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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0 01:25:58
第四十章【夜的曖昧】

張揚開了鄉甲的松花江小麵包來到牯牛嶺下,這段時間因為負責鄉人代會的後勤保障,這輛麵包車已經暫時調撥給他使用,張揚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先不報警,畢竟楚嫣然在歹徒的手中,而且對派出所的那些警察他根本沒有任何的信心,這件事必須他自己來處理,張揚雖然擁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可是他對牯牛嶺的具體地形並不清楚,史家三兄弟都是土生土長的山民,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可謂是坐擁地利,張揚並不害怕藏身在暗處的匪徒,可是對方的手中有楚嫣然這個人質,卻讓他投鼠忌器。

張揚將松花江小麵包停在山下。沿著山路向山神廟走去,牯畢嶺在夕陽和霧靄的映照中,色彩繽紛。濃淡有致,透出一種朦朧而飄渺的美。然而張揚卻沒有心情欣賞周圍的景色,他在為楚嫣然的安危深深擔優。

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張揚終於看到了樹木掩映中的山神廟,青灰色的飛簷從樹叢之中露出,夜色已經在無聲無息中褪去了山林的色彩,淡淡的霧氣飄蕩在山林之中。

張揚看了看傳呼,距離對方和他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達到靜如止水的境界,越是危險關頭,越是不可以有一絲一毫的慌亂,張揚傾耳聽去。仔細捕捉著周圍的一切細微舉動。

藏身在樹蔭中的史三柱已經看到了遠方張揚的身影,凶殘的目光猛然變得明亮起來,就像是一隻豺狼看到了他的獵物。他端起獵丨槍瞄準了遠方的張揚,張揚停在那裡,在他的射程之外,他們手中的這種獵丨槍射程在一百米左右,有效射程是七十米,史三柱並沒有現在開槍射擊的準備,他們三兄弟出馬不做則已。要做就要做到萬無一失,在他的眼中,張揚已經是一隻正在向陷阱中走來的獵物,只有當獵物落入陷阱中的時候,他們三兄弟才會同時發出致命一擊。

張揚對危險有著極其敏銳的嗅覺,停頓片刻之後,他一步步每山神廟走去。

史大柱透過敞開的廟門也看到遠方張揚的身影,他拿起獵丨槍抵在楚嫣然的太陽穴:「出去!」

楚嫣然用力咬了咬櫻唇,在史大柱的威逼下,她慢慢走出了山神廟。

張揚看到了楚嫣然,也看到了楚嫣然身後的史大柱。

史大柱陰冷無情的雙眼死死盯住張揚,他曾經考慮過種種的可能,甚至包括張揚不敢前來送死,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擁有這樣的膽色,如約單刀赴會,即使作為敵對方。史大柱也不得不佩服張揚的膽色。

「這件事跟她無關!放了她!」張揚不急不緩道。

史大柱笑了起來,原本木然的面孔笑起來透出一種瘋狂和恐怖,楚嫣然忽然不顧一切的尖叫起來:「張揚,快走,他們有埋伏……」,

幾乎就在同時藏身在山神廟右側石碑後的史二柱扣動了獵丨槍的扳機,藏身在樹蔭中的史三柱也瞄準張揚的後心射擊。

兩聲沉悶的槍聲接連響起,張揚的身體卻如同獵豹般原地竄起,沒有人能夠形容他驚人的速度。兩槍全都落空,射在地面激起一片沙塵瀰漫。

史大柱甚至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張揚就已經衝到了他和楚嫣然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史大柱的槍口。史大柱也在同曠扣動了扳機,蓬!地一聲悶響在楚嫣然的耳邊響起。槍口向噴出了子彈,濃重的硝煙味道瀰散開來。

張揚一拳向史大柱的臉打去。史大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讓張揚驚奇的是,這廝的力量竟然出奇的強大,史二柱舉著獵丨槍從石碑後衝了來,大吼著想要瞄準張揚。

張揚用力一個擰轉,史大柱雖然天生力大,畢竟無法和武功高超的張揚抗衡,右手的獵丨槍被張揚奪去。然後張揚反手用槍托砸在他的右眼之,史大柱滿頭滿臉都是鮮血。

張揚大聲道:「去廟裡藏著!」楚嫣然這才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衝入山神廟中。

史二柱雖然手中有槍,可是想要成功瞄準正在和大哥纏鬥的張揚是難加難,張揚已經抓住史大柱的右手中指,反向一個擰轉,清脆的骨骼斷裂聲傳來,史大柱高大的身軀不得不低下去,不過這廝也著實強悍。痛得滿頭大汗居然一聲不吭。

史二柱紅了眼,抽出軍刺向張揚沖了去:「麻痺的,我捅了你!」

張揚膝蓋頂在史大柱的下陰。騰出手來抓住史二柱的手腕,摁著他的手腕將軍刺掉轉方向,狠狠插入史二柱的大腿中,史二柱痛得殺豬般慘叫起來。

隱藏在樹叢中的史三柱根本沒有想到張揚會擁有這麼強大的戰鬥力。轉眼之間大哥和二哥都被張揚制住。他握槍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張揚拔出帶血的軍刺,抵在史二柱的喉頭,史大柱想要從地爬起,被張揚一腳踢在小腹,魁梧的身軀飛出一米多遠,又重重撲倒在地。

張揚冷冷望著史三柱藏身的位置,一字一句道:「我給你半分鐘的時間,馬給我從樹滾下來,否則你等著給他們收屍!」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短時間內張揚已經完全取得了主動。

史家兄弟的性情都是極其凶悍。史二往瘋狂叫道:「向我開槍,轟死這狗丨日的……」

張揚冷笑道:「你丨他媽以為這是英雄兒女啊!給我滾下來!」

史三柱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煎熬。扔下雙筒獵丨槍,從樹溜了下來。他慢慢走到張揚的面前道:「張主任,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放我們兄弟一條生路,日後我們一定記著你的好處!」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忽然抬起腳重重踹在史三柱的小腹,踢得這廝一屁股坐在地,捂著肚子,覺著腹內翻江倒海一般疼痛,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張揚點中史二柱的穴道,走到史三柱面前反手就是一個耳光:「你們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三兄弟這時候都是面如死灰,他們視在才明白什麼叫自不量力,憑張揚神鬼莫測的身手別說是他們三個,就算再來三個也不是人家的對手,這時候他們才想起黑山子關於小張主任的種種傳言。可是現在後悔畢競有些晚了。

張揚一腳蹬在史三柱的胸口把他踏在腳下,強大的壓力幾乎讓史三柱喘不過氣來,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肋骨隨時都有斷裂的危險,張揚低吼道:「說!誰讓你們陷害我的?」

史大柱怒吼道:「你他媽但凡是個爺們給我一個痛快,我們是不會說的!」

張揚陰測測笑道:「你不說我就讓你們三兄弟從今以後做不成爺們!」他用軍刺抵在史三柱的兩腿之間:「我數到五!一、二、三……」

史三柱嚇得臉色慘白嘴唇烏青,他充滿乞求的看著大哥。

這時候驚魂未定的楚嫣然從山神廟中走了出來,她出聲制止張揚道:「張揚,還是報案!」

張揚轉身看了看楚嫣然,看到她穿的整整齊齊,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他點了史三柱的穴道,來到楚嫣然身邊小聲道:「那個……他們有沒有……對你……那個……啥……」

楚嫣然俏臉頓時紅了起來,輕聲罵道:「你怎麼滿腦子的脆髒齷齪!」

張大官人就納悶了,怎麼我這救人的成了骯髒齷齪,劫持人質的歹徒反倒成了正人君子了。張揚還是看出楚嫣然左邊的臉頰有些紅腫,輕聲道:「誰欺負你了?」

楚嫣然指了指史二柱,張揚點點頭走了過去,伸手給了他兩個耳光,然後又點在史二柱後腰的穴道,史二柱一個激靈,忽然覺得一股又酥又癢的感覺從腰間迅速傳導到全身,繼而又如同千萬隻螞蟻在身咬噬。這種難以忍受的滋味讓他痛不欲生,臉的表情也因為極度的痛苦而扭曲起來。

史大柱和史三柱兩兄弟都是被張揚點了穴道,四肢無法動彈,原來把自己當成大灰狼的三兄弟在張大官人的面前全都成了待宰羔羊。

張揚徵求楚嫣然的意見道:「你說我是把他們從懸崖扔下去,還是弄死後就地給燒了?」

楚嫣然多史大柱的身找出自己的手機,剛剛撥了幾個號碼,卻又改了主意,假如自己報警的話,勢必會引起更大的動靜,她放下電話看了看張揚。

張揚冷笑著盯住史大柱,史二柱的陣陣慘呼聲在夜色籠罩下的山野中顯得格外可怖,史大柱終於無法承受這樣的煎熬,顫聲道:「是林成武花錢雇我們幹的,你擋了他的財路。他早就想對付你……」史大柱一五一十的將真相說了出來,原來林成武記恨張揚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早就籌劃著要教訓張揚,今天的事情讓林成武對張揚的仇視達到了極點,所以他一怒之下就做出了這件事。

在張揚的逼問下,史家兄弟又承認了許多事情,甚至連前一陣子搶劫鄉人大主任林成斌的事情也招了出來,張揚對這件事表現出極大的興趣。讓他詳詳細細交代了一遍具體情況,心中不免感到奇怪,這些人丟了那麼多東西,怎麼不立案啊?很快他就想通了這個道理,一定是丟失的這些東西來路不正。

史大柱說完整個人猶如失去脊樑一般癱軟在了地,他明白就算張揚不殺他們三兄弟,這次劫持和謀殺未遂兩項罪名已經足夠將他們重判。

張揚從懷中取出一個針盒,藉著月光選出了一根銀針,然後在史大柱胸口的檀中穴刺了進去,一股游絲般的冰冷氣流隨之進入了史大柱的身體,透徹骨髓的刺痛和寒冷讓史大柱顫抖了一下,張揚臉掛著淡淡的微笑:「這叫斷命七絕針,一年以內只要你們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做人。明年這個時候過來找我,我會把你們的壽命延長為兩年,否則你們三兄弟就會七孔流血而死!還有以後我讓你們做什麼,你們最好老老實實做什麼,否則後果自負!」這麼做等於判了三兄弟死刑緩期執行一年。

史家三兄弟剛才已經領教到了張揚的厲害,對他的話自然深信不疑,張揚又分別刺了史二柱和史三柱一針,這才收起銀針道:「今晚的事情絕不可以洩露出去,否則後果也是一樣。」

三兄弟連連點頭,談笑風生的小張主任已經成為三兄弟心中鬼神級的存在。

楚嫣然不解道:「就這樣放過他們?」

張揚反問道:「你以為呢?是把他們抓起來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的好。還是讓他們從此改過自新的好?」

楚嫣然咬了咬下唇,走到史二柱面前,揮手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史二柱耷拉著腦袋,連抬頭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女孩子的報復心那也不是一般的強悍。

張揚和楚嫣然跟隨史三柱找到了那輛被藏起來的吉普車,其中兩條輪胎被扎出了個大洞,那是他們攔截楚嫣然時候留下的。楚嫣然頗有些無可奈何,眼前這種情況是開不走了,原本想要返回荊山市的計劃只能落空。張揚道:「這樣,明兒我找人過來給你補胎,今晚你在黑山子住!」

楚嫣然點了點頭,在車拿了東西。跟張揚來到山下,車前,楚嫣然在車外打了個電話,沒說幾句就看到她臉色冰冷的掛了電話。

張揚啟動汽車,沿著山路緩緩行駛!不經意在車窗的倒影中看到楚嫣然的淚光。

一路之,楚嫣然始終都在保持著沉默,或許是因為她仍然沉浸在被劫持的震駭和恐懼中,直到看到黑山子鄉星星點點的燈火,她方才輕聲歎了一口氣道:「真像做夢一樣。」

張揚微笑道:「去旅館還是我那兒?」這句話問得多少有些曖昧。

嫣然瞪他一眼!「去你那兒,還怕你把我吃??」

張揚笑道:「先說好了,我那兒只有一張床,條件簡陋了一些。不過也沒啥啊,咱倆又不是沒一起住過!」

楚嫣然想起次他們在清河村共同度過的一夜,不禁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容,也許這就是冥冥注定的緣分,在目睹了今晚張揚大顯神威的表現之後,楚嫣然更加確信張揚是一位奇人。

張揚直接把車開到了自己的宿舍前。吳宏進和小魏兩人也在宿舍裡談情說愛呢,從窗口看到張揚帶著個漂亮女孩回來,頓時打消了出去打招呼的念頭,畢竟誰都不想當電燈。

走進張揚的小屋,楚嫣然四顧看了看,房間收拾的還算乾淨,比她預想中要好得多,楚嫣然脫下黑色夾克放在張揚的床:「我餓了!」

「只有方便麵,要吃自己去煮。兩份啊!對了別忘了幫我臥倆雞蛋!」這廝大有將楚嫣然當丫鬟使的念頭。

楚嫣然長大麼大還沒有被人這樣呼來喝去過,瞪著眼睛道:「有沒有搞錯,我是客人啊!你把我當丫鬟使啊?」

張揚笑道:「你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當我的丫鬟那也是一種榮幸啊。怎麼?燒火做飯的丫鬟不想當,難道你想當通腳暖床的丫鬟?」

楚嫣然惱羞成怒抬腳想要踢他。卻被張揚一把抓住腳踝:「小心啊。別把腿再弄折了!」

抱怨歸抱怨,楚嫣然還是乖乖去煮麵,只可惜她的確沒有什麼做飯的天份,連方便面都給下過火了,張大官人望著黏糊糊的一碗麵湯,禁不住喟然長歎:「你還真是冰雪聰明啊!」

楚嫣然卻津津有味的喝著她的麵湯:「味道不錯啊,你反正沒有牙齒,軟爛一點適合你!」她是繞著彎兒罵張揚無恥呢。

張揚搖了搖頭,這東西他可吃不下去,起身去隔壁吳宏偉那裡找吃的,盛了一碗紅薯稀飯端了回來,楚嫣然看到他的食物眼睛發光馬衝來搶了過去。

張大官人這個怒啊:「我說你這丫頭怎麼回事?餓死鬼投胎嗎?」

楚嫣然學著張揚那副油鹽不侵的樣子:「我從小就好這一口,對了。明天我走的時候給我弄一口袋紅薯帶回去。」

吃飽喝足,張揚有了和楚嫣然第二次共度長夜的機會,楚嫣然已經和衣躺在了小床,蓋著張揚的被子,枕著張揚的枕頭。

張大官人看了看楚嫣然玲瓏有致的嬌軀,望著她豐滿的玉臀,只能幹嚥了一口唾沫,麻丨痺的,有時候香艷也會是二種罪過,張揚收起了齷齪下流的念頭,看了看牆貼著的地圖,看到了那只寫著in的大公雞,看到了咱們祖國的心臟,他的黨性和原則頓時成倍增長起來,雙膝盤繞坐在屬於他的那一小塊化纖地毯,說起來這塊地毯還是鄉里裝修會議室的時候剩下的,張大官人就小挖了一下社會主義的牆角,咱練功打坐也有需要不是?張揚將睡在面前的楚嫣然當成了對自己意識的考驗。可是腦海中始終浮現著楚嫣然那晚穿著黑色小內褲,露出雪白美腿的場面,以張大官人的修為居然做不到心無旁騖,遲遲不能進入一片空明的境界。

於是張大官人索性睜開了雙眼,藉著月光靜靜欣賞著楚嫣然起伏的輪廓,感覺身體的一部分又開始不自覺的萌動,他長舒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修為比起大隋朝那會兒又退步了。

夜半的時候,楚嫣然忽然發出驚恐的尖叫,隨後又發出低聲的啜泣。張揚睜開雙眼,為她倒了杯開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楚嫣然滿頭大汗的坐起,臉如梨花帶雨般掛著晶瑩的淚珠,她抓住張揚的手臂:「我好怕……」

「沒事,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在你身邊!」張揚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趁虛而入的機會,伸出手臂想將楚嫣然攬入懷中,楚嫣然卻很突然的一把將他推開,張大官人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左手中的那杯茶也打翻在身,燙得他慘叫了一聲。

楚嫣然看到他的狼狽模樣不禁格格笑了起來。

「你有毛病啊?」張揚憤憤然道。

「誰讓你居心叵測來著?」

張揚自知理虧,訕訕從地爬起來。抓起茶杯重重放在桌:「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楚嫣然止住了笑,可是忽然感覺有些異樣,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道:「我想去洗手間……」

張揚沒好氣道:「門口右邊沿著小路走五十米就有茅房!」

黑暗中楚嫣然咬了咬櫻唇,她可憐兮兮道:「我怕黑……」

張揚真是哭笑不得:「你這麼大人了還讓我陪你去茅房?」

楚嫣然溫言軟語道:「求你了!」

張揚禁不住她的請求,只能起身跟著她一起出去,門外月光很好,看得到楚嫣然皎潔的俏臉佈滿了紅暈,她雖然開朗豁達,可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這事兒讓她實在太難看了。

張揚在茅廁前停下,楚嫣然怯怯道:「怎麼就一個門啊?」

張揚笑道:「你當是大城市啊,鄉里地方有的用就不錯了!快去!」

楚嫣然紅著臉低著頭走了進去。

沒多久裡面就傳來潺潺的水流之聲,張大官人聽得血脈賁張,不帶那麼勾引人的啊,張揚急匆匆向遠處走了兩步,都說君子遠庖廚,其實真正的君子更應該遠離女廁所,尤其是露天的旱廁。

楚嫣然出來的時候頭垂得更低,顯然她也意識到讓張揚聽到某些不該聽到的動靜了,早知今晚就不喝這麼多水了。張揚臉的笑容怎麼看都有種猥褻的成分在內,楚嫣然暗罵著這可惡的小子,逃也似的走在張揚的前方,迅速回到了房間內。

這次論到楚嫣然睡不著了,她排遣寂寞的方式就是和張揚說話:「喂!我怎麼都睡不著,要不你陪我說會兒話?」

張揚真是鬱悶啊,他別有用心的提醒道:「其實排遣寂寞的方式不僅僅是說話,咱們可以嘗試其他更加有意思,人能促進感情的方式。」

「別讓我鄙視你的人品!」

「我從來就不怕別人鄙視我的人品,我只怕別人鄙視我的身體。

楚嫣然歎了口氣:「受不了你,流氓是你的職業病嗎?」

「其實有男人對你耍流氓你應該高興,至少證明自己還有些魅力。」

「打住,給我聊點你們這邊的趣聞。」

「趣聞啊?」張揚撓了撓頭道:「這黑山子鄉有個鬧新房的毛病,新郎新娘洞房的時候,總有那麼一幫人喜歡鑽到床下去聽床。」

楚嫣然判到他沒有什麼好話。堵住耳朵婁:「我不聽!」

張揚根本沒有理會她,仍然繼續講著:「這一日一對小夫妻入了洞房。先是看了看床下,把那幫鬧洞房的趕了出去,兩口子這下放心了開始……那啥……」,

楚嫣然紅著臉捂著耳朵,可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誰曾想床下還留著那麼一位,這哥兒們倒也沉得住氣,無論兩。子在面怎麼折騰他就是一言不發。等風平浪靜了,小兩口都睡了,這廝估摸著沒啥可聽的了,這時候那小媳婦起來了,嬌滴滴道:老公……人家想……」

楚嫣然在心中已經罵張揚無數遍厚顏無恥,可還是忍不住聽。

張揚故意停頓了一下又道:「人家想尿尿……」

楚嫣然咬住嘴唇,又羞又怒。這廝再敢胡說,自己一定衝去給他兩個耳刮子。

張揚又道:「新郎官說:有馬桶啊,你去啊!新娘道:人家怕黑。新郎道:沒事兒,我在這裡。可是那新娘又嬌滴滴道:人家要你把著我尿……床下這位再也忍不住了,居然活生生笑死了。」

楚嫣然已經忍不住了格格笑了起來。抓起枕頭朝著張揚就扔了過去,張大官人一把就將枕頭抓住,一本正經道:「你若是有啥想法,我不介意辛苦一下的。」

楚嫣然輕聲道:「知不知道我黨的六字方針?」

「啥」

「拒腐蝕永不沾!」

第二天一早,楚嫣然精神抖擻的走出了張揚的小屋,張大官人跟在她的身後明顯有些萎靡不振,有些時候精神的摧殘比肉體更為可怕。張揚真切體會到楚嫣然拒腐蝕永不沾的頑強意志,這廝走出門後的第一句話就是:「下次別跟我一起睡覺!」

楚嫣然笑了,宛如一朵晨暉中綻放的玫瑰。

張揚帶著楚嫣然來到吉普車停泊的地方,杜宇峰已經先於他們一個小時到達,並已經將吉普車的兩條車胎補好了,擦了擦滿手的油污,有些神秘的向楚嫣然笑了笑:「這車真棒!」他之所以接到張揚的電話後。甘心大清早跑過來幫助補胎,也是因為想藉機表示一下歉意。

「謝謝杜所!」楚嫣然打開了木門。從車裡面找出一個包裝袋扔給了張揚。

張揚打開一看卻是一條LV的牛仔褲。不禁微微一怔。

楚嫣然及時提醒他道:「別想歪了,是我賠你的!」

張揚這才想起次自己的牛仔褲讓她穿走了,咧著嘴笑道:「咱倆誰跟誰!」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你我是我!」她來到駕駛座做好,熟練地啟動了吉普車,落下車窗向兩人揮了揮手,提醒張揚道:「下週五我過來接你!」

「知道了!」

望著楚嫣然駕駛著紅色牧馬人絕塵而去,杜宇峰不禁感歎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兄弟你真是艷福齊天啊!」

張揚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假如我告訴你我跟她清清白白的你會不會相信?」

杜宇峰撇了撇嘴,一臉的鄙視。有句話叫做那啥?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可是顧及到小張主任的面子他並沒有說出口來。

