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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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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6 16:08:43
第三十三章【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外面的雨絲毫沒有見小的跡象,王博雄找了一個機會提出讓李記先回黑山子鄉休息,這樣的狀況不知會持續到什麼時候,李長宇以沉默表示同意,反正道路暢通之前是無法返回縣城了,臨行之前在傘下向遠方滑坡的地方望去,卻見張揚打著赤膊正和幾名民工一起分離撬起一塊巨石。李長宇不禁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他轉向留在現場指揮的王博雄道:「一定要讓他們注意安全!」王博雄點了點頭,恭敬地把李長宇送汽車,

因為山體滑坡幾乎堵塞了整個路面,再加其中有不少的巨石,清理起來十分的麻煩,雨越下越大,臨近天黑的時候,發生了二次滑坡,雖然沒傷到人,可是剛剛清理出的那點兒路面又被堵了。

張揚和他的搶險敢死隊也暫時回到商店中休息,工作暫時由周良順和那些警察頂,張揚喝了口熱水,王博雄笑著向他走了過來,張大官人不禁有些納悶,鄉里出了這檔子事這廝怎麼還笑得那麼陽光燦爛?該不是腦子受不了刺激?他哪知道人家王博雄正想著不久以後稅務局局長的位置,心裡美呢。

王博雄拍了拍張揚濕漉漉的肩膀道:「小張啊,辛苦了!」然後又向那十多個赤膊陣的民工道:「大夥兒辛苦了!」

喬四大笑道:「不如王記陪領導辛苦!」,身後一群人全都笑了起來。

王博雄現在心情大好,自然.不會跟他一般見識,笑道:「這叫各盡其責,你們奮戰在第一線,我負責做好你們的後勤工作,有什麼需要,只管說!」

這邊正說著話呢,副鄉長於秋玲.帶著一輛麵包車趕過來了,因為知道了於秋玲即將成為鄉長的事情,王博雄不覺重新估量了一下這女人的能力,看來這次她能夠突然冒頭十有八九和她男人工商局長徐兆斌有關,王博雄想到自己在黑山子鄉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呆,當然不會興起和於秋玲鬥爭的念頭,笑著向於秋玲打了個招呼。

於秋玲臉兒紅撲撲的多少有.了幾分媚色,她大聲道:「同志們,你們辛苦了,我們從鄉里給你們帶好吃的來了!」

一提到吃,那幫民工都歡呼起來,喬四大聲道:「於副.鄉長,有酒嗎?」

「有,咱們春陽的春陽大曲,兩箱呢……」她的話又被歡呼.聲打斷。

隨車前來的幾名鄉幹事已經把食物和酒帶到.了小商店裡,於秋玲不忘提醒道:「喝酒暖身子,可不能喝多,喝醉了可撬不動石頭了。」

大夥兒同聲笑了起來。

望著這群赤膊.漢子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情景,王博雄心裡也不禁升騰起一股暖意,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王博雄也曾經是一位熱血澎湃的青年,可是在長期的官場生涯之中,他昔日的熱血已經不知不覺冷卻,他過往的稜角也已經被歲月磨平,想起自己在黑山子鄉的為官經歷,王博雄竟然找不到任何的亮點,他忽然感到有些慚愧,端起一碗酒:「來!我敬大夥兒一杯!」

張揚率先響應,喝完這碗酒,張揚抹了抹嘴唇,大聲道:「兄弟們,往大裡說咱們不能辜負國家和人民的期望,往小了說,咱們也不能辜負了鄉里的這頓酒肉,都知道啊……那個咱們鄉政府的財政困難,擠出這點錢犒勞咱們不容易!」

眾人同聲大笑起來,王博雄笑道:「你小子就會寒磣鄉政府!」他清了清嗓子道:「只要今晚能夠清除路堵,我做主,鄉里每人給你們發五十塊獎金!」歡聲雷動,要知道在九十年代初五十塊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這點錢自然不會入得張大官人的法眼。

於秋玲考慮的相當周到,還從鄉里給他們帶來了一些紅背心,這是去年鄉里召開幹部運動會時候剩下的,當然這並非是出於作秀的目的,紅背心比較醒目,於副鄉長更多的是從安全考慮,再說這幫彪悍的漢子一個個赤裸著身總不是那麼回事。

張揚穿背心,大聲道:「兄弟們,為了黑山子的老百姓,咱們干!」

喬四跟著喊了一嗓子:「使出你們吃奶的勁,只要這狗日的路通了,我再給你們每人加二十塊獎金!」

「好!」

王博雄被這群漢子表現出的粗獷雄性和激情感染了,他激動地跟了出去,冒雨加入了搶險隊伍之中,可能是太激動的緣故,剛走出兩步一腳踏到水坑之中,腳脖子一陣劇痛,居然把腳給崴了,張揚苦笑著看著這位王記,狗日的出師未捷身先死,看來政績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本錢去撈的,喬四向王博雄大聲道:「王記,你回去休息,天塌下來,有我們這幫爺們兒頂著!」

王博雄苦著臉點了點頭,心裡卻罵喬四頭大無腦,瑪麗隔壁的,合著你們都是爺們,老子是老娘們嗎?

張揚的搶險敢死隊一來,周良順和他的部下馬撤退,他們雖然是警察,可是真正幹起活來遠遠不及喬四手下的這幫民工利索,卻見風雨之中,二十個高大魁梧的漢子昂首挺胸走向前方,身的紅色小背心早已被風雨濕透,包裹著他們健美而有充滿力量的體魄,這是怎樣一幅激盪人心的場面。

張揚大吼一聲:「嗨!」,眾人同聲應和,這一刻他們的血液沸騰了,雄渾的聲音在空山風雨之中久久迴盪。

晚八點鐘的時候,他們終於清理出了一條一米多寬度的路面,照目前的進度恐怕要奮戰兩三個才能將這條道路完全貫通。開始的時候派出所的人還能跟他們輪班,到了後來那幫警察都撐不住了,乾脆跑到車裡區躲懶,張揚把搶險隊分成了兩組施工。

有了這條一米多寬度的通道,滯留在商店內的乘客已經開始轉移,通過電話聯繫,春陽縣派車在另外路堵的另外一邊把乘客接走。周圍漸漸變得冷清了下來,春雨仍在沒完沒了的下著,九點鐘的時候一輛來自春陽電視台的採訪車抵達,因為滑坡路段還無法允許汽車通行,電視台的工作人員扛著採訪設備來到了搶險現場。

負責這次採訪的居然是美女主播海蘭,她身披紅色雨衣,望著風雨中正在燈下搶險的那群漢子,海蘭心中感慨著,這個世界畢竟還有願意無私奉獻的人們,很快她就發現了張揚矯健的身影。

此時張揚正和七八個漢子一起撬動著石塊,大聲高喊著口號:「一、二、三!」健美的肌肉輪廓隨著身體的力量不斷起伏著,擋在道路的巨石終於開始鬆動。

海蘭望著張揚的身影,明澈的美眸中流露出一絲暖意,其實今晚這個外出採訪任務本來並不屬於她,可是誰都知道這是一個苦差事,海蘭卻主動提出要過來,因為她聽到事件的發生地點在黑山子鄉,頓時就想到了張揚,自從次在春陽分手以後,這傢伙果然按照自己的叮囑,沒有給她打電話,也沒有主動門找她,更過分的是這廝居然連個傳呼都不知道打,看到張揚那種莫名的溫馨,讓海蘭意識到,其實她對這位小弟弟還是很牽掛的。

「可以開始了嗎?」攝像大聲問。

海蘭點了點頭,除下雨衣的帽子,稍稍整理了一下髮型,在風雨中面對鏡頭開始聲情並茂的直播:「各位觀眾,你們好,現在我是在黑山子鄉清台山204國道路段向您直播報道……」

說是直播,可受到轉播條件的限制,這段新聞是要放在明天播出的。

海蘭說完了開場白,向搶險現場走去,下面她要進行現場採訪。

巨石在那群漢子的努力下終於被成撬起,緩緩滾動著落下了山崖,張揚和喬四興奮地同時跳起,雙掌重重擊打在一起,就在這時他看到了正向自己走來的海蘭。

她身穿紅色雨衣,深藍色雨靴,黑色的短髮被雨水已經完全淋濕,雨水沿著她的髮梢一滴滴往下流淌,秀眉彎彎,兩泓如同山泉一樣動人的美眸蕩漾著溫情和嫵媚,柔唇彎起矜持的笑意,宛如一朵雨夜中綻放的嬌艷玫瑰,一幫漢子都看得傻了。女人美到了一定的程度再想提高那就要靠氣質和風情,海蘭無疑是最具風情的那種。

張揚清晰地聽到喬四幾個嚥口水的聲音,不得不感歎女人美貌的殺傷力之強大。

海蘭正要說出原本想好的那段話,可是忽然發現張揚的笑容收斂了,目光中流露出關切和緊張,突然他獵豹一般竄了來,展開臂膀向海蘭撲去。

海蘭懵了,心說這廝有毛病啊,現在是當著攝像頭,等於當著春陽幾十萬老百姓的面,你怎麼就學不會低調呢?

喬四和那幫漢子心裡卻是對小張主任無比的佩服,麻痺的,人家小張主任這才叫純爺們,看到女人漂亮就他馬就撲過去,有種,夠爺們!真漢子!可是他們馬就看清一個拳頭大小的石塊從山崖滾落下來,雖然石塊不大,可是從這麼高的地方滾下,砸在人的身後果也會不堪設想。

張揚用身體護住海蘭,原地一個旋轉,海蘭紅色的風衣在靜夜中無聲綻放,石塊擊中了張揚的後背,發出蓬!地一聲悶響,其實以張大官人的身手,他是完全可以避過這塊石頭的,可是在他勇敢的衝出去英雄救美的時候,腦海中卻瞬間產生了一個主意,既然做英雄就要做到底,必須讓自己的形象更加的完美感人,最好感動的海蘭眼淚稀里嘩啦的,從此以後一顆芳心非君莫屬,這廝多少有點故技重施的意思,其實他次對左曉晴的苦肉計並沒有起到太好的效果,可是他還是樂此不疲。

擁住海蘭柔軟的嬌軀,張揚鼻息中飄入海蘭淡淡的體香,他忽然想起某本說過,體香每個人都存在,不過只有天然適合的異性才能夠聞到對方的體香,這樣的異性可以達到陰陽互補,水融的地步,聯想起他和海蘭之前的瘋狂纏綿,張揚更加確認這個說法的合理性。接下來張大官人要裝模作樣的倒下了,只可惜他抱著海蘭柔軟的嬌軀,石頭的衝擊力更加劇了他們身體的摩擦,張大官人在這種關鍵時刻很不巧的發生了本能反應。

海蘭圓潤豐滿的玉臀敏銳的覺察到突然挺起的硬度,然後看到張揚軟綿綿的倒在了地,雖然明明知道這廝在做戲,可看到他一動不動的樣子心中仍然有些緊張,顧不地面的泥濘,跪倒在張揚的身前:「張揚!張揚!」

喬四和那些搶險隊員也圍了來。

張揚仍然繼續著他的表演,可是在海蘭這位專業級人士面前,他的破綻幾乎無處不在,尤其是褲襠鼓起的那塊硬度仍然沒有完全軟化,雨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褲子,盤踞在顯得有些猙獰,好在也只有美麗女主播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變化。

喬四大驚小怪的叫道:「麻煩了,看來得人工呼吸!」幾十雙眼睛同時望向了海蘭,海蘭被這群漢子看得有些發毛,總不成讓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小張主任做人工呼吸啊,她輕輕搖晃著張揚的肩頭,趁著周圍人不注意,左手狠狠在張揚的手臂掐了一把,張揚痛得悶哼了一聲,這才明白自己的表演已經被海蘭撕破,只能見好就收,裝出如夢初醒般睜開雙目,這廝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險情排除了嗎?兄弟們,我們繼續干,一定要在天亮前打通道路……」

海蘭看著這廝小兒科的表演簡直是哭笑不得,什麼人這是,這種時候居然用這種誇張的表演手法,傻子都能看出這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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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爺的女人不容褻瀆】(1)

可張揚的表演偏偏就感動了不少人,其中一個就包括剛剛聞訊趕來的女鄉長於秋玲,於秋玲含著淚花,聲音顫抖著說:「多好的同志,為了保護國家和人民的生命安全,小張主任捨己救人不怕犧牲的精神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學習……」

張揚裝模作樣的爬起來要繼續投入搶險之中,被一幫人連說帶勸,終於答應回小商店中暫時休息,休息的那會兒夫,又有一塊巨石被成滾到了山崖下,道路已經疏通了一半。

於秋玲完成她的政治表演後,也帶著司機先返回鄉里了。

海蘭並沒有陪同張揚去小商店,而是現場又採訪了幾名搶險隊員,完成採訪之後,這才放下設備,走入小商店中,看到張揚正坐在長條凳,笑瞇瞇望著自己。

海蘭來到他的身邊:「傷得重不重?」

張揚轉過身,海蘭看到他的肩頭有一片淤黑青紫的痕跡,心中不由得一顫,伸出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肩頭:「我帶了紅花油過來,不如我幫你搽?」張揚點了點頭。他脫去背心,健美的肌肉在夜色中起伏舒展著。

海蘭柔嫩溫軟的手掌貼附.在他的肩頭輕輕揉搓著,張揚閉眼睛靜靜享受著海蘭帶給他的愜意和溫暖:「姐……」

海蘭的手掌因為他的呼喊而停頓,輕輕嗯了一聲。

張揚忽然轉過身,一把將她的嬌.軀擁抱在懷中,海蘭從鼻息中發出一聲輕吟,然後迅速向後退入陰影之中,張揚的嘴第一時間尋找到海蘭輕啟的嘴唇,全力揉搓著她花瓣般的柔唇,吸吮著她嬌嫩的舌尖,海蘭抱住張揚的身體,雙手撫摸著他赤裸的身,從張揚身體的變化,她知道他想要什麼,可是理智卻讓她不能不拒絕他,抓住張揚的大手:「不……」

張揚又吻了她一記:「我想你……」

海蘭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她.捧起張揚英武的面龐,額頭頂住他的下巴:「不可以在這裡……啊……」張揚可惡的大手卻已經解開了她的腰帶,探入了她雙腿間的那片泥濘,海蘭紅著臉兒從他的魔爪下掙脫了開來,這時候看到遠方導播和攝影師向這邊走來,一定是她呆的太久引起了他們的疑心。

海蘭在黑暗中迅速整理好了衣服,張揚則裝模作.樣的坐回了長條板凳,他蓄謀已久,所以選擇的位置很好,從他所在的地方可以提前發現外面的動靜,可是外面的人卻看不到他。

海蘭平靜的迎了出去,她的情緒並沒有任何的變.化,人家這才叫專業。

導播和攝像來到張揚面前,關切的問:「小張主任,.怎麼樣?還痛嗎?」

張揚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海蘭已經搶先答道:「可能傷了肺葉,剛才痰中帶血。」

導播向地望去,可是地漆黑一片,再加下雨的緣故,能找到那那口痰才怪,他充滿感激道:「小張主任,多虧你奮不顧身救了海蘭,要不這麼著,我們馬要回縣城了,不如你跟我們的車回去,我們送你去縣人民醫院檢查一下。」

張揚這才明白海蘭剛才說那句話的意思,不由得感歎海蘭細密的心思,剛才自己的那通撫摸一定也勾起了海蘭心底的慾望,可是人家要比自己矜持得多,簡簡單單一句話已經給出了一個充分的理由,這就叫含蓄,這就叫層次。

道路的清理工作也已經接近尾聲,剩下的工作交給喬四那些人就可以了,張大官人想出的風頭也出了,想要的政績也有了,好像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於是便裝出愁眉苦臉痛苦萬分的模樣,可在海蘭眼裡這廝辛苦拿捏出的表情像足了被後的少女,幾次都差點要笑出來,不得不把風雨衣的帽子戴,借此掩飾自己臉的笑意。

無論張揚的演技如何拙劣,可是在電視台工作人員的眼中,他可能真傷的不輕,因為是為挽救海蘭而受傷,所以人家電視台的所有人都對這廝產生了一些尊重,畢竟無論海蘭再怎麼漂亮,拼著性命去救她還是不劃算,換成任何一個男人都要考慮考慮。於是張揚的這種勇敢付出在別人眼中就顯得更為難得。

張大官人一邊咳嗽一邊了電視台的采播車,晚十一點的時候采播車終於來到了縣人民醫院,海蘭為了避嫌居然沒有陪張揚一起去檢查,由現場導播陪著張揚掛了個急診,花二十分鐘照了個X光片,結果可想而知,結論就是軟組織挫傷。這位導播還是相當的熱情,又邀請張揚去電視台招待所住宿,張揚謝絕了他的好意,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他,看看時間已經是十二點了。

九十年代初期的春陽一切都還很落後,過了十二點大街空無一人,連出租車都找不到了,左曉晴居住的春寧小區距離縣人民醫院有將近四公里的路程,張揚只能步行前往,人有了慾望動力那可不是一般的足,張揚鬥志昂揚,大步前進,然後是一路小跑,到最後簡直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了春寧小區,可來到大門口,人家大鐵門早已鎖的剛剛的,張大官人這麼晚過來,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自然不敢驚動小區門衛。

張揚沿著小區圍牆溜了一圈,找了一處地方,便騰空躍起,張大官人的輕那可不是蓋得,輕鬆一躍,宛如凌空飛燕般落在牆頭之,然後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輕輕跳下,就像一片枯葉落在地。

踩著潮濕的小道,張揚以最快的速度鑽進了海蘭所在的樓棟,內心中有那麼點興奮,還有那麼點小小的緊張,這種深夜的感覺真是刺激啊!

聽到房門輕輕敲響,海蘭芳心一陣加速跳動,這廝果然死皮賴臉的摸過來了,可是想想自己到這會兒都沒睡,還不是在期待著他的到來嗎?

