況,目前中紀委和省紀委的聯合工作組還在調查之中,調查的最終結果出來之前,我們還不方便宣佈,但是南錫是平海的經濟重鎮,這是一列在改革開放道路上高速賓士的列車,我們不可能讓列車缺少司機,省裏讓我和周副省長過來,一是為了安定軍心,二是為了宣佈幾個重要的決定!”

  會場鴉雀無聲,很多人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孔源接下來的話關係到南錫的未來命運,也關係到以後這些幹部該如何去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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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八章 難以忘記(上)

  孔源又清了清嗓子,這兩天他的嗓子一直都不舒服,在知道南錫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之後,很多人都睡不好,孔源也是其中之一,他在生活作風上一直都不夠嚴謹,看到徐光然、李培源等人的下場,他的腦子裏也敲響了警鐘,喬振梁做事的風格不像他表面上的一團和氣,這個人手腕夠狠夠硬,而且雷厲風行,公安廳長王伯行這樣的老常委,一旦被這場風波波及,喬振梁也是毫不留情,自己以後需要小心了。

  孔源道:“經省委研究決定,任命龔奇偉同志為南錫常務副市長,並接管相應的工作,任命天匯區區委書記石仲恆同志為南錫市副市長,具體分工由南錫市常委討論決定。”孔源把市委書記的人選放在了最後,這和過去的常規不同,也讓會場產生了更大的懸念,夏伯達和李長宇的內心都有些忐忑,但是夏伯達已經有些不祥的預感了,龔奇偉頂替李長宇,要動的是李長宇,難道讓李長宇頂替自己,自己順理成章的擔任市委書記?如果是這樣,那就是天從人願了,可夏伯達覺著這種可能性已經變得越來越小。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孔源道:“任命李長宇同志為南錫市市委書記,希望長宇同志受命于危難之時,能夠真抓實幹,在最短的時間內帶領南錫從目前的低潮中走出來!”

  現場響起一片掌聲,絕大多數人都在鼓掌,其實與會的大部分幹部都傾向于李長宇成為市委書記,夏伯達來南錫的時間雖然很久,可是這個人在南錫的官聲不好,缺乏一把手的魄力,如果南錫交到了他的手中,估計不會從根本上發生什麼變化,十有八九還會延續過去死氣沉沉的格局,李長宇不同,李長宇是省委書記喬振梁選擇的幹部,他和南錫市的這些領導幹部沒有太多複雜的關係,做起事來更能放開手腳。

  李長宇抿起雙唇,他的表情十分的凝重,這次的升遷並沒有讓他感到太多的欣喜,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

  孔源主動和李長宇握了握手,他用力晃了晃李長宇的手道:“長宇同志,一定不要辜負組織上的信任,南錫的未來要看你的了!”

  李長宇重重點了點頭。

  副省長周武陽道:“南錫的事情,南錫自己處理,我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孔部長,咱們還是暫時回避一下。”很多幹部在下面竊竊私語,大家都留意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紀委書記的人選並沒有公佈,看來省裏對南錫的幹部班子配備還在斟酌之中,因為李培源的事情,南錫市的紀檢委系統恐怕也面臨一場全面的洗牌。

  孔源站起身和周武陽一起離開了會場,李長宇親自把他們送出門外,回到會議室內,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的目光逐一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幹部:“大家好,組織上把這麼重要的位置交給我,我想說說此時的心理感受,如坐針氈!”他加重語氣說出了這四個字。

  沒有人認為李長宇是得了便宜賣乖,非常時期坐在這個位置上,得到的不僅僅是榮耀,更是一份沉重的責任。

  李長宇道:“這兩天南錫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大家都明白發生了什麼,可是大家有沒有想過發生過的這些事,給我們南錫市的領導層造成了什麼?給我們南錫市造成了什麼?給我們全體南錫市民造成了什麼?貪欲是懸在我們頭頂上的一把寶劍,在很多人的眼中,這是一把絕世寶劍,拼命想要得到它,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追逐它的同時,它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砍掉你的腦袋,我不想繼續討論有些人做了什麼,我只想說一說現在的南錫。

  南錫一度是平海南部地區的中心城市,是周邊城市的老大哥,我們的經濟發展曾經一度居於平海前列,可是你們看看現在,和我們身邊的嵐山比,這位曾經的小兄弟,如今經濟總產值已經全面超越了南錫,城市發展一日千里,去年我們落後嵐山百分之十五,今年呢?這種差距會不會繼續增大?經濟上我們已經沒有了驕傲的理由,政治上呢?我知道很多人因為這兩天的事情而惶恐不安,可是你們想到過沒有,這次事件真正傷害到的是誰?是南錫市八百幾十萬的老百姓。

  看看我們中的一些人做了什麼?我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人民公僕,我們口口聲聲說自己在為人民服務,我們口口聲聲說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是我們做到了嗎?我想問問在場的各位,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們在做每一件事的時候是不是首先考慮到了老百姓的利益,是不是想過要以為人民服務為己任?是不是先人後己,吃苦在前享樂在後?誰敢拍著胸脯說一句,說自己從不謀求私利,大公無私,給我站出來!”

  現場靜得嚇人,沒有人敢站出來,李長宇的目光到處,一個個紛紛低下頭去,其中有一個人敢於直視李長宇的目光,常務副市長龔奇偉,他們目光交匯的時候,全都流露出激動地光芒,這光芒是一種振奮,更是一種勇氣,南錫的現狀,讓他們的心更緊密的聯合在了一起,李長宇從龔奇偉的目光中找到了支持,而龔奇偉從李長宇的目光中看到了信任。

  李長宇道:“今天是我李長宇擔任南錫市委書記的第一天,我當著在座所有同志的面宣誓,我任職期間絕不會利用職權謀求私利,我會帶頭公示我的全部個人財產,在我的任期內,我不允許南錫有任何貪污受賄的行為,如有發現嚴懲不貸,絕不姑息!我不敢承諾我的任期內可以把南錫的經濟帶到怎樣的高度,但是我可以保證,我會帶給南錫一個清清白白的官場,我會還給南錫市民一個清清朗朗的天空!”

  所有人同時鼓起掌來,很多人的眼圈都有些發紅。

  龔奇偉道:“我贊同李書記的意見,公示我們的個人財產,讓廣大市民重新建立起對我們的信心,只有這樣我們的領導層才有公信力!我們的領導班子才會有凝聚力!”