張揚道:「我他媽冤枉!」

杜宇峰深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要是你真覺的冤,這罪我替你受,冤死我都干!」

張揚歎了一口氣道:「既然是兄弟,我怎麼忍心害你呢,這罪還是我自己受!」

週五午九點籌備已久的黑山子鄉第十屆人大會議順利在鄉中學的學生禮堂準時召開,開場相當的隆重熱烈,學聲樂隊的樂曲聲中與會代表入場,會場前還鋪了一段二十米長的紅地毯,頗有點好萊塢明星走紅毯的味道,不過這些鄉人大代表多數都是從各村基層來的,鞋底兒自然沒有那麼乾淨,不一會兒已經將紅地毯踩得泥濘一片。

縣裡對黑山子鄉的人代會也相當的注意,縣人大主任劉繼,副縣長邱廣志全都專程前來參加會議,鑼鼓聲中,鞭炮聲中,王博雄和幾位鄉常委、候選人將他們接入會場。

禮堂門前最熱鬧的這會兒,張揚正指揮著喬四那幾個從貨車將大會紀念品搬下來,所謂紀念品無非就是不銹鋼保溫杯,外帶仁個皮包,面都印好了熱烈慶祝黑山子鄉第十屆人大代表會議勝利召開的字樣,鄉里財政困難能夠拿出這樣的紀念品已經算得大手筆了。

喬四捏了捏皮包,嗤之以鼻道:「人造革的,鄉里真摳!」

張揚瞪了他一眼:「趕緊幹活,哪有那麼多廢話!」

喬四對張揚極為買賬,憨厚的笑了一聲,慌忙招呼兄弟們卸貨。

張揚雖然是選舉委員會的,可他的責任就是打雜,現在最為重要的就是跟與會代表溝通,他們的思想工作,確保選舉工作順利進行。

按照不成的慣例,幾個鄉領導都要負責和代表團談話的任務,王博雄、林成斌分別負責了三個代表團,耿秀菊負責兩個,對她而言這任務也沒多少難度,畢竟屆鄉人代會的時侯,她就幹過這樣的工作,她的任務就是讓各個鄉人大代表吃透領導的精神,選舉的時候不要出現問題,避免任何的差錯。

耿秀菊負責的代表團恰恰包括清河村,村支劉傳魁是鄉人大代表中出了名的難搞人物,耿秀菊作為清河村的媳婦,對他的秉性還是相當瞭解的,像這種老黨員,老支必須要讓他感覺到被尊重,只有這樣。他才會心平氣和的服從指揮。而劉傳魁恰恰在鄉代表中擁有啊當的威信,所以做代表團的工作首先要從劉老支開始。

劉傳魁聽說這次鄉長的候選人是於秋玲之後,用力啪嗒了兩口旱煙道:「縣裡怎麼回事?怎麼選了個老娘們當鄉長?「他這麼一說,耿秀菊臉就有些掛不住了,紅著臉啐道:「我說老支,女人就不是人?誰規定女人就不能當鄉長?現在國家提倡男女平等,還要大力發展婦女幹部,既然提名於鄉長,就等於認可了她的工作能力。」

劉傳魁從骨子裡是瞧不起耿秀菊的。雖然他在表面對耿秀菊仍然客氣,那是因為耿秀菊是清河村走出的幹部,可劉傳魁確認為這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耿秀菊雖然是清河村出來的第一個鄉常委,可是她的名聲卻是大大的不好,多數清河村人都羞於提起這個女人。

耿秀菊對這位老支也是心存敬畏的,她苦口婆心的勸道:「咱們都是黨員,一定要領會頭的意思,一定要保證這次的會議在祥和團結的氣氛中進行。」

於是劉傳魁便不再說話,默不吭聲的扯著他的旱煙,他不說話其他人也不說話,氣氛便顯得異常沉悶。耿秀菊有些呆不下去了,起身匆匆告辭,鄉里的選舉就是那麼回事,該說的話她反正都已經說了,老支愛聽不聽。耿秀菊也有些氣悶,於秋玲的位讓她倍感突然,女人是善於嫉妒的動物,過去她還沒有感覺到。可是自從於秋玲成為了鄉長唯一候選人,耿秀菊就不自覺的和她比較了起來,她甚至感覺到無論是工作能力還是領導能力自己都要強出於秋玲無數倍,要是說到差距,那就是於秋玲有個縣工商局長的男人,而自己是個寡婦,雖然她和王博雄暗裡有些來往,可是這廝似乎沒有幫助自己繼續往走的能力,耿秀菊越發感到命運待自己不公。

鄉人代會顯然不如縣市一級正式。王博雄坐在主席台,作為黑山子一把手的他現在神情卻有些事不關己。畢竟這場大會結束以後,他就要準備前往縣稅務局任的事情了,目前這個喜訊他還沒有告訴其他人知道,可是對黑山子的熱情只是表面裝出來的,縣裡來得兩位領導應該也聽說了他即將陞遷的消息,對待他要比對待其他人客氣的多。王博雄整了整胸前的鮮花,這是耿秀菊的主意,戴鮮花雖然顯得喜慶。可是畢竟讓他感覺有些不自在。

主席台擺放著十多盆一串紅,整個主席台被裝點的異常喜慶,縣人大主任劉繼,副縣長邱廣志自然坐在主席台的正中,王博雄、林成感、於秋玲這些鄉常委,按照級別夠高低分別坐在兩旁,當天的會議由鄉人大主任林成斌主持,會議在平淡中進行著,對每個鄉人大代表來說,這樣的會議只是一個過場,參政議政輪不到他們,說話當家的還是坐在主席台的那幾位,也許還輪不到他們,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天。

會議在進入選舉程序的時候出現了第一個高潮,高潮發生在於秋玲當選之後,在於秋玲順利當選,激動地起身向眾代表致意準備發表講話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主席台,那就是黑山子鄉前任代鄉長郭達亮,沒有人留意到他是從哪兒溜主席台的,畢竟這只是鄉鎮級別的代表大會,安防工作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而且當時多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此時的明星女鄉長於秋玲身,誰會注意到郭達亮的出現。

對於郭達亮,他們事先也已經做足了功夫,把郭達亮支開去縣裡開會。其實就是讓他老婆帶他去縣城看病,郭達亮也很聽話的走了,誰能想到他又會偷偷溜回來,而且出現在這種關鍵的時刻。

鄉人大代表們是最先發現郭達亮出現的,於秋玲正在進行慷慨激昂的演說,可能是心情過於激動,她說話和平時有些不同,總讓人感覺到發力過度。

郭達亮悄聲無息的出現在於秋玲的身後,毫無徵兆的拍了拍於秋玲的肩膀,於秋玲愣了,當她轉身過去看到郭達亮的時候,無可抑制的發出了一聲尖叫,叫聲透出無盡的驚恐。

這下主席台所有人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了過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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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匿名  發表於 2012-9-10 01:26:32
第四十一章【機緣】(上)

王博雄臉我鐵青,他只經意識到今天的事情恐怕麻煩了,趙亮發瘋的事情並沒有傳到縣裡去,所以劉繼和邱廣志他們不清楚內情,只是有些好奇,這位黑山子鄉的代鄉長怎麼剛才沒在主席台就坐?

林成斌慌忙站起身,他握住郭達亮的手臂:「老郭,咱們到後面說話。」

郭達亮微笑著搖了搖頭,他來到於秋玲的面前:「小於啊,今天票選的結果怎麼樣?得票率是多少?」

於秋玲臉色蒼白的看著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郭達亮走向於秋玲,於秋玲嚇的避到一旁,郭達亮就勢在她的位置坐下,屁股下暖暖的還帶著於秋玲的體溫,郢達亮微笑道:「各位領導,各位代表,我來說兩句!」

台下變得鴉雀無聲,郭達亮發瘋的事情在黑山子鄉已經廣為人知,每個鄉代表都意識到他的出現意味著什麼。

郭達亮道:「感謝大家能夠給我這個說話的機會,作為黑山子鄉曾經的副鄉長,作為黑山子鄉曾經的代鄉長,我也曾經將為黑山子鄉老百姓謀福利視為己任,我想帶大家脫貧,可是我沒有這樣的機會,我想帶領大家走富裕的道路,可是我沒有這樣的權力,我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可回頭看看,我究竟為老百姓做了什麼事,我究竟為黑山子謀到了多少的福利?每當我捫心自問的時候,我就感到羞愧難言,這些年。我的精力全都放在如何去更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官職,反而忽略了自己本來要做的事,黨和國家給我這樣一個位置,並不是讓我有機會向更進一步,而是要我服務於人民,我甚至忘記了一個公僕的本分!我莘負了國家的培養,我莘負了老百姓的期望,我不配公僕這兩個字的稱號!」

郭達亮站起來深深向會場中的代表們鞠了一躬。

會場中劉傳魁第一個鼓起掌來。然後周圍的鄉代表也鼓起掌來,掌聲宛洶湧澎湃的潮水一浪接著一浪。郭達亮雙目發紅,兩點晶亮的淚光在他的眼眶中閃爍,忽然他身子晃了晃直挺挺倒了下去,會場之中傳來陣陣驚呼尖叫之聲。

救護車離開學生禮堂的時候。張揚仍然在外面準備著紀念品,他對這種大會沒有任何的興趣,到裡面轉了一圈就偷跑了處理。聽到救護車的尖叫聲,這才抬起頭,喬四氣喘吁吁跑了過來,壓低聲音對張揚道:「出大事了,郭代鄉長突然衝入會場之中,發表了一番言論之後,就突發腦溢血昏倒了過去,現在已經送縣人民醫院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沒想到郭達亮對權力的狂熱竟然到了這種地步,正是對官位的極度執著才讓他有了現在淒慘的下場。

耿秀菊臉色蒼白的向他們走了過來,遠遠朝張揚招了招手,張揚走到她身邊,耿秀菊道:「幾位領導已經退場了,分發紀念品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張揚本想問問郭達亮的事情,可是耿秀菊已經匆匆走了。這時候看到不少鄉代表已經開始退場,張揚慌忙組織去分發紀念品。

這次的鄉人代會在轟轟烈烈中開場,卻在悲涼的氣氛中結束,雖然還有後續會議要開,可是很多人已經失去了開會的心情,比如清河村的劉傳魁,他就是最先退場的一個。叼著旱煙從張揚的手中接過屬於他的紀念品,低聲道:「都是扯淡!」

張揚笑道:「劉支,今晚別走了。我把杜宇峰叫來,咱三人喝幾杯。」

劉傳魁歎了一口氣:「算了,想想剛才郢鄉長的事兒,我這心裡拔涼拔涼的,算了,等有機會再喝!」

鄉政丨府會議室內煙霧瀰漫,所有人的內心都籠草在低沉而壓抑的氣氛中,新當選的鄉長於秋玲眼圈兒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郭達亮的突發事件讓她備受刺激,在許多鄉人大代表的心中,是她一手造成了郭達亮的悲劇,於秋玲已經感覺到自己成為了千夫所指,甚至預感到她未來任職的三年都要背負這樣的罪名。

王博雄和林成斌的臉色都不好看。王博雄默不作聲的抽煙,他向林成斌看了看,示意林成斌先展開話題,林成斌是這幾天的當然主角,鄉人代會出事,他應該第一個站出來說話。

林成斌這把目光望向了派出所所長周良順,安防工作是周良順負責。郭達亮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主席台跟他工作的疏忽具有直接的關係。

周良順咳嗽了一聲,藉以調整了一下語調,以沉痛的聲音道:「今天大會出現了這樣的事情跟我工作疏忽有關,我……」

王博雄卻突然打斷了他的話:「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想問問你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郭副鄉長的那番話有沒有給你們敲響警鐘?國家給我們權力是讓我們為老百姓謀福利,是讓我們做人民的公僕,而現在又有多少領導幹部以官為本、以權為綱,以仕途為個人事業的選擇導向,一切服從於官級地位,一切為了做官和陞官,把做官、陞官看作人生最高價值追求,一切為了做官,做官為了一切,而忽視了我們本來應該去做的事情,本來應該做好的事情?」王博雄的胸口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著。

可是他的話卻沒有引起太多人的共鳴。

林成斌表情漠然的看著桌面,嗤!地一聲劃亮了一顆火柴,點燃香煙的時候,目光從王博雄的臉迅速掃了一下,你狗丨日的說的是自己!

於秋玲抽了一下鼻子,她咳嗽了一聲,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會議室繚繞的煙霧,她始終認為今天自己是最為無莘和不幸的一個,真正讓郭達亮發瘋的絕非是自己,而是這個體制,她本想說兩句話,可是會議室的門卻被人從外面猛然踢開了。

郭達亮的老婆杜春芬發瘋般向於秋玲衝了來,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抱住大聲道:「嫂子,你這是幹什麼?」

杜春芬一邊哭號著一邊大罵:「於秋玲,你是不是人啊!我們家老郭沒得罪過你,你為什麼害他害得這麼慘啊?你非要把他害死你才甘心吶!」

耿秀菊慌忙過去勸她,杜春芬拉著耿秀菊的手,鼻子一把淚一把的罵著:「於秋玲,你不是人啊,你幹得那些事誰不知道?你給香港那邊打電話,搞掉了胡鄉長,然後又到處散發小字報,還把王記和耿主任告到了紀委,現在你嫌我們家老郭擋了你的路,你又害我們家老郭……你不是人啊!你有沒有人性啊!」

王博雄和耿秀菊的臉色都是青一塊紅一塊,這杜春芬情緒激動之下竟然把他們兩人的事情也拖了進來,這事兒真是越鬧越亂。

於秋玲一張面孔毫無血色,眼淚連珠串般不停的落下,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盯這個勞什子鄉長的位置,剛剛當選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這麼多的麻煩,她以後的路該怎麼去走。

耿秀菊和周良順好不容易才勸杜春芬離開。

於秋玲趴在會議桌低聲啜泣起來。從肩膀不斷的抖動可以看出她現在的情緒相當激動,王博雄歎了一口氣,他和林成斌對望了一眼,誰都沒有前勸說的意思,兩人極為默契的退出了會議室,掩房門。

王博雄低聲道:「讓她冷靜一下也好。」

林成斌意味深長道:「有些事還真很難說!」

王博雄明白他的意思,這句話指的可能是剛才杜春芬罵於秋玲時所說的那些事。其實王博雄也早已做過這樣的推測,鄉里的幾個常委先後倒下,胡愛民的倒下自己雖然起到不小的作用,可真正的誘因還是那個打給安老先生的電話,自己和耿秀菊的事情雖然已經度過了危機,可王博雄仍然心有餘悸,郭達亮的下場更是可以用慘痛來形容,最終的受益者只有一個,那就是於秋玲,所以她無法擺脫嫌疑,如果換作以前,王博雄一定會想辦法對付這個在背後描黑自己的女人,而現在他已經即將遠離這方山水,心胸也變得豁達起來,居然學會了從局外人的視角來看問題,這已經是一個不小的進步。他淡淡笑了笑:「女同志的話,不可以全信!」

林成斌看著他,然後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林成武卻笑不出來,他也是這次的鄉代表,從開會到現在都處於忐忑不安的狀態中,他花錢讓史家三兄弟對付張揚,可是現在史家三兄弟不知所蹤,張揚卻好端端的在自己眼前晃悠,林成武現在寧願史家三兄弟帶著他的一萬塊逃跑了,可是張揚看到他時的笑容總是說不出的邪惡,這讓林成武毛骨悚然。死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死,林成武真想衝到張揚面前問個究竟,可他卻不敢。

以張揚的能力,大可以將林成武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可他不屑於這樣做,林成武既然敢買兇殺人,張揚就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他要讓林成武在這種惶恐不安的狀態下活著,一點點的折磨他,直到他傾家蕩產。

週日一大早,天還沒亮,趙新偉就帶著他的姐姐來到了黑山子鄉。張揚和杜宇峰早早就在計生辦辦公室等著,看到趙新偉的汽車開進來,兩人迎了出去,杜宇峰嚷嚷著:「真早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趙新偉下車後給了杜宇峰和張揚分別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掏出張揚的駕證交到他的手中。

張揚喜孜孜的看著駕證:「以後我就能光明正大的開車去縣城了,再也不怕那幫馬路橛子了!」

趙新偉和杜宇峰同時對他瞪起了眼睛:「你跟警察有仇啊?」

張揚樂呵呵把駕證放到口袋裡,湊到汽車前敲了敲窗戶。

後車窗緩緩落下,趙新紅蒼白的面孔露了出來,一陣不見,她比起過去又瘦弱了許多,雙目無神的看了看張揚。

張揚甜甜叫道:「趙姐,您來了!」

趙新紅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杜宇峰也過來打招呼。

趙新偉招呼他們兩人車,這才道:「我姐聽說青雲峰紫霞觀的香火很靈,所以起了個大早陪我姐去香!」

杜宇峰當仁不讓的坐在了駕駛座,別看趙新偉是駕校校長,可論到真正的駕駛技術,他杜宇峰才是老大。

趙新偉不忘提醒他道:「開車悠著點啊,我姐身體弱。」

趙新紅咳嗽了一聲道:「我沒事!」

張揚在副駕坐好了,向杜宇峰道:「青雲峰我前一陣才去過,紫霞觀十分的破舊,沒看出香火怎麼旺盛!」

杜宇峰道:「你小子就會突然襲擊,原本打算安排你去吃驢肉的,這下可好了,還是讓劉支幫忙準備一頓飯。」

趙新偉坐在後座拍了拍藍布袋道:「帶了,你們的飯我都帶了,我姐吃素!」

張揚是存著幫助趙新紅的心思,只有得到了趙新紅的好感,才有可能搞定他妹妹大學保送的事情,其實這件事他也想過李長宇,只要李長宇給宋思德打個招呼,這廝應該會給幾分面子,不過張揚輕易不想勞煩李記,尤其是像這種他力所能及可以辦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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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機緣】(下)

既然不準備在清河村吃飯,他們也就沒有驚動劉傳魁老人的必要。杜宇峰對這一帶的路況極為熟悉,直接把車開到了清河村後面的山路前,然後帶著他們想清台山爬去,讓他們感到驚奇的是,還有一輛半新不舊的北京吉普停在他們附近。車內沒有人,看來已經先行山了。

趙新偉笑道:「還說香火不旺。看看已經有人山了。」

張揚笑道:「一輛車而已,何況人家來這裡也不一定是燒香的!」

趙新偉本想背姐姐,可是趙新紅堅持要自己走,走了不到一里地,就已經支持不住了,在趙新偉的勸說下,還是讓他背起,他們向青雲峰走去,次張揚陪左曉晴過來的時候用去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們三個的體力雖然沒有問題,可是要背著趙新紅這個重病號,所以前進的速度被明顯拖慢了,趙新偉背了一會兒也撐不住了,於是換成了張揚。

杜宇峰見識過張揚背楚嫣然那晚表現出的驚人體力,所以也沒有替換的意思,任由張揚一直背了下去,反正這廝想要用自己的表現感化趙新紅,趙新偉也看出張揚體力驚人,他身體素質雖然不錯,可畢竟平時是在縣城裡生活,走這種山路已經很吃力,更不用說再背一個人了。所以客氣了兩句,乾脆任由張揚背著他大姐。

趙新紅可看不下去了,輕聲斥責道:「你們兩個怎麼好意思欺負張揚!」

趙新偉笑道:「姐,我這體力可不成,張揚年輕力壯,能者多勞。」

杜宇峰幫襯道:「趙姐,你放心。張揚是出了名的累不死,次他背著一大美女走了倆小時都跟沒事人一樣。」

趙新紅也難得的笑出聲來:「人家是大美女,我可是個老太婆了」,

張揚笑道:「趙姐,能背您山是我的榮幸!」

趙新偉打趣道:「兄弟,嘴兒挺甜啊,是不是有啥事想求我姐?」他從杜宇峰那兒聽說了張揚的事兒。所以故意旁敲側擊的說。

張揚道:「咱們兄弟這關係,什麼求不求的,我現在想著的就是背著趙姐紫霞觀燒一柱平安香,保佑趙姐一世平安,身體早日恢復健康。」這番話拍馬的意思實在太過明顯,不過趙新紅聽得居然有些感動。輕聲道:「難為你們了。」

此時前方出現了兩個身影,一位身穿灰色唐裝腳蹬黑色布鞋的老人。另外一個是和頭戴黑色棒球帽,身穿黑色運動套裝的高挑少女,兩人大概走得累了,正坐在路邊的石頭休息,看到張揚他們過來,那位少女站起身來,日為戴著寬大的墨鏡,口鼻還蒙著口罩,所以看不清她的本來面目,她用有些生硬的普通話道:「幾位先生,請問這裡距離青雲竹海還有多遠?」

張揚知道她所說的青雲竹海就是位於陳崇山居住石屋附近,那裡還有座舊社會馬賊落腳的山寨,指了指前方道:「大概還要走半個小時,剛好,我們也要去哪裡,你們跟著我們走!」

那女孩禮貌的說了聲講謝,這才去路邊摻起了那個老頭兒,那老頭柱著枴杖跟了杜宇峰的步伐道:「小伙子,這座青雲山是不是出過馬匪?」他倒是一口地地道道的春陽話。

杜宇峰笑道:「是啊,不過都是解放前的事情了,過去那些馬賊就在青雲峰安營紮寨,時不時下山搶劫,以攔截平海和北原兩地的客商為生。」

張揚道:「其中有個最有名氣的悍匪叫安大鬍子,聽說那傢伙活著的時候殺人放火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趙新偉接口道:「我也聽說過。說黑山子一帶現在女人哄孩子睡覺都說,你再不睡覺安大鬍子就來找你了,也別說還真靈驗,孩子一聽到安大鬍子就不哭了!」幾人同時笑了起來,那老者也笑得相當開心,反倒是那女孩兒透過墨鏡冷冷盯了張揚一眼,她之所以反感張揚的原因是因為這廝笑得最為猖狂。