透過門外的貓眼看清張揚那張充滿期待和興奮的面孔,海蘭咬了咬嘴唇,背身靠在房門,極其矜持小聲的問了一句:「誰?」

「我!」張大官人壓著聲音道,可等了半天裡面居然在沒有動靜了,他納悶,這海蘭該不會讓自己在門外呆一夜?就在他考慮要不要施展飛簷走壁的夫從後陽台潛入的時候,房門開了,一隻白嫩的小手拉住他的手臂將他拖了進去。

黑暗中海蘭誘人的嬌軀撲入他的懷中,被張揚用力擁入懷中,飢渴的雙唇疊合在一起,海蘭纖長的美腿向後一踢將房門帶,黑暗的室內只剩下嘴唇糾纏的吱吱聲,和他們變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張揚的大手肆無忌憚的揉搓著海蘭嬌嫩的肌膚,將她柔軟白嫩的嬌軀從單薄的睡裙中剝離出來。

海蘭用雙手抵住他寬闊的肩頭,小聲道:「去沖個澡!」

張揚這才想起自己今晚在清台山公路冒雨搶險,然後又一路狂奔到這兒,現在身的味道的確有些不雅,那啥……做人還是要講究一些。

海蘭早已為他準備好了洗澡水,張揚脫下衣服舒舒服服洗了一個澡,回想起剛才自己還在山路搶險,一轉眼已經來到了女主播的房內洗澡,一切宛如夢境,看來慾望的驅使下人可以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這些事往往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一雙小手從身後撫摸著他肩頭的傷處,張揚捉住她的小手,將她拉到自己的對面,水汽之中海蘭嬌美嫵媚的面孔呈現出一種讓人心醉的朦朧,張揚的大手插入她的秀髮之中,輕輕揉搓著她的秀髮,海蘭明澈的美眸柔軟的如同春水河的輕波,張揚想要撤開她剛剛穿好的白色純棉睡袍,海蘭柔聲道:「我給你煮了面,吃些東西…… 啊!」睡袍已經被張揚解開,她的美背向後靠在牆壁,一種久違了的火熱和充實進入了那片濕潤,海蘭臀部的肌肉下意識的收緊,雙手用力纏繞住張揚的脖子。

張揚的大手托起她的玉臀,讓她將身體的重心完全放在自己的身,海蘭晶瑩修長的美腿纏繞在他的腰間,感覺到那種灼熱的感覺仍然持續深入著,彷彿要進入自己的心裡,她的鼻息變得越發灼熱和急促,忽然埋下頭去,嘴唇咬住張揚的肩頭,她的感覺已經完全被張揚操縱和支配著,在張揚熱情洋溢的攻擊下,彷彿不斷飛起在雲端。

海蘭再也無法克制內心的感覺,她不敢叫,可是卻無法宣洩這種極度的快意,嘴唇咬緊了張揚肩頭的肌膚,張揚壓著她白嫩的嬌軀身體的肌肉猛然繃緊。

海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我不在安全期……」可是現在說這種話根本阻止不了箭在弦的張大官人,她感到一股熱流衝入了自己身體的最深處,嬌軀顫抖著抱緊了張揚,默默承受著一波又一波的灼熱襲來,過了好久,方纔如夢初醒般睜開美眸,不無幽怨的看了張揚一眼道:「小壞蛋,當真想把我害死!」她從張揚的懷抱中掙脫開來,就地蹲了下去。

張揚看到她古怪的動作不禁笑了起來。

海蘭紅著臉斥道:「笑什麼,給我滾出去!」

張揚點了點頭,退了出去,赤身裸體的坐在沙發,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看到海蘭愁眉苦臉的走了出來:「真是麻煩,這會兒到哪兒去買藥啊?」

張揚心中暗笑,我張大官人給你的東西豈是你想蹲就蹲出來的,抓住海蘭的手臂讓他坐在自己的雙腿之:「害怕搞出人命?」

海蘭紅著臉兒點了點頭,剛才激情頭,什麼事情都忘記了。張揚笑瞇瞇道:「要不要我用內力幫你逼出來?」

海蘭只當他胡說八道,啐道:「你能不能不說混賬話?」

張揚微笑道:「我發現自己說真話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人相信,放心,我用內力已經將滅活,你不會懷孕的。」

海蘭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

張揚撫摸著她的俏臉輕聲道:「剛才為什麼沒有陪我去醫院,怎麼說我也是你救命恩人啊!」

海蘭又羞又惱啐道:「還說呢,你剛才手沾了紅花油到處亂摸,我一路之差點沒被折騰死了。」

張揚大笑起來。

海蘭揮拳在他頭輕輕打了兩下,想想這廝真是自己命中的災星。

張揚將海蘭擁入懷中,他能夠感覺到他和海蘭之間儘管已經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可是海蘭卻始終向他封閉著內心,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像是建立在肉體之,建立在彼此慾望的需要之。

海蘭躺在張揚的懷中,她喜歡這種安全而溫暖的感覺,今晚之所以她會為張揚營造這樣的機會,從根本是因為她渴望被保護被關愛的感覺,可是肉體的充實卻無法代表一切,激情過後內心之中仍然感到空空蕩蕩,她清楚的意識到,張揚不屬於自己,就像自己不會屬於張揚一樣。

「姐,我想時常見到你!」

「每天定時收看春陽夜新聞。」海蘭微笑答道。

張揚笑了起來,他雙手交叉放在腦後:「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認識你的時間越久,就感覺到越不瞭解你,你是個神秘的女人。」

黑暗中海蘭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她輕聲道:「你想瞭解我?」

張揚點了點頭。

「知不知道有句話,距離產生美,我想這句話對你我很適用,一旦你瞭解了我的一切,也許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待我,所以你沒必要瞭解我,我也不需要你的瞭解。」海蘭的語氣很淡漠。

張揚內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挫敗感,雖然海蘭鮮活的肉體在他懷中如此真真切切的存在著,可是他卻感覺到海蘭從未屬於過自己,這樣的感覺讓張揚很憤怒,所以他馬表現在行動之中,他要通過身體徹徹底底的征服這個女人,不是哪位女作家說過,通往女人心靈的是那……啥嘛,現在張大官人就走在通往海蘭心靈的道路,有點路堵咱不怕,誰讓咱是預備黨員呢……

海蘭不知道這廝心裡打得算盤,可是面對張揚激情四射的攻擊,海蘭可以暫時拋卻心中的煩惱,雖然這種溫暖和充實只是剎那,可是對她而言這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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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6 16:10:37
第三十四章【爺的女人不容褻瀆】(2)

張揚把罪證裝入褲兜裡,笑道:「留個紀念,你這樣挺好,外人看不出來!」

海蘭正要罵他兩句,忽然聽到敲門聲,慌忙打開了房門,卻是導播前來通知他們準備。幸好他們兩人結束的及時,導播並沒有覺察到任何的異樣,說了一聲就出去了。

海蘭又對著梳妝鏡看了看確信自己看起來沒有太多的異常,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張揚可惡的大手又趁機探入她的筒裙內,在她光溜溜的玉臀之摸了一記。

海蘭嗔道:「別胡鬧!」她以最快的速度補好妝,然後又押著張揚老老實實在梳妝台前坐下,給他擦了點粉,了點腮紅,又拿了套準備好的西服讓他換。

說實在話,張揚的皮膚因為長期的日曬風吹有些發黑,擦粉之後顯得有些可笑,按照張揚的話來說那叫驢屎蛋子下霜,本來海蘭還要給他塗口紅,在張大官人的堅持下這才作罷。

導播又推門探進頭來:「準備好了嗎?」

海蘭點了點頭,心中卻是羞.赧難耐,誰都想不到他們剛才是如何準備的。

張揚和海蘭站在攝像機前,攝像.機先將鏡頭推向海蘭,海蘭的專業風範馬就表現出來了,面對鏡頭露出大方而恬淡的微笑:「各位觀眾你們好,今天我們專門請來了清涼山省道滑坡事件中奮戰在搶險第一線的搶險隊長,張揚張主任!」

鏡頭拉遠。

海蘭禮貌的向張揚伸出手去:「.你好張主任,好像咱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張揚暗讚海蘭高超演技的同時,也激起了昂揚的.鬥志,海蘭專業,咱也不差,輕輕握了握海蘭的小手,面對鏡頭決不能表現出任何的好色貪婪,要拿捏好度,要做柳下惠,要做岳不群,要做一個不為美色所動的偽君子,那啥……張大官人向來都認為看到美色不動心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偽君子,一種是假男人。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真男人,所以只能選擇暫時做個偽君子。微笑道:「海蘭你好,觀眾們好!」

海蘭手持麥克風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張揚和她.在鏡頭前坐下,張揚看著海蘭的坐姿顯得有些彆扭,雙腿夾在一起,一手護住裙子,忽然想起美女主播現在裡面完全真空,她的內褲還在自己的口袋裡裝著呢。想到這一層,張揚的某一部分瞬間又恢復了生機,在鏡頭前開始茁壯成長,張揚暗叫不妙,很狡猾的翹起了二郎腿,把不聽話的那根夾在雙腿之間。

海蘭從他的舉動已經意識到這廝現在發生了.什麼情況,心中又是羞澀又是憤怒,這廝的自控能力真是太差了,當著鏡頭,當著春陽老百姓幾十萬雙眼睛,他也敢硬起來。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何嘗不是真空包裝面對幾十萬雙眼睛。

人家海蘭的鎮.定夫那可不是蓋的,神情鄭重的將話題扯到了昨晚搶險的內容:「請問張主任,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你為什麼會捨棄各人的安危,第一時間衝出去,戰鬥在搶險工作的第一線,難道你不害怕嗎?」

張揚神情激昂道:「怕!這世沒有人不怕死,可是我們是國家幹部,國家給我們權力不是讓我們濫用權力,而是讓我們更好的服務於人民,險情不排除,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就得不到保障,險情不排除,國家的經濟建設就會受到影響,這種時候,我們不,誰去?國家幹部不誰去……」

採訪圓滿結束,現場導播攝像等工作人員一起給張揚鼓掌,張揚禮貌的點了點頭,海蘭也對張揚今天的表現表示滿意,舉起麥克風又道:「在此我要謹代表我個人向張主任表示感謝,如果不是他昨晚用身體擋住了飛落的石塊,恐怕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春陽縣的幾十萬老百姓了……」美眸中湧出晶瑩的淚光,連小張主任都被她出色的演技給懵住了,玩真的?不會?

海蘭深深向張揚一躬:「謝謝!」

掌聲再度響起,誰都不知道人家美女主播這是假公濟私。

嘉賓室內張揚對著水龍頭使勁搓著臉的腮紅,好像沒起到太大的效果,海蘭笑道:「洗不掉就別洗了,紅撲撲的挺好看的。」

張揚苦笑道:「我這個樣子走出去人家準保以為我是同性戀。」

海蘭嗤!的一聲笑了起來,這時候另外一位等待採訪者從外面走了進來,海蘭為了避嫌,轉身離開了嘉賓室。

那廝色迷迷的看了看海蘭套裙包裹的挺翹豐臀,跟張揚搭訕道:「老弟,還是你有福氣,這位女主播漂亮啊,你看那屁股,那腰身,要是能幹一次能,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張揚笑瞇瞇轉過臉去,然後揚起右手掃臉就給了他一個耳光,打得那廝原地轉了一個圈兒,張揚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手留了幾分力道,饒是如此,已經打得那傢伙唇破血流,左半邊面孔腫起老高。

被張揚打得這位是春陽一位很有名氣的農民企業家,他叫刁德志,在春陽西樓鄉開了一家很有名氣的酒廠,據說年產值已經過了千萬,雖然和知名國企無法相比,可是在春陽的私營企業中已經算得出類拔萃,縣領導開會的時候提到先富起來的一部分人,常常拿刁德志說事。可以說刁德志在自主創業方面是春陽廣大老百姓的榜樣,不過刁德志這個人有兩個特點,一是極愛出風頭,二是極其好色,為了出風頭他花了不少錢才搞定了這次的專訪,而且很喜歡海蘭,這次專門指定讓海蘭主持他的訪談,可惜被海蘭拒絕。

刁德志被張揚的一個耳光打懵了,捂著臉,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他也是個彪悍到骨子裡的人物,有錢之後更是財大氣粗,在他的字典裡只有他欺負人,還沒有人敢欺負他,抓起板凳怒吼著向張揚衝去。

張揚一腳踹了過去,板凳被踹得四分五裂,大腳準確無誤的踹在刁德志的胸口,刁德志被踹得立足不穩蹬!蹬!蹬!向後連退了數步,撞到牆壁,然後又沿著牆壁一灘泥一般坐倒在地。

張揚冷笑道:「我他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流氓,知不知道尊重女性?」

刁德志的慘叫聲吸引了外面的注意,從外面衝進來六個人,其中有兩名電視台的工作人員,還有四名身穿黑色西裝帶著墨鏡的都是刁德志的保鏢,這廝有了兩個錢便害怕別人綁架他,所以從廠裡挑選了幾名能打能拼的精裝小伙跟在他的身邊當保鏢,這身打扮全都是從香港警匪片裡學來的。

看到老闆被打,那四名保鏢慌忙去攙扶刁德志,刁德志捂著流血的嘴唇大叫道:「麻痺的,給我揍這孫子!」

兩名電視台工作人員看到要壞事,慌忙攔在中間,卻被那四名如狼似虎的保鏢推開,張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討厭暴力,麻痺的非要逼我!」右腳挑起面前的板凳,向衝在最前方的保鏢撞了過去,那保鏢伸出粗壯的胳膊去擋,硬生生將板凳撞了個稀巴爛,可是張揚已經在這瞬間前衝到他的面前,一拳擊打在他的小腹,那保鏢向後飛了出去,撞在另外一名同伴的身,然後同伴又飛了起來,撞中第三個,第四個,四人疊羅漢般摔倒在地,這才知道張大官人一拳的威力何其強大。

電視台保衛科的也聞訊趕來,海蘭聽說嘉賓室打了起來,一猜就和張揚有關,來到現場看到張揚完好無恙的站在那裡,手還端著一杯清茶,臉帶著不屑的笑容道:「幸虧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們這幫敗類一般見識。」

刁德志慘叫著:「報警抓他……」

張揚走到他身邊,手中那杯熱茶兜頭蓋臉的澆了下去:「報你麻痺,你狗日的耍流氓還有理了?」

海蘭看到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只能硬著頭皮出面,輕聲道:「張主任,你在電視台大打出手是不是有些過分啊?」

張揚知道她在做表面章,淡淡笑道:「我是為你打抱不平,剛才者不要臉的東西說流氓話來著!」

海蘭俏臉一紅,她隱約猜到了事情的起因,雖然張揚在電視台打人有些過火,可是想想他是為自己出頭,心中不禁感到一陣溫暖。

這件事連台長邢濟民也驚動了,聽說是張揚和刁德志發生衝突,他決定置身事外,張揚的背景他已經清清楚楚,刁德志和他的私交雖然不錯,可這不長眼的東西幹嗎要招惹海蘭呢?他深思熟慮之後,說了兩個字:「報警!」

來電視台處理這場糾紛的是姜亮,這兒原本就是他負責的轄區,說起來他和張揚也算得有緣,前不久才在愛神卡拉K處理完他跟楊公子的那檔子事兒,現在又碰了,姜亮暗罵這張揚是個惹事精,打架越來越升級,居然打到電視台來了。不過這次的事情要比次好處理得多,一是張揚雖然打人,可是尺度把握的相當準確,沒有造成過重的人身傷害,還有一個更關鍵的事情,刁德志雖然是個農民企業家,可丫的畢竟還是一農民,他那點背景跟當初楊志成沒法比,張揚是誰?那是連楊志成都服軟的主兒,你刁德志敢惹他真是不開眼。

心中想明白了利害關係,姜亮處理起這件事自然就順利的多,先是瞭解了一下情況,然後把當事雙方單獨叫過去談話,這種事情私下了結就算了,連電視台台長邢濟民也是這麼認為。

張揚打完人氣也消了,也不想在這件事糾纏下去,姜亮一說和解他就點了點頭,很愉快的接受了這個意見,甚至連姜亮提出賠償刁德志二百塊錢醫藥費張揚也答應了,身為國家幹部這點胸懷還是有的。

可姜亮卻在刁德志那兒遇到了困難,這廝捂著紅腫的大臉,憤然叫道:「什麼?私了?你是怎麼斷案子的?你是人民警察,處理事情要公平公正,現在我被打了,你要私了,你是不是收他為好處了?」

姜亮火了,你丫的就是一暴發戶牛逼什麼?他冷哼了一聲:「刁德志,注意你的態度!」

刁德志指著姜亮的鼻子:「什麼態度?我注意什麼態度?他給了你多少錢,我他給你十倍!老子一定要讓他坐牢!」

姜亮樂了,麻痺的這世不知道自己斤兩的人還真多,他站起身來向身後的警員道:「我們走,這件小事根本就是群眾糾紛,不屬於我們管轄的範圍內。」

刁德志怒吼道:「我就沒見過那麼黑的警察,我警告你,我是縣人大代表,我要告你瀆職!」

姜亮轉過頭去:「你罵我什麼?」

刁德志就納悶了,我沒罵你啊!合著你以為我不敢罵你?他指著姜亮的鼻子道:「我認識你們邵局,信不信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姜亮歎了口氣:「我說你這是何必呢?」

刁德志抓起自己的大哥大,果然撥通了邵衛江的電話號碼,其實他跟邵衛江也沒有多大交情,只不過是逢年過節去過幾次貢。電話通了之後,刁德志大聲道:「邵局嗎?我是西樓鄉龍興酒廠的刁德志,前兩天咱們才一起吃過飯,本來我不想麻煩您的,可是……」

姜亮冷眼看著刁德志的表演,過了一會兒刁德志把電話遞給他:「邵局讓你接電話。」

姜亮接過電話,邵衛江慢條斯理的聲音道:「小姜啊,能幫就幫幫人家嘛!」

姜亮微笑道:「邵局,和他發生衝突的是張揚,而且這位刁老闆加保鏢一共五個人,事情的起因是……」

邵衛江聽到張揚的名字就已經明白了,他也不想聽下去,打斷了姜亮的回報:「小姜,剛才給我打電話的那個人是誰來著?」

姜亮差點沒笑出來,還是人家局長老奸巨猾啊,他低聲道:「好像叫刁德志!」

邵衛江道:「好像記不起有那麼個人!」然後就掛了電話。

姜亮把大哥大扔給了刁德志,刁德志仍然沒有醒悟,伸手去拍姜亮的肩膀,讓人意料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姜亮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身體一個用力的擰轉,狠狠給刁德志一個背摔,摔得刁德志七葷八素,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手裡的大哥大也飛到了一邊,機身,電池都分離開來。

姜亮不屑的向他看了一眼:「就你這樣也敢襲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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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爺的女人不容褻瀆】(3)


刁德志還沒悟,四名旁觀的保鏢卻已經悟了,感情咱們老闆只是在西樓鄉牛逼,離開了那一畝三分地啥也不是。

海蘭把張揚送到了電視台門口,不無嗔怪道:「你啊你,到哪兒都改不了惹是生非的脾氣,人家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而已,至於把人打成那個樣子嗎?」

張揚微笑道:「我不許任何人侮辱你!」

海蘭心頭一種異樣的感覺流過,又有如一團棉花堵在嗓子眼,癢癢的十分難過,她早已認為自己不會再為任何人任何事感動,可是張揚看似蠻橫的作為實則是為了保護她,她明白此刻心中的那種感覺就是感動,海蘭看著張揚年輕而真誠的面孔,微笑道:「傻小子,別忘了你是國家幹部!」

「一個連女人都不願保護的人又有什麼可能去做好國家幹部?」

海蘭黑長如簾的睫毛低垂下去,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今晚我在家等你……」說完轉身就向電視台逃去。

張大官人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只要夫深鐵杵磨成針,我還就不信不能通過那啥……到達你的內心深處。

姜亮和手下的兩名警察開著警.車經過張揚的身邊,他落下半截車窗,笑著對張揚道:「小張主任,哪兒啊,要不要我稍你一段。」

張揚笑著向他敬了一個禮道:「.姜隊,不好意思啊,老是給你添麻煩,改天有空我請你喝酒,咱哥倆好好聊聊。」

姜亮暗想道,你不給我添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張揚經過了這幾次爭端也明白了警務系統多倆.朋的必要性,很真誠的把自己的傳呼號留給姜亮,姜亮也把傳呼號留給了他,這就算聯繫了,張揚原沒打算姜亮的車,姜亮也只是跟他客套客套,隊裡還有其他任務,寒暄了兩句就開車走了。

張揚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正.準備打輛車去縣人民醫院找左曉晴,卻看到一輛黑色豐田佳美從裡面開了出來,車是刁德志的,他從窗口露出那張紅腫不堪的面孔,用大哥大的天線指著張揚罵道:「你他給我記住!」

張揚笑了起來,.這廝真是不長記性,剛剛那頓看來沒把他打改,他俯下身從地撿了半截磚頭,然後瞄準了佳美車,刁德志已經意識到他要幹什麼,嚇得大聲叫道:「快走,快走!」

汽車提速快,張大官人扔出的磚頭更快,半截磚頭結結實實砸在佳美車的車頂,只聽到咣!地一聲,車頂被砸出了一個大大的深坑,刁德志雖然心疼可是考慮到張揚強悍的戰鬥力,也不敢下車跟他理論,只能窩著一肚子的火灰溜溜走了。

張揚來到縣醫院的時候在門前居然又遇到了宋思德,因為惦記著趙靜保送名額的事情,所以張揚主動走了過去,笑著跟他打招呼:「宋校長,這麼巧啊?」

宋思德顯得有些愁眉苦臉,看都沒看張揚就匆匆走了進去,張揚受到如此冷遇自然有些惱火,麻痺的不就是一個校長,有什麼可牛逼的,張揚望著宋思德遠走的背影,暗自腹誹了一通。不過這件小事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來到門前公話給左曉晴打了一個電話。

左曉晴一直都在等著張揚的電話,接到電話後第一時間從醫院出來,她今天出科考試成績不錯,心情也相當的好。

張揚站在馬路的對面,看著身穿黃色帥甩帽衫藍色牛仔褲的左曉晴走出醫院的大門,張揚笑著迎了去。

左曉晴看著他,紅潤的雙唇彎出一個可愛俏皮的弧度,美眸之中蕩漾著溫柔的眼波,兩人雖然沒有什麼親切的表示,可是心中都感受到來自對方潤物無聲的溫情,左曉晴的睫毛垂了下去,看著腳尖,小聲道:「你沒回去?」

「想見你所以就沒走!」張揚輕聲道。

左曉晴並沒有感到肉麻,心中反而感到一陣難以描摹的欣喜:「我餓了!」

張揚笑了起來:「知味居怎麼樣?」

左曉晴點點頭。

張揚揮手想要欄車,左曉晴卻柔聲道:「沒多遠,走過去!」

兩人肩並肩沿著人行道靜靜走著,道路旁的樹木已經在春風中變得鬱鬱蔥蔥,張揚內心的情竇也如同吐嫩的新芽般迅速萌生和成長著,他伸出手去,輕輕握住左曉晴的小手,左曉晴咳嗽了一聲,望向遠方的美眸中露出的卻是會心的笑意。

春風輕柔,這樣的季節,這樣的天氣原本就容易讓人們的心中滋生出溫馨雋永的情意,尤其是像張揚和左曉晴這樣的年輕男女,春風帶給他們溫情,春風帶給他們希望,左曉晴在心底深處已經悄然決定要去迎接這段開始萌芽的感情,可是她臉的甜蜜卻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而突然消失。

田斌身穿黑色真皮獵裝,軍綠色的警褲,迎面走來,臉蕩漾著溫暖的笑容。

左曉晴宛如被灼傷般迅速掙脫開張揚的手掌,咬了咬下唇,怯怯的叫了一聲:「哥!」

張揚這才明白左曉晴為何會如此慌亂,原來不期而遇的這位就是她的表哥田斌,張揚很有禮貌的向田斌笑了笑:「你好,我是張揚!」既然是左曉晴的表哥,張大官人就必須要表現出應有的禮貌和尊重。

田斌虛情假意的和張揚握了握手:「我叫田斌,是曉晴的表哥!」他然後將目光望向左曉晴:「曉晴,我有件事想跟你談!」他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張揚識相的話應該選擇迴避。

張揚有些氣悶,今天這是怎麼了,老子以禮待人,可結果全都是熱面孔貼了個冷屁股,瞧田斌的做派和氣勢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換句話來說人家當自己不存在呢。倘若在平時張揚肯定不會嚥下這口氣,可當著左曉晴的面,他總不能把這種不快表現出來,張大官人很有涵養的看著左曉晴,他是等左曉晴的反應呢。

左曉晴猶豫了一下,還是和田斌向前方走去,田斌低聲道:「曉晴,你媽來了!」

左曉晴一雙美眸睜得滾圓,目光中充滿著錯愕和惶恐,心頭剛剛升起的那點兒柔情和希望頃刻間變得煙消雲散,剛剛萌生的夢想就被現實抽打的支離破碎。

田斌歎了口氣道:「你周沒有回家就是跟他一起去了清台山?」

左曉晴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美眸之中已經蕩漾起了晶瑩的淚光。

田斌道:「今天小姨逼著我帶她過來看你,你放心,有些事我不會跟她說!」

左曉晴轉身向張揚走去,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她的臉色卻已經變得蒼白如雪,望著左曉晴突然憔悴的面容,憂傷而惶恐的目光,張揚內心中充滿了憐惜。

「對不起……我晚有事……」左曉晴的聲音如此蒼白無力。

張揚還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巧得很,我剛剛收到傳呼,讓我回黑山子開會……」他的謊言很蹩腳,已經下班的點了誰還會找他開會。

左曉晴眼圈紅了,想說什麼,卻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轉身跟著田斌了他的汽車。

田斌關門的時候遠遠看了張揚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冷酷和鄙夷。

望著絕塵遠去的藍鳥車,張揚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他忽然發現,有些事情並不能用拳腳來解決,正如田斌之流對他的鄙視,那是一種位者對下位者天生的優越感使然,現在的他還沒有引起別人重視的理由,更談不任何的尊重,傳呼機響了,面顯示出海蘭的留言——等你吃飯!

