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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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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2 16:31:05
第五十五章 寡婦清

  場面陷入僵持之中,牛強趕到包間門外的時候剛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不由得有些頭大,可看到張揚仍然安之若素的在那裡喝酒,心中頓時又明白了過來,人家張揚都不急,自己急什麼?田斌、安語晨這兩人隨便哪個都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他倆人掐起來了反倒好了,這件事田斌十有八九討不了好去,不過作為歌廳的老闆,牛強還是必須要出面的,儘管他內心很不情願,他慌忙道:「誤會,全都是誤會!田大隊,這位是香港考察團的團長安語晨小姐,安老的孫女!」

  田斌聽到最後一句心裡愣了,麻痺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邵衛江的意思是讓自己敲打敲打牛強,說他賣假酒給香港考察團,怎麼兜了一圈,安語晨會在他的歌廳裡喝酒?田斌是個疑心很重的人,眼前的情況也由不得他不去多想,他感到自己被人利用了,慢慢放下手槍,臉擠出一絲生硬的笑容道:「安小姐,原來都是誤會!」

  安語晨卻沒有移開他脖子的軍刀:「我不覺得這是誤會!」

  張揚這才走了來,笑著拉開安語晨的臂膀道:「田大隊說是誤會就是誤會,道理肯定在田大隊的這邊!」

  田斌臉色鐵青,這廝居然敢諷刺挖苦自己。

  田斌在安語晨的軍刀掃了一眼,低聲道:「刀不錯!」,心說你要不是香港投資商,單憑攜帶管制刀具,老子就能拘你。說完這句話,他揮了揮手,兩名警察架起被擊倒的那名同事灰溜溜向門外走去,田斌就快出門的時候,安語晨冷冷道:「你好像還忘了道歉!」

  田斌魁梧的身軀停頓了一.下,終於還是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繼續向門外走去。

  田斌帶領那幫警察剛走,牛強.就接到了姜亮的電話,姜亮提醒他注意,牛強有氣無力道:「晚了,狗日的砸完場子就走了。」

  姜亮不禁緊張了起來,聽牛.強說沒事,這才放心下來,可當牛強告訴他田斌差點把安語晨和張揚當成ji女嫖客給抓起來,姜亮忍不住大笑,事情的發展真可謂峰迴路轉,他低聲把這件事的背後主謀告訴了牛強。

  牛強忍不住罵道:「我早就看宋樹誠那孫子不順.眼了,他這次根本是趁機整我。」

  姜亮提醒他道:「次太子爺在你的歌廳出事,咱們.記也不是不記仇的人!」

  牛強咬牙切齒道:「老楊我惹不起,狗日的宋樹.誠我是記住了!」

  回到包間悄悄.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張揚,張揚微笑著點了點頭,今天晚他始終以局外人的觀點來看整件事,田斌分明是被人利用了,宋樹誠想搞的原本就是牛強,誰也不會想到安語晨會來到牛強的歌廳喝酒,看來牛強還真有些福氣。

  經過這幫警察的鬧騰,安語晨已經沒有了喝酒的心境,起身離開了歌廳,張揚負責護送,經過晚的交流,再有這場風波,兩人不覺產生了同仇敵愾的心情。

  安語晨關吉普車的車門,憤憤然道:「我不會放過那個田斌!」

  張揚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田斌也是被人利用,再說,今晚的事情也不是針對你,宋樹誠因為假酒的事情想找牛強的晦氣,所以才策劃了這家事,說穿了人家是想給你出氣呢。」張大官人陰著呢,看似輕描淡寫的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其實是將幕後的主謀宋樹誠給交代了出來。

  安語晨皺了皺眉頭:「這個宋樹誠我很不喜歡,是個小人,老是在背後搞小動作!」

  從安語晨的反應張揚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他把安語晨送回明珠賓館,開車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遠處駛來一輛紅色桑塔納,張揚一眼就認出那輛車是經貿委的。

  桑塔納直接在明珠賓館前樓停下,宋大明從裡面走了出來,然後他拉開了車門,裡面又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郎,那女郎姿色中等,不過勝在豐滿,下車的時候,宋大明還在她豐滿的屁股捏了一把,那女郎嬌滴滴道:「討厭!」兩人手挽手向賓館走去。

  宋大明也算倒霉,這廝趁著香港考察團入住明珠賓館,也讓康國強幫他訂了一個房間,走招商辦的招待經費,晚就帶著女伴來顛鸞倒鳳,這也算得搭招商辦的順風車。

  張揚原本就記恨著宋樹誠呢,現在看到了他的兒子,這筆帳自然算在了宋大明的身,父債子償,打大隋朝就是這個理兒。

  宋大明和他的女伴剛剛進入房內顧不開燈,就撲去抱著了起來,兩人邊吻邊向床邊挪去,宋大明一手去扒女的衣服,一手忙著去解開自己的褲帶,這衣服剛剛脫下來,就被人在背後點了一記,他女伴也沒只覺著宋大明高大的身軀轟然壓了下來,險些沒被這廝給壓死,嗔道:「你不會溫柔一點兒,跟頭死豬似的……」話沒說完,也是身一麻。

  當地派出所接到有人在明珠賓館的舉報,馬出警,一敲門,發現房門沒關,走進去開燈一看,一對男女正赤裸裸的抱在一起幹那事兒呢,雖然具體情況沒看清,可這姿勢一看就明白了。

  幾名警察如狼似虎的衝了進去,其結果可想而知。

  宋樹誠知道兒子被抓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兩點,這個夜晚對他而言注定是無法平靜,兒子帶個女人去明珠賓館開房本來沒有什麼,可是最麻煩的是,這小子在服務台是用招商辦的名義登記的,而且那女人是經貿委有名的狐狸精,不知怎麼跟他兒子勾搭了。

  宋樹誠感覺到這事兒有些蹊蹺,可是也來不及細想,去派出所把兒子給領了回來,這一折騰,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原本想在家裡好好睡一覺,可楊守義又一個電話把他給招了過去。

  看到楊守義的臉色不善,宋樹誠頓時就覺著有些不妙,果不其然,楊守義怒吼道:「你到底是怎麼搞的?我讓你去招商辦,不是讓你假公濟私的,你看看,現在整個春陽都知道你兒子利用公款,還打著招商辦的旗號!」

  宋樹誠苦笑著解釋道:「他不是!」

  楊守義重重拍了拍桌子:「不是,被人捉姦在床,一個未婚小伙子跟一個有夫之婦搞在一起,你不覺得丟人啊?」

  宋樹誠一張老臉紅到了脖子根:「我真不知道這小子敢打著招商辦的旗號去開房!」

  楊守義正要罵他,秘從外面探出頭來:「楊記,市委辦公室李主任的電話。」楊守義憤憤然指了宋樹誠一下,然後拿起了電話,可他聽到對方的話之後,臉色又變了,陪著笑說了幾句抱歉之類的話,放下電話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冷汗,他咬牙切齒的罵道:「宋樹誠,你真是一個廢物,我讓你陪好香港考察團,你究竟是怎麼做的?」

  宋樹誠一頭霧水道:「吃喝住宿我都是最高標準招待的!」

  「放屁!安小姐怎麼會在牛強的歌廳?你不是說牛強賣假酒給人家嗎?」

  「這……」

  楊守義冷笑道:「你可真行,田斌昨晚出警去牛強的歌廳,差點把安小姐當ji女給抓起來!」

  「啊!」宋樹誠一顆心頓時沉入了谷底。

  楊守義恨恨點了點頭道:「安老直接給市委打了電話,投訴我們的野蠻作風,我告訴你宋樹誠,以後捕風捉影的事情,少在我面前胡說八道。」

  宋樹誠分辨道:「一定是張揚那小子搞出來的!」

  楊守義懶得聽他解釋:「接待香港考察團的事情你別管了,交給張揚去負責!」

  「什麼?」宋樹誠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

  楊守義道:「這是香港方面自己提出的要求,說你古板虛偽缺乏靈活性,你好好冷靜冷靜,把自己一身的爛事兒給我弄乾淨了!」

  張揚根本沒有把宋樹誠當成自己的對手,這樣的小人遠遠沒到值得他重視的地步,再次走入經貿委,所有人看小張主任的目光已經有了很大不同。

  招商辦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爭取安老的投資及早落實,他們的設立正是為了這件事而存在,整個招商辦,乃至整個春陽,張揚是唯一讓安老信任的幹部,一旦搞清了這件事,招商辦的主任副主任們馬明白誰才是主宰他們命運的人。

  宋樹誠雖然還掛著招商辦主任的職務,可事實他連招商辦的辦公室都懶得去了,兒子鬧出那麼丟人的事情,現在那女人的老公三天兩頭的跑到經貿委來罵街,宋大明乾脆歇了病假,宋樹誠身為領導不能像他兒子那樣一走了之,只能厚著臉皮為兒子代過。

  趙成德看他的目光更多了幾分嘲諷和不屑,剛來才幾天,來的時候還風風光光,牛逼朝天,一轉眼就變成了這幅焦頭爛額的模樣,實力啊,你狗日的實力不行就別出來冒充大瓣蒜了,趙成德也清楚,宋樹誠之所以落到這種地步,十有八九是拜小張主任所賜,心中對張揚更多了幾分欣賞和敬畏,無論在哪裡,真正有實力的人都會受到別人的尊敬。他也明白張揚在開始時表現出的低調並非忍讓,而是張揚根本沒有把宋樹誠看在眼裡。

  張揚把車停在經貿委院子內,然後來到了趙成德的辦公室。趙成德熱情的站起來把他迎到了房內:「小張主任可是很久沒有來過經貿委了!」

  張揚笑了起來:「我這次來是跟趙主任匯報工作的!」

  趙成德笑道:「現在招商辦的主任可是宋樹誠,小張主任搞錯對象了!」

  「沒錯,招商辦屬於經貿委下面的一個部門,您是經貿委主任,我不找你找誰?」

  趙成德心中一暖,張揚的這句話讓他感到很有面子。想要獲得別人的好感,首先就要尊重別人,張大官人已經懂得了這個道理,若想別人敬你一丈,你首先就要敬人一尺。

  張揚道:「我下周要去江城黨校參加一個學習班,所以這邊招商辦的事情要勞煩趙主任幫忙監督一下。」

  趙成德心頭一動,去黨校培訓如同鍍金,市黨校、省黨校、中央黨校,級別不同,鍍金回來的光彩不同,張揚如此年輕,一個剛剛走進體制不到半年的年輕人就能夠得到這樣的機遇,沒有深厚的背景顯然是不可能的,趙成德不由得想起了已經升任江城副市長的李長宇,看來民間說張揚是李長宇的私生子果然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李長宇雖然去了江城,可是仍然沒有忘記對張揚的關照,這就是舔犢情深。

  在趙成德的眼中,張揚儼然已經成為一支政治潛力股,此子前程無限,有了這樣的論斷,趙成德和張揚相處的過程中表現的更加坦誠。

  張揚道:「香港考察團對這次考察相當的滿意,他們拿到化部的批之後就會開機,下周就會有劇組過來進行先期的準備工作,我身在江城,不可能每天都兩邊往返,所以春陽的方方面面還要趙主任幫助掌舵。」

  趙成德笑道:「掌舵的應該是你,如果你真的那麼看重我,我硬著頭皮給你當個大副!」以他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帶有明顯獻媚示好的意思。

  張揚道:「回頭我想給招商辦召開一個小會。」

  趙成德馬領會了張揚的意思:「我來召集!」趙成德絕對是個心思玲瓏的主兒,張揚雖然是招商辦副主任,可以他現在的職務召開會議顯然名不正言不順,自己出面就不同了,張揚找他正是有這個心思,而且趙成德站出來足以壓制宋樹誠。

  會議定在經貿委的小會議室召開,出人意料的是,宋樹誠選擇了迴避,自從次受挫之後,他就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只要張揚在這裡出現,他就老老實實呆在屋裡,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你嗎?

  趙成德說是主持會議實際是給張揚壓陣來了,他笑瞇瞇道:「今天召集開這個會,是想安排一下招商辦近期的工作,香港方面下周就會有人和資金到位,具體的工作由張主任給大家安排。」

  張揚笑了笑道:「首先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次香港考察團前來考察的結果很滿意,龍盛電影公司已經做出了決定,把清台山定為他們的外景拍攝基地,根據初步的意向,今年下半年就會有三部電影在清台山拍攝外景!」說到這裡,張大官人故意停頓了一下,按照這廝的經驗,現在應該有人鼓掌了。

  會場內靜悄悄的,居然無人鼓掌,靜了足有五秒,於小冬才第一個鼓起掌來,趙成德也鼓了掌,其他人這才跟著無精打采的鼓了兩下,張揚留意到梁在和只鼓了一下,康國強更過分,兩手看著好像拍了拍,其實壓根一點聲響都沒發出來。

  張揚心裡冷笑著,麻痺的,不尊重我,對我有成見!你倆小子給我等著!他清了清嗓子道:「下周劇組到達的時候,運輸方面的事情由梁在和負責!」

  梁在和微微一愣,臉呈現出錯愕的表情,這陣子聽別人梁副主任梁副主任的叫慣了,猛然聽張揚叫他名字還真有些不適應。

  張揚冷冷看著他:「劇組從香港會帶來不少的演出道具,這些事情都由你統籌,我希望不要引起香港方面任何的不滿!」

  梁在和很快意識到這可能是個苦差,張揚的真正用意是要讓自己當一個搬運工,也在提醒他的身份就是個司機,劇組是要進山的,自己以後豈不是要長期在春陽和黑山子之間往返,想想那盤旋的山路就不由得有些頭大,他低聲道:「小張,這工作有些繁重,我一個人可能應付不來……」

  張揚斬釘截鐵的打斷他的話:「如果你現在覺著應付不來可以及早提出離開招商辦,我們絕不勉強!」

  梁在和愣了,可馬又憤怒起來,老子也是招商辦副主任,你憑什麼對我呼來喝去,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張揚,你這是什麼態度?招商辦還輪不到你說話!」

  這個時候就顯示出趙成德的威力來了,他冷冷掃了梁在和一眼:「梁在和,有你這麼跟領導說話的嗎?你什麼態度?」這句話充分表明,你他不過是一個司機算個鳥領導,縣裡正式下的也就是宋樹誠和張揚兩個,你們這群人全都是臨時抓過來的,叫你們主任,你們還真當自己是盤菜啊!

  梁在和懵了,他雖然知道趙成德和張揚是一夥的,可也沒想到趙成德會旗幟鮮明的站在張揚一邊,趙成德道:「經貿委共有四名司機,你覺著不能勝任工作,可以要求調職!」

  梁在和咬了咬嘴唇終於還是坐了下去,他敢跟張揚拍桌子,可是卻不敢跟趙成德對著來。

  張揚的目光又落在了康國強身:「老康,你工作的很努力,大家都看到了,可是招商辦畢竟不是你自己的家,有些人情是不可以隨便做的,否則人家會說我們以權謀私,假公濟私!」

  康國強也是個人精,馬聽出張揚在暗指他次藉著香港考察團的名義給宋大明開房的事情,為這事他已經被宋樹誠狠罵了一頓,想不到張揚也拿這件事做章,他畢竟是在體制中打拼多年的老人,也是名正言順的副科級,對張揚骨子裡是看不起的,雖然被張揚抓住了短處,嘴卻仍然是不服軟的:「小張,那件事我已經做過檢討,房款宋大明也已經補了,人誰能沒有錯誤,難道犯了點錯誤就要一棒子打死?」

  張大官人極其得意的笑了笑:「老康,咱們是同事,我怎麼捨得把你打死,可是香港方面卻因為這件事很生氣,認為宋大明的行為抹黑了他們考察團的形象,他們要追究你的責任,我看你還是暫時迴避一下,以免矛盾激化,趙主任會為你做出新的工作安排。」

  康國強明白了,人家這是擺明了要把自己從招商辦中踢出去啊。

  趙成德之前雖然已經和張揚交流過初步的想法,可是也不禁為張揚的手段擊節叫好,招商辦裡宋樹誠真正的親信也就是康國強和梁在和,有他們在裡面始終都是不安定因素,把他們踢出去無疑是最為正確的選擇,可趙成德也發現,自己被張揚綁到了一條船,這讓他頗有些無奈,可是既然開頭做出了選擇,只能力撐張揚到底。

  康國強憤然道:「我的工作是縣裡委派的,你無權對我做出這樣的安排!」

  張揚仍然笑瞇瞇道:「假如港方代表知道你仍然留在招商辦的話,以後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可是康國強卻明白,小張主任想讓香港方面投訴自己,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連宋樹誠都不願繼續趟招商辦的渾水,自己勉強留下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他沉默了下去,既然不能抗爭,那就只有保持沉默。

  張揚的目光掃過蘇巖、王莉和於小冬,他們三個跟自己也沒有什麼矛盾,不過張揚目光掃過他們的時候,一個個內心中都感到忐忑不安,每個人都意識到,這招商辦並不是什麼好地方,真正的權力還是掌握在張揚的手裡,現在的張揚更像一個香港方面的代言人,張揚笑道:「你們還是負責原來的工作,我下周要去江城黨校學習,在此期間還請各位同仁團結一致,共同努力,爭取把香港方面的第一筆投資做得漂漂亮亮的,讓春陽,乃至整個江城,整個平海都看到我們招商辦的真正實力!」

  這次不用動員,熱烈的掌聲就已經響起來了,利用這次會議,張揚成的排除了異己,也讓招商辦的每一位成員打心底產生了危機感,他們都清楚地意識到這招商辦的真正主人是誰!

  宋樹誠在辦公室內默默品味著他茶杯中的清茶,他的目光注視著窗外,樹枝在不斷晃動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低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

  張揚週日抵達了江城,考慮到最近可能要頻繁來往於春陽和江城之間,他選擇自己開車前往,不過這廝的路感的確不怎麼強,一路之不時的停停問問,到江城不過八十五公里的距離他開了整整兩個小時,等進入江城城區,川流不息的車流,錯綜複雜的路口更讓這廝眼花繚亂,雖說他去過北原的省會靜安,可那畢竟是在楚嫣然的帶領下,江城雖然不是省會,卻是平海北部最大的城市,北方經濟的中心,城市面積並不次於靜安,而且因為歷史悠久的緣故,城區道路十分複雜,張揚一邊開著車,一邊四處張望著,看看能不能找到買地圖的地方,可在二環路挪了老半天,也沒找到一個。

  一不留神闖了個紅燈,交警指著他示意他把吉普車靠邊停下,張揚暗叫晦氣,把車慢慢靠在路邊,把本兒掏了出來。

  交警走到他面前敬了一個禮,禮貌的說:「同志,請你出示您的駕駛證,行駛證!」

  張揚慌忙把本兒遞了過去,行駛證倒是有,只不過是過期的,畢竟這輛車是駕校的報廢車,張揚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妙了,所以就沒把行駛證拿出來。陪著笑臉道:「交警同志,我沒留神,我承認錯誤,您開罰單,我認罰!」心說你開多少罰單我都不怕,反正車是報廢的。

  交警堅持道:「請出示您的行駛證!」

  張揚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包,一驚一乍的道:「壞了,我這行駛證忘帶了,你看你看,我只顧著來江城辦事,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請下車,按照規定,車輛沒有行駛證是不能路行駛的。」

  「同志你看我還有急事兒,能不能通融通融?」張揚從後座拿出一條阿詩瑪想塞給那交警。

  想不到這交警還十分認真,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同志你不要搞這種事情,請下車!」

  張揚這時候才意識到有電話的好處,假如手有部手機,給李長宇打個電話這種事情應該很容易解決。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張揚道:「警察同志,我真有急事兒,我是來找你們新來的李副市長匯報工作的。」

  「你認識許記也沒用,違章就要處罰!」

  張揚欣賞堅持原則的人,可是卻不喜歡這種毫無底線堅持原則的人,他點了點頭,忽然開動了汽車重新向主幹道駛去,交警怒吼道:「你幹什麼?給我站住!」

  張揚也沒有開走的意思,車子剛剛駛入主幹道就停了下來,然後推開車門笑瞇瞇望著那個臉漲得通紅的小交警:「不好意思,一不留神把油門當剎車踩了!」

  「鑰匙!」

  張大官人手一揚,一串亮光閃閃的東西準確無誤的從下水道的格柵中漏了進去:「嚇死我了,壞了,鑰匙掉陰溝裡了。」

  這下可麻煩了吉普車停在道路中間,很快就造成了路堵,交警怒氣沖沖的用對講機聯繫拖車,可他聯繫拖車這夫路堵已經變得越發嚴重起來,張揚抱著膀子樂呵呵看著他。

  一名年紀稍大的交警走了過來,向那名交警吼叫道:「秦白,你搞什麼名堂?」

  那名叫秦白的交警憤然道:「他沒有行駛證,還抗拒執法!」

  張揚做了個無辜的手勢:「我可沒抗拒執法,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本兒還在你手裡,車我也沒開走!」

  老交警到底經驗豐富,他低聲詢問秦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然後走向張揚:「走!別跟我這耍無賴了!」他已經看出張揚肯定是在玩心眼兒,這種報廢車顯然是從駕校下來的,凡是能開這種車的多少都是有些關係的主兒,江城這片地方隨便找找關係搞不好就找到了自己人的頭,又不是什麼大事,造成了交通路堵可就麻煩了。

  老交警把本兒交到張揚手裡:「下次注意點!」

  「噯!」張揚樂呵呵接過駕照,了車,從兜裡拿出鑰匙啟動引擎就走了。

  那小交警急了:「他明明有鑰匙!」

  老交警呵呵笑道:「兔崽子有一套啊!」他轉向秦白道:「執法也要靈活,現在正是下班的點兒,造成了路堵,最後領導還不是要追究我們的責任。」

  「可是也不能不堅持原則啊!」

  「原則幾分錢斤?為了他一輛車,你造成這麼多車堵在後面,這筆經濟賬你算過沒有?真是幼稚!」

  張揚在城內摸索了一個多小時才來找到江城黨校,黨校位於江城的南區,毗鄰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對面就是青龍潭公園,說起來他走了不少的冤枉路,從東區繞到北區,然後折轉西區最後才找到地方,等於圍繞江城轉了一圈,進入黨校大門的時候,張大官人自然又受到傳達室警衛的詢問,對付他們,就容易了許多,張揚扔了兩盒阿詩瑪,然後又出示了自己的入學通知,警衛小陳熱情的指給他黨校招待所的位置,又親自指揮張揚把車倒好。

  張揚這次學習經費由鄉里出,不過他也沒有浪費公款的習慣,黨校為這幫學院安排了食宿,住宿是兩個人的標間,和張揚同屋的是沂南縣茶樓鄉副鄉長周占元,今年三十三歲,也算得一個年輕幹部,可是跟張揚比起來卻是不折不扣的老同志了,相互介紹的時候,張揚自然不好意思把計生辦主任的牌子亮出來,還是春陽縣招商辦副主任聽起來威風些,周占元聽說張揚這麼年輕已經是縣招商辦副主任,目光中就多了幾分羨慕和敬佩,可他並不清楚這廝的底細,連副科都沒有落實呢。

  周占元在制度裡打拼多年了,這種黨校學習班也不是第一次參加,所以各方面的見識都要比張揚強許多,從他的口中張揚知道,這次主要是學習老爺子的南巡講話,所以各鄉鎮各縣都選出了一批年輕幹部骨幹來參加這次的學習班,明天市委記許常德還會親自前來參加他們的開學典禮。

  張揚原本還計劃著去李長宇那裡看看,這次臨來的時候蘇老太讓他給李長宇捎了一些東西過來,可是看看時間,已經是晚八點多了,於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餐廳也已經關門,只能草草在黨校門外吃了碗麵條,回來的時候正遇到周占元和幾名沂南縣的老鄉出去喝酒,周占元招呼張揚同去,張揚謝絕了他的好意,畢竟人家這個圈子自己不適合摻和進去。

  張揚洗漱之後,百無聊賴的打開電視,屏幕忽然閃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當海蘭親切柔和的聲音在張揚的耳邊響起,他整個人呆立在那裡,望著屏幕中海蘭美麗的俏臉,一段時間不見,她似乎也清減了一些,海蘭正在直播著平海夜新聞,張揚靜靜望著她,內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咫尺天涯的感覺。

  這一夜張揚輾轉難眠,他發現自己始終未能忘懷海蘭,雖然他已經將這種感情深深埋在心裡,可是一旦看到海蘭的音容笑貌,那深藏的感情便如同雨後春筍般迅速萌生了出來,這感覺讓他失落,他不知道一個女人何以會如此理智,她為何能夠這樣輕鬆放下?

  臨近天明的時候,張揚才迷迷糊糊的睡去,夢中似乎海蘭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們兩人瘋狂親吻纏綿著。

  朦朧中有人用手輕輕推著他的肩膀:「醒醒!」

  張揚睜開雙眼,眼前的景物從朦朧漸漸變成清晰,這是一張美麗的面孔,長髮梳理的整整齊齊,在頭頂挽了一個髮髻,兩道柳葉長眉展露出女人中少見的勃勃英氣,寬邊黑框眼鏡下,一雙大眼睛如同秋水般明澈,充滿了理性和睿智的光芒,鼻樑高挺,嘴唇豐厚,充滿了一種西化的美感,可是張揚雖然承認她的美麗,卻感覺到這種美麗中欠缺一種生動,一種女人應該具有的嫵媚。

  她的身材很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身穿黑色套裝,有著模特兒般絕佳的輪廓,白色襯衣的箭領翻在外面,彰顯出職業女性的高貴與典雅,張大官人恍惚間彷彿回到過去面見皇后的時候,這女人身有種說不出的氣勢和威壓。可他實在想不清,自己的房內為什麼會出現一個女人?

  沒等張揚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氣質美女語氣嚴肅的訓斥道:「你怎麼回事?都九點半了?為什麼還沒有起床?」

  張揚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打了個哈欠道:「你有沒有搞錯,這是私人地方,你是我媽還是我女人,管得著嗎?」

  氣質美女咬了咬嘴唇,抓住張揚的被褥一把給掀開了:「給我起來!」

  張大官人愣了,麻痺的這啥事兒,老子兩世為人還沒遇到過這麼彪悍的女人!楚嫣然和安語晨雖然都很有性格,可她們兩個也斷然不會做出掀男人被子的事情。

  氣質美女也有些愣了,她掀被子的時候已經看到張大官人是穿著襯衣襯褲的,可掀開才發現,這廝雖然穿著襯衣襯褲,可胯下的那根東西卻把襯褲頂出了一座高峰,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恨恨點了點頭道:「穿好衣服,馬給我出來!」

  張揚心說你不好意思,麻痺的我才害羞呢,晨勃我也控制不住啊,想想自己被她弄醒那會兒正做夢跟海蘭XX呢,張揚一面想著這女人的來路,一面穿了衣服,慢條斯理的去洗手間刷牙洗臉,足足有十多分鐘才晃出門外,發現那女人仍然站在門外虎視眈眈的等著自己,張揚這才發現走廊還站著十六名來黨校學習的同期學院,其中就有周占元,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跟小學生見到老師似的,張揚就納悶了,這女人幹什麼的?怎麼都這麼怕她?