杜宇峰笑道:「張揚啊,說起來你跟這安大鬍子倒有幾分緣分呢。」

張揚一臉鬱悶道:「你說這安大鬍子生前沒做什麼好事,可他的後代卻過得滋潤無比,他兒子解放前逃到了香港,搖身一變居然成為了愛國商人,時代變化真是快啊!」

趙新偉笑道:「有錢就是大爺。革那會兒這種土匪的後代還不死啦死啦的!」一群人又同時笑了起來。

老者笑道:「所以說還是黨和政丨府好啊,對於這麼罪孽深重的壞分子都能夠不計前嫌展開胸懷容納他們,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

張揚卻道:「我看是政丨府太縱容他們了,有道是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是馬賊兒肯定混蛋,這安老頭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女孩兒悄悄咬了咬下唇,一腳踢中了一個小石子,石子嗖!地一聲飛了出去,撞在前方的樹幹。竟然撞掉了一小塊樹皮,張揚內心一怔,想不到這女孩兒一腳踢出的力量竟然如此強大。

老者和藹笑道:「報紙都說這個安志遠是愛國商人,你怎麼斷定人家不是好東西呢?」

張揚道:「不就是有倆臭錢嗎。便以為自己如何如何了,利用自己所謂的那點影響力給政丨府施壓,你說就蓋幾座破破爛爛的小學弄了個形象工程以外,還給家鄉做過什麼好事?也就是政丨府慣著他,什麼愛國商人,我看屁都不是。」

杜字峰也幫襯道:「現在到處都是騙子,搞不好這安志遠就是一香港要飯的,到咱們這兒就成名人了。」

趙新偉笑著搖了搖頭道:「老杜。你這就錯了,人家安志遠那是真有錢,聽說在香港有好幾家市公司。光姨太太就有五個,背地裡的情人那更是不計其數,前兩天我還看報紙說這老頭又了一個港姐呢」。

「原來是個老流氓啊!」張揚表情誇張道,幾人同聲笑了起來。

老者笑呵呵道:「聽說安志遠都七十多歲了,這麼大的人還有精力搞那些花花事兒?」

張揚笑道:「老爺子,您聽說過一句話沒有,那叫人老心不老,說句冒犯的話,你看到現在漂亮的小姑娘就不動心思?」

老者笑著指點著張揚:「你小子還真是風趣!」

幾人邊說邊聊,談得頗為投機。那老者性情開朗外向,跟張揚談話間不時發出洪亮的笑聲。

眾人的視野中終於出現了那座山坡的石屋,張揚知道陳崇山喜歡清靜,並沒有前往打擾他的意思,指了指石屋後面的方向道:「老爺子。石屋後面就是青雲竹海,咱們就在這兒分手!」

老者笑著點了點頭:「多謝你們幾個了,對了小伙子,還沒請教你的名字呢!」

「張揚!」張揚大咧咧道,殊不知這個名字已經被那位默不作聲的女孩兒牢牢記住。

他們正準備離去的時候,趙新紅卻無力的趴在張揚身,顫聲道:「我胸口疼得厲害……

張揚慌忙把她放了下來,趙新偉去拿嗎丨啡片和開水,因為慌張手中的保溫杯一下打翻了,更倒霉的是。這次因為出來的慌張,居然把止痛用得嗎丨啡片忘在了家裡。趙新紅臉色蒼白,冷汗瞬間已經佈滿了面孔。張揚看到她如此痛苦,運指如風接連點中了她的幾處穴道,趙新紅這才感覺到胸口的痛楚稍稍緩解。

這時候那位女孩走了回來將一瓶礦泉水遞給趙新紅。

趙新偉慌忙擰開瓶蓋喂姐姐喝了。

趙新紅喘了口氣,要著那女孩報以感激的一笑:「謝謝你了…

那位老者也走了回來,他的目光卻看著張揚,充滿驚奇道:「你會點穴?」

張揚笑道:「曾經跟按摩的瞎子學過兩手,不怎麼精通,讓老爺子見笑了!」,從老者的這句話,張揚聽出對方應該對點穴手法有些瞭解。否則不會一眼就從剛才自己的動作判斷出他會點穴。

老者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來到趙新紅面前,和顏悅色道:「我懂的一些醫理,不如我幫你號號脈?」

趙新紅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去,老者搭在她的脈門之,雙目微垂。過了好一會兒,重新睜開雙目。流露出愛莫能助的神情。

趙新紅淡然笑道:「老先生有什麼話只管直說,我自己的病情自己清楚,對我而言能夠在這世多活一天就是賺到了。」

老者歎了口氣道:「想不到你對生命看得如此透徹,其實人活在世最重要的是讓每一天都過得有意義,而不在乎生命的長短,有這麼多關心你的人愛護你的人,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趙新紅微笑道:「聽老先生這麼有這裡的話,我的心裡舒坦了許多。」

老者笑道:「世事無絕對,也許會有轉機呢。」他又看了張揚一眼。這才和孫女兩人向青雲竹海走去。

等趙新紅休息的差不多了,一行人繼續向紫霞觀走去,趙新偉和杜宇峰並沒有意識到張揚剛才點穴的作用,可是趙新紅卻清清楚楚,張揚點中她穴道之後,身的痛楚幾乎在瞬間減輕,就算是過去服用止痛藥也沒有這樣的神奇效果,作為一名醫務工作者,她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小伙子。

紫霞觀還是那幅破破爛爛的樣子,紫霞真人李信義正懶洋洋坐在院子裡曬著太陽,連張揚四人走入道觀都沒有引起他任何的注意,瞇著眼睛坐在長條凳似乎就要睡去了。

趙新偉扶著姐姐去老君殿香,杜宇峰過去和李信義是見過面的,樂呵呵晃了過去:「李道長,一年多沒見還是風采依舊啊!」

李信義睜開一隻左眼怪模怪樣的看著杜宇峰,好半天才想起杜宇峰是幹啥的,點了點頭代表打了一個招呼,然後眼皮又耷拉了下去,顯然是不想被別人打擾。

杜宇峰也覺著有些沒勁訕訕笑了笑。兜了一圈來到正欣賞碑的張揚身邊,卻見張揚輕誦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他大讚好詩。這首詩乃是唐朝陳子帶所寫,發生zi他身後的事兒,張大官人當然不會知道。

杜宇峰沒什麼學細胞,遠遠站在一旁看著張揚搖頭晃腦的樣子,心說,這小子正發酸呢,還是別打擾他了。

張揚次來的時候主要是陪著左曉晴看日出,並沒有留意紫霞觀中有這麼多的碑刻,現在方才有機會仔細的欣賞,卻見一塊碑刻寫著一行字:最易是當官,這段話引起了張揚的極大興趣,都說仕途艱險,怎麼有人會這麼說呢?

李信義不知什麼時候汲棄草鞋來到他的身邊,他早已認出張揚就是那天和陳雪還有另外一個女孩過來看日出的那個,因為陳崇山的那層關係,他對張揚比別人都要善,低聲道:「你知道這段話的出處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還請道長指教!」

李信義輕撫頜下白色山羊鬍道:「這段話乃是滿清重臣李鴻章所說。這當大官的頭有人,下頭人更多,頭交代的事情他交代下頭去辦,所以自己反倒不用做什麼事。」

張揚卻道:「當官容易,可是當好官卻不容易。」

李信義道:「何謂好官?做官的最高境界合乎於我道法的境界,那就是無為而治!越是碌碌無為,無所作為的人越容易坐穩位置,越容易當大官。」

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老道士真是好玩,他身為道家弟子居然用這種謬論來解釋無為而治的真意,張揚道:「無為而治真正的意思是,無為:遵循自然的法則而不妄為;治就是治理。自己不妄為而使天下的到治理。這原本是約束個人行為的一個準則。」

李信義聽到張揚的這番話,目光之中不覺流露出幾分欣賞之意,想不到這小子年紀輕輕居然有這樣的見解。難怪陳崇山那老頭兒對他推崇備至,正要和張揚辯駁兩句,看到從門外又進來了一老一小,李信義眉頭皺了皺,一言不發的向後院走去。

張揚不知這老道士為什麼突然離開,轉身望去,卻見剛才在山途中遇到的那爺孫兩個也來到了紫霞觀。看到那老者步履穩健,氣定神閒,心中已經推測到這老頭十有八九也身懷武功,不然以他的年紀怎能徒步攀青雲峰。

老者樂呵呵跟張揚打了個招呼,目光也落在那塊刻著最易是當官的石碑,他仔細看了看,斷定這幾個字並非是李鴻章親筆所,不禁笑道:「最易是當官,我看李鴻章的官當得也不怎麼樣,他若是做個好官。晚清怎會敗落到那種地步?」

杜宇峰總算找到機會插話了:「老爺子,那事兒應該怨慈禧那個老娘們,不是說她把北洋水師的軍費都弄去修園子了嗎?」

老者歎了一口氣道:「中國歷朝歷代,這腐敗二字從未從政壇消失過,人性使然!」

杜宇峰卻道:「其實官員貪點兒倒沒什麼,最怕的就是那種又貪污又不給老百姓幹事的。」

趙新偉攙扶著姐姐走了出來。笑道:「我說哥們,咱們出門在外莫論政事。」

眼看已經到中午了,趙新偉擔心姐姐餓了,招呼他們兩個去道觀外選塊地方吃飯,趙新紅帶了一些雞蛋烙餅,分給張揚和杜宇峰兩個,又讓趙新偉給那位老者送了兩個過去。禮尚往來,人家剛剛給她送了一瓶水。怎麼也要有所表示。

那老者倒是和藹得很,吃著烙餅跟他們湊到了一起,反倒是他孫女兒顯得離群索居的,一個人走到觀海台欣賞風景。

幾個人的話題聊著聊著就來到安大鬍子的身,還是那位老者主動提起的,他剛才去青雲竹海的時候順便遊覽了一下當年馬賊盤踞的黑風寨。感歎道:「青雲峰的旅遊資源真是不少,只是缺少開發,假如開發起來,打出名氣,肯定可以為春陽帶來一筆不菲的旅遊收入。」

杜宇峰道:「何止青雲峰,整個清台山大大小小的景致數不勝數。只是養在深閨人未識,可惜啊可惜!」這廝居然縐縐的拽出了一句詩,可惜不怎麼著調。

張揚笑道:「老先生是幹什麼的?」

老者笑道:「我姓李,是春陽化局的退休職工,這不,正想搜集一些素材,寫一本關於馬匪安大鬍子的小說。

「作家啊!」杜宇峰瞪大眼睛驚呼道。

老者樂呵呵道:「我可算不什麼作家,報紙的豆腐塊倒是出版過幾篇,這種大部頭還是第一次嘗試些。只可惜啊,現黑風寨剩下的遺跡沒多少了。」

張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老爺子,安大鬍子的墓你去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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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原來是故人啊】

老者明顯愣了一下,雙目之中流露出激動無比的米芒,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小張……你知道他埋在哪裡?」

張揚點了點頭,次來青雲峰的時候,他還跟陳崇山一起捍衛過安大鬍子的墳墓呢。

老者抓住張揚的手臂顫聲道:「小伙子,帶我去!」

張揚有些納悶了,這作家怎麼都神經兮兮的,不就是一個素材嗎,至於激動成這樣,他笑道:「沒問題,老爺子這下下的,您老的身體還禁得住嗎?」

老者連連點頭道:「禁得住,禁得住!」

他們一起離開紫霞觀的時候,老道士李信義方才從山巖後悄悄露出臉來,望著那老者的背影,雙眼中浮現出極其複雜難言的神情,喃喃道:「五十年了……」

來到青雲竹海前,杜宇峰和趙新偉決定先背著趙新紅下山,張揚則帶那爺孫兩個去找安大鬍子的墓,然後再追趕他們。

經過石屋的時候,張揚發現房門緊閉,門著鎖,想來陳崇山又去山裡打獵了,按照那天晚的記憶。張揚帶著他們從石屋後的小路來到竹林中,可是竹林中道路錯綜複雜。進入之後張揚才發現找到那座墳頭並不容易,找了近二十分鐘還沒有找到。

那女孩兒有些急了,瞪了張揚一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老者斥道:「妖兒,不得無禮!」

張揚一聽樂了,原來這丫頭叫妖兒,真是邪性啊,居然有人叫這名字。他閉眼睛仔細想了想,然後睜開雙目觀察了一下黑風寨遺址所在的位置,指向右前方道:「應該就在前面!」

他向前走了近二十米,果然看到竹林中出現了一塊空地,裡面只有一座墳墓,面的土層是新添去的。

老者半信半疑的看著張揚,這明明是一座新墳啊,可安大鬍子死了近六十年,怎麼可能。

張揚看出了他的疑慮,微笑道:「前些日子,有些盜墓賊過來盜墓。他們不知怎麼查到這是安大鬍子的墳墓,以為裡面一定會有不少的陪菲品,幸虧被陳大爺及時發現阻止了他們,可是墳頭的外表還是遭到了破壞,重新填土之後就成了這個樣子。」

老者點了點頭,緩緩向那座墳墓走去,他蹲下去,顫抖的手落在墳頭之。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冷漠的聲音:「你們想幹什麼?」陳崇山手握雙筒獵丨槍,威風凜凜的出現在他們的身後。

張揚轉過身去,微笑道:「陳大爺。這麼快就把我給忘了?」

陳崇山這才認出張揚,冷峻的臉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收起獵丨槍。大步從竹林中走來,拍了拍張揚的肩頭道:「張揚,你怎麼來了?」

張揚將身後的老者介紹給陳崇山。陳崇山聽說這位姓李的老者專程為了尋找安大鬍子的墳墓而來,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兩道花白的劍眉擰在了一起,低聲道:「你要寫安大鬍子的生平?」

老者點了點頭道:「實不相瞞。我的祖和安大鬍子有些淵源,而且還欠他一個不小的人情,所以才想尋找他的埋骨處。」

陳崇山一言不發的向前方走去,老者緊緊跟,來到不遠處的草叢。陳崇山用槍桿撥開草叢,裡面現出一塊斷裂的墓碑,老者蹲下身子。卻見那斷裂的墓碑,有個安成……後面就沒有了,順著陳崇山槍口的指向,他找到了另外一部分,面有個虎字。

老者的唇角顫抖起來,他踉踉蹌蹌回到那座墳前,竟然雙膝跪了下去,含淚道:「爹……不孝兒……來看你了……」

「爺爺!」那叫妖兒的女孩前扶住老者的手臂。

陳崇山愣了,張揚卻懵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位老者就是安大鬍子的兒子,這廝真的有些忐忑了,那啥……剛才自己可是罵了安大鬍子一路,這老頭兒,應該是安志遠可真夠陰的,聽著自己罵他老子,居然還始終保持著笑瞇瞇的表情,難怪那個妖兒看自己跟看殺父仇人似的,張揚真是後悔不迭,麻丨痺的,我這是什麼腦子啊,怎麼一點政治敏丨感性都沒有。當著人家兒子的面罵他爹。更倒雷的是這位安志遠老爺子是整個江城乃至平海省眼中的超級財神爺,是個連平海省委記都要給面子的人物。

陳崇山可沒有張揚想得那麼多想得那麼遠,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你就是安志遠!」說完這句話。老爺子就背著獵丨槍返回他的小石屋去了。人家這才叫性格。

張揚卻仍然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說良心話,他也不是害怕,就是覺著鬱悶,自己辛辛苦苦認認真真的重建紅旗小學,為的就是討好這位安老爺子,讓他老人家龍顏大悅。誇獎自己兩句,然後自己就能憑藉著積攢下的政績,搭李長宇記的順風車扶搖直,這倒好,認倒霉真是喝涼水都塞牙,跑到山溝溝裡都能把人得罪了。張大官人冤枉啊,辛苦了這麼長時間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想想自己剛才對安大鬍子冷嘲熱諷,從頭到尾都沒有兩句好話。和安家的梁子恐怕是結定了。

張揚訕訕道:「那……您忙著,我先走了……」

安志遠正沉浸在對亡父的追憶之中,根本沒有聽到張揚說什麼,身邊的那個妖兒狠狠瞪了張揚一眼。

張揚也不想自討沒趣,灰溜溜的離開了竹海。

陳崇山在石屋外面等著他呢,臉也沒有什麼笑意,張揚暗忖,十有八九這位老爺子不喜歡自己帶人來打擾他的清靜,陪了個笑臉道:「陳大爺,給您添麻煩了!」

陳崇山歎了一口氣道:「有什麼麻煩的,人家拜祭亡父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想不到安大胡乎居然還有一個兒子活在這個世。」

張揚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心中暗自奇怪,難道安大鬍子還有其他的兒子嗎?

陳崇山拿出一包野山茶:「這包茶葉拿去嘗嘗!」

張揚受寵若驚的接了過來。

陳崇山又道:「下次你見到雪兒的時候,幫我把這些東西交給她,這孩子馬就要高考了,需要增加營養。」他將一個花布包交給了張揚,裡面放著一些曬乾的竹蓀石耳黃精之類的山珍。

張揚點了點頭道:「陳大爺放心,我去縣城的時候給她捎過去。」他滿腹的心事,也失去了留下了跟陳崇山高談闊論的心情,匆匆告辭後向山下趕去。

快到山腳下的時候才追了杜宇峰、趙新偉他們,兩人都已經累得不行,幸好這還是下山,想想張揚強悍的體力,共同總結了一句,這廝真不是人啊!

看到張揚終於趕到,趙新偉氣喘吁吁的招呼道:「快……快,該你了!」

趙新紅斥道:「怎麼?把你老姐當成手榴彈了,恨不能馬扔出去是不是?」

趙新偉苦著臉叫道:「姐,您饒了我,我是真走不動了!」

張揚一言不發的走過來背起了趙新紅,其實他們距離汽車已經不到三百米,只不過趙新偉和杜宇峰兩個已經累得脫力,如果不是張揚趕到。他們也打算大歇一會兒了。

回到汽車中,趙新偉拿出三瓶礦泉水分給他們兩個,這才注意到張揚的神情有些不對,關切道:「你怎麼了?」

張揚的目光呆呆看了看一旁的那輛破破爛爛的吉普車,連個車牌都沒有,誰能想到香港富商安志遠會坐這車來到這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地方。張揚想了想還是沒把安志遠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們,低聲道:「人有三急,我忽然很想……」話沒說完他就向樹叢後跑去。

杜宇峰樂呵呵道:「找個順風順水的地方!」

返回黑山子之後,張揚做東在四季香宴請趙新紅姐弟,因為返程時還要開山路,趙新偉表示不能喝酒。

杜宇峰笑道:「敞開肚皮喝,明兒一早再回去,你是校長誰敢查你的崗啊!」

趙新偉道:「話雖然這樣說。可是我怕我姐身體受不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他這麼一說,杜宇峰也不好意思勸他了。

只用了半個小時他們便吃完了飯,這邊趙新偉起身向他們告辭,想不到趙新紅卻忽然開口道:「張揚。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一位老中醫看病嗎?」經她這麼一提醒,張揚才想起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務,不由得暗叫慚愧,安志遠的突然出現擾亂了他的心境,從山下來他就一直神不守含,究其原因,張大官人好不容易才積攢了那麼點可憐的政績,付出那麼多自然不想功虧一簣,而且這次得罪人的確有些冤枉。

張揚將心中的煩惱事兒暫時拋到一邊,微笑道:「趙姐,不過那位老中醫脾氣有點怪,咱們必須得單獨過去見他。」

趙新紅居然微笑著點了點頭。向趙新偉道:「你在這兒等我!」

趙新偉不知道張揚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不過看到老姐心情佳,他也倍感欣慰,擱在往常,趙新紅幾乎已經對治療絕望,現在主動提出去看中醫,證明她的心中又燃起了生的希望工趙新偉掏出車鑰匙扔給了張揚:「悠著點開啊,你那技術我還真不放心!」

張揚樂呵呵接過鑰匙,和趙新紅了汽車,他那裡認識什麼老中醫。正想找一個僻靜的地兒向趙新紅坦白。

趙新紅滿懷深意的看著張揚道:「小張啊,你老老實實告訴我,那個老中醫是不是根本不存在啊?」

張揚聽到她這番話,驚得猛然踩住了煞車,這會兒他的確有些心不在焉的。

趙新紅笑道:「其實在山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你說的老中醫就是你。我對自己的身體很清楚,剛才突然疼痛的時候,如果沒有嗎丨啡片鎮定。或者打杜冷丁的話根本止不住,你只是用手指點了我幾下,我身的疼痛馬就消失了。我也是一個醫生,我無法解釋這件事究竟是怎樣發生的,正如那位老先生所說,點穴是?」趙新紅的心中第一次產生了重獲新生的希望。

而這種希望又讓趙新紅恢復了過去的些許開朗性格。

張揚點了點頭道:「趙姐,我有辦法治癒你的絕症!」

自從在山親身體驗到張揚神乎其技的手法之後,趙新紅對他的這句話也產生了七分的信任,作為一個已到不惑的女人,她知道這世絕沒有免費的午餐,張揚之所以願意幫助她,絕不會是看在和自己弟弟的情,她輕聲道:「可以告訴我。你決定幫助我的真正原因嗎?」

張揚詫異於趙新紅所表現出的精明,他和趙新紅現在更像是在討價還價的生意人,聰明人之間的交談還是直來直去的好,太多的彎彎繞繞根本沒有任何的必要,張揚笑了笑道:「趙姐,我實話跟你說了,我有個妹妹在縣中讀高三,成績中,可是臨場發揮太差,這次的模擬考試成績很差,憑她的心態很難考滿意的大學,所以我想趙姐幫我。」

趙新紅有些疲憊的閉眼睛,張揚坦然的說出了他的條件讓趙新紅更為好過一些,她從不喜歡虧欠別人。她低聲道:「你有把握治好我?」

張揚點了點頭道:「十足把握!」

趙新紅低聲道:「我要求不高,只要給我三年的生命就已經足夠。」

張揚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三年?你太小看我張大官人的本事了,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藥方,輕聲道:「按照這張方子煎藥,連服一周你就會感到病情有起色,後續的治療我會及時跟進。