其實張揚有一點估計錯了,假如田斌過去沒有對這個黑山子鄉計生辦代主任產生過足夠的重視,可現在田斌已經牢牢記住了他,甚至在田斌知道左曉晴有這麼一位朋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往男女情意這一範疇去想,因為張揚的條件和左曉晴相差實在太遠,優秀如左曉晴又怎麼會看一個鄉里的土豹子?田斌錯誤的判斷讓他沒有及時將這一信息反饋給左曉晴的父母,而今天他看到左曉晴和張揚牽手的一幕證明,左曉晴這只高傲的天鵝竟然對一隻山溝溝裡土生土長的癩蛤蟆低頭了。

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田斌發現左曉晴正望著窗外,雖然看不清她此刻的面容,可是田斌相信,她一定在哭。身為左曉晴的表哥,他並沒有干涉她感情的權力,田斌想要舒緩車內壓抑的氣氛,輕聲道:「小姨脾氣不好,你別跟她鬥氣!」

左曉晴聲音冷漠道:「表哥,你時常來春陽就是為了跟蹤我嗎?」

田斌無言以對,雖然他有足夠的理由證明自己絕不會無聊到跟蹤一個小女孩的地步,可是他最終選擇了沉默,也許沉默能讓左曉晴的內心好過一些。

水越喝越冷,可酒呢?張大官人坐在橫跨春水河的拱橋之,一瓶二鍋頭已經見底,他將空空如也的酒瓶扔到了河裡,望著漂浮在水面的酒瓶,忽然感到無盡的空虛和寂寞,一直以來他都在嘗試著融入這個全新的世界,可是現在卻發現,有些差距並非是短期內可以消除的,無論他擁有怎樣的能力,無論他擁有怎樣的信心,在時間的面前卻不得不折戟沉沙。

張揚覺得自己很失敗,努力了這麼久,在左曉晴的心中甚至還不如她的表哥更有份量。

皓月當空,照著張揚孤零零的身影,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為什麼要在左曉晴的身投入這麼大的精力和感情,有句話好像是這麼說的,投入的越深,傷得也就越深,張揚閉眼睛,暗暗提醒自己,女人沒什麼特別,這時候他再次收到了海蘭的傳呼。

張揚是在九點一刻來到海蘭的家中,海蘭專門準備的一桌菜都已經涼了,打開的一瓶紅酒被她自己喝了個精光,假如不喝醉她是不會再給張揚打這個傳呼的。

海蘭的這個夜晚無疑也是鬱悶的,她原本想把張揚白天帶給自己的感動委婉的表達出來,卻沒有想到長時間的等待讓心中的感動完全化成了幽怨和憤怒,海蘭搖搖晃晃的打開了房門,一雙赤裸的白嫩玉足腳步虛浮,美眸中蕩漾著朦朧的醉意,看到門外的張揚,她想要關門,房門卻被張揚抵住。

海蘭無奈只能放他進來,端起茶幾的那杯紅酒還沒有湊到唇邊,酒杯就被張揚奪了過去,海蘭憤怒道:「給我!」

張揚搖了搖頭,仰起脖子湊在杯口海蘭紅唇殘留的印記把酒喝乾了,然後低聲道:「我很煩!」

海蘭看著他,憤怒的目光忽然變得溫柔起來,伸出潔白的手臂,將他高大的身軀摟入自己的懷中,輕輕摩挲著他短短的黑髮,就像一個母親撫摸著自己的孩子。

張揚將面孔埋在海蘭豐挺溫暖的胸膛,心中的失落漸漸散去,他並不孤獨,海蘭的肉體如此溫暖如此真實,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彼此依偎著,彼此安慰著,海蘭說著含含糊糊的酒話,張揚不搭調的回答著,兩人都沒有聽清對方在說什麼,卻時不時的發出陣陣放肆的笑聲,他們覺得此時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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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感情是把雙刃劍】(1)

張揚這次仍然是一早離開了春寧小區,穿了海蘭前兩天從江城給他買來的一身鱷魚牌休閒裝,夾著同品牌的手包,精神抖擻的走出小區大門,保安看到人家這一身的行頭,愣是沒敢過問,話說哪有小偷穿成這模樣的!

剛出小區沒多遠,就接到了一傳呼,面顯示著一行觸目驚心的漢字:「小子,你死定了!」

張大官人有些心虛的向後看了看,然後向周圍看了看,清晨的大街沒有一個熟人啊!這信息也太他操蛋了,張揚鑽到公用電話亭中,先給海蘭打了一個電話,證實海蘭沒給自己打這個傳呼,他又很敏感的給左曉晴打了個傳呼,過了一會兒,電話鈴響了,拿起電話傳來左曉晴欣喜的聲音:「張揚,你來春陽了?」

張揚從聲音中沒聽出她有任何的異樣,估計這電話也不是她打得,這就放下心來了,笑著說鄉里讓自己在縣城辦事,早晨剛到。

左曉晴道:「我表哥回頭要來江城,中午說好了要一起吃飯,你晚不走的話,我請你去知味居。」

張揚就納了悶了,這左曉晴.的表哥怎麼老來啊,嬉皮笑臉的提醒左曉晴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啊,現在婚姻法規定近親不能通婚,你告訴你表哥先滅了那念想!」

左曉晴笑罵著:「你去死!盡會胡說.八道,大清早就沒個正形,得,我還趕著班呢,今天我們出科考試。」

張揚跟她約定如果晚不走.的話提前跟她聯繫,這才掛了電話。可剛剛掛電話,這邊傳呼又來了,這次是他妹妹趙靜打來的,張揚回了電話,趙靜叫了一聲小哥,然後就只是哭。

張揚嚇懵了,自從次出了楊志成那檔子事他就.變得格外緊張這個妹妹,這次該不會出了什麼事情,張揚嚇得連聲音都顫抖了,這可不是因為他膽小,而是他關心則亂,心中已經下定決心,只要他楊志成敢欺負自己妹子,這次就是拼了這個計生辦主任不幹,也要把那小狗日的給廢了,廢了都不夠,還要誅他九族!

趙靜總算穩定了情緒:「哥,我模擬考試成績出來了…….全年級一百二十三名……看來大學是沒指望了……」

張揚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什麼大事,原來就是.考試成績不如意啊,可趙靜還是很在意這件事的,畢竟他們老趙家最有希望大學的就是她,這次要是考不,恐怕遭受的責難一定會很多,小妮子的壓力空前強大。

張揚問清楚趙.靜所在的地點,馬趕了過去,趙靜背著包站在學校旁的小商店外等著張揚,眼睛都哭得紅腫,看起來真是可憐的很,張揚笑著走了過去,大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頂:「小丫頭,還共青團員呢,居然哭鼻子!」這一說,趙靜哭得更加傷心了。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快到課時間了,好言好語的勸說趙靜回去課,可趙靜說自己請了一天病假,今天不用學,張揚暗自歎了一口氣,知道這個小妹被模擬考試成績打擊的不清,帶著她在學校旁邊的早點鋪吃了些早點,張大官人這一夜折騰體力損耗不少,胃口大開,飯量格外驚人。趙靜卻是沉浸在考試成績太差的失落中,不時拿出手絹抹著眼淚,勉強喝了半碗豆漿。

「哥,我不想學了,要不你也把我帶到黑山子,我給你當秘行不?」趙靜眼睛紅紅的問。

張揚笑了起來:「傻丫頭,不學怎麼成?現在到哪裡都講究學歷,沒有學歷是寸步難行啊!」

趙靜咬了咬嘴唇:「可是以我的成績恐怕連大專都考不……」

張揚有些奇怪,其實趙靜平時的成績還能算得中,怎麼一到正式考試就變成了這般模樣,難道是這妮子臨場發揮有問題,對於學習這一塊兒他可沒有什麼主見,陪趙靜說了一會兒話,借口出去回電話,到公用電話亭給海蘭打了個傳呼。

海蘭還以為他有什麼大事,回電話之後才知道是為了他妹妹學習的事情,張揚道:「你海主播見多識廣,應該知道這件事情怎麼辦,我看小妹最近情緒波動挺大,要不我讓她到你那兒住兩天,你多開導開導她。」

海蘭頓時明白了這廝的真正用意,啐道:「這種事情你也找我,我又不是她嫂子!」

張大官人厚顏無恥道:「咱倆雖然沒有名份,可是有那啥……事實不是?」

海蘭聽得耳根子發熱,小聲罵了一句無恥,還是認真的幫張揚想了想:「趙靜臨場發揮不好這件事很難辦,短期內很難解決這個問題,不過還有一個辦法,每年縣中都有幾個保送名額,只要你提前活動一下,為她爭取到一個名額,這件事不就解決了?」

張揚被海蘭這麼一點立馬就豁然開朗,是啊!考不咱不是能保送嗎?他放下電話回到趙靜身邊,興奮的把這個主意告訴了她:「小靜,別急,哥想辦法讓你保送!」

趙靜吃驚的看著張揚,這保送名額的珍貴所有人都知道,以他們的家世和背景又怎麼能夠得到,她搖了搖頭道:「哥,你別安慰我了,我也想開了,考不大不了就去農機廠當工人。」

張揚知道趙靜對自己的能力還沒有充分的認識,笑瞇瞇道:「你放心,我一定盡快把這件事給你搞定!」

趙靜雖然不相信他的話,可是通過這會兒的傾談,內心中的鬱悶也減輕了不少,心情好了自然也就不想繼續裝病,在張揚的勸說下,拿起包走入了校園。

因為趙靜的事情,張揚決定今天先不急著返回黑山子,給王博雄打了一個電話,現在的王博雄已經把張揚視為自己的大恩人,張揚別說要請一天事假,就算是請一個月事假他也一准批了,還慷慨的告訴張揚,有事兒儘管辦,啥時候回來補個公差的手續,人情做到這步實在到位得很。不過難免有些獻媚之嫌,人家王記現在身在黑山子鄉,心卻早已飄向了縣稅務局,獻媚就獻媚,誰他能獻媚出一個稅務局長幹幹?

李長宇是在第二天中午返回的春陽,途經滑坡路段的時候,他還特地讓劉海濤停車看了看,望著疏通完畢的道路,唇角不覺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無論過去他對張揚抱有怎樣的看法,可這廝的工作能力卻無法否認,想起昨晚張揚率領搶險隊冒雨搶險的情景,李長宇內心中感到一陣激盪,無論一個官員的動機如何,目的如何,只要他能踏踏實實的幫助老百姓做事,幫助國家做事,就算是撈取政績的行為也是值得肯定的,他低聲道:「聽說昨晚小張受了點傷?」

劉海濤笑道:「我聽搶險隊說了,是為了營救電視台女主播海蘭受傷的,昨晚就已經被送到了縣人民醫院檢查,應該沒什麼大事。」

李長宇點了點頭:「回頭打個電話幫我問候一下。」

劉海濤痛痛快快的答應下來。

因為暫時不打算離開春陽,張揚就去了育才駕校,杜宇峰次來的時候已經幫他辦好報名手續,人家也答應張揚不用去駕校學習,到日子來考試就成,張揚是個不喜歡欠人情的人,他去駕校時帶了兩條紅塔山。

駕校校長叫趙新偉和杜宇峰是老同學兼老戰,感情那非同一般,看到小張主任如此客氣,他馬板起臉來了:「我和宇峰那可是比親兄弟還要親的關係,小張主任,你這樣做根本是看不起我啊!」

張揚看到他堅持,只能作罷,眼看就是中午了,提出請趙新偉去外面吃頓飯,這次趙新偉到沒有拒絕,不過有個前提條件,來到他這裡要由他請客。

張揚也不是個放不下的人,對趙新偉的直爽和慷慨也十分欣賞,當下答應了下來,兩人來到駕校對面的海螺村吃飯,趙新偉提前訂了一個小包,兩人走入飯店,在這裡吃飯的多數都是駕校的教練和學生,看到校長進來,一群人慌忙湊來打招呼,趙新偉最多只是頷首示意,在駕校的一畝三分地,趙新偉擁有絕對的權威。

看到趙新偉一覽眾山小的氣勢,張揚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其實官不在高,最關鍵的是要有制衡一方的權力,比如縣委記李長宇,又如鄉委記王博雄,在他們管轄的範圍內,他們就是王者,想通了這件事,張揚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他現在在黑山子鄉的地位多數都是靠借勢得來,就算是自己所管轄的計生這一塊兒也沒有取得絕對的權力。

趙新偉是個典型的山東大漢,性情豪爽,要了一瓶劍南春,和張揚喝了起來,張揚通過杜宇峰對趙新偉的性格也有所瞭解,知道趙新偉喜歡直來直去,而且向來以酒品論人品,有了這個特點,張大官人跟他溝通起來變得無比容易,一會兒兩人就把一瓶劍南春喝了個乾乾淨淨,桌的六樣菜卻幾乎沒動,趙新偉笑道:「早就聽杜宇峰說你是海量,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張揚笑道:「我也聽杜哥說過趙校長是個痛快人,今天一見也是名不虛傳!」

趙新偉大笑起來:「你是宇峰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兄弟之間還客套個啥,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去,說話糙了點,你別介意啊!」

「那我也不跟您客氣了,以後我就叫你趙哥!」張揚又敬了趙新偉一杯酒,這時候傳呼響了,他放下酒杯看了看居然是劉海濤打來的,本想出去回電話,趙新偉卻從手包裡拿出他的大哥大:「不用出去了,我有電話!」在九十年代初大哥大還是個新鮮玩意兒,連機帶號得兩萬多,打進打出一分鐘都要六毛,不折不扣的高消費,已經開始取代傳呼成為身份的代表。

張揚有些羨慕的接過大哥大,他心裡清楚得很,就趙新偉那點工資根本供不起這電話,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絕對的權力等於絕對的腐化,這電話十有八九是敗來的。

劉海濤是遵照李長宇的吩咐來問候張揚病情的,張揚笑道:「沒事,一點皮外傷,小劉,你讓李記放心,等我有空了就去看他。」

劉海濤道:「李記讓你週六晚去家裡吃飯。」

張揚愉快的答應了。

聽話聽音,趙新偉表面是個大老粗,可實際也是個心思細密的人兒,否則他也不能擁有今天的位置,在政治嗅覺,他要比老同學杜宇峰強得多,之前他就聽杜宇峰說過張揚縣裡有人,馬推測到這個李記十有八九就是縣委記李長宇,張揚還他電話的時候,趙新偉不露痕跡的看了看號碼,果然是縣委大院的號碼,心中已經確定了這件事,李長宇能夠邀請張揚去家裡吃飯,足見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趙新偉暗暗為自己的這個發現欣喜若狂,可表面卻不露聲色,跟張揚乾了一杯酒,故意歎了一口氣,重重把酒杯頓下道:「現在的社會真是讓人搞不明白,你說像杜宇峰這麼有能力的人就是得不到重用,窩在黑山子當一個小警察,真是屈才啊!」他是想接著杜宇峰的懷才不遇抒發自己內心的感慨啊。

張揚微笑道:「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我看杜哥埋沒不了太久的時間。」

趙新偉心中一動,張揚這句話應該是暗示什麼,看來杜宇峰真是遇貴人了,不久就會苦盡甘來,想起張揚背後的李長宇,趙新偉更升起了攀交的意思,接著這次的機會,他一定要和張揚把關係處好,那啥……最近車管所不是還缺個副職嗎,只要努力一點,自己肯定是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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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感情是把雙刃劍】(2)

海蘭雖然酒意朦朧,卻仍然記得張揚進門時表現出的失落和沮喪,她笑著擰住張揚的鼻子:「告訴我……是不是……失戀了……」

張揚笑了起來:「倒是想失戀來著,可是沒有機會,要不咱倆戀一把?」

海蘭一邊笑一邊用力的搖頭:「我跟你不搭界……」她用力的搖晃了一下手指:「永遠都不搭界……」似乎害怕自己的話傷害了張揚的自尊,烈焰般的紅唇湊到張揚的唇邊輕吻了一下:「你是個孩子……我是個壞女人……」

張揚大笑著把她擁入懷中,海蘭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掙脫開張揚的懷抱,搖搖晃晃的走到電視前打開了電視。原來她忽然想起現在正到了播放專訪的時候。

張揚一把將海蘭拉了回來,讓她坐在自己的懷中,海蘭笑道:「別鬧!看……看新聞……」

電視畫面先是出現了縣.委記李長宇親臨第一線指導搶險救災的畫面,採訪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推到遠景出現了搶險敢死隊,一個個穿著紅色小背心的漢子正在撬動山石,喬四的大光頭頗為搶鏡,張揚費了老半天勁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麻痺的虛了,根本看不清五官,也就是他才能認出自己的樣子,張揚憤憤然道:「你們電視台請得什麼狗屁攝像?水準太差了!」

海蘭捂著嘴唇格格的笑。

張揚一邊看著,大手從她的睡袍.中探了進去,揉搓著那對豐挺的淑乳。

畫面一閃,居然又回到了李長.宇講話,張揚就納悶了,這他還是我的專訪嗎?怎麼鏡頭老在李長宇的臉轉悠,可是想了想馬就心平氣和了,人家是縣委記,春陽縣新聞中的第一明星,自己就算再光彩奪目也只能做一配角。可馬張揚又發現,李長宇露完臉藉著輪到的是王博雄、於秋玲、甚至連宣傳科的朱川都晃了兩下子,他就納悶了,感情老子就是一龍套啊!

海蘭從他揉捏的力度已經知道這廝心中沉不.住氣了,在他胸膛擰了一記道:「你輕些……」

張揚滿臉鬱悶道:「我的採訪呢?」真是鬱悶天天有,今.天特別多,合著一下午在電視台被人跟耍猴似的拍著,弄到最後全都給切了?