  夏伯達冷冷望著李長宇,他此時的心情是沮喪和悲哀的,上頭的眼裏根本沒有他這個人,身為南錫市市長,在這次的政治變動中居然被無視,不能不說是一種莫大的悲哀,他感到心灰意冷,李長宇和龔奇偉之間顯然存在著某種惺惺相惜的默契,以後的南錫政壇肯定要成為他們兩人的舞臺了,哀莫大於心死,夏伯達暗暗想到,也許自己的政治生涯再也沒有輝煌之日。

  張揚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切通訊工具都聯繫不上他,各級領導忙於處理南錫的這場政治風波,沒有人會關注他,但是張揚還有很多的親人、朋友、愛人,他的失蹤讓所有人都感到焦急。

  張揚去了清臺山,那個承載著他太多感情的地方,他沒有告訴朋友,沒有告訴愛人,甚至沒有去探望山下春陽的母親,也沒有驚動近在咫尺的陳崇山和李信義,他只想一個人靜一靜,默默地回憶一下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發生的一切,靜靜地想一想他和顧佳彤之間的美好時光。 

  青雲峰的雪比起往年更大了,張揚坐在青雲峰上,望著這座空山,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望著白茫茫的飄雪,此時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他自己,他忽然覺著自己是孤獨的,他本不該屬於這個時代,是陰差陽錯讓他來到了這裏,讓他有了親人朋友,有了這麼多深愛自己的女孩子,他的腦子裏心裏全都是顧佳彤的影子,如果不是認識自己,顧佳彤可能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雖然顧允知說過責任不在他,可張揚無法原諒自己。

  他揚起酒瓶,烈酒順著喉頭滑下,張揚的痛苦在於,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操縱這個世界,可是忽然發現,他竟然連自己的愛人都無法保護得了,王均瑤的突然死亡,徹底粉碎了張揚的精神支柱,這些天以來一直支撐他的就是仇恨,可現在仇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張揚感到茫然,他不知自己應該怎樣走下去,顧佳彤的離去帶給他的痛苦是一聲無法彌合的,他開始對感情,對親情開始產生了一種恐懼,他覺著自己是個不祥之人,凡是和他親密的人總會遭到噩運。

  千杯不醉也是一種痛苦,尤其是一個人想麻醉自己的時候。

  兩瓶酒已經喝幹,張揚緩緩站起身來,他從樹上折下一支枯枝,於虛空之中倏然劈去,內息透過枯枝,撕裂了翻飛的白雪,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以枝作劍,雪中揮舞,一招一式,雷霆萬鈞,張揚滿腔的悲傷和痛苦全都蘊含在招式之中,他在風雪中越舞越疾,忽然他長嘯一聲,手中枯枝狠狠刺入一旁的松樹之中,貫注內力的枯枝堅逾金鐵,穿透樹幹,餘勢未消,松樹發出喀嚓一聲巨響,碗口粗的樹幹竟然被張揚從中震斷,緩緩倒在雪地之上。

  張揚站在那裏,宛如凝固了一般,足足站立了十多分鐘,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宛如重錘擊打在胸口一樣,噗!地噴出一口鮮血,鮮血滴落在雪地之上,更顯觸目驚心。

  張揚緩緩跪了下去,咧開嘴唇,笑的很詭異,很瘋狂。

  他聽到了輕柔的歎息聲,張揚本以為自己聽錯,可是回過頭去,卻見一個少女身穿天藍色羽絨服,石磨藍牛仔褲,棕色登山鞋靜靜站在他的身後,她的身上也落有不少的積雪,完美的沒有半點瑕疵的俏臉之上沒有任何笑意,她的美本不屬於塵世,在這樣的深山,出現這樣的少女,讓人會生出一種恍惚中不在人間的錯覺。

  陳雪的雙眸明若秋水,她的心境很少為外界的事物所擾,可是看到張揚這般淒慘的模樣,陳雪的剪水雙眸之中還是掠過一絲不忍,幾分關切。

  張揚詫異的看著陳雪,不知她怎麼會找到這裏?

  陳雪將肩上的背包放下,輕聲道:“今天是大年初四,我本想返回黑山子,離開不久,就聽到有人在大呼大叫,我聽出是你的聲音。”風雪之中就算張揚的呼喝聲也傳不太遠,這裏離山路很遠,陳雪能夠聽到,而且能分辨出他的聲音,足見她的耳力非同尋常。

  張揚道:“我本以為這周圍並沒有人在……”

  陳雪道:“不開心的時候,沒必要虐待自己,你應該不是那種沒出息的人!”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沒出息,我是個沒用的廢物,我……”他情緒激動之下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陳雪歎了口氣道:“你心情不好,妄動真氣,內息走岔了,還是放鬆心態,不然只會讓你的經脈傷上加傷。”

  “無所謂了!”

  陳雪走了過去,像他一樣跪在雪地上,掏出一張紙巾,本想遞給他,張揚沒有接,陳雪拿起紙巾,小心翼翼的為張揚擦去嘴唇上的血跡。

  張揚道:“不用管我,我來到這裏,就是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陳雪道:“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或許可以不管你,可是既然讓我遇上了你,我就不能舍你而去,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情,如果你有什麼傷心委屈,一個人窩在心理,只會更加的難過,你當我是朋友也罷,當我是路人也罷,你若是想說,就隨便說上兩句,我保證,我一定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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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八章 難以忘記(下)

  張揚看著陳雪,他忽然感到眼眶一熱,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陳雪道:“這裏很冷,你傷了經脈,不能在雪地中呆的太久。”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這裏。”

  陳雪歎了一口氣,她伸出手去,握住了張揚的大手,陳雪的纖手柔滑細膩,但是缺乏溫度,張揚忽然感覺到一股清冷柔和的內息通過自己的掌心送了過來,他意識到陳雪正在幫助自己療傷。

  張揚掙脫開陳雪的手掌,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

  陳雪充滿擔憂的看著他,究竟發生了什麼才讓張揚如此悲愴,他拒絕自己的幫助,分明是想利用身體的痛楚折磨他自己。她雖然和張揚見面的機會很少,可是對張揚還是有些瞭解的,張揚是個堅強的人,在她的印象之中,還從沒有見到過他如此悲傷和頹喪過。

  張揚道:“佳彤死了。”

  陳雪愣了一下,她終於知道張揚傷心的原因,陳雪輕聲道:“你愛她?”

  張揚點了點頭。

  陳雪道:“你想怎麼做?拼命折磨自己來證明你對她的真情?”

  張揚道:“我並非是想折磨自己,我只是無法原諒我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我,她或許就不會死。”

  陳雪道:“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我聽說為心愛的人去死是幸福的,我想她一定如此。”

  張揚轉過頭,雙目通紅道:“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又能怎樣?你會不會學古人一樣以死殉情?用你的生命來證明對她的愛?”陳雪的語氣依舊冷淡,可是她的心中卻充滿了對張揚的擔憂。

  張揚道:“我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陳雪道:“往前走五十步就是捨身崖,跳下去一了百了,你從此不必痛苦,也不會再內疚,我會把你以死殉情的事情告訴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張揚愣在那裏。

  陳雪道:“如果你覺著這樣做心裏可以獲得安慰的話,我支援你,可是你的家人呢?楚嫣然呢?你的朋友呢?你死了,你不再內疚,可是你會帶給多少人痛苦,你會讓多少人傷心難過?”