  「現在馬去禮堂開會!你們的行為我會讓黨校寫在你們的結業評語中!」她說完轉身走了。

  十多名黨校進修生這才如釋重負的直起腰來,張揚一臉迷惘道:「她誰啊?怎麼那麼牛逼?」

  周占元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團市委記秦清!」

  「什麼?」張揚驚愕的睜大了雙眼,是凡江城市的幹部沒有不知道秦清大名的,她十九歲就畢業於北京大學,而後赴美留學哈佛,三年之內拿到博士學位,未婚夫李振陽是哈佛的高材生,他們在國外認識相戀,李振陽回國後便進入官場,擔任市長黎國正的秘,可就在他們婚禮的當天早晨,李振陽死於一場車禍。秦清也是從那時起開始從政,短短的五年內已經登了團市委記的高位,別說是江城,就是整個平海也少有這樣的先例,秦清處事作風果斷乾脆,頗有大將之風,可是在同事和手下看來,卻有些不近人情,時間長了,有人給她起了外號,寡婦清,一來二去,在江城的官場內已經眾所周知。

  張揚默默在心裡掂量了一下,寡婦清,團市委記,那可是正處級幹部,人家是跟縣委記平級的,自己這個春陽縣招商辦副主任、黑山子鄉計生辦主任屬於被人家秒殺的一列,想想剛才自己的反應,張揚不覺有些汗顏,兩腿夾了一下半軟不硬的小弟弟,心中罵道:「就你也敢跟人家硬!真他不分場合,不知輕重!」

  周占元苦著臉道:「這下麻煩了!」

  張揚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剛才一定是這廝開的門,不然寡婦清也不會闖入自己房內。

  周占元從張揚的目光中馬意識到了什麼,紅著臉道:「她逼我開門,我沒辦法!」

  張揚笑了笑:「沒事兒,還是去開會!」

  這幫晚起的進修生灰溜溜的走入會場,場內這時候響起歡聲雷動的鼓掌聲,把張揚嚇了一跳,一看前面才知道,原來市委記許常德到了。

  陪同在許常德身邊的還有市委秘長劉勁,團市委記秦清,此外還有黨校的一幫領導,他們來到主席台就坐,先是黨校校長兼記進行了一番慷慨陳詞,然後引出了許常德記的講話。

  張揚對江城大佬的講話並沒有太多的興趣,更多的時間在打量著許常德的樣子,許常德今年五十一歲,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比實際要年輕一些,滿頭黑髮,濃眉大眼,不過皮膚有些過於白皙,在水銀燈和鎂光燈的不停照射下顯得更加的蒼白,他的聲音並不洪亮,卻充滿了力度和鼓動性,如果單從臉譜判斷,這位許記應該屬於白臉,張揚端詳了一會兒許常德,就感到陣陣倦意,居然靠在椅子睡了起來。

  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會議已經散場了,鼻息間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愕然轉過身去,看到秦清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張揚無奈的笑了笑:「怎麼巧,又見面了?」

  秦清緊繃的臉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你跟我出來一下!」

  張揚看了看身邊的幾名同學,包括周占元在內的幾個全都躲得遠遠的,張揚心中暗罵,麻痺的,一幫狗日的東西沒一個講義氣的,秦清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提醒我一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官場作風被這幫孫子帶到了學校裡。

  張揚鬱悶的跟著秦清走了出去,官大一級壓死人,秦清的官比張揚大了不止一級,氣勢壓壓他那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作為這次學習班的負責人秦清在黨校也有一間臨時的辦公室,不久前她剛剛參加完省委黨校的學習班回來,這次還會有她的課程,而且她會參加最終的考評打分,在進修班諸多幹部的眼中,秦清的位置儼然相當於他們的班主任。

  張大官人的目光聚焦在秦清套裙包裹的玉臀之,秦清的腰身很細,臀部曲線很優美,跟出眾的身高相比,臀部稍嫌小了一些,不過這是張揚的個人觀點,這樣的臀部更符合模特兒的標準體態,秦清穿著一雙黑色的平跟鞋,小腿的曲線完美,張揚品評了一下她身材的比例,這位團市委記真的很適合做模特兒。

  秦清率先走入辦公室,在大班椅坐下。

  張揚看了看,整間屋子只有一個座椅,也就是說他不得不站著。

  秦清柳眉倒豎,鳳目含威,怒道:「張揚,你從春陽基層過來,可是身為一個國家幹部你應該懂得組織紀律性,黨和政府給你們組織這次學習的機會有多麼難得?你怎麼不懂得珍惜?你這樣的懶散態度,怎麼能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怎麼能對得起老百姓對你的期望。」

  張揚對她動不動就綱線有些反感,皺了皺眉頭道:「我只不過是晚來了一會兒,你不至於懷疑到我的工作能力?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總得給我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不能把我一棒子打死啊!」

  秦清想不到這廝對自己非但沒有任何的畏懼反而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怒道:「你不僅僅是晚來的問題,會場睡覺那是對領導的不尊重……」

  張揚笑道:「我尊不尊重他跟工作有什麼關係?黨教育我,我們是人民的公僕,又不是領導的僕人,我尊重人民就行了。」

  「你……」秦清被這廝噎得說不出話來。

  張揚又道:「話說回來,許記講話的時候,大家都尊重他,也不缺我這一個,人家許記也不會留意我這個小角色,應該是秦記注意我,我承認,我對秦記不尊重,以後我保證加倍的尊重你!」

  秦清警告他道:「你少給我在這兒油嘴滑舌,什麼樣的幹部我都見過!」

  張揚聽出她這句話中的威脅成分,呵呵笑了一聲,向秦清走進了一步,低聲道:「秦記,眼中帶有血絲,皮膚有些乾燥,舌質暗紅,應該是有些氣血不調,我學過中醫,要不幫你把把脈!」這廝言語中透著關切,臉拿捏出一副阿諛奉承的獻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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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2 16:31:33
第五十六章 人質危機

  秦清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位根本就是個老油條,看來自己的官威對他沒有任何的威懾力,拿起桌上的文件袋用力頓了頓,輕描淡寫道:「不勞你操心了,結業的時候我會照實把情況寫進去的。」語氣雖然平靜可是其中充滿了威脅之意。

  張揚心說照實寫進去,那不就是公報私仇,可在秦清面前他也不敢過多的放肆,畢竟人家是正處級幹部,現任團市委記,單以官位論跟自己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秦清開始埋頭翻看文件,也沒有說讓他走的意思,張揚只能老老實實站在那裡,心裡明白這是寡婦清變著法兒讓自己罰站呢。

  張揚又前走了一步:「秦記,我能走了嗎?」

  秦清沒有理會他。

  張揚心裡有些火了,不就是個處級幹部嗎?還不知道利用什麼手段爬去的,至於拿出那麼大的架子嗎?他前一步,出人意料的握住了秦清的手腕,觸手處肌膚細膩微涼,秦清微微一怔,想不到這廝居然如此大膽,正想呵斥他的時候,張揚卻放開了她的手腕道:「秦記,請恕我冒昧,你應該是經血不調,病程應該已有半年,脈象細弱,有了貧血的徵兆。」

  秦清白嫩的俏臉頃刻間漲得通紅,在她的概念裡還從沒有人像張揚這般放肆過,可有一點她卻不能否認,張揚所說的病情屬實,她最近已經去過幾家醫院問診,可惜都沒有什麼效果。她一雙眼睛露出凜冽的寒光,強大的威壓讓張大官人內心也不禁一顫,大爺的,這次玩過火了,這小寡婦不好對付。

  然而秦清畢竟是一個理智而成熟的女性,她迅速就從初始時的憤怒中冷靜了下來,低聲道:「張揚,我聽說過你的一些事,無論你過去怎樣,我希望在黨校期間你能以一個合格黨員的身份來要求自己。」

  張揚這才放下心來,寡婦清.的控制能力的確很強,人家一直都是俯視自己,細品她的這句話中頗有些耐人尋味,聽說過我,究竟是好的一面還是壞的一面?

  「你走!把今天的事情寫個檢討.交來,準備一下,明天會正式開始課!」秦清下了逐客令。

  張揚離去以後很快就折返回.來,他是送檢討的,秦清展開檢討的時候,他已經退了出去,卻見面寫著:通草二錢,瞿麥三錢,益母草五錢,薏米五錢,柴胡二錢,桃仁二錢,馬鞭草二錢,姜半夏二錢,王不留行三錢,白芍五錢……

  秦清一雙美眸瞪得滾圓,實在無法形容此時心中.的震駭,這樣的檢討有生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最可氣的是,這廝居然在最後還附一個龍飛鳳舞的一句話,如不願吃藥,直接面談,難言之隱,一針了之!

  秦清咬了咬嘴唇,把這張紙用力搓成一團,然後狠.狠向門口的方向丟去,卻正砸在推門進來的警員身,來人是她的弟弟秦白,秦白有些愕然的拾起那個紙團,本想看,卻被秦清送來奪了回去:「給我!」

  秦白笑道:「姐,您這是幹什麼,一驚一乍的,該不是.有什麼事兒?」

  秦清把紙團裝.到口袋裡,這才淡然笑道:「哪有什麼事,對了,你來黨校幹什麼?」

  「剛巧路過!中午咱爸在家裡燉了老母雞,一起回去吃飯!」

  秦清點了點頭,和秦白一起走出門去,來到停車場,秦白忽然留意到正在啟動的一輛吉普車,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攔在車前,怒吼道:「我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秦清也是微微一愣,這世的事情偏偏就那麼湊巧,秦白就是昨天攔張揚車的那個交警。

  張揚看到秦白,頗有些無奈,推開車門走了下來,笑道:「呦,咱哥倆還真是有緣,想不到在黨校也能遇,我叫張揚,交個朋!」他主動伸出手去。

  秦白冷冷看著他,大有要和邪惡現象抗爭到底的意思。

  秦清從後面走了過來,輕聲道:「小白,怎麼回事兒?」

  秦白這才把張揚昨天違章抗拒執法的事情說了,張揚也弄明白了,敢情人家是姐弟倆,這世的事兒怎麼就那麼寸呢,自己居然就接連犯在了人家姐弟倆的手,正考慮如何才能脫身的時候,秦清說話了:「算了,他是我的一位同事!」

  秦白聽到姐姐這樣說,只能作罷,心裡仍然有些不甘的看了看張揚:「以後你可不能違章了啊!」

  「是,是!」張大官人盡顯誠懇態度。

  秦清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和秦白了遠處的警車,看到他們兩人遠走,張揚這才重新啟動了汽車,心說公車私用算不算違規?禿子別笑老和尚,你們姐弟倆也不是那麼的完美。

  因為市委大院的房子還在裝修,李長宇一家臨時住在南區的風華園,距離黨校沒多遠的路程,張揚開著吉普車來到了風華園,蘇老太給李長宇帶了一些紅棗花生之類的東西,雖然不值什麼錢,可畢竟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張揚帶來的東西就珍貴了許多,大都是一些山珍,石耳、口蘑、鮮筍之類。

  拎著兩大包東西來到李長宇居住的三樓,張揚摁響門鈴,等了好半天才有人開門,開門的是李長宇的老婆朱紅梅,張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她,看到朱紅梅之後,張揚馬就明白李長宇為何要冒著政治風險去和葛大隊玩車震,這朱紅梅長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大爆炸髮型,眉毛修飾的很細,塌鼻樑厚嘴唇,長得很鄉土,可打扮的卻有些暴發,脖子掛著一根金項鏈,手帶著倆明晃晃的金戒指,嘴唇塗得血紅,還在磕著瓜子兒,看到張揚,她表情顯得有些愕然:「你找誰啊?」

  「朱阿姨?李記在嗎?我叫張揚,從春陽過來的!」因為張揚之前跟李長宇聯繫過,確信他在家。

  朱紅梅看了看張揚拎得兩個蛇皮口袋,目光中流露出鄙夷的神情,自打來到江城她就開始看不起春陽來的人,尤其是像這種拎著蛇皮口袋過來的土鱉:「他啊……」朱紅梅本想刁難張揚兩句來著,可是裡面傳來李長宇的聲音:「張揚啊,快進來!」

  張揚這才樂呵呵走了進去,沒走兩步就被朱紅梅攔住:「換鞋!」

  張揚心中暗罵朱紅梅勢力,麻痺的,地到處都是她磕得瓜子殼兒,浮灰都老厚一層,居然還讓我換鞋。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張大官人忍氣吞聲的把拖鞋換。

  李長宇這時候已經從房走了出來,微笑道:「來這裡跟自己家一樣,還換什麼鞋啊!」

  「要的要的,不然把您家的地板給踩髒了!」

  李長宇馬品味到這廝的話裡藏著那麼股子不悅,看了看滿地的瓜子殼兒,忍不住瞪了朱紅梅一眼,這女人從來都是那麼市儈,不但市儈而且懶惰。

  朱紅梅卻渾然不覺依然固我的磕著瓜子。

  張揚把兩袋東西放在牆角道:「蘇大娘托我給您帶了點特產,另外一些是我從黑山子帶的點土特產!」

  朱紅梅皺了皺眉頭,忍不住道:「這些東西哪裡都有得賣,大包袱小行李的,人家看到影響多不好。」

  李長宇聽不下去了:「快去茶!」

  朱紅梅憤憤然向廚房走去,李長宇有些尷尬的向張揚笑了笑,帶著他來到房。

  這是一套三室一廳的住房,作為過渡條件也還算得湊合。

  張揚首先把近期春陽的事情向李長宇做了一個簡單的匯報,然後話題轉向安老投資的事情,李長宇聽到已經開始籌備外景基地,臉露出會心的笑容道:「想不到你們招商辦的動作還很快。」

  提起招商辦,張揚就不能不提起李長宇走後新任縣委記做得那些小動作,李長宇認真的聽著,然後唇角露出一絲冷笑:「這麼多年的老幹部,處理事情還是那麼的狹隘!」他雖然身在江城,可是並沒有停下關注春陽發生的一切,就算張揚不說,他也已經知道近期招商辦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對張揚的處理方法深感滿意,居然沒有求助於自己,就已經輕鬆把宋樹誠扳倒,成掌控住了招商辦,這證明張揚在政治已經越來越成熟了,利用安老給春陽縣施加壓力絕對是一招妙棋,現在整個江城都在關注這筆巨額的投資,而安老對於張揚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楊守義想對付張揚,根本是自取其辱,張揚只要抱緊了安老這座靠山,短期內春陽縣內無人可以威脅到他的政治地位。

  李長宇道:「外景基地的事情一定要做好,有了良好的開端,投資才可以順利的進行。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向我匯報,我會盡力幫助你。」這句話等於給張揚吃了一顆定心丸,你只管可著勁的折騰,只要把投資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事情我給你擔著。

  朱紅梅的茶始終沒有來,李長宇不得不親自動手,心中對這婆娘的怨念已經快到了警戒線。李長宇關心的詢問了張揚在黨校的生活,張揚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主兒,秦清敲打他的事情他自然不會說出來,旁敲側擊的問道:「那個秦清很年輕啊,已經是正處級幹部了!」

  可張揚的這句話卻讓李長宇警覺了起來,這廝該不是又想找自己要官?他淡然笑道:「秦記的學歷和能力有目共睹,這樣的年輕幹部放眼國內也不多見。」

  張揚有些不服氣道:「再怎麼能幹也是個女人,早晚也得結婚生孩子,到時候仕途肯定會受到影響。」

  李長宇笑了起來:「在官場中有很多女強人為了事業犧牲了家庭和個人感情,一輩子不結婚的大有人在。」

  張揚道:「不過說心裡話,這個秦清長得真是漂亮啊!這麼漂亮的女幹部恐怕國內也不多見,她的後台是誰啊?」

  李長宇頓時明白了這廝的意思,合著你以為人家長得漂亮就是靠攀附領導才去的,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廝那麼好運,有貴人相助啊!李長宇忍不住提醒他道:「黨校學習只是一個認識和提高的過程,有機會多和同學老師們溝通溝通,這也是一個社交的機會,你當前的工作重點還是招商引資的事情,龍盛電影公司外景基地是安老的一個試驗,一定要交給港方一個滿意的答案,不要忘記,雖然我們已經簽署了意向,可是畢竟沒有簽訂正式的合同。千萬不可以放鬆警惕啊。」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

  李長宇送張揚離開之後,發現朱紅梅仍然坐在那兒嗑著瓜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家裡也該打掃打掃了!」

  「反正下周就搬家了,拾掇什麼?來的都是些鄉里人,這邊弄乾淨,馬又被他們踩髒了!」

  李長宇冷冷道:「我就是鄉下人!」說完他走入房重重把房門關。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看來注定是逃不掉的,當張揚再次看到左曉晴的時候就產生了這種感覺。黨校和第一人民醫院相鄰,張揚來到黨校的第一天起就想過是不是要去見見左曉晴,可終究還是抹不開這張面子,從李長宇家裡出來的時候,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張揚打開音樂悠閒自得的行駛在馬路,經過第一人民醫院門口的時候,因為沒有很好的控制住車速,車輪碾入水坑,雨水向一旁飛濺而去,一名騎著紅色光陽踏板摩托車的少女驚呼了一聲,雨水濺了她一身,張揚從反光鏡中看到左曉晴那水淋淋的俏臉,整個人一個激靈,猛然踩住煞車。

  左曉晴身穿紅色雨衣,因為雨下得不大,所以並沒有把頭髮蒙住,這下好了,被雨水甩了一頭一臉,實在狼狽到了極點,她有些憤怒的叫道:「喂!你怎麼開車的?」

  張揚推開車門跳下車來,臉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怎麼會是你啊!」

  左曉晴愣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張揚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段時間不見,這廝比原來又壯實了一些,黑了一些,短髮還是刺蝟般立在那裡,身穿黑色T恤,石磨藍牛仔褲,棕色大頭皮鞋,氣質比過去好像也提升了一個檔次。左曉晴本以為早已把這廝淡忘,可是一看到這廝臉沒心沒肺的笑容,過去的一幕幕往事瞬間就湧了心頭,她覺著鼻子隱隱有些發酸,眼圈兒瞬間竟然有些紅了,忽然她一言不發的啟動油門,向前方駛去,張揚有些迷糊了,這丫頭怎麼回事兒,真當自己是陌生人啊!他想了想還是車跟了去,左曉晴開著摩托車拐入雲南路,張揚不緊不慢的跟著她。

  左曉晴終於還是停下了摩托車,把車停在路邊,板著俏臉冷冰冰的走了過來,張揚來到她的身邊,左曉晴咬了咬嘴唇:「張揚,我不是都已經跟你說清楚了,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也不會再見你!」

  張揚深邃的雙目盯住左曉晴,在他灼熱的目光下,左曉晴忽然感覺到一陣慌亂,她似乎意識到要發生什麼,美眸流露出驚慌失措的眼神,張揚抓住她的手臂猛然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低下頭,吻住左曉晴濕潤微涼的嘴唇,左曉晴頃刻間腦海中變得一片空白,內心的最深處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暖流在滌蕩著,她用力抗拒著,可是很快就意識到她無法掙脫開張揚強有力的臂膀,柔嫩的嘴唇被他突破開來,張揚灼熱的舌尖與她柔嫩的舌緊密纏綿在一起,左曉晴的嬌軀宛如觸電般顫抖了起來,黑長的睫毛不斷顫抖著,她的手終於圍住了張揚堅實的腰背,踮起腳尖,生澀的回應著他的親吻。

  可甜蜜過後,清涼的雨水卻又讓左曉晴迷亂的意識清醒了過來,她用力掙脫開張揚的手臂,揚起纖手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張揚被打得懵在那裡,左曉晴含著淚用力搖著頭:「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捂著面孔向摩托車奔去,重新啟動之後,迅速駛向遠方。

  張揚捂著火辣辣的面孔,內心實在是鬱悶到了極點,他能夠感覺到左曉晴一定是喜歡自己的,可為什麼她會選擇拒絕呢?

  抬起頭,卻看到一個身影慌忙的躲入對面的藥店裡,張揚雖然只是一瞥,就已經可以斷定,那個匆匆躲起來的身影正是團市委記秦清。

  張揚看得沒錯,秦清在雲南路的中藥店抓藥,誰成想出門的時候正看到張揚強吻左曉晴的一幕,然後又看到左曉晴打了張揚一個耳光,秦清暗暗叫好,這廝活該倒霉,在大街強吻人家女孩子,簡直是流氓作風,發現張揚向這邊望來,秦清害怕他看到自己,匆忙又躲到藥店中。

  可躲進藥店之後,秦清又不由得反問自己,怕他做什麼?目光落在自己手裡拎著的藥包,這才想起,手中的中藥就是按照他的方子抓得。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張揚的吉普車已經離去,他應該沒有注意到自己,秦清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才推門走了出來,剛剛出門,就聽到張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些藥都有嗎?」

  秦清被嚇了一跳,藥包失手落了下去,張揚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笑道:「秦記果然是在躲我的!」

  秦清瞪了他一眼,這廝原來並沒有走遠,而是把車開到前面,自己則躲在藥店大門外,真是狡詐陰險,望著張揚手中的藥包,她也不禁面孔一陣發熱,不過秦清身為團市委記,控制情緒的能力遠非普通人能比,她心中雖然有些害羞,可是表情卻仍然顯得高高在:「小張啊,你在這裡幹什麼?」她這句話等於是在暗示張揚,我不揭穿你被人家打耳光的事情,你也別拆穿我抓藥的事情,咱們相安無事。

  張揚把藥包還給秦清,指了指前面吉普車道:「秦記,下雨了,我送你過去!」

  秦清反正也是回黨校,搭他的順風車也不算違反原則,點了點頭,了他的吉普車,張揚啟動引擎,想不到連續三下都沒有打著火,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下去看看!」

  張揚雖然跟著杜宇峰學了點修車的皮毛,可是真遇到大問題還是沒什麼辦法,胡亂擰動了一通,回到車又試著打了幾下火,還是不成。

  秦清把藥包放下:「我幫你看看!」她檢查了一下引擎蓋,發現是電瓶線束鬆動的問題,找張揚要了工具,很快就搞定了這個小毛病,回到車,張揚把毛巾遞給她,再次啟動果然成,笑道:「秦記厲害啊,居然會修車!」

  秦清道:「在美國留學的時候買了輛二手車,隔三差五的出毛病,所以就自己學著維修,一來二去也成熟練工了。」

  張揚笑了起來,微笑道:「回頭煎藥的時候要記得掌握火候,火慢燉兩個小時,才能把藥力完全發揮出來。」

  秦清心中暗罵,這混小子終究還是將自己買藥的事情給挑破了,既然你不給我面子,我也懶得給你面子,秦清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剛才那個女孩子是你女朋?」

  張揚早就知道秦清把剛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也沒感到怎麼難堪,歎了口氣道:「我倒是想,可惜人家不給我機會,既然人家不想,我也只能放手,咱也不是死皮賴臉的人。」

  秦清心中暗道:「人家不想你還強吻人家,整一個無賴!」這種話嘴是不能說出來的。

  張揚把吉普車駛入黨校,到門口的時候,小陳主動給他打開了大門,張揚從車窗中又扔給他一包阿詩瑪,這就是社交的藝術。

  秦清冷眼看著張揚的舉動,看來這傢伙很會搞這些不正之風。

  停車的時候,張揚收到了左曉晴的傳呼:「對不起……我們以後做個普普通通的朋好不好?」

  張揚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說你打也打了,我人也丟了,你現在要跟我做普通朋,老子可沒到那境界,我可以接受沒有愛的慾望,可是卻無法接受沒有慾望的愛,麻痺的那不是自個跟自個過不去嗎?

  秦清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這次的黨校培訓班市委交給她負責,最近大部分時間她都會留在黨校。

  張揚接下來的表現還算老實,每天準時課,准點離開,左曉晴已經不是第一次拒絕他,所以這件事並沒在他的心底留下太多的陰影,週四課的時候,張揚接到安語晨的傳呼,知道香港龍盛電影公司的劇組已經抵達了春陽,安語晨對他不在春陽接待十分不滿,發了一通牢騷之後,直到張揚保證週六返回黑山子鄉,這才掛電話,張揚剛剛剛回到教室,傳呼又響了,一看是楚嫣然的傳呼,卻是這妮子在海南玩得高興,恐怕要玩一陣子才回來了。

  張揚今天的事情格外多,傳呼響個不停,更可悲的是,這廝傳呼機的震動能偏偏又壞了,還沒來得及去維修呢。

  今天這堂課又恰巧是秦清主講,望向張揚的目光已經有些不善,張揚的傳呼再次響起的時候,秦清拿起手中的粉筆頭,照著張揚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張揚腦袋一偏,粉筆擦著他的耳邊飛了出去。

  秦清冷冷道:「張揚,請你出去!不要影響其他同學學習!」

  張揚無奈的笑了笑,起身走出了教室,剛巧這時候下課鈴響了,秦清又叫住張揚:「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秦清打量著張揚,發現這廝根本沒有一點理虧心虛的樣子,她忍不住要敲打他一下:「課期間你不會把傳呼設成震動模式啊?你們這期培訓班總共不過十天的課程,你連最基本的禮貌和紀律都不懂的嗎?」

  張揚嬉皮笑臉道:「秦記,我知道我錯了,可您也別把我當小學生那樣訓啊!」

  「小學生?我看你比小學生還不如!」聽到這廝承認了錯誤,秦清的語氣自然軟化了一些,她想了想道:「這樣,你回去寫個檢查交來!」

  張揚從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檢討交了去。

  秦清愕然看著他,想不到這廝居然早就把檢查寫好了,可稍一琢磨就感覺到不對,一轉眼的夫他哪有時間寫檢查啊,這檢查根本是早就準備好的,她拿起桌的檢查一看,卻見面仍然是一個方子,不過跟次的稍有不同。臉不禁一熱,不過有一點她無可否認,自從服用張揚次開得中藥,她經血不調的症狀已經明顯改善,睡眠也變得好多了,所以她對張揚的醫術已經產生了信任感,拿起那個方子沉吟了一下道:「你出去!」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往往不用把事情說明白,秦清的這句話等於認可了張揚的這種道歉方式,也是對張揚給自己解除病痛的小小獎勵。

  張揚並沒有急著離去,輕聲道:「秦記,週六我想請假回春陽一趟,香港龍盛電影公司正在清台山拍攝外景,我需要回去安排一下工作。」在這一點他可沒有撒謊。

  秦清點了點頭道:「好,不過你一定要在下周開課前趕回來。」她站起身準備去吃飯。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微笑道:「該吃午飯了,我請秦記出去吃飯!」

  秦清淡然道:「我去餐廳吃!」

  「好啊,我也去!」張揚跟著秦清向餐廳的方向走去,秦清多少有些無奈,她快走兩步拉開了和張揚的距離,她可不想和這廝有什麼糾纏,省得被別人說三道四。

  張揚看到人家有意拉開距離,也就沒厚著臉皮湊去,遠遠落在後面。

  秦清來到食堂門口的時候,一名高大魁梧的年輕男子迎著她走了來,手中拿著一束花,微笑道:「秦清!」

  秦清看到那人臉色不由得一變,她咬了咬嘴唇道:「黎皓輝,你來黨校做什麼?」

  那男子笑得十分詭異,向前走了一步:「秦清,我回來了,我喜歡你,我要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秦清轉身想逃。

  那名叫黎皓輝的男子忽然沖了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怒吼道:「秦清,你怎麼才能懂得我的心!」他歇斯底里的吼叫聲把周圍人都驚動了。

  秦清憤怒道:「你放開我!」

  張揚在遠處看到情況不對,慌忙加快了步伐。

  黎皓輝忽然把鮮花扔在地,藏在鮮花中的一把水果刀顯露了出來,冰冷的刀鋒緊貼在秦清白嫩的脖子。

  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會突然出現這一幕。

  黎皓輝一手揪住秦清的頭髮,水果刀橫在秦清的頸部血管,瘋狂叫道:「你明明喜歡我,為什麼不承認?」

  秦暉雖然生死懸於一線,可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恐,她輕聲道:「黎皓輝你醒一醒,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

  黎皓輝歇斯底里的大叫道:「誰都不能阻止我們在一起,誰都不能阻止我們相愛!」他拖著秦清一點點向後方退去,張揚趕到的時候,黎皓輝已經挾持著秦清進入了餐廳之中。

  這件事迅速將整個黨校震動了,幾乎所有人都集中在餐廳樓下,因為不清楚情況,保衛科阻止大家靠近餐廳,並第一時間撥打了報警電話,張揚混在人群中,仰頭張望著,從周圍人的議論中他知道,這個黎皓輝是個精神病患者,他和秦清是高中同學,從那時起就喜歡了秦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對秦清的熱戀注定是一廂情願,而更讓張揚震驚的是,秦清結婚當日,她的丈夫李振陽就是被黎皓輝開車撞死的,可事後鑒定這只是一場偶然的車禍,而黎皓輝也因為受到這樣的刺激突然瘋了。

  這時候警察聞訊趕來,在食堂周圍拉起了警戒線,黎皓輝和秦清的身影出現在五樓的天台,他揮舞著水果刀怒吼著:「全都給我滾開!誰敢過來,我就抱著她一起跳下去!」

  周占元不知何時出現在張揚的身邊,低聲歎了口氣道:「麻煩了!」

  張揚望著遠處那群荷槍實彈的警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道:「有什麼好麻煩的?派個狙擊手去對樓,一槍崩了這瘋子!」

  周占元看了看周圍低聲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黎皓輝是黎市長的公子!」

  「黎國正?」

  周占元聽到張揚叫出黎國正的名字,有些驚恐的向周圍看了看。官場的避諱在每個人的心中根深蒂固,像張揚這樣隨口就叫出領導的名字,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張揚雖然聽說過黎國正其人,可是對他的事跡並沒有太多的瞭解,這是因為江城市委記許常德是個鐵腕人物,所以無形之中就削弱了黎國正這個市長的光環,據民間傳言,許常德和黎國正面和心不合,這也是許常德即將陞遷省內,並沒有推薦黎國正作為自己的繼任人選的根本原因。

  明白了黎皓輝的真正身份之後,張揚意識到這些警察應該不會輕易開槍,一名警方的談判人員正拿著擴音器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張揚暗罵,勸你麻痺,那是個瘋子,他會跟你講道理?

