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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7 18:24:20
第六百五十章 減壓(下)

  杜天野不等他說出來,就已經猜到他的目的:“還是關於那張照片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王均瑤死了,我親眼看到了她的屍體,到現在我都無法搞清楚一件事,她和許常德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為許常德復仇?”

  杜天野道:“你懷疑王均瑤在為許常德復仇?”

  張揚道:“佳彤的事情是王均瑤讓人做的,她利用佳彤這件事,把我引到美國,把顧書記和顧明健也吸引到美國去,想趁機在美國下手,我開始以為佳彤是因為我而遭到報復,可後來我才發現,我只是其中之一,當時許常德的事情是顧書記發起,所以她恨顧書記。”

  杜天野沒有說話。

  張揚又道:“你還記得當初你在清臺山遇到老百姓圍攻的事情嗎?”

  杜天野怎麼可能忘記,因為那件事,他的親生父親險些入獄,蘇媛媛迫于她母親沈靜賢的壓力而做偽證,根據父親所說,沈靜賢和自己的大哥陳天重曾經是戀人關係,可即便是如此她也不應該陷害自己的父親,杜天野低聲道:“王均瑤既然死了,這件事等於告一段落,再查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

  張揚道:“難道你不感到好奇?你大哥和沈靜賢之間,王均瑤和許常德之間,以及他們彼此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杜天野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你也見過蘇媛媛的母親,這些事就算我們去問,她也不會說實話。”

  張揚道:“我查過一些材料,許嘉勇生1967年7月,而王均瑤恰恰在這一年偷渡去了國外,許常德和他老婆在67年3月結婚,也就是說,他們婚後四個月就生下了許嘉勇,你知道的,在六十年代的時候,婚前懷孕,奉子成婚的事情很少,許常德本身是個共產員,積極分子,他不會不顧及影響吧?”

  杜天野道:“你想證明什麼?證明許嘉勇是許常德和王均瑤的兒子嗎?醒醒吧,無論有沒有這回事,現在他們三個都已經死了,你就算證明了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毫無意義!”

  張揚沒說話。

  杜天野又道:“我大哥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查,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人們的感情觀,是非觀和我們現在有著很大的不同,我們沒有資格去評判他們的對錯。既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當事人也已經死去,就讓一切成為回憶吧。”

  張揚歎了口氣道:“也許你說得對!”

  杜天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張揚,我知道最近的事情對你打擊很大,可人活在世上,什麼樣的挫折都可能遭遇到,可發生過的事情畢竟已經發生過,我們不可能改變過去,我們能做的只有直面現實,我相信你的推斷是正確的,但是你必須要明白,一切都過去了!你不可以總想著那件事,要學會忘記,做不到這一點,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快樂。”

  張揚點了點頭,有些茫然的靠在沙發上:“過去了……”

  杜天野看出張揚的狀態仍然不好,關切道:“要不你出去旅遊,好好散散心。”

  張揚道:“也許我應該儘快回到工作中,只有工作起來才能讓我無暇去想其他的事情。”

  杜天野道:“有沒有考慮過回江城工作?”杜天野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純粹是從朋友的角度出發,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張揚處在如此低迷的狀態之中。當初張揚離開江城前往南錫,杜天野就有些捨不得放他走,現在李長宇也去了江城,杜天野感覺身邊更缺人手,所以提出了這件事,在他看來,也許張揚回到家鄉工作,更有助於他心裏創傷的彌合。

  張揚笑道:“謝謝你的好意,省運會的事情我還沒有做完呢,做人做事都應該有始有終,省運會之前,我是不會考慮其他事情的,再說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我不好這口。”

  杜天野笑著罵道:“混小子,給臉不要臉!”

  此時吳永新敲門走了進來,他是來提醒杜天野去開會的。

  張揚起身道:“杜書記,我不耽誤你的正事了!”

  杜天野道:“你小子別急著走,晚上我請你吃飯!”

  張揚道:“回頭再說!”這兩天他的確沒有喝酒的心境。

  杜天野道:“等我忙完給你電話!”

  “還是我給你電話吧,我手機丟了,還沒來得及補辦!”

  杜天野笑道:“真打算與世隔絕了?”

  張揚道:“我倒是想,可惜我就是一俗人,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張揚來到一樓大廳的時候遇到了江城市組織部長徐彪,徐彪正在和一個膚色黝黑的中年人說話,那人正是新任江城市常務副市長曹向東,徐彪看到張揚驚喜道:“張揚,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揚笑著走了過去,伸出手和徐彪握了握手:“回來過年的,剛才來和杜書記見見面。”

  徐彪拉著張揚的手給曹向東介紹,曹向東為人十分的謙和,他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揚,我對你的大名可是聞名已久啊!”

  張揚道:“曹市長,我哪有那麼大的名氣,對您我聞名已久才是真的!”他聽說過曹向東,知道曹向東過去是北港市的副市長,也是平海省最有前景的年輕幹部之一,深得省長宋懷明的賞識,原本宋懷明有意讓曹向東前往南錫接替陳浩出任常務副市長一職的,可是省委書記喬振梁安排了李長宇,讓曹向東接替李長宇擔任江城市常務副市長,雖然表面上曹向東得到了提升,李長宇只是平級調動,可接下來的發展卻有很大的分別,徐光然落馬,李長宇成了最大受益者,從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一躍成為南錫市委書記,而同為常務副市長的曹向東就沒那麼好命。站隊的不同決定了發展的不同,如果兩人易地相處,可能現在的南錫市委書記就會是曹向東。

  曹向東微笑道:“李副市長走後,我接替了他的工作,現在江城新機場專案由我負責,小張啊,你是新機場專案的第一功臣,一直都想找一個機會感謝你當初的辛苦付出。”

  張揚笑道:“曹市長太客氣了!”

  曹向東道:“想請不如偶遇,中午一起吃飯吧。”

  張揚本來和海蘭說好了,她在家中準備午餐,自己回去吃飯,正準備推辭。

  曹向東道:“今天是新機場專案的幾個負責人一起吃飯,常主任也會過來,都是你的老相識,大家敘敍舊也好。”

  張揚聽說常凌峰也會過來,頓時就改變了主意,他點了點頭道:“也好!”

  曹向東放開張揚的手,向徐彪笑了笑道:“徐部長,你們先過去,我回辦公室一趟,馬上就到!”

  徐彪和張揚一起出門,張揚找徐彪借了手機,給海蘭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中午不回去吃飯了,海蘭聽他不回來了,不由得有些失落,輕聲囑託道:“你少喝一點。”

  張揚把手機還給徐彪,徐彪對張揚的事情也有所耳聞,不過這些不開心的事情是不方便提起的,徐彪道:“晚上有沒有空?去我家喝酒,我兒子女兒都回來了。”

  張揚笑道:“這次就不打擾了,我在江城已經耽擱了不少天,今晚答應了杜書記,要和他一起吃飯,明天一早我就返回南錫。”

  徐彪道:“那這次豈不是沒有機會了?”

  張揚笑道:“有的是機會,我又不是不回來,徐部長,你有空去南錫轉轉,我帶你到處玩玩。”

  徐彪不禁抱怨道:“工作忙的團團轉,哪有時間啊!”

  張揚道:“組織部這麼忙啊?”

  徐彪道:“江城的事情過去沒幾年,你們南錫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喬書記大為光火,他下令咱們平海開展大範圍的幹部自查自律行動,紀委和組織部挑頭,我看今年是閒不住了。”

  兩人上了張揚的皮卡車,張揚駕車來到市政府一招,他的車剛剛停在餐廳門前,就有幾個人圍了上來。張大官人越來越發現他的這輛皮卡車太招眼了,別人看到這輛車馬上就會猜到是他來了。

  不過圍上來的幾個都是老熟人,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看到了剛剛接任豐澤市委書記不久的孫東強,看到了新當選的市長陳家年,其中也有他的老搭檔常凌峰,秦白也在。

  雖然過去孫東強和張揚之間有過一段時間的對立期,可後來因為沈慶華這個共同的對手,他們走到了一起,而且配合默契,孫東強順利接班,心中對張揚還是很感激的。他快步上前握住了張揚的手,滿臉笑容道:“張主任,真是想不到你能來!”

  張揚笑道:“聽說一幫老朋友都在這裏,我當然要過來打個招呼了!”

  陳家年道:“張主任,還以為你高升之後把我們這幫老朋友都忘了!”

  張揚道:“怎麼可能!”其實他和孫東強、陳家年這些人是稱不上朋友的,不過看到故人心中還是感到親切溫暖,張揚忽然發現,自己在體制中並不都是敵人,他也有很多朋友,他也造福了許多人,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不敢說全部,至少相當的一部分人是得到了他的好處。

  大家一起謙讓著進入餐廳,最先走進去的是徐彪,張揚和秦白常淩峰落在後面,張揚向秦白道:“秦白,秦叔叔在家嗎?”今年春節因為個人情緒低落,他都沒有去給這些長輩拜年,想想真是失禮。

  秦白道:“在呢。”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姐也沒走。”秦白當然沒有別人那麼多的心思,他多少瞭解姐姐和張揚之間的關係,所以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張揚聽說秦清還在江城,心中一喜,可是他當著這麼多人自然不方便追問下去。

  秦白並不清楚張揚最近發生的事情,常淩峰卻對張揚的近況很清楚,作為朋友,他給張揚打過幾次電話,可惜張揚的手機始終打不通,今天能在這裏遇到他,也是一件頗為驚喜的事情。

  常淩峰很想和張揚好好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幫助他,可是這種場合並不適合推心置腹的說話。

  不過看張揚現在的狀態似乎恢復了一些,張揚向常淩峰道:“淩峰,新機場工程進展還順利吧?”

  常淩峰道:“一切都在順利進行中,估計明年7.1之前肯定可以完工,剛好為香港回歸獻禮。”

  眾人邊說邊聊已經來到了國賓1號,剛剛坐下不久,常務副市長曹向東就到了,他樂呵呵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組織部長徐彪笑道:“大領導都是最晚出場的那一個。”這種話也只有他敢說出來。

  曹向東當然不會覺著徐彪在挖苦自己,他呵呵笑道:“徐部長又在取笑我了,今天你才是最大的領導,我也得歸你管。”

  徐彪笑道:“你不歸我管,要管也是孔部長管!”

  一群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曹向東挨著徐彪坐下,在大家的推舉下,他端起酒杯道:“既然大家都讓我說,那我就說兩句,都是自己人,咱們千萬別客氣,大家吃好,喝好!”

  眾人又笑了起來,張揚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曹向東,不過通過他目前的表現來看這個人還算和藹,沒有太多的官架子,在官場上混得時間久了,張揚已經掌握了一些觀人之術,官場是社會中最為複雜的一個領域,中國官場尤其如此,眾生百態什麼人物都可以在其中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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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 與時共進(上)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遭遇的重大變故,張揚的脾氣性情沉悶了許多,和他熟識的人都有所覺察,不過大家誰也沒提這些事兒,多數的時間都是在喝酒。

  張揚的海量依然未變,凡是來找他喝酒的,來者不拒。

  曹向東道:“今天請大家吃飯,主要是為了感謝各位去年在新機場建設上辛苦的付出和努力,過年了,邀請大家聚一聚,總結過去,展望未來,冠冕堂皇的話我也不多說,總而言之,我希望咱們今年能在去年的基礎上大幹特幹,拿出你們全部的精氣神,把新機場工程高標準嚴要求,保質保量的建設好。”他沖著張揚笑了笑道:“真是沒想到今天能夠遇到張主任,張主任可是咱們江城新機場建設的元老,說是開拓者也不為過。”

  張揚笑道:“曹市長,您別把我的位置擺這麼高,我過去在新機場就是一打雜的。”

  “謙虛!”

  徐彪跟著幫襯道:“謙虛使人發胖!”

  孫東強道:“張主任最近瘦了,多謙虛謙虛,能多長點肉。”

  大家又笑了起來,中午這頓飯吃得很和諧,這種飯局大家都時常經歷,官職大的人更主動一些,更從容一些,他們的表現風輕雲淡,談笑風生,這是一種親民的表現,官職小的人表現的就相對拘謹,即使是微笑,也陪著足夠的小心。

  飯局的時間不長,一個多小時就結束,離去的時候,曹向東專門和張揚握了握手,從某種意義上曹向東是宋懷明的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不但是省領導的紅人,同時也是國務院副總理的乾兒子,既然有了這個見面的機會,是一定要加深印象的,感情是需要慢慢培養的,下次見面,就算是朋友了。

  大家各自散去,秦白來到張揚面前道:“我先回家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等會兒我過去給秦叔叔拜年。”

  秦白笑了笑,轉身去了。

  常淩峰留下來,他有不少話想和張揚單獨說。

  張揚也有不少話對他說,常淩峰提議道:“我請你去南林寺喝茶吧!”

  張揚笑道:“去南林寺喝茶?”

  常淩峰點了點頭道:“南林寺新開了一家茶館,寺院自己經營的。”

  張揚道:“和尚開茶社?該不是三寶和尚搞出來的吧?”

  常淩峰道:“不是他還有誰?三寶現在可是咱們江城佛教界的名人,和尚搞商業南林寺也不是頭一個,說起來,南林寺的商業化,主要責任人還在你的身上。”

  張揚笑道:“跟我有什麼關係?當初我只是幫他們修葺寺廟,發現地宮,可沒教他們經商。”

  “你在南林寺外搞了這麼大規模的商業廣場,這些和尚耳濡目染,也無心清修,現在南林寺的商業氛圍是越來越重,我聽說今年初一的頭柱香已經飆升到了20萬,就初一那一天,南林寺的香火錢就收到了好幾百萬。”

  張大官人當初是沒有想到南林寺會如此迅速的商業化的,看來當和尚也是一個很有前途的行業,當張揚見到三寶和尚的時候,更有這樣的感觸。

  他和常淩峰來到南林寺茶社,發現茶社外的停車場已經停滿了汽車,來這裏喝茶,可以聽禪誦經,雖然是一個商業化的場所,可氛圍卻是極其的古樸,茶社開在南林寺的西北側,這裏過去是屬於紡織廠的一塊地,後來經過張揚的努力幫助南林寺爭取過來,原本是想提供給這些和尚念經禮佛,卻想不到和尚們在改革的大潮中開動腦筋,將這塊地單獨開闢出來對外經營成了茶社。

  他們來到茶社門外的時候,三寶和尚剛巧從外面回來,他現在已經是江城佛教協會理事,南林寺實業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汽車都配上了,嶄新的一輛紅旗車,還有專門的司機,這廝從汽車上下來,身上的袈裟也是頗為光鮮,陽光直射到他的禿腦袋上,璀璨生光,三寶和尚很有氣派的擺了擺手道:“你去休息吧,下午三點鐘過來接我。”

  他的司機也是一個和尚,笑容可掬道:“經理,我先走了,您要用車就呼我!”