海蘭笑道:「你看你急的……還沒到新聞專訪呢……」酒意.頭,軟綿綿靠在張揚的肩膀。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他們的那段專訪,看著屏幕的美麗女主播,張揚情不自禁向懷中的海蘭望去,海蘭醉意朦朧,俏臉紅撲撲的,一雙媚眼半睜半閉,慵懶的風姿撩人心魄,張揚看著屏幕,大手又開始不老實了。海蘭嬌笑著抓住他可惡的大手:「看不出……你還蠻鏡的……」

張揚看著屏幕的自己,也感覺到一種滿足感,想起當時採訪的情景不禁笑道:「恐怕整個春陽的老百姓都不會想到我們的美女主播是在沒穿內褲的情況下完成這則採訪的。」

海蘭伸手捉住他茁壯堅挺的部分,取笑道:「春陽老百姓也不會想到小張主任為什麼會翹著二郎腿接受採訪。」

張揚指著屏幕道:「給你提個意見!」

海蘭媚眼如絲的看著他:「說……」

「下次採訪的時候勞煩換個話筒,怎麼看著你跟握著根驢鞭似的?」

海蘭看了看屏幕笑得差點沒岔氣,佯裝出惡狠狠的樣子,把張揚推倒在地毯:「臭小子,現在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別鬧別鬧,麥克風不是那麼用的……」

李長宇也看到了這則專訪,望著屏幕張揚意氣風發的樣子,他的臉居然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

葛春麗將削好的蘋果切片後餵入他的口中,眼角兒瞥了瞥屏幕道:「想不到幾天不見,他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政治明星!」

李長宇微笑道:「他的確有點本事……」停頓了一下又道:「他的運氣也很不錯,紅旗小學失火、清台山省道山體滑坡,幾件事情全都被他趕了,這是普通幹部想都不敢想的政績!」

葛春麗放下水果刀,摟住李長宇的手臂,頭枕在他的肩,柔聲道:「想不到你讓他去黑山子鄉當這個計生辦代主任反倒成全了他。」

李長宇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忽然想起自己因為馬風而遇到張揚或許真的是一種冥冥注定的緣分,張揚挽救了他的生命,做為回報,他要給張揚鋪就一條官場的光明之路,而張揚的表現也的確沒有讓他失望。新近發生了不少事,雖然到最後都是自己為他擺平,可張揚卻從未主動找過自己,這證明他正在一天天的成熟,已經懂得了借勢之道。

葛春麗的小手悄然解開了他的褲帶在他的開始溫柔的活動起來,李長宇卻點燃了一支煙,用力抽吸了一口,低聲道:「這次的縣人大會議會發生一些事情……」

葛春麗手的動作不由得停頓了下來,嫵媚的雙目流露出一絲期待。

李長宇彈去煙灰,葛春麗終於耐不住他表現出的深沉,小聲道:「你去市裡的事情定下來了嗎?」

李長宇點了點頭:「這次的變動很大,許記要走了……」

葛春麗早已習慣了李長宇這種諱莫如深的談話方式,輕聲道:「許常德出事了?」

李長宇搖了搖頭,葛春麗馬明白,不出事那就是提升了,許常德原本就是江城市市委記,再往走就是省級了,想想許常德的年紀,今年五十一歲,估計也要在省級止步了。

李長宇和許常德之間並沒有什麼太深的關係,甚至他這次的提升也和許常德無關,許常德的離去對他甚至還有好處,他所關心的是新任市委記的人選,一個新任市委記抵達江城,勢必會推翻過去的班底,重組自己的班底,對李長宇這個同樣剛剛前往江城任的幹部來說,這意味著一個機會,也意味著輕鬆就能夠選擇自己將要加入的陣營。

葛春麗俏麗緊貼在李長宇的手臂:「長宇,我不想讓你離開……」

李長宇輕輕拍了拍葛春麗的俏臉,微笑道:「江城開發區公安分局有個副局長的空缺,原本屬意於田慶龍的兒子田斌,可是他老子可能是為了避嫌,準備讓他前來春陽鍛煉幾年,邵衛江跟我談過,你跟他互換一下位置應該沒有問題?」

葛春麗美眸生光,她從未想過李長宇前往江城還會帶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感動,用力抱緊了李長宇的身子,在他嘴唇親了一口。

李長宇道:「田慶龍把他兒子放在春陽,這步棋的背後一定大有章,我看這次他一定會向走一步。」

葛春麗對於政壇的起起伏伏並沒有太多的興趣,離婚之後,她將全部的感情和希望都寄托在李長宇的身,可以說,她和李長宇的關係並非是建立在政治和金錢的基礎之,她已經將李長宇視為生命中的一部分,次的車震事件之後,葛春麗對當時自己的那種絕望記憶猶新,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離開李長宇。

李長宇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中,正想繼續他的分析,卻忽然感覺到胯下一陣灼熱,葛春麗跪在他的面前,俏麗的面孔深埋在他的輕輕動作著,李長宇的身體下意識的繃緊,向後靠在沙發,此時的感覺就像騰雲駕霧般升起,讓他暫時忘卻了仕途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張揚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縣人民醫院,他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找左曉晴,而是為了探望一個人,宋思德妻子趙新紅住在腫瘤內科33床,作為縣明星中學的校長夫人,打聽出這件事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夫,張揚把鮮花和禮品放在地,這才發現這間單人病房內禮品已經擺的滿滿的,自己的這點兒東西顯然會被淹沒在禮品的汪洋大海之中。

趙新紅和她弟弟趙新偉長得完全是兩類人,趙新偉高大健壯孔武有力,而趙新紅瘦弱蒼白,身材嬌小,頭戴著一頂灰色的毛線帽。張揚走入病房的時候她正在織毛衣,兩支瘦削蒼白的手佈滿青筋,看到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帶著這麼多的禮物進來,趙新紅停下手中的毛活,雙目充滿警惕的看著他。

張揚不得不承認她的眼睛很大,可是目光充滿了一種黯淡的暮氣,這是長期疾病折磨的緣故,趙新紅的聲音冰冷毫無溫情:「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張大官人在大隋朝那會兒什麼病人沒見過,像趙新紅這種久病纏身,性情因此而變得乖戾的病人更是見過無數,臉仍然蕩漾著足以融化冰雪的溫暖笑容:「趙大姐,我是新偉哥的朋,聽說您病了,所以過來看看您。」張揚之所以提起趙新偉而沒有提宋思德,是因為海蘭說過宋思德是個色狼,假如趙新紅對宋思德的劣跡有所覺察,那麼兩口子的關係未必會融洽,趙新偉是她的弟弟,通過這層關係溝通起來應該更容易。

趙新紅的表情果然緩和了許多,雖然臉仍然沒有笑意,可是語氣明顯溫和起來:「哦!新偉的朋,坐!」

張揚拉了張板凳在趙新紅的旁邊坐下,微笑著自我介紹道:「大姐,我叫張揚,在黑山子鄉計生辦工作,昨天跟新偉哥喝酒的時候聽他提起您的事情,所以才過來的。」

趙新紅歎了口氣道:「他自己都不過來……」言語中略帶著失望。

張揚笑道:「他駕校的工作忙,不像我閒人一個,趙姐,我給您削個蘋果!」這廝一口一個趙姐,甜的膩死人。

說來奇怪,趙新紅居然對這個滿臉笑容的小伙子產生了些許的好感,她點了點頭。

張揚拿起一個蘋果,用水果刀迅速削了起來,讓趙新紅放下警惕只是他的第一步,產生好感才是他的最終目的,張大官人過去耍過青龍偃月刀,玩弄這小小的水果刀更是得心應手,他削出的蘋果皮薄且細長,連綿不斷,趙新紅也看出了這廝在有意賣弄,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廝削果皮的水平那真是超一流的,趙新紅道:「張揚,你家裡是賣水果的嗎?削皮這麼熟練。」

張揚笑道:「趙姐您真是目光如炬啊,我家裡窮,打小就跟我媽練水果攤。」這廝的謊話是張口就來。

趙新紅難得的笑了笑,接過張揚手中的蘋果咬了一口。

張揚道:「趙姐,我聽新偉哥說您身體不好,我在黑山子鄉認識一位老中醫,哪天有空的話我帶你去看看!」

趙新紅對自己的病情清楚得很,乳腺癌術後肝轉移,連主治醫生都束手無策了,她心中早已絕望,現在剩下的只是靜待死亡。將吃剩的果核扔到垃圾桶中,輕聲道:「小張,你有事就去忙,我想休息了。」

張揚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可是人家都已經下了逐客令,自己終不能死皮賴臉的繼續留下,訕訕的站起身道:「那……趙姐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趙新紅冷冷淡淡道:「工作忙就不要來了!」

張揚正要告辭的時候,卻看到趙新偉拎著一大兜禮品走了進來,張揚慌忙起身笑道:「趙哥!」

趙新偉沒想到張揚會在這裡,錯愕的張大了嘴巴,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馬想起張揚一定是聽別人說起了什麼,有些感動的拍了拍張揚的肩膀:「兄弟,你看你客氣的!」他把禮品放下,笑著叫了聲姐。

趙新紅看都不看他:「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姐姐?」

趙新偉知道自己最近有些疏忽了,充滿歉疚道:「姐,我工作……」

「工作忙是?你去工作啊!春陽離不開你,江城離不開你,這地球離開你就不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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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你我的愛只能擦肩而過】

趙新偉噤若寒蟬的站在那裡,老老實實的聽著姐姐的訓斥,他不敢還嘴,生怕惹她不高興。

張揚看出自己留在這裡並不合適,悄悄溜了出去。

在病房的走廊足足等了二十分鐘才看到趙新偉出來,趙新偉也早就料到他會在外面等自己,愁眉苦臉道:「我被罵慘了!」

張揚深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長期臥床難免心情不好,你多體諒她。」

趙新偉這才問起張揚為什麼會找到這裡,張揚隨便編了一個謊話糊弄了過去,就說聽杜宇峰提起過,所以特地來看看。

趙新偉有些感動的點了點頭。

張揚旁敲側擊道:「我看趙姐的情況並不太好。」

趙新偉歎了口氣道:「可不是嗎,醫生說我姐最多還有半年……」他摸出一支煙點,臉充滿了悲痛。

「其實可以試試中醫!」張揚找機會提起了這個話題。

趙新偉搖了搖頭道:「我姐很.頑固,她自己過去就是醫生,根本不相信什麼中醫療法,從發病到現在,我們連瞞住她的機會都沒有,勸她去嘗試下別的治療,全都被她拒絕,我看她已經放棄希望了。」趙新偉說到這裡心裡一陣酸楚,用力抽了一口煙,然後把還剩半截的香煙扔到了痰盂裡:「不說這些了,走!」

兩人沿著樓梯往下走,走到中途.竟然和正樓的左曉晴不期而遇,左曉晴顯得有些鬱鬱寡歡心不在焉,並沒有看到張揚,還是張揚故意攔住了她的去路,她才抬起頭,看到張揚,清澈的美眸之中流露出極其錯愕的神情,繼而這神情又變得有些複雜,她笑得很勉強。

趙新偉看出兩人表情的曖.昧,咳嗽了一聲向張揚笑了笑,先行下樓去了。

張揚和左曉晴就在樓梯一一下的互相對望.著,過了好一會兒,張揚方才道:「你還好嗎?」

左曉晴點了點頭,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想哭的衝動,.可她的倔強和自尊卻讓她抑制住了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輕聲道:「還沒走?」

「我放心不下!」張揚一語雙關道。

左曉晴雙手抄在白大褂的衣袋裡,目光垂落在.自己的腳尖,她難以描摹此時的心情,有生以來還從沒像現在這樣難受過。

張揚輕聲道:「咱們出去走走?」

左曉晴搖了搖.頭,終於勇敢的抬起雙目看著張揚,表情堅決的說道:「不!」

張揚並沒有想到左曉晴的拒絕竟然會如此乾脆,他意識到昨晚田斌一定對她說了什麼,張大官人此刻內心中充滿了失落和挫敗感,他本以為和左曉晴之間的感情即將水到渠成,可田斌的一席話就能改變她的態度,由此可見,左曉晴對自己,遠不如他對左曉晴投入的更深,張大官人雖然臉皮很厚,心理素質很強,可畢竟他還是有自尊心的,臉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左曉晴慢慢走樓梯,和張揚擦肩而過的時候,黑長的睫毛宛如風中蝴蝶翅膀一般微微顫抖了一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也不會再見你……」

張揚木立在樓梯之,愴然的笑容定格在他的臉,他卻沒有看到,左曉晴和他擦肩而過的剎那,兩行晶瑩的淚水已經順著她皎潔的面龐滑下……

張大官人向來都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他更是一個不會輕易認輸的人,眼前的放下只是暫時的,眼前的放下只是為了日後更好的拿起,有道是:莫道前途無艱險,越是艱險越向前!左曉晴的若即若離更激發了張揚的強烈鬥志,終有一天,他要攀左曉晴這座琢磨不透的山峰。

張揚的失落持續了沒有太久的時間,因為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重生之後,他剛體會到生命的可貴,人總不能把這點可貴的生命全都浪費到兒女情長去。

走出病房大樓,趙新偉在桑塔納前等著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傳呼又想了,面熟悉的一行小字——小子,你死定了!張揚氣得差點沒把傳呼摔了,麻痺的,自從來到春陽後就時不時受到這莫名其妙的留言,不知哪個該死的傢伙給自己這麼惡作劇。

趙新偉把大哥大遞給他,張揚擺了擺手:「不用!」

趙新偉道:「去哪兒?我送你?」

張揚這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兒沒辦呢,笑道:「趙哥,我就是想跟你說個事兒,我在黑山子認識一位老中醫,醫術精湛,說不定能夠治好趙姐的病。」

趙新偉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搖了搖頭道:「我看沒戲,我姐肯定不樂意去。」他晃了晃車鑰匙:「去哪兒?我送你!」張揚還沒有從被左曉晴打擊的陰影中完全解脫出來,笑了笑道:「你忙你的,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成!有空再一起喝兩杯!」趙新偉開著桑塔納走了。

張揚回頭看了看病房大樓,原本他還打算去看看徐金娣來著,可是剛才左曉晴的冷遇讓他沒了心境,漫無目的的向醫院外走去,傳呼又響了,面還是那行字——小子,你死定了!

張揚怒氣沖沖的來到公用電話亭,直接撥打了126,向尋呼台小姐大叫道:「怎麼回事,到底是誰老往我這兒發恐嚇信息,你們尋呼台搞什麼?這他叫恐嚇,你們是幫兇,是犯罪知不知道?」

那尋呼小姐被他一統怒斥嚇得戰戰兢兢,其實那條信息根本不是人家傳的,不過人家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還是幫他調查了一下,給他打傳呼的是北原省的電話,說是他女朋來著。

張揚莫名其妙的掛了電話,女朋?老子有女朋嗎?從左曉晴想到海蘭,可這裡是平海,跟北原那是兩回事兒,尋呼台十有八九在消遣自己,人倒霉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張揚本想回黑山子的,可想想今天已經是週五,明晚還要去李長宇家吃飯,來回折騰也沒啥意思,還是決定留下來,晚去海蘭那裡讓她撫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沒走出公話亭,傳呼又來了,張揚忍無可忍的罵了一句:「大爺的,老子要是找到你非把你給切下來!」

這次的傳呼是牛強打來的,張揚也沒想到他會給自己打這個電話,牛強在電話那邊笑道:「小張主任,現在你可是咱們春陽的名人了,搶先英雄啊,怎麼這次來春陽也不跟我聯繫啊,是不是看不起你牛哥啊?」

張揚有些納悶了,這廝啥時候跟我這麼近乎了?想了想頓時就明白了,人家這是跟他套近乎呢,想想次牛強在歌廳的事情表現的相當大氣,張揚對他還是有幾分好感的,言語中也比較客氣:「我昨天剛到,幫鄉里處理一點事情,所以沒顧去您那兒!」

牛強笑道:「現在事兒辦完了,晚我在歌廳對面的金凱越訂了桌飯,你一定要給我這個面子,姜隊也過來!」

張揚一聽姜亮的名字,馬明白牛強八成是聽說了自己在電視台大打出手的事情了,不過張揚也有和姜亮結交的意思,反正他晚也是要留在縣城的,於是就爽快的答應下來。

掛電話之後,張揚又給海蘭打了一個電話,說今晚自己不走了,海蘭自然明白他話後的含義,心底透著那麼一股欣喜,可嘴卻道:「你是不是打算賴在春陽了,黑山子的工作不打算干了?」

張揚這才把牛強請吃飯的事情說了,海蘭嗔道:「你去吃飯,把我一個人丟家裡餓肚子啊?」

張揚本來考慮到海蘭不願別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沒敢提和她一起去赴宴的事情,現在聽到她主動提出,心中自然是驚喜萬分:「成!等你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那麼麻煩,我自己過去,到時候你只說是為了感謝我給你安排新聞專訪就行了!」海蘭頗有那麼點欲蓋彌彰的味道,張揚自然答應了下來。

晚六點張揚和海蘭準時在金凱旋門口見面,海蘭內穿灰色香奈兒長袖T恤衫,外穿粉紅色短款夾克,淺藍色LV牛仔褲,棕色磨砂鞋,墨鏡遮住了她俏臉的大部分,圍了一條千鳥格紋圍巾。

張揚笑瞇瞇打量著她,海蘭無論怎樣穿著,總是讓人感覺到一種與眾不同的風姿,這和她生就的明星氣質有關,雖然她戴著墨鏡,口鼻又埋在圍巾中,窈窕的身姿仍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海蘭來到張揚面前,仰頭看了看他:「還算你有良心,知道在門口等我!」

張揚笑道:「我是千年等一回,要不怎麼才能修得跟你共枕眠呢?」

海蘭啐了一聲,害怕招來他人的注意,率先向金凱越的大堂走去。

牛強訂得房間是31的富貴廳,這金凱越酒店新近才開業,牛強也是股東之一,經營模式全都照搬江城的金凱越大酒店,連廚師都是從江城請來的,從開業到現在生意一直都火爆的很,想要包間一般都需要提前五天預訂。

張揚望著酒店富麗堂皇的裝修不禁感歎了一句:「真是奢侈啊!」

海蘭笑了起來,見慣大場面的她並沒覺著有什麼特別。

推開富貴廳的大門,裡面已經坐了六個人,除了牛強和姜亮他見過面以外,其他人他都沒有見過,牛強笑著站起身來,他沒想到海蘭也一起過來了,笑道:「海主播大駕光臨,讓金凱越蓬蓽生輝!」要知道當初金凱越開業的時候他專程請過海蘭主持,可是被海蘭拒絕了,沒想到海蘭居然會跟著張揚一起赴宴,以牛強的精明稍一猜度,就知道兩人的關係一定很不一般。

海蘭淡淡笑道:「我是不請自來,小張主任才是你的貴賓啊!」

牛強哈哈大笑,前熱情的和張揚握了握手,張揚在姜亮的身邊坐下,海蘭緊挨著他落座。六人中還有兩人是金凱越的股東,也就是牛強的合夥人,另外兩個,一個是牛強的同學,縣水利局副局長謝超,還有一個是姜亮的副手裴景明。

張揚坐下後才發現正中的位置還空著呢,搞了半天今天自己也不是主賓,應該還有一位主客沒到,心裡正嘀咕的時候,那位客人到了,居然是縣工商局局長徐兆斌。

張揚和徐兆斌雖然沒有打過交道,可是對此人聞名已久,他是副鄉長於秋玲的丈夫,說起來自己也算得半個娘家人。

徐兆斌論年紀論身份坐在主位的確再正常不過,他笑著跟眾人打了一個招呼,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小張主任,我聽你於姐經常提起你,果然是年輕有為啊!」,張揚看到他態度和藹,心中也自然生出了幾分好感,跟徐兆斌握了握手:「我對徐局長也是久聞大名,想不到今天才有機會遇到。」

徐兆斌笑道:「多虧了強給咱們製造了這個機會!」

牛強看來和徐兆斌的關係十分的密切,笑道:「咱們關門就是自家兄弟,別說客氣話!」

徐兆斌哈哈笑道:「還是自家兄弟喝酒痛快,不用擔心貪污受賄,也不用擔心被老百姓非議,我做主,咱們今晚好好宰牛大財主一頓!」一句話引起眾人齊聲響應。

張揚饒有興致的觀察著徐兆斌,想不到於秋玲的老公居然是這麼一個善於挑起氣氛的人。

牛強按照金凱旋最高標準1的菜,連張揚也不得不承認,這頓飯是他重生以後吃過的最檔次的一頓,酒宴的焦點多數都聚集在徐兆斌和海蘭的身,給徐兆斌敬酒是因為在場人中他級別最高,給海蘭敬酒是因為海蘭是江城的明星主播,張揚並沒有因為受到冷落而鬱悶,專心致志的對付起了姜亮,以他的酒量,幾個回合下來,姜亮就只有討饒的份兒了。

徐兆斌也是海量,他接受了一輪敬酒後,目光轉向張揚:「小張主任,真是拗口啊,要不我還是叫你兄弟!」

張揚笑瞇瞇點了點頭,想不到這廝的身有這麼重的江湖氣,他樂呵呵道:「那我就叫你姐夫!來!姐夫我敬你兩杯!」

徐兆斌笑道:「你還是叫我徐哥,咱們哥倆兒脾氣相投,我有種預感,以後咱們肯定走的比你於姐還近!」

牛強忍不住笑噴了:「我說徐老大,你這話怎麼那麼曖昧呢?難不成以後你要摟著小張主任睡覺不成?」

一群人同時笑了起來,徐兆斌罵道:「就知道你這貨沒什麼好話。」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跟張揚連乾了兩杯。這樣的場合,張揚比平時表現的要低調內斂,海蘭也很滿意張揚今晚的表現,看來這廝在官場中磨練的終於有些悟性了。

徐兆斌雖然善飲不過他很會控制尺度,喝到六兩左右的時候,大手摀住杯口道:「我看今天就門前盅,明天還有工作!」他既然這樣說,別人也不好再喝下去,同時舉杯把酒乾了,然後吃飯走人。

牛強笑道:「徐老大兩地分居,今晚要回家照顧嫂子,咱們沒事的兄弟全都去我的歌廳唱歌!」

徐兆斌笑罵道:「我不跟你們摻和,你小子少拿我說事兒!」

一群人在金凱越門前分手,徐兆斌專門拉住張揚的手道:「兄弟啊,你於姐心地善良,做事情優柔寡斷,以後要是遇到什麼事情,你這個當兄弟的可一定要幫她!」

張揚心想人家是副鄉長,我是個連正式編製都沒有的計生辦代主任,我拿什麼幫她?估計是徐兆斌聽說自己和李長宇之間的關係了,當下滿臉堆笑虛情假意的和徐兆斌握了握手。

讓張揚詫異的是,徐兆斌並沒有專車,而是騎著一輛破破爛爛的26鳳凰自行車走了,難道這位工商局長清廉如斯?