  張揚默然無語。

  陳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可是我看錯了,你只不過是一個懦夫而已,你痛苦是因為你想逃避,你跑到這裏來醉酒當歌,還是想逃避,如果顧佳彤在天有靈,她會認為看錯了你,她會後悔愛過你。”

  “住嘴!”張揚宛如一頭憤怒的雄獅。

  陳雪皎潔的面容依然古井不波,她輕聲道:“你傷害的不是自己,是你的身邊人,你醒醒吧!為了她,你更應該好好的並下去,她的離去不是讓你沉溺在悲傷中,而是要讓你懂得珍惜你的身邊人,懂得更好的去護衛身邊的每一個人,避免他們受到傷害。”

  陳雪的這番話宛如醚瑚灌頂,讓這幾天頭腦處於混亂之中的張揚忽然清醒了過來,他不可以逃避下去,他要讓活著的人快樂,他要避免顧佳彤的悲劇再度發生。

  陳雪柔聲道:“你餓不餓?,

  張揚搖了搖頭。

  陳雪道:“山上雪大,如果真的要等到大雪封山,你恐怕就回不去了。”

  張揚道:“無所謂。”

  陳雪道:“我可不想和你一輩子困在這山裏。”說完這句話忽然覺著有些失言,心弦不由得輕輕一蕩,陳雪對自己的心境控制得很好,只是瞬間,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張揚此時正黯然神傷,當然不會留意到這些。

  陳雪道:“我要去黑山子鄉,和我媽說好了,晚了她一定著急。”

  張揚點子點頭:“我送你。”

  陳雪聽他這樣說,芳心之中頓感安慰,張揚已經不再堅持一個人留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她知道顧佳彤的離去對張揚的打擊是深重的,短時間內張揚內心的傷口不可能平復,她只希望張揚不要這樣自虐,慢慢從悲傷中走出來,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並不適合一個人呆著,有人陪他說說話,談談心會好許多。

  兩人下了青雲峰,張揚此時方才注意到雖然青雲峰道路險峻,加上積雪路滑,行走困難,可是陳雪在雪地之上行走的從容之極,雙足踩在雪地之上輕輕飄飄,陳雪在張揚的面前也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武功,行雲流水般向山下走去。

  張揚想起剛才陳雪想為自己療傷,從掌心傳來的那股內力,這小妮子的內功修為已經有了相當的境界。比起陳雪,張揚的情況反倒有些不好,他剛才悲痛欲絕,雪中舞劍發洩內心的痛苦,這種狀態下最容易發生差池,輕則損傷經脈,重則走火入魔。如果不是陳雪的及時出現,張揚受到的損傷恐怕還要大一些。

  張揚一邊走一邊悄然調息,修復受傷的經脈,這樣一來,他的速度反而慢了下來。

  陳雪秀外慧中,心思縝密,她已經察覺到張揚的經脈出了些問題,悄悄伸出手去,握住張揚的左手,清冷柔和的內息再度傳入張揚的經脈之內,這次張揚沒有拒絕。

  陳雪的內力雖然不如他的雄渾霸道,可是宛如涓涓細流延綿不絕,她的內力對經脈的修復有著極強的作用,有道是剛柔相濟,張揚和陳雪的內力正是如此。

  雪越下越大,兩人在山間行走的速度不急不緩,開始的時候並無異常,可走到後來,他們的頭頂都冒出僂僂白汽,陳雪的俏臉嬌豔如海棠一般,氣息也變得急促起來。這是因為她在幫助張揚療傷的過程中,內息損耗不小。

  張披看到陳雪的樣子,心中不由得生出憐意,他輕輕放開陳雪的纖手,舒了一口氣道:“好多了。”

  陳雪看到他的臉上終於恢復了一絲血色,知道他的內傷恢復了不少,輕聲道:“希望你不要再虐待自己才好。”

  張揚點了點頭,他指向遠方,自己的那輛皮卡車停在半山腰處,上面落滿積雪,如果不留意幾乎會錯過它的位置。

  兩人來到車前,張揚打開車門,讓陳雪上去,自己拂去車窗上的積雪,回到車內啟動了引擎,暖了一會兒車,方才啟動。

  陳雪是要前往黑山子鄉母親耿秀菊那裏。

  因為雪天路滑,張揚也不敢把車速放得大快,等到黑山子鄉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張揚的仕途就是從這裏開始,對黑山子鄉的一切十分熟悉,因為清臺山的開發,黑山子鄉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鎮上的小樓明顯多了不少,鄉政府的大門也重新整修過。

  耿秀菊今天在鄉政府值班,正在鄉政府外等著女兒過來,就在心焦著急的時候,看到那輛皮卡車來到了鄉政堊府的大門外,耿秀菊好奇的看了看,卻見女兒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張揚隨後也跟了過來,來到耿秀菊面前,他勉強笑了笑道:“耿大姐新年好。”

  耿秀菊驚喜道:“這不是張主任嗎?什麼風把您給吹到黑山子來了?您可是貴客啊!聽說你去了南錫體委,現在已經是體委主任了,正處級別了。”三句不離本行,耿秀菊說起話來還是離不開體制這個話題。

  張揚淡然笑道:“過去的事情了,我最近病假,還沒有回去工作。”

  耿秀菊關切道:“什麼病啊?你身體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

  面對耿秀菊不停的提問,張揚唯有苦笑。

  陳雪忍不住道:“媽!您就別問了,雪這麼大,你就讓客人這麼站著?”

  耿秀菊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了她不好意思的笑道:“你看看我,只顧著問都忘了請你裏面去坐。”

  張揚道:“不用了,我趕著回春陽,去看看我媽。”

  陳雪道:“這麼晚了,又下了這麼大的雪,你今天別走了。”

  耿秀菊聽得暗暗心驚,這小妮子怎麼和張揚走到了一起?居然還留他在這裏住下,那可不成,自己是個寡婦,又只有陳雪這個女兒,如果讓外人知道,還不知會說什麼閒話,耿秀菊道:“張主任,要不您留下吃點………”她說得很勉強,心中卻是不情願的。

  張揚的確沒有留下來吃飯的意思,他笑道:“我今天去紫霞觀上香,剛巧遇到陳雪,所以就順路捎她一程,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媽在家裏應該做好飯了,從這裏往春陽也沒多遠,一個小時就到了。”他說完轉身上了汽車。

  陳雪道:“你開車小心一點。”

  張揚在車內向她們母女倆擺了擺手,駕駛著皮卡車很快就消失在風雪之中。

  等張揚走遠了,耿秀菊一把拉住女兒道:“怎麼回事啊?你怎麼跟他在一起啊?你們是不是。”

  陳雪道:“媽,你煩不煩啊。”

  青雲峰之上偶遇陳雪,讓張揚意識到在他的身邊還有許多關心他的朋友、親人、愛人,他不可以一味的消沉下去,對佳彤的那份愛永遠無法忘記,可是他不應該讓周圍的人為自己擔心。

  如果不是因為陳雪的那番話,張揚此時仍然沉浸在痛苦和自責之中,他無暇顧及身邊的人,身邊的事,甚至他不會想起去春陽的家中看看,他更想逃避現在的一切,逃離現實,一個人在孤獨中品味痛苦。

  張揚來到春陽家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望著自家小樓上橘色的燈光,張揚從心底感到溫暖,他停好車,踩著雪走了幾步,來到門前卻猶豫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回去。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大門開了,一位女孩從裏面走了出來,張揚想閃身離開已經來不及了,那女孩正是何歆顏,何歆顏站在雪中,靜靜望著他,似乎早已知道他會到來,美眸中充滿了深深地思念,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回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

  何歆顏柔聲道:“家裏人都在等著你。”

  張揚跟在何歆顏的身後走入院落之中,看到母親站在院子裏,趙靜在她身邊、趙鐵生在丶趙立軍、趙立武全都在,牛文強、姜亮丶趙新偉、杜宇峰在,安語晨、海蘭和胡茵茹也在。

  一雙雙關切的眼睛全都注視著張揚,張揚的心中被暖流滌蕩著,他終於意識到,這世上還有很多人在關心著自己。他不能自暴自棄,他不可以就此沉淪,正是為了佳彤,他要更好的對待身邊的每一位親人。

  徐立華望著兒子露出笑容,笑容中包含著多少疼愛,多少關心,她走上前去,握住張揚的手道:“三兒,大家都在等著你回來吃飯呢。”

  張揚沒說話,可是他的內心被溫暖所包容。

  牛文強道:“我說張揚,你怎麼知道我們這些人今天過來?”