  三寶和尚點了點頭,拎著一個手提包,邁著方步走向茶館,他的移動電話放在包裏,做和尚的畢竟要低調一些,不能像那些個暴發戶,走到哪里都把大哥大拿著,接個電話扯著嗓子喊,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三寶和尚埋著頭走,佛家弟子的特質還是不能丟的,這是最基本的修養,可他就這麼埋頭走著,差一點撞到了一個人,三寶和尚馬上來了一句:“阿彌陀佛……”正想賣弄兩句呢,可一抬頭看到是張揚。

  三寶和尚的一張大嘴頓時就咧開了,他滿臉堆笑道:“張主任,您怎麼來了?”看到張揚身邊的常淩峰,他頓時明白了,一定是常淩峰把張揚帶來的,最近一段時間常淩峰時常到這邊來喝茶。

  張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三寶和尚幾眼,笑道:“行啊,出息了,好好的和尚不當,當起總經理來了,專車都配上了。”

  三寶和尚尷尬無比,乾咳了一聲道:“改革開放,我們當和尚的也得與時俱進。”張揚是三寶和尚有數佩服的人物之一,他笑著把張揚和常淩峰請了進去,安排他們去條件最好的一間茶室坐下,據三寶和尚所說,這間茶室是專門接待市委領導用的,平時不對外開放。

  三寶和尚親自給他們沏了一壺好茶,張揚向他道:“忙你的去吧,我和常主任聊幾句,你該幹嘛幹嘛去。”

  三寶和尚連連點頭,放眼江城內外,也只有張揚能這麼使喚他。

  常淩峰笑道:“他還真是聽你的話。”

  張揚道:“這個和尚是個滑頭,不過腦筋夠靈活,如果做生意說不定能發大財。”

  常淩峰:“一定的事情。”他端起茶盞喝了口茶道:“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最近心情怎麼樣?”

  張揚道:“還湊合,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總得去面對。”

  常淩峰點了點頭,他低聲道:“南錫的這場政治風暴震動了整個平海政壇,我大哥也受到了調查。”

  張揚並沒有感到意外,常淩峰的大哥常淩空過去曾經是南錫市常務副市長,更是徐光然最為器重的幹部,徐光然有了問題,組織上肯定會對常淩空進行調查,張揚道:“沒事吧?”

  常淩峰搖了搖頭:“還好,我大哥那個人做事很有分寸,他對於仕途有著更高的期待,所以不會在經濟上栽跟頭。”常淩峰對自己的大哥還是很瞭解的,對他頗有信心。

  張揚對常淩空並不瞭解,知道這個人是平海年輕幹部中的翹楚,將來的提升空間很大,像這種人,應該不會在經濟上犯錯,他們不會拿自己的未來和前途做賭注。

  張揚笑了笑道:“說說你自己,在新機場幹得怎麼樣?”

  常淩峰道:“曹市長這個人很精明。”

  單從這句評價,張揚就能夠聽出常淩峰對曹向東似乎沒有太多的好感,他微笑道:“看起來還是很平易近人的。”

  常淩峰道:“幹部有很多種,但真要是分成類別,大體可以分成三類人。”

  張揚緩緩放下茶盞,笑眯眯的看著常淩峰。

  常淩峰道:“第一種是最常見的,一心想往上爬,想做官,做大官,這種人最常見,第二種是踏踏實實做事,把為老百姓辦實事放在第一位,不考慮個人得失的,這種官員是最少見的,還有一種就是一心謀求個人私利,想盡辦法把公家的變成自己的,損公肥私的,這種官員也是大有人在。”

  張揚道:“我應該是第二種。”

  常淩峰哈哈大笑起來,這廝從來都不知道謙虛,他沒有急著評價張揚,輕聲道:“曹市長屬於第一種,雖然他表面平和,可是我看得出,他正在積極地撈取政治資本,他想往上走。”

  張揚道:“想當官不是錯,身處在這個官場上,誰不想往上爬?”

  常淩峰道:“這個人太現實,雖然有些能力,平易近人只是對他能夠用上的,如果你對他毫無用處,他根本就懶得搭理你。”

  張揚道:“是不是有想法了?”

  常淩峰道:“當初我來江城幫你,是因為你幫我治病,現在你人都走了,新機場也搞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該功成身退了。”

  其實張揚早就想把常淩峰給挖到南錫去,可惜當初杜天野有言在先,他才不好意思開口,現在是常淩峰自己萌生退意,張揚當然求之不得,張揚笑道:“既然幹的不如意,你就到南錫來,我上班後就要全力準備省運會的事情,正在用人之際,你要是能過來,我省了不少的心思。”

  常淩峰笑道:“你難道聽不出來,我是對整個官場厭倦了,而不僅僅是對江城,我不想在體制中混下去了,沒意思,沒意思透頂。”

  張揚道:“做人得義氣一點吧,你看著我這麼忙,難道就不出手相助?我最近什麼事情都是一團糟,你忍心見死不救?”

  常淩峰歎了口氣道:“我真不知上輩子欠你什麼?本想埋頭老老實實的在家裏看書做做學問,卻想不到要被你拉著到處跑,你真當我是你的師爺嗎?”

  張揚哈哈大笑,還別說師爺這個詞兒倒是蠻適合常淩峰的。

  常淩峰也忍不住笑了,他是經過顧佳彤介紹給張揚認識的,他對張揚和顧佳彤之間的感情有所瞭解,知道顧佳彤的離去帶給張揚莫大的打擊,這種時候張揚的確需要有人幫他走出低潮,無論是作為顧佳彤的朋友,還是作為張揚的朋友,他都應該在這個時候向張揚伸出援手。

  張揚道:“省運會十月要在南錫舉行,新體育中心我建起來了,國內知名教練我也請來了,可是怎樣經營才能賺錢,我心裏還沒譜,大話我都吹出去了,說到就得做到啊。”

  常淩峰道:“單從省運會本身來說,你是不太可能贏利的,畢竟這種級別的運動會無法吸引太多商家的眼球,什麼周邊經營,做能做,但是真正得到的收益肯定微乎其微,所以你想盈利主要就得靠企業贊助。”

  張揚道:“我也是這麼想,利用火炬拍賣,比賽冠名盡可能的多弄點錢。”

  常淩峰道:“南錫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領導班子更換了這麼多人,我看這次的省運會意義肯定格外重大。他們肯定想通過這次的省運會打一個漂漂亮亮的翻身仗,扭轉之前許多不利的影響。”

  張揚道:“淩峰,早點過來幫我吧!”這算是正式邀請。

  常淩峰終於點了點頭道:“我幫你搞完省運會,你也得答應我,這件事過後,你得給我自由。”

  張揚道:“好!一言為定。”這廝嘴上說得痛快,心裏卻暗忖,到時候再說,我不信想不出理由把你留下。

  張揚喝了口茶又道:“對了,章睿融也一起過去吧,我可不想害得你們兩地分居。”

  提起章睿融的事兒常淩峰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他尷尬道:“我們還沒到那份上。”

  張揚一臉壞笑道:“虛偽,你這人就是虛偽,你們倆背著人幹什麼,反正我也不想知道,那啥……你還不承認跟她談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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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3-7 18:25:04
第六百五十一章 與時共進(下)

  常淩峰笑著站起身來:“怕了你了,說起這事,我得走了,睿融還在南林寺廣場等著我逛街呢。”

  張大官人總算明白這廝為什麼把自己約到這裏喝茶了,敢情是為了陪女友逛街方便,張揚忍不住道:“重色輕友!”

  常淩峰只當聽不到:“我先走了啊!”

  常淩峰說走就走,張揚一個人自然也不會留在這裏呆著,說實話,這寺院茶社裏也沒什麼好茶,喝到嘴裏總覺著有股煙火味兒。

  常淩峰前腳剛走,三寶和尚後腳就溜了進來,一臉笑容的沖著張揚道:“張主任,您別急著走啊,我給你準備了一些開光的佛珠,您帶上。”他將一個黃布口袋遞了過去,張揚之前每次來南林寺的時候都會找三寶和尚要一些佛珠,現在身邊信佛的人越來越多,留著送人倒是不錯。

  三寶還專門給張揚準備了一串紫檀木的佛珠,這串佛珠是和印度僧人交流佛事的時候得到的,經由印度高僧親手開光,所以十分珍貴,張揚也沒跟他客氣,收下的時候忽然想起了喬振梁的夫人孟傳美,她熱衷佛事,有機會將念珠送給她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張揚走向自己的皮卡車,三寶恭敬相送,張揚道:“看來你最近混得不錯。”

  三寶和尚恭謙笑道:“全都仰仗張主任的照顧。”三寶這傢伙機靈是夠機靈,可惜太世俗了一點,作為一個出家人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張揚道:“南林寺是江城佛教界的一塊招牌,搞活經濟的同時也要注意社會影響。”

  三寶和尚道:“張主任放心,我們營業的收入全都用於佛教事業,我們準備在清臺山的春熙穀建一座佛寺,申請已經遞上去了,不過上頭遲遲未批。”

  張揚一聽他提起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想他幫忙。

  張揚笑了笑道:“跑到春熙穀建佛寺?我記得那裏好像已經有佛寺了,你當建寺廟和開公司一樣啊?還能到處開分店?”

  三寶和尚笑道:“之前那位海瑟夫人來南林寺談投資的,不過聽說她突然死了,這件事只怕要擱淺。”

  張揚聽說這件事居然也和王均瑤有關,頓時沒了興趣,淡然道:“她和多起重大貪污案有關,已經畏罪自殺了,我看她的投資,你們不要才好,免得那些黑錢污穢了佛門清淨之地。”

  三寶和尚聽張揚這樣說,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又是失望又是吃驚,失望的是看來這座佛寺修不成了,吃驚的是險些用了黑錢,他畢竟是佛門弟子,心中還是有些忌諱的。

  張揚道:“我走了,以後如果遇到有愛國商人想要投資興建佛寺,我第一個跟你聯繫。”

  三寶點了點頭,把自己的名片呈給張揚,張揚笑著搖了搖頭道:“你看看你,哪還像一個出家人!”

  三寶和尚道:“與時俱進,不能墨守陳規啊!”

  離開南林寺之後,張揚去了秦清家裏,秦白已經回家,把張揚要來的事情告訴了家人,大門敞開著,顯然是做好了迎接張揚的準備。

  聽到張揚的腳步聲,秦白從屋裏迎了出來,笑道:“這麼久啊,我爸正等著你呢。”

  秦傳良的聲音從秦白身後傳來:“張揚,快屋裏坐!”

  張揚叫了聲秦叔叔,把途中買來的幾盒禮品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秦傳良笑道:“你啊,來就來唄,還帶什麼禮物?”

  張揚道:“這麼久沒來看您了,春節期間遇到點事兒,也沒時間過來,買點禮物略表存心。”

  秦傳良對張揚這個年輕人是相當喜歡的,他向張揚招了招手,讓張揚來到八仙桌前,看江城北門附近城隍廟的修復效果圖,最近市里請他過來擔當修復工程的顧問,說來也巧,把他從嵐山請來的是李長宇,可秦傳良來到江城,李長宇卻調去了南錫擔任市委書記。

  不過江城市政府對秦傳良這位老專家還是相當的重視和尊敬,不但給他一份優厚的薪酬,還專門給老爺子在城隍廟附近提供了一套住房居住,避免他來回奔波。秦傳良之前一直都住在那裏,也就是這幾天過年放假,才回到家裏居住。

  張揚裝模作樣的看了看那幅效果圖,其實他對工程是不怎麼懂得的,看不出什麼門道,不過他認為現在江城重修城隍廟,只不過是過去他修建古城牆,修復老街,古建築重修工程的一種延續,並沒有太多的創意,但是有一點無可否認,江城的旅遊這些年見到了成效,隨著遊客的增加,旅遊及相關產業帶來的收入也是逐年增加。

  張揚、李長宇這些人功不可沒。

  張揚沒看到秦清,眼睛四處搜索了一下,輕聲道:“秦叔叔,秦市長不在嗎?”

  秦傳良道:“感冒了,去醫院輸液,就快回來了。”

  張揚聽到秦清病了,心中不由得擔心起來,秦清最近的身體總是不太好,上次在嵐山就生病,想不到沒過多久又生病,看來自己要抽時間幫她調理一下身體了。

  正說到秦清的時候,秦清從醫院輸液回來了,她在外面已經看到了張揚的皮卡車,知道張揚來了,這些天以來,秦清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張揚,可張揚自從去了美國之後就中斷了和外界的聯絡,她怎麼都聯繫不上他,聽說張揚從美國返回之後,秦清甚至想過去南錫找他,可是她懂得現在是非常時期,自己並不適合出現在張揚的身邊,只能默默壓下對張揚的思念,等他主動來見自己,經過這些天的煎熬,他總算來了。

  秦清的身份和位置決定她必須要克制自己,望著明顯清瘦的張揚,秦清感到一陣心疼,她清楚地知道,最近張揚的人生遭遇了怎樣的變故。在張揚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時候,她卻不能在他的身邊,不能幫他分憂,秦清忽然厭倦了自己的職業,如果可能她寧願回歸一個小女人的角色,默默陪伴在張揚的身邊也好。

  張揚笑了笑,雖然他的笑容中明顯還帶著憂傷,不過他的笑已經給予秦清足夠的寬慰,張揚道:“清姐回來了,身體怎麼樣?”