海蘭也推說有事,打車先走了。

張揚知道她那是要避嫌,

女人真是琢磨不透啊,明明想自己在一起,卻偏偏要在人前製造出這些假象,欲蓋彌彰,掩耳盜鈴。

張揚對唱歌也沒啥興趣,可也不能這麼就走,於是跟著牛強幾個來到歌廳中,牛強要了一個大包,讓服務員送了些零食,果盤,又叫了兩瓶黑方,自從陪海蘭喝過芝華士以後,張揚對洋酒也有了初步的鑒賞能力,不過牛強幾個談得都是生意話題,張揚和姜亮作為體制中人就湊在了一起,兩人聊昨天電視台的事情,從姜亮的口中張揚才知道幕後還發生了這麼多有趣的事情,聽到姜亮一個大背把刁德貴放倒,忍不住大笑起來,舉杯道:「我敬姜哥一杯!」

姜亮絲毫不掩飾對張揚的欣賞:「咱倆挺投緣的,以後春陽的地面發生任何麻煩,不一定要自己動手,給我打傳呼就行,我一准到!」姜亮既是一種親近的表示,也是不留痕跡的示好,他清楚張揚和李長宇之間的親密關係,李長宇現在在春陽擁有絕對的權力,陞遷之後,這種影響力可能不會減小,仍然將持續下去,最近公安系統內部悄然傳出要變動的消息,姜亮在層並沒有太多可靠的關係,眼前的張揚無疑是他可以利用的機會。

張揚爽快的點了點頭,跟姜亮又乾了一杯,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哭鬧之聲。

牛強有些納悶的站起身來,他的地盤敢鬧事的還真不多,他笑著向姜亮和張揚道:「我出去看看,你們接著玩!」

外面是兩幫喝多的混混兒因為唱歌的事情鬧了起來,社會總有那麼一幫人自以為混得如何如何,一旦火氣來,從不考慮所處的場合,更不會考慮鬧事的後果。

牛強搞清楚鬧事的這兩幫人都是二十出頭的小青年,其中連一個在春陽混得有名氣的都沒有,不禁鄙夷的撇了撇嘴,可今晚的生意特別好,他也不想這事兒鬧大了驚擾了其他的客人,笑著來到鬧事的兩幫人中間:「各位小兄弟,到我這兒來就是圖個開心,你們都消消氣,今晚消費多少全都算我的,給我一個面子怎麼樣?」牛強已經打算好了,先安撫下他們,等他們出去在跟這幫不開眼的小子算賬。

一個身穿深灰色夾克衫的小子笑著點點頭:「牛老闆啊!你他面子值個屁錢!」藏在身後的右手閃電般揮舞出來,手中的啤酒瓶咣!地一聲落在牛強的腦袋,牛強懵了,不僅僅是因為啤酒瓶的物理性衝擊,而且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到在他的一畝三分地居然有人敢向他動手。

鮮血從頭頂流下來,流了牛強滿頭滿臉,看起來十分的可怖,發生衝突的十七八個小混混揚起東西在歌廳內亂砸亂扔起來。

晚值班的保安一共有四名,沒等他們衝去呢,早有人揮著棍子向他們發動突襲。

一時間歌廳內鬼哭狼嚎,亂成一團。

張揚和姜亮原本也沒當一回事,可聽出外面的動靜好像不太對,兩人對望一眼,同時放下酒杯,拉開房門衝了出去。大廳內二十多名混混兒亂砸亂扔,客人嚇得到處逃竄,還有來不及逃得乾脆就鑽到了桌子底下。

姜亮因為不在班,所以並沒有配槍,看到眼前情景也是微微一怔,怒吼道:「我是警察!」他試圖用自己的身份震懾住這幫混混兒,可是他發現這幫混混兒根本不理他那套。

兩名混混正圍著牛強打著。

張揚雖然跟牛強沒有太深的交情,可人家畢竟請自己吃飯唱歌,總不能眼睜睜看他被打不是?大步沖了去,一腳就將一名追打牛強的混混踹得飛了出去。

另外那名混混一愣,脖子已經被張揚的大手卡住,然後張揚蒲扇般的大手啪!地一聲拍在他的臉,拍得這小子滿臉開花。

牛強血頭血臉的從地爬了起來,抓起酒瓶就照那小子頭砸去:「麻痺的,敢動我!」他是真惱了,平時自以為在春陽黑白兩道混得風生水起,想不到這會兒在家門口讓人給揍了,傳出去讓他還怎麼見人。

姜亮和隨後趕來的裴景明也加入了戰團,他們兩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警察,格鬥擒拿都有一定的水準,再加殺紅眼的牛強,武深不可測的張揚,戰局馬改觀,這時候對面金凱越又趕過來十多名保安,牛強是那裡的大股東,大股東出事,那邊沒理由坐視不管,看到形勢不妙,鬧事的那幫混混開始向外面撤退,雖然如此仍然有六人被他們抓住。

牛強頭被開了一口子,可是並沒傷到骨頭,他堅持不去醫院,弄了點雲南白藥止血,用手帕捂,憤憤然來到那六人的面前,抬腳一一向他們的肚子踹去,紅著眼睛罵道:「麻痺的,誰派你們來的?給我說,不說我弄死你們這幫狗日的。」

姜亮咳嗽了一聲,憑著一個警察特有的直覺他看出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打砸事件,牛強八成是得罪了什麼人,所以才會演今晚的這出全武行。

六名混混也硬氣的很,全都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

牛強還想出手,被姜亮一把拉住:「我看這事兒還是交給我,你處理一下卡拉K的事情。」

這時候外面的警車已經到了,牛強聽到警笛聲後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中國是法治社會,可不許濫用私刑,再說他是個生意人,有些事情能走程序最好還是走程序,他點了點頭,他和姜亮的關係那叫一個鐵,交給姜亮當然再放心不過。

姜亮指揮警察把那幫混混全都押了出去,臨走的時候他充滿欣賞的向張揚笑了笑,今晚他又親眼見證了這廝強悍的戰鬥力,剛才的混亂場面如果不是張揚在,單憑他和裴景明兩人恐怕還鎮不住場面。

警察走後,牛強捂著腦袋望著一片狼藉的歌廳,心中這個怒啊,可他一時間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得罪了誰,水利局副局長謝超這時候才從包間裡出來,臉色蒼白的向他告辭,牛強雖然能夠理解他的行為,可是心中畢竟有些不爽,畢竟是老同學,我沒讓你跟我同甘苦共患難,你也不至於躲到現在才出來,淡淡點了點頭,臉沒有絲毫的笑意。

這時候張揚也過來告辭,對張揚,牛強是打心底充滿了感激,剛才混戰的時候,那是張揚第一個衝出來從兩名混混的手下救出了自己,牛強是個知道感恩的人,他伸出大手用力握了握張揚的手臂:「兄弟,這事兒哥放心裡了。」

張揚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不過你這歌廳的保安也該換換了!」他說的是實話,剛才四名保安幾乎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就讓人家的棍棒給放倒,簡直太遜了。

張揚離開愛神卡拉K之後,直奔春寧小區而來,現在他已經是輕車熟路,翻過圍牆,悄然來到海蘭的家門前,輕輕敲了敲房門,海蘭一直都在等著他,只是沒想到他這麼晚才回來,看到張揚身崩了不少的血跡,以為他又出了什麼事,驚呼道:「怎麼了?你是不是受傷了?」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挑起她曲線柔美的下頜在她嘴唇輕吻了一記,這才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她。

海蘭幫助張揚脫下了外套,放在了洗衣機裡。

洗澡水已經為張揚準備好了,張揚舒舒服服洗了一個澡,換海蘭剛剛為他購買的藍色浴袍,回到海蘭身邊坐下,伸手撩撥著海蘭柔順的短髮,輕聲道:「你真美!」

「少肉麻了!」海蘭在他的手背輕打了一下,臉兒歪了歪,微笑道:「我聽說一個傳聞,工商局長徐兆斌這次可能要提副縣長!」

張揚想了想,馬就恍然大悟了,難怪今晚的一幫人都對徐兆斌表現出如此的尊重,原來人家這是要提升了。

海蘭道:「官場中最常見的就是圈子,一個官員想往走就要不停的跟圈子打交道,圈子有自己畫的,也有別人畫的,徐兆斌今晚就是在劃圈子。」

張揚笑道:「我這個小小的鄉計生辦代主任有什麼值得他拉攏的地方?」

海蘭格格笑道:「我還聽到一個傳聞!」美眸中充滿了嫵媚和狡黠。

張揚洗耳恭聽。

「說黑山子鄉計生辦的代主任張揚同志是縣委記李長宇的私生子……」話沒說完海蘭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揚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加起來都有一千多歲了,李長宇就是想生,他生得出來這麼古董的嗎?忍不住罵道:「誰他胡說八道,讓我抓住了非抽死這孫子不可!」

海蘭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電視屏幕,輕聲道:「很多事情都可以從新聞看出一些端倪,作為一個官場中人,你甚至連最基本的政治嗅覺都不具備。」

張揚伸手手臂,攬住海蘭盈盈一握的纖腰:「姐,你教教我!」

海蘭道:「舉個例子,那天搶險修路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感悟?」

張揚想了想搖了搖頭。

海蘭伸出春蔥般的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啊!有沒有留意到於秋玲?」

經她提醒張揚馬明白了過來,是啊,那天晚可是一個撈取政治資本的大好時機,李長宇沒有放過,王博雄沒有放過,自己也沒有放過,為什麼郭達亮卻放任這個機會溜走了呢?固然有他陪副縣長邱廣志的原因,可是於秋玲向來低調,在這件事的表現又有些一反常態,聯想起剛才徐兆斌對他的熱情,張揚隱約感覺到了什麼。

海蘭小聲提醒張揚道:「聽說你們的鄉人大會就要召開,我看有可能會突出奇兵啊!」

張揚點了點頭,海蘭這麼一說,他也感覺到於秋玲大有可能成為一匹黑馬了,原本他還覺著郭達亮把代字去掉成為黑山子鄉長已經是板釘釘的事情,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官場中的事兒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看懂的。張揚笑道:「誰當鄉長都一樣,反正現在輪不到我。」

海蘭咯咯笑道:「你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官迷,其實總是留在黑山子鄉折騰根本出不來什麼名堂,想往走,首先就要給自己弄一個身份,你最近撈了不少的政績,想要提升一步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很多事情都是有步驟的,必須一步一步來……啊……」她感覺到張揚的某部分又開始撩撥著自己,嬌軀開始變得濕潤起來。羞赧的瞪了張揚一眼道:「你還讓不讓我說話?」

張揚忽然摟住她的脖子讓她嬌軀壓低下來,俏臉伏在他的雙腿之:「我最喜歡你對著麥克風講話的樣子。」

「討厭啦……」

接著張揚便感到海蘭溫熱柔軟的唇裹緊了自己,他雙手下意識的抓住海蘭的秀髮,曖昧的浪漫隨著夜色悄然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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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7 17:04:26
第三十七章【麻痺的政治】

李長宇要見張揚主要是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個喜訊,張揚的編制問題已經落實了,李記利用他的權力不聲不響的已經把張揚運作到了體制內,而且成把黑山子鄉代主任中的代字給去掉,現在張揚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計生辦主任了。可張揚也明白自己這個主任論級別還是個科員,不過他還是感到十分的開心,萬事開頭難,自己畢竟已經在真正意義混入了體制,現在可以算得堂堂正正的官場中人了。在此過程中李長宇顯然是出力不小,證明李記對自己還是很看重的,話說回來也不由得他不看重自己。

李長宇位於薇園的房已經成了他和張揚密談的固定場所,李長宇說完這個喜訊,話題自然而然的回到了自己身體的問題:「張揚啊,你幫我號號脈,看看我的身體還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張揚笑瞇瞇點了點頭,伸出一根手指搭在李長宇的脈門,他知道馬風的陰影仍然籠罩在李長宇的內心中,李長宇剛才向自己示好是要求回報的,這就是政治,很多時候就是哪麼赤裸裸的交換關係,張大官人並不是一個只懂得索取不知道回報的人,他故意裝出一副臉色凝重的樣子,李長宇看到這廝的神情,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要知道李長宇這種在政治處於升期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身體出了毛病,可他越是患得患失,張揚越是保持沉默,這廝存了惡作劇的心理,我倒要考校一下你李記的耐性。

李長宇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低聲道:「怎樣?」

張揚苦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李長宇一顆心涼了半截,蒼天啊,大地啊!老子不會這麼倒霉?

張揚道:「你最近跟那誰……又……那啥了……」這廝純粹是八卦之心作祟,張大官人雖然神通可是單從脈象也看不出人家有沒有做過那檔子事。

李長宇卻不知是詐,心中後悔不迭,早知道那種事情會影響身體,自己肯定會堅持陣線,可你張揚之前也沒跟我說不能再做那事兒不是?他緊張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就一次……」

張揚心中暗笑,那葛春麗怎麼說.也是一個妖嬈尤物啊,李記啊李記,你這真是浪費糧食啊,他笑道:「太少了!」

李長宇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充.滿錯愕之色,我他該不是聽錯了,這小子說啥?

張揚笑瞇瞇重複道:「你是氣血淤滯,所以必須多做.這種事情才能疏通精血!」

李長宇這才知道這廝剛才是故意捉弄自己,哭笑.不得道:「年紀大了不比你們這些年輕人!」

張揚一臉壞笑道:「有道是老而彌堅,只要調養得當,你的身體比年輕人也不遑多讓!」放眼整個春陽縣敢在李記面前如此放肆的也只有這廝一個了。

偏偏李長宇在張揚的面前也沒有任何的官架子,就算張揚說得如此直白,他也不以為忤,反倒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李長宇忽然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放下了對張揚的那種敵視,兩人之間更像是無話不談的老朋,李長宇低聲道:「怎樣調養?」

張揚索性做了一件好事,教給了李長宇一套打坐養身的夫,這套法只要勤於修行,不但可以怯病強身,而且可以增強男性機能,對李長宇這種長期坐辦公室的幹部極其適用,李長宇的悟性還真是不錯,張揚指點了兩遍之後,他已經把握到了修煉的竅門,體內氣息運行一周之後,果然感到神清氣爽精神抖擻,對於張揚神乎其技的醫術李長宇早已心悅誠服,所以對他傳授的這套養身夫也是如獲至寶,張揚所說的神奇效果不禁讓他悠然神往,心中已經存了回頭找葛大隊操練操練的念頭。

張揚想起昨晚海蘭的提醒,便想從李長宇的嘴裡打聽到一些消息,低聲道:「李記,黑山子鄉就要召開鄉人大代表大會了。」

李長宇頓時警覺了起來,他知道張揚是個一心想往爬的傢伙,提起這檔事該不會想讓自己給他操作個鄉長幹幹?他微笑道:「你還年輕,各方面的經驗還不足,這次剛好是個學習鍛煉的機會。」

張揚知道李長宇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不過李長宇的推脫又讓他感到有些不滿,他有些不服氣的反駁道:「諸葛亮出山前還沒帶過兵呢,你憑啥一定要我有工作經驗啊!」

李長宇不禁笑了起來,他只是想提醒張揚要有耐性:「年輕人要耐得住寂寞,只有紮穩根基才有希望長成參天大樹!」

張揚這才明白他的真正用意,笑道:「合著你是害怕我找你要個鄉長幹幹!」

李長宇被他說中了心思,只是微笑。

張揚道:「你放心,不勞而獲的東西就算得到了也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對黑山子的未來變動有些興趣,你肯定知道一些內幕。」

李長宇饒有興致道:「先說說你的看法!」

張揚低聲道:「於秋玲最近出鏡頻繁,該不是你們縣領導安排的一匹黑馬?」

李長宇有些驚艷的看了看張揚,這句話充分體現了張揚敏銳的政治嗅覺,對一個剛剛進入仕途沒有幾天的年輕人來說,能有這樣的悟性的確難能可貴,李長宇卻並不知道,此前,張揚已經先行接受過美女主播的言傳身教。

李長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慢條斯理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次的鄉人大代表會議,你只需做一個規規矩矩的看客,至於發生什麼事情並不需要你去過問。」

張揚默默咀嚼著李長宇的這番話。

李長宇又道:「這次從到下的變動很大,郭達亮只是一個代理鄉長,紅旗小學失火的事情,雖然胡愛動承擔了責任,可是他作為分管消防的副鄉長是不能推卸掉責任的,更何況根據組織部調查的情況,此人雖然是個實幹家,可是缺乏做事的魄力和勇氣,作為一把手並不合適。」

張揚心中暗笑,郭達亮不合適,難道於秋玲就合適了?那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只怕當了鄉長也很難服眾。

李長宇道:「你不要小看一個鄉鎮,中國的政治結構在鄉鎮之中已經體現的淋漓盡致,在基層呆的時間越長,你學會的東西也就越多。」

張揚可不願意在黑山子鄉那個窮鄉僻壤裡呆一輩子,有些鬱悶的皺了皺眉頭:「我聽說李記要去江城了?」

李長宇笑了起來,這件消息已經傳得很廣,張揚聽說也極為正常,他點了點頭道:「市裡是有這個想法,不過我的工作調動並不會影響到你的未來發展。」這句話等於明確的告訴張揚,你只要踏踏實實的幹,我以後還會繼續罩著你的。

張揚其實很想早日離開黑山子,可他又不想向李長宇提出這個要求,其中固然有自尊心在作祟,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張大官人想做出一點成績給別人看看,證明自己也是有工作能力的,也是很適合在官場中繼續走下去的,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連黑山子這塊窮鄉僻壤都玩不轉還談什麼做大事做大官呢。

李長宇提醒張揚道:「你既然主動把紅旗小學重建的任務承擔了下來,就要把工作落到實處,務必做到最好,安志遠老先生最近會回春陽一趟,我估計可能是在清明以前,假如你的工作不讓他滿意,後果想必是嚴重的,不過假如你的工作得到了他的嘉許,那麼對一個年輕幹部而言,這是一筆相當珍貴的政治財富。」李長宇開始的時候對郭達亮將重建任務交給張揚還是有些惱火的,可是後來看到張揚如火如荼的幹勁,他才意識到這次的紅旗小學重建對張揚意味著一個機會,假如張揚能夠圓滿的完成這件事,加張揚新近的一系列政績,自己就能夠獲得足夠的操作空間,張揚在官途更進一步也絕不是癡人說夢。

李長宇本不想過多的提起自己即將面臨的陞遷問題,可吃飯的時候蘇老太還是主動提起了這件事,現在蘇老太已經完全把張揚當成了自家人看待,說這些敏感的事情也沒有任何的避諱,看得出老太太的情緒有些低落:「長宇,我考慮過了,我不跟你們去江城,在這兒住的挺好,我哪兒都不想去。」

李長宇和張揚對望了一眼,老太太的這句話等於把他即將前往江城任的事實說了出來,李長宇無奈的笑了笑:「大嫂,等到了那裡,你就會喜歡那裡的。」

老太太居然放下了飯碗,抹著眼淚到沙發坐下,李長宇看到大嫂哭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了,慌忙放下飯碗,來到嫂子身邊:「大嫂,有什麼話你只管跟我說,您別哭啊!」李長宇急得就像一個孩子。

張揚望著李長宇用手絹幫助蘇老太擦拭眼淚的情景心中不覺生出一陣感動,他看人的標準以孝義為先,無論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既然是人就要懂得最基本的孝義,就要懂得感恩,李長宇在這方面的表現還是讓張揚欣賞的。

蘇老太抽了抽鼻子道:「長宇啊,我真不想去什麼江城,反正江城離這兒也不遠,你要是想我就多來看兩趟,總之我是不會跟你去的。」

李長宇知道大嫂之所以表現的如此抗拒,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老婆朱紅梅,初到江城難免是要住在一起的,蘇老太和朱紅梅之間那是水火不能相容,李長宇想到這一層,也打消了讓老太太和他一起前往江城的念頭,輕聲道:「大嫂,我答應你,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他這是緩兵之計,等到了江城安頓好了,再找一處清淨宅院把大嫂接過去。

蘇老太這才高興起來,在李長宇和張揚的勸說下回到桌旁吃飯,老太太和張揚極為投緣,聽張揚聊著鄉里的趣事,不禁勾起了過去的回憶,輕聲道:「清明我也要回老家去看看了。」

李長宇點點頭,他也存著清明前回老家祭掃先人的念頭,畢竟這次從縣裡提升到市裡,在政治又是一個飛躍,按照慣例也是應該祭掃一下先人,向他們在天之靈禱告一番。

蘇老太忽然想起了左曉晴:「張揚,你那女朋怎麼沒來?」

張揚被問得一怔,隨即笑了起來:「大娘,你說哪一個啊?」

蘇老太笑著用筷子在張揚的頭輕輕敲了一記:「臭小子,我可警告你,人家曉晴那女孩這麼漂亮,你可不能三心二意的對不起人家。」

張揚笑道:「大娘,您這是哪跟哪啊!我跟她八字都沒一撇,您別亂點鴛鴦譜了。」

李長宇有意無意道:「那小姑娘的家世不錯,聽說她爸爸是江城第一人民醫院的院長,叔叔這次可能要提副市長,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追!」李長宇之所以對左家的動向如此關注,主要是因為左曉晴的叔叔左援朝這次也鐵定提升副市長,李長宇已經意識到左援朝肯定會成為自己日後仕途的潛在對手。

蘇老太道:「我看她跟咱們張揚蠻般配的,她家世好,咱們家世也不差,她叔是市長,你不是要當市長了嗎?乾脆你認張揚當乾兒子,那不就是門當戶對了嗎?」

李長宇和張揚同時被嗆了一口,兩人都轉身大聲咳嗽起來,老太太的創意可真不是蓋的!