  談判人員的主要目的是吸引黎皓輝的注意力,幾名警察已經悄悄潛入入餐廳之中,沿著樓梯向天台靠近,可是他們也不敢冒險進入天台,生怕引起黎皓輝過激的反應。

  這時候一輛黑色桑塔納轎車風馳電掣的駛入事發現場,市長夫人馮愛蓮驚慌失措的從車內走了出來,她抬起頭看到樓的情景,嚇得臉色慘白,驚聲尖叫著:「皓輝,你幹什麼?你這個傻孩子,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這件事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了,沒多久,市公安局長田慶龍也親自趕到了這裡,跟著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南山分局的局長李德志,張揚從這些人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開發區公安分局的新任副局長葛春麗赫然在列,在聽到消息的時候,市局正在召開一個幹部會議,所以這些公安局的領導們全都趕了過來,葛春麗的級別是要排在後面的,她也留意到了人群中的張揚,微顯錯愕之後向張揚露出一個善的笑容,然後主動越過警戒線向張揚走了過去,張揚禮貌的稱呼了一聲葛局,葛春麗卻向他使了個眼色,張揚頓時明白,在場級別比她高的人實在太多,稱呼她的官銜反而不好。葛春麗通過這今年的官場磨礪,修養的也有模有樣。

  葛春麗小聲道:「怎麼回事?」

  張揚把自己瞭解的那點情況說了,目光卻始終在關注著面。

  這時候四名特警陪著馮愛蓮走天台,黎皓輝看到母親,他手中刀指向他們:「不要過來!誰敢過來,我就跳下去!」

  馮愛蓮痛哭流涕道:「皓輝,我是媽媽,我是你媽媽!」

  黎皓輝用力搖了搖頭道:「這世我誰都不信,我只相信秦清!」望著秦清他的雙眼居然流露出激起溫柔的目光:「只要你說愛我,答應和我結婚,我什麼都聽你的……」

  望著黎皓輝的面孔,秦清從心底感到一陣厭惡,她的表情堅強而無畏,嘴唇緊緊抿著,明澈的美眸中流露出絕不屈服的目光。

  馮愛蓮近乎哀求的叫道:「秦清……」如果不是因為關乎兒子的生死,她是絕不會向這個女人低頭的,在馮愛蓮看來,兒子之所以成為現在這個樣子,跟秦清有著直接的關係,秦清才是害她兒子發瘋的罪魁禍首。既然兒子認準了這個女人,只要她說一句軟話,哪怕是假裝說喜歡她兒子,這件事也許就能解決。從秦清的目光中她意識到,讓秦清說出這句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站在樓下觀看情況的田慶龍臉色鐵青,他咬牙切齒的罵道:「媽的個八字,搞什麼名堂!」,一個是現任團市委記,江城市市委記許常德重點栽培的年輕幹部,一個是市長黎國正的寶貝兒子黎皓輝,這件事真是棘手。按照他的脾氣,像這種劫持女人的敗類,早就派狙擊手乾脆利落的敲掉了,可是想起他特殊的身份,這件事著實費了他一番勇氣方才做出決定,他低聲道:「狙擊手準備!」

  周圍人都是一愣,田慶龍畢竟是田慶龍,也只有他敢做出這樣的決定,可是每個人也清楚,不到最後一步,田慶龍絕不會下令射殺黎皓輝的。

  葛春麗卻忽然發現,人群中的張揚不知何時離開了。

  張揚溜到大樓的西面,因為人群都集中在大樓正前方的空地,所以西邊竟然空無一人,張揚確信周圍沒有人在,深吸了一口氣,利用壁虎游牆的夫迅速向樓頂攀援而去,這樣的高度對張揚來說並沒有太多的難度,當他的雙手攀援到天台之後,悄悄露出頭來,望著站在天台北側的黎皓輝。

  此時黎皓輝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他母親的身,對張揚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距離天台半米左右,有一道寬約四十公分的導水槽,張揚利用雙手摳住導雨槽的邊緣,整個身體懸空,雙手交替攀爬,從大樓的西面轉向大樓的正面,葛春麗第一個發現了張揚的存在,她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田慶龍也看到了張揚,他反應過來之後,所做的第一個動作就是雙臂張開,雙手下壓示意所有人不要發出異常的動靜,以免引起黎皓輝的警覺。包括田慶龍在內的所有警員都驚呆了,張揚單憑兩條手臂的力量支撐著他的體重,懸空在五層樓的高度行進,這不但但需要強健的體魄和出眾的技能,更需要捨棄生死的勇氣,只要稍稍不慎,就會失手從高空中墜落。

  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眼前的驚險一幕,突然的寂靜讓黎皓輝似乎注意到了什麼,他狂叫著:「不要過來!」回頭看了看樓下。張揚暫時停下動作,懸垂在半空之中。

  田慶龍的手微微抬起,假如黎皓輝狗急跳牆的話,唯有下令讓狙擊手果斷將他擊斃了。

  黎皓輝並沒有發現張揚的存在,他吼叫道:「都給我滾開,我和秦清之間不要你們干涉!」

  馮愛蓮雍容華貴面孔浮現出驚恐無助的神情,她咬了咬嘴唇:「秦清……」雙膝一軟竟然跪倒在天台,她知道解決眼前困境的唯一方法就是秦清說謊話哄住她的兒子。

  秦清的目光冷漠而高傲,望著眼前下跪的女人,她沒有任何的憐憫與同情。

  黎皓輝用刀鋒壓在她雪白的頸部,雙眼中閃爍著瘋狂而痛苦的神情:「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張揚已經成來到黎皓輝的身後,他雙手用力一撐,身體在虛空中升騰而起,右手抓住黎皓輝的左臂,一個反摔,將他魁梧的身體扔向天台,黎皓輝驚慌之中,左臂推開了秦清,秦清尖叫一聲,一個倒栽蔥從高樓墜落,張揚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他向後倒仰著跳出,雙腳穩穩勾住了導雨槽的邊緣,雙手抓住了秦清的左腿。

  樓下傳來人們的驚呼聲,當人們看到張揚抓住了秦清,這才又發出慶幸的歡呼。從張揚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秦清直筒裙內部的春光,灰色筒裙內一雙黑色絲襪包裹的美腿曲線誘人,因為絲襪並非連褲式,所以絲襪和黑色蕾絲花邊內褲之間露出一抹雪白細膩的大腿,張揚看到此情此景居然不合時宜的硬了,想不到團市委記的裙下春光如此迷人。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危機已經化解的時候,導雨槽因為無法承受這一連串的衝擊力,張揚雙腳勾住的地方忽然開裂。

  張大官人和秦清一起再度從空中摔落下去,張揚雙臂用力將秦清的身體拋揚起來,這就變成他先墜落下去。

  田慶龍早已佈置好了氣墊,張大官人雖然身在半空中,可是卻把所有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他呈大字型墜落在充氣軟墊之,秦清嬌呼著隨後墜落下來,結結實實的落在了張揚的身,張大官人武雖然強悍,可秦清的衝擊力也不容小覷,兩人的身體在起點之下起伏了幾下,秦清的小腹卻感覺到有個灼熱堅硬的東西頂著自己,她很快就意識到那是什麼,俏臉紅紅的,咬了咬嘴唇,狠狠瞪了張揚一眼,可是目光中卻沒有任何的反感,特警迅速衝來把他們兩人從氣墊中扶起,第一時間用擔架把他們抬了救護車。

  天台四名特警如狼似虎的將黎皓輝撲倒在地,用手銬把他銬,馮愛蓮大哭著衝了來,死死抱住兒子的身子。黎皓輝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失魂落魄的叫道:「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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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2 16:38:37
第五十七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江城市市長黎國正緩緩放下電話,窗簾都被拉,又沒有開燈,室內的光線很暗,這樣的氛圍正適合黎國正此刻的心情,他只有皓輝這一個兒子,不知天為何如此殘忍,偏偏讓兒子喜歡了秦清,過度的執著讓兒子一步一步走向瘋狂和毀滅,在皓輝開車撞死李振陽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失去了兒子,然而命運對他的折磨仍然沒有結束。

  他不明白秦清為什麼一定要選擇仕途,可是他卻清楚的知道,秦清為何會在短短五年內提升到如今的高位,全都是因為許常德,這個讓黎國正心頭滴血的人物親手製造了這一切,是他捧著秦清一步步走入政壇的中心,在得知許常德已經確定成為平海省省長之後,外人的眼中黎國正理所當然的會接替他成為江城大佬,可是黎國正心裡卻明明白白,自己的仕途之路到此已經完全止步,許常德不會給自己機會。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自己的搭檔,自己的對手。

  房門被輕輕敲響,黎國正穩定了一下情緒,起身拉開了窗簾,午後的陽光暖融融的投射在他的身,天氣真好,可是他內心的世界卻依然黯淡。

  敲門的是他的秘王景亮,在獲准同意後,推門走了進來,他小心翼翼道:「黎市長,下午五點的飛機……」

  黎國正皺了皺眉頭,嘴唇抿起然後蹦出兩個字:「取消!」

  他的決定早已在王景亮的.意料之中,王景亮點了點頭道:「我這就去辦!」在他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黎國正又叫住他:「幫我聯繫許記,看看他有沒有時間,我想和他見個面。」

  王景亮點了點頭,正準備去辦的.時候,黎國正卻又改變了主意:「算了,還是我自己去!」

  黎國正此時的心情是極度壓.抑和沉重的,他之所以想讓王景亮去探路,是因為以他對許常德的瞭解,現在許常德未必會見自己,可是他瞬間又改變了主意,因為兒子的瘋狂舉動,許常德在這件事情已經佔盡了先機,他臨走之前,一定想要自己向低頭,黎國正比任何人都要瞭解許常德睚眥必報的胸懷,考慮再三,他還是要給許常德這個機會。

  果然不出黎國正的所料,許常德的電話關機了,在.這種關鍵時候,他居然選擇關機,打給他辦公室,也被告知許記不在市委辦公室,黎國正明白了,許記臨走前還是要藉著這件事掀起一些風浪的,黎市長猛然拉開窗戶,望著遠方的江城!忽然想起一句話,樹欲靜而風不止!

  對於黨校發生的這種事情,田慶龍表現出老辣的.手腕和成熟的處理方式,在場所有圍觀的領導幹部,全都被請到了黨校禮堂,田局長先是擲地有聲的曉以利害,然後又強調了這件事如果散佈出去肯能在江城乃是省內造成的惡劣影響,與會者全都明白,這件事涉及的方方面面實在太複雜,就算散播出去,也不可能有人會有勇氣站出來作證。

  田慶龍想要的就是每個人都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讓每個人對這件事產生恐怖心理,讓他們寧願自己沒在現場出現過,很多時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什麼好事,可是田慶龍也清楚,在場目睹全部過程的有二百多人,想要堵住悠悠之口,做到整個事件密不透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只要查無實證,這件事就算傳到社會也只能作為流言處理,咱們黨的幹部從不害怕流言蜚語。

  安排完這一切,.田慶龍才來到黨校的校長辦公事,市長夫人馮愛蓮坐在那裡,她已經恢復了平日的鎮定,身為江城製藥廠的董事長兼經理,她的心理素質超出常人,她並沒有陪同兒子黎皓輝前往精神病院,因為她意識到現在自己必須留在這裡,黎國正敏感的身份讓他並不適合出現在現場,所以一切的善後事宜都必須她來做。

  黨校的幾名領導識趣的離開了辦公室。

  田慶龍在馮愛蓮的身邊坐下,脫下警帽,低聲道:「嫂子,為什麼你們不照顧好皓輝!」他的話中不無責怪的意思,他並不擔心會引起馮愛蓮的反感,私下裡他和黎國正一家的交情一直都很好,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和許記的關係,田慶龍此人看似粗獷豪放,可是那只是他刻意給別人營造的假象,如果沒有足夠的手腕和心機,他也不會擁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馮愛蓮歎了一口氣:「慶龍,我們總不能一天到晚看著他,而且這孩子從春節回家之後,整個人變得好多了,看起來跟正常人沒有任何的分別,我和老黎還在高興呢,誰知道他又會突然發病……」她掏出紙巾,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痕,雖然保養得當,可是歲月仍然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細密的魚尾紋,馮愛蓮咬了咬嘴唇道:「都是那個狐狸精害得!」

  田慶龍心中冷笑,對於秦清和黎市長家的恩怨他是心知肚明,在他看來黎皓輝落到今天的地步是罪有應得,而作為黎皓輝的母親,馮愛蓮自然不會那麼看,她把一切的責任都歸咎到秦清的身。田慶龍低聲道:「這件事恐怕會有一些影響。」他說得很委婉,黎皓輝精神有問題不容置疑,可是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他的身,他相信秦清也不會追究這件事,可是他很難摸準市委記許常德的態度,江城每一個人都知道許常德對秦清的欣賞和回護,坊間也有不少不利於他們的言論傳出,可是田慶龍明白,許常德和秦清之間絕對是清清白白的,秦清對於外界的任何人和事都保持適當的距離,自從李振陽死後,她似乎已經將自己的感情世界完全封閉起來,即使是她的敵對者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潔身自好,田慶龍更清楚,秦清只是一顆棋子,許記是藉著秦清給黎市長一個強勢的威壓,這次秦清出事,許常德不會放過教訓黎國正的機會,這是高手之間的博弈,田慶龍不想過問太多,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將這件事的影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

  馮愛蓮似乎意識到田慶龍話中的含義,她小聲提醒道:「我會讓皓輝在醫院好好接受治療。」

  田慶龍聽出她話裡推脫責任的意思,淡淡笑了笑,他並沒有質疑黎皓輝的精神狀況,不過作為必要的手續,黎皓輝還需要做一個全面的精神鑒定,他低聲道:「秦清是團市委記,嫂子是不是……」

  馮愛蓮不等他說完便用力搖了搖頭道:「我永遠不可能向那個女人道歉!」她抿了抿嘴唇,神情有些激動道:「她根本就想害死我的兒子,假如她說一句軟話,哪怕是欺騙也好,今天的事情就不可能發生!」

  田慶龍打心底歎了一口氣,既然馮愛蓮的態度如此堅決,他也只能作罷,點了點頭道:「皓輝那裡可能還需要做一個監測,這件事我盡量處理。」

  張揚和秦清兩人被救護車直接送往了相鄰的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張大官人有生以來還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過去都是他給別人檢查治療,頭一次輪到了自己。雖然他心裡清楚自己沒事,可看到這樣的場面,還是選擇安於現狀,借此機會做個免費的體檢倒也不錯。

  抽血化驗、X光胸片、T核磁、外帶心電監護,張揚和秦清受到最高規格的對待,做完檢查後,雖然沒有查出他們有什麼毛病,可仍然把他們安排在VI病房。

  張揚穿著條紋病號服,身帶著心電監護,鼻子插著氧氣管。

  腦外科主任柳顯程親自來到張揚的床邊為他檢查了一下,然後拿起T片仔細看了看。

  張揚道:「我沒事兒!」

  柳顯程點了點頭道:「沒事也要留院觀察,領導特別關照過,一定要確保你們兩人的安全。」

  張揚笑了笑,這時候院長左擁軍在一幫醫院管理人員的簇擁下來到這裡,他先是微笑著和張揚打了一個招呼。

  因為知道左擁軍是左曉晴的父親,張揚對他明顯禮貌客氣了許多,左擁軍這次過來也只不過是形式的一個過場,探望之後,他們一群人走出了病房。

  左擁軍低聲向柳顯程瞭解了一下張揚和秦清的病情。

  柳顯程笑道:「各種檢查的結果都出來了,我們幾個主要科室的主任也會了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左擁軍點了點頭道:「一定要給他們最好的照顧,確保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

  柳顯程道:「明天午應該可以出院。」

  左擁軍皺了皺眉頭,他弟弟江城市新任副市長左援朝剛剛給他打過電話,提醒他這件事十分的敏感,在級處理結果沒有出來之前,絕不可以讓他們兩人出院,左擁軍想到這裡,重點指出:「出院的事情等等再說,市裡的領導很可能會過來,一定要確保VI病房的秩序,閒雜人等謝絕入內!」

  柳顯程點了點頭道:「左院長放心!」

  左擁軍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院辦主任陳浩慌慌張張跑了過來,附在左擁軍的耳邊小聲道:「許記來了!」

  左擁軍並沒有想到市委記許常德的反應會這麼快,他剛才接到弟弟電話的時候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看似平常的一件事,在左擁軍看來又有著不同的意義,左援朝升任江城市副市長並沒有得到許常德的全力支持,真正在左援朝升職問題出力的是市長黎國正,也就是說許記早已把左援朝劃到了黎市長的派別中,這是個不好的徵兆,畢竟許常德馬就要升任平海省省長,江城作為平海的轄市,許常德仍然擁有著絕對的影響力,在左擁軍看來,左援朝的這次陞遷未必會是一件好事。

  陪同許常德前來的是市委秘長劉勁,許常德見到左擁軍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以私人身份過來探望小秦!不必要的事情能免則免!」

  左擁軍笑著點了點頭,他陪同許常德向病房走去,醫院的那群跟班本想跟著前去,卻被左擁軍凌厲的眼神所制止,當跟班也得要層次,這幫人有資格當院長左擁軍的跟班,可是沒有資格充當許記的跟班,那活兒是人家左院長的。

  左擁軍將秦清和張揚的情況做了一個簡略的匯報,許常德的臉色始終陰沉著,來到秦清的門前,他抬起右手,示意其他人都留在門外,獨自一個人走了進去。

  劉勁看了看左擁軍,兩人向遠離病房的走廊窗口走去,這是為了避嫌,許記肯定不想讓他們聽到他在說什麼。

  秦清坐在床收看新聞,看到許常德進來,慌忙想要下來,許常德制止了她,發現她並沒有採用任何的監護措施:「就你一個人嗎?」

  秦清淡淡笑了笑:「醫院專門給配了一個護士,幫我去打水了,剛才已經全面體檢,沒什麼事情,讓許記擔心了。」

  許常德點了點頭:「黎市長搞什麼,明明知道他的兒子是瘋的,還讓他到處亂走!秦清啊,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他的口氣充滿了長輩對晚輩的關懷和憐憫。

  秦清小聲道:「許記,這件事我不會追究,算了,我只是希望以後能夠不再發生同樣的事情。」從剛才的那句話她已經聽出,許常德也不想讓這件事情鬧大,在體制中混得越久,秦清越懂得其中微妙,在所有人的眼中,市委記許常德無疑是她的貴人,如果沒有他的幫助,她不會在短短幾年內提升的如此迅速,而秦清卻明白,許常德在利用自己,他通過對自己的提升而造成對黎國正的威壓,秦清並不清楚許常德為何會對這樣做,可是她有一點能夠肯定,許記和黎市長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在他即將前往省城任職之前,應該是不會放過這個打壓黎國正的機會。自己看似這場事件的主角,可是秦清卻明白,現在已經淪為許常德打壓黎國正的政治道具。事情雖然剛剛開始,可是對她卻意味著已經結束。

  許常德低聲道:「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會處理!」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秦清道:「許記,我想離開這裡!」

  許常德轉身露出一絲微笑:「明天,怎麼也要等觀察期過去!」

  許常德並沒有去看張揚,在他看來張揚根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無論他做了什麼,這次的英雄行徑也不會被當成一個正面典型進行宣揚。

  左擁軍把許常德送到樓下的停車場,正遇到剛剛抵達醫院的市長黎國正,黎國正和許常德的目光相遇,一切有些突然,一切卻又是在意料之中,兩人的臉露出淡淡的笑容,黎國正熱情的招呼了一句許記,許常德微笑著走了過去,熱情的拍了拍黎國正的肩膀:「黎市長怎麼才過來?」一個才字婉轉的指出你身為當事人的父親,這反應速度也太慢了一些。

  黎國正並沒有提起剛才給許常德打電話關機的事情,他歎了口氣道:「許記,我正想跟你談點事兒。」

  許常德指了指自己的紅旗車,兩人先後走入車內,在後座坐下。

  這兩位江城的風雲人物都沒有吸煙的習慣,黎國正關切道:「小秦情緒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一個年輕女同志受到這樣的刺激,心理難免會產生一些問題的,不過秦清還是很堅強的,休息休息應該沒事。」

  黎國正低聲道:「這種事情真的沒有想到。」

  許常德用眼角的餘光掃了黎國正一眼,他最反感的就是黎國正喜歡推卸責任的態度,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就不怕認錯,你兒子劫持了秦清,用一句真的沒想到來概括,難道就能夠把一切化解的乾乾淨淨?就算秦清願意,老子也不會答應,許常德向後靠在椅背:「皓輝的精神鑒定結果什麼時候出來?」

  黎國正沒來由一陣心驚肉跳,他敏銳的察覺到許常德這句話中赤裸裸的威脅含義,小聲咳嗽了一下道:「我以後一定會對他嚴加看管,杜絕同樣事情的發生。」這句話等於間接向許常德請求諒解,希望他不要繼續在這件事做章。

  許常德的手指輕輕敲擊在座椅的邊緣:「國政啊,你知道的,這種事情傳出去對你的官聲會有些影響。」

  黎國正心中暗罵,只怕我的官聲受到影響最高興的那個人是你,腹誹歸腹誹,話卻是不能明說的。

  許常德道:「我在江城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總想要站好革命的最後一班崗,前些日子常委會的那個提議你覺著怎麼樣?」

  黎國正微微愣了愣,他忽然明白了,許常德要藉著這次的機會繼續在江城經營他的勢力,他雖然離開了江城,卻不想放手昔日的權力和影響,他是想在常務副市長面繼續做章啊。黎國正很容易就想到了左援朝,提請左援朝擔任常務副市長的是他,而且多數常委也傾向於他的這個提議,許常德之前一直也沒有針對這件事做過表態,似乎已經默認了他的提議,可現在發生秦清的事件之後,他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件事,證明他並不滿意黎國正的提議,在他的眼中左援朝並不是未來常務副市長的合適人選。

  黎國正此時的心情極其矛盾而複雜,重重跡象表明未來的江城市市委記已經確定為嵐山市的市長洪偉基,他對於洪偉基此人並沒有太多的瞭解,可是從側面已經打聽到,洪偉基和許常德之間的關係不錯,而且他們是同期中央黨校的同學,無疑在感情更容易溝通,黎國正已經看到自己暗淡的前景。他明白許常德正在利用自己的權力,在為洪偉基做著清理障礙的工作,許記在把握一切可能的機會打壓自己在江城的影響力。

  黎國正小心的問道:「許記有什麼看法?」腦子裡已經在盤算著幾名副市長的名字,他實在想像不出許常德究竟看中了哪一個?難道是新提升的李長宇和袁成錫之中的一個?

  許常德笑道:「長宇同志不錯,有魄力有膽識,年齡也不算大,很有提升的空間。」

  黎國正實在搞不清許常德為什麼會看中李長宇,說實話李長宇在春陽的政績並不突出,春陽也是江城下屬六縣之中經濟最為薄弱的一個,李長宇在任的三年工作也沒有見到太多的起色,過去也沒有聽許常德說過他和李長宇有什麼特別的關係,黎國正也是近一年來才注意到這個人的,從縣委記一躍成為江城市的常務副市長,這個提升不可謂不大,黎國正卻並不知道李長宇真正得到許常德的提升卻是因為洪偉基的關係,李長宇和洪偉基是大學的同學,在洪偉基確認要來江城擔任市委記之後,他便暗示許常德希望能夠將常務副市長的職位落在自己同學的身,這樣他任之後就可以不著痕跡的削弱黎國正的權力,而又不落下任人唯親的嫌疑,政治必須有高瞻遠矚的眼光。

  黎國正很瞭解這位多年的搭檔,許常德是個機鋒深藏的人,即便是他最渴望做的事,也要假手於他人,他的心胸遠非表面那樣坦然寬廣,黎國正始終認為他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他們的矛盾始於十五年前,那時候許常德還是江城機械廠的廠長兼黨委記,黎國正卻已經是鹽湖區的副區長,從那時候他們就悄然成了政治的對手,為了打壓對方不惜一切手段,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鬥爭越發變得風輕雲淡,可是背後的殘忍和無情卻更加變本加厲起來,在鬥爭的後期,許常德顯然已經完全佔據了風,黎國正雖然不甘心失敗,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許常德卻並沒有勝利者的胸襟和大度,扶植秦清成為團市委記,就是他報復黎國正的一個表現,在黎家人的概念裡,秦清是讓黎皓輝發瘋的根本原因所在,是她毀去了一個青年的大好前程。而秦清的突然從政,讓黎國正明白,秦清對黎家的仇恨應該是同等的,他甚至可以推斷出,只要有合適的機會,秦清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報復他。許常德顯然看出了這一點,他如此關照秦清,就是讓黎國正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黎國正明白,許常德成為省長之後仍然不會放棄他對江城的掌控,有他當權之日,自己就可能永遠無法翻身,他緩緩點了點頭道:「我會提議長宇同志擔任常務副市長。」說完這句話,他的脊樑宛如被人猛然抽去,整個人無力的靠倒在座椅。

  許常德意味深長的笑道:「我馬就要走了,以後管理江城的重擔要落在你們的肩了。」

  許常德走後,很長一段時間黎國正都沒有從低沉壓抑的情緒中解脫開來,他居然放棄了去探視秦清的打算,既然已經達成了默契又何必去放低姿態向秦清道歉,他對許常德的讓步已經是對這件事有了圓滿的交代。

  田慶龍下午的時候才來到醫院,來此之前,他已經瞭解了兩位大佬的態度,這件事肯定會不了了之,黎皓輝的精神鑒定結果已經不再重要了。

  田慶龍去探望秦清的時候,她已經入睡,田慶龍並沒有打擾她,來到隔壁的病房,還沒有進門就聽到裡面格格的歡笑聲,透過門的玻璃窗望去,張揚正手舞足蹈的講著什麼,那位負責看護他的小護士被逗得笑個不停,田慶龍唇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小兔崽子,這就惦記妞了,他輕輕敲了敲房門。

  張揚笑著抬起頭來:「田局長,您怎麼大駕光臨了!」田慶龍笑了笑,身後司機把鮮花放在張揚的床頭櫃,田慶龍在床邊坐下道:「張揚,我雖然身在江城,可是聽說過不少你的事情!」

  張揚直言不諱道:「您兒子田斌告訴你的!」

  田慶龍哈哈大笑起來,張揚直來直去的爽直性格他十分喜歡,對人的第一眼印象很重要,張揚勇救秦清的場面留給在場所有江城警察的都是震撼,就算是他們之中最優秀的特警也很難保證可以做到張揚這樣,作為一個老警察,田慶龍對於有勇氣的人從來都是欣賞的,這大概就是常說的英雄惜英雄,田慶龍向小護士看了一眼道:「小張,我想跟你單獨談兩句。」

  小護士臉兒紅紅的向張揚看了一眼,這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田慶龍的司機出去後反手關了房門,張揚從這一系列的動靜已經判斷出田慶龍想說的事情一定跟這件案子有關,他微笑道:「田局是不是打算讓我封口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田慶龍詫異於這廝敏銳的洞察力,饒有興趣道:「你怎麼知道?」

  張揚笑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個小時,也沒人理會過,也沒人錄口供,只是把我關在這間病房裡,我都有些糊塗了,自己究竟是救人英雄呢,還是一名囚犯,按理說被關押的應該不是我。」

  田慶龍笑道:「你以為呢?」

  張揚道:「黎皓輝是黎市長的公子,秦清是團市委記,這件事鬧出去肯定會造成很壞的社會影響,不過按理說也蓋不住,除非把這件事定性為流言蜚語。」他微笑道:「我無所謂,反正這事情的主角也不是我,只要秦記同意這麼處理,我權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田慶龍充滿欣賞的看著張揚,他忽然想起之前田斌在他面前的抱怨,按理說以田斌的性情本不應該和這個年輕人成為敵人,他點了點頭道:「張揚,謝謝你的理解!」站起身,拿起筆在床頭櫃的紙寫下了一個電話:「以後遇到什麼事情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田慶龍這樣的行為不但但是對張揚的欣賞,而且意味著他承認自己欠張揚一個人情,田局長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這個人情他答應還就一定會還。

  張揚笑道:「你比田斌爽快!」

  田慶龍笑道:「要不我怎麼是他老子呢!」

  田慶龍離開的時候卻在樓下遇到了徘徊的左曉晴,左曉晴看到他,快步迎了來,小聲道:「姨夫!」

  田慶龍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已經猜到了什麼,低聲道:「來看張揚?」

  左曉晴點了點頭,卻又迅速搖了搖頭:「不是……剛好從這裡經過。」

  田慶龍多少聽田斌說了一些左曉晴的事情,現在有些明白為何左曉晴會對這個春陽的基層鄉幹部如此牽掛了,微笑道:「他沒事,要不要我帶你過去看看?」

  左曉晴慌忙搖了搖頭,田慶龍心中暗歎,他這個小姨子蔣心慧是個頗有野心的女人,一直想把女兒嫁入名門,田慶龍私下並不贊成她的這種想法,須知侯門深似海,自己的親生骨肉是不捨得這樣對待的,他很疼左曉晴,也因為左曉晴的事情向妻子蔣心悅抱怨過,可畢竟左曉晴不是自己的女兒,他沒有太多的發言權。在田慶龍的意識裡認為女人就應該相夫教子,政治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那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應該遠遠躲開,更不應該成為政治交換的籌碼。

  左曉晴害怕田慶龍多想,輕聲道:「姨夫,我走了!」

  田慶龍叫住左曉晴:「聽你三姨說,你畢業後準備去美國留學?」

  左曉晴咬了咬嘴唇,然後頗為無奈的點了點頭,她的一切都是母親安排好的,唯一的一次偏離軌跡就是去了春陽縣人民醫院實習,可沒過多久,就已經被她的母親拉回到既定的軌道中來了。

  田慶龍道:「有時間多去我家轉轉,你三姨整天都念叨你。」

  「噯!」左曉晴心不在焉的答應了一聲,看到遠處父親在幾名醫院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走來,慌忙和田慶龍告辭匆匆離去。

  左擁軍看到田慶龍,停下和身邊人的說話,微笑著大步走了過來,他親熱的叫了聲姐夫,田慶龍點了點頭:「擁軍,剛才我遇到曉晴了,怎麼一陣子不見,這丫頭瘦成這樣,你們做父母的不要對孩子太苛刻了。」他頗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

  左擁軍苦笑道:「我工作太忙,很多時間顧及不了這孩子,都是心慧在照顧她。」

  田慶龍道:「不是我說你,有些事情也不能都聽女人家的,娘們當家牆倒屋塌!」

  左擁軍笑了起來。

  「笑,就知道笑,我可告訴你,你們兩口子要是委屈了曉晴,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們!」

  左擁軍道:「姐夫,你要是喜歡,我倒是很樂意把曉晴過繼給你。」

  「我倒是想,你問問你老婆她能答應嗎?」田慶龍既然說了就不妨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他和左擁軍並肩向前走了兩步,低聲道:「我看曉晴未必喜歡你們的安排,感情的事情,我看還是順其自然!」

  左擁軍歎了口氣道:「我雖然不贊同心慧的做法,可是也不能任憑這孩子胡來啊,現在的社會那麼複雜,萬一她被人騙了該怎麼辦?」

  田慶龍點了點頭:「張揚那小子還算不錯!」

  這次輪到左擁軍吃驚了:「張揚?你是說那個救秦記的張揚?」

  田慶龍瞇起雙目道:「你是真傻還是跟我裝傻,可不就是那小子嗎?」

  張揚早已在病房中呆的不耐煩,可是醫院必須要他留院觀察24小時,本來張揚大可不去理會這件事,可是想到這件事的方方面面,已經要當成一件政治事件來看了。張揚只能接受現實,反正在這裡好吃好喝好住,有電視新聞可看,有小護士陪著聊天,倒也悠閒自得,傍晚的時候離開病房出門溜躂溜躂,醫院還是給了他一定的自由度,只要他不離開這層樓,並沒有其他人過問。

  來到秦清的房門前,張揚正準備敲門,不想房門打開了,秦清穿著病號服出現在他的面前,兩人目光相遇都顯得有些驚奇,然後同時露出一絲微笑,秦清道:「無聊得很,正打算去看看你呢!」說話的時候把張揚請了進去。

  張揚笑道:「你沒什麼事?」

  秦清搖了搖頭:「你呢?」自從張揚冒著風險把她救下的那一刻,她對這個嬉皮笑臉的傢伙已經改變了印象。

  張揚笑道:「沒什麼大事,下面有氣墊,面不是還有你秦記頂著嘛!」

  秦清臉一熱,她聽出這廝言語中的意味,心中頓時警惕了起來,雖然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也不能因此而放鬆警惕,想到了這一層,秦清臉的高傲和冷漠自然而然的又流露出了出來,張揚也察覺到她的變化,可腦子裡卻想著在空中看到秦清裙內的春光,張揚發現自己的內心深處是十分邪惡的,秦清表現的越是高傲,他心底就越是產生了一種佔有慾,這廝在重生以後對美女的佔有慾似乎比大隋朝那會兒還要強烈許多。

  秦清低聲道:「小張,田局長找你談話了?」

  張揚點了點頭,雖然秦清用領導的口吻跟他說話,讓他很不爽,可這畢竟是事實,人家是處級幹部,自己卻是一個科員,兩人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人家有資格跟他這樣說話。

  秦清道:「這次的事情要謝謝你了!」

  張揚笑道:「怎樣謝?」

  秦清微微一怔,她還真沒想到過這個問題,可秦清畢竟在體制打拼了多年,頭腦的應變能力非同一般,她淡然笑道:「也許你會得到一份滿意的結業評語。」原來她可打算要把張揚的違紀行為照實記錄下來的。