  秦清淡然一笑道:“沒事兒,只是受了涼,現在已經好多了,今天本來是不想去輸液的,可最後一天,想想還是去了,權當是鞏固鞏固。”

  秦傳良道:“你們聊,我去準備一下,晚上一起吃飯。”

  張揚慌忙道:“不了,今晚杜書記約了我,我不好推。對了,清姐,杜書記讓我請你一起過去。”其實杜天野壓根沒有請秦清吃飯,是張揚故意找了個藉口。

  秦傳良一聽市委書記約了張揚,只能作罷。

  張揚其實滿肚子的話想和秦清說,可當著秦傳良的面並不方便。

  秦清也想和張揚單獨說話,聽到張揚這樣說,輕聲道:“爸,那我晚上不能在家裏陪你了。”

  秦傳良道:“你病還沒好透……”說到這裏他忽然意識到女兒的用意並不是去吃飯,馬上又改口道:“張揚,幫我照顧好小清。”社會閱歷擺在那裏,年輕人的那點事兒還是瞞不過他的眼睛。

  張揚笑了笑道:“秦叔叔放心,清姐的酒我全都給代了。”他又坐了一會兒,看到時間差不多了,方才提出離開。

  秦清回房又換了身衣服,出門來到張揚的皮卡車內,張揚已經把暖風打好了,就等著她到來,秦清關上車門,坐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握住了張揚的大手,張揚感覺秦清的手有些發涼,輕聲道:“是不是很冷?”

  秦清沒說話,看著他搖了搖頭,美眸之中泛起淚光,張揚於是不再說話,緩緩啟動了汽車,秦清道:“你瘦了。”

  張揚嗯了一聲。

  秦清又道:“你一聲不吭的就走了,是不是打算再也不管我,再也不想我……”

  張揚沒說話,他把汽車靠在路邊停了,低聲道:“杜天野約我晚上吃飯,你說我是不是該給他打個電話……”

  秦清忽然不顧一切的抱住了他,緊緊抱著,全然不顧這兒就在路邊,這兒就是江城,然後她伸出拳頭,一下一下的砸在張揚的胸口,一邊哭一邊道:“你就這麼走了,一句話都沒有交代,如果你出了事情,我怎麼辦?你以為……我還可以一個人活在世上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嗎……”她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素來堅強的秦清從未在人前流露過如此的感情,這些天來她無時無刻不在為張揚的狀況而擔心,擠壓多日的擔心和委屈全都聚集在一起,終於在此時釋放了出來。

  張揚緊緊抱著她:“對不起……”

  秦清用力掙扎著,卻突然摟住了他的脖子:“你混蛋,答應我,這輩子再也不可以這樣,不可以!”

  張揚抿起嘴唇重重點了點頭。

  秦清穩定情緒之後,從張揚懷中掙脫開來,此時方才想起這是在路邊,而且距離她家也沒有多遠,她紅著俏臉,皺了皺鼻翼,小聲道:“該不會被人看到吧。”

  張揚擰了她俏臉一把,微笑道:“你剛才打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

  秦清雙手捂住發燙的俏臉:“你晚上不是答應了杜天野吃飯?”

  張揚道:“我這人從來都是重色輕友,我可以推掉。”秦清嬌嗔道:“你呀,人家是江城市委書記,你的老領導,請你吃飯,怎麼都要給面子,趕緊給人家打個電話。”

  張揚道:“我沒手機啊!”

  秦清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張揚搖了搖頭道:“不了!”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旁邊就是公用電話亭,張揚先給海蘭打了個電話,海蘭也沒在家,正和徐雅蓓一起逛街呢,接到張揚的電話,海蘭小聲道:“張揚,我和雅蓓在一起呢,晚上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她非要我陪她逛街吃飯,我們是同事,還是好朋友。”

  張揚原本正想向她請假呢,聽說她也有事,剛好,他笑了笑道:“我這邊正準備告訴你,晚上得和杜書記吃飯,估計得晚點回去。”

  海蘭笑道:“你只要別喝多了就行,記住啊,酒能亂性!”她昨晚被張揚給折騰的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道別之後,又給杜天野打了個電話,他是打算向杜天野告假,晚上陪秦清好好聊聊,可杜天野已經把晚宴安排好了,剛聽張揚說有事情,杜天野馬上打斷他道:“你小子給我聽著,天大的事情也得給我推掉,晚上就在魚米之鄉,蘇小紅那邊安排好了,聽說你回來了,人家連家傳的美酒都準備好了,還有,榮鵬飛也在,我們兩個市常委出面,你要死不給我們面子,自己掂量著點。”

  張揚聽他這樣說,也知道不好辦了,他低聲道:“那啥……秦市長也在,要不一起?”

  杜天野聽到秦市長三個字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又反應了過來,張揚口中的秦市長一定是秦清無疑,江城體制中很多人都瞭解張揚和秦清的那段緋聞,杜天野笑駡道:“我當你有什麼重要事情,搞了半天是重色輕友啊!”

  張揚道:“我說你好歹也是一市委書記,說話怎麼這麼不注意呢?我們可是清白的同志關係,你胡說八道,小心我向紀委舉報你。”

  杜天野笑道:“喲呵,舉報我?你小子忘了,我過去就是中紀委的,紀委方面我比你熟。你趕緊的,請秦市長一起過來,我原本就打算請她吃飯的,今天剛好一起。”

  張揚道:“你別亂說話啊。”

  杜天野斥道:“你小子把我的革命覺悟看得那麼低?以為天下人都跟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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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二章 變動(上)

  蘇小紅看到張揚的那輛皮卡車來到酒店停車場,就趕緊迎了過去,張揚推開車門向蘇小紅笑道:“紅姐,一段時間不見,真走出落得越發標緻了。”

  蘇小紅啐道:“貧!就數你貧,不挖苦我兩句你心裏不舒坦是不是?”

  張揚道:“我說的都是真話,你保養的真好,越來越年輕,上次見你的時候感覺像二十五六歲,這次見你感覺就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水蜜桃似的,看得我都想張嘴啃一口。”

  蘇小紅和他開玩笑開慣了,格格笑了起來,她也聽說顧佳彤的事情了,知道這件事對張揚的打擊不小,不過看來張揚應該把最痛苦的時候扛過去了,作為朋友,蘇小紅還是感到欣慰的,蘇小紅向秦清道:“秦市長好,很久沒有見您回來江城了。”

  秦清道:“春節好不容易有了幾天假期,特地同來看看家人,明天就要回去了。”

  蘇小紅嘖嘖贊道:“說到保養,還是秦市長保養有方,您皮膚真好,白嫩細膩,跟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似的。”

  秦清有些受不了蘇小紅這樣的恭維,她淡然笑道:“可能是江南水土好的緣故,這兩年皮膚好了一些。”

  張大官人卻明白其中的關鍵,有了自己教她的內功養生,再加上自己的滋潤,皮膚不好才怪。蘇小紅保養的雖然也算不錯,可是跟秦清相比明顯有了差距,她剛才對秦清的恭維並沒有任何誇張之處,秦清的皮膚細膩如同牛乳,白裏透紅,就算是二八少女也沒有她這樣的狀態,平海政壇第一美女的稱號可不是憑空得來的。

  蘇小紅陪著他們前往水晶閣就坐,雖然是杜天野請客,可杜天野卻比他們來得要晚,市委書記畢竟有太多事要忙。公安局長榮鵬飛是最早抵達的一個,他正坐在房間裏喝茶,蘇強陪著他,看到張揚和秦清進來,榮鵬飛不禁叫苦道:“說好了五點半,我來了二十多分鐘了,你們才到,杜書記做東,他到現在還沒露面。”

  張揚笑道:“不好意思,我去接秦市長了,路上塞車所以來晚了。不過這事應該怪你,江城每到這個時間路上塞車嚴重,你們的交通疏導是不是有問題?”

  榮鵬飛道:“老城區,道路本來就狹窄,城區道路拓寬工程正在進行,很多路段出現了卡脖子,所以這段時間的塞車現象特別嚴重,不過很快就會有所改善,整個城區的道路改建三月底就會全部完成。”

  秦清坐下道:“很多老城都存在這個問題,改革開放發展的速度超出我們的預估,當初誰也沒有想到中國的經濟會得到如此迅速的發展,發展帶來經濟增長的同時也帶來了許許多多的問題,這些問題都是需要我們去解決的。”

  榮鵬飛點了點頭道:“秦市長說得對,江城是座老工業城市,過去的城區規劃建設已經不能適應當今社會的發展,和江城相比,嵐山這樣的新型城市更有優勢。”

  秦清微笑道:“嵐山是改革開放之後才發展起來的新型城市,在城市規劃建設上有著一定的優勢,不過各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每個城市都會遇到不同的問題。”

  榮鵬飛看了張揚一眼:“張揚,這次打算在江城呆多久啊?”

  張揚道:“明天就走,南錫一攤事等著我去做呢。”

  榮脾飛點了點頭。

  此時杜天野推門走了進來,一進門就連連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遇到點事情,所以來晚了。”他和秦清打了個招呼,在榮鵬飛旁邊坐下了,微笑道:“今晚咱們都是自己人,進了這間屋子,誰也別把自己當成領導,就是朋友間喝喝酒,聊聊天。”

  蘇小紅把家傳的美酒又拿來了一壇,酒壇打開之後,滿室皆香,張揚用力吸了吸鼻子道:“聞到這酒香,我肚子裏的酒蟲全都興奮起來了,只可惜這酒只怕沒幾壇了吧?”

  蘇小紅道:“不用擔心,酒廠的劉金城找我要了些樣本過去,說是研究酒的配方,現在初步配方已經出來了,據說改良之後,酒的味道能釀個八九不離十。”

  杜天野道:“就算研究出配方,可年份是學不來的,沒有幾十年的窖藏,出不來這種味道。”

  蘇小紅道:“你們好好喝,喝一頓少一頓了。”

  張揚道:“大吉大利,紅姐,這大過年的你這麼說可不對啊!”

  杜天野卻說:“還是有些道理的。”

  幾個人都把目光望向他,杜天野道:“我剛聽說一件事,咱們公安廳王廳長因病辭職了。”他說完,一雙眼睛就看著榮鵬飛,今晚在場的幾個人對平海的幹部結構都很清楚,這次南錫的重大貪污違紀案,王均瑤是其中最為關鍵的人物,而王伯行正是她的大哥,就算沒有證據表明王伯行有任何的貪污行為,但是王伯行在很多的問題上也無法交代清楚,中紀委工作組的人和王伯行談話之後,王伯行很快就生病辭職。

  王伯行是平海省常委平海省公安廳廳長,按照他的年齡本應該還有兩個月,現在提前退下來,沒有人會感到意外。歷史證明,任何幹部倒下去之後,很快就會淡出人們的視線,大多數人,尤其是體制內的官員們所關注的是,到底誰會接替他的位置?

  王伯行的位置應該沒有太多的疑問,之前高仲和從雲安省調來平海,就是為了接他的班,在雲安省的時候,工作成績突出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和省委書記喬振梁的私交很好,深得喬書記的信任。

  一個位置的變動不會是單純的填補更替,而是會牽連到一批人,高仲和接替王伯行的位置,他的工作也需要有人去做,種種跡象已經表明,榮鵬飛已經成為必然而然的人選,當初榮鵬飛和南錫市公安局局長唐興生共同作為公安廳副廳長的候選人,不過唐興生因為東窗事發,關鍵時刻逃往海外,而榮鵬飛卻是因為站隊的緣故,被喬振梁否決,高仲和扶正,在討論副廳長人選的時候,宋懷明自然舊事重提,極力推舉自己的老朋友榮鵬飛,或許是非常時期,這次他的提議出奇的順利,喬振梁並沒有多做考慮就點頭同意,榮鵬飛的能力幾位省領導全都看在眼裏,順利的全部通過。

  杜天野雖然剛剛收到消息,可是關於這件事的討論已經進行了幾天,杜天野端起酒杯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總算明白了這個道理,送走了秦市長,送走了張揚,現在又要送走鵬飛同志了。”

  榮鵬飛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雖然在王伯行事發之後,他就有這方面的預感,可是他並沒有想到這件事會這麼順利,榮鵬飛端起酒杯道:“只是傳言罷了,杜書記不必當真。”

  杜天野再次確認道:“不是傳言,我已經接到了省裏的電話,並確認了這件事,省組織部很快就會找你談話。說實話,我是真不捨得放你走。”

  張揚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你杜書記也不能只顧著自己升官,就忍心看著兄弟們在原地踏步不動。”這種話也只有他小子敢說出來。

  杜天野笑道:“混賬話,我攔著你的前程了嗎?”

  秦清道:“看來我們要恭喜榮局長了。”

  蘇小紅也跟著舉起了杯子。

  杜天野歎了口氣道:“看著你們一個個離開,我這心底真的有些不是滋味。”

  張揚嬉皮笑臉道:“你別這麼傷感,不是還有紅姐留在江城根據地陪你嗎?”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蘇小紅這種見慣場面的人都被他說得臉紅了起來,杜天野氣得瞪圓了雙眼:“你小子就是狗嘴吐不出來象牙!”

  蘇小紅也啐道:“張揚,你別瞎說八道,我可不敢和杜書記相提並論,千萬別影響他的光輝形象。”

  什麼叫做賊心虛,這公母倆就是,杜天野和蘇小紅心知肚明,他們兩人之間的那點事兒應該沒人知道,自從那一夜狂亂過後,兩人全都對這件事隻字不提,彼此之間的相處還算正常,平時以朋友相稱,兩人都是成年人,都很理智的面對這件事,都將這件事視為一次美麗的錯誤,可張揚無意中的一句話,卻讓兩人的內心怦怦直跳。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這廝耳朵太賊了,就算杜天野和蘇小紅掩飾的再好,可他們突然加快的心跳還是露出了馬腳,張大官人心中這個詫異啊,不會吧,蘇小紅當真和杜天野每搭上了?他仔細一琢磨,就算勾搭上也沒啥奇怪的地方,一個是癡男,一個是怨女,兩人都屬於乾柴烈火那種級別的,無論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存在著相當的空虛和寂寞,要是彼此安慰一下也算正常。

  開玩笑也要分清物件,如果杜天野和蘇小紅之間沒有任何事,開開玩笑還行,可是如果他們之間有了那麼點曖昧,有些話就不能亂說了,張揚發現了這件事之後,馬上就開始留意,將心比心啊,如果杜天野當著眾人的面開他和秦清的玩笑,他肯定也不好受。張揚笑道:“杜書記,您要是真感到失落,要不我從南錫再調回來,不過有個前提,你得把我這個副廳給解決了。”他是故意這樣說,明知不可能,目的只是為了活躍氣氛,同時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化解剛才帶給杜天野和蘇小紅的尷尬。

  杜天野笑道:“你小子怎能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呢?副廳?你才剛剛搞定正處,踏踏實實幹幾年吧,知足吧,你這麼年輕就已經到了這個位置,咱們全中國像你這種年輕有為的幹部也不多見。”

  張揚道:“我都二十七了!二十七才是正處,人家林元帥,十九歲就當將軍了。”

  “甘羅還十二歲拜相呢?換成現在就是國家總理,你有那本事嗎?”