「其他的治療呢?」

張揚果斷道:「停掉,會都停掉!」

趙新紅道:「一個月的時間,如果證實你的治療有效,我會幫你做成那件事!」

張揚囑咐她道:「我給你治病的事情……」

趙新紅笑道:「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這個秘密我會永遠藏在心裡!」

張揚不禁又看了趙新紅一眼,發現他們姐弟兩個都很不簡單,趙新紅無疑是那種極其聰明的女人,一旦她擺脫疾病的i困擾,超人一等的智慧馬就表現出來。

讓張揚奇怪的是,安志遠前來春陽的事情仍然沒有任何的官方消息。在忐忑中度過了兩天,紅旗小學的重建工程也如期竣工,張揚將第二期工程,也就是各村紅旗小學的修葺工作佈置了下去,這次自然而然的把林成武排除在外,喬四光明正大的接手了所有的活兒。

林成斌看到弟弟已經被小張主任逐漸從政丨府工程中排除了出去,雖然心中清楚這修葺工程沒多少油水。可心中還是有些不快,再加鄉人代會前張揚就扣押了他弟媳婦的B超。到現在還鎖在計生辦的臨時倉庫中。所謂臨時倉庫也就是他們計生辦原來的辦公室。

無論鄉人代會的結果怎麼樣。畢竟總算落下了帷幕,至於郭達亮的突發事丨件,那件事很難預料,也不在林成斌的掌控範圍內,在說了,郭達亮事丨件雖然在黑山子鄉鬧得沸沸揚揚,可並沒有在縣裡興起太大的波浪。就像一個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心。泛起幾圈漣漪,很快就恢復了最初的平靜,即便縣裡有些人記住了郭達亮的事情,也把這件事視為了一個笑話,一個警示,看來無論做任何事都不能太過執著,否則到最後受傷最重的肯定是自己。

郭達亮事丨件對親眼目睹這一幕發生的黑山子鄉群體幹部影響顯然是巨大的,看到老的下場,林成武徹底退下來的心思更加堅定了,可越是即將退下來的人,越是在意這面子的事兒,憑心而論,林成武對張揚一直都算不錯,而張揚在這件事的處理方法絲毫沒有給他任何的面子。這讓林成斌感到十分的惱火。

林成斌敲打張揚的時機選擇在選舉委員會最後一場會議之後,林主任總結了這次大會的成功和不足之處之後,又向各位選舉委員會的成員表示了感謝,並委婉的指出這次的鄉人代會是自己任職中主持的最後一屆了,然後迎來了大家程式的掌聲,

散會之後,林成斌單獨把張揚留了下來,鄉人代會開完之後,王博雄這兩天都在縣裡開會,郭達亮和於秋玲不約而同的病了,加早就因病長假的李振民,幾位主要鄉領導中就病了三個,兩位新當選的副鄉長還沒有正式來到工作崗位,所以目前鄉里的最高領導就是林成斌。

張揚以為林成斌找自己談話十有八九是為了安志遠的事情,所以表現的相當低調和謙虛,畢竟在安志遠的事情他給鄉里抹了黑。

林成斌開口之後,張揚才知道是為了他兄弟的那檔子事兒,心中暗罵,你丨他媽還好意思跟我提,老子沒找他算賬都是好事了。

林成斌委婉的說出要張揚放他兄弟一馬的意思之後,點燃一支香煙。一邊抽煙,一邊透過飄渺的煙霧觀察著張揚的表現。

張揚回答的也相當委婉:「林主任。這件事你還是讓林成武自己過來找我!」他的言外之意是你丨他媽多什麼事兒,我計生辦的事情輪得到你管了嗎?

在林成斌聽來這是個活動話兒。小張主任同意解決這件事了,臉自然也就有了笑意,點了點頭道:「好,就這麼定了!」

張揚離去之後,林成斌第一時間給兄弟掛了個電話,林成武聽他這樣說也覺著有門,不過他因為史家三兄弟的事情最近正鬧心呢,因為心虛所以不敢直接去見張揚,讓他老婆去計生辦處理這件事。可他老婆去計生辦沒多久就哭著回來了,說計生辦給她下了一個罰款通知,她利用B超非法鑒定胎兒性別的事情已經報到了縣裡,這件事罰款還不算完。據說還要追究她的刑事責任。

事情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林成斌這裡,林成斌這個怒啊,麻丨痺的。你張揚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幹嘛這麼強勢?得理不饒人啊,不就是仗著縣委記李長宇給你撐腰嗎?老子笑臉也賠了,面子也給你了,到頭來你還給我來這一套,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

林成斌於是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想讓他到自己辦公室來,誰成想人家小張主任不在,林成斌火了。剛才去廁所的時候明明看到他還在計生辦看報紙呢,林主任咬牙切齒的拿著一迭票據來到了計生辦。

在門前就聽到張揚和小魏聊著什麼,不時發出開心的笑聲,林成斌一腳就踹開了房門,臉色鐵青的出線在計生辦門外。

小魏正被張揚的笑話逗得前仰後合。看到林主任來者不善,嚇得慌忙站起身來。

張揚的臉還是保持著淡淡的笑意,卻沒有起身的意思:「林主任找我什麼事?」

林成斌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將手中的那迭票據重重扔在辦公桌。怒吼道:「我剛剛查看過這次人代會的賬目,發現了很多的問題,你負責採購的這塊,存在著賬目不清,價格不明的問題,我要你馬給我一個交代!」

林主任的一聲怒吼宛如一聲春雷般炸響在鄉政府的小院中。被驚動了的鄉政丨府工作人員個個好奇的圍攏過來。

小魏眼疾手快的想要去關門,卻被張揚制止道:「不必關門,我張揚做事堂堂正正,公私分明,有什麼話不可以讓別人聽到的?」

張揚凜冽的目光盯住林成斌道:「林主任,過去我一向都很尊敬你。可是這件事的處理你讓我感到很失望,你讓我負責鄉人代會的後勤採購果然是一招好棋啊,給我一個貪污的和會,抓住我的污點,然後準備隨時給我致命一擊,我靠,我他媽跟你沒那麼大仇,你至於這麼害我嗎?!,

林成斌臉色變得青一塊紫一塊,被人撕破了真正用意的確有些難堪。他開始意識到眼前的年輕人真的很不簡單。

張揚微笑道:「我可以告訴你,那點兒小錢我壓根沒看在眼裡,你做這件事情之前怎麼不調查清楚?跟劉科長溝通一下也好啊,採購的東西所用的資金都是我墊付的,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嚷嚷?我貪污?我貪污我自己的錢嗎?你老糊塗了!」

桿成斌站在那裡,神情尷尬到了極點,被一個下級當眾呵斥,這。氣他無論如何都忍不下,形勢已經逼迫林成斌徹底要跟張揚翻臉了,他咆哮道:「你墊付就不能貪污了?啊?這筆錢最終還是要在我們鄉財務那裡報銷的,你賬目不清就是有貪污的預謀。

張揚笑了起來,一旦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這些人就馬撕掉了昔日的偽裝,露出了真實醜陋的面孔,張揚揮了揮手,小魏心領神會的走了出去,反手關了房門。

林成斌忽然感到一陣害怕,他想起關於那個張揚一人痛打下清河村四十三名鄉民的傳說,又想起在醫院張揚痛打陳富強的一幕,涼氣嗖嗖的從心底往外冒,這廝不是言語不和想要向自己出手?自己這老胳膊老腿的可禁不起他的拳腳。

張揚指了指一旁的長條凳:「坐!」

林成斌傲慢的仰起頭來,可心底已經感覺到今天的舉動有些過激了。這跟他以往的穩重大相逕庭。一個人大主任憤憤然跑到下屬的辦公室興師問罪本來沒有什麼,可是張揚表現的很有涵養,很有風度,無形中就讓林成斌的表現落在了下乘。

林成斌以為張揚所依仗的無非就是縣委記李長宇,而他作為一個即將退休的鄉幹部也沒什麼好怕,陞遷對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吸引力,所以林成斌敢於門怒斥張揚。

張揚的態度大大出乎了秣成斌的意料之外,他笑了笑:「林主任,聽說你丟了塊瑞士梅花表,那表得不少錢?」

林成斌愣了,然後就感到一股冷氣從後脊樑骨一直躥升去,面部夠肌肉也僵硬了起來。

張揚又道:「這麼貴重的東西丟了。為什麼不立案,換成是我,一定要徹查到底。」

林成斌真真正正感覺到害怕了,敢情人家不僅僅是是依靠李長宇的勢力,這小子是握住了他的把柄。所以才有恃無恐啊!林成斌強壯鎮定道:「你什麼意思?」

張揚微笑道:「沒什麼意思。我只是聽說了一些事情,據說次林主任和那幾位人大代表被搶劫是有幾個史的幹得,這事兒我也沒啥證據。不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林主任,我還聽說你兄弟跟他們挺不錯的。不如你去問問他,興許能夠找到那塊手錶呢。」

林成斌後悔了,我他媽怎麼這麼衝動啊,這麼冒冒失失的走門來。根本就是自找難看,哪還像一個接受黨和國家培養多年的老幹部,林成斌咳嗽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向張揚看了一眼,卻發現張揚已經展開報紙擋住了他的口光,這一招張揚是跟電視台台長邢濟民學來的。不過人家那是居高臨下對待下級,張揚卻有點以下犯的嫌疑。偏偏現在的林成斌已經沒了脾氣,他抿了抿嘴唇,拿起桌的那一迭票據,一聲不吭的離開了計生辦。林成斌顯然沒有了底氣,關門的時候都是輕輕的。無形之中已經向張大官人低頭。

而林成斌詢問林成武關於史家三兄弟的事情,林成武的驚恐和震駭實在難以用言語形容,自從張揚平安無事的返回鄉里,他就預感到大事不妙,史家三兄弟從那天起直到現在都宛如石沉大海不見蹤影,聽到大哥詢問史家三兄弟,林成武已經明白這是小張主任通過大哥向自己傳遞信息呢,他害怕了,明白自己跟小張主任之間根本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加大哥也不行,沉默了好一陣子。他才低聲道:「大哥,這事兒您別管了,他想怎麼罰,我都認了……」

林成斌心事重重的掛了電話。他總算明白官場道行的高深並不在乎你在官場中混了多久的時間,而在於你在官場中的悟性,張揚雖然比自己年輕得多,可是人家有靠山。人家有手段,別看人家的職位比自己低,可是人家一樣分分鐘可以將自己拿下,林成斌頹然的將那一迭票據向天空中扔去,看著它們如同落葉般在眼前落下,從心底生出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麻痺的,老子就是那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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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1 01:52:26
第四十三章【黑絲襪的功能】

林成斌不想跟張揚結怨,人一旦醒悟之後方才意識到,偶爾迸發出的王八之氣是多麼的沒有價值,機緣巧合,第二天晚他和張揚就一起坐在了金凱越最大的包間內。這樣的機會並不是天安排的,而是縣工商局長徐兆斌夫婦做東安排的,宴請的人中包括王博雄、耿秀菊、林成斌、周良順、張揚、還有兩位新當選為黑山子副鄉長的田國強和袁勝加愛神卡拉K的老闆牛強一共十個人,徐兆斌夫婦所打的旗號就是大家聚一聚,其實誰心裡都雪亮。這是於鄉長的慶功宴,外加拉攏同僚。張揚想起海蘭之前跟他說過的話,這世什麼事都離不開圈子,徐兆斌顯然是個善於劃圈子的人。現在已經開始幫助他老婆謀劃圈子了。

因為徐兆斌成為副縣長候選人的消息已經確實,大家在這位未來副縣長面前表現的還是拘束的,徐兆斌夫婦是今晚當然的中心,他們頻頻舉杯,於秋玲也一掃前些日子的鬱悶和惶恐,臉蕩漾著溫暖的笑意。夫榮妻貴,更何況現在兩口子一起開官,這是何等榮耀的事情。

王博雄第一個把話題引到於秋玲當選的事情,他舉杯倡議道:「來,咱們敬於鄉長一杯,希望於鄉長以後能夠帶領咱們黑山子鄉早日脫貧,早一天富起來!」他的倡議得到了眾人的附和,所有人都端起杯。

於秋玲顯得很激動,說實話從當選之後她一直處在郭達亮發病的鬱悶之中,還好她丈夫及時開導了她。政治的這種事情實在太常見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只有強者才有資格站在舞台的中心,而郭達亮之所以落到這種地步,是因為他在不合適的時間站在了不合適的地方,所以他才落到了現在的下場,換句話來說,他根本不值得同情,於秋玲在徐兆斌誨人不倦的調教下終於意識到了這個真諦。於秋玲慷慨激昂道:「以後我一定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配合王記工作,團結咱們鄉領導班子,把黑山子的貧困局面早日改變。」

眾人同聲喝彩,然後共同乾了這一杯,徐兆斌也陪著喝了,然後讓服務員把酒杯滿,笑道:「秋玲啊,你恐怕和王記以後暫時是沒有合作機會了。

所有人都是吃了一驚,包括張揚在內,連他也沒有聽說王博雄要動的消息,李長宇在這件事沒有透露半點的口風,王博雄隱藏的也很深。這官場中人的城府真是一個賽一個。

牛強對這事兒倒是挺在意,笑道:「王記肯定是要高昇了,能不能給我們透個底兒?」

徐兆斌大笑起來:「博雄啊博雄。你這嘴可真嚴啊,縣裡都定下來的事兒,組織部都跟你談過話了。還掖著藏著幹什麼?」

王博雄謙遜的笑了笑,其實他已經經過了組織部的談話,去稅務局任的事情已經確定,現在也的確是到了公佈的時候了,他低聲道:「下個月我回去稅務局班!」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如同一顆原子彈般爆炸在每一個黑山子鄉幹部的心理,新當選的兩位鄉長露出敬仰和傾慕的眼神,人家這就是自己的榜樣啊,希望自己的明天就是王博雄的今天,周良順想的是這以後王博雄的門檻又高了,林成斌想的卻是同人不同命啊,老子的仕途日薄西山,你王博雄狗日的卻是鴻運當頭。這老天怎麼那麼不公啊,再一想王博雄是走了狗屎運,他一直都敬著張揚,能有今天都是依靠張揚攀李長宇的緣故,想想自己,單單在前瞻性就已經被王博雄拉下一截。張揚想的卻是,王博雄啊,你這孫子怎麼都不跟我露個風聲啊,沒有我哪有你的今天!

牛強倆眼發光,稅務局局長,這可是一個不可錯過的機會,對於經商之人而言,稅務局局長絕對是要討好的人物,牛強再度端起酒杯的時候,言語中已經流露出尊敬的味道:「恭喜,王記,啊,現在應該叫王局長了,來王局長,我先敬你一杯!」

張揚有些鄙夷的看著牛強,真是下作啊,你爹好歹也是個財政局局長,你這麼著急獻媚幹什麼?隨意敬酒的時候,林成斌主動找到了張揚。邁出這一步看似容易,其實很艱難,主動找下級喝酒意味著林成斌變相的向他道歉,變相的承認自己在兩人的交鋒中敗下陣來。

張揚從來都是個恩怨分明的主兒。他和林成斌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林成斌雖然動了害他的念頭。可是已經被他化於無形;以後冤有頭債有主,自然會有和林成武清算的時候,對這樣一個即將退休的老幹部。張大官人犯不著跟他一般見識。所以張揚很善的笑了笑,跟林成斌喝了一杯,然後又回敬了一杯。林成斌一顆心這才算落回了肚子裡。看來人家小張主任不會跟自己計較。

晚宴一直持續到夜裡十點結束。這幫鄉領導幹部,在縣城裡都是有房子的,當然張大官人除外,他現在的級別還沒有到國家給他置辦房產的地步,一個人正準備隨便找個旅館休息的時候,卻被追出金凱越的牛強抓住去喝酒,張揚反正也沒什麼事情,跟牛強來到歌廳,牛強打了個電話又把姜亮給召了過來。

三人開了一瓶芝華士,張揚一入口覺著這酒有些不對頭,就吐了出來。這廝在酒水方面的修為可不是一般的深,自從在海蘭那裡接觸過芝華士之後,便記住了芝華士的口味,所以入口就感覺到了不對,皺了皺眉頭道:「這酒假了!」

牛強愣了愣,拿起酒瓶湊在燈光看了看:「應該不假啊,人家送給我爸的!」

姜亮也是個有見識的主兒,喝了一口,砸了砸嘴道:「是假了,芝華士不是這個味兒!」

當著兩位老的面牛強落了面子,咬牙切齒道:「麻痺的,這哪個狗日的,居然拿假酒送給我爸,明兒我查出來是誰一定讓他好看。」

姜亮笑道:「別那麼麻煩,你把這事兒直接告訴老爺子,老爺子龍顏大怒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三人同時笑了起來,張揚想起次歌廳打架的事情,喝了。紅茶道:「次的事情查清了沒有?」

牛強搖了搖頭。

姜亮歎了。氣道:「那幫混混全都不是本地的,都是江城過來的,人家有預謀,而且有後台,這事情沒辦法查下去。」

牛強有些鬱悶的罵了一句:「操他媽的,提起這事兒就窩火。」

姜亮道:「強,你小子肯定沒說實話,你在江城是不是得罪人了?不然人家出動那麼多人大老遠的過來搞你幹嗎?我是盡力了,本想把他們都給弄進去,可邵局發話。那幫人我動不得,田慶龍的兒子田斌親自過來把他們保走的,我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張揚想起田斌不就是左曉晴的那個表哥嗎?所以特地留意了起來。

牛強喝了點酒膽子自然也壯了起來:「麻癜的他田斌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仗著有個當公安局長的老爹,我決饒不了他!」

誰都知道他這番狠話只是說說而已。所以誰都不會當真。

姜亮開解他道:「我看田斌雖然過來保這些人,可這件事肯定不是他幹的,你跟他又沒什麼矛盾,人家至於這麼對付你嗎?」

牛強也著一雙眼:「怎麼?一個系統的就官官相護啊?」

姜亮知道他不痛快,也沒跟他一般計較,笑了笑道:「有件事你還不知道,田斌馬就要來春陽了。擔任縣刑偵大隊副大隊長,你想對付他有的是機會。」

牛強馬沉默了下去,同為幹部子弟,可是他明白自己老爹也就是在縣城還有些影響力,跟江城市公安局長那根本不是一個級數。

張揚有些吃驚的問道:「副大隊長不是葛春麗嗎?」

姜亮道:「據可靠消息,葛大隊被借調到市局了,下周就走,具體的工作安排還不清楚!」

張揚心中這個樂啊,李長宇啊李長宇,你出手果然不凡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還沒走呢,先把葛春麗給活動到江城了,想想也是,人家李記聽了自己的話要多疏通精血,葛大隊這個藥引子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張揚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藥引子都有這樣的待遇,自己這個專職醫生不應該被李記疏忽了?