  這樣的條件顯然不能讓張揚滿足,張揚道:「要不這麼著,你請我吃頓飯!」

  秦清沒想到他的條件竟然如此簡單,爽快的點了點頭道:「好啊!不過我可是兩袖清風,你不要抱著吃大戶的心理啊。」

  張揚笑道:「對面有家新疆羊肉串不錯,秦記不會吝惜這點錢。」

  秦清微笑點頭道:「沒問題,時間由你定!」

  「就現在!」

  「現在?」秦清的神情顯得有些愕然。

  張揚道:「再呆在這個地方,我都要氣悶死了,咱們出去走走,順便吃頓飯!」

  秦清其實在這裡呆的也很氣悶,不過她一向都是個堅守原則的人,其實體制中的人多數都是這樣,這讓她不免有些古板嚴肅之嫌。

  張揚卻從來都不是一個老老實實循規蹈矩的人,這一點恰恰是秦清所欠缺的,也可以說秦清的周圍根本沒有這樣的人物。張揚道:「反正咱們也沒事,留在這裡幹什麼,吃晚飯回來睡覺就是了,總不能什麼都聽他們的。」看到秦清仍然無動於衷,忍不住道:「怎麼?你害怕了?我就鬧不明白了,犯罪的是黎皓輝,怎麼被關起來的倒是咱們兩個,大爺的,這世還真沒有說道理的地方。」

  秦清瞪了他一眼道:「注意你的言辭,身為一個國家幹部,不要沾染社會的那些不良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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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小權在握

  張揚笑道:「拜託,秦記,我這人說話就這個調調,可是心地善良有口無心,跟我相處時間長了你就會知道。」

  秦清看了看他,這廝倒是會往自己臉貼金,張揚笑瞇瞇道:「走!」

  秦清道:「你等等啊,我換身衣服,還要跟醫院說一聲。」

  張揚皺了皺眉頭,換衣服他能夠理解,總不能穿著這身病號服出去,可跟醫院說好像沒什麼必要,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也不過是個處級單位,秦清身為團市委記,已經是處級,好像左擁軍管不了她。

  秦清則去醫生辦公室跟腦外科主任柳顯程說了一聲,柳顯程也清楚他們兩個沒什麼事兒,可這件事是級專門交代下來的,他可做不了主,在科室內跟院長左擁軍打了電話,左擁軍想想這件事已經基本解決,也沒必要跟看犯人似的盯著人家,秦清雖然年輕,可畢竟是跟自己同級別的幹部,於是答應了下來。

  柳顯程放下電話微笑道:「秦記,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不過不要走遠,晚記得早點回來。」

  秦清不禁笑道:「柳主任放心,.我不會給你們院方添麻煩的。」

  張揚再次去找秦清的時候看,她.已經換好了衣服,穿白色襯衣,下穿黑色筒裙,黑色平跟皮鞋,望著秦清曲線優美的小腿,張揚的腦海中又開始閃現她裙下的春光,目光中自然流露出幾分熱望,秦清的眉毛皺了皺,輕聲道:「打算一直站在這裡嗎?」

  張揚這才醒悟過來,和秦清兩.人並肩走出了病房,說是並肩事實張揚還是落後秦清半步的,主要是秦清在刻意拉開和他的距離,這卻讓張大官人有了當秦清跟班的感覺,他邁開大步很快就把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與無形,秦清無可奈何的接受了這個現實,這廝難道沒有一點下級的觀念。雖然秦清承認張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潛意識中還是不想跟他發生太多的聯繫,總覺著這廝的身才充滿了太多不安分的成分,在女人的直覺看來,這就是危險。

  張揚指了指對面的新疆烤串,秦清平時是很少到.那種地方去的,看著外面繚繞的濃煙已經打起了退堂鼓:「還是換個地方!」

  張揚猜到了她心中的顧慮:「放心,這兒沒人認識你.是團市委記,你想想啊,咱們江城市的高官,誰會到那種地方去吃飯!」

  秦清聽他這麼一說也的確有幾分道理,跟著他.來到新疆烤串,兩人挑了一個角落坐下,張揚要了一斤烤串,兩瓶啤酒,秦清發現這裡實在沒有她喜歡吃的東西,要了一瓶酸奶,慢慢的品。她和張揚之間原本沒有什麼可以交流的地方,之所以會和他一起吃飯全都是因為出於對他的謝意,如果不是張揚提出,秦清是不會和他單獨出現在公眾場合的。

  張揚喝了口啤.酒道:「就這麼放過那小子,他以後再來騷擾你怎麼辦?」

  秦清淡然道:「應該不會有事了。」

  張揚冷笑道:「真是不明白,精神病人犯罪就可以從輕處罰了?那麼他的監管人是不是要負責任?」

  秦清顯然不想討論這個問題,輕聲道:「抓緊吃,我們不可以離開太久!」

  「得,權當這事兒跟我沒關係,老闆!弄兩碗拉條!」

  「你吃,我不餓!」秦清小聲道。

  外面忽然電閃雷鳴,一轉眼夫,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張揚和秦清對望了一眼,這真是人不留人天留人,張揚無可奈何道:「想走也走不了了!」

  反正也走不了,張揚又要了兩瓶啤酒,跟秦清聊起了港商在清台山的投資問題,一旦涉及到工作的事情,秦清的話就多了一些,她對張揚在清台山的工作表現出很大的興趣,憑借敏銳的政治嗅覺,她預感到清台山的這個旅遊開發項目大有可為,日後極有可能成為春陽,乃至整個江城的亮點。秦清笑道:「安老那個人我也聽說過,市裡從年就開始做他的工作,希望他能夠投資家鄉,可是他一直都不為所動,想不到現在居然轉變了念頭。」

  張揚不無得意道:「這證明我們春陽招商辦工作得力。」

  秦清看到這廝洋洋得意的神情,禁不住想要敲打他一下,輕聲道:「年和現在不能比,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我們江城的投資環境越來越好,就算安老不回來投資,一樣會有其他的海外商人看到這個機會,每個人的眼光都隨著時代在改變。」

  張揚靜靜看著秦清,秦清在他的目光下感到有些侷促和不安,問道:「你盯著我看幹什麼?」

  張揚微笑道:「秦記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很漂亮?」

  秦清的臉微微有些紅了,這廝真是大膽,還有這麼明目張膽的誇人的,這種話去哄哄未經世事的小女孩還差不多,對級領導說,就有騷擾之嫌,秦清正色道:「你能不能把心思都用在工作和學習。」

  張揚歎了口氣道:「秦記,我這人性子直,所以要是說什麼不中聽的話您別當真啊。」

  秦清看著他,倒是對他接下來的話有了那麼點期待。

  張揚道:「其實我始終認為工作和生活是兩碼事,是應該徹徹底底的分開的,你說咱們混體制的,整天神經都繃得緊緊地,我這等芝麻小官倒還算了,像您這種身居高位的年輕幹部,所承受的壓力肯定比我要大,人前整天都繃著一張面孔,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老?」

  秦清不覺露出一絲笑容,張揚所說的的確是事實,可是身處在她的位子平時要受到方方面面的約束,自然不可能像同齡人一樣自由的享受生活,這一點她還是有些羨慕張揚的,她低聲道:「人生活在社會中,就必須要考慮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對周圍造成的影響,身為國家幹部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你現在可能不明白,以後隨著你在體制中打拼久了一定會領悟到這個道理。」

  張揚道:「我看你的病十有八九都是因為工作和生活過度緊張引起的,每天都把自己搞得緊繃繃的,不得病才怪。」

  秦清聽到他提起自己的隱疾,臉不覺一熱,心中暗暗抱怨這廝說話毫無顧忌,我雖然是個領導可畢竟也是個女人,總不能什麼話都張嘴就說,她真是有些奇怪,像張揚這種人怎麼還就混進了體制,而且看起來在春陽混得還算不錯,她轉身望向窗外,外面的雨似乎沒有變小的跡象,電閃雷鳴,地的積水也已經有了許多。

  張揚為她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啤酒,微笑道:「其實喝酒是個很好的放鬆方式,你不妨嘗試一下。」

  秦清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了酒杯,向張揚道:「謝謝你救了我!」

  張揚原本想說出我救了你,你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許的話來,可是這種話在楚嫣然左曉晴她們的面前可以說出,在這位團市委記的面前卻是不敢說出,秦清應該屬於那種開不得玩笑的女人,萬一激怒了她,局面會變得尷尬,張大官人可沒有自討沒趣的習慣,他想了想居然說了一句:「為誼乾杯!」

  聽到這廝的祝酒詞,秦清笑了起來,滿臉的冰冷和矜持宛如春風拂過冰雪消融,那一笑的風姿足以傾國傾城,張大官人一時間呆在那裡,手裡握著的酒杯好半天沒有湊到唇邊,此時他的表情能夠用色授魂與來形容,按照雅點的說法那是驚艷,可秦記並不這麼認為,飲盡了那杯啤酒,蔥白的手指指了指張揚的酒杯。

  張揚這才清醒過來,咕嘟一口把啤酒乾了,讚道:「秦記,你笑起來很美!」這是他第二次如此直白的讚揚秦清,秦清越發警惕起來,可是心中對他的話也沒有太多的反感,畢竟又有哪個女人不喜歡別人稱讚自己美麗呢。

  秦清破天荒的喝了一瓶啤酒,這時候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兩人決定趁著這會兒的夫趕回醫院,張揚很體貼的把自己的夾克脫了下來,遞給秦清道:「蒙在頭好一些!」

  秦清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權且把他的好意當成是下級對級的奉承,原本她想結賬,可是張揚搶先把錢付了,這廝的觀點頗有些大男子主義,別看你是領導,你還是女人,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吃飯當然是男人付賬。

  兩人走到中途,雨忽然又下大了,不得不快步向醫院跑去,雖然距離不遠,可是來到住院部大廳的時候,兩人的衣服也已經被淋透了。

  張揚的目光落在秦清的胸口,媽媽咪呀,可了不得,秦記的白襯衣被雨一淋,變成了半透明,身體的肉色清晰可見,連裡面乳罩的輪廓也映得清清楚楚。

  秦清看到這廝的目光頓時意識到了什麼,慌忙把夾克裹緊了,低著頭率先向樓走去。

  在李長宇獲知自己成為常務副市長的時候,坐在葛春麗的小屋中許久沒有說話,葛春麗抱著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懷中,這個四十四歲的男人臉居然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微笑,他一直期盼著這種幸運會降臨到自己的身,可是幸運真的降臨之後他卻又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左援朝的根基比起他要強大許多,在他來江城之前,已經基本確定左擁軍會擔任常務副市長,一切轉變的太快,他從春陽的縣委記成為副市長,常務副市長,表面看級別沒有任何的提升,可是實質,他已經成為江城的第三號人物。

  葛春麗輕輕撫摸著李長宇的面孔,目光中充滿了綿綿的深情,女人吸引男人往往依靠外表,而男人吸引女人卻是要靠手中的權力和能力,李長宇在仕途的不斷提升,為他平庸的外表不斷加分,在葛春麗的心中他的位置已經變得越發重要,許多時候甚至感覺到有些患得患失,想到李長宇日後會在江城的政壇變得越來越耀眼,葛春麗已經預感到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像在初來江城的時候那樣自由交往,葛春麗柔聲道:「真想徹徹底底的退下來,做你的小女人。」

  李長宇笑著坐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葛春麗的俏臉,點燃一支煙:「真是要感謝張揚!」

  「張揚跟這件事有關係?」

  李長宇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他的政治嗅覺遠比葛春麗靈敏的多,葛春麗看到的是表面,而李長宇看到的確是幕後的一切:「我和許記的交情並不算深,可他卻破例提拔了我,這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我總算明白了,原來洪偉基要來江城擔任市委記,許記把我調來是要和偉基配合工作。」

  「可你當常務副市長是黎市長提出來的。」

  李長宇微笑道:「我和黎市長沒有任何的交情,你以為他會幫我這個忙?」

  葛春麗的目光變得迷惘,這些政治的事情對她來說實在太複雜了一點。

  李長宇道:「黎皓輝挾持秦清的事件被冷處理了,表面看風輕雲淡,可背後許記和黎市長一定做了一番交鋒,秦清是許記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他不會看著秦清白白受委屈,我敢斷定,黎市長提名我成為常務副市長一定是許記從中起了作用。」

  葛春麗不無擔心道:「這麼說許記和黎市長之間肯定有矛盾,他這樣做,以後黎市長會不會針對你?」

  李長宇笑道:「現在我已經無需考慮站隊的問題了,洪偉基來江城擔任記,我要做的就是配合好他的工作,至於黎市長,看來我只能選擇他的對立面了。」

  葛春麗歎了口氣,摟住李長宇的胳膊,靠在他的肩頭:「我不管,反正我這輩子是賴定你了。」

  李長宇忽然伸手把她摁倒在沙發,一把就掀開了她的長裙,露出兩條雪白的大腿,葛春麗紅著臉道:「去床!」

  李副市長搖了搖頭,咱們領導幹部也要接受新鮮的事物,更要有勇於開拓的精神,要積極適應各種環境條件。

  張揚並沒有想到因為秦清事件引起了江城領導層這麼大的變動,他週六開車返回了春陽,安語晨和劇組並沒有進山,都住在明珠賓館,張揚直接把車開到了明珠賓館的停車場,安語晨得知他回來,已經在賓館的大門外等他。

  雖然已經是初夏,安語晨仍然是長衣長褲,並不像其他愛美的女孩兒一樣換美麗飄逸的裙子,依然是帶著大大的墨鏡,黑亮的頭髮紮了一個馬尾,見到張揚的第一句話就是責問:「你怎麼回事兒?給你打電話就這麼難?還說要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倒是來了,你張主任卻拍拍屁股去了江城,有你這麼不負責任的嗎?」

  張揚苦著臉道:「安大小姐,我那是去黨校學習,黨給我的任務,你說我能不去嗎?再說了我每次回個電話都要跑到學校門口,我容易嗎我?這不今兒冒著被開除的風險我請假回來,大小姐,你是不知道混官場的辛苦啊!」

  安語晨點了點頭道:「現在就去黑山子鄉,明天正式開機了,你自己去看看外景的工程進度。」

  「外景還要什麼工程進度?」

  安語晨心說這廝還真是無知,這時候流氓導演王准從賓館中走了出來,他樂呵呵跟張揚打了一個招呼:「張主任回來了,我們正準備進山呢!」

  張揚點了點頭,安語晨想起了什麼,轉身返回了賓館,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全新包裝的手機,摩托羅拉900,遞到張揚的手中:「這手機你先拿去用,方便我們工作聯繫。」

  張揚心裡雖然欣喜,可表面還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那怎麼行,我身為政府官員,怎麼可以隨便接受你的禮物。」

  安語晨道:「又沒說白送給你,就當是你次幫我治病的酬金,再說了沒有手機怎麼聯繫工作啊。」

  張揚樂呵呵點了點頭,拿捏出一幅勉為其難的表情:「那……我就先用著!」

  安語晨和王准都看出這廝是個得了便宜賣乖的主兒,心中對他自然又腹誹了一通。

  招商辦的梁在和開著豐田麵包準時過來接劇組成員進山,這段時間他老實了許多,畢竟看出宋樹誠在招商辦的影響力遠不如張揚,在整個經貿委又不如趙成德,雖然面有楊記罩著他,可楊記更看重的是港商投資的事情,這些港商根本不待見宋樹誠這位招商辦的正主任,他們眼中只認得張揚,所以宋樹誠現在的處境相當的尷尬。認清了這個現實,梁在和在張揚的面前自然就謙恭了許多,再不敢以招商辦副主任的身份自居,恭敬而獻媚的笑了笑道:「張主任回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最近辛苦了!」雖然梁在和過去曾經被宋樹誠作為工具對付過他,可這種不起眼的小角色,張大官人是不會計較的,隨便的一句問候,讓梁在和心裡感到溫暖踏實,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接受了張揚的領導地位,更意識到司機這個位子才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於小冬從車下來,一對高聳的美乳頑強的和地心引力戰鬥著,顫抖著,王准盯著她的胸膛,使勁嚥了一口唾沫,張大官人也承認這對的確很有吸引力,不過這廝還是有原則的,兔子不吃窩邊草,對自己的屬下下手,那是他不屑為之的事情。

  於小冬身穿藍色連衣裙,白生生的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陽光下顯得十分的晃眼,她向張揚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張主任,你總算回來了,我有很多工作的事情等著向你匯報呢。」

  張揚點了點頭:「路說!」

  他們幾個了麵包車,張揚看到港方除了安語晨和王准之外並沒有其他人過來,有些詫異道:「劇組的人呢?」

  安語晨沒好氣道:「明天才開機,他們現在過去幹什麼?」

  張揚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於小冬湊了過來,坐在他的身邊,身一股濃濃的香水味飄了過來,張揚的鼻子十分的敏感,連續打了兩個噴嚏,於小冬並沒有意識到是自己身香水的原因,反而向張揚湊近了一些,波濤洶湧,張大官人透過她的領口清楚的看到裡面的峰巒起伏,馬正襟危坐道:「於副主任,我走的這段時間工作還順利?」又打了一個噴嚏,麻痺的這啥香水兒,聞著怎麼這麼刺激?

  於小冬小聲道:「黑山子鄉政府方面派的施工隊聽說是港商,工程要價比過去高了五倍……」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並沒有想到劇組拍外景還需要搞建設,事前忽略了這件事,低聲道:「哪家施工隊?」

  「好像是個姓林的!」

  張揚冷笑道:「林成武?」心中已經明白一定是鄉人大主任林成斌利用手頭的權利為弟弟搞定了這件差事,次林成武找史家三兄弟想謀害自己的事情還沒跟他算賬呢,想不到這孫子還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折騰,張揚暗暗道,這次一定要這廝好看。

  劇組初步選定的拍攝地點在青雲峰,青雲竹海那兒,因為安老的特別交代,他們要保護好黑風寨的遺址。為了拍攝的需要,在青雲竹海附近搭建一些必須的佈景,劇組正式開機之後,大概一周內的時間都會住在山裡,所以還要搭建一些帳篷。

  這樣的小活換在過去林成武是不會接下來的,可是他得罪了張揚,鄉里的工程多數都被喬四趁虛而入,為此他私下裡沒少向大哥抱怨,這次接下來劇組佈景的活,單單是運送材料就耗費了他不少的人力,價錢要高了一點本來也無可厚非,可是他聽說這次的幕後老闆是安老,於是就存了很宰一筆的念頭,不過他的心也的確太黑,開始要了三倍的價格,港方考慮到山高路遠的答應了下來,可工程干到一般的時候又提出加錢,把價格提升到五倍,安語晨雖然最終答應了他的價格,可心中難免會不高興,不過在安語晨看來這只是小事,沒有向張揚提起的必要,可在於小冬看來這件事的性質很壞,假如任由林成武之流的這樣做,只會讓港商產生不好的看法。

  張揚點了點頭,汽車在清河村後停下,他們從這裡步行山。途中遇到了往山搬運物品的民工,雖然林成武的要價很高,可是對待這些工人卻是相當的苛刻,工錢和過去沒有任何的分別,張揚通過一番瞭解心裡已經有了回數。

  林成武正在工地現場指揮,現在劇組要求的酒館、竹樓已經搭建的小有規模,帳篷也在空地搭好,應該不會耽擱明天劇組進山開機。因為他大哥林成斌反覆向他交代過,這是縣裡招商引資的門臉工程,不要小看工程不大,可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林成武在工程的質量還是很用心的,安語晨雖然對他坐地漲價的行為不齒,可是對工程質量也還算滿意。

  看到張揚陪著安語晨過來,林成武內心中咯噔一下,他在張揚的身吃虧已經不止一次,次對張揚動了殺心,所以才找了史家三兄弟,可想不到史家三兄弟光拿錢不做事,這件事始終壓在他心頭,讓他寢食難安,經歷了那次的事情後,張揚的官運好像越發亨通起來,大哥林成斌也狠狠罵了他一頓,林成武也就斷了和張揚作對的念想。

  張揚雖然心中極討厭這廝,可臉卻沒有表露出來,先是和安語晨一起檢查了工程的進度,然後向林成武要來圖紙看了看,後期還有不少的搭建工程,在開機之後會慢慢落成。

  安語晨的計劃是現在這裡成立一個外景基地,然後以此為中心擴展成為影視城,以後會大力向香港同行進行推廣,讓他們來這裡拍攝外景,不過眼前的條件還很簡陋,完成這個構想需要很長的時間。

  張揚忽然道:「這次的工程款什麼時候交付?」

  安語晨愣了一下道:「已經付過首期的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等全部完工之後再付。」

  林成武慌忙接口道:「這件事已經簽好了合同。」

  張揚看都不看他一眼,向安語晨道:「以後凡是涉及到投資的款項,我希望能夠經由招商辦的賬戶支付。」

  安語晨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把錢落在招商辦的賬戶,然後控制款項的支付權,看似多了一道程序,可實際張揚的做法完全是為了港方考慮,安語晨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張揚轉向於小冬道:「於副主任,回去後馬把這件事落實,所有的施工款必須經過我們招商辦和物價局的審核,工程也必須由質監局建委把關,外景基地是安老投資的第一個項目,我們一定要認真對待,絕不容許任何一個環節出差錯。」

  林成武一聽就急了,張揚這根本就是針對他的,他苦著臉道:「張主任,你看我們合同都已經簽了,明天第一期款項就應該結賬了。」

  張揚淡然道:「以後凡是涉及和港商投資有關的合同必須要蓋有招商辦的公章,否則合同概不成立!」這句話說得實在是囂張到了極點,如果是在過去,林成武肯定要跟他翻臉,可幾度領教到這廝的厲害,現在只能是心中埋怨,嘴裡卻不敢有半句微辭:「張主任,你看是不是可以特事特辦,過去簽過的合同就算了。」

  張揚冷笑道:「特事特辦?在我看來任何事情都要一視同仁,回頭你把合同送到招商辦審核一下,別忘了把你的資質證全都帶齊了,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剩下的工程款招商辦很快就會劃撥給你,怎麼?你懷疑我們招商辦的辦事效率嗎?」

  「不敢,不敢!」林成武說著不敢,可心裡已經把張揚罵了個千百遍。

  於小冬看在眼裡,心中暗讚張揚厲害,港商的投資如果先進入招商辦的賬戶,然後由招商辦發放下去,那麼招商辦的地位無形之中就提高了不少,招商辦那個空頭賬戶也終於有了鈔票。

  張揚並沒有在山停留太久,交代了一下工作,就和於小冬一起先下山去了,路過陳崇山石屋的時候看了看,房門著鎖,老爺子出門去了,張揚原本想跟他道個歉來著,畢竟這外景基地一建,勢必會影響到老爺子的清淨。

  回去的路張揚向於小冬道:「林成武這個人我很不喜歡,港方投資這麼重大的事情,他都敢坐地漲價,這種歪風邪氣一定要好好殺一殺。」

  於小冬道:「假如安小姐明天可以將工程款打入招商辦的賬戶,我可以保證他得到教訓。」

  對於小冬的頭腦張揚深表欣賞,看來胸大無腦的說法未必屬實,人家於小冬胸大,頭腦也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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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2 16:39:19
第五十九章 開機儀式

  張揚讓梁在和把他先送到黑山子鄉政府,今天他打算住在這裡,明天參加劇組的開機儀式,有幾件事需要落實,根據於小冬的回報,明天的開機儀式縣裡會過來一個副縣長,宣傳部部長,電視台台長,還有經貿辦的領導。張揚讓她回去盡快落實,回頭給他打電話。

  走入黑山子鄉鄉政府,老孫頭滿臉笑容的迎了來:「小張主任,好幾天沒見你了!聽說您又高昇了!」

  張揚樂呵呵把一盒阿詩瑪扔給他,微笑道:「最近鄉里沒什麼事情?」老孫頭在他的香煙攻勢下已經徹底成為他的御用間諜,老孫道:「沒啥事,新來的祝記為人挺隨和!和於鄉長配合的也算默契。」

  張揚淡淡笑了笑,默契,老孫頭看到的那是表面,內部的勾心鬥角是他想像不到的,張揚直接去了祝慶民的辦公室,兩人在清台山莊的那次不期而遇,已經對彼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祝慶民對於張揚的態度是敬而遠之,擁有這樣背景的人物他不想得罪,祝慶民開始的時候還抱有跟張揚切磋切磋的念頭,可是梁百川卻已經看出他不會是張揚的對手,梁百川從張揚的出手已經明白,只有自己才有和張揚較量的資格,明白了這件事,祝慶民心中對張揚更產生了保持距離的想法。

  祝慶民和和氣氣的讓張揚坐下,詢問了他在黨校學習的情況,張揚簡單的說了一些,然後把明天劇組開機的事情說了,祝慶民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頭道:「我恐怕去不了,我老娘病了,這兩天都要去醫院,好不容易趕一個星期天,想多陪陪她。」

  張揚對於孝敬父母的人都.是很敬重的,也就沒繼續說下去,再說了明天來得大官不少,祝慶民這個鄉黨委記也就變得可有可無,去了也沒有多少可供他發揮的地方。

  祝慶民道:「還是請於鄉長去,她.代表咱們鄉政府合適!」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又敷衍了.兩句來到於秋玲的辦公室內,於秋玲正準備出門,看到張揚進來又轉身退了回去,笑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其實她剛才就已經看到張揚了,張揚首先去的是記那裡,這也無可厚非,級別擺在那裡。

  張揚笑道:「午回來的,這不已經讓安小姐給拉到.現場觀看工程進度了。」他從江城給於秋玲帶了瓶香水,放在桌,於秋玲心領神會的收了進去。

  張揚正要說明天事情的時候,手機響了,不用問是.安語晨打來的,現在知道他號碼的只有安語晨一個,安語晨已經到了清河村,手機到了那裡才有信號,她是讓張揚幫忙安排晚住宿的事情,張揚大包大攬道:「沒問題,我回頭跟黑山子旅社說一聲,你們的住宿由招商辦來安排。」

  於秋玲充滿羨慕的看著張揚,她這個做鄉長的.還沒混手機,她老公徐兆斌雖說是副縣長也只配了一個大磚頭,人家小張已經用了最時髦的900,看人家合電話時的那個帥啊,這頭有人就是好啊!於秋玲心中感歎著。

  張揚看到她羨.慕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大大虛榮了一把:「港方給配的,非讓我帶,方便聯繫工作。」

  於秋玲笑道:「小心有人紅眼啊!」

  張大官人才不會在乎誰得紅眼病呢,他將明天劇組開機的事情說了,於秋玲點了點頭道:「沒問題,我打個電話,好像明天過來的是我們家老徐。」

  於秋玲給徐兆斌打了個電話,放下電話神情就顯得有些異常,低聲道:「我要先到縣裡去一趟,新來的羅縣長病了,已經住院了。」

  張揚微微一愣:「什麼病?」

  於秋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肝癌,估計是不行了!」她匆匆走出門去,心中卻抑制不住驚喜,縣長剛剛任就要被閻王爺召見了,這對徐兆斌來說豈不是一個大好的兆頭,要知道徐兆斌是副縣長,雖然剛剛提升,可是擔任縣長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張揚卻不這麼認為,剛剛提升了副縣長,再想更進一步幾乎沒有太多的可能,不過以於秋玲兩口子的性情,自然免不了要活動一下,他在於秋玲身後道:「於鄉長,明天的事情一定不要忘了。」

  於秋玲走後,張揚又通知了田國強和袁成錫兩位副鄉長,經過林成斌辦公室門前的時候,林成斌主動走出來招呼了一聲,既然被他看見,張揚也不得不進去敷衍了一下。林成斌現在是一心想和張揚搞好關係,別的不說,單單是他弟弟承建外景基地的工程建設,就不能得罪這位招商辦的副主任。

  張揚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安語晨和王准剛好進入鄉政府的大門,張揚迎了出去,安語晨顯然對黑山子旅社的住宿條件十分不滿,搖了搖頭道:「這兒環境太差根本不能住!」

  張揚笑道:「山裡條件自然不能跟縣城相比,要不這麼著,我讓梁在和過來接你們,明天早晨你們跟劇組一起過來。」

  安語晨點了點頭道:「劇組要在山呆一個星期,飲食方面,我打算從縣城請一個廚師,有沒有好的給我介紹?」

  張揚道:「這麼著,我跟清河村的劉支說一聲,讓他兒子去給你們做飯,劉大柱的手藝還是相當不錯的,工錢肯定比城裡的廚子便宜,而且可以通過他跟當地人溝通。」

  安語晨對張揚的建議表示滿意,兩人來到計生辦就以後資金的使用流程問題做了一些討論。

  此時的江城,市委記許常德正在和新任的江城副市長李長宇談話,李長宇在許常德的面前表現的中規中矩謙虛謹慎,許常德對他的沉穩表示欣賞,身為江城市的第一領導,未來平海省的省長,許常德的大局觀毋庸置疑,在他知道自己即將陞遷省城之後,就開始了一系列的佈局,他在任的時候黎國正沒有抬頭的機會,他走了一樣要讓黎國正抬不起頭來,洪偉基和李長宇的這對同學組合已經確保了領導班子的順利過渡,許常德一系列的政治組合拳已經讓黎國正眼花繚亂。

  李長宇在短暫的觀察之後,很快就看清了江城市未來的政局,他選擇堅定不移的站在許常德一邊,在剛才的談話中,李長宇已經委婉的表達出自己的態度,從許常德的表情來看,他應該相當的滿意。李長宇正在準備適時告辭的時候,市委秘長劉勁敲門走了進來,他向李長宇禮貌的笑了笑,劉勁是許常德的老部下,毋庸置疑和李長宇在以後的三年中將共處於同一個陣營,他低聲道:「李副市長在這裡更好,我是來向許記通報春陽縣的情況的,春陽縣縣長羅景元被診斷出肝癌,已經住院了。」

  李長宇內心一怔,他留意到許常德的面孔仍然波瀾不驚,心中暗暗佩服許常德的修為,看來自己在政治修為這條道路還有很長的一段要走。

  許常德道:「盡快安排他去省人民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新官剛剛任,屁股還沒有坐熱,這邊閻王爺就要找去談話了,許記也不得不感歎羅景元的不幸,他真正需要考慮的是春陽縣未來縣長的繼任人選,他向李長宇道:「長宇,你對春陽的情況最為熟悉,你說說看,現在的幾名副縣長,哪一個的工作能力強一些?」

  李長宇猶豫了一下,雖然許常德的看重讓他有些感動,可對於春陽的事情他還真的不好指手畫腳,放眼那幾個副縣長可以說無人擁有和縣委記楊守義抗衡的能力,從李長宇的心底深處,他是期望春陽出現一位強勢縣長,能夠和楊守義一爭短長的。李長宇在短暫的深思熟慮之後低聲道:「我看楊記應該可以很好的掌控春陽的局面,他在春陽已經工作了十多年。」