  張大官人被杜天野搶白了一通,他端起酒杯道:“那啥,工作能力我不敢說,要是以酒量論官職的話,給我甘羅的位置我也能勝任。”

  榮鵬飛哈哈笑道:“這話我信,無論你們信不信,我是相信了!”

  秦清格格笑道:“我也信!”

  今晚聚在一起吃飯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張揚,看到張揚總算恢復了些許的生氣,昔日的精氣神漸漸回到了他的身上,每個人都感到由衷的高興。

  這群人聚在一起的時候,主要的話題還是離不開工作,杜天野現在需要面對的問題不少,這次南錫以徐光然為首的利益集團落馬,對江城也有一定的波及,人事上的變動只是其一,還有一個讓杜天野很頭疼的事情,王均瑤在清臺山投資的國際娛樂影視城,因為王均瑤的突然死亡,投資項目頓時擱置,現在各方面的建設已經進行到了中途,不可能就此扔在那裏,任期爛尾,杜天野作為江城的第一領導人,必須解決影視城的後續問題,席間,他提起了這件事,感歎道:“王均瑤投資的這座現代化影視娛樂城,無論規模還是投資額都開創平海的歷史先河,拋開王均瑤的個人問題不談,如果這個項目建成之後,我們圍繞清臺山打造的旅遊文化一條龍,就基本上成形,可現在她的死讓一切成為了未知,這些天我一直都在忙著這件事,大家如果遇到有興趣投資這方面的商人,可以介紹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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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二章 變動(下)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有實力接下這個攤子的人並不多,杜天野也只是隨口說說,大家都是朋友,將煩心事說出來,心頭的壓力會減輕一些。

  張揚道:“成,我會幫你留意。”

  離開魚米之鄉的時候,才是晚上八點鐘,杜天野先走了,榮鵬飛向張揚道:“別急著走,姜亮他們都在漢江燒烤等著呢。”

  張揚道:“他們怎麼知道我在?”

  榮鵬飛哈哈大笑道:“今天來魚米之鄉之前約我吃飯,我告訴他們的,他們幾個說好了在那邊擺好了第二場,專等我把你請過去。”

  張揚道:“這兩天不停地喝,您真把我當成酒囊飯袋了。”

  榮鵬飛道:“你這酒量是總理級的,你怕誰啊?”他向秦清道:“秦市長,一起去吧。”

  秦清原本指望著吃過飯之後能和張揚有點自己的私人空間,可看這情形,今晚是難以達成願望了,她淡然笑道:“不了,我爸還在家裏等著我呢。”

  張揚道:“一起去吧,我們一幫大老爺們在一起喝酒挺沒勁的,秦市長這朵紅花剛好陪襯陪襯我們這些綠葉。”

  秦清忍不住笑了:“怎麼說都是你的道理,好,我去坐坐,反正那兒離我家也不遠。”秦清說的是實話,漢江燒烤距離她家步行只不過是十多分鐘的路程,主要是她也想和張揚多呆一會兒。

  不過秦清沒想到今晚自己不是唯一的那朵紅花,他們來到漢江燒烤,進門就遇到了剛剛來到這裏的徐雅蓓和海蘭。她們兩個逛了一下午,徐雅蓓提議來這邊吃飯,想不到遇到了張揚。

  張大官人心說這咋,巧啊,樂呵呵走了過去:“喲,真是巧啊,你們也來這裏吃飯?”

  海蘭看到張揚,又看到秦清,馬上猜到了怎麼回事兒,她微笑道:“我剛從香港過來,和雅蓓一起逛街,走到這裏於是就進來吃飯了。”

  徐雅蓓認識榮鵬飛,上前叫了一聲榮叔叔,她是從父親的那邊出發這麼稱呼。

  榮鵬飛笑道:“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吃飯,日月廳!”

  老闆李承乾看到張揚來了,慌忙迎了出來:“張主任,您可是稀客啊!聽說您去南錫高就了,今天榮歸故里!”

  張揚笑道:“出去這麼久,整天就是想你這裏的烤肉,在別的地方都吃不出這種味道。”

  李承乾道:“好,那我請客。”

  張揚道:“不用,姜亮他們安排好了。。”

  李承乾道:“回頭我給你們送幾個拿手的好菜。”

  秦清主動和海蘭打了個招呼,海蘭對秦清和張揚之間的關係再清楚不過,秦清也知道海蘭,不過她們之間的接觸不算太多,她們兩人有個共同點,對張揚都是那種心甘情願的付出,根本不在乎什麼結果,什麼名份,在感情上看得很透徹,也很成熟。

  海蘭道:“秦市長好,回來過年啊!”

  秦清微笑道:“還是別稱呼官職,這樣顯得挺生分的,過去我經常看你主持的節目。”

  海蘭道:“秦市長還記得嗎?過去我在江城電視臺的時候,曾經給您做過一期專訪。”

  秦清笑著點頭,那時候,她還在江城擔任團市委書記。一晃多年過去,如今她已經成為嵐山市市長,而海蘭也去了香港,成為香港天空衛視的紅牌主持,秦清道:“我應該比你大,叫我清姐吧!”其實秦清沒必要這樣說,可當著張揚的面說出這句話,多少有了幾分耐人尋味的含義,別人自然覺察不到什麼,可張揚心中卻激蕩了起來,秦清該不是故意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她已經接受了海蘭?

  海蘭對於秦清自然是不會排斥的,在她心中,她從未排斥過張揚身邊的任何一個女孩子,這和她的經歷有關。

  他們一起來到日月廳,姜亮、杜宇峰、秦白都在,秦白看到姐姐也過來了,驚喜道:“姐,你也來了!”

  秦清笑了笑和弟弟坐在了一起,徐雅蓓道:“今天這麼多人啊,早知道我把我哥也叫來了。”

  張揚道:“你把他叫來啊,過年了,大傢伙剛好聚一聚,熱鬧一下。”

  姜亮忙著去安排,漢江烤肉,不僅僅只有烤肉,東北菜做得也是相當的地道,李承乾知道這些都是貴客,今晚也是卯足了勁兒,親自下廚去做菜。

  ……………………………………………………………………………………………………………………

  涼菜剛剛上來,徐亞盛就趕到了,他不是自己來的,和他一起的還有他的未婚妻,日本女孩子藤原美紗,長得很清秀,中國話也說得很流利。

  張揚笑道:“成啊,到底是當船長的,連找對象都跨出國門了。”

  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藤原美紗很容易臉紅,聽張揚開她的玩笑,臉頓時紅了起來,徐雅蓓很維護這個未來嫂子,馬上抗議道:“張揚,我嫂子面皮薄,你別開她玩笑。”

  徐亞威倒是豁達,他呵呵笑道:“怕啥,都是自己哥們,熟悉了就好。”說完他又沖著榮鵬飛笑了笑道:“榮叔叔,我這話沒包括您在內。”

  榮鵬飛笑道:“你別一口一個叔叔,不怕把我給喊老了?”

  徐亞威道:“我倒是想管您叫聲榮哥,可我們家老爺子不願意啊,他跟您稱兄道弟,我再管您叫哥,這輩分不是全亂了嗎?”

  滿座的人又笑了起來。

  榮鵬飛道:“我還是喜歡跟你們這些年輕人在一起,和你們一起的時候,感覺我自己也年輕了許多。”他舉杯道:“來,恭祝大家新春愉快,萬事如意!”

  所有人一起回應。

  徐亞威喝了這杯酒,搶著幫所有的人把酒滿上,他舉杯道:“榮局,我剛聽我爸說您要升職了!”

  榮鵬飛笑道:“消息傳得可真快,明天我得問問徐部長,怎麼把這件事先告訴家人了,為什麼不先通知我?”他這句話等於間接承認了自己要升職的事實。

  張揚和秦清已經知道這件事,他們當然不會感到意外。可姜亮、杜宇峰和秦白都是剛剛聽說這件事,他們又都是公安系統內的,榮鵬飛的職務變動和他們的關係很大,每個人都有些錯愕的看著榮鵬飛,姜亮道:“榮局這件事是真的?您要去省廳了?”其實最近關於榮鵬飛上調去省廳的傳言沸沸揚揚,只不過沒有證實罷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榮鵬飛也沒有必要繼續否認下去,他點了點頭道:“不錯,已經確定下來了,節後不久我會去省廳工作。”

  姜亮道:“那真要恭喜榮局了。”嘴上說著恭喜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畢竟能夠遇到一位重視自己的領導很不容易,聽說榮鵬飛要走,姜亮心中產生失落是難免的杜宇峰和秦白也是一樣。然而每個人心中都明白,升遷對榮鵬飛來說是早晚的事情,作為部屬他們雖然不舍,可是仍然要恭喜這位領導。

  榮鵬飛對江城是不舍的,他在江城任職期間,取得了不小的成績,而這些成績的取得和這些部下的全力支援是分不開的,榮鵬飛道:“無論我們到哪一個工作崗位首先想到的應該是自己的職責,做工作要對得起人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秦清喝了幾杯酒先告辭離去,有秦白在場自然不用張揚送她。

  遇到了姜亮這幫人,酒肯定是要喝到盡興,徐亞威道:“趁著大家都在,我提前天說一件事兒。。”

  所有人把目光都望向徐亞威,徐亞威牽住藤原美紗的手道:“我和美紗決定結婚了,就在今年的五一節。”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恭喜,看來今晚咱們這裏是雙喜臨門!”

  徐亞威道:“我之所以提前說這件事,是因為你們都是大忙人,五一節又是個結婚的高峰時期,我現在通知是要確保你們全都能到場。”

  榮鵬飛率先點了點頭道:“好,我一定過來參加你的婚禮。,

  姜亮和杜宇峰本身就在江城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張揚道:“我也沒問題,五一節,我提前過來,不過,我得當伴郎!”

  徐亞威笑道:“就這麼定了,我給你找一漂亮日本姑娘當伴娘!”

  一群人馬上哄了起來,徐雅蓓不禁笑道:“哥,你這個條件太有誘惑力了,我看張揚准保要過來。”

  海蘭也是笑盈盈看著張揚。

  張揚道:“在你們心中,我就這麼好色?”

  …………………………………………………………………………………………………………………………………

  沒人開口回答張揚的問題,可是每個人都用肯定的眼光給予了回答。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這世道當君子也不容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只不過想當一個君子,卻被你們誤會我好色,天地良心,我跟誰說理去?”

  榮鵬飛笑道:“你從來都是拿著不是當理心……”話還沒說完呢,手機響了,他接通電話,嗯了兩聲,卻把手機遞給張揚道:“找你的!”

  張揚愣了,誰這麼神通?找自己居然把電話打到了榮鵬飛那裏?難道是杜天野?張揚接過電話,電話中卻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張揚,真的是你嗎?”

  張揚馬上就聽出是柳玉瑩的聲音,他慌忙站起身來走了出去,難怪柳玉瑩會找到自己,宋懷明夫婦和榮鵬飛一家私交很好,柳玉瑩給榮鵬飛打電話,只是讓他幫忙找張揚,卻想不到事情很巧,榮鵬飛恰巧和張揚在一起喝酒。

  張揚出門之後方才道:“柳阿姨,怎麼是您?找我有事?”

  柳玉瑩輕聲歎了口氣道:“我總算找到你了,這幾天打你電話總是打不通,我都快急死了。”

  張揚安慰她道:“柳阿姨,您別著急,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只管對我說,我看看能不能幫您解決。”

  柳玉瑩又歎了口氣道:“小新生下來幾天了,可是始終低燒不退,身上黃疸很嚴重,醫生治療了幾天仍然不見好轉,我,我都要嚇死了。”說著說著柳玉瑩抽泣起來。

  張揚一聽才知道柳玉瑩找他卻是為了她和宋懷明兒子的事情,他輕聲道:“柳阿姨,你別著急,這麼著,我明天上午就去東江,我去看看寶寶。”

  柳玉瑩道:“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手機打不通,後來聽說你去了江城,所以才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給榮鵬飛打了個電話,想不到真的找到了你。

  張揚道:“柳阿姨,我明天上午一早到東江,您現在還在醫院?”

  柳玉瑩將自己的所在向張揚說了,又囑咐張揚一定要早點來,這才掛上了電話,柳玉瑩剛剛放下電話,宋懷明就走了進來,他剛從兒科病房過來,柳玉瑩看到丈夫,有些激動地握住他的手道:“懷明,我找到張揚了!”

  宋懷明微微一怔,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幫她將被子蓋好,柔聲道:“你別激動,慢慢說。”

  柳玉瑩這才將自己如何找到張揚的經過說了,含淚道:“這下好了,上新有救了,張揚答應我,他明天上午就來東江。”

  宋懷明對張揚的醫術走瞭解的,聽說張揚要來,心中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他低聲道:“張揚最近也遇到了不少事情,玉瑩,也許咱們不該麻煩他。”

  柳玉瑩道:“懷明,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小新這麼多天還是低燒,這些醫生說得輕鬆,可是他們的治療方法根本不頂用,除了張揚,我真的不知道應該相信誰?”