再回黑山子張揚明顯感覺到了別人對他的不同,前往鄉政府班的途中,有不少陌生人主動跟他打起了招呼,張揚很快就想明白了,都是那則新聞專訪給他鬧得,不過當政治明星的感覺還是很舒服的,張揚臉保持著矜持的笑意,既要讓人感到親切,有要和別人保持一定的距離,這種不即不離的感覺很難拿捏,張揚保持這種表情到鄉政府門口已經累得不行了,老孫頭眉開眼笑的迎了出來:「小張主任,你現在可成了咱們黑山子鄉的大名人了!」

張揚笑著扔給了他一盒石林,老孫頭樂呵呵接了過去:「週六開會的時候,王記還專門點名表揚你呢。」

張揚心說王博雄的表揚,老子現在根本不稀罕,可表面還是謙虛謹慎的樣子:「不過是本職工作,有什麼好表揚的。」

老孫頭笑道:「小張主任的本職工作是計劃生育,修路那可不是您的工作!」

張揚想了想的確是那麼回事,不禁啞然失笑。

回到計生辦馬聽小魏給他報告了一個好消息,張揚給計生辦換辦公室的申請郭代鄉長已經批下來,只要張揚發話,他們隨時都可以搬家。

張揚滿意的點了點頭,拿起小魏給他剛剛好的龍井茶抿了一口:「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鄉里有什麼動靜?」

小魏笑道:「倒是沒什麼大事,不過張主任提出的那個獎勵方案通報給各村之後,各村的婦女主任都反映強烈,她們說過去拖欠的獎金都沒有兌現呢,這次是不會相信咱們計生辦了。」

張揚笑道:「小魏,你去傳達一個通知,明天咱們在會議室召集各村的婦女主任開會!」

小魏答應了一聲正要去執行,張揚又叫住她:「對了,你姨的情況怎麼樣了?」

「出院了,說好今天要來班的!不知為什麼沒來!」

這時候吳宏進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張揚慌忙招呼了一聲,小魏關房門出去了。

吳宏進關切道:「張主任的傷沒事?本來還想去縣裡看你呢,又不知道你去了哪裡!」

張揚罵道:「虛情假意,連個傳呼都沒打,這會兒跟我眼藥水來了。」

吳宏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原本想打的,可是後來看到張主任了電視新聞,我害怕給您打電話有溜鬚拍馬之嫌,所以還是當面問候的好。」這小子的口才的確很不錯。

張揚瞇起眼睛:「工地那裡怎麼樣?」

吳宏進笑道:「王記第二天就兌現了五十塊獎金,還給當天參予搶險的隊員放了一天假,喬四又每人追加了二十塊,現在他們的幹勁可足了!」說起這件事他想起鄉里獎勵張揚的五十塊錢還在自己兜裡,慌忙拿出來交給他。

張揚看都不看就裝在兜裡:「林成武最近沒鬧事?」

吳宏進小聲道:「好像老實了,先前提出的那些材料問題,他乖乖都換回了指定標準材料,工程方面也很認真細緻。」

兩人正說著話,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得到張揚允許後,宣傳幹事朱川走了進來,他滿臉堆笑向張揚道:「張主任,林主任請你去小會議室開會!」

林成斌召開這個小範圍的會議是為了成立選舉委員會的事情,與會者有派出所所長周良順、鄉辦公室主任耿秀菊、計生辦主任張揚、財務科科長劉金成、宣傳幹事朱川、鄉中學校長林子遠。

張揚知道了會議的主題,馬就明白看來自己要被吸收到選舉委員會中了,不由得暗暗感歎,老子的能力那不是蓋的,鄉里大小事情還真離不開我。

林成斌首先強調了一下即將到來的鄉人大代表大會的重要性,然後念了十多分鐘的條條框框,這才轉到會議的主題:「大家都是黑山子鄉的骨幹,通過代表的推舉,我初步選定你們作為這次選舉委員會的成員。初步的安排是這樣的,由我擔任選舉委員會主任,副主任由耿秀菊同志擔任,周良順、張揚、劉金成、林子遠、朱川擔任選舉委員會委員,大家有什麼意見?」林成斌透過老花鏡看著眾人。

朱川率先鼓起掌來,其他人也跟著象徵性的鼓了幾下。

「既然沒有意見,那我就接著分配一下選舉委員會的具體工作。」林成斌雙手放在桌:「周良順同志負責這次鄉人大代表會議的安防工作,確保這次的會議在平穩和諧安定的氣氛下進行,杜絕一切突發事件的發生!」

周良順已經不是第一次接手這樣的工作,摸出一支煙悠閒自得的點燃。

「劉金成同志負責這次人代會的財務統籌支出,所有的運作經費和贊助資金務必要在大會前一周到位,你能夠做到嗎?」

劉金成的臉露出為難之色:「林主任,你也知道咱們鄉里的財務情況……」

林成斌瞪大了眼睛,煞氣十足的掃了劉金成一眼,將他接下來的話給壓了下去,冷冷道:「所有支出都要給鄉人代會讓路,對黑山子鄉來說,這是我們眼前的頭等大事!」

聽到林主任這樣說,劉金成不說話了。

林成斌繼續他的工作安排:「耿主任負責接待工作還有和各村人大代表的溝通工作,這可是重中之重啊!」

耿秀菊顯然已經從前一陣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愉快的點了點頭道:「林主任放心,我一定把工作做到最好!」

林成斌露出滿意的微笑,轉向張揚道:「小張,我想讓你負責這次會議的後勤保障工作!」

張揚頗有點受寵若驚的味道,這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差啊,後勤保障顧名思義也就是購購物,打打雜啥的,既不要承擔什麼責任,還有足夠的油水可撈,須知現在鄉政府只要掌握採購權的那幫傢伙,無疑不在發票做手腳,所有人都羨慕的看著張揚,這廝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鄉里的幾個頭頭對他都是青眼有加。不過張揚卻沒有在公款做手腳的打算,那點銀子根本入不了張大官人的法眼,他看的是政績。林成斌把這事兒交給他證明對他的尊重,張揚還是會認真的幫他做好這件事的。

林子遠負責提供會場,鄉里最合適開會的地方就數鄉中學的學生禮堂,每次開大會基本都要徵用他的地盤,朱川負責他的老本行宣傳,這自然沒有任何的問題。

選舉委員會正式成立之後免不得還要吃一頓飯的,錢自然是鄉里的財政撥款,算到會務費中,從這一刻,本年度的鄉人代會算是正式拉開了序幕。

張揚雖然混到了選舉委員會裡,不過他謹記李長宇的教誨,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紅旗小學的重建工程搞好,做好這件事才是他的最大政績,那位遠在香港素未謀面的安志遠老先生對春陽乃至江城和整個平海省都有著相當的影響力,假如伺候不好這位老爺子,恐怕自己剛有起色的仕途生涯就要面臨第一次重大的挫折。

王博雄和郭達亮都已經知道張揚轉為正式編製的事情,感歎張揚和李長宇親密關係的同時,又對張揚更多了幾分關照,正是張揚的到來,才讓黑山子鄉的政治面貌大為改觀,讓王博雄和郭達亮分沾了李長宇的雨露,不過王博雄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果實,而郭達亮卻仍然處在盲目的喜悅和期待中。

王博雄不會主動點醒郭達亮,縣裡既然決定把於秋玲作為鄉長的候選人,那就已經是板釘釘的事情,他不想管,也沒有這個能力管,他雖然還擔任著黑山子鄉的黨委記,可卻已經學會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問題。

張揚也不會主動點醒郭達亮,雖說次他的及時提醒,讓郭達亮躲過了一場災難,可現在看來郭達亮仍然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他承擔的責任早晚還是要承擔的,更何況張揚已經初步瞭解官場的規則,在官場最忌憚的一件事就是同情心,你保持沉默不害別人就算是仁慈了,至於去幫他,根本沒有必要,提醒他就等於和未來的鄉長於秋玲作對,就等於和未來的副縣長徐兆斌作對,張大官人雖然不怕得罪人,可這種無意義的樹敵他還是不屑於去做的。

於秋玲更不會提醒郭達亮,在她看來郭達亮從來都不是一個對手,每次看到郭達亮沾沾自喜的樣子,她從心底偷偷發笑,等這廝知曉真相的那一天該會是何等的滑稽,女人的心腸往往和她外表的柔弱成反比,沒錯,於秋玲想到的是滑稽,卻從未想過這個事實會對郭達亮是怎樣殘酷的打擊。

該來的終歸還是要來的,在距離鄉人代會召開還有十天的時候,縣組織部將候選人的名單最終確定,除了早已經知道內情的王博雄和於秋玲、張揚寥寥幾個人以外,幾乎所有人都被這份候選人名單深深震驚了。鄉長的候選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原黑山子鄉副鄉長兼紀委主任於秋玲,頭空降了兩位副鄉長,至於郭達亮仍然會繼續擔任他的副鄉長,這份候選人名單也把林成斌弄得目瞪口呆,他甚至專門打電話去縣組織部詢問是不是弄錯了,可最終證實縣裡的領導的高瞻遠矚是他這等鄉鎮小吏無法領會到的。

林成斌畢竟和郭達亮私交不錯,他考慮再三,這樣的事實對郭達亮實在太殘酷了,他擔心郭達亮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想了想先去了鄉黨委記王博雄的辦公室。

王博雄聽說是這事兒,馬就有了推諉的意思,他微笑道:「老林啊,你是人大主任,你是選舉委員會主任,這件事怎麼也輪不到我去向達亮同志解釋,再說了級三令五申要黨政分開,我這個搞黨務工作的記於情於理也不該涉足政府的選舉?」

林成斌笑道:「王記你可不能推卸責任啊,這人代會你也要參加,我只是主持,真正當家說了算的還是你。」心中暗罵王博雄滑頭。

王博雄故意板起面孔:「老林啊,你這個認識有錯誤啊,人代會當然是人民代表說了算,我怎麼能說了算呢?真是,讓別人聽到還以為我搞專政呢!」

林成斌鐵了心要拖王博雄一起下水:「王記,要不咱還是個會,這件事我害怕達亮同志接受不了。」

王博雄抽出一支香煙,卻沒有點燃,他正要說話,電話響了,於是向林成斌充滿歉意的笑了笑,拿起了電話,電話是縣組織部打來的,讓他在人代會召開以後做好去稅務局任的準備,在此期間要安定情緒,做好黑山子鄉人代會的工作,爭取交出一份圓圓滿滿的答卷。王博雄根本沒想到幸福會來得如此之快,嘴裡含著的那支香煙也顫抖著掉了下去,他聲音激動地回答道:「賈部長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組織的期望……」這句話是站起來回答的。

聽話聽音,林成斌何等的老道,從王博雄的表情和這番話中已經推測到這廝一定遇到了什麼大好事,可人家不願說,自己總不能開口問,心中對王博雄也升起不小的佩服,此前從未聽說過他有什麼風吹草動,這位王記隱藏的果然夠深。

王博雄放下電話,臉的激動和興奮仍然沒有完全褪去,好一會兒才想起旁邊坐著林成斌,咳嗽了一聲,拿起煙盒給林成斌煙。

林成斌也不跟他客氣,接過香煙點,話題又扯到郭達亮身:「王記,達亮這件事你看……」

王博雄現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居然一改剛才推諉的態度,點了點頭道:「這樣,咱們倆一起去找達亮同志談談,希望這件事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郭達亮聽林成斌宣佈完縣組織部的決定,整個人默默坐在那裡,王博雄深表同情的給他了一支煙,郭達亮想要去摸火機,可哆哆嗦嗦摸了幾次都沒有摸出來,林成斌慌忙拿出自己的火機給他點,郭達亮用力抽了一口香煙,頭低了下去。

王博雄和林成斌臉都帶著深表同情,愛莫能助的表情,這種表情無需偽裝,兔死狐悲,看到郭達亮被人玩弄到這種地步,誰都不會興起取笑他的心思。林成斌是要退的人了,什麼事情都已經看開了,越是過來人越能體會到郭達亮此時心中的悲痛和絕望。王博雄的提升已經是板釘釘的事情,所以他已經開始學會從到下來看問題,想想自己的幸運,更感到郭達亮命運的悲慘,都是一個鄉的幹部,咋命運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郭達亮手中的煙灰留了老長,直到煙灰悠悠蕩蕩飄落在地,他才抬起頭,臉帶著驕傲和自信的笑容,他認真的對林成斌和王博雄道:「謝謝各位領導,謝謝組織對我的信任,我以後一定會在鄉長這個位置兢兢業業,認認真真的做好工作,我會帶領鄉政府的全體幹部,帶領黑山子鄉各村基層幹部,踏踏實實的做好級領導佈置的工作,利用現有資源,有效的開發黑山子鄉的傳統優勢,讓我們黑山子鄉的七萬多老百姓早日摘掉貧窮這頂帽子,我會帶領他們一步步富起來,在我任職的未來三年間,我會讓黑山子鄉的面貌有一個根本的改變。」

王博雄和林成斌對望了一眼,他們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一絲惶恐,郭達亮的這番話好像是在進行著鄉長的就職演說,郭達亮這是怎麼了?

郭達亮伸出手去用力和林成斌握了握:「林主任,謝謝你多年來對我的幫助,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林成斌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郭達亮放開林成斌的右手,又握住了王博雄的雙手,用力搖晃著,他充滿熱忱的說:「博雄記,我主持鄉政府工作後,希望咱們能夠成為工作的好搭檔,好夥伴,……不……咱們一定可以成為工作的好搭檔,把黑山子鄉的面貌徹底改觀!」

王博雄感覺到心裡忽然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說不出現在的感受,可是他腦子裡卻清清楚楚的認識到,郭達亮瘋了!

林成斌也明白郭達亮出了問題,可是他並不願意相信郭達亮發瘋的事實,他苦口婆心的勸慰著:「達亮同志,你冷靜一下!」

郭達亮臉保持著謙和的微笑:「兩位領導放心,我不會因為組織對我的信任而感到驕傲,在鄉長這個位置,我一定會更加嚴格的要求自己,只有做好自己的帶頭作用,才能調動各位副鄉長的積極性……」

王博雄再也不忍聽下去了,他拍了拍郭達亮的肩膀,轉身走出門去,來到走廊迎面一股涼風吹到他的臉,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內心中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澀宛如大地龜裂的裂紋一般迅速蔓延到他身體的每一部分,剛才陞遷帶給他的快樂已經變得無影無蹤,王博雄閉眼睛,假如自己和郭達亮易地相處,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呢,他一直都知道官場的殘酷,卻從未見過眼前活生生血淋淋的一幕,他將永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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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0 01:23:28
第三十八章【我不是陳世美】

郭達亮是自己走的,他帶著微笑,帶著自信,挺著腰桿邁著方步走出去的,迎面遇到了耿秀菊,耿秀菊不知道他已經瘋了,笑著招呼道:「郭鄉長!」

郭達亮滿意的點了點頭,臉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呵呵,小耿,想不到你消息還是蠻靈通的嘛,嗯,好好幹!」

耿秀菊一頭霧水的站在那裡,這才留意到遠處林成斌拚命朝自己擠著眼睛。

郭達亮第二個遇到的是張揚,張揚正忙著指揮搬家呢,看到郭達亮也樂呵呵的招呼道:「郭鄉長,謝謝您給我批了這間辦公室啊!」

郭達亮熱情的抓起張揚的手握了握,另外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我就欣賞你的這種幹勁,好好幹,以後還要靠你多多支持我的工作,一定有前途的。」

張揚馬察覺到了郭達亮.的反常,滿臉錯愕的看著郭達亮走遠,這時候耿秀菊才邁著小碎步跑到他的面前,低聲道:「壞事了,郭鄉長瘋了!」

「瘋了?」張揚轉身向樓下望去,郭達.亮已經來到大門傳達室平易近人的和老孫頭握手。

耿秀菊歎了一口氣道:「真是可憐,聽說鄉長的候選人是於秋玲馬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還以為自己已經當選鄉長了呢!」言語中頗多惋惜。

張揚明白郭達亮的發瘋是因為內心對殘酷現實的抗拒,他完完全全把自己封閉在幻想之中,他不願承認失敗,成為鄉長已經變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深深的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張揚第一次意識到官場比戰場還要殘酷得多,在戰場失敗或許你還能僥倖生還,可在官場若是失敗,你甚至連做正常人的機會都沒有,郭達亮的失敗並沒有挫敗張揚進取的決心,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前進的鬥志,他相信自己是一個強者,而官場恰恰是最適合他生存的地方。

紅旗小學的重建工程進行的相當順利,主體建築都已經完工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內牆粉刷道路整修之類的小活,林成武並沒有將這些掃尾的工作看在眼裡,經過張揚鐵面無私的監督,他在這次工程的利潤空間已經很小,所以乾脆及早完結了工作,剩下的那些小活都讓給了喬四掃尾。

張揚也不喜歡跟他打交道,按照預先的約定,給他開出條子讓他去鄉里簽字領取尾款。

林成武帶著工人走出紅旗小學工地的時候,不無怨恨的回頭看了看指揮部的方向,經商者最恨的就是別人斷他財路,而張揚恰恰做了這件事,林成武默默下定決心,這次的事情絕不會跟張揚善罷甘休。

對張揚而言,林成武只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他全然沒有把他放在心裡,可林成武剛剛離去,他又受到了一個傳呼——小子,你死定了!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這段時間這條傳呼幾乎每天都要騷擾他,現在他已經見怪不怪,要是一天搜不到這信息反而覺得不正常了。他忽然想到,這傳呼會不會是林成武打得?轉念一想,自己在黑山子鄉得罪的人並不在少數,這樣的推論顯然是沒有根據的。

外面又傳來郭達亮的聲音:「搞了這麼多天,怎麼還沒有完工?小張呢?我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幹工作的!」

張揚聞聲走了出去,郭達亮穿的整整齊齊,站在工地前正指手畫腳,他發瘋的消息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已經傳遍了整個黑山子鄉,唯一覺得自己正常的可能只是他自己了,他和別的瘋子不同,別的瘋子或許會表現出癲狂和攻擊行為,而郭達亮除了以為自己是鄉長,其他的表現和正常人沒有任何的分別,他每天還會按時來准點走,有時間還會到處轉轉,體察民情,視察工程進度。

開始的時候鄉政府的工作人員都有些害怕,可後來習慣了之後就無所謂了,王博雄代表鄉領導和郭達亮的家人談過之後決定,暫時不去過問郭達亮的舉動,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連鄉長辦公室也為他暫時保留著,不過鄉里還是有人害怕,這個人就是鄉長的唯一候選人於秋玲,自從郭達亮發瘋之後,她就告了病假,估計要到鄉人代會召開的時候才會回來了。

喬四那幫民工可不再把郭達亮當成什麼鄉長,喬四笑道:「郭鄉長,聽說你又要高昇了?」

郭達亮神神秘秘噓了一聲道:「組織的事情可不能亂說!」

一群民工同時大笑起來,在他們看來曾經的位者變成了如今的這幅模樣,感受到最多的就是幸災樂禍的快感。

看到張揚臉色不善的走了過來,喬四慌忙招呼民工去幹活。

郭達亮看到張揚,又拾起剛才的話題:「小張啊,我必須要批評你了,怎麼重建工程還沒有竣工啊!幹工作這個態度可不行!」

張揚虛心受教道:「郭鄉長說的是,我一定讓他們加快進度,一定在鄉人代會召開以前完工。」

聽到人代會郭達亮像想起了什麼,他點了點頭:「壞了,我還要去看看會場的佈置情況!」,臨行前還不忘叮囑張揚一定要端正工作態度,嚴格把守施工質量。

看著郭達亮背著雙手邁著四方步走出工地,一群民工同時哄笑了起來。

張揚歎了一口氣,郭達亮落到如今的下場也真是可憐。心病還須心藥醫,他雖然醫術卓絕,對這種病也是愛莫能助。這時候忽然看到小魏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臉充滿了驚恐的神情:「張主任,快去救人啊!」