兩個身穿迷你裙身材高挑的女孩兒抬著一箱啤酒走進包間,她們都穿著學生服,相貌清純,不過眼中的嫵媚味道還是無法隱藏住的,牛強使了個眼色,女孩開酒之後,分別坐在張揚和姜亮的身邊。

姜亮笑了起來,伸手在身邊那女孩飽滿的臀部拍了拍道:「我說牛老闆,你怎麼也跟我們玩色誘那一套啊?」

牛強笑道:「這是剛剛學來的先進經驗,想讓你們哥倆幫我指導指導呢。」

姜亮搖了搖頭:「我還有些話要說!」

牛強明白了他的意思,使了個眼色讓那倆女孩離開,姜亮的臉色很快就沉了下來:「強,我之前就警告過你,要想走的長遠,這種事情可不能幹,縣城就那麼大點兒地方。出了事情,以後想抬頭恐怕就難了。」他顯然沒有了多少喝酒的興致,起身告辭。

張揚原本打算體驗體驗生活來著。可看到姜亮如此激烈的反應,也覺著有些不對,自己一個前途大好的年輕幹部,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冒險。跟著姜亮一起向牛強告辭。牛強滿臉尷尬的把他們送了出去。

來到姜亮車前,姜亮停下腳步,向張揚笑了笑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反應如此激烈?」

張揚搖了搖頭。

姜亮道:「強應該收斂一些。江城來得那些小混混只是一個開始。做生意跟玩政治一樣,想走的遠。就要把自己的底子洗乾淨。」他拍了拍張揚的肩頭道:「再說了。兔子不吃窩邊草,咱們春陽這地兒也是個在意名聲的地方。」

張揚點了點頭,姜亮在他心中的的位無形中又提高了一截,張大官人喜歡跟聰明人在一起,跟他們相處能夠學到很多的東西,這些東西是錢買不來的。

張揚讓姜亮把他送到電視台對過的明珠賓館,他在這裡住過一次。覺著這裡的環境不錯,還沒有走進明珠賓館的大門,傳呼忽然響了。張大官人內心沒來由感到一陣加速跳動,他拿起傳呼藉著賓館透出的燈光,卻見面顯示著一行小字——你在哪裡?我想你一一蘭。

張揚猛然掉轉方向,以驚人的速度向春寧小區跑去。來到九零年代,張大官人的輕功大都用在偷香竊玉的方面,雖然海蘭之前已經給了他一把鑰匙,這廝卻沒有採用這直接的方法進入房內,而是沿著樓房的下水管道爬了去,來到了海蘭的陽台。陽台的房門並沒有關,張揚躡手躡腳的進入閣樓,順著樓梯走了下去,卻見柔和的燈光下,海蘭脫得只剩下胸罩和內褲走入衛生間,然後聽到衛生間的水嘩嘩地響了起來,她顯然是在洗澡,張揚豎著耳朵聽著她洗澡的聲音,內心的慾火也如雨後春筍般迅速躥升了起來。

張大官人並沒有急著衝入浴室,而是悄悄躲藏了起來。

海蘭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室內已經多了他的存在,白色純棉浴巾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嬌軀,白嫩的肌膚在溫馨的燈光下泛出暖玉、般的光華,海蘭坐在沙發,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胸前兩團白嫩的乳丘隨著她的動作誘人起伏著,藏在暗處的張大官人不禁嚥了一口唾沫。發出咕嘟聲響。

海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向周圍看了看,然後又有此失望的搖了搖頭,歎了。與自言自語道:「想必這個壞小子已經睡了……」她起身走向臥室,趴在鬆軟的大床,曲線完美的小腿相互交纏在一起,向彎曲著,露出粉紅色的足底。

張揚的目光忽然看到了海蘭的黑色絲襪,忽然興起了惡作劇的心思,這廝將電視裡學到的橋段活學活用。把黑色絲襪套在了頭,然後迅速脫去了身的衣服,然後悄然潛入海蘭的臥室內。

海蘭的一對晶瑩的玉足乍合乍分,渾然不知道這精蟲腦的傢伙已經出現在自己的身後,身忽然一涼,海蘭尖叫一聲,卻是浴巾被這廝整個扯落,還沒有來及回頭,一雙美腿已經被他分開,然後火燙堅挺的部分便極其蠻橫的衝入了她的體內,因為震驚海蘭的一雙美眸瞪得滾圓。她拚命扭過頭去,看到那個蒙著黑色絲襪的詭異面孔,嚇得又尖叫了一聲,缺少前奏濕潤的嬌軀下意識的緊縮了一下,張揚在這溫熱的壓迫下越發膨脹起來。

海蘭瞬間就已經覺察到了那熟悉的充實感,俏臉的驚恐隨即化成了一絲嫵媚,美眸籠一層如煙似霧的水汽,咬了咬櫻唇道:「混小子。那絲襪我還沒來得及洗……」,下面的話卻被張揚猛然的挺動所中斷

海蘭扭動著嬌軀,淒淒哀哀道:「放過我。」認出張揚之後,海蘭內心的驚駭變成了一種異樣的驚喜。心理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刺激。

兩人在床激烈纏綿起來,彷彿這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內心如同潮水般湧動,激情將他們的身軀融化在一起,幾番生死幾番纏綿,張揚覺著自己的整個身心融化成水,融入了海蘭的嬌軀深處,而海蘭覺著自己也將張揚完全吸入了體內,她渾身顫抖道:「臭小子……來……來強暴我……」兩具肉體竭力糾纏在一起。

房間內終於寧靜了下去,張揚躺在床,海蘭游魚般鑽入他的懷抱中,小鳥依人的看著他。

這廝仍然套著海蘭的絲襪,整一個銀行劫匪的模樣。

海蘭不禁笑了起來,伸出小手去掀開絲秣,露出張揚的口鼻,卻想不到這廝忽然俯下身來,在她溫潤的柔唇用力吻了一記,海蘭嬌呼道:「討厭了,你還沒刷牙……」

張大官人又極其霸道的將她壓在身下,這次連舌頭都探入了她的小嘴之中,海蘭扯掉他頭的絲襪,紅著臉兒回應著他的親吻,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尖道:「臭小子,一聲不吭的衝進來冒充強姦犯,想嚇死我啊!」

張揚微笑道:「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海蘭啐道:「厚顏無恥,我才不要這樣的驚喜呢……」,忽然覺察到這廝又開始蠢蠢欲動,她小聲道:「乖。去洗個澡,我累了一整天,可受不起你接連不斷的折騰。」

張揚笑著拍了拍她吹彈得破的臉蛋,這才起身向浴室走去。

洗澡出來,海蘭已經穿了深紅色的睡衣,臉的潮紅仍然未能退卻,手中端著兩杯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了張揚,張揚在沙發坐下,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身邊,海蘭偎依在他的身邊坐下,張揚攬住她的肩頭。兩人碰了碰酒杯,輕抿了一口紅酒。海蘭仰起令人迷醉的俏臉道:「我剛給你打了傳呼,你這邊就溜進來了,老實交代,是不是跟蹤我來著?」

張揚笑道:「這叫心靈感應,我預感到今晚你會回來,原本脫光了在床等你的。」

「呸!」海蘭啐了一聲,俏臉卻貼在他赤裸的胸膛,靜靜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張揚想起安志遠的事情,以海蘭的智慧和見識應該可以幫助自己解除心中的困惑,他低聲道:「在江城見到安志遠了?」

海蘭搖了搖頭,放下酒杯,雙手攬住張揚的身軀,有些失落道:「說好了從機場開始跟蹤採訪,可是等到了江城南坪機場才發現安老先生根本沒有如期抵達,我們撲了一個空。」想起當時的情景海蘭不由得笑了起來,江城市副市長朱廣元帶了一幫市政府的工作人員親自去機場迎接,還專門安排了小朋送花和軍樂隊,結果卻撲了一個空,當時的場面真是尷尬到了極點。

張揚歎了。氣,這才將自己在青雲峰巧遇安志遠爺孫兩人的事情告訴了她。

海蘭也是驚奇萬分,想不到安志遠竟然不聲不響的來到了春陽,看來他的主要目的還是來尋找他父親安大鬍子的埋骨之地的。

張揚鬱悶不已道:「我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把紅旗小學的重建工程弄好,誰成想遇到了這倒霉事。」這廝最擔心的就是自己刻苦經營的政績付諸流水。

海蘭想到小張主任辛苦經營的政績如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考驗,不禁格格笑了起來。

張揚大手探入她的懷中,捏住溫軟柔潤的一團,惡狠狠道:「不同情我就算了,居然還敢幸災樂禍!」

海蘭嬌笑討饒道:「我錯了還不成嗎……其實……其實這件事未必會像你想像中的那樣壞。」

張揚這才放開了她。

海蘭幫他分析道:「你雖然當著安老的面罵了安大鬍子,可安大鬍子的的確確是個馬賊,過去沒做過多少好事也是事實,再說了你當時根本不知道安老的身份,他也許不但不會責怪你,反而會認為你這個年輕人真誠坦率。」

張揚聽她這麼一說,仔細那麼一想果然有幾分道理,輕撫海蘭的秀髮道:「姐,你真是蔥質蘭心,秀外慧中!」

海蘭笑道:「你少給我眼藥水!」她繼續分析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說的那些怪話只不過是一些小事,最重要的一件事卻是你幫助安老找到了他父親的墳,這件事可謂是大功一件,安老能夠在香港打下這麼大的一塊基業,想必也是一個胸懷廣闊的人,張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這件事會是一件大好事呢!

經海蘭這麼一解釋,張揚心中鬱悶煙消雲散,手滑到了海蘭的腰間。緊緊將她樓入懷中,兩人就這麼靜靜意味著,享受著對方體溫帶給自己的溫暖,張揚低聲道:「姐。我想亂了……」

海蘭輕輕嗯了一聲,在他的嘴唇輕柔的啄了一下,小聲道:「我也想……」

張揚並沒有馬返回黑山子的打算,第二天一早,他抽空去了一趟縣醫院,看望了在那裡住院的郭達亮,對郭達亮的悲慘下場他還是同情的,在黑山子的這段時間,郭達亮一直對他不錯,於情於理也需要去探望一下。經過縣人民醫院的搶救。郭達亮已經度過了危險期,現在已經轉入普通病房。

張揚進入病房的時候,只有他老婆杜春芬守在身邊,張揚特地留意了一下病床周圍,只有寥寥幾個禮盒,冷清得很,看得出前來探望郭達亮的人並不多,官場之人情之淡薄由此可見一斑。

郭達亮躺在床睡著,杜春芬對張揚還是很有好感的,慌忙起身給他讓座。

張揚笑了笑,做了個小心驚醒郭達亮的手勢,將手中的禮品放下。

這時候郭達亮覺察到了動靜。緩緩睜開了雙目,看到張揚,他露出一絲微笑:「小張主任來了……」聲音有些沙啞,其中又有著說不出的疲憊。他想要坐起來,卻被張揚扶住肩膀:「郭鄉長,您歇著,干萬別亂動!」

郭達亮苦笑道:「現在已經不是什麼鄉長了……」說來奇怪,自從經過鄉人代會的突發腦出血之後,他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或者應該說之前,在發病前他就已經清醒了,所以才會有那一通感人肺腑的言。

張揚感到一陣欣慰,畢竟郭達亮的意識能夠恢復正常是一件大好事。假如他仕途落寞,又要瘋癲一生的話,那該是一種怎樣的悲哀。

趁著杜春芬去打水的功夫,郭達亮悄悄道:「有湮沒?」

張揚雖然不抽煙,可是平時為了應酬口袋裡總是裝著一盒紅塔山,他摸出那盒煙交給了郭達亮,郭達亮抽出一支湊在鼻子用li聞了聞,然後偷偷塞到了枕頭下,這才心滿意足的舒了。氣道:「憋死我了,就這麼點愛好,哪怕是偷偷聞聞也好!」

張揚笑了起來:「郭鄉長,我看你還是安心養病,等病好了再抽煙也不遲!對了,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

郭達亮道:「張揚啊!謝謝你能來看我,其實我身體沒啥大不了的毛病,這次的事情對我來說就跟做了一場大夢似的,我就像儒林外史中的范進,瘋了,我真瘋了!可現在醒過來了,完全醒過來了,現在我這心裡的想法已經完全變了,想想過去過得那個日子,連我自己都覺得憋屈,就是真成了鄉長又如何?面還有記,還有縣長,縣長面還有人管,這一座座的大山壓在頭頂,啥時候才能真正順順當當的喘。氣。我忽然明白了,做官就不是人了。想當人就不能做官。」

張揚默默無語的看著他。

郭達亮道:「我已經決定了。等病好了,我就徹徹底底從工作崗位退出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張揚有些錯愕的看著郭達亮。他並不相信一個人已經在體制中苦苦打拼了二十多年,現在說退就退。

郭達亮從張揚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迷惑,微笑道:「死過一次才知道生命的可貴,我現在已經是遍體鱗傷,假如我繼續在官場中打拼下去。到最後,恐怕連骨頭都剩不下。既然意識到了自己不適合這個圈子。我又何苦勉強留下,我還不到五十歲,我還有機會去做其他的事情,趁著我的手腳還利落之前,我可以去幹我過去一直想做而未做的事情。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對我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張揚這才相信郭達亮萌生退意並不是一時性起,而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他笑道:「這樣也好。讓自己的人生多了一次選擇的機會。」

郭達亮指了指床頭櫃的報紙道:「老爺子說了,改革開放的膽子要大一些,敢於試驗,看準了的,就大膽地試,大膽地闖。他說,沒有一點闖的精神,沒有一點「冒」的精神,沒有一股氣呀,勁呀,就走不出一條好路,一條新路,就幹不出新事業。」他苦笑道:「政治我已經徹底沒有了闖的膽氣,只能去經濟中嘗試一下了。」說到這裡,他內心中湧起莫名的悲哀,政治他注定只能是一個失敗者。

張揚鼓勵他道:「郭鄉長好好調養身體,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轉起來。」

郭達亮微笑道:「小張主任,也許以後我會找你幫忙!」

張揚痛快的點了點頭道:「郭鄉長放心,只要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一定會為你盡力。」這話回答的相當狡猾,自己不過是個計生辦主任,能夠管轄的範圍也就是計生口,你想生孩子的話,也許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他的事情只怕我愛莫能助,這並非是張揚冷漠,而是因為張揚實在害怕郭達亮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畢竟郭達亮也清楚自己背後的靠山是誰。

郭達亮笑了笑,他顯然聽出了張揚的言外之意,低聲道:「張揚,有句話我想告訴你,這官場之啊,沒有朋!」

張揚默默咀嚼著這句話,隱然感覺到了其中的一絲苦澀。

離開病房的時候,在走廊遇到了陳國偉和洪玲,兩人看到張揚都有些錯愕,以為他是來找左曉晴的,張揚笑了安:「真巧啊!」心中不由自主想起了多日未見的左曉晴,這些天他一直忙於鄉里的事情,所以無暇去想她,可是一旦思念開始萌芽,瞬間就已經成長為參天大樹,他無可否認,左曉晴這個名字已經深深印在了他的心裡。

洪玲見到張揚的時候多少有些心虛,左曉晴和張揚的事情就是她向左曉晴的母親蔣心慧提供的情報。所以才有了做賊的感覺。

陳國偉笑著搭訕道:「來找左曉晴嗎?」

張揚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陳國偉忍不住道:「難道你不知道她已經把實習關係轉到了江城?」洪玲悄悄擰了他手臂一下。陳國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尷尬的笑了笑。

張揚內心一怔,隨即又湧起說不出的憤怒,左曉晴啊左曉晴,你想躲開我也不至於這樣,老子哪裡招人討厭了?居然避我如蛇蠍!張大官人心裡有了怨念,臉色自然也有些難堪。

洪玲小聲道:「她不會再來了……」

張揚忽然怒吼道:「她來不來干我屁事?」

洪玲嚇得小臉煞白慌忙躲到陳國偉身後,陳國偉憤怒的瞪著張揚,這廝太沒風度了,居然對女孩子這麼粗暴。

張揚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歉然點了點頭:「對不起,我還有事!」他匆匆逃下樓去。

洪玲和陳國偉望著他的背影,內心都感到一些同情,洪玲心中更不是滋味兒,假如不是自己,左曉晴也不會這麼快就被她家裡實行監管專政,可是自己也是沒辦法,蔣心慧答應她只要把左曉晴的情況如實匯報。她就幫助自己搞定分配問題,為了美好的未來,只能犧牲些許的良心了。這件事洪玲是不敢向別人坦白的,假如讓張揚知道,以那小子的暴戾性格,只怕不把自己打得鼻青臉腫才怪。

有一點張揚能夠確定,自己對左曉晴是有感情的,她的離去已經極大的影響到了他的情緒,張揚產生了一種挫敗感,可是他已經開始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畢竟對二世為人的他來說,感情不可以成為生活的全部,走出醫院的大門,意外的收到了李長宇的傳呼,李長宇要見他,還是薇園。

張揚迅速調整了一下情緒,馬打車來到了薇園,對於李記的傳召他還是很看重的,目前正是敏感的時候,從市裡到鄉里各個工作崗位頻繁調動,江城市前所未有的一場政治格局變化正在展開,張揚身為體制中人,就不能不表示關心。

李長宇剛剛從老家掃墓回來,蘇老太因為留在老家住幾天,所以並沒有跟他一道回來,這次他找張揚是為了讓張揚幫他辦一件事。

春陽縣的事情很少能有讓李長宇感到糾結棘手的,可這次不同,遇到麻煩的是葛春麗,葛春麗的前夫婁志廣從海南回來了,這廝是最早投入下海大潮中的一批人,恰恰又是一個猛子扎進去出來後連褲衩都沒剩下的那種,在海南賠得血本無歸,這才灰溜溜返回了春陽,來到春陽後就打起了前妻的主意,婁志廣是個典型的無賴,雖然沒什麼本事,可是屬於狗皮膏藥型,一旦黏,撕下來就沒那麼容易。

葛春麗被他糾纏的沒有辦法,先後借給他一萬五千塊,可現在他仍然不滿足,終日跟蹤葛春麗糾纏葛春麗,弄得葛春麗如同驚弓之鳥,現在和李長宇之間也不敢像過去那般來往了,生怕被婁志廣發現兩人的私情,這件事會無限鬧大。雖說下周就要前往江城任職,可婁志廣也不知從哪兒聽說了這件事,要跟著葛春麗前往江城,直到她答應復婚為止。

李記很惱火,可是這件事又不能親自出面,葛春麗對待婁志廣畢竟還有一些舊時的情分,這讓李長宇更是鬱悶,他想盡快解決婁志廣的事情,想來想去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到最後才想到了張揚,畢竟張揚對他的一切極為清楚,自己和葛春麗的關係對他也沒有任何的神秘可言。所以張揚反倒是最值得信任的一個,從張揚的種種事跡來看,這廝絕對是個蠻橫不講理的人物,婁志廣雖然無賴,可是張揚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惡棍,惡棍對付無賴總會有些辦法的。

李長宇慎重分析了之後,這才給張揚打了傳呼。

張揚聽李長宇說完這件事的始末經過,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還當什麼大事呢,這事兒簡單。人家李記是做大事的人,這種打打殺殺的小事,自然不屑去做,所以自己責無旁貸,他低聲道:「你放心,我馬去找這個婁志廣,讓他從此在你們的視野中消失。」

李長宇以為他要殺人滅口呢,慌忙道:「小張啊,教訓他一下就行了。讓他知難而退,千萬不要弄出麻煩!」

張揚知道李長宇不想將事情鬧大。他笑道:「我有數!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李長宇欣賞的點了點頭,話題落在黑山子鄉新近發生的事情:「張揚啊,我聽說黑山子鄉選舉的時候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都過去了,幸好沒鬧出人命!」

李長宇被張揚的回答逗笑了:「官場之中看似一團和氣,其實背後刀光劍影,你在體制中呆的久了,慢慢就會體會到其中的真味七」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張揚,你入黨的事情定下來了,王博雄臨走前會把你火線入黨的事情辦下來,這個人很有心啊。」

張揚想起王博雄即將成為稅務局局長,入黨的喜悅就少了幾分,畢竟跟王博雄相比,自己的這個提升步幅小了許多。

李長宇從張揚的臉並沒有找到太多的喜悅,還以為這廝的政治修養又提升了一個台階,卻不知人家這根本是對這點提升不滿足呢,李長宇道:「縣政府經濟貿易委員會剛剛成立了一個招商引資辦公室,趙成德兼招商辦的主任,因為這次主要的引資目標是安志遠老先生,黑山子鄉也就成為未來工作的重中之重。我已經提名你為招商辦的副主任。」

張揚馬激動了起來:「那啥……招商辦副主任算是什麼級別?」

李長宇這才知道這小子壓根不是修為提升了,剛才是對區區一個黨員稱號不滿足來著,心中不免苦笑,沉吟了一下方才道:「勉強算個副科!不過還是要以黑山子那邊的工作為主,辦公地點也不變,只是在招商辦掛職,假如你能夠說服安老。讓他在春陽投資,那麼再往走一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李長宇多少已經摸索出這廝的性情,必須給他甜頭的同時又要給他想頭。這樣他才能夠鼓起幹勁勇往直前。

張揚旁敲側擊的問道:「安老來春陽了?」其實他心裡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李長宇微笑道:「安老行蹤神秘的很,聽說他今天抵達了江城,不過之前已經到春陽偷偷轉了一圈,希望咱們春陽沒有給他留下不好的印嘉」

張大官人頓時無語,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這個招商辦副主任也未必那麼好幹。

想對付婁志廣,張揚想到了一個簡單可行的方法,按照李長宇給他的地址,當晚他就找到了婁志廣。

婁志廣剛剛喝酒回來,正哼著小曲沿著小巷子歪歪斜斜的走著,頭頂突然被人給了一下,然後就暈了過去不省人事了。

張揚開著從牛強那裡借來的汽車。直接把這廝拉到了清台山,用海蘭的那只絲襪蒙住了腦袋,張大官人發現用絲襪蒙臉真是一個方便快捷的易容手段,而且還能起到足夠的震懾作用。

他停好汽車抓著婁志廣的衣領把他拖到了懸崖邊,甩手就是兩個耳光,婁志廣被打得清醒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嚇得魂不附體,慘叫道:「大……大……大哥……我……我沒得罪您啊……」,

張揚冷笑道:「麻痺的,你什麼玩意兒?就你也配?誰讓你去找葛春麗的?」

「她……她是我老婆……」

「去你媽的!」張揚甩手又是一個耳光,打得婁志廣眼冒金星,他明白人家為啥來得了,戰戰兢兢道:「……是……前妻……」

張揚頭戴絲襪的樣子顯得格外猙獰,他一腳把婁志廣踹倒在了地。婁志廣還沒有來得及爬起,就被他抓住了左腳的腳踝,張揚僅用一隻右手就把婁志廣拎了起來,婁志廣雖然不高可也有一米七,體重一百六十多斤,卻被張揚拎小雞一樣拎起,將他的身子探出在懸崖外。

婁志廣嚇得沒命的慘叫,他賭咒發誓道:「大哥……不……大爺……我再去找葛春麗……我就是畜生……我……就是狗日的……求你了……」他大哭起來,鼻涕眼淚都倒著流了出來,更倒霉的是,極度的恐懼讓他小便失禁,溫熱的尿液因為重力的作用倒著流了下去,順著他的脖子流到了他的臉。

張揚聞到了這股尿臊氣,這才知道婁志廣嚇尿了,冷哼了一聲把他拉了回來扔到了地。

婁志廣嚇得渾身不斷發抖,臉色慘白,只是嗚咽的哭。

張揚不屑道:「瞧你這熊包樣,真不知道葛春麗當年看你哪點了?」

婁志廣口中喃喃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他媽說不敢了,我就相信?誰不知道你婁志廣是個有名的無賴?」張揚抬起腳踹在婁志廣臉。踹得他滿臉開花,婁志廣看到鮮血。嚇得差點沒昏死過去。

這並不是張揚過於狠心,而是因為張揚清楚,對付婁志廣這種無賴,必須一次把他弄怕,否則,這種狗皮膏藥仍然會不計後果的黏葛春麗。

「你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你爸叫婁長順,你娘叫馬桂芝……」張揚如數家珍的將婁志廣的一切報了出來,這些都是李長宇提供的資料。張揚佩服李長宇的同時,也悟出一個道理,難怪從古至今都說民不與官鬥,婁志廣這種人根本不了檯面,實在太自不量力,就算自己不出手,李長宇一樣可以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弄殘他,只不過李長宇是顧忌他和葛春麗的關係落別人口舌。望著血頭血臉的婁志廣,張揚不由的有點可憐他了,老婆讓人玩了。雖然是前妻,可畢竟還是有過那名份。這邊只是糾纏糾纏就落了這個下場。無論任何時代,任何社會,都沒有弱者的生存空間。

張揚在他臉補了一拳,掏出手絹慢慢擦去手的血跡,然後將染血的手絹扔在地,山風一吹,手絹飄飄揚揚飛向夜空之中。從婁志廣的角度,張大官人的身軀如此偉岸挺拔,擁有著不可一世的霸氣和力量。在這裡,他就是自己命運的主宰,婁志廣害怕了,當一個人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被別人捏在掌心的時候。他就會放棄一切反抗的想法。

「記住你說的話,下次再敢糾纏葛春麗,我會把你的親人一個個從這裡扔下去!」說完這句話,張揚轉身向山下走去。

婁志廣驚恐的看著張揚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婁志廣方才低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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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1 01:52:48
第四十四章【一人得道】

教訓婁志廣之後,張揚的心情非但沒有感到好過,反而感到沉重起來。返回春陽的路,他一直在回想著自己和左曉晴之間的事情,雖然田斌並沒有向自己採取任何的強硬舉動。可是在他的眼裡,在左曉晴家人的眼裡,自己顯然是沒有資格和左曉晴交往的一類,所以他們才會做出隨心所欲斬斷他和左曉晴來往的事情。他們以為是左曉晴的命運主宰。他們以為是自己的命運主宰。張揚的內心中湧起無盡的憤怒,這世沒有任何人可以操縱他的命運。

張揚苦悶的時候往往會表現的比平日更具有攻擊性,海蘭已經深深瞭解他的這一特點,一整晚兩人都在激烈纏鬥著,張揚不願說出心事的時候,海蘭也不詢問,默默承受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攻擊,用自己的身體悄然慰藉著他的內心,海蘭的嬌軀在張揚勃發的激情中不斷顫慄著。她的雙臂死死摟住張揚的身軀。兩顆晶瑩的清淚順著她的臉頰緩緩落。

張揚吻去她的淚珠兒,將面孔埋在她溫軟的胸膛,低聲道:「對不起……」

海蘭輕輕揉搓著他黑色的短髮,激情尚未退卻的眼眸中充滿著溫柔充滿了愛憐,像是看著一個孩子,她比張揚更清楚他們現在的關係,她需要一個暫時可以躲避風浪的港灣。所以張揚出現了,而對張揚來說。自己何嘗不是一個可以暫避風浪的港灣,風浪過後,終有一日他們會各奔東西,不知他們這樣的關係還能夠持續多久?