  宋懷明點了點頭,張揚過來也好,借著這次他過來的機會,自己要好好和他談一談。不僅僅為了自己剛剛出世的兒子,也為了他遠在美國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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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原來是你!(上)

  接到柳玉瑩的這個電話,張揚沒敢繼續耽擱,第二天一早他就離開了江城前往東江,海蘭和徐雅蓓約好了一起回香港,還要在江城多逗留一天,不過張揚這次的歸程並不孤單,秦清跟著他的車一起返回東江。

  上午十點鐘的時候,路程已經過半,秦清擔心張揚開車疲憊,讓他在前面的休息站休息,順便兩人更換一下,接下來的路程由她駕駛。

  休息站名為梁楚,這裏的特產就是鹹鴨蛋,秦清在休息站的超市內轉了一圈,買了兩盒鹹鴨蛋回來。

  從超市里一出來,就看到一群人圍在前方,張揚也在其中,卻是休息站的工作人員剛剛接到通知,前往東江的高速公路平川段出了重大車禍,現在正在緊急救援中,建議過往車輛在前方孟家橋出口下路,經由省道繞過平川路段然後再返回高速。

  張揚拿著一瓶礦泉水一邊聽一邊喝,秦清來到他的身邊,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道:“怎麼了?是不是很嚴重?”

  張揚歎了口氣道:“看來今天要晚些時間才能到東江了,平川路段出事了,十二輛汽車追尾,死傷慘重。”

  “平川?”秦清皺了皺眉頭,平川並不是平海省管理的範疇,平海有部分的版圖和皖東省相連,平川恰恰是皖東的轄縣,這麼重大的交通事故發生在任何地方都會引起全省關注,秦清第一個念頭就是慶興,現在的平海的確禁不起折騰了,南錫的那場政治風暴還沒有完全平息,作為平海政壇的一份子,她不希望平海再有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

  張揚想得卻是柳玉瑩那邊,自己答應了她上午就抵達東江,特地起了一個大早趕路,可欲速則不達,誰曾想高速公路上又出了事情,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在休息站等待,什麼時候前方道路疏通,什麼時候繼續趕路,還有一個選擇就是聽從建議經由孟家橋出口繞行。

  張揚是個沒多少耐的人,所以他決定選擇後者。

  這段路都是在皖東省境內,皖東和平海雖然緊密相鄰,可是兩省的經濟實力卻有著天壤之別,平海是中國的經濟大省,沿海城市眾多,改革開放中發展很快,而皖東過去曾經是革命老區,山川眾多,旅遊資源豐富,但是經濟相對落後,這幾年的經濟生產總值甚至沒有達到平海的一半,要知道皖東省的面積要超過平海百分之十,人口比平海卻要少八百多萬。

  從孟家橋下路之後,馬上就對皖東的落後有了深刻的理解,雖然是省道,可是道路坑坑窪窪,皮卡車良好的通過和減震在這樣的路面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但是汽車的能再好,在這樣的路況下也不可能開得太快,因為高速出事,多數車輛都選擇這條道路通行,道路上車流量突然增加,這條本來就不寬闊的道路壓力驟然加大了數倍。

  皮卡車走走停停,一個小時只走了不過三十公里的距離,張揚感覺有必要給柳玉瑩說一聲,他打通了柳玉瑩的電話,告訴她自己在路上堵車,可能要晚些時候才能到東江,柳玉瑩雖然著急,可是她也明白孩子的病情並不能急在一時,她讓張揚耐心形勢,不要著急,孩子目前的情況還算穩定。

  來到羊角井的時候,前方又出現了路堵,所有車輛都過不去了,一個個著急的摁著喇叭。

  秦清乾脆把引擎熄滅了,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了,他推開車走了下去,沒過多久就折返回來,向秦清道:“麻煩了,前面堵了將近兩公里,說是兩輛大貨車撞在了一起,其中一輛側翻,車上的黃沙灑了一地,沒有兩個小時清理不完,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休息站等著呢。”

  秦清安慰他道:“你別著急,都說欲速則不達,看來今天咱們真應了這句話。”

  張揚指了指道路旁邊的一座飯店:“走吧,咱們先去吃飯,反正這車一時半會也走不了。”

  秦清點了點頭,下車和張揚一起向那邊的飯店走去。

  這片區域沒有其他人家,只有路邊的這座飯店,招牌上寫著羊角井土菜館,等他們走進了院子才知道,裏面已經坐滿了人,沒辦法,這裏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眼看到了中午,司機們又不能離去,只能選擇在這裏填飽肚子。

  對小店老闆來說今天可謂是天降橫財,那菜價比平時翻了三倍都不止,不過誰也沒打算跟他計較,物以稀為貴,誰讓這裏就他一家飯店的。

  張揚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一個位子,點了個土雞煲,一個素炒雙菇,一盤農家鹹肉,酒他自己帶來了,可剛把自己的那瓶茅臺放在桌上,小店老闆娘就走了過來,人家也算熱情,笑眯眯道:“對不起大哥,咱們家小店,不允許自帶酒水。”

  張大官人一聽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就這座破地方,也他媽不讓自帶酒水?不過遇到今天這種狀況,人家偶爾得瑟一下也是應該的,張揚的眼睛往櫃檯後那麼一掃,裏面壓根就沒什麼能看上眼的酒,現在白酒假冒產品比較多,張大官人雖然厲害,也不敢以身試毒,他低聲道:“那就拿兩瓶啤酒吧,這樣總成吧?”

  老闆娘笑顏逐開道:“成,成,一瓶十塊啊!”

  張大官人心說坑爹呢,秦清也覺著這小店實在太黑了,他們這裏賣的啤酒,平時價錢不過是一塊,就因為今天路堵,大家都來吃飯,居然翻了十倍。

  秦清道:“大姐,您是不是要的太貴了?”

  老闆娘笑容不變,可說出的話卻是夠嗆人的:“嫌貴你們去別家吃去,我又沒請你們進來,這位小姐,看你長得不錯,怎麼這麼摳呢?”

  秦清懶得跟她理論,向張揚道:“走吧,別吃了,咱們車裏還有泡麵呢。”

  張揚也不想受這小人氣,起身要走。

  那老闆娘聽說他們要走,頓時不樂意了:“咋地,要走?雞都給你們殺好了,菜都切了,你們要走,我們的損失咋辦?”

  張揚一聽就知道遇到潑婦了,他耐著性子道:“這位大姐,我菜都沒點完呢?你就把雞殺好了,咱能別這麼誇張不?實話告訴你,我們沒錢,你們這小飯店太高檔,我們消費不起。”

  秦清也來了氣:“張揚,別理她,咱們走!”

  那老闆娘攔住他們的去路,叉著腰尖叫道:“沒錢,沒錢你去賣啊,放著這麼好的模樣,千萬別費了啊!”

  秦清什麼時候遇到過這麼蠻不講理的潑一時間氣得俏臉通紅:“你……”

  張大官人這個怒火噌!地就上來了,他大聲道:“老闆呢?”

  一名黒壯的大漢走了過來,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看情形大有一口要把張揚給吃了的勢頭,怒視張揚道:“咋了?誰他媽欺負我女人?”

  張揚掄起右手,一個大耳刮子就扇了過去,打得那廝眼冒金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張揚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大爺的,知道我為什麼打你?自己女人沒管好,我不打女人,可我得教育你,這種潑婦下次別放出來丟人現眼。”

  那老闆娘看到男人被打了,發瘋一樣向張揚沖了過來,張揚是真不想對女人出手,可人家沖上來了可不能一味躲閃吧,就在此時,身邊人影一晃,卻是秦清迎了上去,一腳就把那潑婦踹倒在了地上,秦清現在的功力早已今非昔比,對付這種潑根本不在話下。

  以秦清的涵養今天也不由得有些生氣,更何況看到那潑婦要攻擊張揚,有道是兵來將敵水來土堰,男對男,女對女,她當然要為自己男人挺身而出。

  這邊一開打,那邊小店裏吃飯的司機全都叫起好來,其實大夥兒都憋著一口氣,這店太黑了,來這裏吃飯的長途貨運司機居多,大家都賺得是辛苦錢,來到這裏無辜被宰,可畢竟是過路客,往往不敢招惹這些本地人,看到有人出手,一個個的火氣都點燃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打得好,這他媽就是一黑店,大夥兒一起動手,把它砸了!”這句話如同點燃了火桶,所有司機們一起動員,掀桌子的掀桌子,砸板凳的砸板凳,一時間飯店內乒乒乓乓。

  張揚和秦清也沒想到忽然就演變成了一場動兩人退出小飯店,過了沒多久就看到小店老闆兩口子鼻青臉腫披頭散髮的跑了出來,後面還有幾名司機操著板凳腿在追,那老闆經過張揚身邊的時候,恨恨指著張揚道:“你給我等著……”說話的時候,後背上又被人砸了一棍子。

  秦清無奈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真是小人。”

  張揚卻知道事情沒那麼快結束,這種麻煩他是不想招惹的,畢竟他今天有事在身,如果不是飯店老闆娘辱罵秦清,他也不會按捺不住脾氣出手。

  路堵仍然沒有緩解的徵兆,如果道路能夠及時疏通也不會發生接下來的麻煩。沒過多久,小店老闆夫婦果然帶來了不少人,整整八拖拉機,每輛拖拉機上十多個精壯的小夥子,粗略估計也得有一百多人,聽說人家找幫手過來了,那幫司機頓時作鳥獸散。

  張揚本來站在路邊吃著泡麵,秦清看到勢頭不對,拉著他的手臂,讓他去車裏躲著,不是害怕,是不想招惹這種麻煩。

  可那老闆兩口子開始一個車一個車的搜尋起來,他們想找的就是張揚和秦清,剛才砸店的人雖然很多,可挑起事端的是張揚,他們能夠記住的也只有張揚和秦清,其實張揚和秦清出手都是留有分寸的,反倒是那幫司機下手沒輕沒重,不過人家認准了他們,也沒有辦法。

  張揚從後車窗看到他們越來越近,苦笑道:“我越是不想惹麻煩,這麻煩越找到我身上。”

  秦清歎了口氣道:“躲不過去了。”

  張揚道:“你在車裏呆著,我去應付他們。”

  秦清對張揚的武功是很有信心的,也曾經多次見識過他以寡敵眾的情景,可畢竟還是關心,她輕聲道:“一定要小心,嚇走他們就行了,千萬別把事情鬧大。”

  張揚點了點頭,推開車走了下去,秦清叫了他一聲,把車裏的一根棒球棒遞給他,雖然張揚厲害,可畢竟對方人多,有個傢伙在手更穩當一些。

  張揚向秦清笑了笑,手握棒球棒,緩步走了過去。

  那老闆兩口子看到了張揚,指著他大聲道:“就是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張揚身上。

  馬上就有十多名精裝的小夥子,揮舞著白蠟桿向張揚急沖而去。現場道路基本上都被汽車給堵住了,這樣的地形對張揚更為有利,確保前來的百把口子人無法對他形成合圍之勢,張揚迎著沖了過去,狹路相逢勇者勝,張大官人的勇武向來無人匹敵。

  白蠟桿呼地一聲沖著張揚的腦飛劈而來,張揚手腕一晃,穩穩抓住白蠟桿,手中棒球棒揚起,一下就問候到對方腦袋上,一名漢子倒地,另外兩人勇敢的沖了上來,張揚手中棒球棒一晃,架住兩根白蠟桿,飛起右腳,連續兩腳,將對方踢得飛了出去。

  連續擊倒對方三人之後,張揚忽然感覺到身後風聲颯然,這一棍的速度奇快,單從激起的風聲來判斷,這一棍的力量和速度已經超出尋常人數倍,偷襲他的絕對是一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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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原來是你!(下)

  張揚看都不看,手中棒球棒反轉,在腦後架住了對方的一擊,然後迅速轉過身來,當他的目光和對方相遇之時。兩人心中都是一驚,幾乎同時道:“原來是你!”張揚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在背後偷襲他的人竟然是鐘長勝,鐘長勝曾經是喬老身邊的保鏢,負責護衛喬老的安全,因為在東江偷襲張揚,導致張揚受傷,後來又和八卦門聯手攻擊張揚,被張揚重拳打得吐血,喬老知道這件事後大為震怒,把孫子喬鵬飛發配到了西藏當兵。而鐘長勝也被他趕走。

  鐘長勝離開喬老之後,一直混得並不得意,他的老家就在皖東省平川縣羊角井,剛才被張揚打得飯店老闆是他的遠方堂弟,剛才回村去找人幫拳。鐘長勝剛巧回老家過年沒走,也跟著過來幫忙,誰曾想,剛一出手竟然遇到了張揚。

  鐘長勝對張揚敬畏到了極點,如果知道是張揚在這裏鬧事,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是不敢來的。

  張揚認出鐘長勝,不由得想起他過去偷襲自己的事情,想不到這廝死性不改,這次仍然敢偷襲自己,兩道劍眉頓時擰了起來,他這邊一瞪眼。鐘長勝嚇得頓時就把白蠟桿給扔了,滿臉尷尬道:“張……主任,原來是你啊!”

  張揚看得到人家主動扔掉了武器,證明鐘長勝偷襲自己之前應該沒有認出自己,他點了點頭道:“是我?怎麼?帶這麼多幫手來,準備找我報仇?”

  鐘長勝慌忙搖頭道:“您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真沒那個意思,我不知道是你,真不知道是你。”從他緊張的語氣已經可以聽出他對張揚是發自內心的害怕。說話的功夫,他們村的那幫小夥子呼喝著又勇敢的沖了上來,鐘長勝大聲道:“住手,全都給我住手,這是我朋友,全都給我住手。

  張揚心頭暗樂,自己和他什麼時候成了朋友了?不過張揚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兒動手,他主動放下棒球棒。

  鐘長勝在村子裏的威信還是很高的,他一開口馬上所有人都停下了進攻。那對黑店老闆夫婦聽說張揚是堂哥的朋友,兩人也知道今天這頓揍算是白挨了,看到鐘長勝向他招手,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鐘長勝已經清楚了事情的經過,怒斥道:“你自己不學好,開飯店就好好開。為什麼要漫天要價。狠宰過路客?你的飯店被砸是咎由自取!趕緊給張主任道歉。”

  飯店老闆兩口子雖然心裏不情願,可是他們對這位堂哥是極其敬畏的,只能忍氣吞聲的向張揚道歉,村裏來的那幫小夥子看到鐘長勝和張揚原來是好朋友,這件事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自然散去了。

  張揚和鐘長勝過去雖然有一段恩怨,可那件事已經解決了,張揚也出了氣。他本身也不是一個記仇的主兒,再加上今天鐘長勝的表現還算不錯,主動替他解圍,對他也算恭敬客氣。

  鐘長勝很熱情的請張揚去家裏坐坐,張揚道:“不了,等著趕路呢。今天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

  鐘長勝看了看前方長長的車隊,歎了口氣道:“不知什麼時候這條路才能暢通,皖東的路況和平海沒法比。

  張揚笑道:“任何地區都有一個發展過程,皖東的經濟基礎薄弱,改革開放起步也比較晚,落後一些也很正常。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這種差距會漸漸縮短。

  鐘長勝點了點頭道:“喬老也這麼說,提起喬老,鐘長勝的臉上流露出幾分失落。過去能夠擔任喬老身邊的警衛人員是他的榮光,後來因為張揚的事情。他被喬老從身邊趕走。這件事對鐘長勝的打擊很大,他在喬老身邊十多年,已經將保衛喬老視為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業,因為做錯了一件事,他的人生從此發生了改變,這段時間,鐘長勝自己也進行了反省,當初他不該受喬鵬飛的盅惑。

  張揚察覺到鐘長勝的失落。低聲道:“最近在哪里高就?”