  張揚道:“這話我還想問你呢。”

  姜亮笑了起來,其實他們今天是在牛文強的金凱越聚會,到處聯繫不到張揚,海蘭、胡茵茹、何歆顏約好了要來春陽陪張揚過年,一樣聯繫不到他,安語晨是在年初三來到春陽,一來是為爺爺掃墓,二來是尋找失去音訊的這個師父,幾個人不約而同都住在了金凱越。

  至於他們為什麼會不約而同的來到張揚家裏,都是因為陳雪事先給趙靜打了一通電話,告訴她張揚會回家,趙靜聽說哥哥的狀況之後,也很擔心,於是聯絡了牛文強,上演了一出親朋好友隆重迎接張揚回家的場面。

  張大官人內心中的感動是難以形容的,人在低潮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這種關懷。

  張揚向安語晨道:“你什麼時候從香港來的?,

  安語晨道:“還好意思說,你當師父的過年也不知道封紅包給我。”

  張揚難得露出一絲笑容道:“你還沒有給我磕頭,我怎麼可能給你紅包。”

  大家都笑了起來。

  徐立華招呼道:“趕緊進屋坐,外面還在下雪,今晚啊,咱們吃個團圓飯。”

  牛文強道:“徐阿姨,有香腸嗎?您親手做的那個香腸真是好吃。”

  “有!有!今晚保你吃個夠。”

  趙立軍、趙立武兄弟倆弄了一掛長鞭在外面放了起來,杜宇峰孩子一樣叫了起來:“過年咯。”

  眾人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牛文強和趙新偉拉著張揚在圓桌旁坐下,趙鐵生端起酒杯道:“過年了,就得團團圓圓熱熱鬧鬧,新年新氣象,過去不開心的事兒都忘了,明天就是一個新的開始,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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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7 18:23:04
第六百四十九章 人心惶惶(上)

  李長宇這個春節並沒有返回春陽老家,甚至他都沒有時間休息,市委徐光然因為違紀被雙規,南錫市常委中有多人涉案下馬,整個南錫體制內風聲鶴唳,幹部隊伍人人自危,政府的公信力受到了空前的質疑,李長宇在這種情況下走馬上任正可謂是臨危授命。

  想要迅速從低潮中走出,必須要讓幹部隊伍重新樹立起信心,首先要有自信,才能有心情去做事,才能做好事,才能重獲老百姓的信任。

  省裏任命他為市委,他就是南錫的領導核心,如何把南錫市的黨員幹部緊密的團結到自己周圍,是李長宇必須要面對的問題。在他前來南錫擔任市委副、常務副市長之時,李長宇就已經意識到省裏可能要往自己的肩上加擔子,不過他並沒有想到一切來的這麼快,幾乎讓他毫無準備,他清楚的認識到,自己越過了市長夏伯達,直接成為了南錫市第一領導人,身為南錫市二把手的夏伯達,心裏必然不會好過,李長宇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夏伯達進行了一番深談。

  夏伯達這兩天也沒有休息,南錫政壇亂成了一團糟,這種敏感時刻,誰也不敢躲在家裏過年,所有領導幹部都心照不宣的來到了市委市政府辦公大樓,沒人規定他們要加班,可是他們的作息制度仍然和平時一樣。

  市委市政府辦公樓內被一種壓抑的氣氛籠罩著,夏伯達的心情比起其他人更加糟糕,徐光然被雙規之後,他個人認為自己理所當然的要頂替徐光然出任市委,李長宇畢竟是個後來者,也沒有擔當地級市一把手的經驗,從資歷上來說,自己不知道要超出他多少倍,這件事本來不應該存有懸念,可省裏偏偏決定讓李長宇越過自己成為了市委,他還是保持原職未動,夏伯達的沮喪和失落可見一斑。

  李長宇主動來找夏伯達,還是很顧及老同志的面子的,他來到市長辦公室的時候,夏伯達正在那兒翻看文件,聽到李長宇的腳步聲,夏伯達放下文件,摘下花鏡站起身來,笑道:“李書記來了!”雖然他很不情願,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李長宇已經成為南錫市市委的事實。

  招呼還是要打的,即使心中再不高興,這種時候,夏伯達多年培養的政治素養就起到了作用,他笑得寬厚謙和,至少從他的表面上看不出他對李長宇有任何的抵觸情緒,他是做秘書出身,最擅長的就是糊弄領導。

  李長宇道:“夏市長沒有回去過年啊!”

  夏伯達歎了口氣道:“心裏不踏實啊!”這話正是他此時內心狀況的寫照,夏伯達並沒有說謊,他心裏就是不踏實,折騰的難受。

  李長宇點了點頭,在夏伯達的對面坐下了,看到夏伯達辦公桌上放著一盒香煙,自然而然的就拿了起來,也沒徵求夏伯達同意,抽出一支就點上了。他抽了一口煙,品味了一下,這才拿起煙盒看了看,低聲道:“一品錦灣,這煙市面上好像沒有賣的,好煙啊!”

  夏伯達笑了笑道:“南錫捲煙廠今年的新品,廖偉忠前兩天過來談工作,給我帶了一條讓我嘗嘗,我平時不怎麼抽,可這兩天事情多,偶爾抽那麼一兩隻,你喜歡抽,我給你拿幾盒。”

  李長宇笑著點了點頭。

  夏伯達拉開抽屜,拿出兩盒一品錦灣遞給了他。

  李長宇道:“夏市長,你對咱們近期的工作開展有什麼看法?”

  夏伯達道:“徐光然這幫人下馬,鬧得人心惶惶啊,我看咱們南錫經過這一劫,必然是大傷元氣。”

  李長宇默默抽了口煙,夏伯達說的是事實。

  夏伯達又道:“事情只是一個開始,徐光然、李培源、陳浩、唐興生這幾個人雖然落馬了,可是以他們為中心還不知要挖出多少人,中紀委和省紀委的工作組都沒有離開,看來這件事還要好好的折騰上一陣子,李書記,我說句不中聽的話,你以後的工作可不好幹,誰知道這件事會牽連到什麼程度?”