張揚輕輕撫摩著海蘭晶瑩的嬌軀,他越發迷戀海蘭的身體,也許不僅僅是身體,海蘭溫柔善良體貼,能夠在細微處觀察到他情緒的變化。

海蘭白嫩的身子蜷曲起來,如同羔羊般偎依在張揚的懷中,張揚抱著她的美背,輕聲道:「你喜歡我嗎?」

海蘭肩背的肌肉明顯緊張了一下,然後她輕輕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方才道:「我喜歡自己!」

張揚抱緊了她,試圖用身體的貼近來融化彼此之間的那種無形隔閡。海蘭輕聲道:「男人永遠是不滿足的,在沒有得到女人之前,他最想得到的就是女人的身體,可一旦的到了女人的身體,又想得到她的內心,當一切都得到的時候,你會發現,其實沒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她轉過身,溫柔的眼波春水般落在張揚的臉,然後輕輕吻了吻他的唇:「這樣不是很好嗎?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人生,我們之間的交集就是身下的這張床,我已經很滿足了……」

張揚望著海蘭鏡花水月般迷幻的面孔,忽然覺得一切如同夢境般虛幻……

縣經濟貿易委員會主任趙成德是個一團和氣的中年人,在春陽素有笑面虎之稱,從這個外號就不難揣摩到此人行事為人的作風,春陽縣經貿婁員會是個比較複雜的單位,下面有糧食局和外貿出口局兩大單位,現在又多了一個招商辦,其實論到職能還是糧食局最為突出,招商辦剛剛成立,外貿出口局根本就是一個殼子在那兒,春陽這種相對閉塞的小縣。一年都難得遇到幾件什麼外貿出口之類的事情。

趙成德在經貿委主任的位置已經干了六年,此人對於為官之道自有他的一套,在任何位置都是四平八穩,很少會出什麼紕漏,這種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可以讓人記憶深刻的大政績,所以趙成德在知天命之年還只是一個副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張揚走入趙成德辦公室的時候。趙成德正在喝茶,他對茶葉沒什麼講究,平日裡喝得都是幾塊錢一斤的苦丁,這是因為他的體重超標,不知從那裡聽說苦丁可以有效降低三高,所以樂此不疲。

張揚首先作了自我介紹,趙成德白白胖胖的臉露出春天般溫暖的微笑。對於這位黑山子鄉計生辦主任,他早已聞名已久了,春陽縣就那麼大點兒地方,張揚的名聲鵲起還是在和縣長楊守義的公子楊志成發生衝突之後,雖然那件事解決的很隱秘。可畢竟還是透出了一些風聲,春陽縣的領導層內大都知道那件事實際是李長宇和楊守義之間的對抗,其結果顯然是縣委李記佔了風。而更多人看到李記對張揚的回護和關愛,讓張揚是李長宇私生子的說法越發顯得可信。

李長宇在春陽官員的心中無疑已經成為里程碑似的任務,從改革開放開始,從春陽這個窮縣走出年紀輕輕就登副市長職位的這還是第一個,更何況他今年才四十四歲,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新成立的這個招商辦根本是個有名無實的單位,趙成德兼任主任也只是個表面的形式,其實過去經貿委也負責著招商引資的工作,只不過這方面的工作始終沒有太大的起色。現在把職權明確單獨成立了一個科室。

「坐!」趙成德笑瞇瞇道,跟人的印象很和藹很親切。

張揚看到趙主任對他如此禮貌,心中自然對這位白白胖胖宛如大內總管的人物生出了幾分好感,客氣的笑了笑在趙成德的對面坐下,從。袋中摸出一包紅塔山,準備拆開給趙成德煙。

趙成德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掌道:「不會!」其實過去他也是一桿老煙槍,只不過最近身體不行了,強行把煙給戒了。

張揚既然拿出來那盒煙,也沒有收回去的意思,就手放在了桌。雖然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讓趙成德感覺到這個人很懂事。

趙成德道:「咱們縣裡成立招商辦,是為了招商引資。」他不禁咧咧嘴道:「小張啊,咱們既然在一起工作,說話也沒必要拐彎抹角,其實縣裡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想說服安老在春陽投資。」

張揚點了點頭,他明白李長宇把自己塞到這個招商辦就是打著主攻安志遠的旗號,這說服安志遠在春陽投資的任務顯然要落在他的頭。

趙成德微笑道:「安老的家鄉在黑山子,你剛巧是黑山子的幹部,所以縣裡將這件事交給你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年輕人要有勇挑重擔的責任和勇氣,這個招商辦主任我只是掛個虛名,至於實際的工作還是要你們年輕人去幹。」憑心而論,人家趙成德壓根沒把這個空架子科室看在眼裡,春陽這個窮地方對外商有多大的吸引力他心裡清楚,安志遠如果想投資,年回來的時候就投了,何須等到現在?趙成德仍然記得安老次來的情景。江城專門派來了一位副市長陪同,春陽縣委記也是全程陪護,陪著笑臉陪著小心,到最後老頭兒壓根也沒說投資家鄉的事情,只是扔了三百萬的善款興建小學就敷衍了事。趙成德從此得出了這是隻老狐狸的結論。

趙成德很會做表面的功夫,經貿委地方不小,大大小小的科室也有十五六個,接到成立招商辦的通知後,趙成德專門讓人在小樓騰出了五間辦公室,還裝好了國內直播電話,不過招商辦雖然地方有了,帳戶也有了,可仍然還是一個空架子,目前人員除了兼職主任的趙成德以外,就是招商辦副主任張揚,賬戶也是分沒有,這並不奇怪,招商辦本來就是招商引資的地方,咱只提供池子,至於有沒有魚,那就要看你小張主任的能耐了。

張揚明白了,合著這招商辦就是一空手套白狼的地兒。張揚並不在乎這招商辦的本來面目,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官位,縣招商辦副主任聽起來怎麼也要比黑山子鄉計生辦主任威風,至少在眼下,小張主任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趙成德也沒把招商辦當成一回事兒。對張揚客客氣氣那是看在李長宇記的面子。其實原本不需要為張揚安排辦公室的,畢竟這廝只是在招商辦掛個名,所有的人事關係都還在黑山子鄉,可趙成德卻以為,之所以有招商辦,完全是因為張揚的緣故,李長宇要利用招商辦給小張主任搭一個跳板,至於以後跳到什麼地方根本不是他管轄範圍內的事情了。趙成德想透了這層關係,既然李長宇把跳板放在經貿委,那麼他就盡可能的把這個跳板給做到最好。很多時候,不求無功但求無過,從種種跡象看來,張揚是李長宇私生子的傳聞大有可能,所以沒必要得罪這個地下太子爺。

張揚對招商辦的環境十分滿意,趙成德道:「招商辦的人手方面我還沒有安排,這些事情還是你自己處理了。」

「趙主任費心了!」

趙成德笑道:「都是一家人了。還說外氣話,最重要的就是招商引資。我相信咱們春陽這棵梧桐樹一定會引來金鳳凰。」他心中卻明白。現在這時代,滿世界都是金鳳凰,只可惜春陽並不是一棵真正的梧桐樹。

他們說話的時候,牛強開著他那輛本田進了經貿委的大院,剛下車就看到正在陽台聊天的趙成德和張揚,不由得微微愣了愣,他這次來是專程找趙成德辦事的,想不到張揚也會在這裡,他樂呵呵向兩人打了個招呼,這才夾著皮包走樓來。

看著門前掛著的招商辦的門牌,牛強似乎悟到了什麼,笑瞇瞇道:「趙叔,咱們縣也有招商辦了?」趙成德和他老爺子牛學東極熟,所以他在趙成德的面前表現的相對隨意一些,並沒以官位稱呼。

趙成德笑道:「都說你是個萬事通。這件事怎麼沒有聽說?」

牛強歎了口氣道:「我就是一草根老百姓,衙門口的事兒我夠不」

趙成德笑道:「你小子根本就是一無良衙內!」

「趙,咱不帶那麼罵人的!」牛強樂呵呵道。他又看了看張揚:「這麼巧啊,張主任也來經貿委辦事?」他是真不知道張揚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縣招商辦的副主任。

趙成德道:「現在小張已經是我們招商辦的副主任了,怎麼你不知道?」

牛強瞪大了眼睛,難掩臉的驚奇之色,昨天張揚還找他借車用呢,心說你小子也太不仗義了,高昇了也不告訴哥哥一聲,當著趙成德的面還是虛情假意的恭喜了一番。

張揚微微一笑,走進招商辦辦公室,留給他們兩人一個單獨談話的空間。

牛強辦完事之後,帶著滿心的好奇來到了招商辦,張揚正悠閒自在的看著報紙呢,牛強反手關房門,手指張揚道:「我說兄弟,你太不仗義了,這高昇的事兒怎麼沒告訴我一聲?」

張揚笑了笑,把報紙扔到一邊。拍了拍沙發,牛強卻沒有馬坐下。四處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讚了一句道:「牛逼大了,一轉眼混經貿委來了。」

張揚笑道:「只是個虛職而已,說是給我個副科,還沒下呢,不知哪天才會兌現,人事關係不變,我仍然是在黑山子當我的計生辦主任,這個招商辦副主任根本就是有名無實。」

「話可不能這麼說,現在到處都重視招商引資,你看看各大城市,那個地方的招商辦不是富得流油。也就是咱們春陽,地方窮,沒人看得這塊兒,雖然眼前招商辦不景氣。可不代表永遠不景氣,一旦弄來了外資,我敢保證招商辦的地位一定會扶搖直。」

張揚笑道:「你說的那麼好,先往我這兒撥個百兒八十萬的讓我花差花差。」

牛強把領帶拽開了一些,在張揚的身邊坐下:「百兒八十萬的還不夠丟人呢,我看了縣裡是想做大事,引資方面肯定是對外啊,假如你能弄來幾干萬的外來投資,肯定會提升一步啊,到時候應該是我求你給點錢花差花差了。」說到這裡他似乎悟到了什麼,低聲道:「這次讓你來招商辦,是不是為了那個安老頭?」

「可不是嗎!過去人家江城副市長都出動了,安老都不投資,讓我這個黑山子鄉計生主任出馬,肯定更沒戲。現在凡事都講究個定位,我算認清自己的責任了,我這個招商辦副主任其實就是一公派導遊。」

牛強哈哈大笑起來,他搖了搖頭道:「無論如何,你高昇都是可喜可賀的事兒,這麼著,中午我在金凱越安排一桌,咱們哥幾個給你恭賀一下!」

「沒那必要?我下午還要回黑山子呢!」

「要的要的,就這麼定了,我馬就去安排。」牛強站起身走到門前又想起一件事兒,轉身道:「對了兄弟,中午能把那位海主播請來不,最近金凱越遇到點事情,我想讓她幫幫忙。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試試看!」

中午的時候,張揚親自去電視台把海蘭接了過來,和海蘭一起過來的還有新聞部的李主任,張揚本以為海蘭是故意拉個擋箭牌,怕人說閒話,可私下一聊才知道牛強的金凱越的確遇到點麻煩,因為飯店臨近居民區,最近金凱越遭到多起投訴,有人通過關係讓電視台做了一則新聞。正準備播出呢,畢強不知怎麼聽說了,提前去電視台打了個招呼。他父親和邢濟民很熟,這個面子邢濟民是要給的,可是邢濟民對海蘭還是有些顧忌,生怕在海蘭那裡碰了釘子,所以暗示牛強還是跟新聞部的幾個溝通一下。

張揚聽說是這件事,不禁笑了起來:「我當這狗日的那麼好心給我慶功呢,搞了半天還是為了自己的事兒。」

海蘭已經知道他擔任招商辦副主任的事情了,微笑道:「小陳主任。政治取得了一點進步雖然可喜可賀,但是切忌要戒驕戒躁,千萬不要翹尾巴啊!」

張揚嘿嘿笑道:「該翹的我會翹。不該翹的一定不會翹!」

海蘭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當著李主任的面又只能佯裝無動於衷,手指卻悄悄滑下去,在張揚大腿劃肖悄捏了一記。控制力極差的小張主任,又開始翹了起來。

因為張揚是主賓,所以張揚又把趙新偉和姜亮喊了過來,他倆都是警務系統的,早已十分熟悉,今天才知道對方和張揚的這層關係自然又親近了許多。

牛強又喊了水利局副局長謝超。雖然謝超在次愛神卡拉K的鬥毆事件中表現的很不仗義,可牛強並不能因此將他一棒子打死,這種年輕幹部日後還是前程無量的,牛強的前瞻性眼光多是從他老子那裡學到的,本來他還邀請了徐兆斌。可是徐兆斌提升在即,對於吃請已經變得十分的小心謹慎,連牛強這個老朋的邀請都理智的拒絕了,他妻子在黑山子鄉的選舉風波讓徐兆斌也領悟到了不少的東西,官場之決不能盲目樂觀,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再無翻身之日。

其實徐兆斌不在更好,張揚免去了被搶走風頭的尷尬,酒宴的中心都是圍繞著張揚和海蘭進行的,張揚成為招商辦副主任,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副科,從官職來看並沒有什麼驚奇之處,可是要是瞭解這廝的陞官路線,就會感到這廝陞遷的速度簡直可以用坐火箭來形容,一個沒有畢業的衛校生,搖身一變成為了黑山子鄉計生辦代主任,沒過幾個月居然成了搶險英雄,了新聞專訪,順利轉為正式編製,成為預備黨員,正式成為體制中人還沒有兩天,又混到了經貿委招商辦,副科已經在向他招手了。謝超暗自感歎,他是北原大學水利工程系的高材生,從畢業來到春陽已經辛苦工作了七年,如今也不過剛剛混水利局副局長,說是副局長。也只不過是個副科,在水利局排在第七位,本以為自己的陞遷速度已經夠快,可是比起人家,只能是自歎弗如。

趙新偉和姜亮都知道張揚的背景。知道張揚成為招商辦副主任的事情。兩人並沒有感到什麼驚奇,反例從內心中感到一絲欣喜,這就是機會。張揚就是一隻政治績優股,只要和他處好關係,以後肯定有用得他的地方。

牛強表現的相當活躍,輪番向眾人敬酒,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一是靠老爺子在春陽的影響力。二是因為他為人慷慨大方,這樣的性情本來就容易交到朋。

午宴中海蘭表現的落落大方。牛強求她把新聞壓下來的事情,她也一口應承下來,這可都看在張揚的面子,她含蓄的敲打牛強道:「我剛才抽空看了一下,你們廚房的確有些問題,油煙機嗡嗡轉個不停,難怪樓的住戶要投訴你,想徹底解決這件事,還是改進一下廚房的設備,一勞永逸,何樂而不為之?」

牛強樂呵呵道:「海主播發話。我一定遵旨照辦,保管以後不會出現同樣的問題。」

張揚和趙新偉喝了一杯,詢問了一下趙新紅這兩天的情況,趙新偉道:「我姐出院了,這兩天說是感覺好多了,準備下周去複診呢。」他神神秘秘道:「你究竟介紹了哪個老中醫給我姐?」

張揚微笑道:「天機不可洩露。」

牛強又過來勸酒,張揚擺了擺手道:「不能喝了,我下午還要回黑山子有個會,滿口酒氣被人聞到了不好。」

海蘭嫣然笑道:「想不到小張主任也開始注意群眾影響了。」

張揚充滿曖昧的看著她道:「咱們混體制的有些表面功夫是必須要做的,如同我看到海主播心裡喜歡的不得了,可表面還要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海蘭俏臉泛起潮紅,想不到這廝公然挑逗自己,輕聲斥道:「小張主任你公然騷擾女性,小心我把你的事情曝光!」一群人同時笑了起來。其實每個人都看出來了點門道,這小張主任和海蘭之間的確有著那麼一點不正常,不過這廝既然敢當眾說出來,八成是沒有得逞,怨念啊!其實這桌人中對海蘭有想法的大有人在,只不過掩飾的比較好罷了。

這正是張揚的高妙之處,與其讓別人猜度他和海蘭之間的關係,不如把這種關係亮化,公然打情罵俏的絕不會讓人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發展到躺在了一張床。

離開金凱越的時候,張揚和他們握手告別,來到海蘭面前的時候,伸出手,海蘭雙手卻插在口袋裡,當著眾人的面給他了一個軟釘子,張揚知道她著惱自己剛才當中挑逗她,笑了笑道:「海主播生氣了,那我還是給你敬禮!」他原地立正學著警察的樣子給海蘭敬了個禮,海蘭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是嫵媚的情意。

趙新偉和姜亮卻道:「小張主任,咱不帶這麼侮辱人民警察的!」

張揚樂呵呵道:「姜哥,勞您大駕把李主任和海主播送回電視台。」

牛強主動請纓要送張揚,張揚看他喝得已經腳步輕浮,還是勸他留了下來。

趙新偉把張揚叫到了自己車。微笑道:「得,今兒我當一回柴可夫斯基,把你送到黑山子去。」

「算了,你把我撂前面路口就行。我打車回去,你要是跟著我回去,我看十有八九今晚是回不來了。」

趙新偉也不跟張揚客氣,點了點頭道:「得,我今兒還有事呢,過兩天在奔你那兒找酒喝去,我說你現在好歹也是一招商辦副主任,怎麼還沒給你配車啊?」

張揚苦笑道:「我說趙哥,咱不帶那麼糟踐人的,我才是一科員,那副主任是個虛職,哪夠級別配車啊?」

趙新偉倒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我們駕校新退下來一批吉普,裡面倒是有幾輛成色不錯的,你想要的話,我跟你活動一輛。」

張揚一聽就來勁了,他可一直都惦記著弄輛汽車開呢,畢竟黑山子和春陽之間交通不便,如果沒有順風車的話,每次往返都要耗去他很長的時間,假如能擁有一輛自己的汽車那該多好啊。

趙新偉說到做到,直接把他帶到位於北關反帝路的博偉汽修廠,這間汽修廠其實有趙新偉的股份,兩人下了汽車,看到西邊的空地停著一輛墨綠色的北京吉普212,汽車已經重新噴漆,頂棚內飾全都新換過。

一名身穿灰色夾克的青年走了過來,他是趙新偉的表弟李東博,也是這件汽修廠的老闆,樂呵呵道:「表哥,看看這車還行嗎?」

趙新偉在還沒有來及更換的輪胎踹了一腳:「輪胎呢?」

李東博道:「在裡面擱著呢還沒來得及換。」

趙新偉讓他找來小工把四條嶄新的輪胎換,從外表看起來這車跟新的一樣了,張揚拉開車門坐了去,對這吉普車的期待已經寫在了。

趙新偉道:「原本這車是留給我同學的,他忽然改變主意不要了,你喜歡就開走!」

李東博道:「這車也沒啥大毛病,就是油耗毒了點,百公里十七八個!」

張揚拍了拍方向盤道:「多少錢?」

趙新偉笑道:「咱們自己兄弟。什麼錢不錢的,覺著好你就開著玩。哪天開煩了就扔給我,車子有啥大小毛病直接來這兒修,東博是我表弟,絕對只收你成本價!」

張揚不想欠趙新偉這麼大情分:「那哪行啊,趙哥,您這麼說我就不要了,別的咱不說,這修車改裝的錢我總得給,不能讓李哥吃虧不是?」

李東博雖然名為博偉汽修廠的廠長,可實際大股東是趙新偉,趙新偉拿車送人,他自然沒有說話的權利「慌忙道:「沒事兒,小張主任跟我表哥是哥兒們,這廠子就跟你自己家一樣,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我馬幫你搞定。」

在張揚的堅持下,趙新偉只能讓李東博象徵性的收了他一千塊,只說是報廢的汽車,只能當廢鐵賣了。

張揚拿了鑰匙,在隔壁的加油站加滿了油,興高采烈的開出加油站。可沒走多遠就看到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扛著一袋米在對面慢慢的走著,張揚猛然踩下煞車,那人竟然是自己的母親徐立華,張揚搖下車窗,高聲叫道:「媽!」

徐立華內心震動了一下,她緩緩轉過頭來,看到張揚從吉普車中出來。大步跑向她。徐立華的表情充滿了驚奇,她幾乎不能相信眼前這個衣著光鮮的少年是自己的兒子。

「媽!」張揚又喊了一聲,這才把徐立華拉回到現實中來,她欣慰的笑了笑:「你這孩子,總算知道回家了。」

每次看到徐立華,張揚的心中都會產生一種酸澀的味道,他一把將徐立華肩頭的米搶了過來,隨手一掂,估計得五十斤左右:「走!車。我送你回去。」

徐立華怯怯的跟著張揚來到了吉普車前,張揚把大米放在尾箱,然後打開車門讓徐立華坐了去,發動引擎向農機廠宿舍駛去。

徐立華下打量著兒子:「三兒,你啥時候學會開車的?」

張揚微笑道:「有一陣子了。媽。這麼大袋米你怎麼不用自行車馱啊?累壞了身子可怎麼辦?」

徐立華歎了口氣道:「沒啥,他們都不得空。」

張揚對趙鐵生一家人一直都沒有什麼好印象,輕輕拍了拍母親瘦削的手背道:「媽,等過陣子我有了房子就把你接過去,省的在這兒受氣!」

徐立華雖然聽女兒說過張揚考了農村幹部,去鄉里當了個什麼小官。可沒想到當鄉官也能當得如此威風,短短幾個月不見,連汽車都開了,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擔心,高興的是兒子總算有了出息,再也不用像過去那般委屈,擔心的是這孩子該不會去做什麼壞事?