  鐘長勝苦笑道:“談不上高就,我在安陽的一家保安公司就職。不過這裏的經濟情況太差,收入也很普通。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說一聲。

  鐘長勝只當他說的是客氣話,笑了笑道:“多謝張主任的關心。這句話我記在心裏了。”

  此時汽車已經開始緩慢的挪動,看來道路情況有所緩解,秦清摁了摁喇叭。提醒張揚應該走了。

  張揚向鐘長勝告辭道:“我走了,有時間的話,來南錫做客。”

  鐘長勝揮了揮手,兩人通過這次的談話。過去的那些芥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們都是好武之人,練武的人對於強者容易產生尊敬之心。

  鐘長勝雖然偷襲過張揚,不過他已經得到了教訓,今天的表現也讓張揚對他的既往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變。

  張揚上車之後,秦清道:“遇到熟人了?”

  張揚把自己和鐘長勝過去的恩怨說了,秦清不由得笑道:“看來你們這些習武之人真是不打不相識。”

  張揚笑道:“你也是習武之人,剛才你的那腳飛踢真是漂亮,看來腿部力量比起過去又有提升,我有些擔心了。”

  秦清道:“你擔心什麼?”

  張揚道:“擔心咱倆那啥的時候,你把我的腰給夾斷了。”

  秦清一張俏臉頓時紅了起來,伸手欲打。張揚笑道:“別動手。別動手。我還是喜歡你動口。”

  秦清擔心外面有人看到,手落了下去,在張揚大腿上擰了一下。小聲道:“又耍流氓了不是?”心中卻是竊喜不已,張揚的情緒終於開始漸漸恢復了。

  汽車走了沒多遠又停了下來。停車的時候,看到鐘長勝騎著摩托車三輪回來了。摩托車拖斗內放了八隻奎雞。兩頭剝好的整羊,還有八盒鹹鴨蛋,他把東西直接放在張揚皮卡車的拖斗內了。

  張揚推開車門想要下去,鐘長勝笑道:“別下來了,帶點東西給你,這些東西。你和喬書記一人一半。”張揚本想客氣幾句,鐘長勝騎著摩托三輪已經走遠了。

  秦清望著皮卡車內的那些活物,不禁笑了起來:“原來你開皮卡車還有這個好處,平時收禮方便。

  張揚道:“下車我得弄個篷布罩起來,不然也太明目張膽了。

  這條道路真正暢通已經是下午三點,等他們趕到了東江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張揚先把秦清送到東江的南國山莊,秦清先留在那裏休息,張揚則開著皮卡車去了省人民醫院可這滿車的雞羊總不能就停在停車場內。他先給柳玉瑩打了個電話,剛巧宋懷明也在,他讓司機下來,張揚把皮卡車交給司機,讓他將車裏的東西分成兩份,一份給省委書記喬振粱送去,另外一份送給了宋懷明。

  宋懷明和柳玉瑩的兒子前兩天都在兒科治療黃疸現在才回到母親的身邊。看樣子黃疸已經消褪了一些,只不過還是發低燒。

  張揚來到病房的時候,柳玉瑩正抱著兒子悄悄抹淚,每個母親都不願看到自己的孩子受罪。

  宋懷明看到張揚進來他微笑著招呼道:“張揚來了!”張揚道:“宋叔叔新年好。柳阿姨新年好。”這廝在領導和長輩面前往往都是很禮貌的。

  宋懷明點了點頭,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妻子柳玉瑩道:“張揚,你總算來了,快,幫小新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宋懷明不禁埋怨道:“玉瑩,張揚才剛到,你總得讓他歇歇再說。

  張揚笑道:“沒事兒我這都很不好意思了,今天從東江前來的途中並不順利先是高速出了車禍,繞路皖東卻又遭遇了路堵不然上午就到這裏了。”他來到柳玉瑩身邊,看到那嬰兒臉色發黃,雙目無神,從嬰兒的面貌輪廓來看,像極了宋懷明,張揚仔細看了看那孩子,又小心的伸出手指貼在他纖弱的脖子上,中醫可以根據脈搏的跳動察覺病人〖體〗內的變化,其實未必通過脈息,張大官人通過人身體上任何一根經脈都可以察覺他的體內生理變化,大約一分鐘之後,張揚放鬆了手指。

  柳玉瑩緊張道:“怎麼樣?這孩子血清膽紅素嚴重超標,醫生用了光照加上藥物資料,可是效果並不明顯。

  宋懷明一旁道:“我看今天小新的黃疸好像退了一些。

  張揚道:“中醫和西醫對於小兒黃疸的概念是不同的,我們將黃疸分成陰黃和陽黃,他是濕熱蘊鬱中焦,發為陽黃,情況並不嚴重。”

  聽張揚這樣說,宋懷明夫婦暗自松了一口氣。

  宋懷明將一張醫生開來的藥方遞給了張揚,他低聲道:“這是省中醫院著名的兒科專家給小新開得藥方,你幫忙看一看。

  張揚看了看那藥方,卻見上面寫著:“茵陳10克,梔子6克,犬黃6克,黃柏6克,郁金6克,砂仁24克,滑石12克,苡仁10克。青皮6-11克,炒三仙各10克。水煎服,每日一劑,早晚兩次分服。

  張揚看完,將藥方放在床頭櫃上,輕聲道:“藥方並沒有錯,不過開藥方的人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宋懷明夫婦同時道。

  張揚笑道:“我還忘了問。他叫什麼?”宋懷明道:“宋庚新,他是庚字輩,名字是我岳父起的。”

  張揚道:“宋庚新,這名字很有官氣!”

  宋懷明淡然笑道:“我可沒想他做官,對我們這些當父母的而言,子女平安就好,至於以後做什麼?要看他們自己長大後的選擇了。宋懷明在對待子女的態度上是十分開明的,因為妻子楚靜芝早喪的緣故,宋懷明和女兒楚嫣然之間始終存在著一層隔閡,至今父女間的感情都無法融洽,現在他中年得了。心中只希望孩子能夠平安,對他的未來真的沒有那麼早的勾畫和期許。

  張揚用手指輕輕觸了觸宋庚新的小臉蛋。微笑道:“小庚新,快快好起來,千萬不要讓爸爸媽媽為你擔心。”

  宋庚新這小傢伙雖然出生沒多久,可是卻不愛哭,兩隻眼睛好奇的看著張揚。

  張揚感覺這孩子有些與眾不同,他向宋懷明夫婦解釋道:“我剛剛探查過他的脈息,小新有些先天不足,不過不太嚴重,你們提到過他出生前有過臍繞頸,應該是纏繞的臍帶影響了一些血供,營養都是母體通過臍帶提供給小新,所以他的體質比起正常孩子弱了一些,發生黃疸,並不可怕,藥方是對的,但是為什麼治療這麼多天沒有效果,因為之前治療注重的是治標而非治本。嬰兒的身體本身就比成人弱小,對他們的治療應該以扶植根本開始,然後才能循序漸進的進行對症治療。是藥三分毒,如果不明白這個道理,一味地進行治療,非但病情不會有好轉,反而會逐漸加重,還好現在沒什麼事情。”張揚找宋懷明要來紙筆,重新開了一張方子,又特地寫了一張培根固元的營養湯譜,這兩張方子並不是開給小庚新的,而是供給柳玉瑩服用。

  張揚道:“柳阿姨,你按照我的藥方來。這兩張方子可以幫助你的產後恢復,你要堅持母乳餵養。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小庚新就可以康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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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工作與生活(上)

  張揚離開的時候,宋懷明親自把他送出門外,張揚道:“宋叔叔別送了,明天我再過來一趟,給小新送點藥物。”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辛苦你了。”說完之後,他又道:“張揚,明天上午十點以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

  張揚來到停車場,宋懷明的司機已經把皮卡車開回來了,讓張揚意外的是,車內還有一個人跟著過來了,卻是喬鵬舉,張揚愕然道:“鵬舉兄,你怎麼來了?”

  喬鵬舉笑道:“我們家老爺子看你送了這麼多東西,覺著過意不去,讓你跟我回家吃飯。”

  張揚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因為喬鵬舉坐在駕駛席上,他只能選副駕坐了,喬鵬舉對張揚的這輛皮卡車讚不絕口:“這皮卡車的性能真是不錯,外觀卻不起眼,你小子真是懂得生活啊。”

  張揚淡淡笑了笑道:“誰說不起眼,江城和南錫,誰看到這皮卡車都知道是我來了,我正打算換輛車呢。”喬鵬舉笑道:“你不是正處了嗎?南錫市體委主任有專車啊!”

  張揚微微一笑沒說話。

  喬鵬舉道:“剛才那司機說得不清楚,說東西是你幫人捎來的,誰啊?”原來宋懷明的司機幫忙把那些雞羊送了過去,可說得不清楚,張揚本來是把鐘長勝的名字告訴他的,可到了喬家,司機把鐘長勝的名字就給忘了。

  張揚笑道:“鐘長勝!”他把途中遇到鐘長勝的經過向喬鵬舉說了。

  喬鵬舉歎了口氣道:“難得他還想著我們家。”其實喬鵬舉對鐘長勝也是有感情的,從他小時候起,鐘長勝就在他爺爺身邊負責安全工作,過去沒少帶著他們幾個小輩玩耍,鐘長勝被逐之後,他也找到爺爺說情,不過喬老的脾氣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所以鐘長勝再想回去擔任喬老的警衛已經沒有任何可能。

  來到喬家,首先聞到了一股煙火氣,走入院子裏,看到時維和郭志江兩人在那裏引燃木炭,兩人顯然都不在行,眼睛被煙薰火燎的通紅,時維更是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剛巧張揚這會兒過來了,她也知道張揚新近發生了一些事情,這次前所未有的沒有惡言相向,朝張揚笑了笑,很客氣的說道:“張揚來了!”笑歸笑,臉上的淚水卻還是嘩嘩的流。

  張大官人忍不住調侃起她來了:“時維,你別這麼激動,見到我哭成這個樣子,這讓小郭怎麼想?”

  時維聽到這句話,馬上知道這廝死性不改,張口罵道:“你臉皮真厚,我是被煙熏得,見你有什麼好激動的?”郭志江站起身,也是一臉的淚,他一邊擦眼睛一邊道:“張揚來了,喬書記提議晚上吃烤全羊,我們倆負責生火。”

  張揚這才知道怎麼回事兒,喬振梁倒是能折騰,在自家院子裏烤起全羊來了。

  喬家來了不少人,時維的父母時季昌和喬振紅也來了。

  張揚來到客廳內才發現有那麼多人在,不免感到有些拘謹,今天老喬是家人聚會啊,自己這個外人前來好像有些不合適吧。

  喬振梁、時季昌、喬振紅都在客廳坐著看電視呢,看到張揚走進來,喬振梁笑著走了過去,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揚趕緊快步上前,人家是省委書記,自己有必要表現出起碼的尊重。

  “喬書臦記新年好!”

  喬振梁和他握了握手,又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道:“張揚啊,我讓你過來,就是想專程在你的面前說聲謝謝!”這句話包含的意義很豐富,老喬同志不可能為了謝張揚給他送雞羊過來,他是感謝張揚勇闖美國,找到了徐光然等腐敗官員的犯罪證據,並將南錫的那幫腐敗官僚一網打盡。

  張揚當然明白喬振粱的意思,他恭敬道:“喬書記,這些都是我份內的事情。”

  喬振梁牽著他的手,轉向時季昌和喬振紅道:“時維的父母你應該見過吧?”

  張揚笑著和時季昌、喬振紅夫婦打了個招呼。

  喬振梁道:“好了,你們先準備,我帶張揚去樓上說點事情。”

  張揚跟著喬振梁來到了書房內,從進門起,他就沒有看到喬夢媛和這家的女主人孟傳美,想必這母女倆不知躲到哪里去念佛了。

  喬振梁想和張揚單獨談論的事情正是徐光然一案,他讓張揚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下,話題卻首先從宋懷明夫婦說起,微笑道:“宋省長兒子的情況怎麼樣?”

  喬振梁知道張揚來到後首先前往醫院探望柳玉瑩,就已經猜到他這次為了宋懷明的兒子治病而來。

  張揚道:“還好,只是先天不足,調養幾天就會恢復正常。”

  喬振梁感歎道:“宋省長老來得了,對這個孩子肯定是極其珍視,你要盡力幫忙啊。”話鋒一轉已經回到了徐光然一案上。喬振梁道:“你從美國帶來的那些證據起到了關鍵作用。根據那些證據,我們目前已經查實參與貪汙腐敗案的官員共計十人。中央紀委和省紀委工作組正在緊張的處理這件事。”

  張揚道:“算得上是無心插柳吧!”他說的是實話,這次前往美國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尋找顧佳彤。在張揚的心底深處,唐興生的證據並不重要。徐光然這些人能否落馬也不重要,真正垂要的是顧佳彤的性命,如果顧佳彤可以沒事,他寧願這些人繼續逍遙法外,這些心裏的話他無法說出來,即便是說出來,也少有人理解。

  喬振梁道:“美國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幫你解決了,不過免除責任的同時也意味著這次的功勞無法記在你的頭上。”

  張揚道:“無所謂!”