  李長宇道:“夏市長,你說的全都是實情,也是我們必須面對的情況,南錫的體制已經被他們這幫人糟蹋的不成樣子,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重新修復這個體制,讓我們的南錫領導層恢復正常的運轉。”

  夏伯達道:“李書記,主意還得你來拿,總而言之,我會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李長宇道:“夏市長,無論工作經驗還是領導能力你都比我更適合這個位置……”

  夏伯達打斷李長宇的話道:“李書記,你可別這麼說,省領導在危難之時把這麼重的擔子交給了你,就是看中了你的工作能力,這種時候,你可不能推脫。”

  李長宇道:“夏市長,我不是想推脫,形勢也由不得我推脫,我是想說,我們兩人分別主抓黨政,我們的工作同樣重要,現在的南錫是最需要我們精誠合作的時候。”

  夏伯達笑了笑道:“李書記,你心裏是不是有什麼顧慮?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不用擔心,我成為黨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敢說自己的政治覺悟有多高,可是起碼的大局觀我是有的,南錫眼前的局面我也很痛心,我也很難過,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樣的,我想把南錫搞上去,儘快消除南錫不良的影響,讓南錫重新成為平海南部的明珠。”

  李長宇對夏伯達的話卻不肯信,來南錫的這段時間裏,他對夏伯達的為人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這個人表面一團和氣,嘴上說的漂亮,可真到了實幹的時候就會推三阻四,就會避重就輕,夏伯達從來都不是一個實幹家,李長宇從不指望一個人會突然發生什麼本質上的改變,他來找夏伯達的目的是為了給他提個醒,好話我已經說給你聽了,希望你夏伯達好自為之,不要成為我以後工作中的攔路虎。

  夏伯達對李長宇充滿了不爽,他並不認為李長宇這次主動過來找他,是為了向他敞開心扉,相反,他認為李長宇是來向自己示威的。

  夏伯達當然明白南錫現在的形勢十分的嚴峻,可是他並沒有嘴上說的那麼痛心,那麼難過,有是有的,但是沒那麼嚴重,說穿了夏伯達還是缺乏主人翁精神,他認為李長宇既然成為南錫的市委,南錫的這個爛攤子當然要由他收拾,有了這種想法,夏伯達忽然意識到真要是成為南錫市市委也不是什麼好事,現在的南錫人心惶惶,風雨飄搖,想要消除徐光然等人帶來的不利影響,扭轉南錫眼前的困境並不容易,夏伯達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的斤兩,就算把南錫交給他,他也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

  李長宇道:“夏市長,咱們商量一下幾位副市長的分工。”現在這種時候,對幾位副市長的工作分配也成了難題,因為誰也不清楚這些副市長中有沒有人和徐光然案有牽扯,比如王海波,他和陳浩曾經是徐光然的左膀右臂,陳浩有問題,誰又能保證他沒有任何錯誤?棋盤雖然交給了李長宇,可這盤棋不好下。

  李長宇在市長辦公室裏呆了一個半小時,他和夏伯達談話的時間雖然很長,可是並沒有任何的實質性進展,夏伯達這個人還是過去的那一套,嘴上怎麼說怎麼好,可是他一點主動建議都沒有,在李長宇看來,夏伯達消極的工作態度正是一種無聲的對抗,上任之初,李長宇已經感到了方方面面的壓力。

  返回自己辦公室的途中,李長宇遇到了組織部長何英培,南錫市碩果僅存的這幾位常委都老老實實呆在單位,看到李長宇,何英培笑了笑,笑容顯得也有些勉強,最近大家心情都很壓抑,能夠笑出來就算不錯了。

  何英培道:“李書記,沒在家休息啊!”這話說得有些多餘,現在這種情況,誰能安心躲在家裏休息?

  李長宇也笑了笑道:“你不是也來加班了?”

  何英培歎了口氣道:“心裏不踏實啊,怎麼突然之間咱們這南錫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李長宇才不認為南錫會在突然之間變成眼前這種狀況,任何事物的轉變都要有一個過程,何英培身為南錫市委常委,不可能對身邊發生的一些事毫無覺察,何英培這個人在常委中應該屬於相對低調的,為人出事的原則但求不過不失,說穿了就是中間派,李長宇還知道一件事,何英培和這次落馬的紀委李培源關係很好,南錫的這次政治風暴讓包括李長宇在內的官員都變得謹慎起來,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他們在對待同事的態度上,因為事情還沒有結束,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牽連下馬的會是誰?李長宇能夠保證自己的清正廉明,可是何英培呢?他不敢保證。

  何英培是一位政壇老將,他能夠覺察到李長宇對自己的戒心,短時間內,南錫的領導層人人自危,誰也不敢保證對方是可信的,是清廉的,想起老朋友李培源,何英培內心中感到無法形容的悲哀,他和李培源相交多年,以他對李培源的瞭解,真的沒有發現李培源會是一個貪官,更沒有想到唐興生的保護傘是他,這些年正是李培源為唐興生的違法亂紀打掩護。何英培道:“該吃飯了,李書記,一起去機關食堂吃點吧!”

  李長宇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往機關食堂走去,李長宇道:“孔部長他們走了?”

  何英培點了點頭道:“孔部長和周省長都走了,現在中紀委和省紀委聯合工作組的同志還在南錫,這兩天和不少同志談了話。”

  李長宇暗暗歎息,這次南錫的領導層真可謂是大傷元氣啊。

  兩人來到機關食堂門外,正遇到前來吃飯的省紀委工作組的人,省紀委副劉豔紅也在其中,看到李長宇他們,劉豔紅主動走了過來:“李書記也來吃飯啊!”

  李長宇笑道:“劉書記,不是安排你們在一招吃飯嗎?怎麼跑到我們機關食堂來了?”

  劉豔紅笑道:“這兩天都在忙著調查情況,和你們市委市政府的相關人員談話,實在太累了,在這裏吃飯少走兩步路,下午還要繼續工作。”

  李長宇道:“這是我們考慮不周,早知道這樣,我應該提前做出安排,回頭我得找政府招代辦的小馮問問!”

  劉豔紅道:“李書記,你們招待工作蠻周到的,是我們自己想省事兒。”

  兩人說話的時候,看到市政府招待辦公室主任馮婧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她也沒想到李長宇和何英培都在這兒,怯怯的打了聲招呼,來到劉豔紅面前:“劉書記,那邊都準備好了,您怎麼上這兒來了?”

  劉豔紅笑著道:“剛才還和李書記說這件事,別麻煩了,我們就在這兒吃!”

  馮婧還想說什麼,看到李長宇使了個眼色,馬上心領神會,她顧不上擦去額頭的汗水道:“劉書記,你們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去安排!”

  劉豔紅道:“安排什麼?吃盒飯就行!”

  李長宇、劉豔紅、何英培三人都取了工作餐,三人圍在一張桌子坐下,馮婧又讓人給每人送了一個雞腿,劉豔紅不禁笑道:“都說過了,咱們當幹部的不要搞特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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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人心惶惶(下)

  李長宇笑道:“大過年的,吃個雞腿不叫特殊化,黨的幹部也要吃肉啊。”

  劉豔紅將雞腿夾給了李長宇:“李書記吃吧,我現在少吃葷腥。”女人到了中年就開始注重保養,劉豔紅現在以素食為主。

  李長宇也沒推辭。

  何英培悶著頭吃飯,他有些後悔坐過來了,自己現在的位置很尷尬,別人都知道他和李培源的關係好,很多人都懷疑他也有問題,自己雖然是常委,可在劉豔紅和李長宇面前他還是有些底氣不足,可今天是他主動邀請李長宇一起來吃飯的,他要是端著飯去一旁吃,又好像說不過去,何英培只想趕緊吃完,提前告辭離開,何必留在這裏礙眼,可他吃得太急,一口氣沒上來,被噎著了,慌忙去端湯,誰曾想剛剛盛來的雞蛋湯太熱,根本喝不下去反而把他的舌頭給燙了,真是倒楣催的。

  李長宇看到何英培的樣子,心中有些想笑,可在這種場合是不能笑得,他慌忙把自己面前的那杯水遞給何英培,何英培灌了兩口,這才順過氣來,舌頭上火辣辣的,已經燙脫了皮,何英培尷尬道:“不小心噎著了。”

  劉豔紅微笑道:“何部長別吃得這麼急,今天又不上班,咱們邊吃邊聊。”

  何英培點了點頭,又埋下頭來吃飯。

  劉豔紅道:“何部長和李培源的關係不錯吧。”

  何英培內心一驚,他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道:“我和李培源是多年的老朋友!”何英培並沒有隱瞞,也沒有急著和李培源劃清界限,他和李培源幾十年的交情,他不想否定,也不能否定,劉豔紅既然這樣問,就證明人家對情況已經瞭解的很清楚。

  劉豔紅微笑道:“何部長對你的這位老朋友怎麼看?”