張揚微微一怔,讓小魏穩定一下情緒,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魏氣不接下氣道:「今天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鄉里有人利用B超進行胎兒性別非法鑒定,所以我和小吳就去實地檢查一下情況,發現情況屬實……小吳就給他們下了整改和罰款通知單……可他們把罰單撕了,還把小吳打了一頓……」小魏才和小吳處對象,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誰成想出了這檔子事。

張揚一聽火就大了,這還了得,違反計劃生育條例,還毆打工作人員,誰他這麼猖狂?張揚咬牙切齒道:「小魏!你帶我過去!」

喬四聽說張揚這邊有事,慌忙招呼那幫兄弟跟了來,張揚轉身怒叱道:「你們跟著填什麼亂,都留下來幹活!」他雖然生氣,可是也清楚這件事讓喬四這幫人介入肯定性質就變了,先是回到指揮所給杜宇峰打了個電話,讓他出警協助,然後和小魏迅速向出事地點趕去。

小吳挨打的地方就距離鄉衛生院不遠,原來是一座賣農機的小樓,後來空閒了下來,新近不知何時被人租下,幹起了胎兒性別鑒定的勾當。

張揚趕到的時候,吳宏進滿身傷痕的躺在馬路中間,身邊圍了一群人,包括三名大肚子孕婦,其中還有人指著吳宏進的鼻子罵他多管閒事。

小魏擠開人群過去扶起了吳宏進,張揚怒吼道:「看什麼看?信不信我把你們全都抓起來?」看到吳宏進被人揍成這幅慘樣,張揚頓時火冒三丈,小張主任的惡名在黑山子鄉已經廣為傳播,看到他氣勢洶洶的殺到,那群看熱鬧的鄉民慌忙散到了一邊。

吳宏進捂著流血的嘴巴,可憐兮兮的叫了一聲:「張主任!」就像一個孩子受了委屈看到了父母,心頭一酸,眼睛裡居然冒出了淚光。

張揚暗罵這廝軟蛋,可想想他也是為了工作被打得,這口氣無論如何要替他出了,指著前面的小樓道:「是不是這裡?」

吳宏進點了點頭。

張揚二話不說,大步走了過去,一腳就將緊閉的房門給踹拉開了。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婦女氣勢洶洶的迎了來:「你誰啊你?非法闖入民宅這是犯罪你知道嗎?」

張揚冷哼一聲:「把打人的兇手給我交出來!」

那女醫生是外面請來的,根本不知道張揚的厲害,她尖叫道:「我哪認識打他的,是他自己嘴巴不乾淨,別人看不過眼,揍他一頓就走了!」

張揚一把將她推到一邊,向樓走去,那女人跟在後面破口大罵了起來。

張揚來到樓,發現面有一台B超機,一張診斷床,還有兩名大肚子孕婦坐在床,再沒有其他人,兩名孕婦摸著肚子不無得意的看著張揚,不用問打人兇手早已逃了,張揚怒道:「都給我滾蛋!」

那女醫生跟來厲聲大罵起來,張揚看都不看甩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把那女人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她懵了,想不到這個年輕小伙子居然對女人說打就打,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尖聲叫道:「老娘給你拼了……」她剛剛站起身,張揚又是一個嘴巴子把她打到在地,那女這下被打怕了,尖聲哭鬧道:「你要不要臉啊,大男人打女人……我不活了……」

張揚冷笑道:「好男不跟女鬥,麻痺的,你在我眼裡算不女人!」

這時候杜宇峰帶著一名警察趕了過來,喬四和那幫民工也趕過來幫忙,杜宇峰看到裡面的情景不由得有些愣了,這廝對女人還真下得去手。

那女人一骨碌從地爬起來抓住杜宇峰的手臂道:「警察同志,快抓他……他非法闖入民宅,還毆打我!」她仰起又紅又腫的臉給杜宇峰看。

杜宇峰沒好氣道:「先跟我回派出所再說!」

張揚道:「杜所,她在這裡非法行醫,從事胎兒性別鑒定,這些全都是她的作案工具!」

杜宇峰頓時明白了張揚的意思,點了點頭道:「好,把東西全都拉回去!」

那女人愣了,總算明白這警察和眼前的年輕人是一夥的,她一個箭步衝到B超機前:「我看誰敢!你們知道這B超是誰的嗎?」

張揚懶得跟這個潑婦廢話,向後面跟來的喬四道:「喬四,把東西都給我拉計生辦去!」

張揚走出小樓聽到樓傳來那女人呼天搶地的哀嚎聲,臉泛起一絲得意的微笑,有道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倒要看看這黑山子誰這麼大膽,連我計生辦的人都敢打。

第二天一早剛剛班,B超的幕後主人就找了過來,讓張揚意想不到的是,這人居然是林成武,真有點不是冤家不聚頭的味道了。

林成武也是硬著頭皮門的,這B超機是他老婆買的,幹這行時間不長,那女醫生是他們剛剛從外面聘來得,誰成想才幹了沒幾天就遇到這檔子事兒,剛才打吳宏進的是他的兩個小舅子。林成武也是剛剛聽說這件事,他老婆是看到B超機被計生辦拉走了,所以才把整件事告訴了他,林成武氣得把他老婆一通臭罵,張揚軟硬不吃的脾氣他最清楚不過,沒想到紅旗小學的事情剛剛了結一轉眼又犯在了他手裡。

林成武滿臉堆笑的說:「張主任,你看這件事能不能這樣解決,吳宏進的醫藥費和誤工費由我來負責,我另外再賠償他五百塊錢,那B超機我先拉回去。」

張揚果斷的搖了搖頭:「不行!你老婆找人非法從事胎兒性別鑒定已經違反了計劃生育法,而且還敢公然毆打執法人員,這就是罪加罪,林老闆,我不是不給你面子,是你們實在太過分了,剛才我們計生辦內部商量了一下,按照國家有關規定,B超機是作案工具必須要沒收的,還有,當事人視情節輕重,會被追加 1000~5000不等的罰款,既然你林老闆登門我也不能不給你面子,我代表計生辦罰你一千。吳宏進挨打的那件事,我說了不算,現在是小吳堅持要懲治打人兇手,你交不出來人,我們就只好走程序。」

林成武心中這個氣啊,合著你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啊,賠點錢本來無所謂,可那B超機是他老婆花了十多萬買來的,要是被計生辦沒收,那損失豈不是大了,憑他和張揚多次打交道的經驗知道,繼續說下去也是白費唾沫,當下點了點頭,告辭離去。

張揚望著林成武離去的背影不禁冷笑起來,這件事決不能善罷甘休,雖然林成武的背後是人大主任林成斌,可自己總不能眼看著吳宏進被打而無動於衷,更何況這次抓住了林成武的辮子,人證物證俱在,要讓他不死也得脫層皮,張大官人要以這件事向整個黑山子鄉人表明,鄉計生辦是絕不可碰的!

遇到這種事林成武當然要找他大哥,林成斌聽到這檔子事氣得張口就罵,指著林成武的鼻子道:「你就不能管管你那個婆娘?沒事偷偷去各村掙點錢也就行了,非要弄出這麼大動靜,現在好了!」

林成武苦著臉道:「哥,我也跟她說過,不過她說咱們農村沒人管這個,所以……」

林成斌不耐煩道:「好了,好了,少在我面前廢話,你兩口子什麼德行我會不知道?這件事等我忙完鄉人代會再說!」

林成武又叫了一聲哥,林成斌乾脆翻開件裝出審閱的樣子不再理他,林成斌的真正用意是想把這件事先冷處理,畢竟是自己弟弟兩口子不對在先,他們不但進行非法胎兒性別鑒定,還打傷了鄉計生辦的工作人員,自己身為鄉人大主任,現在又正值鄉人代會召開之際,如果做得太明顯肯定會落人口舌,再說了鄉政府的領導層最近可謂是風聲鶴唳,這個節骨眼林成斌也不想出事。

可是林成武並不能體會到這位大哥的苦衷,在他看來大哥在這件事的退讓證明了一件事,大哥害怕張揚,一位鄉人大主任居然害怕一個計生辦主任,這件事讓林成武感到屈辱,感到憤怒,離開鄉政府的時候,他的內心充滿了失落,他聯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從紅旗小學重建工程到眼前的這件事,在他和張揚的相處鬥爭之中,顯然他是處處落在下風的,林成武回過頭去,望著鄉計生辦的窗口,雙目中流露出無比怨毒的神情,心中暗暗道:「張揚!我不會放過你!」

張大官人的傳呼又滴滴響了起來,面還是那行字——小子,你死定了!

張揚笑了起來,電話鈴幾乎在同時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喂!」

「小子,你死定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張揚還是馬聽出這聲音中刻意偽裝冷酷的成分,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可他能夠斷定對方是個女性,不禁笑了起來:「你是誰啊?」

「我是鬼!找你索命的厲鬼!」

「沒勁啊!」張揚啪!地一聲掛了電話,電話聲很快又倔強的響起。

張揚拿起又乾脆利索的掛,電話又響了起來,張揚哭笑不得的拿起電話:「喂,別玩了啊!」

「張揚!」這次的電話卻是海蘭打過來的。

張揚舒了一口氣:「姐啊!咱不帶那麼玩的,大白天的裝什麼女鬼啊!」

「呸!誰跟你裝女鬼了,是不是你在荒山野嶺褻瀆了哪位仙子的神靈啊?」海蘭嬌笑道。

張揚仔細一品,聲音的確有些不同,海蘭的音質十分親切可人,剛才那女鬼的聲音比起海蘭要低沉一些,音質是偽裝不出來的,張揚知道認錯了人,不禁笑了起來:「怎麼,姐,想跟我亂了?」

海蘭輕啐了一聲,聲音卻因為張揚的而變得酥軟,小聲道:「今天我有採訪任務要去江城,估計要多呆幾天,週末你就不要過來了。」

張揚嗯了一聲,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看來積攢了一周的慾望和子彈無處發洩了。很快他又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有些慚愧,好像他和海蘭之間純粹是這種肉體的關係,兩人在精神的層面沒有更深的交流,其實張揚倒是想跟她交流來著,是海蘭堅守自己的防線,從不向張揚袒露任何的心跡,和海蘭相處的越久反倒覺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就越遠,這種感覺相當的奇怪,可每次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都如同乾柴烈火,激情四射,張揚實在弄不清楚他和海蘭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海蘭道:「這次去江城是為了採訪安志遠老先生的,你要小心啊,可能最近幾天他就會來到春陽。」

張揚心中一暖,從這句話可以看出海蘭還是關心他的,兩人說了幾句,張揚逼著海蘭在電話中親了自己兩下,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電話。

這時候房門被輕輕敲響了,一個穿的邋裡邋遢的中年婦女左手牽著一個小女孩,右手拉一個小男孩走了進來。張揚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愣了愣:「大嫂,你找誰啊?」

那女人向身邊的小女孩道:「毛丫,二蛋,這是你們爹!」

張揚毛了,倆眼珠子差點沒掉到地去,那倆小孩撲了來,一人抱住張揚一條大腿,親切的叫著:「爹啊!」

張大官人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都沒有遇到過這麼尷尬的場面,自己武再高總不能對這倆小屁孩出手,那小女孩一邊喊著爹,一邊偷笑,那小男孩絕對有表演天賦,大聲喊著爹,還眼淚鼻涕一起流了出來,小手這邊擦了擦鼻涕那邊就往張揚身抹,張揚真是有苦難言啊,要知道他這身衣服可是海蘭送給他的名牌,現在已經讓倆小孩抹的一片狼藉。

那女人開始哭鬧起來:「你這個天殺的,你沒良心啊,你撇下我們孤兒寡母不聞不問啊,你是新時代的陳世美啊……」

鄉政府的不少工作人員都被這女人的哭鬧聲引了過來,張揚這個鬱悶吶,這招夠毒,弄個老娘們帶倆小孩來噁心自己,這他誰啊,連這麼陰損的招數都能想出來?

張揚看到門外同事越聚越多,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他向那名在地撒潑打滾的女人道:「大嫂,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找我麻煩,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擾亂政府工作秩序,已經是違法亂紀行為,假如我追究的話,你可能會被拘留。」

那女人顯然被張揚嚇住了,不過仍然嘴硬道:「興你當陳世美,就不興我娘幾個揭露你的惡行嗎?」

耿秀菊這時候也擠了進來,她看那女人有些眼熟,想了想好像是過去常去四季香討飯的那個,指著那女人道:「你不是在四季香討飯的嗎?跑到鄉政府幹什麼?信不信我報警抓你啊!」

那女人被看穿了身份,臉頓時浮現出羞愧難當的表情,拉著那對小孩兒,慌忙向外面逃去,那叫二蛋的小男孩仍然沒從表演中擺脫出來,哭號著叫:「爹……你咱不要我了呢?」

稍大一點的毛丫小聲道:「二蛋,他不是咱爹,咱爹在家餵豬呢!」

這句話被所有人都聽到了,圍觀的人們發出一陣哄笑,母子三人在哄笑中逃離了鄉政府。

耿秀菊不禁笑道:「這年頭當真什麼稀奇事都有,還有桿子認爹的!」她趕走了那些看熱鬧的同事。張揚報以感激的一笑,看了看自己身烏黑的小手印,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看來我犯小人了!」

耿秀菊道:「黑山子鄉什麼人都有,干計生工作又是最容易得罪人的,你還是小心一點。」

張揚不由得想到了林成武,因為B超被他搜繳的緣故,林成武想必恨死了自己,這件事極有可能是他搞出來的,不過想想這件事策劃的的確巧妙,如果不是耿秀菊認出了那女人的身份,恐怕自己今天很難下台。

張揚被這麼一鬧也沒了心境,整個鄉政府雖然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可是仍然把這件事視為一個笑談,一時間張揚的風頭幾乎可以與發瘋的郭達亮相提並論,最可氣的是瘋子鄉長郭達亮不知怎麼也聽說了這件事,主動來到張揚的辦公室,在他的對面坐下,臉色嚴峻的要跟張揚談談生活作風問題。

張揚再也無法忍受郭達亮的絮叨,借口廁所,從計生辦溜了出去,剛剛離開鄉政府,傳呼又出現了一行字:「哈、哈、哈……」

張大官人這個怒啊,林成武啊林成武,要是老子找到證據,非揍得你滿地找呀不可。

張揚剛剛走出鄉政府的大門,一輛紅色吉普車高速向他衝了過來,張大官人愣了!麻痺的,謀殺!光天化日之下這膽子也太大了,他並沒有選擇後退,而是向前衝去,身軀騰躍而起,左足在引擎蓋輕點了一下,身軀在空中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三百六十度大轉體,穩穩落在吉普車的後方。

吉普車也沒有當真要撞他的意思,及時踩住了煞車,張揚這個怒啊,這他什麼事兒,今天自己命犯太歲嗎?一個箭步竄到了車門處,拉開車門揚起他的右拳,怒吼道:「找死嗎……」

楚嫣然仰著雪白的俏臉,臉蕩漾著天真無邪的迷人微笑,她身穿一件全黑運動夾克,搭配一條簡練修身的水洗牛仔褲,加一副造型前衛如滑雪裝備的墨鏡,顯得清爽幹練,豐澤的嘴唇輕抿著,透出平常女孩兒少有的堅毅味道,看到張揚怒氣沖沖的樣子,她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貝齒。

張揚也沒料到這車裡居然是楚嫣然,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登時煙消雲散,那啥……看到這等禍國殃民級數的美女,哪個男人還生的出氣來。

楚嫣然俏皮的聳了聳肩膀:「小張主任,我找你算賬來了!」

張揚忽然想起剛才的那個電話,那女鬼的音質和楚嫣然有七分相似,頓時恍然大悟,指著楚嫣然道:「丫頭,剛才那個女色鬼是你?」

楚嫣然啐道:「什麼叫女色鬼啊,怎麼你嘴裡就出不來象牙呢?」她這是變著彎子罵張揚是狗呢。

張揚樂呵呵道:「你倒霉了,我回頭告你一個恐嚇罪,把你弄局子裡蹲一年半載的,等你出來的時候說不定皮都要褪一層。」

楚嫣然哼了一聲:「看不出你這個小小的鄉計生辦代……主任還這麼能說大話,誰把誰弄進去還不知道呢?我告訴你張揚,次你把我追到懸崖下面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小丫頭伶牙俐齒的寸步不讓。

張揚樂了:「我說你這人怎麼那麼沒良心呢,屬耗子的?撂爪就忘啊!如果不是我把你從山下背來,你現在早就風化成一堆白骨了,紅粉骷髏啊!想想都恐怖,再說了,要不是我幫你接骨,你現在肯定是個女瘸子,丫頭,不是我說你,做人要有良心,咱雖然做不到以身相許報答大恩的份,那也不能恩將仇報?」

楚嫣然被張揚的一通話逗得格格大笑,她向張揚招了招手道:「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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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0 01:24:27
第三十九章【綁架危機】

「憑啥啊?」張揚嘴裡雖然這樣說,可已經繞到另一邊拉開了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張揚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坐這麼高級別的汽車,嚴重被激起了好奇心,這兒摸摸那兒碰碰,有些好奇的問楚嫣然:「你腿好了嗎?能開車了?」

楚嫣然道:「好得差不多了,想不到你這個赤腳醫生的水平還不賴!」其實楚嫣然卻明白張揚的接骨手法何止是不賴那麼簡單,荊山市頂尖的骨科專家對張揚的復位手法都是讚不絕口,還說放眼整個北原省找不到第二個擁有如此水準的醫生,而且張揚給她開得草藥對骨傷癒合擁有奇效,原本至少需要臥床三個月,按照張揚的治療方法短短的一個月就已經完全恢復了,楚嫣然複診之後確認骨痂已經完全可以支持她下地行走,這才開始外出活動,那幫骨科專家全都大呼不可思議。聯想起出事當晚張揚背著她爬懸崖的經歷,楚嫣然更認為張揚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張揚向楚嫣然的長腿看了看,不知為何忽然想起那晚脫下楚嫣然褲子的情景,那雙修長筆挺的美腿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楚嫣然看到他盯著自己的腿看,也和張揚想到了一處,俏臉一熱啐道哦哦:「看什麼看?沒見過……」話剛一說出口就知道失言了。

張揚把握機會的能力那是相當相當的強悍,一臉壞笑道:「見過是見過,不過次沒穿牛仔褲!」

楚嫣然對這廝的厚臉皮早.有領教,雖然有些羞赧,不過她的性情從來都是豁達開朗的,笑罵了一句:「大色狼!」

「那你還讓我車,這不是羊入狼口嗎?」

「我是跆拳道黑帶,有日子沒操練了!」

「啥帶?帶魚、八帶我都吃過,黑帶沒見過!」

一句話差點把楚嫣然噎了個半死。

張揚有些好奇地問:「這車咋沒有離合呢?」

「土老帽,這是自動擋的,醫生說我.的左腿不能長時間用力,所以我才選了一輛自動擋的吉普車開!」

張揚充滿羨慕的拍了拍真皮.座椅道:「這車真漂亮,看著跟拖拉機似的,趕明我有錢了也弄一輛開開!」

楚嫣然覺察到了張揚對這車的興趣,主動提出讓.張揚來開車。

張揚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駕駛座,按照楚嫣然的.指點開動了這輛吉普,開自動擋汽車比手動更容易,從楚嫣然的口中知道,這輛車叫牧馬人,從美國進口的,張揚一邊開車一邊問:「咱們去哪兒?」

楚嫣然笑道:「我餓著肚子從荊山趕來的,你不至.於小氣到連一頓飯都不請?」她留意到張揚一身的名牌,絕非假冒偽劣,可惜面有著幾個髒乎乎的小手印,楚嫣然忍不住想笑,暗想這廝不過是個鄉計生辦主任,每月工資也就是一兩百塊,怎麼穿得起這麼貴的衣服?肯定是個腐敗分子。

張揚開著紅色.的牧馬人來到了鄉政府對面的四季香,在黑山子鄉這種偏僻地方連汽車都不多見,更不用說像牧馬人這樣的高檔吉普了,立刻就吸引了一群小孩兒的圍觀,從他們的竊竊私語中可以聽出,多數的孩子都認為這車是輛高級拖拉機。張揚向四季香的老闆交代了兩句,讓他幫忙看著車子不要被調皮小孩給劃了,這才邀請楚嫣然進入飯店,楚嫣然行走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水洗牛仔褲包裹的兩條美腿十分吸引眼球,兩人就要來到飯店門口的時候,一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跑了過來:「爹,你來吃飯啊!」