  喬振梁站起身,來到張揚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低聲道:“張揚,節哀順變。”喬振梁何許人也,他當然明白這次的事情根源在哪里,張揚已經公開承認顧佳彤就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以妻子之禮相待。這小子看似玩世不恭,可事實上卻相當的重感情。這也讓喬振梁極為欣賞。

  喬振梁道:“張揚,在我心中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外人,一直都將你當成子侄一般對待,我知道你是個堅強的人,不會輕易在挫折面前倒下。”

  張揚道:“喬書記謝謝您!”

  喬振梁道:“前兩天我抽空去了趟北京。一來要向中紀委解釋南錫的事情,二來去看了一下我的父親,老人家還提起你,他說如果你去北臦京,一定不要忘記去見見他。”

  聽說喬老牽掛著自己,張揚的內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動:“喬老的身體好嗎?”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還好,他老人家現在是無官一身輕,平時的主要任務就是修心養性保養身體。”他在張揚的身邊坐下,話題回到了工作上:“張揚,南錫的政壇經過這次的風波,可謂是深受創傷,你們南錫的這幫幹部群體,首先面對的事情就是要重新樹立黨和政府的公信力。我想過,這次的省運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對於改善南錫市的政治面貌和城市形象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你身為南錫市體委主任,肩頭的擔子可不輕呐!”

  張揚馬上表態道:“喬書記,我回南錫之後,馬上開始努力工作,一定要把這次的省運會辦好,一定不會讓領導和平海省的老百姓失望。”

  喬振梁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聲道:“工作上的事情不用著急,先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擁有一個良好的狀態才能更好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我所說的狀態不僅是生理狀態,還有心理狀態哦!”

  張揚笑了起來。

  喬振梁道:“你還年輕,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心中有什麼想不開的地方,只管對我說,我畢竟經歷的事情多了,也許能夠給你一些幫助。”

  喬振梁的這番話讓張揚的內心深處感到熱乎乎的,身為省委書記能夠以長者的口吻說出這番話,足見喬振梁對自己的厚愛,無論喬振梁是不是處於所謂的政治目的,是不是為了收買人心,至少此刻他對自己的關切是實實在在的。

  喬振梁對張揚的確很欣賞,不僅僅因為他在這次南錫政治事件中的突出表現,也不是因為張揚神乎其技的醫術,出類拔萃的書法,他欣賞張揚骨子裏的頑強,這種永不服輸,勇於擔當的精神在年輕一輩的身上已經很少看到。

  門外忽然響起時維的聲音:“大舅,火生好了,您不是要親手烤全羊嗎?”

  喬振梁笑著站起身來:“走,我給你們烤全羊吃。”

  再次回到客廳的時候,喬夢媛和母親孟傳美已經回來了,喬夢媛的目光掃過張揚面龐的時候,秋水般的明眸就定在了那裏,張揚也看著她,唇角露出一絲微笑。

  喬夢媛的臉色稍嫌蒼白,終於她也笑了。她的笑容宛如一縷陽光掃去了俏臉上的所有陰霾,輕聲招呼道:“嗨!你來了!”語氣雖然平淡,可是其中卻包含著對張揚的深深關切。

  張揚來到她們母女倆的面前,首先跟孟傳美打了個招呼,孟傳美淡然笑道:“張揚來了,你們玩。我出去了一天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

  張揚點了點頭,他對孟傳美的為人十分的瞭解,孟傳美一心禮佛,對於人情世故都沒有太多的興趣,和性情和藹外向的喬振梁恰恰處於兩個極端。張揚甚至想過孟傳美過去一定有過什麼變故,方才讓她的性臦情變成了這樣,信佛也許只是她的一種寄託。

  喬振梁親自烤羊,他有過在內蒙生活的經歷,烤全羊極為拿手。家裏也有烤全羊的全套工具,鐘長勝送來的這頭羊有二十斤,喬振粱讓兒子幫忙把全羊架在炭火上,一群人都圍在院子裏看喬書記的表現。

  張揚和喬夢媛站得相對較遠,喬夢媛用眼角偷偷看了看張揚的側臉,發現他的確瘦了,這讓他的輪廓比起過去顯得更加的堅毅分明。張揚道:“喬書記看來很在行啊。”

  喬夢媛微笑道:“不是看來,是本來就很在行,我爸過去在內蒙生活過三年,烤全羊,釀造馬奶酒,制作奶璐。牧民會的東西,他基本上都會。”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喬振梁在家裏的表現就像是一個慈父,從這一點上來說,喬振梁很懂得生活,他知道把工作和生活分開。

  喬夢媛將一個黃色的布袋悄悄遞給張揚,張揚接了過去:“什麼?”

  喬夢媛小聲道:“平安符,或許能夠帶給你一些庇護。”

  張揚心中一暖,將平安符收好了。

  喬夢媛又道:“你手機始終打不通。”

  張揚道:“丟了,我還沒來得及補辦,明天一早我就去辦理。”

  喬夢媛點了點頭,她輕聲道:“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後天回南錫吧,東江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

  喬夢媛的美眸望向熊熊燃燒的火焰,低聲道:“如果時間能夠調整好,我和你一起過去。”

  張揚微微一怔,他詫異的看著喬夢媛,她還從沒有對自己這麼主動過。

  喬夢媛從張揚的眼神已經意識到他十有八九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俏臉微微一紅道:“我大哥讓我去看看老體育場地塊。”

  張揚這才明白,王均瑤死後,她拍下的老體育場地塊自然也擱置在那裏,喬鵬舉當初就對這一地塊充滿了興趣。現在剛好有了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雖然何長安願意支持喬鵬舉,可喬鵬舉還是有自己的打算,他看到妹妹喬夢媛在江城的南林寺商業廣場搞得如此成功,於是動了心思,想要複製妹妹的模式,喬夢媛也就成了大哥合作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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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工作與生活(下)

  喬振梁烤全羊的手藝的確稱得上專業,每個人吃得都是讚不絕口,圍著炭火吃全羊,真是別有風味,喬鵬舉弄了幾個不誘鋼茶杯,在裏面倒上茅臺,將其中一杯交給了張揚,在場的所有男士每人一杯,不過酒倒得有多有少,喬振梁的那杯最少,堪堪蓋住杯底,因為他有糖尿病,喝酒從來都是象徵性的。

  喬夢媛要了半杯,她和張揚碰了碰酒杯:“祝你……”想了想方才道:“平安!”

  張揚笑了起來,平安這個字眼包含著太多的意義,其實平安就好,何必要求的太多。他輕聲道:“願我們所有人都平平安安,人活在這世上並不容易。”

  喬夢媛對他的這句話並沒有任何異議,抿了一小口酒,卻聽到那邊時維又教訓起郭志江來了:“你是不是男人啊?別人都喝,你怕什麼?”

  郭志江當著這麼多人被時維訓斥,一張臉窘得通紅,他結結巴巴道:“我今天開車了,不能喝酒!”

  時維柳眉倒豎:“切!”

  時季昌對自己的女兒當然瞭解,他斥道:“時維,你別逼小郭,開車當然不能喝酒。”這次他和妻子來東江,一來是探望喬振梁,二來是為了見見女兒的這個男朋友。郭志江為人還是比較謙和老實的,可時維對他整天呼來喝去,連她的父母也看不過去了。喬振紅道:“時維,你就會欺負小郭。”

  時維道:“誰欺負他了?張揚也開車啊,他怎麼敢喝?”

  張揚聽到這話,不免有些尷尬,這丫頭也真是,她和郭志江的事兒幹嘛把自己又牽連進去,張揚咳嗽了一聲道:“我臉皮厚,郭志江面子薄。”

  大家都笑了起來。

  喬振梁道:“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是一定的。回頭把車全都放在這裏,我讓司機送你們。現在,誰也別找藉口,來到我這裏就要開心高興,工作上已經夠緊繃繃的了,生活中要的就是放鬆,你們年輕人更要懂得把工作和生活分開。”

  他既然發話了,郭志江自然不敢不喝,挑選了一個少點的杯子,主動走過來和張揚碰杯,張揚笑著跟他打趣道:“郭志江,你是人民解放軍啊。應該一不怕苦而不怕死,怎麼對她這麼怕啊?”

  郭志江的臉更紅了:“咱們男同志應該讓女同志不是嗎?”

  喬夢媛笑道:“張揚,看到了沒有,郭志江的境界比你高多了!”

  張揚道:“我不一直也讓著你嗎?”

  一句話把喬夢媛說得臉紅心跳,她皺了皺秀眉,小聲嗔道:“那怎麼一樣?”

  張揚回到南國山莊,夜半時分帶著一股寒氣從門窗溜到了隔壁秦清的房間,這廝拉開秦清的被子。鑽入了溫暖的被窩內,秦清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擰開床頭燈,看到張揚笑眯眯的面龐,輕聲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張揚的手勾住她的纖腰,讓她溫軟的嬌軀貼緊了自己,低聲道:“外面好冷,給我暖暖身子。”

  秦清抱緊了他,柔聲道:“還沒回答我!”

  張揚低聲將分開後的事情說了,一邊說話,一邊將秦清剝了個乾乾淨淨,秦清象徵性的推擋了兩下,就已經徹底展開了嬌軀,感受著那灼熱堅挺的部分一點點侵入了自己的嬌軀,一雙修長的美腿緊緊纏住了張揚。

  張大官人低聲道:“好緊!真想把我的腰給夾斷了。”

  秦清小聲笑道:“你不是常說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張揚道:“最近我深刻學習了毛老爺子的論持久戰,我決定要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啊!”劇烈地衝擊讓秦清忍不住叫出聲來,一雙雪白的玉臂緊緊摟住了張揚的脖子。櫻唇輕啟,主動奉上,兩片丹朱任君恣意品嘗。

  夜已深,兩個灼熱的身體仍然纏綿在一起,他們相擁相偎,久久無法入睡。

  躺在張揚的懷中,秦清幫他分析了南錫的政治現狀,秦清認為他並不適合馬上就回到南錫開展工作,南錫雖然確定了李長宇為首的領導班子,可是針對徐光然貪汙腐敗集團的調查仍然沒有結束,中紀委和省紀委工作組的人依然在南錫進行工作。這就意味著,南錫的政治局面並不穩定,秦清覺著張揚就算回到南錫也應該暫時按兵不動,等到政局穩定之後,再展開工作。以張揚的性情,他應該不會甘心當一個看客,秦清提醒他在目前敏感的時期,儘量不要趟南錫的渾水。

  張揚認為秦清的話很有道理,在政治修為方面,秦清一直都要超出他許多,張揚輕撫秦清的秀髮道:“徐光然這次下馬會不會對常淩空造成一些影響?”

  秦清道:“我和常淩空共事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對這個人還算是有些瞭解,他屬於典型的政客,有能力,有野心,頭腦冷靜,懂得保護自己,我看他的眼光要比徐光然遠大,為了利益而犧牲個人前程的事情他不會做。

  張揚道:“常淩峰也是這麼看,他說自己的這個大哥志向遠大,不會在經濟上栽跟頭。”

  秦清有些好奇道:“怎麼突然那麼關心他的事情?”

  張揚笑道:“我本以為常淩空和徐光然案可能有牽扯,如果那樣,他的位子就坐不住了,你豈不是就有機會更進一步,我也就理所當然的可以幹市長了。”

  秦清俏臉微紅,突然張開嘴唇,在張揚的胸膛上輕輕咬了一口。然後俏臉貼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之上,小聲道:“張揚,自從這次的變故之後,我忽然對政治失去了興趣,如果可能。我寧願在你的身邊當一個小女人,再不想在政壇上辛辛苦苦的打拼下去。”

  張揚摟住她道:“你的領導能力有目共睹,嵐山開發區能有今天的繁榮。全都是因為你的努力,我可不想因為我,而讓黨和人民損失了一個好幹部。”

  秦清笑道:“你害怕我整日纏著你吧。”

  張揚道:“沒有,我總覺著你的性格,並不甘心依附在我身邊。

  秦清點了點頭道:“我一直都以為,在這個世界上男女應該是真正平等的。其中就包括在政治上,可是真正處在這體制之中,才發現政治上的險惡並不適合女人,我現在的位置已經足夠高了,就算有更進一步的機會,我也不敢嘗試,高處不勝寒,以我的心理狀態和個人能力,我對自己沒信心。”

  “我對你有信心!”