  何英培道:“在我的印象中,李培源是一個黨性原則很強的人,他對家人、對自己要求的都極其嚴格,性情耿直,為人嫉惡如仇,他從事紀委工作多年,經他手辦理的幹部違紀案件已經有無數宗,如果翻看記錄,就可以發現他工作一絲不苟,堅持原則。”何英培並不是刻意為李培源說好話,他所說的正是他印象中的李培源。

  李長宇皺了皺眉頭,他欣賞何英培在這種時候還敢為李培源說話的勇氣,但是何英培在劉豔紅的面前說這些話,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還好劉豔紅並不介意,她輕聲道:“你在平時的相處之中沒有發現李培源的轉變?”

  何英培搖了搖頭:“我真的沒有發現,他平時很孝順,對待家裏人也是很好,如果你去過他的家裏,你就會發現,到現在他家裏也沒有裝修過,陳設很簡單,他的書房內有一幅字……”

  劉豔紅打斷何英培的話道:“清貧!”她去過李培源的家裏,看到了李培源懸掛在書房內的那幅字。

  何英培點了點頭。

  劉豔紅道:“你大概不知道,那幅字的裏面,裱糊的夾層內藏著五十萬元的存單!”

  何英培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和李培源交往了幾十年,自認為早就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卻沒有想到李培源藏得這麼深。

  劉豔紅道:“李培源掩飾的很好,如果不是唐興生留下的這份資料,我也不會想到這樣一位兢兢業業的紀委幹部竟然會是一個貪污犯,竟然是一個腐敗官員的庇護者。”

  何英培道:“過去他不是這樣。”他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劉豔紅道:“我也相信他過去不是這樣,但是他變了,早已不是你印象中的那個李培源,他收受唐興生的賄賂,和唐興生狼狽為奸,幫助唐興生掩蓋他犯罪的事實,在南錫為腐敗官員撐起了一把庇護傘。”

  何英培道:“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轉變的,說句真心話,直到現在,我都接受不了。”

  劉豔紅道:“我們這些國家幹部真的不能走錯路,一旦走錯,毀掉的是自己,損害的卻是國家和人民,就算得到了制裁,就算追悔莫及,也無法挽回造成的損失。”

  何英培心裏很難受,他歎了口氣道:“我真想當面問問他,到底他的心裏是怎麼想的?”他不想繼續留下來了,起身道:“劉書記、李書記你們聊,我先回去,這兩天心裏亂得很,需要好好調整調整了,不能以這樣的狀態去工作。”

  劉豔紅點了點頭。

  何英培走後,劉豔紅向李長宇道:“聽說李書記要公示自己的財產?”

  李長宇笑了笑道:“是,我是這樣說過,而且我很快就會這樣做,等你們的工作告一段落,等南錫市紀委的負責人確定下來,我馬上就會把自己的個人財產進行公示。”

  劉豔紅笑道:“你不怕別人說你作秀?”

  李長宇道:“考慮到了,肯定有人會說我作秀,清廉與否不在乎是不是公示自己的財產,我這麼做的確有作秀的成分,但是我並不是做給領導們看的,我是做給南錫的全體市民看的,經歷了這次政治風暴,南錫的政壇千瘡百孔,市民對我們領導層的信任度已經降低到了最低點,我必須要通過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讓市民重拾對我們領導層的信心,這件事不可以拖延,必須馬上付諸實施,只有老百姓對我們有了信心,我才能領導大家推動南錫繼續前進,想讓城市健康的發展,單靠我一個人不夠,單靠一兩個領導幹部也不夠,真正的根本還在於人民。”

  劉豔紅道:“你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啊,想激發幹部的鬥志,想讓老百姓重拾信心,想恢復政府的公信力任重而道遠。”

  李長宇道:“的確很難,劉書記,我不瞞您說,現在南錫的領導層人心浮動,想把這些人重新擰成一股繩,必須要儘快的解決徐光然等人的問題。”

  劉豔紅笑了起來,她輕聲道:“我來南錫之前,喬書記和宋省長特地交代,讓我一定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儘量不要在幹部隊伍中造成恐慌的情緒,可是這並不是我能夠控制的,徐光然、李培源、陳浩乃至已經死去的唐興生,他們都曾經是南錫市常委,在南錫政壇的影響力很大,方方面面的關係盤根錯節,我們既要查清楚,又要顧及幹部群眾的情緒,這些天來,無論是我們省紀委還是中紀委的同志都在沒日沒夜的工作,事情已經基本上有了眉目,但是想要結案還為時過早,就在來吃飯之前,我和宋省長還通了電話,宋省長又強調這件事不要把影響繼續擴大,以免進一步影響到政府的公信力,我們爭取十五之前能夠將調查工作全部完成。”

  李長宇道:“那就好,說句心裏話,只要你們在南錫呆著,大家的心裏就都不踏實。”

  劉豔紅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如果做到問心無愧就不會感到不踏實。”

  李長宇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正如您考慮到的,以徐光然為首的這幾個人在南錫政壇影響力很大,南錫體制內和他們有關係的,經他們提拔的幹部很多,尤其是這些過去和他們走得近的一些幹部,現在的心情是最為惶恐的。”

  劉豔紅道:“就讓他們不安一陣子吧,中紀委對這件案子十分的重視,但是我們在調查這件案子的過程中會秉承著抓大放小的原則,不可能將你們南錫的問題幹部連鍋端,我們所關注的是處級以上幹部的問題,至於基層幹部存在的問題,以後要交給你們南錫紀委自己處理。”

  李長宇又想起了一件事:“劉書記,李培源落馬之後,我們南錫市紀委出現了一個空缺,省組織部孔部長來得時候並沒有宣佈這件事,不知道省裏究竟作何打算?”

  劉豔紅笑道:“這件事我到是知道一些,省領導對南錫市的紀委工作相當重視,這次抱著亡羊補牢的念頭,人選已經確定了,省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的主任馬天翼會來南錫擔任新的紀委書記,此前他工作一直都很出色,目前正在中央黨校學習,組織上已經通知了他,這兩天他就會來到南錫正式開展工作,和你一樣,他也是臨危受命。

  李長宇對馬天翼其人也有所耳聞,此人在省紀委就以作風強硬聞名,很多腐敗幹部對此人聞風喪膽,有人給他偷偷起了一個外號叫黑面煞星,不過馬天翼的作風也決定他容易得罪人,這次去中央黨校學習,據傳就是得罪了某位領導。

  劉豔紅道:“馬天翼是個火爆脾氣,嫉惡如仇,希望你們兩個能夠配合好。”

  李長宇笑道:“我這人性子綿,不怕他火爆。”劉艷紅笑了起來,她吃完飯,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角。

  市政府招待辦主任馮婧一直都沒走,讓人特地沏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親自送了過來。
  劉豔紅向馮婧笑了笑:“小馮,這陣子辛苦你了。”

  馮婧道:“我的工作就是為領導服務。”

  李長宇不悅的看了她一眼,糾正道:“為人民服務才對!”