  乍一聽好像李長宇有些所問非所答,可到了許常德和劉勁這種層次,他們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李長宇的意思,李長宇是在說楊守義獨攬大權,其他的副縣長根本不可能和他抗衡,身為江城市委記,許常德也喜歡專權,可是他卻不喜歡別人這樣做,他想了想道:「這件事要盡快落實,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頂替羅景元。」

  李長宇起身提出告辭,劉勁匯報完這件事,也起身離去,兩人來到門外,正遇到秦清,彼此打了一個招呼。

  秦清來找許常德是有事情要談,許常德招呼她在沙發坐下,親切的詢問了她的恢復情況,然後起身要為她茶,秦清哪能讓記動手做這些事,自己了一壺茶,然後先給許常德的茶杯添滿。

  許常德道:「我很快就要去省城了,過兩天洪記過來,我安排大家見個面!」許常德這句話是在暗示秦清,自己就算離開江城,也會繼續關照她。

  秦清淡淡笑了笑道:「許記,我這次來是想請個假,最近關於我的流言蜚語很多,以現在的狀態,我的工作不好繼續開展,想休息一下,等過陣子再說。」

  許常德點了點頭,在發生了黎皓輝的劫持事件後,雖然他們反應及時將這件事化解,可是消息仍然悄悄傳了出去,方方面面的風言風語很多,甚至連秦清過去和黎家的種種恩怨也被挖掘了出來,對秦清這樣一個女同志來說壓力可想而知。就在許常德打算批准秦清請假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微笑道:「既然知道是流言蜚語又何必太過在意?身為國家幹部連這點兒小風小雨都抵抗不了,以後該怎樣迎接更加艱巨的挑戰?」

  秦清咬了咬下唇,這件事剛剛發生之後,她的確沒有休息的打算,可是當她回到家中,看到家人擔心的神情,這才感覺到自己帶給家人的壓力和憂慮,在單位每個人看她的眼神也變得神秘了許多,秦清心中不免產生了一些消沉的情緒,帶著這樣的心情是無法投入工作之中的,所以她才會想起休息,可聽許常德的意思,他並沒有答應的意思,秦清想要進一步說明。

  許常德微笑道:「這樣,先換個環境,春陽縣縣長羅景元被確診為肝癌,縣長的位子空了下來,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繼任人選,你剛好沒有過獨自工作的經驗,怎麼有沒有興趣?」

  秦清微微錯愕了一下,許常德理解為她仍在猶豫,又道:「只是過渡性的代理縣長,如果找到合適的人選,你就可以卸下這個擔子,團市委的工作你仍然可以繼續兼任,這可是一個難得的鍛煉機會喲!」

  秦清點了點頭:「許記,我接受這個挑戰!」

  第二天一早香港電影劇組一行二十五人乘車來到了黑山子鄉,春陽對這件事表現出相當的重視,春陽縣副縣長徐兆斌,縣委宣傳部部長、電視台台長、縣化站站長,二十多名行政人員也同時到達。

  黑山子鄉也準備的相當充分,在通往鄉政府的道路,扯起了大紅條幅,歡迎香港客人來黑山子鄉參觀訪問,這條幅多少有些不倫不類,可是鄉宣傳科幹事朱川對於劇組的概念實在有些模糊,考慮來考慮去還是用客人兩個字顯得親切莊重。

  不過香港劇組很少留意到這樣的小事,他們帶來的設備已經先期運山去,這次帶著乳豬,燒鵝,點心水果之類的貢品,並沒有去鄉政府停留直接山去了。

  因為前往青雲峰竹海的道路不通,所以無論官職大小,前往那裡必須要步行,加一些跟著看熱鬧的,山的時候竟然有二三百人,經過清河村的時候,又有一百多人加入了隊伍,劉傳魁還派出了一個小樂隊,所謂小樂隊,也就是走村串巷給人家紅白喜事奏樂的戲班子,他們走在隊伍前方能又吹有打,顯得熱鬧非凡。嗯,

  安語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向來冷酷的俏臉之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張揚和她並排走在一起,微笑道:「看到了沒有,家鄉人還是很歡迎你們的!」

  安語晨道:「希望拍攝能夠順利進行!」

  張揚道:「我跟鄉里聯繫過,在你們的拍攝期間,派出所會專門派出警員晝夜值班,確保你們拍攝順利,安全!」

  安語晨淡淡道:「不用那麼麻煩!」

  張揚知道她武不錯,可是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住,會有很多不可預知的危險因素。

  一群人步行到青雲竹海的時候已經是午十點多了,先期到達的劇組成員已經把香案和香爐擺好,他們將貢品擺供桌,副縣長徐兆斌看在眼裡不禁皺了皺眉頭,低聲向身邊的妻子於秋玲道:「怎麼香港人盡搞封建迷信的一套!」於秋玲小聲道:「大概是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風俗習慣。」

  徐兆斌有些後悔接下這個差事了,自從縣長羅景元確診為肝癌之後,徐兆斌就開始了他的活動,他心裡也明白,縣長這個位置很難落在他的頭,可畢竟有機會擺在眼前,不努力嘗試白白錯過多麼可惜,就算混不到縣長,當兩天代縣長也能滿足一下內心的慾望。

  準備就緒之後,徐兆斌做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別的不說,這廝的演講水平倒是不賴,引得圍觀者熱烈鼓掌,鄉里準備了剪綵儀式,在眾人的推舉下,徐兆斌和安語晨作為中港雙方的代表為劇組的開工儀式剪綵。

  鼓樂喧天之中,香港劇組的拜神儀式開始了,徐兆斌顯然不想出現在鏡頭中,低聲對電視台台長邢濟民道:「老邢,拜神就不用拍了。」

  邢濟民心中覺得徐兆斌多餘,這種事情根本無需他交代,對於新聞尺度的把握他才是專家,前來的鄉民多數都是來看熱鬧的,香港劇組拜神開機之後,第一天是沒有拍攝任務的,沒了新鮮可看,鄉民們一個個已經離去。

  徐兆斌程式性的跟港方代表說了幾句話,也準備離去,他一走,大小幹部也沒有呆下去的必要,不多會兒夫,這青雲竹海前就恢復了以往的寧靜。

  不過現場仍然留下了一片狼藉,張揚留意到不遠處一位老人正在默默撿拾著地面的垃圾,他認出那就是陳崇山。

  張揚慌忙走了過去,叫道:「陳大爺!」

  陳崇山抬起頭看了看張揚,臉卻沒有笑意,低聲道:「終於要開發這山溝溝了?」

  從陳崇山的語氣張揚已經聽出了他的不悅,他充滿歉意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您老的寧靜。」

  陳崇山瞇起雙目,向遠方已經初具輪廓的外景基地望去,目光中充滿了深深的憂鬱,他低聲道:「張揚,老祖宗給我們留下了這片山山水水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財富,我們不但要開發她利用她,更要維護她,愛惜她!」

  身後響起安語晨的聲音:「陳老先生放心,我一定會督促劇組注意環保事宜,盡量不破壞這裡的自然風貌。」

  陳崇山點了點頭,他指向帳篷所在的位置道:「夜晚的時候,這裡時常有野獸出沒,你們住在山林裡,要注意安全。」

  張揚想起陳崇山在這一帶生活多年,對這一帶的地理環境極為熟悉,於是提出讓陳崇山幫忙照顧劇組,陳崇山居然也沒有表示反對,點了點頭。安語晨趁機邀請陳崇山擔任劇組的顧問,陳崇山淡然道:「幫忙我可以,至於什麼顧問我還是不做了,閒散慣了,不喜歡約束!」安語晨看到他如此堅決只能作罷。

  開機儀式還算得順利,多數人都很滿意很高興,可林成武卻不這麼想,自從張揚提出港方資金必須要首先進入招商辦的帳戶,然後再由招商辦同一給付,他就知道這筆錢沒那麼容易拿,可更倒霉的是,昨天晚回家的時候就受到了史家老三的電話,讓他準備兩萬塊封口費,否則就將他買兇殺人的事情捅出去,林成武意識到自己惹下了一個禍患,可這種事情跟別人是無法說的,無可奈何之下還是籌了兩萬塊在指定地點交給了史家老三。林成武並不知道,這筆錢最終還是進了張大官人的口袋。

  史三柱把錢交到張揚的手中,張揚從中拿出五千塊扔給他:「拿去用!」

  史三柱頗有些受寵若驚:「張……張……主任,我……我怎麼能拿你的錢!」他不是不能拿,壓根是不敢拿。

  張揚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讓你拿你就拿著,哪有那麼多的廢話?」

  史三柱這才滿懷欣喜的把錢揣到兜裡,他有件事仍然不明白,小心翼翼地問道:「林成武那狗日的有的是錢,咱們為啥不多要點?」

  張揚微笑道:「細水長流,咱們不能做的太絕,那孫子也不是什麼大方人物,要的太多,只會把他逼急了,每次少要一點,讓他肉疼,又不讓他覺著太過為難,整天還處於這種忐忑不安中,這才是我想要達到的效果。」

  史三柱對張主任已經佩服的是五體投地,心說林成武啊林成武,你狗日的真是不開眼啊,得罪誰不行非要得罪小張主任,你想害人就自個兒去,別拉著我們三兄弟,這倒好,弄得我們哥三個都被人家捏在手心裡了,想起張揚說過他們只有一年的性命,史三柱就有些不安,他小心詢問道:「張主任,你看我們的事情。」

  張揚淡然一笑,史家三兄弟全都不是什麼好鳥,他原本想殺了他們三個,可後來想想,與其殺了他們不如留下來為自己所用,畢竟在自己的約束下能夠讓他們改過也算是為社會做了一件善事,張揚道:「好好做事,你們手頭也有些本錢,老老實實的找個生意做了,別再為非作歹,我會保證你們平平安安。」

  史三柱忙不迭的點頭,向張揚辭別後,他來到黑山子鄉中學附近,他的兩個哥哥迎了過來,史三柱將張揚剛才的話說了,史大柱情不自禁歎了一口氣道:「一代英雄人物啊!」言語之中流露出無限落寞。

  史二柱有些迷迷糊糊的問道:「大哥,您是怎麼個意思?」

  「咱們仨兄弟捆在一起也鬥不過人家,還是認命!」

  因為在江城黨校還有三天的課程,週一一大早張揚就返回了黨校,當天課程結束之後,秦清又把他叫到了辦公室,張大官人覺得有些納悶,好像今天自己聽課的時候都老老實實的,並沒有遲到也沒有逃課啊,難道這位秦記敲打自己敲打出癮頭來了。

  秦清找張揚是為了瞭解春陽的情況,不過這次她的辦公室內多出了一張椅子,而且破天荒的請張大官人坐下,張揚看到她突然轉變的態度,這廝的腦筋馬就飛速轉動了起來,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就算是自己救她性命之後,她對自己也一直都是不鹹不淡不冷不熱的,怎麼這會兒主動當起知心大姐來了?其中肯定有鬼。張大官人心裡既然有了防備,那自然就會表現出高度的警惕性,無論秦清怎樣旁敲側擊,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就是不往關鍵的地方扯。

  秦清已經覺察到這廝的高度警惕,心中暗罵他狡詐,她把話題扯到了安老投資開發清台山旅遊區的事情,看似漫不經心道:「小張啊,你這次回去還順利嗎?」

  張揚心想你啥時候這麼關心我了?可細細那麼一品,秦清肯定不會是關心自己,假如不是關心自己那麼她關心的就是清台山的事情?關心清台山就是關心安老的投資,關心安老的投資就是關心春陽的未來,你說她一個團市委記閒著沒事幹啊,這春陽也不是她的管轄範圍……

  想到這裡張揚突然悟到了什麼,想起臨來江城之前聽說的事情,新任縣長羅景元得了肝癌,秦清對春陽縣的情況表現出如此的關心,再考慮到她現在的級別,張揚大膽的推斷出,十有八九秦清要頂替羅景元的位置,這個推斷讓張揚又驚又喜,假如寡婦清真的要去春陽當縣長,對自己而言應該是喜大過於憂,怎麼說自己都是她的救命恩人,雖說秦清對自己的印象不算太好,她也應該不會恩將仇報啊,蒼天啊,大地啊,我走了什麼狗屎運,這邊大靠山李長宇剛走,這邊就給我派了個美人兒縣長,張揚越想越是得意,這一得意就有些忘形,唇角就露出了笑意。

  秦清何許人物,一眼就看出這廝笑容之中暗藏深意,一定是從自己的話中覺察到了什麼,正想敲打他兩句。

  張揚冷不防問道:「那藥秦記吃了還有些效果嗎?」

  秦清這個怒啊,張揚啊張揚,你可真不是個東西,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跟你談工作呢,你非要把我往個人私事引,分明是故意讓我難堪,你雖然救過我,可是也實在太猖狂了,怎麼也要分清下級的關係啊。

  秦清一張俏臉頓時轉冷,輕輕扶了扶黑框眼睛道:「沒其他事了,你可以出去了。」逐客令是表達此時不悅的最佳方式。

  可惜逐客令似乎對厚顏無恥的張大官人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仍然坐在椅子,笑瞇瞇望著秦清道:「秦記,是不是做領導的想做任何事情都要拐彎抹角旁敲側擊啊?我在學習班你和各位老師都教導我們要實事求是,開誠佈公,可你自己好像有點言行不一啊!我這人說話直率,你可別生氣!」

  秦清一雙明澈的美眸平靜無波的看著他,實際卻恨得有些牙癢癢,這廝真是狡詐啊,他居然還厚著臉皮說自己直率,根本是打著直率的旗號故意挑戰自己忍耐的底線,而且從他的表現看,他雖然張揚,可政治的悟性卻是不低,從自己剛才的問話似乎悟出了點什麼,她平心靜氣道:「我怎麼不夠事實求是了?」

  張揚的狡猾在和秦清的交手中展露無遺,他笑瞇瞇道:「那些藥到底有沒有效果?」

  秦清想不到這廝兜了一圈又殺了一個回馬槍,又回到她私人的問題,秦清將之理解為小人物的智慧,張揚指東打西,偷換概念,對付他的這種行為最好的方法就是穩坐釣魚台,他強任他強清風繞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秦清雖然年輕,可是政治的修為卻遠非現在的張揚可比,雲淡風輕的笑了笑道:「謝謝!」一句謝謝包含了很多的意義,假如張揚是個明白人,肯定會清楚人家秦記這是在婉轉的表明藥很有效。

  張揚顯然是個明白人,可這廝又是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傢伙,聽到秦清的回答,仍然嬉皮笑臉道:「那就是有效,嗯,我就放心了。」

  秦清再好的涵養心頭也不禁生出了怒氣,這廝真是混蛋啊,這種事情為什麼非得要說出來?有效怎麼了?有效也輪不到你放心啊!秦清的自控能力很好,心理少許的波動很快就被她的理智所平復,輕聲道:「小張,沒什麼事情了……」再次逐客!

  張揚一雙清朗的眼睛注視著秦清,下屬對級的這種注視肯定要被理解為膽大妄為,可張揚就是要達到這個效果,他微笑道:「其實春陽的事情我瞭解的大都是基層問題,秦記想瞭解的高層,我所知道的並不多,不過我可以安排李副市長跟秦記見個面,他對這方面的瞭解要比我清楚得多。」

  秦清已經確信,張揚已經猜到了她的下一步動向,正考慮是不是向他透風聲的時候,張揚向前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道:「秦記要到我們春陽當縣長嗎?」

  秦清真是服了他,什麼話都要說得這麼直白,難道不懂得政治的規避和含蓄?她忽然感覺到跟這廝的交流很難用過去級對下級的那一套,根本的原因在於,張揚對他不買賬。面對這種人,要重新考慮相處的方式了,話說到這個份秦清也就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了,她點了點頭:「市裡剛剛決定讓我在短期內代理羅景元同志的工作,這件事你不要隨便洩露出去。」

  張揚看到秦清終於對自己吐露了實話,這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道:「這樣直來直去的談話方式多好,秦記,你說咱們之間用不著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秦清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除了張揚救過自己的性命外,她還真想不出自己和他直來直去的理由,聽他話裡的意思好像他們親密無間似的。

  秦清有著女性少見的理智,從張揚屢屢挑戰她忍耐底線的行為就可以看出這廝是個不安分的角色,不過秦清這段時間根據自己的瞭解,也知道他的確擁有一定的能力,新任副市長李長宇是他背後的靠山,而香港富商安志遠又對他極其欣賞,難怪他在春陽能夠混得風生水起。秦清表現出一個領導的大度和胸懷,微笑道:「以後到春陽工作還要靠你多多幫助呢。」

  張揚大言不慚的點了點頭道:「沒問題,遇到什麼麻煩事只管跟我說,要不你給我封個縣長助理啥的?」

  秦清頓時無語,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要官要到這麼直白的地步,雖然張大官人的無恥讓她感到頗為不爽,可是她良好的涵養仍然讓她保持著謙和的風度:「無不受祿,你要做得出成績,我才能相信你能夠襯得那個位置。」

  這句話讓張大官人不爽了,心說我是想幫你才找你要個縣長助理,你以為我真想給女人當跑腿的?縣長助理,這種溜鬚拍馬的小官,老子還看不呢!這寡婦清藏得太深,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就是讓你知恩圖報以身相許都是應該的,要個小官都這麼費勁,合著這世最沒有良心的就是女人,有句話怎麼說?寡婦無情婊子無義,看來真的是很正確。

  秦清看到他臉的表情變幻不定,猜到這廝十有八九在腹誹著自己,抬起白嫩的手腕看了看手錶,還是逐客令,只不過這次比前兩次更加婉轉。

  張揚也有些窩火,老子就這麼不招你待見?不就是個處嗎?有什麼了不起?他正準備起身告辭的時候,兜裡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安語晨打來的,安語晨火氣挺大,在電話裡就嚷嚷了,她一急就忘了普通話,嘰裡咕嚕的說出了一串粵語,聽得張揚差點沒暈過去,好不容易才打斷了安語晨的話道:「我說,你能不能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一旁的秦清忍不住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卻生怕張揚看到,俏臉迅速轉向窗外。

  安語晨之所以生氣,那是因為林成武和那幫工人給她撂了挑子,現在外景的二期工程才幹了一半,林成武因為拿不到錢,所以給她來了這麼一手,安語晨認為本來這件事是可以避免的,畢竟按照預先的合同,她只要把林成武的工程款結清,人家就會痛痛快快的把活幹完,是張揚中間橫插了一槓子,讓港方把錢打入招商辦的帳戶,然後由招商辦再給林成武結賬,林成武心裡不痛快,當然會消極怠工。

  張揚弄清楚怎麼回事之後,有些怒了:「麻痺的,這狗日的林成武怎麼這麼不長記性!」

  安語晨怒道:「我不管,反正三天之內你必須要把外景工程完工,否則我就讓爺爺撕毀你們的合作協議!」

  張揚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威脅他,尤其是安語晨這種鼻孔朝天自視為名門閨秀的黃毛丫頭,他對著手機吼叫道:「你有毛病啊?一回事歸一回事,別動不動拿撤資威脅我,我明白的告訴你,你們安家投資春陽,那是你們安家佔了春陽的便宜,想撤資是?明兒我就讓招商辦把款劃給你,愛哪玩哪玩去,少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

  安語晨對著電話罵了起來:「你混蛋,什麼態度?什麼作風?內地幹部中就沒有你這樣的流氓作風!」

  「我他還就是流氓了,看不順眼是不是,你咬我啊!」

  安語晨咬牙切齒的罵道:「有種你給我回來!」

  「有種你這兒來啊,我他一個堂堂正正的國家幹部還會怕你一個資本家的後代!」

  「FKY!」安語晨又爆起了粗口。

  「發科我?我還發科你呢!」

  「流氓!」安語晨憤憤然掛了電話。

  秦清的臉轉向窗口,用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強忍著沒笑出來,這廝什麼人啊,怎麼用這種口氣跟投資方說話?剛才安語晨的聲音很大,秦清聽得清清楚楚,這才明白張揚為何會在春陽如此有名了。

  張揚卻沒有留意到秦清的表情變化,罵歸罵,可問題還是要解決的,他迅速撥通了春陽招商辦的電話,接電話的是於小冬,聽到張揚的聲音,她馬就把事情匯報了一邊,按照張揚的意思林成武的這筆工程款是必須要壓下來的,讓他知道招商辦的厲害,當然其中也有張大官人要洩私憤的原因在內,張揚點了點頭道:「你幹的不錯,他不是跟我們磨洋工嗎,剩下的錢他一個鋼崩都拿不走!」張大官人的強勢顯露無疑。

  秦清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廝,現在張揚已經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儼然一幅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氣勢,好像他才是這間辦公室的真正主人,而自己才是個外來者。

  張揚給史大柱打了一個傳呼,沒多久電話就回了過來,張揚咬牙切齒道:「林成武在青雲峰搗蛋呢,給我教訓教訓他,掌握尺度,讓他老老實實把活幹完,出了事我擔著!」

  秦清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哪裡是一個黨員幹部的作風,簡直是流氓黑社會。

  張揚又打給黑山子人大常委會主任林成斌一個電話,這有了手機還真是方便,很多事情都能夠掌握在方寸之間。張大官人處理起事情來,那是全方位的,既然林成武不識抬舉,那麼他就要讓林成武知道什麼叫厲害。對林成斌就更容易了,只需要向他強調一遍港商外景基地的重要意義,以林成斌多年混體制的悟性來說,明白事情的利害性並不難。

  張揚在秦清的辦公室內,利用手機現場辦公,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搞定了這件事,這讓未來春陽縣縣長充分認識到這廝不同尋常的工作能力,和正邪莫辨的做事風格。

  張揚放下電話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表現好像有些過了,向秦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秦記,我這人就這樣,幹什麼都風風火火的,別見怪啊!」

  秦清無奈的搖了搖頭:「你不餓啊,難不成打算賴在我這裡吃飯?」

  「秦記如果想請,我只能恭敬不如從命!」

  樓下響起汽車的喇叭聲,秦清拿起辦公桌的棕色坤包道:「我要回家了,快去吃飯!」

  張大官人接連被逐四次,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半分沮喪的意思,笑瞇瞇道:「李副市長那裡要不要我安排見個面?」這樣的表情就多少有些獻媚的意思了。

  秦清搖了搖頭道:「這兩天我們有見面的機會,對了,後天會有一個結業測驗,你準備認真點。」

  張揚和秦清分手之後,馬打了個電話給李長宇,把秦清即將出任春陽縣縣長的消息告訴了他,李長宇也是剛剛在常委會聽說這件事,微笑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這下好了,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以後肯定會官運亨通啊。」李長宇最近可謂是春風得意,所以也很難得的和張揚開起了玩笑。

  張揚道:「李叔!只怕人家未必把我當成恩人,這年頭恩將仇報的人多了去了。」這廝現在也是默認了李長宇這個長輩的身份,畢竟李長宇已經是趙靜的乾爹,這層關係他已經默認了。

  李長宇怎麼聽這句話顯得那麼彆扭,話說自己的這條命也是張揚救得,說起來這廝還真是命好,居然能夠先就春陽的前任縣委記,再救春陽未來的女縣長,這樣的奇遇真是天下少有了。李長宇想起一件事:「對了,江城衛校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今晚黃校長給我接風,你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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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2 16:41:36
第六十章 冤家路窄

  張揚這才想起自己還是江城衛校還沒畢業的實習生呢,慌忙點頭答應了下來,臨掛電話的時候,李長宇又道︰「有機會安排一下,我和秦書記見個面!」

  張揚笑道︰「那我晚上把她請過去!」

  李長宇呵呵笑了起來︰「行,只要你能請的動,我這邊沒什麼問題,都是當年省黨校的幾個老同學,大家應該都認識。」他把吃飯的地點告訴張揚,張揚表示晚上他來埋單,李長宇卻笑道︰「不用,我跟他們說你是我的乾兒子!」

  張大官人愣了,麻痺的,我啥時候成你乾兒子了,可轉念想想,人家只是這麼一說,現在李長宇的身份是江城市副市長,認自己當乾兒子那是抬舉自己,大爺的,原本就有很多人說自己是他的私生子,這豈不是越說越像了,自己到不介意名聲啥的,就怕這事兒別給老媽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秦清雖然感覺張揚的邀請有些突兀,可是她也想藉著和李長宇見面的機會瞭解一下春陽的情況,雖說平時見面的機會很多,可畢竟公開場合有些話是不能放在桌面上的。

  當晚六點半,張揚和秦清一起驅車前往位於江城市雅雲湖畔的五星級大酒店帝豪盛世。秦清今天穿著一身灰色長裙,在外面的手臂白嫩非常,出誘人的柔光,肉色絲襪包裹著她曲線完美的小腿,今天她少有的穿上了一雙黑色高跟鞋,縴細的鞋跟至少有七公分左右,她原本身高就有一米七五,更顯得一雙美腿修長,黑亮的長髮挽了一個荷花般的髮髻,至少又給她增加了五厘米的身高,跟張揚站在一起隱隱有超出張揚一籌的勢頭,張揚泊好車,為她拉開車門,秦清首先探出車門的就是那條修長的美腿,黑色細跟高跟鞋和長腿的組合簡直是完美無瑕,我們的團市委書記真是一個動人的尤物,張大官人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前世今生遇到的最美的一個寡婦。

  並肩跟秦清站在一起,張大.官人覺著無論風頭氣勢完全被這位女縣長給壓制住,這讓他有些不爽,下意識的做出了昂頭挺胸的動作。秦清留意到張揚的這個動作,唇角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張揚低聲道︰「你看起來不像個縣.長,倒是像個模特兒!」

  秦清道︰「過去的確有人找過我,.不過我對那種職業並沒有任何的興趣。」

  張揚由衷感嘆道︰「在你面前多數男人都會感到自.慚形穢!」

  秦清原本想說包不包括你?和話到唇邊又覺著並.不合適,淡然笑道︰「你是說因為我的身高?」

  張揚道︰「你想想啊,二十七歲的處級幹部,人長得.又高,又漂亮,你太強了,在你面前男人找不到任何值得驕傲的地方,太出色的女人往往都是孤獨的,因為男人連一親芳澤的心思都不敢有。」前半句贊後半句貶,可秦清的表情仍然平靜無波,目光投向遠方暮色籠罩下的雅雲湖,輕聲道︰「其實政治這條道路原本就是孤獨的。」

  來到觀潮廳的.時候,李長宇和江城衛校的校長黃成敏已經到了,其餘的六個人都是李長宇在省黨校的同學,李長宇笑著起身道︰「秦書記真是準時啊,分秒不差!」

  秦清矜持的笑了笑道︰「讓李副市長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小張的駕駛技術有點太差了!」她伸出白嫩的縴手和李長宇輕輕一握,李長宇身高一米七一,在秦清面前幾乎矮了一頭,不過李長宇的氣勢卻不輸半分,樂呵呵將身邊的幾個同學介紹給秦清,秦清和他們都是打過交道的,這些人的級別最低的都是處級,所以張揚跟在其中就顯得寒酸了一點,首先就表現在,他這麼大的個子戳在那裡,居然被所有人視如無物,張大官人不禁感嘆世態炎涼,看來想吸引別人的眼球不僅僅是身高和長相,論外表吸引力,秦清當然是中心,可人家李長宇也不含糊,頭上頂著副市長的光環,整個人的氣質頓時提高了那不止一籌啊,表面上看只是從正處到副廳的提升,可一個副廳的腳下要踩著千萬個正處,這就是境界的提升。

  還是李長宇最後注意到了張揚,拉著他的手臂主動向別人介紹道︰「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乾兒子張揚,在春陽縣招商辦工作!」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向張揚望來,張揚這才明白李長宇要這樣介紹自己的真正目的,不頂著副市長乾兒子的光環,誰樂意搭理自己啊,人家李長宇是變著法子給自己提高身份呢。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親切起來,張揚厚著臉皮叔叔長叔叔短的叫了一遍,秦清的俏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張揚敏銳的覺察到她笑容中的嘲諷和戲謔。

  眾人入席之後,作為小字輩的張揚只有坐在下風口的份兒,聽著他們侃侃而談,感覺到相當的無趣,話題的中心始終圍繞著李長宇和秦清兩個,人家一個是江城市副市長,而且還是常務,一個是團市委書記,馬上又要當春陽縣縣長,這世道,強者才受到別人的尊敬,張揚論官位連個副科都沒混上,論輩分,今晚他充當著李長宇乾兒的角色,所以需要做的是傾聽,另外的工作就是倒酒,說話沒他的份兒。

  李長宇笑道︰「張揚,給你黃伯伯敬酒!」

  張揚站起來走到黃成敏的面前給他端起酒杯,這是表示尊敬,自己的畢業證全靠人家了,黃成敏笑瞇瞇拍了拍張揚的肩頭道︰「小伙子不錯,一表人才啊!」

  「黃伯伯,這杯我敬您!」張揚此刻的表現就像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好青年。x小s說屋提供

  黃成敏道︰「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單憑他和李長宇的關係,這件事就一定要辦的,更何況現在李長宇貴為江城市常務副市長,人家找自己辦事那是瞧得起自己啊,人的心理是最為微妙的東西,當初李長宇找黃成敏說這件事的時候,黃成敏多少感覺到送給李長宇一個人情,有種施恩於人的感覺,可現在他的心中感覺到的那是榮幸,李副市長能夠找我辦這件事那是看得起我,位置的不同決定了心態的不同。

  黃成敏連乾了兩杯,張揚也陪了兩杯,既然已經開始也不能冷落了其中任何一個,在座所有人馬上見識到這廝驚人的酒量,連續敬了六個人,每人兩杯就是十二杯,敬酒過程中一口菜都沒吃。

  李長宇和張揚認識這麼久,可坐在一起喝酒卻是第一次,看到張揚如此海量,不禁更加生出欣賞之意,有千杯不的天資,可謂是馳騁官場的便利條件啊,官場上的酒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除非你始終作為上位者出現,否則有些酒必須要喝下。

  秦清也對張揚的表現感到吃驚,拋開這廝別的本事不言,單單是這種酒量,給他個縣長助理幹幹也未嘗不可,張揚這次敬酒是逆時針開始來到了秦清的面前。

  秦清喝的是果汁,所以微笑道︰「免了,我不喝酒!」

  黃成敏幾杯酒下肚顯然有些興奮,他高聲道︰「那怎麼行,張揚,快給你秦姨倒酒!」,酒桌上一喝到興頭上就是叔叔伯伯的稱呼,所以黃成敏才會有這樣的說法,這麼一說,連張大官人都有些寒了,秦清卓越的控制力在這種狀況下展無疑,笑盈盈望著張揚,心說小子,讓你張狂,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應對!