張揚在她居住夠平房前停下了汽車,徐立華並沒有馬下車,而是輕聲道:「三兒,你到底幹啥了?」

張揚笑道:「不是讓小靜跟你說過了嗎?剛好縣裡招考農村幹部,所以我就報考了,成績考得還相當優秀,在黑山子鄉主管鄉鎮建設,這不,縣裡正打算把我調到招商辦呢。」張揚沒好意思說他是黑山子鄉計主辦的主任,畢竟那啥……也不太著調了。

徐立華有些半信半疑的看著張揚。她過去可沒想到兒子會有這樣的能耐,無論怎樣,兒子能夠有些成就。做母親的總會感到欣慰,她點了點頭。

張揚幫著她將那袋大米拿出汽車,周圍正曬太陽扯東扯西的一群老太太看到徐立華坐著車回來,心中的八撲之火頓時燃燒了起來,一名小腳老太太笑得陽光燦爛:「三啊。啥時候當司機了?」

張揚微笑不語,心中暗罵,老子看起來像司機嗎?

徐立華是個柔弱的性子,也不解釋,拉著張揚向家走去,可巧趙鐵生爺三個都不在家,張揚也省卻了一場麻煩,估計看到他們幾個又免不了一場爭端。

徐立華原想留張揚在家裡吃飯,張揚說鄉里有事堅持要走,臨走前又給母親留下五百塊錢讓她添置些衣服,徐立華堅持不要,一直追到車前把錢又扔了進來,輕聲道:「三兒,以後經常回家看看,媽就知足了。」

張揚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他忽然意識到很難改變徐立華的生活態度。想要接受這個母親,也許必須要接受趙鐵生的一家,這對張大官人來說可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張揚開著他的吉普車回到黑山子的時候,鄉里的會議已經接近尾聲,其實這次大會無非就是新任領導班子跟大家見面。張揚和幾位新領導提前已經見過面,趕回來更主要是為了參加晚的聯誼酒會。

老孫頭看到張揚開著吉普車回來,慌忙把兩扇大門都給他打開了,張揚咧著嘴笑道:「老孫頭,沒必要這麼隆重!」

老孫頭樂呵呵道:「我也不想隆重。只是我怕你撞壞了大門!」

張揚頓時無語,原本想扔給他一包雲煙的,馬換成了紅梅扔了出去。老孫頭仍然樂呵呵的接了過來,指揮張揚倒車!

張揚畢竟剛剛手,對車子的性能還不熟,倒了好幾把方向才算把吉普車的位置擺正,他停車的功夫,鄉政府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完會走了出來,張揚的這輛北京吉普雖然是輛即將報廢的舊車,可經過博偉汽修廠的規整,看起來跟新車差不多,馬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尤其是看到開車的是小張主任,已經有人走過來對吉普車品頭論足了。

宣傳幹事朱川表現的最為興奮,摸摸這碰碰那兒,問道:「這車真不錯,看著跟新的似的!」

張揚平時就滿不待見這小子的。冷笑了一聲沒有理會他,朱川訕訕的咳嗽了一聲。新當選的副鄉長田國強也走了過來,樂呵呵跟張揚打了一個招呼,張揚微笑道:「田副鄉長好!」他們之前就在金凱越喝過酒了,所以這次已經是第二回見面。

田國強看了看牌子,笑道:「育才駕校退下來的那批車,小張主任關係很廣啊!」

張揚從他的話中就知道這廝對育才駕校十分熟悉,笑著點了點頭道:「借朋的車,開著玩的!」

田國強笑道:「以後肯定要常搭你的順風車咯!」

「能為田副鄉長服務是我的榮幸!」張揚笑瞇瞇回答道。

這時候王博雄和於秋玲並肩走了下來,看到兩位黑山子鄉最高領導人到來,所有人都悄然散了,王博雄來到張揚面前,指了指他,然後笑道:「小張啊!下午開會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也遲到?」

張揚裝出一副頗為為難的樣子道:「沒辦法,被經貿委召過去安排點事兒。」

「啥事兒?」

「縣裡搞了個招商辦,剛通知讓我去招商辦當副主任,只是個虛名。人事關係還在咱們鄉里。」

王博雄和於秋玲目光都是一亮。兩人都是黑山子這場政治鬥爭最後的勝利者,他們的政治修為都非同一般,馬從這廝的話中聽出了顯擺的味道,可是心中卻又不得不承認,人家有顯擺的資本,這才幾天啊,一個編外人員成功混入了體制內,而且馬副科在望,跟人家相比,他們兩人陽光明媚的仕途也頓時變的黯淡了許多。

王博雄笑道:「你小子就是有點自由散漫,入黨之後可不能這樣了啊!」這句話間接暗示出,張揚的入黨問題已經搞定。

於秋玲提醒他們道:「晚鄉里在四季香訂了六桌飯,一定要全都到啊!」

王博雄借口試試張揚的吉普車。來到車,張揚心領神會的開動了引擎,老孫頭又慌忙拉開了大門。王博雄看著忙裡忙外的老孫頭忍不住罵了一句:「這狗日的老孫頭。平時我出門他也只開半扇啊!」

張揚笑道:「那是因為王記很少給他煙!」

王博雄笑了起來,的確,身為位者他很少考慮底層工作人員的感受,他認為老孫頭對他的尊敬是理所當然,可這一刻他卻明每了,只要稍稍顧及一下對方的感受,可以讓別人對他的尊敬更一個台階。

王博雄低聲道:「安老到江城了。估計這兩天就會到黑山子視察,你要多留意一下。」

張揚心中暗笑,其實安志遠早已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轉了一圈,只是春陽的這些幹部還蒙在鼓裡罷了。看來這個安老頭還的確有些意思,張揚不由得想到,假如和安老相見,該如何化解次的尷尬?現如今他不僅僅代表著黑山子鄉,還代表了整個春陽。

王博雄道:「經貿委讓你過去。是不是為了安老?」他敏銳的覺察到。李長宇安排張揚到招商辦,不僅僅是為了提升他那麼簡單,作為一個在體制中混跡多年的老油條,王博雄站得比普通人要高一些,看得自然也比普通人要遠,他明白安老對於整個春陽乃至江城的價值,假如李長宇真的能夠說動安老在這裡投資,這對他不久後前往任,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王博雄幾乎已經斷定,正在抓緊最後的時機,撈取最大的政治籌碼。

李長宇和葛春麗坐在露台,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一彎明月高掛空中,清冷的光芒透過玻璃投射到他們的身,葛春麗起身跨坐在李長宇的身,扯開睡袍,一雙豐盈巨大的白乳跳躍出來,李長宇伸手抓住其中的一隻,輕輕揉捏著,他並不擔心被外面看到,陽台的玻璃都是雙層的,而且是鏡面,從裡面可以看到外面,而從外面卻看不到裡面。

葛春麗俯下身捧住他的面孔,激烈的親吻著他的唇,她的睡袍內並沒有穿著寸縷,很快李長宇就感到她雙腿間的潮濕,葛春麗沿著他的脖子胸膛一點點吻了下去,李長宇深吸了一口氣,感到內褲被她一點點褪去。濕潤的溫暖包裹了他的身體,葛春麗的雙手按壓在李長宇的肩頭,喉頭發出低聲的呻吟。

李長宇自從修煉張揚教給他的那套打坐養神的功夫之後,持久性明顯有了提高,這一點在最近和葛大隊的交手之中已經得到了證明,過去葛大隊雖然極其配合的尖叫,不過那都是表演的成分居多,最近這兩次。葛大隊的叫聲明顯有了不同。那是一種發自心靈深處的快意吶喊。

兩個水淋淋的身子緊貼在一起,葛春麗咬著李長宇的肩頭,輕聲道:「人家快要被你戳死了……」

李長宇得意一笑,心中升起無盡的滿足感,葛大隊這個戳字用得妙到了極點,將李記剛才的力度和兇猛渲染的淋漓盡致,李長宇輕輕攏了擾她的長髮道:「經過最近的調養,我感覺身體又恢復到年輕時候那樣了,精力無窮,就像個小伙子一樣。」

葛春麗摟住他的身體,溫柔的點了點頭。

李長宇道:「下周你就要去江城工作了,這邊還有什麼事情需要處理嗎?」

葛春麗沒有說話,李長宇又道:「你前夫還有沒有繼續糾纏你?」

葛春麗搖了搖頭道:「真是奇怪。他前天居然把錢給我送來了,然後掉頭就走,我看他鼻青臉腫,樣子很慘,是不是你讓人打的?」

李長宇心中暗暗高興,可故意板起面孔道:「說什麼話?我怎麼會這麼做?他值得嗎?再說了,他那種無賴性格,得罪的人多了,還不知是誰下的手呢?」

葛春麗卻認定這件事一定是李長宇做得,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激動,從李長宇為自己調動工作,到處理婁志廣的這件事,足以看出在李長宇的心中,自己是十分重要的。官場之中男女之間最常見的就是利蓋交換的關係,這種真情更顯得彌足珍貴,葛春麗緊緊摟住李長宇的身子,柔聲道:「長宇,我這輩子都是你的……」

李長宇露出一絲笑容,他摸索到床頭的煙盒,從中抽出一支香煙,葛春麗點燃火機,閃爍的火光照亮了他們赤裸的身體。

李長宇向靠坐在床頭,葛春麗拿了一個軟墊塞在他的後背,讓他可以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後趴在他的小腹,輕聲道:「江城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嗎?」

李長宇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低聲道:「這次提了三個副市長左援朝、袁成錫還有我,許記肯定是要去省裡了,只是不清楚誰來接替他的位置。」

「你有可能嗎?」葛春麗的這個問題幼稚的可笑。

李長宇彈落了煙灰,低聲道:「我關心的是常務副市長,不過從眼前的形勢來看,我的希望不大。,「種種跡像已經表明,他進入江城政壇會從主管教衛生的副市長起步。而左援朝過去就是江城市財政局局長,在江城擁有著他無法比擬的人脈,年齡和他也不相下,同期提升的袁成錫年齡已經五十歲以。主管農業,而江城卻是一個工業城市。李長宇很自然的把袁成錫排除在外,至於其他的兩位副市長都屬於連任,一任期內沒有什麼過失也沒有什麼亮眼政績的,他們擔任常務副市長的可能性比起新提升的三位副市長還要小些,所以真正的競爭就在李長宇和左援朝之間。李長宇對種種可能性都做出了分析,面對左援朝。他沒有任何優勢可言,李長宇已經基本放棄了常務副市長的想法,對他而言最現實的就是先紮穩在江城的根基,和未來的江城市委記搞好關係。

正如王博雄想像中那樣,李長宇是個不會輕易放過機會的人,雖然他已經離開在即,可是他仍然意識到安老可能是一個政績亮點,假如能夠在春陽任期內說動安老在春陽。甚至在江城投資,對於他即將展開的嶄新仕途而言絕對會稱得一個光輝的開始。

所以成立招商辦並不是李長宇一時性起,而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安老雖然是生於春陽,可他同時又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一位成功商人絕不會濫用自己的投資,年的時候安志遠在家鄉人熱情如火的歡迎下也沒有興起半點投資家鄉的意思,證明此人有著異乎尋常的冷靜頭腦。在投資經商的問題不輕易被感情所左右。李長宇之所以會派出張揚,因為他意識到,張揚的身有股闖勁,這股闖勁正是他周圍人所欠缺的,讓張揚去闖一下,成功固然可喜,失敗也了無遺憾。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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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1 01:53:23
第四十五章【將軍的孫女】

黑山子鄉經過轟轟烈烈的選舉事件後,終於平靜了下來,張揚主管的計生辦有了一定的財權,所以計生工作也開展的順利了許多,許多村婦女主任開始主動配合他們的工作,張主任自從擔任了招商辦副主任,眼光已經放得更加長遠,他明白自己在這個位置應該不會呆太久的,計生工作也必須做到鬆弛有度,千萬不可以讓黑山子鄉的老百姓產生大範圍的怨念。過猶不及,做任何事都要把握住一定的分寸。

安老的消息不斷傳來,電視新聞也出現了安老在江城受到隆重接待的情景,這讓黑山子鄉,乃至整個春陽縣都變得緊張了起來,在國內重視某件事首要的表現就是全民衛生大動員,黑山子鄉也開始了規模龐大的衛生清理工作,連鄉政府的小樓也重新粉刷了一遍,張揚也是衛生檢查小組之一。

週五午正跟著於秋玲一行檢查各科室衛生的時候,就聽到外面響起了喇叭聲,衛生檢查組的成員都轉頭望去,卻見一輛紅色的牧馬人吉普停在鄉政府大院裡,身穿紅色夾克,淺藍色牛仔褲,棕色高腰戶外鞋的楚嫣然站在車前,黑色長髮隨著溫暖的輕風飄拂,明澈如水的美眸盯住張揚:「喂!快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轉向張揚,張揚也沒想到她會來這麼早,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沒看我在工作嗎?」

楚嫣然瞪圓了眼睛:「什麼工作?一個計生辦主任有什麼好忙的?」

包括於秋玲在內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揚紅著臉道:「這孩子野慣了不懂事,大家別見怪啊!」

於秋玲意味深長的看了張揚一眼,微笑道:「女朋?」

張揚歎了口氣道:「煩,男人長得帥,真是煩!」

副鄉長袁勝不無羨慕道:「小張.真有福氣,這女孩子漂亮的晃眼!」

楚嫣然耐不住性子已經跑.樓來了,抓住張揚的手臂不由分說拉著他就走,張揚哭笑不得道:「你等會兒行嗎?我陪於鄉長他們視察工作呢。」

楚嫣然向於秋玲笑了笑道:「於鄉長,對不起啊,我有.急事找張揚,想給他請個假!」

於秋玲望著這個美得讓人艷慕的小姑娘如此坦.率,心中生出幾分的好感,再加對張揚她原本就格外的寬容,微笑道:「有急事兒就去,別忘了補個事假!」這話表面聽起來十分的公道,可每個人都聽出於鄉長根本在送人情呢,換成其他人怕沒有小張主任的面子。

張揚被楚嫣然連拉帶拽的弄到車前,有些生氣.的摔開她的手臂:「我說丫頭,你有毛病啊,看不到我在工作?」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道:「不是說好了今天跟我去靜海嗎?」

張揚掏出傳呼看了看時間,才早晨八點半:「大小姐,我怕你了,說是週五,也沒說一大早就走啊!」

楚嫣然心急火燎道:「我外公這兩天突然腰痛的厲害,現在連床都下不了了,你一定要跟我回去。」

「你外公下不了床干我什麼事?我是你什麼人?我憑什麼要跟你去?」張揚就見不得楚嫣然頤指氣使的樣子。

楚嫣然急得淚都要掉下來了,指著張揚的鼻子就罵道:「張揚,你還算人嗎?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這一嗓子又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這話在外人聽起來多少有些曖昧的味道,不知這廝對人家小姑娘做了什麼,讓人家如此憤怒。

張揚對楚嫣然敢作敢當的脾氣多少有些瞭解,知道惹惱了她,這妮子還不知要鬧出什麼動靜,哭笑不得道:「我算怕了你了,走,我跟你走還不成嗎?」

這邊正要車,副鄉長田國強跑了過來:「小張主任,我下午去縣城有事,把你吉普車給我用用。」

張揚掏出鑰匙扔給了他。

楚嫣然這才留意了一下那輛草綠色的吉普車,不禁笑道:「你的車?」

「不行嗎?」張大官人望著紅色的牧馬人忽然有種自尊心受到傷害的感覺。

楚嫣然微笑著將鑰匙扔給了他:「我累死了,你開車,到北原叫醒我!」

楚嫣然天不亮就從北原省會靜安市開車過來,的確是又累又困,張揚開到清台山盤山路的時候,她已經在後座進入了夢鄉。

張揚回頭看了看這個小妮子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幹什麼事都是風風火火,性情率直天真,對他居然沒有任何的防備心理,望著楚嫣然宛如海棠般醉人的睡姿,張揚不禁邪惡地想到,假如我是一個yin賊,那麼這孩子不是要遭殃了?不過這只是想法罷了,張揚卻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國家幹部,他是久經考驗的預備黨員,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張大官人認為自己是個堂堂正正的真男人。

楚嫣然醒來了時候,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身蓋著張揚的夾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他們才剛剛來到荊山市境,張揚的駕駛技術實在不敢恭維,一個半小時才跑了一百公里,照這樣的速度,怕沒有五小時到不了靜安了。

張揚還是第一次跑長途,而且天有下起了雨,他又是剛剛學會開車沒多久,所以才不敢放開速度。楚嫣然指了指前面的加油站:「去休息一下,順便加點油,我來開!」

張揚把吉普車駛向加油區,楚嫣然向洗手間走去,這廝樂呵呵道:「要我陪你去嗎?」

楚嫣然紅著臉兒罵道:「你真流氓!」

張揚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等待加油的汽車很多,足足排了十五分鐘才輪到他們,楚嫣然把汽油加滿,拿出一瓶水一袋麵包扔到張揚的懷裡:「中午就隨便對付點,等晚我再請你吃好的。」

張揚笑瞇瞇點了點頭,咬了口麵包,喝了口水,然後一臉壞笑的看著楚嫣然道:「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特別有安全感,不然你怎麼能睡得那麼安心呢?」

楚嫣然慢慢把車駛向公路,微笑道:「我可睡得不安心,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始終保持著高度警惕性。」

「那你睡覺還打呼磨牙的?」

楚嫣然啐道:「胡扯你,我什麼時候打呼磨牙了?」

張揚歎了口氣道:「你還真是個特別的女孩,明知我流氓還老跟我混一塊兒,難為你了。」

「跟我在一起,你永遠不會有機會的。」

「長在河邊走焉能不濕鞋,丫頭啊,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讓我這個流氓得逞的!」

「呸!」

楚嫣然的駕駛技術十分高超,比起張揚強了不知多少倍,吉普車在省道高速奔馳,兩人鬥嘴斗累了,張揚開始欣賞著外面的雨景,春陽和靜安之間並沒有高速公路,省道來來往往的車輛不少,楚嫣然將速度保持在一百一,打開音樂,趙傳激情四射的歌聲飄蕩在車內:「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

拿起盒帶,看了看封面,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麻痺的,這哥兒們長得是有點寒磣,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啊。

後視鏡中忽然閃亮起紅藍相間的光芒,張揚轉過頭去,看到一輛警車正在後面高速追趕來。

楚嫣然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咬了咬唇,忍不住埋怨道:「這些公路警察真討厭!」,可是她也不得不將速度降了下來,警車呼嘯著超過吉普車,強行讓他們在馬路邊停了下來。

兩名身材高大的警察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來到他們車前用力敲了敲車窗。

楚嫣然落下半截車窗,冷冷看著他們:「什麼事情?」

「把駕駛證行駛證拿出來!」其中一名國字臉的警察表情嚴峻道。

楚嫣然掏出兩證遞給了他,警察看了看證件,又抬頭看了看楚嫣然:「你超速了知道嗎?請跟我們去城陽三中隊接受處罰。」

楚嫣然耐住性子輕聲道:「對不起,我還有急事兒,要不你們開罰單,我接受處理!」

那警察看了看楚嫣然,忽然一伸手把吉普車的鑰匙給拔了下來,冷冷道:「叫拖車!」,其實拖車根本不要叫,早就在後面跟著呢,這邊截住了楚嫣然的吉普車,閃爍黃燈的拖車就開了過來,這是城陽支隊不成的規定,只要是違反交規的小型車輛都會用拖車給拖回去,拖一次就是五百,這就叫創收。

楚嫣然有些怒了,就算是交通違規也沒必要沒收她的汽車鑰匙啊,她推門下車跟那名警察理論:「我超速你大可以罰款,憑什麼沒收我的鑰匙?你們講不講道理?」

國字臉警察笑了起來:「想講道理,去中隊講,你敢超速,我就敢拖車!不服氣沒關係,中國這麼大,到哪兒都有說理的地兒!」

楚嫣然氣得指著他的鼻子:「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那警察呵呵笑起來了:「呦,您這樣的大小姐我見多了,咱人民警察就是不怕威脅,信不信我多告你一條抗拒執法?」