  馮婧臉上一紅,這話說習慣了,沒經大腦就說出來了,她悄悄退到了一邊。

  劉豔紅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道:“對了,最近怎麼沒見張揚那小子?”

  提起張揚,李長宇也不禁歎了一口氣道:“這次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王均瑤死後他就失蹤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劉豔紅道:“這次的事情張揚居功至偉。”

  李長宇道:“只怕他不想要任何的表彰。”他對張揚是相當瞭解的,他也知道張揚因為什麼而變得如此消沉,但是在劉豔紅的面前不方便說。

  劉豔紅道:“讓他儘快振作起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早日投入工作之中。”

  李長宇道:“等等再說吧,讓他好好休息一陣子。”

  劉豔紅點了點頭道:“海天和南洋國際的事情風頭已經過去了,我看對他的處理還是不要太重,畢竟他這次算得上戴罪立功。”其實劉豔紅根本沒必要為張揚說情,李長宇在感情上比她和張揚更加親近,李長宇點了點頭,他原本是準備給張揚一個警告處分的,可現在南錫亂成一團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光然為首的貪污腐敗大案上,誰還會留意到張揚過去的那點事兒,想想這件事也十分的可笑,徐光然一心想打擊張揚轉移公眾視線,搞了一圈,事情還是繞到了他的頭上。

  張揚在春陽逗留了一晚,第二天就和海蘭她們一起回到了江城,胡茵茹和何歆顏忙著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這個春節好不容易才敲出了幾天時間,原本想在這幾天好好陪著張揚過年,可惜公司那邊的事情不能耽擱,必須馬上回去處理業務。

  安語晨也和她們同天離開,她要去塞班島參加安達文的訂婚儀式。當真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留下來陪張揚的只有海蘭,兩人回到南湖木屋別墅,海蘭看出張揚仍然有些落落寡歡,她拉著張揚在沙發上坐下,柔聲道:“每個人都很擔心你,她們走得都很不放心。”

  張揚淡然笑道:“我沒事,其實我比你們想像中要堅強一些。”

  海蘭點了點頭道:“我相信!”她偎依在張揚的懷中,拉著張揚的手臂圈住自己的肩頭,小聲道:“張揚,你還記得我們在春陽初識的時候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記得。”

  海蘭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從江城到了春陽,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低谷最黑暗的時候,每次我回到春陽的家裏,我一個人看著鏡中的自己,我從心底鄙視自己,唾棄自己,我想逃避,卻沒有逃避的勇氣,我甚至想到了死,可是就在那時候,你出現了,我的生命從此有了陽光,我終於知道什麼叫感情。我知道這世上還有人在乎我,還有我願意真心付出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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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 減壓(上)

  張揚道:“我那時就像一個傻小子。”

  海蘭笑了,她的笑容美得就像雨後的彩虹:“我第一眼見到你,感覺你就是一個淘氣的大孩子,粗魯沒有禮貌。”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他忽然想起帶著海蘭去吃驢的事情,那時候他的確是粗俗而沒有禮貌,初來這個時代,他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原始人,面對美貌感的海蘭,他最先產生的就是本能的欲望。

  海蘭輕輕撫摸著他的胸膛:“張揚,如果不是你,沒有今天的我。”

  張揚道:“一直以來,我過於放縱自己的感情,從未考慮過你們的內心感受,佳彤的離去,讓我開始反思自己過去的一切,我太自私了,我想把喜歡的一切全都據為己有,可我卻沒有保護你們的能力……”張揚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每念及此,他的內心就會感到一陣隱痛。

  海蘭摟住他的脖子,俏臉摩挲著張揚堅毅的面龐,小聲道:“你做得很好,我為你感到驕傲,我從未想過要你給我什麼承諾,我只要你愛我就已經足夠。”

  張揚擁住海蘭的嬌軀,擁抱的如此用力,甚至讓海蘭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海蘭輕聲道:“愛是付出,不是索取,真正懂得愛才會明白它的意義。”

  張揚道:“一直以來我都在索取,我並沒有付出什麼。”

  海蘭搖了搖頭,捧住張揚的面龐:“我願意!”

  時光仿佛倏然流逝到他們在春陽的時候,想起了海蘭的公寓,想起了天臺,想起了那個令他們發狂的夜晚。海蘭柔軟潤澤的櫻落在張揚的嘴之上,帶著輕輕地喘息,柔聲道:“要我……”

  張揚望著海蘭,海蘭伸出手解開他的衣服,張揚猛然將海蘭推倒在沙發上,兩人糾纏在一起,瘋狂的扯去對方的衣物,瘋狂的親吻撫摸,在張揚的印象中,海蘭從未像今天這般瘋狂過,當張揚進入她嬌軀的刹那,張揚感到了海蘭的身體並沒有完全準備好,他忽然明白,海蘭是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幫助自己舒緩壓力,張揚停頓了一下,海蘭敏銳的覺察到了他的變化,四肢緊緊纏繞住了張揚,滾燙的嬌軀緊貼在他的身上,嬌聲道:“什麼也別去想,我要你要我,怎樣都行……”

  張揚緊緊擁抱著海蘭,海蘭擁著他寬闊而健壯的身軀,感受著一股股熱流滌著她的身體深處,她不忍心看到張揚處於這樣沉重的壓力之下,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幫助他釋放自己,柔嫩的舌尖輕輕張揚的耳垂,繼而用整齊的貝齒咬住它,小聲道:“你是我的男人,你要堅強,我為你驕傲……”

  張揚站在南湖別墅的平臺之上,遠方暮色蒼茫,南湖的冬天有些冷清,雪雖然停了,可是風很猛,海蘭洗完澡裹著羽絨大衣走了出來,從後面擁住張揚的身軀道:“外面風好大,趕快回去。”

  張揚笑了笑,擁住她的肩膀走回房內,他明白,自己不可以終日沉浸在悲痛之中,他要為這些愛他的關心他的人好好活下去。

  海蘭走路的姿勢顯得有些不自然,張揚稍一琢磨就知道是什麼緣故,關切道:“弄疼你了?”

  海蘭俏臉緋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睫道:“沒事兒,早知道這樣,真應該把茵茹也留下。”言外之意,自己一個人真有些吃不消他了。

  張揚展開臂膀,將海蘭橫抱而起,海蘭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輕聲道:“我算不算是捨己救人?”

  張大官人道:“古有高僧割肉喂鷹,今有蘭姐捨己救人,不過你要做好思想準備,這輩子都要這樣做。”

  海蘭小聲道:“早有思想準備,不過還是……”

  “怎麼?”

  “還是吃不消你,你啊,真是一頭驢子……”

  張揚笑了起來,看得出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海蘭道:“晚上吃火鍋怎麼樣?”

  張揚道:“好啊,順便喝點酒。”

  海蘭從他的懷中掙脫開,自己走了下去,脫下厚厚的羽絨服,舒展了一下窈窕的身姿:“酒能不喝還是別喝的好。”

  張揚道:“你不是打算捨己救人嗎?”