  秦清笑道:“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斷獲得提升,而你始終比我低那麼一頭,你這個大男子主義的傢伙,心理會不會產生不平衡?”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有什麼不平衡,你就算當了總統一樣也逃脫不了被我欺壓的命運。”

  秦清嬌滴滴道:“我不想逃脫,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在你面前我只是一個女人,你的女人……”夜色瞬間因為秦清的這句話兒燃燒了起來。

  秦清第二天一早就先行離開前往嵐山,張揚還要在這裏多留一天,他去餐廳吃早點的時候,南國山莊的總經理任文斌專程過來見他。

  因為南錫南洋國際的事情,張揚對任文斌、李光南方面始終都有些歉意。此次見到任文斌,他不由得舊事重提,歎了口氣道:“任總,這陣子我始終太忙,一直沒有機會針對南洋國際的事情向你們表示歉意,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任文斌笑道:“張主任哪里話,這件事跟您有什麼關係,我們南洋國際之所以能在南錫順利開業,全都是張主任幫忙,南洋國際的事情對我們集團並沒有構成任何的損失,我這次來找您,就是想把那筆錢退還出來,我和胡小姐談過幾次,她堅持不收,所以我只能找您了。”

  張揚道:“胡小姐和何小姐的廣告公司願意為歡顏承擔責任,這件事咱們就不需要爭論了,任總,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接受這個解決方法。”

  任文斌只能點了點頭,其實廣告展示屏從樓上摔下,他們酒店方也不是沒有責任,雖然工程方是歡顏廣告公司。

  可他們酒店也承擔著檢查驗收的責任,如果他們當初驗收檢查認真一點,上次的事故也會避免。任文斌心知肚明,就算沒有他們任何的責任,他們也不好意思讓張揚來承擔責任,他們在南錫經商,自然關注南錫發生的這場政壇變動,具體的內情他們不甚清楚,可是他們知道現在南錫的市委書記是李長宇。

  張揚和李長宇的關係十分密切,外界有很多傳言,早在春陽的時候,張揚就是李長宇的乾兒子,這件事也讓張揚頗感無奈,本來妹妹趙靜是李長宇的幹女兒,傳來傳去,自己也成了李長宇的乾兒子。

  李長宇的上位,讓任文斌和李光南更加感覺到張揚這個關係必須要處好,所以胡茵茹廣告公司主動的那筆錢反而成了燙手山芋。任文斌和李光南商量之後,感到這筆錢不能收,必須要想辦法退還給胡茵茹才好。

  可現在張揚執意不收,任文斌也沒有辦法,他轉而退求其次道:“張主任,我和董事長商量後決定,今年的省運會,我們南洋國際方面會提供全面贊助,以支援張主任的工作。”

  張揚微笑道:“謝謝任總,請轉達我對李董事長的謝意,舉力省運會肯定少不了要麻煩你們。”

  “身為投資南錫的商人,我們本來就是南錫的一份子,為南錫出點力也是應該的。”

  任文斌的話雖然說得很誠懇,但是張揚並不會被這些商人的漂亮話所迷惑。商者以利為先,如果不是看到長期的利益,他們絕不會平白無故的付出,在和商人的相處中。一定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平海省委春節後的這場常委會氣氛依舊凝重,南錫的這場政治風暴,不但讓南錫的政局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也觸動了平海上層,讓平海常委內部發生了變動,王伯行因病離職。公安廳廳長的位置由原副廳長高仲和頂上,他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省常委人選,今天的常委會上,高仲和被點名列席。

  省委書記喬振梁在會議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對高仲和進行了提名,他表情鄭重道:“今年我們的常委班子將面臨新老更替,除了伯行同志因病離休之外,我們中還有幾位老同志即將到點,今年的黨代會上將完成這次新老更替。”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今年的黨代會之後,平海的政壇將重新洗牌,就算沒有王均瑤的事情牽累,王伯行今年也必然到點,和他一樣要面臨退下來的還有宣傳部長陳平潮、紀委書記曾來州、省政協主席隋光來,這些空出的職位必將成為平海省內官員追逐的目標。

  按照常委們的看法,這些職位應該沒有太多的懸念,宣傳部長方面呼聲最高的是現任宣傳部副部長肖元平,他是顧允知離休前指定的幹部,自從他擔任省台台長,宣傳部副部長之後,平海的宣傳工作搞得有聲有色。現任省委書記喬振梁也多次肯定了他的工作,他接班應該是眾望所歸。

  紀委書記方面的第一人選是劉豔紅,紀委書記曾來州私下裏已經向喬振梁推薦過這個繼任人選,自從南錫徐光然貪汙腐敗案發生之後,曾來州心中越發萌生退意,搞了一輩子的紀委工作,他身心俱疲,平海這些年接連出現了幹部違紀事件,而且影響之大牽連之廣讓人震驚。曾來州身為紀委書記也感到顏面無光,他恨不能現在就把權力交出去。

  自己已經老了,現在的政壇是屬於年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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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別談感情(上)

  大家之所以看好劉豔紅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和省長宋懷民是老同學,宋懷明對她的支持肯定是不遺餘力的,而且每次常委的變動事實上都關係到平海未來的權力劃分,常委中自己的人越多,當然就越有發言權,喬振梁這個人表面一團和氣,可骨子裏卻是一個很霸道的人,宋懷明提倡依法治國,過去在北原的時候就以強硬和鐵腕著稱,這兩個人都不會輕易退讓,這就決定這次的黨代會圍繞他們兩人之間必然存在一番角逐。

  曾來州代表這幫即將退下來的老常委發言,他笑道:“改革開放以來,平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迅速發展,我們雖然在竭力跟上這個時代的腳步,可是歲月不饒人,年齡擺在這裏,很多工作已經力不從心,黨中央三令五申,我們的幹部隊伍要年輕化,要讓我們的黨始終保持新鮮和活力。”

  喬振梁笑道:“老曾啊,你別忙著發表感慨,不要急著撇開責任,你們這些老同志還要發揮餘熱呢。”

  曾來州道:“沒急著撇開責任,只是從第一線退到了第二線,借著這個機會,我首先要檢討一下我自己,我在擔任紀委書記的這些年,工作抓得不到位,新近南錫發生的這件事表明,我們省的紀檢工作還需要加強,沒有一個嚴格的紀律去約束我們的幹部,就會滋生出重重的腐敗和違紀現象,我對自己的工作上的失誤深表歉意。”

  曾來州說完這句話,緩了口氣又道:“現在紀委的工作已經基本上都交給了劉豔紅同志,從他們這些年輕幹部的身上,我看到了我們老一輩幹部缺少的激情,我深信他們這一代年輕幹部會更好的完成自己的職責。”曾來州的這番話等於公開提名劉豔紅作為自己的接班人了,雖然不是正式提名,可是對接班人的人選,必須先拿出來讓常委們討論,常委會如果可以定下來,推薦後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穩了。

  在劉豔紅的問題上,宋懷明並不方便多說話,他和劉豔紅是同學關係,自從他來到平海之後,他們之間一直都走得很近,也正因為此,外界針對他們的關係產生了一些不好的說辭。宋懷明雖然問心無愧,可是人言可畏,甚至連他的妻子柳玉瑩對他和劉豔紅的關係都頗有微詞,他必須要考慮到有可能造成的影響,所以最近一段時間,他有意無意的也在疏遠和劉豔紅之間的距離,這種疏遠並非表現在工作上,宋懷明是個工作和生活分得很開的人,工作上他該怎樣相處還是怎樣相處,只是在工作以外,他儘量避免和劉豔紅多做接觸,劉豔紅也是個極其睿智的女性,她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一點,除了工作以外,很少去找宋懷明。但是這並不影響她對宋懷明的支持,在她心中,宋懷明是一個極其完美的形象,她可以為宋懷明做任何事。

  宋懷冉也十分的欣賞劉豔紅,在他心中劉豔紅是平海紀委書記的當然人選。

  曾來州對劉豔紅一直都不錯,他知道宋懷明絕對支持劉豔紅成為他的接班人,幾次他找到機會在喬振梁面前暗示過這件事,喬振梁並沒有表示任何的反對,所以今天曾來州在全體常委面前又提起了這件事。

  曾來州說完,所有常委的目光都轉向喬振梁,喬振梁如果在此時表示贊成,就意味著平海省紀委書記的最終定案,只要省裏通過,向上推薦,一般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喬振梁似乎並沒有留意到眾人的目光,他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道:“來州同志的檢討很誠懇,也很實際,南錫領導層出了這麼大的問題,證明我們的紀檢工作並不完善,以後,組織部和紀委方面要在幹部推薦和審核方面要求的更加嚴格,我前兩天去京城的時候,和中紀委的領導見了面,他們對我們平海的紀檢工作也不甚滿意,給了我不少建議,我也得到了很大的啟發,想要儘快的扭轉我們平海紀檢工作的現狀,就要求未來接替曾書記工作的人要有足夠的魄力,要有膽色,要不怕得罪人。劉豔紅同志工作十分的努力,工作成績也相當的出色,我也很欣賞她,可是中紀委方面因為徐光然一案,對我們平海的整個紀檢系統並不滿意,提出要中紀委黨風廉政辦公室主任劉釗同志前來平海主持紀委工作。”

  這消息對所有常委來說都十分的突然,喬振梁此前根本沒有透露半點口風,根據他現在所說,他去京城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可他一直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喬振梁看來早有準備,他要重新盤整平海政壇。

  所有人中最為震驚的應該是宋懷明,他本以為劉豔紅成為紀委書記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毫無意義,可是卻突然發生了變故,紀委書記這個位子突然變成了中紀委黨風廉政辦公室主任劉釗,本來空降幹部也是體制中常見的事情,可宋懷明並不這麼想,劉釗此人的背景他很清楚,而且他和劉釗和劉豔紅都是同期中央黨校的學員,劉釗和他一樣都得到了喬老的賞識,也同樣得到過喬老的提攜,因為文國權的緣故,宋懷明和喬老之間漸行漸遠,可是劉釗一直都堅定不移的站在喬老的陣營中。

  宋懷明對這些內幕相當的清楚,他認為劉劊之所以從中紀委來到平海擔當紀委書記,喬振梁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在宋懷明看來,喬振梁利用這次黨代會的機會,積極培養自身的力量,清除異己,未來的新晉常委多半都由他一手提拔而起,這就決定未來平海的政壇中,只有他喬振梁說了算,自己這個省長的權力會被他進一步削弱。宋懷明的心底感到憤怒,他也感到一種危機,絕對的權力意味著絕對的腐化,他始終堅信這一點,他認為目前政局的發展並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平海真的成為了喬振梁的一言堂,那麼平海的未來必將面臨重大的危機。

  然而宋懷明又無法提出異議,喬振梁的這一手 他抓住了時機,剛才強調平海省紀檢工作不力,是為劉釗的空降做鋪墊。

  曾來州也很吃驚,他在所有常委面前很誠懇的做了自我批評,主動檢討紀檢工作的不力,如果不是形勢所迫,他才不會這樣做。在現任常委中,曾來州是資歷最老的一個無論走過去的顧允知,還是喬振梁,一直都給他一些面子,可今天喬振梁的表現讓他極其鬱悶,自己道歉歸道歉,可你喬振梁不該順水推舟,落井下石,可曾來州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喬振梁對自己的尊敬只是流於表面,官場內的一切情感行為都是為了政治服務,現在自己已經失去了政治價值,喬振梁根本沒必要給自己面子,他針對的也不僅僅是自己,他是要讓未來的平海政局順著他的意願發展。

  曾來州有些後悔了,他不應該主動提名劉豔紅,自己反正都已經要走了,何必多管閒事,正是他對劉豔紅的提名讓喬振梁不爽才招來了目前的難堪,政治上從來都沒有什麼人情可講,尤其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時候。

  劉豔紅的事情讓宋懷明十分的鬱悶,常委會剛剛開完他就起身離去了,在今天的常委會上,他甚至沒有發言,以此來表示對喬振梁的抗議,喬振梁也能夠看出宋懷明的憤怒,他笑得依舊風輕雲淡,會議開完之後,又沒事人一樣和曾來州走到了一起,隻字不提剛才在會議上給曾來州難堪的事情,笑眯眯道:“老曾啊周日有沒有空,一起去釣魚。”

  曾來州笑著點了點頭,這幫政壇上的老將最擅長的就是掩飾內心的真實感受。

  宋懷明也可以做到,即使他再不高興也能表現的滴水不漏但是這種時候,他不能不表現出一些情緒,不然別人會認為他已經徹底屈從于喬振梁的威勢之下,他是平海省省長,在平海常委的任命問題上沒有取得任何的優勢,甚至可以說是節節敗退,當初他提名榮鵬飛擔任公安廳副廳長,最後關頭喬振梁卻從雲安省調來了他的愛將高仲和,他本以為劉豔紅的紀委書記板上釘釘,卻又生變故,這並不是因為他袒護劉豔紅,而是從公平的角度來出發,劉豔紅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而且她從事平海紀委工作多年,宋懷明不認為一個在中紀委坐辦公室的黨風廉政辦主任會對平海的具體工作有什麼瞭解。

  宋懷明陰鬱著面孔回到辦公室內,看到了張揚,方才想起自己讓張揚來這裏見他,今天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極大程度的擾亂了他的心情,他幾乎忘了這件事。

  他的秘書鐘培元正在陪張揚說話,看到宋懷明進來,趕緊為他泡了一杯茶,宋懷明點了點頭:“小鐘,忙你的去吧。”

  鐘培元識相的離開了辦公室,出去之後反手將房門給帶上。

  張揚握著茶杯,禮貌地叫了聲宋省長,在工作單位,他從來都是這樣稱呼宋懷明,從宋懷明一進門,他就看出宋懷明的表情很凝重,看來心情並不是太好。

  宋懷明道:“來了很久了?”

  張揚笑道:“剛來,聽鐘秘書聊了點平海的形勢。”

  宋懷明的臉上總算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又懂得什麼形勢了?”

  張揚道:“宋省長,今天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宋懷明道:“我聽說你在調查王均瑤的事情,於是讓謝志國幫你查了去年的一些資料,或許對你能有點幫助。”他拉開抽屜,將一個厚厚的檔袋拿出來,遞給了張揚。

  張揚這才想起,謝志國是北原省荊山市公安局局長,也是宋懷明的老朋友,當年王均瑤、許常德那批人下鄉的時候,正是在荊山市西山縣盧家梁小石窪村,張揚將這份檔握在手中,輕輕拍了拍道:“謝謝宋省長。”

  宋懷明道:“其實這件事現在查下去也沒有太多的意義了,張揚,我對你在美國的事情也有些瞭解,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已經過去,我希望,你能夠儘快忘記美國發生的一切,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張揚點了點頭:“我明白!”

  宋懷明又道:“在美國遇到嫣然了?”

  張揚道:“我惹了這麼多麻煩,她和外婆一起幫了我很大的忙。”

  宋懷明抿了抿嘴唇道:“她還好吧?”

  “還好,比過去成熟了,長大了!”

  宋懷明向後靠了靠,低聲道:“人總要長大,不是嗎?”

  張揚沒說話,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宋懷明的目光打量著張揚,他終於道:“你和嫣然之間有什麼打算?”

  張揚來此之前已經預料到宋懷明會問到這個問題,他雖然一直考慮怎樣回答,可當宋懷明真的問起的時候,張揚發現這問題並不好回答,自己仍然沒有準備好,他乾咳了一聲,老老實實回答道:“不知…“

  宋懷明歎了一口氣:“無論你們最終能不能走到一起,我只希望,你們都能夠好好的,感情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不是全部,你明白嗎?”

  張揚點了點頭,岔開話題道:“小新怎麼樣了?”

  宋懷明道:“燒退了,看來你開的藥方很有效。”

  張揚將一個紙包放在宋懷明的辦公桌上,紙包內是他用雲參的根須研磨成的乾粉,張揚道:“這裏面是一些固本培元的藥物,分成三份,給他沖服,對他的恢復會有很大的好處。”

  宋懷明小心地收好了。

  張揚也不想在這裏繼續逗留下去,起身道:“宋省長,我上午還要趕回南錫,先走了!”

  宋懷明道:“一起吃個工作餐吧。”

  張揚笑著婉謝了他的好意,他實在不願和一位長輩繼續探討感情上的問題,更何況宋懷名還是楚嫣然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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