  張揚笑道︰「這樣吧,我喝酒,秦姨喝飲料!行嗎?秦姨?」

  秦清被他接連兩聲秦姨喊得毛骨悚然,這廝的臉皮真是厚無止境啊。秦清端起飲料跟他踫了踫杯子,輕聲道︰「凡事都要適量,酒喝多了也會傷身。」

  張大官人聽出秦清這是對他叫秦姨不滿了,當下微微一笑也不拆穿︰「謝謝秦姨教誨!」

  李長宇呵呵大笑,心中卻暗讚,小兔崽子,連寡婦清的主意你都敢打,真是牛逼啊,可是看看張揚和寡婦清一個高大威猛,一個亭亭玉立,還真有些郎才女貌的味道,不過秦清在江城市官場中的清譽是有口皆碑的,人家一貞潔烈女,你這個混小子就別想著禍害了。

  晚飯之後,其他人都已經離去,李長宇則邀請秦清在帝豪盛世的茶館小坐,張揚知道人家有事情要談,獨自溜躂到帝豪盛世的大廳,跟前台兩個漂亮領班搭訕起來。

  李長宇微笑道︰「聽說秦書記這兩天就要去春陽任職了?」

  秦清淡然笑道︰「原本想給自己放一個長假,可是領導佈置下來任務,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頂上了。」

  李長宇習慣性的摸出一盒煙,可是又想到秦清是女性,又把香煙收了回去,雖然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卻讓秦清看出這位新來的李副市長考慮問題很周全,細微處很會照顧別人的感受,李長宇道︰「春陽縣總面積1288平方公里,現轄九鎮八鄉,人口30萬,境內山地為主,礦產豐富,主要有煤、鐵、石英、雲母、石膏、花崗岩等等,其中縣東北部煤炭儲量最多,質量特優,紅石谷煤礦去年剛剛投產,以後的幾年中,一定會成為春陽縣的主要經濟支柱,春陽的西部以山區為主,因為地形偏僻,山高路險,所以經濟相對薄弱,我在離開春陽之前,和港商安志遠已經簽下合作開發清台山旅遊的意向,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清台山會成為春陽一個新的經濟發展點。」說到這裡,李長宇停頓了一下,抿了一口茶道︰「其實我說的這些,秦書記想必都已經有所瞭解!」

  秦清輕輕轉動茶杯,微笑道︰「李副市長對春陽的感情很深,想要瞭解春陽的第一手資料,當然要求教於你這個昔日的掌門人。」

  李長宇呵呵笑了一聲,他心中明白,秦清想求教的絕非是春陽的經濟狀況,那些都有具體的資料可查,秦清想要瞭解的是春陽的官場現狀,他沉默片刻,聲音變得低沉了一些︰「楊守義書記過去和我搭班子,在春陽擔任縣長六年,之前在春陽基層鄉鎮,以及不同部門工作過不少年頭,在春陽擁有著相當深厚的群眾基礎和一定的口碑,如今春陽的不少鄉鎮、政府部門都是楊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李長宇的話表面上看平淡無奇,可是其中充滿了暗示。

  秦清稍稍一品就已經知道,李長宇在暗示自己,楊守義在春陽的根基雄厚,此人或許會在自己未來的執政道路上製造一些麻煩。秦清輕聲道︰「羅縣長的事情實在太突然,市裡讓我代理這個縣長也是很倉促的決定,不瞞李副市長,我現在感覺到有些怯場呢。」

  李長宇心頭暗笑,你怯場才怪,整個江城的官場之中都知道秦清是市委書記許常德一手捧起來的政治明星,其陞遷的速度,足以讓包括李長宇在內的無數鬚眉男兒汗顏,放眼國內,這樣年紀就當上縣長的也是鳳毛麟角,在李長宇看來,他和秦清都屬於許常德的班底,是一個隊伍中的人,所以對這個小師妹還算相當的盡心,他輕聲點撥道︰「安老投資春陽的事情很重要,是整個春陽工作的重中之重。」

  秦清明白了李長宇的意思,人家這是在送人情,只要自己把握恰當,在安老投資的事情上掌握主動,那麼剛剛上任就可以得到一個輝煌的政績,她笑了笑︰「謝謝李副市長,以後如果工作中遇到什麼困難,我還會向你請教。」

  李長宇爽快的點了點頭道︰「沒問題!」他話鋒一轉道︰「初到春陽,張揚應該可以幫到你。」,他這句話等於是送給張揚一個人情,讓秦清認識到張揚的重要性,這也是李副市長重情重義的表現,如果沒有張揚,他活不到今天,如果沒有張揚,他不會在離開春陽之時還得到了一個亮眼的政績,如果沒有張揚,這個常務副市長甚至都不會落在他的頭上。

  秦清微笑道︰「李副市長頗有點古人舉賢不避親的風骨!」

  李長宇透過玻璃窗望向遠方的夜景,微笑道︰「和他相處越久,你就會發現他他會帶給你很多的驚喜!」

  秦清馬上就領教到了張揚帶給她的驚喜,張揚在外面和兩個漂亮領班聊得火熱,這廝原本就長得高高大大,再加上衣著光鮮,談吐幽默,手上還拿著如今富豪的標誌新款8900手機,那是相當的吸引年輕女孩的眼球,在這些女孩看來,這廝是一個十足的鑽石王老五,恨不能把眼珠兒飛出來去勾引他。

  看到李長宇和秦清出來,張揚這才依依不捨的跟兩位漂亮領班告辭,剛走了兩步,手機響了起來,還是安語晨,張揚接通電話。

  安語晨的怒吼聲從電話中傳來︰「混蛋!」

  張揚苦著臉閉上眼楮,把電話拿開了一些道︰「安語晨,那事兒我已經幫你解決了!」

  「你中午是什麼態度?我要你向我當面道歉!」

  「你有毛病啊?你先罵我的,我這正忙著呢,沒時間搭理你!」張揚果斷掛上了電話,李長宇已經走了,只有秦清站在那裡等他,他向秦清笑了笑︰「不好意思,一個神經病!」

  「混蛋!」

  張揚愣了愣,我明明掛了電話啊?怎麼回事?轉身望去,卻見安語晨大步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張揚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楮,用力揉了揉雙目道︰「我靠,該不是做夢吧?」

  安語晨一雙美眸之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她忽然抓起接待台上的招財貓,照著張揚的腦袋就扔了過來。

  張揚原本想躲開,可是想起秦清還站在自己的對面,害怕砸到她,揮拳迎向招財貓,只聽到噹啷一聲,招財貓四分五裂,碎裂的瓷片散落的一地都是,大廳內傳來一片驚呼之聲。

  秦清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彪悍的女孩兒,有些震驚的退到一邊。

  安語晨又抓起不銹鋼垃圾桶向張揚扔了過來,張揚抬腳踢開,垃圾桶飛向右側,撞擊在大廳內一人多高的景泰藍花瓶上, 噹一聲,又是狼藉一片。

  張揚怒道︰「你有毛病啊,要打出去打,砸人家東西幹嗎?」

  安語晨極其傲慢的仰起頭來︰「我賠!」她衝上前來一腳向張揚踢去,張揚真是有點哭笑不得了,這有錢人家的閨女怎麼都有點不正常,他也是一腳迎了上去,雙腿相踫,張揚暗暗用上了內勁,安語晨的力雖然不弱,可是跟他無法相比,撞擊之下骨頭幾乎都要碎裂,痛得皺了皺眉頭。

  張揚向後退了一步低聲道︰「我勸你還是別大庭廣眾下出醜。」

  安語晨咬了咬嘴唇,又是一腳踢來,張揚一掌將她的長腿拍開,向前閃電般挺進一步,右拳以驚人的速度向安語晨的面門打去,在距離安語晨鼻尖還有一指的地方停下,拳風將安語晨的短髮震得向後飄揚而起

  這時候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出現在他們兩人的面前,微笑著抓住張揚的手臂道︰「這位先生,有什麼事不可以坐下來談呢?」

  張揚忽然感覺到對方的大手宛如鐵箍一樣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內勁自然而然的運用到臂膀上,一個逆時針的切腕從對方的手臂中掙脫出來,然後一掌推向那男子,那男子也是一掌向他推了過來,雙掌相交,都感到對方暗藏的強大力量,身體都微微晃了晃。

  張揚這才感到十分吃驚,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在他的印象中還沒有遭遇過這樣的高手,抬頭仔細看了看那名男子,他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樣子,身穿深藍色t恤,淺藍色運動褲,腳下穿著一雙灰色運動鞋,皮膚很黑,應該是經常進行戶外活動。

  安語晨充滿委屈道︰「五叔,就是他欺負我,你給我出氣!「

  張揚愣了,敢情安語晨搬救兵來了,不過讓他想不通的是,安語晨怎麼會找到自己?其實張揚誤會了,安語晨的五叔安德恆是今天才乘坐飛機抵達江城的,他下榻在帝豪盛世酒店。安語晨是特地從春陽過來和五叔見面的,誰曾想就在帝豪盛世的停車場內看到了張揚的吉普車,張揚又站在大堂內跟兩個美麗女領班套磁,目標實在太顯眼了。

  安德恆這次過來是因為安老不放心安語晨一點就著的火爆脾氣,所以才讓他來看看,沒想到春陽還沒到呢,就看到了安語晨和這位春陽招商辦副主任拳來腳往的火爆場景,安德恆從小習武,對於中西武學都有過相當的瞭解,二十多歲的時候曾經多次獲得香港自由搏擊大賽的冠軍,可謂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高手,所以和張揚一搭手就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夫不會在自己之下。

  安德恆表現出很好的涵養,微笑道︰「原來你就是張主任,我聽家父經常提起你!」他友善的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揚看到人家這麼客氣,自己也不能失了風度,也笑著伸出手去,跟安德恆握了握,安語晨不無憤怒的搖了搖安德恆的手臂,似乎責怪他不給自己出氣,安德恆笑道︰「妖兒脾氣倔了一些,還望張主任多多擔待。」

  安德恆的表現還是讓張揚生出不少的好感,他歉然笑道︰「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安小姐,對不起啊!」能讓這廝主動給安語晨道歉實在是少見,這不僅僅是因為安德恆的緣故,還因為寡婦清就站在他的身後。

  安語晨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其實張揚掛上電話不久就把問題解決了,林成武的工程隊馬上就開始幹活,證明張揚還是很務實的,她之所以生氣,是這廝在電話裡居然要FucK自己,這不是流氓是什麼?她就沒有想過,是她先要FucK人家的。

  安德恆的目光望向秦清,從他來到這裡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秦清,他今年三十三歲,在香港內地接觸過無數社交名媛豪門千金,可是見到秦清的時候仍然有驚艷的感覺,美貌與氣質集於一身就是他對秦清第一眼的評價,安德恆主動向秦清走去,自我介紹道︰「小姐,你好,我是安德恆,剛才的事情讓你受驚了!」

  秦清從張揚和安語晨的對話中已經猜到他們一定是安家的人,淡然笑道︰「沒事,誤會說開了就好!」

  這時候帝豪盛世的總經理方文東也被驚動了,來到大廳一看,秦清他是認識的,慌忙到秦清面前,陪著笑臉道︰「原來是秦書記啊!」

  安德恆心中微微一怔,從方文東謙恭的神情他已經猜到秦清的身份一定不同尋常。他笑道︰「對不起,剛才發生了一點誤會,貴酒店的損失我會全部負責!」

  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方文東也只能默認這個現實,兩邊都有來頭,而且人家又願意賠償,自己失去的這點兒顏面算不上什麼。

  秦清不想繼續在這裡呆下去,向安德恆和安語晨禮貌的告辭之後,轉身出門,張揚自然也要跟著她走。

  安德恆的目光始終追逐著秦清的倩影,直到她和張揚消失在門外,仍然呆呆站在那裡。安語晨也發覺了五叔的異常,在他肩頭重重拍了一下道︰「喂!怎麼?看上人家了?」

  安德恆苦笑道︰「小妖,你什麼時候能表現的像個淑女?」

  「我還不夠淑女?切!」

  張揚拉開車門,秦清卻伸出嫩白的縴手道︰「鑰匙,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張揚把車鑰匙交給了她,卻看了看秦清縴細的鞋跟兒,穿高跟鞋開車好像也不是那麼容易,可上了車之後他才知道,秦清開車的技術比他要強出許多,這讓張揚感覺到有些鬱悶,接觸的女性之中,左曉晴、楚嫣然、海蘭、安語晨好像哪個都比他的駕駛技術都要高出許多,時代真是不一樣啊,想想大隋朝那會兒,女車伕真是不多見。

  沿著湖中路緩緩前行,張揚搖下車窗望著遠方湖面的夜景,道路兩旁隨處都可以看到並肩漫步的年輕情侶,張揚忽然想起了遠在海南的楚嫣然,記得當初在夢仙湖泛舟,想起楚嫣然為自己做人工呼吸,自己趁機親吻他的情景,唇角不由得出一絲會心的笑容,張揚似乎感覺到楚嫣然嘴唇的芬芳仍然餘味裊裊,也許是因為前世的經歷,讓張揚在感情上所持的觀點和態度與現在的很多人不同,在他看來一夫一妻如同計劃生育政策有著同樣的局限性,張大官人始終認為一個人的權力越大,能力越強,所應該擁有的東西就越多,金錢如此,女人亦是如此。

  張揚擁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對寡婦清也開始動起了心思。

  或許是感覺到了張揚灼熱的目光,秦清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聲道︰「你就是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港商?假如真的激怒了安小姐,引起港方的撤資,有沒有考慮後果會怎樣?」

  張揚笑道︰「我一直認為咱們內地的政策太寵著他們了,看看這兩年我國的發展速度就能夠看出,內地的市場越來越大,機會也越來越多,他們投資家鄉的確有個人感情的因素在內,可從安老的身上我看到,他們都是一些理智的商人,投資之前必然要考慮到回報,說穿了他們就是想掙錢,而且認為他們的投資一定可以賺到錢,這世上誰也不比誰傻多少,安語晨只是一嬌縱慣了的小丫頭,安老雖然寵著她,可畢竟不會因為一個小丫頭而改變集團的投資計劃,您不是也常說工作和感情要分成兩部分嗎?是吧,秦姨?」

  秦清被他這一聲秦姨叫得腳下一頓,吉普車猛然一點,張揚呵呵笑了起來。

  秦清瞪了他一眼道︰「以後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

  張揚點了點頭道︰「跟李副市長談什麼了?」

  秦清難得的幽默了一次︰「上級領導的工作探討能輪到你過問嗎?」

  張揚嘆了口氣道︰「得,您少拿官威壓我,不過這春陽雖然不大,可其中方方面面的矛盾未必比江城少。」

  秦清沒有說話,有政治的地方就有鬥爭,自古以來就是如此,政治上的鬥爭往往都是因為權力之爭所引起,李長宇的提醒,張揚的話都讓秦清的內心蒙上了一層陰雲。

  十天的學習之後,張揚以優異的成績從江城黨校結業,話說回來,大傢伙兒都優秀,不過若是談到名氣,這期黨校學員中就沒有人能夠和張揚相提並論了,幾乎所有人都親眼見到張揚見義勇為奮不顧身營救團市委書記的場面,雖然在事後張揚並沒有得到公開的表揚,可是這樣的行為無疑會在張揚的未來仕途上書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張揚的名字也在江城市各級領導之中悄然傳播開來。

  臨走的時候張揚給左曉晴打了一個傳呼,左曉晴沒有回,這讓張揚很是鬱悶,在春陽縣的時候,左曉晴偶爾還能表現出一些勇氣,可是到了江城,她似乎成了一隻驚慌的小鳥,完全被囚禁在家人的牢籠之中,張揚並非是不想去找左曉晴,而是不忍心,左曉晴太善良,也太沒有主見,他如果對左曉晴步步緊逼,只會加重左曉晴的心理負擔,那天在醫院外的偶遇已經讓張揚意識到左曉晴內心的痛苦,他實在不忍心再傷害這個女孩。可張大官人也不會輕易放手,有道是距離產生美,適當的距離,留給對方一定的空間,也許冷靜之後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張揚在收拾行李準備離開江城的時候,想不到有位素昧平生的來客前來拜訪,來人竟然是左曉晴的母親蔣心慧,蔣心慧今年四十五歲,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穿著打扮透出一股貴氣,不過張揚向來把貴氣分為兩種,一種是高貴之氣,如團市委書記秦清,一種是富貴之氣,就是眼前的這位院長夫人。

  蔣心慧自我介紹之後,張揚微微感到有些錯愕,然後馬上就猜到了蔣心慧的來意,憑心而論他對這個控制欲極強的女人並沒有什麼好感,可看在她是左曉晴母親的份上,還是表現出相當的禮貌,微笑道︰「伯母好,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麼事情?」

  蔣心慧上下打量著張揚,眼前的小伙子高大帥氣,的確有些風度,可想起他的身份,蔣心慧目光中的鄙夷仍然不自覺的流出來,輕聲道︰「這裡好像不是談話的地方。」

  張揚點了點頭,邀請蔣心慧去自己的房間內坐了。原本想給蔣心慧倒茶,蔣心慧道︰「不必了,我只是想過來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張揚在蔣心慧的對面坐下,在她挑剔的目光下,張揚第一次感覺到有些侷促不安,人家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我怎麼覺著她看我就跟看一堆垃圾似的?張揚忽然悟到了一個道理,人家蔣心慧壓根沒把自己當成女婿。

  蔣心慧道︰「張揚,我聽說過你的許多事情,知道你是個有著大好前途的青年幹部。」幹部這個字蔣心慧用得有些違心,一個鄉計生辦主任在她的字典裡是算不上幹部的。

  張揚保持沉默,對方的來意他已經很明白,只不過感覺到左曉晴的母親實在太過緊張了,自己來江城這麼久,也只是見過左曉晴一次,她這邊就要來找自己明確態度,這事兒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蔣心慧道︰「我們只有曉晴這一個女兒,所以從小就寵著她,當她是掌上明珠一樣,也許是因為我們照顧的太周到,以至於養成了她沒有什麼主見的性子,也缺乏對社會的認知,所以到現在我仍然要為她操心。」

  張揚微笑不語。

  蔣心慧道︰「曉晴一直都是個活潑歡快的孩子,可是最近情緒卻消沉了下去,你知道的,她正處在畢業的關鍵階段,學習上可馬虎不得……」

  張揚忽然打斷蔣心慧的話︰「伯母,有什麼話,你只管直說吧!」他已經沒耐性聽蔣心慧在這兒跟他廢話。

  蔣心慧道︰「你們在春陽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我以為你們年輕人應當將精力放在工作和學習上……」

  張揚笑著再次打斷蔣心慧的話︰「我明白您的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和左曉晴來往?」

  蔣心慧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雙目靜靜看著張揚,留意著他的反應。

  張揚微笑道︰「不能!我和左曉晴之間的確相互都有好感,可是遠沒有發展到你想想的那一步,至於將來,也許會成為情侶,也許會成為夫妻,這事兒誰說得準呢?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我的感情,難道您老還打算幫我控制?」

  蔣心慧一張面孔馬上冷了下來︰「你是不是打算繼續糾纏曉晴?」

  張揚冷笑道︰「糾纏這兩個字您是不是用得有點兒不合適啊,兩個人搞對像那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張揚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嗎?」

  蔣心慧道︰「我不怕告訴你,曉晴已經有了未婚夫,他叫許嘉勇,是許書記的兒子!」蔣心慧試圖用許嘉勇的身份將張揚嚇退,不過她的這番話就有些不顧及風度,給張揚的感覺市儈而虛榮。

  張揚笑著站起身來︰「她有沒有未婚夫跟我沒關係,她父母怎麼看我也不在乎,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怎麼想嗎?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只要我張揚喜歡的人,誰也不能跟我爭,爭也爭不走!」

  蔣心慧根本沒有想到張揚居然是一個霸氣如此重的年輕人,在她看來張揚不但粗俗而且狂妄,真不知道女兒看上他哪一點了,起身向門外走去,來到門前時又停下了腳步,不無威脅道︰「年輕人還是多為自己的前途想想。」

  張揚笑道︰「我的前程不勞您操心,有一點我也想提醒您,曉晴不是你的利用工具,假如讓我知道,這世上有人敢逼曉晴做她不情願做的事情,無論是誰,我絕不會放過!」

  蔣心慧氣得俏臉煞白,猛然轉過頭,充滿怨毒的瞪了張揚一眼︰「無賴!」然後高跟鞋踩著凌亂的腳步向遠處走去。

  蔣心慧不是第一個罵張揚無賴的人,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可是她罵張揚以後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張揚去了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他感覺到有必要在離開江城前和左曉晴見上一面,可是在醫院卻撲了一個空,原來左曉晴已經返校學習,正準備畢業考試。

  張揚於是驅車趕往江城醫科大,中途就接到了秦清的電話,原來秦清準備搭他的順風車前往春陽,張揚看了看時間,答應下午兩點鐘的時候去她家門口接她。

  張揚找到左曉晴的時候,左曉晴正坐在女生宿舍前方的白楊林,白色t恤,水洗藍的牛仔褲,黑長的秀髮在腦後隨意紮了一個馬尾,張揚走到她身邊的時候,發現左曉晴雖然端著書本,可目光卻望著腳下綠草茵茵的地面,一雙明眸充滿了迷惘,不知她的心中是不是在想著自己。

  張揚咳嗽了一聲,在左曉晴身邊坐下。

  左曉晴這才意識到他的到來,慌亂之失手落在了地上,張揚俯下身拾起那本書交到她的手上,低聲道︰「我什麼時候讓你這樣害怕了?」

  左曉晴咬了咬嘴唇雙手把書本環抱在胸前,望著張揚溫暖的笑容忽然生出有些心酸的感覺,有些事她騙不了自己,自從離開春陽之後,她的心中便時刻想起張揚,前幾天在江城和張揚的偶遇,張揚在雨中的強吻,讓她原本自以為控制住的情感如滔滔江水般再度傾瀉無法控制,她知道張揚親吻她的那一刻,她並沒有憤怒,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可是想到家庭想到母親,她又感到這種幸福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張揚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有沒有覺得,自從你離開江城以後,我們疏遠了許多?」

  「你不該來找我……」左曉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張揚笑道︰「有些事情是不受你我控制的,就如前兩天我們在街頭的邂逅,曉晴,有些事不用說出來,可是我明白。」他所指的是左曉晴對他的感情。

  左曉晴有些驚慌的逃避著他灼熱的目光,輕聲道︰「我們真的很不同!」

  「我所看到的不同就是男女的分別!」

  左曉晴鼓起勇氣道︰「畢業後我會去美國留學,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張揚的目光中流出淡淡的憂傷︰「既然你對我沒有感情,為什麼要選擇逃避?曉晴,我不想逼你太緊,你太善良,善良到無法左右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命運,我今天前來並不是想對你表示什麼,而是我想讓你知道,無論你走到哪裡,你的身後都有一雙眼楮在關注著你,你有權逃避我的感情,可是我不想你屈從於壓力,而選擇一段不屬於自己的感情!」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張大官人自己都佩服自己,麻痺的,我怎麼這麼能煽情,這這麼瓊瑤的話都能夠說出來,不過他心底卻明白,自己為左曉晴動情了,雖說張大官人容易動情,可一旦動情,那可都是真情。

  左曉晴的美眸中已經泛起了淚光︰「張揚,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好好冷靜一下。」

  張揚點了點頭,他伸手大手,輕輕握住左曉晴細嫩的縴手,輕聲道︰「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刻意躲著我,逃避我,我以後再不會主動來找你。」

  左曉晴內心中最嬌嫩的部分被張揚的話語擊中了,她抓住張揚的手,美眸深情的望著他,蒼白的俏臉上終於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她小聲道︰「也許我不夠勇敢,也許我不夠獨立,可是給我時間,我應該可以學會這一切,就讓我們做普普通通的朋友行麼?我不主動躲開你,可是你也不許再提感情上的事。」

  張揚以微笑回答了她。

  左曉晴慢慢揚起她的右手,輕輕觸摸在張揚輪廓分明的面龐上,柔聲道︰「疼嗎?」

  張揚搖了搖頭︰「打在我臉上,痛在你心上!」

  左曉晴忽然湊過來,輕輕在他的唇上親吻了一記,然後迅速起身向遠處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道︰「傳呼已經被我媽媽拿走了!」

  張揚知道左曉晴短時間內無法擺脫父母所給她的壓力,以左曉晴的性情,自己如果再給她施加壓力的話,只會讓她越走越遠,望著左曉晴遠走的身影,張揚抿了抿嘴唇,感受著左曉晴那一吻的餘香,昔日心中的那點兒陰霾早已一掃而空,張揚相信左曉晴對自己的感情是純真的,只是她不敢承認,更不敢接受,想起左曉晴那位勢利的母親,張揚心中暗暗道︰「蔣心慧,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看到誰才是真正的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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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2 16:42:02
第六十一章 一人得道,雞犬不寧

  張揚去接秦清的時候,她的弟弟秦白也在,秦清帶了不少的東西,看來以後已經做好在春陽長期工作戰斗下去的準備了。

  看到秦白拎著兩個大皮箱走過來,張揚迎上去想幫忙,秦白卻繞過他,把皮箱放在車後,以行動表達出對張揚的不喜。

  張揚心說這秦白腦子真是固執,老子再怎麼說也救過你姐姐的性命,你不把我當救命恩人對待,可也不能把我當成仇人對待吧?他哪知道秦白是原則性極強的一個人,和張揚的第一次接觸,就給他留下了一個極其惡劣的印象,雖然他聽說了秦清被黎皓輝劫持的事情,不過這件事被秦清否認了,只是說黎皓輝闖入黨校滋擾他,更不會提及張揚的事情,所以秦白對張揚舍己救人的行為一無所知,自然無從談起扭轉對他的印象。

  秦清也看出弟弟對張揚惡劣的態度,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張揚倒是大度,走過來幫秦清把她手中的一個小皮箱拿過來放在車內。

  秦白來到姐姐面前,低聲道︰“姐,春陽那邊如果遇到什麼麻煩,記得告訴我。”

  秦清笑道︰“知道了,你自己也.要懂得照顧自己,工作上要靈活一些,別動不動就犯牛脾氣,不要整天惹爸媽生氣!”

  張揚啟動吉普車,秦白慢慢走了.過來,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開車小心點,報廢車不能上路知道嗎?”

  張揚笑道︰“知道了警官,我這車.除了牌子是報廢的,其他全都不夠報廢期限,就算參加拉力賽也沒有問題。”

  秦清笑著說︰“放心吧小白,回去吧!”

  張揚緩緩開動汽車,望著反光鏡中仍然站在路口.的秦白,不禁笑了起來︰“秦縣長,你這個弟弟是不是有點古板了點?”

  秦清道︰“他不是古板,是認真,脾氣很像我爸,其實現.在的年輕人多數都欠缺認真這兩個字!”她意味深長的向張揚看了看,用意不言自明。這廝給她的印象就是奸猾由于真誠不足,像極了體制中打拼多年的老油條和社會不良青年的混合體,不過仔細想想他身上也沒有太多可惡的地方。

  張揚低聲咀嚼道︰“秦清、秦白,看來你們的父母給.你們起名的真意是讓你們姐弟倆清清白白做人。”

  秦清輕聲道︰“我.父親在文革期間受過迫害,他性情耿直,要求我們兩個要清清白白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有機會你去我家中,可以看到他的格言——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張揚望著秦清靜如止水的美眸,卻感覺到她看似平靜的表情下似乎隱藏著一座火山,從這句話不難判斷出秦清的為官之道,她真的能夠做到自己所說的一切嗎?不知怎麼,張揚忽然生出一種預感,以秦清的做人原則,也許她會在春陽受到很大的阻力。

  秦清轉向張揚道︰“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張揚嘆了口氣道︰“我混體制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也明白了不少的東西,在官場中想清清白白的做人,你肯定寸步難行,想要做好事情就需要一定的手腕和技巧,要有比其他人更具前瞻性的目光,有些時候甚至要隨波逐流,這就叫做大事者不拘小節。”

  秦清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揚能夠說出這番話證明他對官道還是有一定的悟性的,她輕聲道︰“這世上沒有平坦的道路,也沒有一帆風順的事情……”話沒說完,吉普車突突突震動了起來,張揚緊緊握住方向盤,把車靠到路邊。

  掀開引擎蓋就冒出大量的水汽,開鍋了!

  秦清也走了過來,張揚苦笑道︰“還真讓你說著了,這世上沒有平坦的道路,也沒有一帆風順的事情。”

  秦清笑道︰“開鍋了!檢查一下!”她把馬尾辮盤在腦後,卷起衣袖開始檢查車輛,張揚修車水平不行,只能站在一邊,秦清檢查之後發現是風扇皮帶松了,所以才導致這個原因,她讓張揚拿水桶去找些冷水,利用隨車工具修整了一下皮帶,這一耽擱又是半個小時,等來到春陽縣城的時候天已經就快黑了。

  因為秦清這次到來並沒有提前通知春陽縣政府,所以政府方面並沒有做出接待,不過有張揚在,安排食宿自然不存在任何的問題,張揚以招商辦的名義在明珠賓館開了一個房間,最近招商辦和明珠賓館之間業務往來頻繁,已經成了協作單位,張揚看到時間較晚,也沒有返回黑山子鄉的打算,幫助秦清把行李先運到賓館里,對這位春陽的女縣長張揚還是盡心服侍的,為她安排的房間是明珠賓館中最豪華的一間,里外套間,還帶有辦公室。

  秦清笑道︰“是不是有些奢華了!”

  “費用不要你過問,招商辦負責!”