張揚這才看到這孩子就是剛才在鄉政府認爹的二蛋,真是哭笑不得,從兜裡掏幾個鋼崩道:「二蛋,跟叔叔說,誰讓你叫我爹的?說實話我給你錢買糖吃!」

二蛋吸吮著小手指,眼巴巴的看著鋼崩,然後又望向張揚身後的楚嫣然:「這位姐姐不讓我說!」

張揚悟了,轉過身去,楚嫣然已經笑得蹲在了地,張揚把那幾個鋼崩給了二蛋,然後又掏出一張十塊錢的鈔票放在二點手中,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話。二蛋點了點頭,然後跑到楚嫣然面前小手抓住她的胳膊搖晃道:「娘!俺餓了,俺要吃奶!」

楚嫣然這下可笑不出來了,又羞又急的擺脫二蛋的小手,逃也似的向飯店內跑去,張揚哈哈大笑:「孩他娘,你別跑啊!孩子餓了要吃奶!」

吃飯的時候楚嫣然還是忍不住笑,張揚用筷子敲了敲她的腦袋道:「我說丫頭,你要是這麼喜歡孩子,我不介意給你幫忙!」

楚嫣然有些受不了他的厚顏無恥,板起面孔道:「你再敢耍流氓,我就報警抓你!」

兩人正說著呢,派出所副所長杜宇峰和幾名警員也過來吃飯,看到張揚和楚嫣然,杜宇峰不禁笑了笑,想了想還是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楚小姐來了啊!」杜宇峰之所以對楚嫣然那麼客氣,是因為次就是他把人家逼到了懸崖底下,差點弄得楚嫣然車毀人亡,而且事後楚嫣然並沒有追究,所以杜宇峰內心中總覺著虧欠人家,於情於理總該過去打個招呼。

楚嫣然微笑著點了點頭,張揚笑道:「杜所,既然遇就是有緣,回頭把帳給結了啊!」

杜宇峰知道張揚是故意賣個人情給自己,爽快的點了點頭道:「沒問題,這頓我請!」又向楚嫣然道:「楚小姐想吃什麼只管點!」

楚嫣然笑道:「都吃飽了,你也別害怕,我又不準備找你賠車!」

一句話把杜宇峰鬧了個大紅臉,他支支吾吾道:「那啥……你們聊著,我不耽誤你們了……」

看著杜宇峰的背影,楚嫣然不禁笑了起來,張揚歎道:「你這丫頭真是沒有口德,人家好心請你吃飯,你還寒磣人家!」

楚嫣然道:「要不你讓他賠我一輛比亞喬1000,我站在這兒由著他寒磣我!」

張揚最看不慣楚嫣然這幅趾高氣揚的樣子,忍不住道:「不就有倆臭錢嗎,你一小丫頭片子得瑟什麼?」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惡毒啊!」

兩人馬嗆了起來,張揚舉手投降道:「得,我好男不跟你這小女人鬥!快說,大老遠跑來找我幹什麼?不會真打算以身相許,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美得你!」楚嫣然明澈的美眸眨了眨,她這次前來當然不會像張揚所說的報恩,而是另有所圖,她起身道:「陪我去出事的那地方看看,咱們邊走邊聊!」

張揚點了點頭,出門開了楚嫣然的紅色牧馬人向十八盤而去,開到中途楚嫣然就受不了張揚這位菜鳥的駕駛技術,和張揚交換了座位。

張揚來到副駕麻利的把安全帶給扣,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幹什麼?」

「怕你再開懸崖下面去!」

楚嫣然笑嗔道:「烏鴉嘴!」,可能是次的事情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所以楚嫣然車開得相當小心,進入緊十八盤路段的時候,楚嫣然熟練地彎道技術讓張揚感到羨慕不已:「我就納悶了,你一女孩子玩什麼不好,非要玩車?」

楚嫣然道:「那是你沒有體會到急速的快感!」

「啥快感?」張揚裝出沒聽清楚的樣子。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這廝三句話一說準保就有黃腔,她也知道絕不能給他順著桿子往爬的機會,輕聲道:「我想讓你抽時間去靜安一趟!」

「靜安?」張揚皺了皺眉頭,靜安是北原省的省會,距離他所在的黑山子有三百多公里的距離呢,楚嫣然專程從荊山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楚嫣然道:「我外公腰椎間盤突出,最近痛得很厲害,他又不想開刀,所以我想讓你去看看。」

張揚已經猜到十有八九是看病的事情,搖了搖頭道:「沒空!」

「求求你了,我給你錢!」

「那也沒空!」

「你想要多少?」

「我不缺錢!」

楚嫣然哀求了一通沒用,心中的火氣不禁竄來了:「張揚,我告訴你,我從沒求過人,你要是不答應,後果自負!」

張揚笑瞇瞇道:「威脅對我們共產黨人是沒用的!」

楚嫣然忽然一腳油門踩了下去,吉普車本著鬼見愁衝了過去,真是巧得很,次她就是騎著摩托車從這地方摔下去的。

張揚嚇傻了,這丫頭真是個瘋子,說來就來啊!她瘋張揚可不敢陪著她瘋下去,萬一她哪根筋不對,真把車開到懸崖下怎麼辦?張揚慌忙舉起雙手:「我怕你了,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楚嫣然猛然踩下剎車,吉普車輪胎在馬路摩擦出吱!地一聲尖銳的聲響,車的前輪距離懸崖僅僅一米不到,楚嫣然笑得前仰後合:「膽小鬼!我才不會陪著你送死呢!」

張揚舒了一口氣道:「你瘋勁兒來保不齊真會這麼幹,像我這種前途遠大的年輕幹部,雖然不怕死,可重要惦記著咱們中國億萬百姓,要是我英年早逝了,你說他們以後由誰來照顧?誰來領導他們奔向幸福的小康社會?」

楚嫣然一邊搖頭一邊感歎著:「張揚啊張揚,你是我見過的最無恥一個。」

「這不叫無恥,這叫自信!」

「自戀才對!」

「自戀也比某人自殺強!」

兩人一邊拌嘴,一邊把車從懸崖邊倒了回來,楚嫣然要到前面的小清河看看,兩人開著吉普車來到清河村旁的小清河,把車停在河岸邊。

楚嫣然坐在小石橋的護欄,雙手撐住欄桿,俏臉高高揚起,如同流瀑般的黑色長髮被春風吹起,她充滿陶醉道:「這裡的自然風景真好,如果開發一定會成為絕佳的風景區。」

張揚好心提醒她道:「小心,別掉下去了!」這時候他的傳呼響了,張揚拿起來一看,卻見面顯示著一行小字:「吳宏進在鄉衛生院挨打了!」,張揚一看就火了,這他什麼事兒,誰膽這麼大,竟然敢衝進衛生院毆打吳宏進?

楚嫣然看到他神情不對,小聲問道:「怎麼了?要不要回電話?」她的手機放在車裡。

張揚道:「我得馬回鄉里一趟,出事了!」

楚嫣然不無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原想在這裡好好欣賞風景來著。

張揚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人在宦海身不由己啊!」

楚嫣然忍不住道:「一個鄉計生辦主任算個屁的宦海啊!」

「這你就不對了,哪怕我是一個小小的貝殼也是生活在宦海裡不是?別拿計生辦主任不當幹部,我位卑不敢忘憂國!」

「我看你不像貝殼,像烏龜!」

張大官人痛心疾首道:「口德,積點口德!」他對楚嫣然直爽的性子還是十分欣賞的,和楚嫣然雖然只是第二次見面,可是他的感覺卻像一個相處多年的老朋,什麼話都可以暢所欲言,這不同於和左曉晴之間的那種淡淡的拘束,也不同於和海蘭之間的那種迴避隱私的激情,楚嫣然很直爽也很豁達,女孩兒中少見的性格,張揚在她的面前可以暢所欲言,可以無所顧忌。

楚嫣然雖然有些不情願回去,可最終還要照顧到這廝的工作熱情,還是開車向黑山子鄉政府而去,途中兩人更多的話題都是圍繞著張揚何時前往靜安的事情,楚嫣然費盡口舌方才說動張揚下週五前往靜安,由她過來接張揚過去,途中產生的一切費用也由她負責。

到最後張揚才懶洋洋說出了一句話:「那啥……」左手的中指和拇指輕輕搓了搓。

楚嫣然知道他終於還是提到了診金:「你要多少錢?」雖然知道看病給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這廝的市儈仍然讓她心裡有些不舒服。

張揚想了想道:「這樣,我也不找你要診金了,下次你見到杜宇峰的時候也別再提摩托車的事兒,大家兩清了怎麼樣?」

楚嫣然萬萬沒想到張揚居然還會為他人考慮,不過心中的那點不快頓時因為他的爽快而煙消雲散,笑著點了點頭:「好,就這麼定了!」

這廝打量著楚嫣然明艷動人的俏臉,內心中一種見不得光的念頭又開始蠢蠢欲動:「其實我對錢沒啥興趣,人嘛,嘿嘿……」言外之意是,假如用你來當診金我倒是可以考慮。

楚嫣然已經習慣了張揚三句話不離騷擾的談話方式,唇角微微一笑,目光卻盯著前方的道路,又到了緊十八盤的路段,她可不敢大意。

張揚也知道這種地方開不得玩笑,收起了調侃望向窗外,他的臉色卻突然變了,大聲吼叫道:「煞車!」

楚嫣然並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腳下仍然及時反應了過來,一個緊急剎車停了下來,吉普車還沒有停穩,一塊足有磨盤大小的圓石從左側的山崖砸在了道路的中央,蹦了一下,擦著吉普車前方的保險槓繼續向山崖滾落下去。

楚嫣然嚇得臉色煞白,假如不是張揚及時提醒,這塊圓石必然擊中駕駛艙,他們兩人將面臨車毀人亡的結局。

張揚從車跳下去,仰頭望著左側的山崖,並沒有石頭接著落下來,楚嫣然臉色蒼白的檢查了一下吉普車的前槓,前槓被石頭撞癟了,汽車的前臉掉了一大塊漆,好在並沒有傷及內部。

張揚低聲道:「這裡山落石常有的事!」

楚嫣然看了看不遠處的交通指示牌,面畫著注意落石的警示標誌,心中忽然感到一陣害怕,低聲道:「咱們趕快離開這裡!」

張揚點點頭,楚嫣然車後迅速發動了引擎,片刻不停的向黑山子鄉駛去。

等到了衛生院才知道吳宏進好端端的躺在病房裡正和小魏卿卿我我的談著呢,哪有人衝進來打他?張揚這個氣啊,搞了半天不知是哪個混蛋玩他呢,這種丟面子的事情張揚自然不會告訴別人,安慰了吳宏進兩句就和楚嫣然離開了衛生院,楚嫣然看出他的臉色不善,以為他是因為山落石給嚇得,輕聲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不定從此以後你官運亨通連升九級呢。」

張揚笑道:「說我心裡去了,求你了,別這麼善解人意溫柔大方,我怕掉進去!」

楚嫣然呸了一聲,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十分了,她向張揚告辭離去,臨行之前又反覆叮囑張揚不要忘了答應她的事情。

張揚目送楚嫣然的紅色吉普車絕塵而去,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小魏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的身後,充滿驚奇道:「張主任,你對象嗎?好漂亮啊!」

張揚有些矜持的笑了笑:「追我的人多了,我還在考慮!」

小魏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小聲道:「張主任,剛才林成武和他老婆來看過小吳了,他們送了不少的禮物,又留下五百塊錢,您看這事兒……」小魏在鄉政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人情世故,關係厲害也有了不少的感悟,本來這件事輪不到她說話的,可是她和吳宏偉處了對象,所以就責無旁貸的當起了吳宏偉的代言人,再說了,在小張主任面前她還是能夠說幾句話的。

張揚知道小魏和吳宏偉一定不想事情鬧大,他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心裡有數,不過咱們計生辦的人不能讓人白打了,你讓小吳安心養傷,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了!」

小魏對這位小張主任的能力已經是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她點了點頭。

張揚忽然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話:「緊十八盤那地方經常有石頭落到公路嗎?」

小魏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道:「我從沒聽說過!」

小魏的這句話讓張揚心中的疑惑變得更加明確起來,他開始把那個引他回來的傳呼,和山的落石兩件事聯繫在了一起,這起落石事件絕不是偶然,難道有人想要在途中謀害他?

張揚返回計生辦之後,馬開始調查那個傳呼的來歷,憑他現在的身份想要調查清楚這件事很難,最後還是通過春陽的姜亮才搞清了這個傳呼就是從黑山子鄉打來的。

搞清了電話號碼,張揚順籐摸瓜來到鄉政府西邊的小商店,這小商店也是黑山子旅社的崔桂山開得,他跟張揚也是很熟,看到張揚熱情的招呼道:「小張主任,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張揚道:「今天下午兩點半左右誰在你這兒打電話了?」

崔桂山想了想,他公話裝了沒幾天,平日裡在他這打電話的人不多,下午一共只有兩個人打電話,張揚給出的時段又具體,他自然能夠想到是什麼人:「小何村的史三柱!」

「史三柱?」這個名字對張揚來說極為陌生。

崔桂山點了點頭道:「那可是咱們黑山子鄉數得著的狠角色,他們兄弟三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在小何村,在咱們黑山子都是橫行鄉里的霸王,大前年嚴打的時候一起被弄進去了,出來沒多少日子,也就是比你來黑山子早一個月。」

張揚不禁瞪了這廝一眼,麻痺的居然拿老子跟這幫無賴相提並論。

崔桂山也意識到自己說話的不妥之處,呵呵笑了起來:「我這人說話沒把門的,您別跟我計較!」

張揚又道:「他打電話說的什麼?」

崔桂山道:「我躲都來不及,還敢聽他說什麼?那狗日的連電話費都沒給就走了!」

張揚點了點頭轉身要走,崔桂山在身後叫住他:「小張主任,您沒事可別招惹他們三個,那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狗皮膏藥似的,沾了就甩不掉!」

張揚對他好心的提醒報以感激的一笑,心中卻暗暗道:「狠角色?瑪麗隔壁的,等他們見到我就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和剛剛重生到這個時代相比,現在的張揚已經褪去了初始時的浮躁和迷惘,多了幾分心機和冷靜,作為一個國家幹部,自從轉為正式編制之後,這廝時時以一個國家幹部的標準來要求自己,能夠動用法律武器的時候,還是首先選擇法律武器。於是張揚先去找了杜宇峰。

杜宇峰聽說這件事和史家三兄弟有關也不禁撓了撓頭:「我說張揚,你跟他們能有什麼矛盾?他們三個全都是光棍,加起來也沒有一個娃,計劃生育管不到人家。」

張揚道:「我也奇怪,你說這史三柱給我打傳呼幹什麼?而且路接著就出了這件事!我總覺著那石頭是有人扔下來的。」

杜宇峰考慮了一會兒方才道:「單憑推測無法斷定這件事就和他們有關,要不這麼著,明天我去小何村查查,大不了把他們三兄弟都弄回來審審,這件事你先別自己處理,後天就是鄉人代會了,千萬別再出啥事!」

張揚點了點頭。

杜宇峰又道:「趙新偉今天打了個電話過來,說駕證給你辦好了,週日給你送過來,順便帶他姐姐散散心,還說你認識個老中醫,讓你安排一下。」

張揚笑道:「沒問題,我週日反正也沒事,留在黑山子恭候他姐弟倆大駕光臨!」

杜宇峰意味深長道:「我這位老同學可不一般呢,能讓他看重的人必有不同尋常之處,這次他大老遠的給你送駕證來,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張揚道:「說起目的,我倒是有個目的,趙新偉的姐夫宋思德是縣中學的校長兼記,我向通過他給我妹弄個大學保送名額,你看這件事可行性大嗎?」

杜宇峰也知道趙新偉有個這樣的姐夫,他想了想道:「聽新偉說,他姐夫倒是挺怕他姐姐的,這件事只要他姐姐答應,應該沒啥問題。」

張揚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只要自己把趙新紅的病治好,那麼提出這個小小的要求,她自然不會拒絕,他和杜宇峰又閒聊了幾句,兩人雖然是酒,可是鄉人代會即將召開,杜宇峰忙於整頓黑山子鄉的治安工作,所以也就打消了一起喝酒的念頭。

離開派出所的時候,已經是晚霞滿天,張揚的心情仍然有些鬱悶,站在鄉政府門口,正盤算著晚去那兒吃飯的時候,傳呼又響了。張揚慌忙掏出一看,卻見面的號碼是9字開頭的,可馬又意識到這號碼是楚嫣然的,張揚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計生辦,按照號碼打了回去,接電話的確是一個嘶啞的男聲:「張主任!」

張揚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不祥的念頭頓時籠罩了他的內心,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語氣平淡道:「誰啊?」

先是聽到楚嫣然的尖叫聲,然後那個嘶啞的聲音道:「張主任,你女人在我手裡,我給你一個小時,趕到牯牛嶺山神廟,假如你來不了,等著給你女人收屍,假如你敢報警,一樣給你女人收屍,記住,自己來!」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

張揚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他感到呼吸一陣困難,重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產生了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張揚真正擔心的是楚嫣然,這個無辜的女孩落入那些凶殘的暴徒手中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他不敢想,俊朗的雙目之中忽然流露出冰冷徹骨的殺氣,假如楚嫣然受到任何的傷害,他必將殺死策劃和實行這件事的一切人。

史大柱抽著用報紙卷成的煙卷兒,辛辣的煙霧飄蕩在山神廟中,楚嫣然被五花大綁的捆起,靠坐在漆色剝離的柱子,倔強的目光中透出幾分惶恐,身邊的三名匪徒彪悍而兇猛,真正讓她害怕的還是史二柱,這廝就像一頭貪婪的豺狼,自從看到楚嫣然之後,目光就在她的身游移,這會兒又走了過來,伸出粗糙的大手去撫摸楚嫣然柔嫩的俏臉,楚嫣然歪頭躲過,然後一口啐在他的臉。

史二柱揚起手掌狠狠給了楚嫣然一個耳光,望著她唇角流出的鮮血,流露出狂熱興奮的目光,伸出手指在鮮血處沾了沾,然後放入嘴中砸了砸:「真香!」他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種迫不及待的飢渴。

史大柱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老二,該幹的事,不要總圍著這個女人,等幹掉那個小畜生,她就是你的!」

史二柱戀戀不捨的看了看楚嫣然,老大的性情他是最瞭解的,在做事之前,一定要求他們三兄弟保持最清醒的頭腦,保持最佳的狀態,其中就包括,老大規定從不在做事之前碰女人,在史大柱看來,女人只是用來舒緩神經和發洩剩餘精力的工具,而現在他們要保持最佳的狀態,罪犯也需要自我控制,一個沒有自控能力的罪犯,永遠成不了優秀的罪犯!

史三柱此刻潛伏在山神廟門前的大樹,他手中握著一把雙筒獵槍,從他的角度可以看清方圓兩百米以內的景物,只要張揚從這裡經過進入他的射程,他的獵槍就會將這位計生辦主任射殺,他彷彿看到張揚的頭顱像西瓜一樣炸開的情景,目光變得明亮而興奮,對於鮮血他有著一種近乎狂熱的愛好,這也是他們三兄弟共同的特徵,他們就像三頭惡狼,殺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錢!

有人花一萬塊買張揚的性命,一萬塊意味著他們三兄弟可以舒舒服服的過好一陣子。

山神廟內只剩下了史大柱和楚嫣然,在楚嫣然看來,沉默寡言的史大柱比起他的兩個兄弟可能更好溝通一些,她顫聲道:「放了我,我可以給你們一大筆錢!」

史大柱又點燃了一個煙卷兒,他瞇起眼睛透過煙霧看著楚嫣然那張美得讓人窒息的面孔,平心而論,讓他殺死一個這麼美麗的少女,他實在不忍心,可是他沒有選擇,既然接受了這個任務,就要做到底,張揚必須死,作為誘餌的楚嫣然一樣要死,只有這樣才能毀滅掉所有的證據,才能確保他們三兄弟的平安,他心中忽然生出感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從監獄中出來之後,他的性情變得越發沉穩,考慮事情也越發的全面,刀口舔血的生活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選擇,做這行首先就要扔掉同情心!

楚嫣然從史大柱漠然的目光中已經意識到這些匪徒絕不會大發慈悲的,無論張揚來還是不來,他們都會把自己滅口,楚嫣然感到自己很無辜,連帶著就恨起了張揚,如果不是這個討厭的傢伙,自己怎麼會招來這次的無妄之災?可是說來奇怪,自從史大柱用她的手機給張揚打過電話之後,楚嫣然反倒平靜了下來,內心中的恐懼也消退了許多,在她的內心深處對張揚有著極大的信心,她相信張揚一定會過來救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史大柱在楚嫣然的面前點燃了一堆篝火,然後從油布包中取出一桿雙筒獵槍,就著火光輕輕的擦拭槍桿,裝填彈藥,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楚嫣然開始感到擔心,這三名匪徒全都配備了獵槍,除了山神廟內的史大柱,還有兩人不知在哪裡潛伏,假如張揚真的孤身前來,只怕他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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