  海蘭道:“現在是捨身飼虎了,你不是人,是一隻老虎,一頭驢子……”她說著格格笑著朝廚房走去。

  張揚來到客廳的沙發坐下,這些天他終日沉浸在悲傷之中,把自己隔離于現實社會之外,今天忽然有了一種重新回到現實中的感覺。陳雪有句話說的很對,自己不該把悲傷的情緒傳遞給關心自己的人,他要把對佳彤的愛深藏在心底,佳彤已經成為他心靈的一部分,永遠不可能磨滅,永遠不可能遺忘。

  打開電視,電視上正在播出江城新聞,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前往福利院慰問孤寡兒童並講話,張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始終在困擾著他的事情,王均瑤雖然已經死了,可是她和許嘉勇到底是什麼關係?當年的小石窪村的那些知青到底發生了什麼?

  海蘭準備好了火鍋,來到張揚的身邊坐下,剝開一顆開心果塞到他嘴裏,海蘭對政治新聞並沒有太多的興趣,自從她去了香港星空衛視,對國內的新聞更少關注,她瞥了一眼螢幕道:“每到重大節日,這些領導就開始出來作秀。”

  張揚道:“老杜還是個實幹家!”

  海蘭道:“古今中外的政治都是一樣,全都離不開作秀,作秀無可厚非,如果能做到在作秀的同時多做一些實事,那就是一個不錯的官員。”

  張揚道:“官場這條路真的很不好走,這些年我看到身邊太多人倒下。”

  海蘭道:“那是因為太多人私心太重,毫不利己專利人,這種話只存在於政治課本上。”

  張揚道:“你好像對國內的體制頗有怨念啊!”

  海蘭道:“當然有怨念,你喜歡看政治新聞都多過看我!”

  張揚笑道:“好,不看了,不看了,我陪你吃飯!”

  海蘭笑道:“我只是說說,你是國家幹部,關注新聞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你先看著啊,我去準備。”她起身走開。

  張揚對江城新聞也沒有太多的興趣,畢竟現在他已經去了南錫,江城的事情和他的關係不大,拿起遙控關上了電視。

  聽到海蘭道:“張揚,你還記得當初你跟我說過的那段話嗎?”

  “哪一段啊?” 海蘭道:“厚黑學那段啊!”

  張揚當然記得,他來到桌旁,輕聲道:“最初民風淳樸,不厚不黑,忽有一人又厚又黑,眾人必為其所制,而獨佔優勢。眾人看之,爭相仿效,大家都是又厚又黑,你不能制我,我不能制你。獨有一人,不厚不黑,則此人必為街人所信仰,而獨佔優勢。譬如商場,最初商人,儘是貨真價實,忽有一賣假貨者,參雜期間,此人必大賺其錢。大家爭仿效,全市都是假貨,獨有一家貨真價實,則購者雲集,始終不衰、不敗……”

  海蘭點了點頭道:“就是這一段,你在官場中呆了也有幾年了,照你看,其中是厚黑者多呢,還是不厚不黑者多?” 張揚搓了搓手道:“真香啊!”

  海蘭看出了他的狡黠,啐道:“別打岔,快說!” 張揚道:“厚黑也罷,不厚不黑也罷,那得分對誰,對厚黑者,咱們必須要比他還黑,對寬厚者,咱們也要以誠相待,為官之道在於為民造福,只要是能夠達到這一目的,就算是耍點手段也無可厚非。”他兜了一圈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海蘭的問題。

  海蘭看到張揚總算恢復了幾分精氣神,芳心中暗暗高興,她輕聲道:“南錫這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回去之後,是不是又要升官了?”

  張揚搖了搖頭道:“做事要有始有終,省運會的事情我還沒有做完。不過,李長宇當了書記是好事兒,至少南錫的官場能夠得到整頓。”

  海蘭把涮好的羊放在他碗裏:“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上班啊?”

  “暫時沒想好,我打算在江城呆兩天,有些事還沒有解決。”海蘭在玻璃杯中給他倒了滿滿一杯茅臺酒,自己則在高腳杯內倒上了芝華士,淺笑道:“祝你工作順利,官場上節節升高!”

  張揚和他碰了碰杯子,喝了一大口酒,想起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有沒有何卓成的消息?” 海蘭落下酒杯點了點頭道:“年前的時候他給歆顏打了一個電話,當時人在海南,歆顏讓他回來交代這件事,他嚇得匆匆掛上了電話,這個人太沒擔當。”

  張揚道:“歆顏的脾氣比較好強,這次我都有感覺,她總覺著在這件事上對不起我。” 海蘭道:“還好你沒事,歡顏廣告公司的事情我們也基本上解決了。”

  “我的麻煩卻要你們幫我買單,真是慚愧!”

  “在你心底還把我們當成外人嗎?”海蘭不無嗔怪道。 張揚端起酒杯,低聲道:“她們走得那麼急,公司真有那麼多事情要做?”

  海蘭眼波兒轉了轉,俏臉微微有些發紅,她的表情自然瞞不過張揚的眼睛,其實事先她和胡茵茹何歆顏三人商量過,雖然三人都想留下在這種時候多陪陪張揚,可是考慮到留下的人越多,反而越不利於開解他,想來想去決定由海蘭留下,海蘭為了幫助張揚也是費盡思量,人的壓力釋放有好多種方式,海蘭選擇的這一種也算行之有效。

  張揚看到海蘭的表情,心中明白她們幾個的苦心,輕聲道:“你們放心,我以後不會再自暴自棄的消沉下去。”

  海蘭道:“你要有責任心,招惹了這麼多的女孩子,需要對她們盡責。” 張揚道:“我會盡力!”

  海蘭臉兒紅紅道:“你還是留點力氣,真怕被你折騰死了……” 張揚的突然造訪讓杜天野感到驚喜,他也聽說了張揚的事情,對這位小兄弟的狀況相當的擔憂,看到張揚雖然瘦了一些,可是精神還算不錯,杜天野終於放下心來,他笑著把張揚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張揚,你小子可不夠意思,過年都不知道給我打一個電話。”

  張揚道:“我最近黴運連連,害怕把黴運傳染給了你,所以才沒有和你聯繫。” 杜天野笑道:“扯淡,哪有那麼邪乎?咱們共產黨人可不信這個。”

  張揚在沙發上坐下了,杜天野讓新來的秘書吳永新去泡茶。

  張揚道:“有新秘書了,怎麼不配一女的?”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你這不是廢話嗎?咱們能配女秘書嗎?”

  張揚道:“每次見你我都忍不住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

  “擔心你就這麼過一輩子,打一輩子光棍。”

  杜天野呵呵笑了起來,秘書吳永新泡好了茶,放在茶幾上,向張揚看了一眼,又匆匆離去了。

  杜天野道:“這個小吳頭腦不夠靈活。”杜天野之所以發出這樣的感歎是因為拿吳永新和過去的秘書江樂相比,有道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這個吳永新的頭腦和江樂相比差了不止一籌。

  張揚道:“有沒有想過讓江樂再回來啊?”

  杜天野道:“那小子頭腦太靈活了,所以才犯錯誤。”

  他看了張揚一眼道:“你也是個耍小聰明的主兒!”

  張揚道:“聰明反被聰明誤,我發現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大都內斂。”

  “我看你這輩子都學不會內斂了,你人如其名,張揚!”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張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低聲道:“我想求你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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