  秦清搖了搖頭道︰“先記著,按照正常的標準,多出的部分我以後會補上。”

  張揚笑道︰“得,您既然這麼較真,我就給你記著,對了,洗個澡吧,回頭我帶你去吃飯,順便在春陽微服私訪一下。”

  秦清笑道︰“我之所以選擇跟你一起來春陽,就是不想興師動眾的,可沒有存著什麼微服私訪的念頭。”話雖這麼說,她心底深處還是想不是聲張的做一番調查。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就快七點了︰“秦縣長,半個小時!”他出門的時候為秦清關上了房門。

  秦清不覺出一絲微笑,其實忽略張揚身上的痞氣,他還是有不少的閃光點存在,鎖好房門,脫去衣衫,秦清走入浴室之中,鏡中的她體態完美,肌膚晶瑩如玉,胸膛仍然如少女般挺拔,溫熱的水流宛如細雨般沐浴著秦清的肌膚,卸去一身的疲憊,讓她可以忘記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只有在這時候,她才真正做回自己,才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真正的女人。

  腳上忽然感到一絲異樣,秦清睜開美眸低頭望去,卻見一只老鼠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嚇得秦清發出大聲的尖叫……

  張揚剛剛脫下t恤,正準備沖澡,就聽到了秦清驚恐的尖叫聲,他顧不上多想,光著脊梁就沖了出去,開始他還準備敲門,可秦清的叫聲越發驚恐和尖利,張揚咬了咬牙,抬腳就把房門踹開了,卻見秦清站在馬桶蓋上,身上圍著白色的純棉浴巾,一雙修長白嫩的美腿毫無保留的展示在張大官人的面前,凝脂般的手臂在胸前護住浴巾,峰巒的起伏卻仍然沒有完全被浴巾遮擋住,俏臉嚇得毫無血色,指著牆角道︰“老鼠……老鼠……”

  張揚還以為多大事情,抬腳就向那只老鼠踏去,那小老鼠應變神速,哧溜一聲從張揚的腳下穿過,向馬桶的沖去,秦清嚇得尖叫了一聲,從馬桶蓋上跳了下來,抓住張揚的手臂嚇得瑟瑟發抖,張揚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差點鼻血沒噴出來,小老鼠從下水道中鑽了出去,張揚這才發現地漏並沒有堵上,這只老鼠肯定是沿著下水道逃上來的。他轉過身道︰“沒事……”目光陷在秦清白嫩的胸脯和誘人的乳溝之中一時間無法自拔。

  秦清這才意識到自己如今的尷尬情形,雖然如此可是她的心態還是以驚人的速度調整了過來,俏臉帶著羞赧之色︰“小張,你出去吧!”

  張揚的腦海中充滿著罪惡的念頭,這廝恨不能伸出魔爪將秦清白嫩嫩香噴噴的**推倒,可潛意識又告訴他,人家是縣長,是自己的上司,強行推倒的結果不僅僅是犯上,那還是犯罪!費了好大的努力才遏制住腦海中邪惡的念頭,退出門外,為秦清關上房門,因為房門被他踹爛,張揚還必須守在門口望風,假如再有其他人闖進來,咱們秦縣長的春光豈不是二度乍現,這種事情張大官人是不允許發生的,這塊地老子看好了,老子的東西誰都不能沾。

  秦清很快就換好了衣服,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情緒,剛才的情況實在是太尷尬了,自己一個經受黨考驗這麼多年的干部,居然看到一只小老鼠就嚇得魂飛魄散,更讓她難堪的是,她的叫聲造成了張揚的破門而入,直接導致春光外洩的下場,讓這廝大飽了眼福,可秦清倒也無從斥責,畢竟人家也是無心之過,還存著見義勇為的心思。

  秦清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在胸膛上輕輕拍了拍,然後拉開了已經破損的房門,門外張揚正**著上身訓斥著明珠賓館的值班經理︰“怎麼回事?你們一個三星級的酒店竟然會有老鼠?”

  值班經理不住向張揚道歉,並表示馬上給調換房間。其實他們原本的出發點是好的,張揚要最好的房間,這間豪華套平時就很少有人住,所以才會出這樣的問題,實在有點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他幫忙把秦清的房間調換到張揚左邊的標間,又專門讓人上來重新清理了一遍。

  張揚趁著這夫沖了一個澡,套上一件淺綠色的鱷魚t恤,LV牛仔褲,拿起手包,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二十了,想起縣長大人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張揚不免有些歉意,同時又有些心虛,畢竟剛才看到秦清身上的不少面積,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激起她的反感。

  等見到秦清張揚就完全放下心來,看人家的表情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其實秦清那是深藏不,擱誰洗澡的時候突然闖進來一個大男人心里也會有些想法,只不過秦清覺著這件事必須要裝的若無其事,只要這廝不提,她就不提,兩人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雖然心里藏著鬼鬼祟祟,可表面上都是坦坦蕩蕩。

  不知秦清是不是受了剛才的刺激,居然穿上了一套灰色的運動裝,把自己窈窕的身姿裹得嚴嚴實實的,因為剛剛洗過澡,頭發還沒有干透,所以隨意扎了一個馬尾,顯得**般隨意,這讓她看起來更加的可人。

  張揚笑道︰“咱們去宴林園吃飯!”

  秦清點了點頭,和張揚並肩走下樓去,來到春陽她壓抑多日的心情突然放松了,畢竟這里除了張揚以外還沒有其他人認識自己,黎皓輝帶給她的刺激顯然是極其深重的,她表面上雖然平靜,可是原本支離破碎的內心有開始滲出鮮血,只有遠離了江城,才漸漸從那種痛楚中解脫開來。

  張揚點了四個特色小菜,秦清的確也餓了,在張揚的面前也沒有過度的矜持,對宴林園菜肴的味道稱贊有加,張揚對秦清這種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私下是十分欣賞的,這就是成shu女性和青澀少女的最大區別,假如剛才那件事擱在左曉晴、楚嫣然的身上,估計幾天內都不好意思正眼看自己了。

  張揚要了瓶張裕葡萄酒,給秦清倒了一杯,秦清居然並沒有拒絕,端起那杯紅酒道︰“謝謝你讓我搭了順風車!”

  張揚笑道︰“不用謝,以後秦縣長讓我多搭你的順風車就是!”這廝說話倒是直截了當。小ζ說屋手打

  秦清跟他踫了一下酒杯,抿了一口紅酒,低聲道︰“難道你想我的身份被全世界人都知道?”

  張揚故意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秦姨教訓的是,以後私下里我就叫你秦姨!”

  秦清知道這廝是故意氣自己,縴細的手指碾了碾高腳酒杯,輕聲道︰“只要你願意的話,我不介意!”

  張揚嬉皮笑臉道︰“其實看你的樣子顯得比我還小呢,叫你秦姨是不是把你叫老了?”

  秦清馬上反應過來,這廝在一步步得寸進尺,一雙秀眉微微顰起,展示給張揚一絲不悅,她拿捏的分寸恰到好處,即讓張揚知難而退,也不至于過于傷害他人的自尊。

  張揚壓根就不是個知難而退的主兒,可在秦清的身份威壓下,畢竟還是要有些顧忌的,跟她說話必須要掌握一定的分寸,他笑了笑︰“這樣吧,私下我還是叫你清姐,算是我高攀了吧!”

  秦清對張揚的表現還是相當滿意的,端起酒杯道︰“以後還要靠你多多幫助!”

  “彼此彼此!”

  兩人目光相對心照不宣的踫了踫酒杯,秦清想要通過張揚的幫助盡快熟悉春陽的情況,而張揚卻想通過秦清在春陽更提升一個台階,天將降大官于老子也,老子若是不用豈不是傻*一個?

  張揚試探著問道︰“清姐打算什麼時候正式開展工作?”

  秦清道︰“下周一正式報道!”

  張揚愣了愣,今天才周四,那豈不是說秦清要在春陽微服私訪整整三天的時間?看來這位美女縣長是真心想做一些事,而不是流于表面的形勢,只是將春陽當成一個過場,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秦清是個野心很大的女人,她想在仕途上獲得進一步的提升,利用在春陽任職的機會盡可能的撈取政績。在張揚看來,秦清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如何搭上秦清的順風車,能撈取多少好處,能否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當然張大官人也不否認,自己對這位美麗的女縣長還是充滿了覬覦之心,那啥……單從剛才窺視到的那一抹春光,張大官人已經斷定,這是一塊肥美的土地,這樣的沃土,如果自己不去耕耘,那豈不是暴殄天物。

  秦清慢慢放下酒杯道︰“這幾天我想你帶我去春陽的幾個重點項目看看。”張揚想了想道︰“春陽現在的重點無非是兩個,一個是紅石谷煤礦,還有一個就是安老聯合開發的清台山旅游區,紅石谷已經正式投產,清台山旅游區連一個雛形都沒有。”

  秦清道︰“好,就先看看這兩個地方,三天考察這兩個地方應該足夠了。”

  張揚點了點頭,能給美女縣長當司機也算是他的福分,不過這汽油費以後不知道能給公款報銷不?他倒不是在乎那點油錢,只是奇怪秦清既然那麼公私分明,怎麼使喚他跟自己家人似的,倒是真沒跟他見外。張大官人雖然級別不高,可也要考慮站隊的問題,在春陽這塊兒來講,縣委書記楊守義現在是當仁不讓的老大,因為以往和楊志成的恩怨,所以張揚是不可能站到楊守義的隊伍中的,秦清的到來讓他馬上就做出了選擇,馬前卒就馬前卒,別說是馬前卒,就是給美人兒縣長當馬騎也無所謂。張大官人情不自禁想起了秦清那雙修長白嫩的美腿,峰巒起伏的胸膛,雙腿間不由得感到一陣灼熱膨脹,這廝慌忙端起葡萄酒一飲而盡,強行控制住腦海中邪惡的念頭,麻痺的人家是何等級別,我等小民在她的面前暫時不敢硬……

  秦清自然不會想到這廝腦海中齷齪yin邪的想法,把話題從政治上扯開,輕聲道︰“春陽縣城有沒有什麼好的景致?”

  張揚想了想︰“除了鴻雁塔和春水河,春陽縣城內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景致,這兩年政府花了不少錢治理春水河,修建春水河風光帶,現在已經初具規模了。”

  秦清微笑道︰“走,帶我!”

  兩人吃完晚飯,張揚就帶著秦清來到春水河畔,沿著春水河向鴻雁塔的方向漫步,春陽縣城本來就沒有多大,春水河貫通縣城東西,張揚陪著秦清一邊走一邊將周圍的情況介紹給她,初夏的夜晚已經有了幾分暑熱,漫步在春水河畔,晚風輕送,帶著河水的濕潤拂面輕柔,宛如一雙少女的小手,秦清解開腦後的馬尾,黑色的長發如同絲緞般流淌在曲線完美的雙肩,然後被風吹起,陣陣發香彌散在空氣之中,讓夜晚的空氣變得越發雅致迷人。

  張揚悄悄看著秦清,不知她美麗軀殼下包容的是怎樣一顆復雜的內心。前方已經是鴻雁塔,每到晚間這里就會是春陽最為熱鬧的地方,商販們在鴻雁塔下擺起了夜市,縣里的居民從四面八方聚集到這里,雖然規模無法和江城的三元宮夜市相比,可是其熱鬧程度卻是絲毫不讓的。

  秦清和張揚走入人群之中,饒有興趣的在小攤前挑選著水晶飾品,春陽生產水晶,所以從事水晶加工的匠人特別多,秦清挑選飾品的時候,張揚的目光卻落在遠方的鴻雁塔上,那晚帶著海蘭一起登上鴻雁塔頂的情景,***依舊,新月依然,只是伊人卻早已不在身邊,張揚心中忽然生出一種物似人非的失落感,就在他暗自嘆息的時候,卻感覺到**上有些異樣,猛然轉過頭去,卻見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慌慌張張的向人群中擠去,張揚一摸**,放在褲兜里的錢包居然沒了,張大官人這個怒啊,麻痺的還有這麼不開眼的,老子的東西你也敢偷。他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抬腳踹在那廝的後腰上,那小偷被他踹得慘叫一聲,向前飛出足有三米遠,然後一個狗吃屎的架勢重重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錢包也落在了一旁。

  張揚拾起自己的錢包,看看里面並沒有少什麼東西,抬腳又踢在那廝的小腹上,小偷痛得整個身子都蜷曲了起來,張揚這麼一鬧馬上驚動了周圍巡視的警察,因為鴻雁塔夜市的復雜情況,這里開市其間每晚都有警察專門巡邏,一高一矮兩名巡警分開人群趕到了現場,怒道︰“住手!你干嘛打人啊?”

  張揚揚了揚手中的錢包道︰“他偷我東西,把他給我銬了!”

  那矮個巡警怒道︰“你誰啊你?他偷東西,你有證人嗎?”

  人群中忽然有一個大胡子叫道︰“他上來就打人,我們可沒看到人家偷他東西!”他這麼一說,周圍又多了一個幫襯的。這幾個都是小偷的同伙。

  兩名巡警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你們兩個都跟我們走,去前面警務室接受調查!”

  這時候秦清才來到張揚的身邊,剛才張揚打人的時候她並沒有看清情況,不過聽到出事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揚。她費了一番努力才來到張揚的身邊,輕聲道︰“算了!”

  張揚也不想跟一個蟊賊糾纏下去,反正也沒什麼損失,淡然道︰“得,我不跟你們一般計較,趕緊給我滾蛋!”

  那名小偷爬起來慌慌張張沖入人群,可那兩名特警卻有些不依不饒︰“我說你打人怎麼還這麼橫?”

  張揚冷冷看了說話的矮個巡警一眼︰“事情都清楚了,他是小偷,不然他跑什麼?”

  矮個巡警好像存心要跟張揚作對似的︰“他偷東西我沒看見,你打人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你跟我走,去警務室錄份口供。”

  張大官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當著美人兒縣長更感覺到失了面子,心里有了怨氣說話就自然更加的強橫︰“錄你麻痺,我看搞不好你們是警匪一家!”

  這話一說兩名警察都火了,矮個警察抽出警棍道︰“我現在就已擾亂社會治安罪拘捕你!”

  依著張揚過去的脾氣,搞不好會鬧出當場襲警的事情,可當著秦清的面,自然不能做出太過暴力的舉動,他摸出手機給姜亮打了個電話,這一片屬于他的管轄範圍,姜亮一聽就火了,他就在不遠處檢查工作呢,讓張揚先跟著他們去警務室,自己馬上就到。

  張揚和秦清跟著兩名巡警來到警務室,這邊門還沒關上呢,姜亮就風風火火的殺到了,兩名巡警看到姜亮都愣了,慌忙站起來尷尬道︰“姜大隊……”心中也明白了,姜隊肯定是人家一個電話招來的。

  姜亮罵道︰“混蛋,黑白不分是不是?給你們這身警皮是讓你們抓賊的,不是讓你們誣陷好人的,是不是想被撕帽檐兒?”撕帽檐兒是他們公安系統的行話,意思是從警察隊伍中除名。

  矮個警察其實還是姜亮的老下級,跟姜亮也是極熟,苦著臉道︰“姜隊,剛才的情況我們也沒看清楚,再說這位兄弟也沒提您不是……”

  姜亮又罵了一句︰“小李,你這家伙就是不開眼,招商辦的張主任你都不認識?”

  聽說是這廝,兩名警察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車站派出所的王忠科就是個先例,張揚還是個學生的時候就已經把身為所長的王忠科拉下馬,至今還在春陽壓馬路呢,現在短短時間內,一個衛校生混成了招商辦副主任,張大官人在春陽的名氣那可不是一般的牛氣,警務系統內還有一個公開的秘密,誰都知道姜亮、趙新偉、杜宇峰是新近崛起的鐵三角,這三人都和局長邵衛江走得很近,而且他們三個跟張主任的關系都是老鐵,所以這兩名警察一聽是這主兒,頭嗡的一下就大了。

  矮個巡警反應比較快慌忙向張揚道歉,在秦清面前張揚表現的還是相當大度的︰“算了,事情說清楚就行了!”

  姜亮其實心中雪亮,這兩名下屬十有**和那幫小偷兒有些勾結,他狠狠瞪了兩人一眼,這才親自把張揚和秦清送出門外,秦清美麗的外表和高雅的氣質自然引起了姜亮的注意,他心中暗暗佩服張揚,這廝的身邊似乎從來都不乏美女的存在,張揚也沒有把秦清介紹給她,和姜亮隨便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臨走之前,姜亮道︰“要不明天晚上吧,明晚我們哥兒幾個在金凱越給你接風。”

  張揚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紅石谷位于春陽縣城東北二十公里,這里過去曾經是春陽最為貧瘠的地方,交通閉塞,人煙稀少,不過自從發現儲量豐富的煤炭之後,這里也一躍成為春陽經濟的龍頭,紅石谷煤礦經過三年籌建已經于去年正式產煤,已經實現年產三十萬噸,對春陽而言已經成為最大的經濟支柱。

  通往紅石谷的道路雖然修建完工不久,可是因為道路本身的工程質量問題,再加上過往的都是大車,現在到處都是坑坑窪窪,雨天到處都是積水,晴天漫天塵土飛揚。

  張揚不得不關閉了吉普車的車窗,吉普車的空調又不好用,吹出來的全都是熱風,張揚只能把空調關上,車內實在是氣悶得很。

  秦清不時掏出手絹擦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望著來來往往的大型載重貨車道︰“春陽到江城沒有鐵路,為了煤礦的發展應該考慮發展鐵路了。”

  張揚一邊小心繞過路上的大坑,一面道︰“聽說申請過鋪設專用鐵路的事情,可是沒批下來,其實公路運輸也應該能夠滿足要求,只是這段路修得實在太次,我看這承包工程的人肯定是偷工減料了。”

  秦清笑道︰“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不能隨便亂說。”

  “事實擺在這里還要什麼證據?”吉普車開進一個窪窩劇烈顛簸了一下,秦清被顛得從座椅上跳起,頭踫在了頂棚上,幸好是軟頂,否則一定會被踫出一個大包。

  根據路標顯示,向北的一條道路是往紅石谷煤礦去的,可是還有運煤的大車從東邊的道路不斷過來,路標上指示上寫著張五樓煤礦,秦清道︰“原來不止紅石谷一個啊!”

  張揚對這里的情況也不了解,隨便找了一位路邊拾炭的老頭兒問道︰“大爺,這一帶究竟有幾座煤礦啊?”

  那老頭兒眯起雙目看了看張揚,看他的樣子以為是個生意人,眯起眼楮道︰“想買煤是吧?還是去張五樓礦,紅石谷是國營,煤炭太貴了,去張五樓、李屯能省下來不少錢呢。“

  秦清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麼,輕聲道︰“大爺,您說得張五樓和李屯都是國營煤礦嗎?”

  老頭兒笑道︰“啥國營集體的?這紅石谷的煤原本就是咱們老百姓的,國家能采,咱們也能采,煤炭的成色質量都一樣,誰還不買便宜的啊!”

  紅石谷從地理位置上處于東西兩座山峰的夾縫中間,東山花草滿坡,艷陽高招,蒼松翠柏,清泉飛瀑,西山卻是怪石嶙峋,童山濯濯,共同點就是兩山山岩都是褐紅色,紅石谷因此而得名,按理說這樣的岩石應該富含鐵成分,可偏偏兩山之間挖出的卻是黑燦燦的煤炭,現在只要站在兩山之巔向下俯視,就會看到一個巨大的煤坑,黑霧彌漫濃煙繚繞,紅石谷煤礦開始生產的時間不長,可污染卻已經相當的嚴重。

  雖然只是簡略的了解了一下情況,秦清就已經知道,這紅石谷煤礦的周圍還有大大小小的七座煤礦,大都以集體開發的形式存在,按照國家低于十五萬噸年產量的小煤窯必須關閉的政策,這些煤礦全都屬于被關閉之列,讓秦清更為震驚的是,這些煤礦幾乎都是跟著紅石谷煤礦一起興建的,憑著她的政治直覺秦清已經做出了判斷,這些煤窯一定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這一整天張揚都陪著秦清四處走訪,他們裝成想要購買煤炭的商人,從搜集到的情況來看,這些小煤窯煤炭的價格要比紅石谷的國營礦便宜百分之十五左右,這樣的利潤空間已經很大,據了解,開采的成本不過是一噸百余元的價格,可市場價格要在三四百元。望著魚貫進出小煤窯的大車,秦清陷入許久的沉默之中。

  張揚雖然在春陽的體制內已經混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可是他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春陽的西部,很少留意春陽工業區的情況,如果不是陪著新任縣長考察民情,恐怕以後也不會注意這片地方。引起他關注的並非是紅石谷煤礦的產能和周邊小煤窯的生存狀況,而是糟糕的路面和惡劣的環境,張揚是個崇尚自然的人,按照現在的說法,他是一個環境保護主義者,假如開設煤礦對環境造成這樣的破壞,那麼在他看來就是弊大于利,這樣的煤礦無論能夠創造多少的價值都是沒有必要存在的。

  紅石谷的考察已經讓秦清初步明確了未來工作的重點,在美國留學的經歷讓她接受了許多西方的先進管理經驗,也讓她看到國外發展國家對于環境的重視,這一點上她和張揚的看法是不謀而合的。

  返回春陽縣城的路上,姜亮給他打了電話,他們幾個約好晚上六點在金凱越給張揚接風。

  張揚邀請秦清一起前去,秦清考察之後心情顯然沉重了許多,搖了搖頭,婉言謝絕了張揚的邀請。

  張大官人只能把她送回了明珠賓館,奔波了一天張揚也是一身的塵土和汗水,他在賓館中洗了一個澡,換上衣服正準備離開,房門卻被秦清敲響,原來她突然改變了主意,準備和張揚一起前去。不過又叮囑張揚,不得輕易洩她的身份。

  來到金凱越,張揚的這幫損友看到秦清全都大大的驚艷了一把,別人還沒有什麼,趙新偉過去曾經參加團市委會議,看到秦清馬上就明白這是誰了,這兩天關于團市委書記秦清要來春陽擔任縣長的消息滿天飛,再加上秦清的美貌本來就讓人印象深刻,認出她並不難。

  趙新偉現在對張揚是徹徹底底的敬佩了,看看人家是什麼能量,縣長還沒上任已經和他打成了一片,這種朋友聚會的場合也願意跟他前來,兩人的關系那可真是不一般呢。

  趙新偉都這麼想,其他人的想法更為簡單,都以為秦清是張揚剛剛勾搭上的女朋友,言談之間自然就隨意了許多,秦清在途中已經跟張揚說好了,介紹自己的時候就說是他表姐,可是這幫人都是人精兒,說兩人是表姐弟關系,那誰也不會相信。

  牛文強看到秦清就是一個傾慕啊,這廝其實過去對海蘭就有仰慕之心,可看出張揚和海蘭的那點兒曖昧就沒敢插手,這會兒聽到張揚和秦清撇清關系,不由得眉開眼笑道︰“在下牛文強,是這家金凱越的董事,對面愛神卡拉oK也是我的產業。”

  秦清微笑著跟他握了握手,調侃道︰“我不是查稅的,牛老板不必向我介紹財產收入。”

  一群人都爆笑起來,誰都看出牛文強打得是什麼心思,趙新偉心說你牛文強盡充大個的,人家團市委書記,春陽縣長是你能夠高攀起的?看到張揚都不提起秦清的身份,顯然是不想點破這件事,趙新偉整個晚上都注意自己的言行,生怕留給這位新來的縣長什麼惡劣的印象。

  杜宇峰卻是個是凡酒桌子上必聊葷段子的人物,喝了兩杯酒,聽張揚抱怨最近吉普車老出毛病,笑眯眯道︰“過去鄉里窮,別說吉普車,就是摩托車都沒見過,有一天有人騎來了一輛摩托車,大家都不知道是啥玩意,眾說紛紜,最後,把鄉里最年長最德高望重的老人給請來了,老人家圍著摩托車轉了一圈,也沒認出這是什麼,忽然一伸手握住了排氣筒,大聲道︰是啥俺不知道,不過這玩意兒是公的!”

  張揚率先大笑起來,其余人也是笑得前仰後合,只有趙新偉強忍住笑,他留意觀察秦清的神情,看到秦清仍然神情自若的坐在那里,輕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輕聲道︰“杜所過去一直都在黑山子鄉干?”

  杜宇峰點了點頭道︰“新近才調到城關鎮!”

  秦清淡然笑道︰“你這麼熱愛基層工作為什麼不在黑山子鄉繼續干下去?”

  一句話聽得趙新偉心驚肉跳,杜宇峰卻渾然不覺道︰“黑山子鄉是個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地方,是凡有點本事誰願意在那兒呆,人怎麼也要有點上進心不是?”

  秦清微笑點頭。

  趙新偉瞅了一個機會和杜宇峰一起去洗手間,低聲把秦清的真正身份告訴了他,杜宇峰聽得目瞪口呆,一股涼氣沿著後脊梁骨躥升上來,後悔不迭道︰“張揚個***真不夠朋友,這事兒怎麼不事先提醒一下?”想起剛才自己還在縣長大人的面前聊葷段子,這廝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趙新偉道︰“我看張揚應該跟她的關系很不錯,他既然不提醒自然有他的道理,這事兒咱們還是別聲張。”

  兩人嘀咕了一會兒這才進去,這一來誰都看出了杜宇峰前後判若兩人,秦清馬上就猜到十有**他們中有人認出了自己,于是就存下了離開的心思,她借口去洗手間,留給這群損友一定的空間。

  秦清這邊剛一出門,杜宇峰就沖了上去,一把卡住張揚的脖子︰“我靠啊,你不帶那麼玩兒人的!”

  牛文強和姜亮都是一頭霧水,張揚忍不住笑著討饒,趙新偉苦著臉道︰“我說兄弟,你也太不仗義了,帶咱們縣長來吃飯,至少也要言語一聲。”

  張揚道︰“人家不讓說,我也沒辦法!”

  牛文強想起自己今晚的表現,可不是整一個色狼形象,麻痺的,這次糗大了,剛才她說的那句話該不是要查我稅收的問題吧?

  姜亮也寒了,昨晚那件事可是發生在自己的轄區,這留給女縣長的印象也太那個點了。

  一幫人各有各的心事,以杜宇峰的心思最重,剛才那葷段子聊完,人家直接提醒他了,要讓他在黑山子鄉繼續干下去,蒼天啊,大地啊,我這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混到了現在的職位,難不成禍從口出,一個葷段子就把自己打回原形?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只有張大官人仍然沒心沒肺的笑,把杯中酒干了道︰“你們看到什麼了?聽到什麼了?”

  畢竟是人家牛文強腦子最為活絡,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今晚壓根就沒在金凱越吃過飯。”

  杜宇峰也悟了,敢情這廝跟新任女縣長的關系那真是不一般啊,他搖晃著大腦袋道︰“我什麼也沒說!”

  姜亮和趙新偉異口同聲道︰“我什麼都不記得!”

  張揚望著這幫受驚的損友,輕嘆了一句︰“卑鄙,無恥,下流,沒一個有骨氣的。”

  秦清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他們神情怪異,心中已經猜到了八分,微笑著端起飲料道︰“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牛文強原本還想請人家去歌廳唱歌呢,現在清楚了秦清的身份,這個念頭頓時打消了,想泡新任女縣長,自己還沒那個道行。

  一群人恭敬地站了起來,氣氛從輕松變成凝重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張揚笑眯眯站起身道︰“我去送,你們都留步吧。”

  看著他們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門外,這幫家伙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坐倒在板凳上,杜宇峰忍不住罵道︰“這***今天唱得是哪一出啊?”

  姜亮嘆了口氣道︰“這哥兒們行事如神龍見首不見尾,高深莫測啊,咱們只有佩服的份兒,別說了,來!兄弟們,記住一句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為了咱們前程似錦干杯!”

  沒有人響應他的號召,牛文強端著酒杯聲音沉痛道︰“麻痺的,我怎麼覺著是一人得道,雞犬不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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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3 02:19:28
第六十二章 山美水美人更美(上)

  去清台山和紅石谷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受,感受不同心情自然也就不同,第二天一大早張揚和秦清就來到了清台山,考慮到秦清喜歡低調行事的作風,張揚並沒有驚動黑山子鄉的任何人,而是將吉普車直接開到了上清河村後,帶著秦清登上青雲峰,考慮到登山,秦清今天換上了一身淺灰色的運動服,張揚發現秦清衣服的色彩大都是以灰黑基調為主,大概是因為她身份的緣故,所以才會選擇這樣沉穩的裝束。

  張揚也是一身休閒打扮,秦清從這廝著裝的品牌上可以看出他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高檔貨,這讓秦清很是納悶,以這廝的工資收入,怎麼可能穿得起這麼多名牌的衣服,用手機開汽車,十足像一個富商闊少,根據秦清的分析這應該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就是他真的是一個富家子,第二種可能就是這廝在職位上牟取了不少的私利,可是想想一個黑山子鄉計生辦的主任就算是貪污又能有多大的活動空間?

  秦清於是想起了他的另外一個身份——招商辦副主任,假如張揚在招商引資的過程中趁機貪污,那麼性質一定是極其嚴重的。不過秦清又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張揚不是一個在意蠅頭小利的人,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得出這個結論。

  前方山路漸漸變得險峻起來,秦清暫時把這些想法拋棄到一邊,張揚指著前面方方正正的巨石向秦清道:「那塊石頭就是清台山有名的方正石,七年前顧省長來的時候,親自命名的,教誨我們做官要像這塊石頭方方正正的,決不可世故圓滑。」

  七年前秦清還在美國留學,並不知道這樣的典故,不過顧省長她是聽說過的,過去的顧允知省長,現在已經是平海省的省委書記,顧書記展示在公眾面前的官名也一直都是耿直方正,不過這位書記在位這麼多年,始終沒有解決平海省南北經濟發展不平衡的問題。

  張揚本來還建議秦清在方正石前留影,卻被秦清拒絕了,秦清始終認為做官剛正要放在心裡,而不是放在嘴上,或是象徵意義的留一張照片。

  青雲峰途中的風景已經是美不勝收,望著眼前的山山水水,秦清的心情不由放飛了起來,難怪安老會選中這塊地方投資,這裡和紅石谷完全是不同風格的兩片地方,可以用一天一地來形容,在溪水邊小憩的時候,秦清接受張揚的建議,除下鞋襪,在清澈透底的溪水之中洗濯她那雙晶瑩的玉足,張揚遠望著秦清那雙曲線完美的小腿,心中暗歎上天造物之美,秦清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頭看到這廝一雙眼睛正火辣辣的看著自己,這才明白他讓自己在溪水中濯足的真意,當張揚向她走來的時候,秦清居然感到一絲慌張,甚至產生了一些後悔的心理,自己孤身一人跟著他來到這空曠無人的山谷中,豈不是太冒險了一些?這廝該不會狼性發作,對自己圖謀不軌吧?

  張揚把在上游灌滿的山泉.水遞給她:「上好的山泉水,清姐嘗嘗!」

  秦清接過水壺,喝了一口,泉水清冽,一股沁涼之氣直入肺腑,她閃動了一下黑長的睫毛望向遠方,心中卻為剛才對張揚的誤解而有些慚愧,她發現自己總是不由自主把張揚往壞的一面去想,雖然她在潛意識裡告訴自己張揚未必是一個壞人,可以說人家非但不是個壞人,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這麼想,多少有些忘恩負義。可是一看到張揚狡黠的笑容和目光,秦清就會感覺到這廝在動壞心眼,大概是自己的戒備心理實在太重了。

  張揚在秦清對面的石頭上坐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來到這裡往往會讓你拉近現實和夢想的距離,模糊古今的概念。」

  秦清微笑道:「看不出你還有些墨水!」

  「瞧不起人啊,我雖然學歷低點,不過素養還真不是一般普通幹部能夠比得上的。」

  秦清聽到他自吹自擂,也不禁莞爾,留意到這廝的目光仍然時不時瞄向自己的雙腳,秦清慌忙穿好了鞋襪,張揚的世故和圓滑往往會讓秦清忽略他的真實年紀,記得第一次看到張揚檔案時候的驚歎,想不到他居然才二十歲,混入體制之中還不到半年,秦清實在難以想像,一個人怎麼可能成熟的這麼快呢?需知體制是個磨練人的地方,可是想要獲得真正的修為還需時間和困難的磨礪,秦清自認為屬於悟性很高的那種,可是看到張揚才感覺到政治上也可能有天才的存在,每次看到這廝處理事情的方法顯得不合情理,可最後往往都達到了他預想的效果,秦清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廝雖然表面張揚,做事不考慮後果,實際上在心中早已將事情的利害關係全部考慮了一遍,正如他膽敢和投資方的安語晨拳腳相加,正是摸透了安語晨的脾氣,摸透了安老做事的風格。對自己,他是不是也有著同樣的機心和考慮呢?這個想法讓秦清感覺到張揚越發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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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清的體質很好,平時經常參加運動,來到青雲竹海的時候也沒有見到她流露出絲毫的疲憊,龍勝電影公司搞得那個外景拍攝基地已經完工,現在劇組正在竹林那裡拍一場打鬥戲呢,劇組剛剛拍攝的時候的確有不少的鄉民過來看熱鬧,可來這裡實在太不方便,隨著拍攝的進行已經越來越少人過來,現在拍攝現場除了工作人員以外,就只有五六個十多歲的孩子蹲在那裡看熱鬧。

  鄉派出所負責值勤的小陳看到張揚過來,慌忙迎了上來:「張主任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忙你的去吧,我們隨便看看!」

  張揚對拍戲也很好奇,遠遠望去看到兩名演員正站在竹林上刀光劍影的對打著,隨著導演的指揮,兩人從竹林之上打到了地面,然後從地面又飛上了竹枝梢頭。張揚暗讚,真是高手啊,輕***不錯,可走進一看,那些演員的身上都吊著鋼絲呢。

  秦清對電影有些瞭解,輕聲道:「這是吊威亞,那些飛來飛去的輕***全都是這樣拍攝的,以後後期技術處理再把鋼絲抹去。」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這不是假冒偽劣欺騙觀眾嗎?現如今唱歌都打假了,他們也應該真刀實槍的拍攝啊。」

  秦清笑道:「演員中真正懂武***的沒幾個,能夠天上地下飛來飛去的更是一個沒有,要不怎麼說他們是演戲呢。」

  現場拍攝告一段落,導演王准看到張揚,笑逐顏開的走了過來,演藝圈的人那都不是一般的人物,當面一套,背後是另一套,王准對這位張主任可沒多少好感,表面上卻還要裝的客客氣氣:「張主任來了!」幾天不見想不到王准的普通話居然有了一些進步。

  張揚點了點頭道:「王導,怎麼樣,拍攝的還算順利嗎?」

  王准笑道:「還算順利,估計明天全部的戲份就可以殺青了,張主任,我有個建議,這青雲峰的道路實在太難走了,運送攝像器材、拍戲道具、生活用品全都要靠人力運送,是不是考慮修條通往山上的道路啊,否則電影公司看到條件這麼艱苦,誰都不會考慮到這裡來了。」

  張揚笑道:「清台山的景色怎麼樣?」

  王准連連點頭道:「美不勝收!單單是我們拍得這片青雲竹海我敢說等到電影上映,畫面會把整個東南亞都震了!」

  張揚哈哈大笑,他想要達到的就是這個效果,他瞇起雙目道:「雖然道路難走一些,可是我們縣政府在這方面會給予一定的幫助,清台山的風景這麼美,你們的拍攝費用這麼低,還想面面俱到,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便宜都讓你佔了啊!」

  王准不禁苦笑起來,從見到秦清開始,他的目光就不停打量秦清,暗讚秦清出眾的美貌氣質,取出一張名片主動向秦清介紹自己道:「小姐,我是香港的王准,不知小姐有沒有興趣往電影界發展。」

  秦清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呢,張揚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我說你們這些電影導演怎麼見到美女,就跟蒼蠅見到那啥似的,我清姐可對你拍得那些**片沒興趣啊。」

  秦清再好的涵養也不禁聽得怒上心頭,這廝什麼話啊,我會去拍**片嗎?再說了你把他比作蒼蠅,把我比成什麼了?

  王准對張揚的脾氣已經有所領教,訕訕笑道:「只是認識一下,我看到這位小姐的氣質和外貌如此出眾,不去拍戲實在太可惜了。」

  張揚譏諷道:「難道這世上的美女不去拍戲就沒有前途,合著做演員是最有前途的行業。」

  王准道:「張主任對我們演藝界有所誤解啊,其實我們也在做一門藝術。」

  張揚心中暗罵狗屁藝術,弄幾個光屁股往床上一扎那就叫藝術,大爺什麼場面沒見過,戲子而已!不過這些話還是不方便當面說出來的。

  秦清微笑道:「謝謝王導演的看重,不過我這人生來不會做戲,只怕是沒有做演員的天分。」

  「既然小姐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只好算了,呵呵,不過以後要是改變了想法可以來找我!」

  王准又轉向張揚道:「小張主任,我拍了二十年戲,只有在年輕的時候拍過兩部**片,你對我有些誤解啊!」

  秦清忍不住笑了起來,王准此人她也有所瞭解,在香港電影圈還是有一些名氣的,算不上一流,可是二流是算得上的,張揚一口一個**片導演的確對人家有失公允。

  張揚懶得跟王准廢話,趁著拍戲的間隙帶著秦清去外景基地看了看,因為項目是倉促上馬,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不完善的地方,秦清轉了一圈,發現了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建築太過隨心,缺少規劃,既然安老想要將清台山發展成為國內有名的旅遊區,那麼就需要把眼光放得遠大,進行統籌規劃,而不是想起什麼做什麼,率性而為,至少從她的觀點來看,在青雲竹海拍攝,並沒有在附近修建外景基地的必要,這片臨時搭建的建築破壞了青雲竹海的整體美感。

  半個小時後,劇組重新開工,張揚和秦清則前往石屋去探訪陳崇山,院門並沒有鎖,裡面一位少女坐在陽光下正漿洗著被褥,正午的陽光勾勒出她完美的輪廓,彷彿為她的身軀描上了一層金邊,她身穿綠色T恤,淺藍色牛仔褲,露在外面的手臂晶瑩如玉。

  聽到腳步聲,陳雪抬起頭來,看到張揚和秦清,明澈的美眸一如既往的沉靜淡漠,抬起手指掠起額前的亂髮,輕聲道:「爺爺去屋後擺弄他的樹樁了!」

  張大官人不由得感到有些氣悶,實在搞不懂陳雪這女孩是個什麼性子,按理說他們也算得上老熟人了,看到自己居然連點反應都沒有,哪怕露出一絲笑容也好,可你說她當自己是陌生人吧,偏偏語氣平淡的就像家人一樣。

  走出門外,秦清笑道:「那女孩兒很特別!」說完這句話她又補充了一句:「好像對你戒心很重!」

  張揚怎麼聽著這句話那麼彆扭,有些委屈的看著秦清:「清姐,你可別給我亂扣帽子,我對這種小女孩無愛!」

  兩人的話初聽沒什麼,可仔細一咀嚼都有那麼一股子別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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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3 02:19:49
第六十二章 山美水美人更美(下)

  陳崇山正在石屋後面擺弄著一個從山裡刨來的老樹根,看到張揚和秦清過來,還以為是香港電影公司的,微笑道:「張揚,你看看我這個樹樁怎麼樣?」

  張揚對樹樁盆景之類的沒有什麼研究,不過看外形古樸的確顯出幾分雅趣。

  秦清微笑道:「這是櫸木,其中有不少根須已經碳化,其質堅幾乎接近化石,是根藝的佳材。」

  陳崇山有些吃驚的看著秦清,想不到這女孩兒也懂得根藝,他笑道:「姑娘也懂得根藝?」

  秦清淡然笑道:「不敢說懂,不過我爸爸平日在家也喜歡擺弄根雕盆景之類的,所以多少聽他說了一些。」

  陳崇山饒有興趣道:「說來聽聽!」

  秦清道:「根材造型的選擇標.準可概括為「稀、奇、古、怪」四種類型,此類素材在自然界中十分難得。一般生長在平原或土層較厚山地的樹根,因水和養分充足,生長快,木質纖維也較松,難以形成奇特形態。只有生長在惡劣環境中的根材,如背陽生長或懸崖峭壁石縫中,並經雷劈、火燒、蟻蝕、石壓、人踩、刀砍而頑強生存下來的樹根,由於光照不足缺土少水乏養分,久長不大漸漸變形,年愈久,質愈堅,造型也愈奇崛遒勁,是根藝的理想用材。根藝創作的構思,必須著眼於最大限度地保護自然之形,溢自然之美,而一切人為藝術的再創造的痕跡需藏於不露之中。構思中應對根材作多角度的全面觀察,反覆揣摩,依形度勢,深思熟慮後方能定型。」

  陳崇山哈哈大笑,秦清所說的確是根雕的關鍵所在,他點了點頭道:「這樹根我去年就得到了,可是一直沒有考慮好如何下手,所以一直拖到現在,保護自然之形,溢自然之美,說的容易做起來卻是很難!」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滿懷深意的看著張揚。

  秦清從陳崇山的話中察覺到了他的意思,輕聲道:「陳老先生這句話好像隱含深意啊!」

  陳崇山不由得又看了看秦清,微笑道:「張揚還沒有幫我介紹呢!」

  不等張揚介紹,秦清主動自我介紹道:「我叫秦清,是春陽縣新任的代理縣長!」

  張揚愕然,秦清幾番叮囑一定要為她隱瞞身份,想不到她自己居然主動說了出來,可他馬上就明白了,秦清一定是看出了陳崇山是個世外高人,所以才主動坦誠自己的身份,十有**存著向陳崇山求教的心思。

  陳崇山也沒有想到秦清這麼年輕就能夠擔任春陽縣縣長,他笑道:「貴客臨門,我反倒怠慢了。」

  秦清微笑道:「陳老先生不必客氣,我剛才聽到陳老先生的話好像別有一番含義,所以才想請教您。」

  陳崇山放下手中的樹根,站起身來,他示意秦清和張揚跟著他繞到石屋前,指著遠處剛剛搭建的外景基地道:「秦縣長有什麼看法?」

  秦清輕聲道:「我雖然並不瞭解具體的情況,可是我以為這外景基地破壞了青雲竹海的自然和諧之美。」

  張揚道:「現在提倡的是招商引資,建外景基地又不是搞工礦企業,應該算得上綠色環保吧?」

  秦清道:「做幹部一定要有前瞻性眼光,不能只看重眼前的利益,港方既然想把清台山開發成全國一流的景區,就要拿出一個合理的方案,東一鎯頭西一棒槌的是做不好工作的。」

  陳崇山深表欣賞的看著秦清道:「開發清台山是一件好事,可是開發也必須尊重自然的本來風貌,決不可胡亂開發,過度開發,秦縣長能夠從一開始就意識到這一點,是春陽縣老百姓的福氣啊!」

  張揚卻知道陳崇山很少對別人這樣欣賞,自己是一個,秦清又算一個,看來秦清對於景區開發的觀點和老爺子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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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忽然人群向正中跑去,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陳崇山和張揚同時注意到了這不同尋常的現象,低聲道:「好像出事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張揚已經向拍攝現場跑了過去。

  拍攝現場出了意外,吊威亞的時候因為鋼索崩斷,一名演員從近三層樓高的地方摔了下來,人直挺挺躺在那裡不知是死是活,現場有一名醫生,是從鄉衛生院臨時借調過來的,可是他看到那演員的情況顯然也慌了手腳,哆哆嗦嗦道:「要……要趕緊送醫院。」

  王准臉色蒼白道:「這裡山高路遠的送到醫院還來得及嗎?」摔下來的是電影的二號男主角歐培國,他非要堅持親自上陣,誰想出了這個岔子。

  張揚已經來到了現場,沉聲道:「大家先閃開,我來看看!」

  圍成一圈的演員給他讓開一條空隙,張揚抓起歐培國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脈門,又檢查了一下他的四肢關節,確信他並沒有摔成重傷,只是摔得閉過氣去,也放下心來,雙手裝模作樣的在歐培國的胸口上壓了壓,然後向王准道:「你過來幫他做人工呼吸!」

  「我?」王准哭喪著臉道。

  「快點!」

  王准只能湊了過去,撩開歐培國嘴上粘著的一把大鬍子,皺著眉頭對著歐培國的嘴巴吹氣。

  張揚這樣做的目的一是想捉弄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掩蓋自己救歐培國的真相,他的手指分別在歐培國的紫宮、玉堂、天池三處穴道點了下去。

  周圍人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王准的身上,雖然明明知道這廝是在救人,可看著一個男人抱著另外一個男人啃總讓人覺著十分的詭異。

  昏迷過去的歐培國忽然被胸口的劇痛驚醒,他睜開雙眼,正看到王准摟著自己狂親呢,他可不知道導演是在做人工呼吸,嚇得大叫一聲,一把就把王准推了出去:「非禮啊!」

  現場一片哄笑,不過這笑聲是善意的。

  張揚已經悄悄退了出去,正遇到秦清意味深長的目光,笑道:「清姐幹嘛這麼看著我?」

  「做了好事不留名,想不到你還有點雷鋒精神。」秦清一直留意著張揚的一舉一動,所以他瞞得過別人卻沒有逃過秦清的眼光。

  「做好事不一定要別人回報,我給清姐交了兩份檢查,也沒要你回報啊!」

  秦清聽到這廝又提起這件事,俏臉不由得紅了起來。不過有一點她無否認,張揚所開的藥方還真是有效,困擾她多年的痛經已經痊癒了。

  ***************************************************************

  安語晨和她的五叔安德恆在這時候趕到了,聽說劇組發生了事故也是擔心不已,確信演員只是摔得短暫昏迷,並沒有任何的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安德恆注意到和張揚站在一起的秦清,笑著向他們走了過來。

  不知怎麼,張揚對安德恆有些牴觸情緒,低聲道:「狼來了,清姐小心!」

  秦清小聲啐道:「胡說八道!」

  安德恆果然是朝著她過來的,臉上帶著彬彬有禮的笑容:「秦小姐,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他已經打聽到秦清的身份,也知道秦清已經被任命為春陽的代理縣長,只不過在青雲山能夠和她邂逅卻是意外之喜,安德恆家世富貴,年輕有為,相貌英俊,一直都是香港諸多佳麗眼中的鑽石王老五,可是他卻始終遊戲花叢,感情至今沒有歸屬,可是自從見到秦清之後,就驚為天人,萌生出愛慕之心。

  秦清禮貌的笑了笑道:「安先生好,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大!」

  安德恆道:「世界雖然不大,可是有緣分的人卻不多!」他主動向秦清伸出手去。

  張揚湊了上來,熱情洋溢的握住安德恆的大手:「我跟安先生也是很有緣分啊!」

  安德恆沒有想到從中殺出了這廝,微微錯愕了一下,然後笑道:「不錯,有緣,有緣!」

  秦清心中明白張揚的那點兒盤算,唇角不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正午的陽光下,更是燦若春花,看得安德恆不禁為之一呆。秦清已經來到安語晨的身邊,輕聲道:「安小姐,有時間的話,我想跟你談點事情。」

  安語晨對集美貌與氣質於一身的秦清有著相當的好感,再說她看出五叔對秦清有了追求的意思,趁機拉進一下雙方的距離也是她樂於去做的事情。

  安德恆望著秦清遠去的倩影,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癡了,張揚冷眼看著他,麻痺的又是一個花癡,居然敢打美人兒縣長的主意,這廝的佔有慾極強,尤其是在女人的問題上,他看中的人是絕不肯和別人分享的,原本對安德恆的那點兒好感頃刻間變得煙消雲散。

  在安德恆的邀請下,張揚和秦清跟著劇組一起吃了午飯,劉大柱的廚藝讓包括秦清在內的諸多貴客還是讚不絕口的,席間每個人都能看出安德恆對秦清的慇勤之意,這讓張大官人極為不爽,看到秦清和安德恆談得頗為投契,從國內金融形勢談到國際經濟狀況,他們都是專業人士,其他人多數插不進嘴去,張大官人聽得氣悶,扒拉了一碗米飯,走到對面的山坡上去透氣。

  安語晨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後,這丫頭對張揚始終憋著一股子氣,看到張揚站在那裡若有所思,以為他注意力並不集中,忽然產生了偷襲的念頭。一腳向他的膕窩踢去,幾次交手安語晨都沒有佔到便宜,這次是想讓張揚栽個跟頭。可腳還沒有踢中張揚,眼前忽然一花,不知怎麼張揚就來到了她的身後,只是在她的後腰輕輕一點,安語晨就感到身軀酸麻,軟綿綿撲倒在地上,怒道:「你要不要臉,就會欺負女人!」

  張揚苦笑道:「就你也算女人,我怎麼覺著你比多數男人都要野蠻呢?」

  安語晨只是被輕輕撞中了穴道,肢體短暫的麻痺之後,又迅速恢復了知覺,她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瞪了張揚一眼,不過她現在對張揚的武***已經是徹底服氣了,小聲道:「你練的是什麼武***?」

  張揚沒有理會她,目光仍然在望著遠處,安語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秦清和她五叔正站在外景基地那裡談笑風生的說著什麼,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喂,你看我五叔和秦小姐是不是很般配啊?」

  「般配個屁!」張大官人冷冷丟下一句話,舉步遠去。

  安語晨在他身後憤怒的抗議道:「你是我見到過最沒有風度的傢伙!」

  原本安德恆還想跟秦清結伴下山呢,不過被秦清婉言拒絕,她已經察覺到安德恆對自己非同一般的熱情,有些事情還是盡早斷了對方的念頭的好。

  兩天的考察,秦清已經對春陽未來的工作重點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在返回春陽的途中,秦清道:「張揚,聽安先生說,安老最近還會來春陽。」

  張揚早就知道了這件事,點了點頭道:「老爺子是來簽署正式合同的,原本這事兒不勞他親自動手,可人老了,總想出風頭。」

  秦清笑道:「人家安老才不會看重這樣的虛名,大概是出於對家鄉的感情吧。」她頓了一下又道:「我想再看一看安老開發清台山的合作意向書。」

  「沒問題,回頭我讓於小冬給送過來!」

  秦清之所以想看看合作意向,是因為她今天在青雲峰上看到了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陳崇山的那番話和她的觀點不謀而合,開發旅遊搞活經濟,也要掌握一定的尺度,符合一定的規律,這就要求在開發以前做出詳實的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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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3 02:20:09
第六十三章 禍從天降(上)

  週一上午,在春陽縣的幹部例會上縣委書記楊守義向所有到會幹部介紹了新任代理縣長秦清,熱烈的掌聲過後,所有人都開始審視這位新來的女縣長,秦清實在太年輕太美麗,一身灰色的職業套裝彰顯出她的沉穩和幹練,可是她的青春靚麗仍然無法被這過於莊重的色彩所掩蓋,秦清微笑道:「各位好,根據組織安排,我來春陽臨時負責政府的全面工作,以後我會在縣人大、縣政協的監督支持下,緊緊依靠光大幹部群眾,圍繞縣委工作部署,帶領縣政府的各級科室幹部,盡職盡責,開拓創新,紮實工作,嚴於律己,力求圓滿完成我們預定的目標任務,把春陽縣的經濟收入提升到一個新的台階……」這枯燥公式的一番開場白被她悅耳的聲音說出,在所有人聽來都是極為受用,第一次讓所有人產生了開會原來也可以如此心曠神怡的感覺。

  熱烈的掌聲再度響起。

  楊守義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心中卻鬱悶到了極點,從得知秦清將要前來做代理縣長的時候,他的心裡就不曾好過過,秦清是那種前途無量的年輕幹部,而自己卻屬於要在這個位置上站好革命最後一班崗的老同志,正如一個是旭日初升,一個是日薄西山,秦清的背景楊守義是清楚的,過去的江城市委書記,現在的平海省省長許常德一手提拔了她,這就讓楊守義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更何況秦清還頂著團市委書記的光環,在級別上在背景上比自己並不遜色,他從心底希望秦清真的像上級所說的那樣,來春陽只是走一個過場,他不想和這個女人發生矛盾,可前提是她不要過度干涉自己的事情。

  秦清在春陽的仕途注定是不會順利的,會議還沒有開完,安監局局長王奇就神情慌張的來到楊守義的面前,附在他的耳旁低聲說了句什麼,楊守義的臉色馬上就變了,他低聲道:「散會,各位常委留下,我們召開一個緊急會議!」

  秦清從楊守義沉重的表情已經意識到一定發生了重大的事情,接下來的會議果然驗證了這一點,張五樓礦出事了,集體擁有採礦權,國有礦務局托管的張五樓煤礦突發礦難,死亡人數不清。

  幾名縣常委全都被這個消息震驚了,每個人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責任,關鍵在於死亡人數,如果死亡人數太多的話,這件事恐怕麻煩就大了。

  「這件事是真的嗎?」秦清有些不相信,上任伊始就遇到這件事,素來沉穩的她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慌亂。

  安監局局長王奇低著頭:「已經組織人手去搶救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我們到現場看看!」秦清迅速鎮定下來。

  楊守義一言不發,用力抽著煙,一支香煙很快就已經被他抽到了盡頭,他把煙蒂用力摁滅在煙灰缸裡:「封鎖現場,全力搶救!」全力搶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封鎖現場則是為了防止外來干擾,楊書記最擔心的是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假如礦難的事情讓記者知道,那麼用不了幾個小時消息就會傳得沸沸揚揚。

  現在常委們看秦清的眼神已經不是羨慕而是同情,根據幹部問責條例,剛剛上任的代理縣長秦清無疑將是這場礦難的負責人,無論她到任多久,只要在這個位置上,她的責任就不能推脫,已經有人在考慮縣長位置是不是大凶之位?羅景元剛剛得了肝癌,秦清連屁股都沒坐熱,又出了這檔子事兒,假如罹難人數較多的話,這件事就算蓋都蓋不住。

  秦清剛剛來到縣政府,突然發生的事情,讓她這個新任的代理縣長有種被孤立的感覺,她的一切都沒有安排妥當。

  縣委書記楊守義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交代,就已經乘車離去,其他的官員也在各忙各的事情,秦清迅速理清了頭緒,就算她明天要被免職,也必須親自去張五樓礦難現場走一趟。因為很多工作都沒有交代,秦清在目前的縣政府中還沒有理出頭緒,幾名副縣長從她的身邊走過,只是點了點頭,目光中充滿了同情,不過誰也沒有和秦清主動搭訕的意思,誰都明白這春陽縣還是 楊書記當家,這位代理縣長可能是春陽縣有史以來任期最短的代理縣長。

  秦清回到辦公室,她第一次產生了孤立無援的感覺,辦公室秘書林娟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問道:「秦縣長有什麼吩咐?」她感到奇怪,為什麼這種時候秦清沒有去礦難現場,而是回到了辦公室,秦清冷靜下來之後,想起剛才楊守義匆匆離去,並沒有招呼自己同去的意思,整個春陽的領導層顯然都在排斥著自己,她原本想讓林娟去叫車,可想來想去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揉了揉眉頭道:「你先出去,我想靜一靜!」

  林娟離開以後,秦清拿起了電話,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她不可以將這件事報上去,在春陽她能夠求助的只有張揚了,電話接通以後,秦清虛弱無力道:「張揚,馬上到縣政府來接我,我有要緊事!」

  張揚正在招商辦開會呢,接到秦清的電話,馬上結束了會議,第一時間驅車趕到了縣政府,秦清臉色蒼白的上了他的吉普車。

  張揚看出她神情有異,關切道:「不舒服?是不是楊守義那個狗日的欺負你了?」

  倘若在平時秦清一定要提醒他注意說話的方式,可現在秦清已經顧不上這些枝末小結了,無力的靠在座椅上,低聲道:「送我去張五樓礦,剛才發生了礦難!」

  張揚也愣了,他這才明白秦清的情緒為什麼忽然變得如此低落,這美人兒縣長也太霉了,剛剛到任第一天就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張揚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可能導致的嚴重後果,他笑著安慰秦清道:「沒事,你今天剛剛上任,這件事跟你無關,要追究責任也是楊守義他們的問題。」

  秦清露出一絲傷感的笑容,張揚肯定不知道幹部問責條例,無論她在這個位置上幹了多少天,只要身在其位,就必須承擔責任,跟任何人都沒有道理可講的,她輕聲道:「去現場看看!」

  楊守義坐在汽車裡,臉色始終陰晴不定,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低聲道:「怎麼回事?」

  接電話的是他的弟弟 楊守成,張五樓煤礦的大股東, 楊守成的聲音顯得有些慌張:「哥!出大事了,死了十三個人……」

  聽到具體的數目,楊守義的腦袋嗡地一聲就大了,十三個人,別說是秦清和自己,恐怕連市裡都要被牽連進去,他感到喉頭發乾,真正讓他害怕的是張五樓的背後,假如有人順籐摸瓜查到張五樓煤礦的幕後股東,那麼就不僅僅是一件礦難這麼簡單。

   楊守成道:「哥,你放心,屍體我已經轉移了,回頭我打算對外宣稱死三個,多給死難家屬一些撫恤金,這件事……」 楊守成考慮的是他的煤礦會不會被封,眼光仍然局限在個人的經濟利益上。

  「回頭我給你電話!」楊守義說完就掛上了手機,他無力的仰倒在座椅上,腦海中始終回想著 楊守成剛才的話,瞞報死亡人數,把事情的影響最大程度的降低,性質自然也就發生了改變。他們這些幹部所應承受的責任,也會相應減低,可是這件事能夠瞞得住嗎?

  張揚和秦清趕到張五樓礦的時候,相關領導和責任人都已經趕到了現場,縣委書記楊守義站在高處,裝腔作勢的指揮著,看到秦清和張揚一起過來,楊守義不覺微微一怔,想不到他們兩人居然認識。

  公安局長邵衛江也親臨現場,正組織干警搶救,事實上在礦難發生之後三個小時,這件事才被上報, 楊守成在上報之前已經做好了屍體的轉移工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件事可能導致的後果,必須將影響降低到最小的範圍內,只有這樣才有可能隱瞞礦難的真相。

  秦清來到安監局長王奇的面前,輕聲道:「情況怎麼樣?」

  遠處楊守義看到秦清,居然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一言不發的走上自己的轎車,示意司機開車離去。他現在的心情也是極差,甚至連起碼的風度和涵養都顧及不到了。

  手機再度響起,還是他的弟弟 楊守成, 楊守成道:「哥,我跟幾名受害者家屬已經溝通過,他們答應幫著隱瞞,不過每家要十萬!」

  楊守義咬了咬嘴唇,每人十萬封口費,加上另外三名公開死者的賠償,要花去一百多萬,事到如今只能破財免災了,他低聲道:「穩妥嗎?」

  「沒問題!只要給錢,他們一定不會說!」揚守成壓低聲音道:「火葬場方面我已經安排人去處理了,哥,你只管放心,這件事不會出任何的紕漏。」

  「死了多少人?」秦清已經恢復了昔日的冷靜與鎮定。

  安監局局長王奇低聲道:「根據下面匯報的初步情況應該是三個!」

  秦清點了點頭,心中稍稍感到安穩了一些,王奇小聲道:「秦縣長,現在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您還是先回去等待結果。」

  秦清道:「遇難人的家屬在哪裡,我想見見他們!」

  王奇猶豫了一下,指了指東南方向,事故發生地點已經被封鎖起來,遇難者的家屬也都被隔離在外面,王奇提醒秦清道:「現在家屬的情緒都很激動,您是不是……」話沒有說完,秦清已經走了過去,張揚生怕她遇到危險跟了過去。

  走出警戒線,看到那些遇難家屬哭聲一片,張揚首先產生的一個想法就是,死了三個人怎麼有這麼多家屬趕了過來,現場單單是小孩子就近二十個,難道這麼多孩子都是那三個人生的?身為黑山子鄉計生辦主任,考慮問題往往會從自己的本職工作開始,雖然是一個局部的推斷,可是張揚已經感覺到這件事恐怕遠沒有那麼簡單。

  秦清默默看著眼前悲痛欲絕的人們,心中感到一陣酸楚,她此刻想到的並非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官位,而是真真正正的想為這些可憐的人們做一些事,盡一份心。

  張揚小聲提醒她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咱們先走!」

  秦清點了點頭,在罹難人家屬目前的情緒下顯然是不適合安慰他們的,她輕聲道:「你去開車,我在這兒等你!」

  楊守義透過車窗望著遠處的秦清,心中升起一個巨大的疑問,這位新來的女縣長想幹什麼?難道她想抓住礦難的事情做文章?這個想法讓楊守義忽然感覺到莫名的危險,他再次拿出手機撥通了 楊守成的號碼:「遇難者的家屬鬧得很凶!」

  「放心不會出事!」

  「新來的秦縣長在那邊!我害怕她會有危險!就是穿灰色套裝的那個!」

  「哥,我知道該怎麼做!」

  秦清咬了咬嘴唇,正在她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一個淒厲的聲音叫道:「她是縣長,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兒子!」

  秦清驚呆了,她想不到有人會認出她,更想不到有人會這樣說,一百多名悲慟大哭的遇難者家屬一個個把目光聚集到秦清的身上,已經有人率先向秦清衝了過去。

  秦清臉色蒼白,局勢的變幻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這些遇難家屬悲憤的情緒早就處於即將決堤的狀態,剛才的那句話無疑為他們悲憤的情緒打開了一個缺口,所有人的憤怒都朝向了這位無辜的女縣長。

  如同面對洶湧而來的洪水,又如面臨從天而降的雪崩,秦清的俏臉上流露出蒼白無助的神情,不知是誰率先扔出了石塊,砸在秦清的額頭上,讓她感到眩暈,然後一縷熱流順著她的額頭留下。

  秦清感到周圍的世界旋轉了起來,然後感覺到身體輕盈的像一片羽毛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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