楚嫣然忽然抬起腳,出其不意的一腳踢在他的襠下,那警察根本沒有料到這小姑娘敢對自己出手,痛得悶哼一聲,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身邊那名警察看到楚嫣然竟敢襲警,揮舞著電棍就衝了來,沒等他湊近楚嫣然的身邊,一條胳膊閃電般伸了過來,張揚的拳頭準確無誤的落在他的面門,打得這廝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該出手時就出手,張大官人出手的時候從不含糊。

楚嫣然一張俏臉因為憤怒而變得發紅,她走吉普車,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張揚也跟著她進入了吉普車內,兩名警察狼狽不堪的從地爬了起來,這時候又有一輛巡邏車開了過來,張揚在和楚嫣然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就知道這丫頭的能量,一個能夠讓荊山市公安局副局長謝志國親自出動的女孩子,顯然有著非同尋常的背景。

六名警察圍住了吉普車,一名白白胖胖的警察表情威嚴的走了來,他是城陽三中隊的隊長潘軍,在這條路段查超速幾乎天天發生,可是毆打警察的事情還是第一次,這對年輕男女根本是在向他的權威做出挑戰,潘軍怒視車內,以不容置疑的口氣怒吼道:「給我下車!」

楚嫣然打開車門,望著潘軍落在槍套的右手,不無嘲諷道:「怎麼?就是一個超速,還要開槍打人嗎?」

潘軍冷笑了一聲,這些年輕人根本對社會沒有什麼認識,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冷冷道:「在美國每年因為超速被擊斃的案例有很多!」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楚嫣然把手機遞了過去:「謝志國局長找你!」

聽到謝志國的名字,潘軍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城陽是個縣級市隸屬於荊州,謝志國雖然是副局長,可是誰都知道公安局以及交巡警的實際工作都是他一手在抓。

潘軍心中已經開始有些後悔,楚嫣然年紀輕輕就開著這輛價值不菲的吉普車,而且還用著大哥大,顯然是大有來頭,這幫不開眼的手下為什麼偏偏惹了這個麻煩,他戰戰兢兢的接過了電話。

謝志國的怒吼聲已經在那邊響了起來:「你叫什麼?警號多少?李銀成平時都是這麼管教你們的?啊?超速就要開槍打人?你是警察還是土匪?」

潘軍懵了,開始他還存在著對方是故意恐嚇他的僥倖心理,可對方一口就把城陽交巡警支隊大隊長李銀成的名字叫了出來,顯然大有來頭,他心中已經對謝志國的身份信了八成,低聲解釋道:「謝……謝局長……都是誤會……誤會!」

謝志國冷哼一聲:「我懶得跟你廢話,你等著停職!」說完就掛了電話。

潘軍呆呆站在細雨中,好半天沒回過神來,沒等他把電話還給楚嫣然,傳呼又來了,一看是大隊長李銀成的電話,潘軍一顆心徹底沉到了谷底,直接用楚嫣然的手機打了回去。

這邊電話一通,才叫了一聲李大隊,李銀成的怒罵聲就傳了過來:「潘軍,你狗日的瞎眼了?誰的車你都敢攔啊?你他自己想死自己去,別他害人!」李銀成和潘軍過去是警校的同學,所以說話並沒有太多的顧忌。

潘軍背過身去小心翼翼的問:「李大隊……她什麼來頭?」

「死到臨頭了,還他好奇呢,你惹不起,我他也惹不起!少廢話,趕緊給我放人!」

潘軍徹底絕望了,恭恭敬敬把手機還了回去,然後要來楚嫣然的行駛證和駕照、鑰匙親自送到楚嫣然的手中,他特地留意了一下楚嫣然的名字,在他的印象中,北原好像沒有什麼姓楚的大官,雖然心中迷惑,可是他清楚這次自己肯定捅了不小的漏子,陪著笑臉道:「楚小姐,對不起啊,誤會,全都是誤會!」

楚嫣然收回駕照和鑰匙,看都沒看他一眼,啟動汽車一溜煙向前方高速駛去,瞬間速度已經加到了一百三。

一個小警察低聲嘟囔著:「又超速!」

潘軍忽然漲紅了面孔怒吼道:「超你媽!」

中午十二點半的時候,他們順利抵達了北原的省會靜安市境,楚嫣然帶張揚去的地方位於靜安的北郊,一處名為夢仙湖的地方。

駛下公路,沿著五米寬的水泥路面行進七公里左右,前方出現了一面碧波蕩漾的小湖,正午的陽光直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小湖周圍綠柳成蔭,青草茵茵,因為剛下過雨,青草的葉尖還滾動著雨珠兒,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璀璨的光芒,宛如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明珠。

空氣中混合著青草和泥土的清新味道,陣陣涼風從窗外襲來,讓人一掃旅程的疲憊,精神頓時清爽起來,小湖之中不時有白鷺飛起,舒展著它們優雅的身姿,一切如此靜謐如此清新,讓人忘記了塵世的喧囂。

楚嫣然忘記了剛才的不快,輕聲道:「夢仙湖是靜安最美的景致之一,傳說是仙女思凡之時留下的淚水形成,這裡遠離城市,有著都市中難尋的寧靜,在這裡你隨處可以看到翩然飛起的白鷺。」

楚嫣然把吉普車駛向前方的碼頭。

碼頭停著四五艘快艇,一個身穿藍色運動衣的中年人從碼頭前的小屋中走出,笑著迎了來:「嫣然回來了!」

楚嫣然在他身邊停下汽車,親切地叫道:「洪叔,怎麼今天沒去釣魚啊?」

那人笑道:「首長讓我在這兒等你,我哪兒也不敢去啊!」

楚嫣然和張揚同時推門走了下去,那位姓洪的中年人下打量了張揚一眼,充滿疑惑道:「這就是你說得神醫?」

張揚笑了起來,重生之後還是第一次有人用神醫這個詞兒來形容自己。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就是他,洪叔,我帶他過去見外公了!」

張揚跟著楚嫣然來到快艇之,姓洪的中年人並沒有跟來,他大聲道:「嫣然,我明天再過來陪首長釣魚。」

楚嫣然向他擺了擺手道:「一路順風!」

張揚望著那位姓洪的中年人走向小屋後的紅旗轎車,看車牌應該是軍牌,從剛才他對楚嫣然外公的稱呼可以聽出,包括楚嫣然外公在內,這些人應當都是軍人。他不禁好奇道:「你外公是幹什麼的?」

楚嫣然道:「老革命,老頑固,老頑童!」她突然啟動了快艇的引擎,張揚一個踉蹌坐了下去,他滿臉的驚慌失措道:「別介,我不會水。」

楚嫣然格格笑道:「想不到這世居然還有你小張主任害怕的事情!」

快艇向夢仙湖中心的小島駛去,尾部拖出一條長長的白色水線,停在湖面棲息的白鷺被突然驚起,舒展著美麗的羽翼在藍天碧水之間劃出一道道銀亮的軌跡。

楚嫣然的長髮隨風飄舞,曲線優美的白嫩脖頸暴露在陽光下,張揚站在她的身邊,品味著隨風送來的淡淡髮香,欣賞著楚嫣然美麗的俏臉,忽然有種心曠神怡的愉悅。

小島只有七八棟別墅,楚嫣然外公所住的別墅位於小島的東南,整座別墅臨水而建,此時正沐浴在陽光下。

楚嫣然直接將快艇駛到了別墅前方的碼頭,一名身穿軍裝的年輕士兵迎來幫忙繫好纜繩,楚嫣然率先跳到碼頭的木製台階,張揚也跟著她走了去,那位士兵以標準的軍姿向張揚敬了一個軍禮。

張揚笑著回了一個,卻引來楚嫣然的笑聲:「喂,怎麼看你敬禮像納粹法西斯啊?」

張揚已經猜測到楚嫣然的外公身份肯定非同一般,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以楚嫣然的背景,為什麼會無聊到跑去清台山飆車的地步,這些大戶人家的閨女真是讓人費解啊!

兩隻蘇牧興奮的向楚嫣然跑了過來,楚嫣然笑著迎向它們,雙手撫摸著它們身細軟的長毛,為張揚介紹道:「圖圖,朵朵,它們都是我的好朋。」

張揚可沒有楚嫣然的童心,嘿嘿笑了一聲道:「小心有跳蚤!」

「你才有跳蚤呢!」楚嫣然站起身帶著張揚向別墅中走去。

兩人剛剛走進別墅的大門,就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道:「嫣然回來了?」

張揚順著聲音望去,卻見一個身穿軍裝的老人拄著枴杖從樓梯走下來,他七十歲左右,中等身材,精神矍鑠,鶴髮童顏,兩道濃眉下一雙深邃的眼睛透射出威嚴的光芒,張揚只覺著這位老人身充滿了一股高高在的威壓,以他的心理素質也不由得感到呼吸一窒。

「老楚同志!」楚嫣然嬌笑著衝了過去,挽住老人的手臂,撅起小嘴道:「讓你老老實實在床躺著,你怎麼不聽話?自己又偷偷跑下來了?」從她對外公的稱呼可以看出,這爺倆兒之間倒是沒啥代溝。

老人見到楚嫣然,滿臉都是笑容,笑容中還透露出那麼一股小心和膽怯:「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這才把目光落在張揚的身,從頭到腳打量著張揚,他的目光具有說不出的穿透力,張揚在他的逼視下忽然生出一種光溜溜站在人前的感覺,他露出一個笑容:「首長好!」

老人哈哈大笑起來,震得張揚耳門嗡嗡作響,這老頭兒中氣也太足了,他兩道濃眉舒展開來,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我是楚鎮南!」

張揚跟他握了握手,感覺到他手的力道很足,有點跟老虎鉗似的,看來這老頭兒明顯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跟人家初次見面,張揚表現的還是相當客氣,任由楚鎮南緊握著自己的手,假如遇到別人對他這樣,張大官人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彈開,看著楚鎮南老胳膊老腿的樣子,十有八九是禁不起折騰了,張揚暗歎了一口氣,忍了!誰讓人家有個這麼漂亮的外孫女呢。

楚鎮南的手勁那是出奇的大,本以為一把就能捏得張揚哭爹喊娘,沒想到人家跟沒事人一樣,臉的表情從容不迫,張揚微笑道:「我看老爺子身體硬朗得很呢,楚嫣然咱不帶那麼騙人的。」

楚嫣然早就看出了外公來就給張揚一個下馬威,搖了搖他的手臂道:「喂!老楚同志,又想跟人家練手勁了?」

楚鎮南這才笑瞇瞇放開了張揚的手掌,對這個年輕人從容不迫的氣度倒生出幾分欣賞來,指了指紅木沙發道:「坐!」

張揚在對門的小沙發坐了,楚鎮南爺孫兩個則在長沙發坐下,楚鎮南瞇起雙眼道:「小伙子,嫣然對你很推崇的,說你是神醫啊!」老頭兒的話語中明顯充滿了質疑。

張揚微笑道:「神醫談不,只是學過一些捏骨扎針的夫,充其量能算個赤腳醫生,您孫女的性格你還不清楚,風風火火的,做事情顧前不顧後,她說的話哪能有個準兒?」

楚鎮南哈哈大笑起來,楚嫣然可不樂意了,瞪著一雙美眸道:「張揚,有這麼糟踐人的嗎?小心我把你扔到湖裡喂王八!」

楚鎮南笑道:「我倒覺著人家說得很貼切啊!」他這一高興,腰又疼了起來,抿起嘴唇,額頭冷汗卻冒了出來。

楚嫣然看到他神情不對,慌忙攙住他的手臂:「外公,我扶你去床躺一會兒!」

楚鎮南搖了搖頭:「沒事!這點小傷算什麼……哎呦……」

張揚笑著走了過來:「不如讓我看看!」

楚鎮南點了點頭,張揚讓楚嫣然扶他回到臥室內,脫去衣趴好,卻見楚鎮南身大大小小的槍傷竟然有十二處,不過老爺子身倒是沒有多少贅肉,看得出他平日裡應該勤於鍛煉。

張揚向楚嫣然道:「出去把門關!」

楚嫣然對張揚的醫術極有信心,可是楚鎮南的貼身警衛員小陳卻並不放心,仍然釘子一樣站在房內。

張揚低聲道:「都出去!」

小陳大聲道:「我要保衛首長!」

楚鎮南笑道:「老子啥時候要人保衛了,滾蛋!」

小陳這才紅著臉退了出去。

張揚的右手沿著楚鎮南的脊椎一直摸了下去,在腰椎第三四節的時候停下,手稍稍加力,楚鎮南不由得悶哼了一聲,他低聲道:「床頭櫃有我周照的T!」楚鎮南對自己的病情十分清楚,腰椎間盤突出,省軍區總院的骨科專家建議他開刀,楚鎮南一直十分抗拒,所以病情耽擱下來,變得越來越重,這幾天,他已經動了開刀的心思,想不到外孫女非要從平海請個赤腳醫生過來,雖然他對張揚這個小伙子並不討厭,可也不相信他會有什麼真本事,雖說嫣然的腿是他治好的,楚鎮南還是將那件事歸結於楚嫣然年輕癒合恢復快的緣故。

張揚左手食指按壓在楚鎮南後背的至陽穴,悄然將一股柔和的內力徐徐送入他的體內,微笑道:「老首長,要是感到痛就叫出來!」

楚鎮南笑道:「老子當初抗美援朝的時候,身中七槍一樣衝鋒陷陣,這點疼痛跟蚊子叮的似的,我會怕疼?」老頭兒年紀大了,脾氣卻倔得很。

張揚運指如風,從至陽沿著脊柱一路向下點去,筋綰、中樞、脊中、懸樞、命門、下極俞……楚鎮南開始還沒有覺得什麼,可是隨著張揚的點擊,他感覺到一股股火辣辣的感覺透入脊柱,到最後竟然感到整條脊柱似乎連成了一體,只有腰間的一線冰冷異常。

張揚右手的拇指準確貼在那冰冷的一線,猛然向下發力,楚鎮南清晰的聽到卡啪一聲脆響,發自骨髓的疼痛,讓他悶哼了一聲,然後他感覺到四肢關節瞬間已經失去了知覺,媽的!老子英雄一世,槍林彈雨都活了下來,該不會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個蒙古大夫手裡?

張揚呵呵笑道:「老首長果然是條硬漢吶,不過疼痛才剛剛開始,您老還需忍耐!」

楚鎮南原本就是個好強的性子,聽他這麼一說,咬牙切齒道:「來!怕死就不是共產黨員!」

張揚這才取出懷中的針盒,從中取出了一根銀針,就著酒精燈的火焰烤了烤,來到大床坐下,銀針從懸樞刺入,一絲內力順著金針緩緩投入楚鎮南的體內。

楚鎮南感覺到一股游絲一樣的氣流進入了自己的脊椎,又有如一根鋼針在他的椎骨之間穿行,前所未有的疼痛讓這位老軍人雙拳緊握,臉色也變得有些發白了,他緊咬嘴唇,在小輩的面前說什麼也不能失了面子,可是那疼痛如此清晰,一陣陣鑽入骨髓,痛得楚鎮南差點沒罵出娘來,就是在朝鮮戰場取子彈的時候也沒有那麼疼,楚鎮南顫聲罵道:「小兔崽子,你……有完沒完……」

張揚唇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老首長,你如果受不了就別硬撐著!」

「老子撐得住……哎呦……」楚鎮南忽然感覺到疼痛集中到一個點,然後又從這個點放射到身體的四面八方,他的脊柱在一瞬間彷彿全都碎裂開來,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大聲慘叫道:「媽呀……」

一直在門外偷聽的楚嫣然和警衛員小陳聽到楚鎮南撕心裂肺的這聲慘叫,兩人再也沉不住氣了推門衝了進來。

張揚笑瞇瞇拍了拍手掌,將銀針在酒精燈炙烤了一下重新納入盒中。

楚鎮南趴在床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楚嫣然花容失色,撲到床前驚聲道:「外公!」

楚鎮南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這時候身體才一點點恢復了知覺,他慢慢爬起來,看到張揚臉沒心沒肺的笑容,一時間怒從心來,大吼道:「老子斃了你這個蒙古大夫!」他霍然從床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這才意識到腰板一點都不痛了,他不可思議的活動了一下腰部,果然不痛了。

張揚的語氣充滿了戲謔之意:「果然是爺倆啊,一樣的恩將仇報!」

楚嫣然原本擔心的眼淚都出來了,此刻看到外公已經沒事,這才破涕為笑,宛如一朵帶著晨露的玫瑰花,明艷的笑容看得張大官人心曳神搖。

楚鎮南大笑道:「小兔崽子,果然有些本事!」他向警衛員道:「小陳,快去讓吳嫂弄兩個好菜,我要好好謝謝張揚!」

張揚不禁感歎這老爺子也真現實,假如自己治不好他,恐怕要面臨被掃地出門的命運。他提醒楚鎮南道:「一周內不要做劇烈運動,我給你開個藥方,外敷內用同時進行,也是七天一個療程,七天之後保你恢復如初。」

現在楚鎮南已經對張揚的本領深信不疑,讓楚嫣然取來筆墨,張揚的法自然又讓楚鎮南大為驚艷了一把,楚鎮南從北原軍區司令的位置退下來已有六年,他本來就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後來經人奉勸才學習法釣魚磨礪自己的性情,誰成想居然因此而著迷,看到張揚一手如此漂亮的法,老頭子馬興起了切磋的念頭,拉著張揚來到他的客廳。

其實張揚在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客廳中堂掛著的那四個大字——橫刀立馬,憑心而論,這四個大字氣勢很足,可惜若是從法的技藝和底來看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偏偏楚司令還沾沾自喜的獻寶道:「怎麼樣?他們說我這四個字已經有了大家風範!」

張揚已經摸到了楚鎮南的脾氣,呵呵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楚鎮南再糊塗也能看出這廝是在冷笑,忍不住罵道:「我操,我又沒讓你奉承我,你冷笑什麼?」

楚嫣然遠遠看著臉紅脖子粗的外公,咬著嘴唇強忍著沒笑出來。

張揚歎了口氣道:「老首長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老子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

「那就是想聽真話了?」

楚鎮南認真的點了點頭。

「字寫的很大!」張大官人給了短小精悍的五字評語。

楚鎮南瞪大了眼睛,他明白了,這廝把自己的法批得一無是處。楚司令的脾氣來那不是一般的倔,拉著張揚又來到了房,房裡掛著他另外一幅得意之作——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張揚望著那個極不協調的殺字,真是有些無語了:「老首長,恕我直言,你的確沒什麼法天份!」

楚嫣然再也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起來。

楚鎮南極為不滿的看了孫女一眼,這才罵了一句:「媽個八字,那幫畫協會的真他虛偽,洪長武這幫狗日的也只會哄老子,沒一個說實話的。」說完哈哈笑了起來,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你小子有種!」

楚嫣然慫恿道:「張揚,你別光說不練,說我爺爺字寫得臭,你來寫一幅!」

這廝很無恥的笑了笑:「我的字金貴,一字千金!」

「市儈!」楚嫣然咬牙切齒道。

張揚話鋒一轉:「不過我和老首長這麼投緣,就送一幅給您!」

楚嫣然取了筆墨,楚鎮南親自幫助張揚把宣紙鋪好,張揚想了想,提筆寫了四個大字——雄風猶在!筆走龍蛇一氣呵成,看得楚嫣然吃驚不已,看得楚鎮南目眩神迷,他望著這四個大字,簡直是如獲至寶,哈哈大笑道:「好字,好字,難怪我的法入不了你的法眼,你這個小朋,可交!可交!」楚鎮南連說了兩聲可交,對張揚的欣賞之情溢於言表。抬頭看了看自己寫的那些條幅,不由得感到有些沮喪,自己練了這麼多年和張揚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啊。

張揚看出了他的沮喪,笑著安慰道:「老首長,其實您的法氣勢還是很足的,比起那幫畫院的傢伙已經勝出了不少,再說了寫字只是圖個心境,只要心到目的就已經達到,何須追求非要成為什麼大家呢?」

楚鎮南深以為然,張揚治好了他多年的頑疾,又送給了他一幅法,老司令今天情緒高漲,晚飯的時候特地讓警衛員小陳開了一瓶窖藏十五年的飛天茅台,把張揚當成賓接待。

小陳對張揚也顯得恭敬了許多,畢竟能讓楚司令這樣看重的客人並不多見,楚鎮南過去每天都要喝一斤酒,現在年紀大了酒量也不得不有所收斂,喝了二兩酒,就被小陳提醒已經到了限量了,楚鎮南歎了口氣道:「年紀越大,約束越多,過去老子帶兵的時候,每個人都要看我的眼色,現在退下來每個人都可以管我了!」時間已經指向晚六點五十,再有十分鐘就是新聞聯播了,老頭子每天這個時候雷打不動是要坐在電視機前收看新聞的。

楚嫣然笑道:「老楚同志,你好像應該去看電視了!今天已經晚了!」

楚鎮南歎了口氣,苦笑著起身離席,讓楚嫣然代他招待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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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上)

晚飯過後,楚嫣然帶著張揚出門散步,夕陽剛剛落下,晚霞仍然掛在天水之間,湖水變換著五彩繽紛的色彩,沿著小島,漫步在茵茵綠草之,腳下軟綿綿的宛如踩在地毯,午後的微風掠過湖面,吹拂在他們的身,帶著水汽和清涼,楚嫣然愜意的展開雙臂,原地旋轉了兩圈,笑道:「張揚!現在我發現你還有那麼點長處!」

張揚充滿曖昧的笑道:「多長?」

楚嫣然知道這廝是個蹬鼻子臉的性子,揚起白嫩的拳頭道:「信不信我讓人把你扔到湖裡面去!」

張揚一臉惶恐的閉了嘴巴,望著滿眼的碧色,輕聲感歎道:「這裡真美,世外桃源啊!」

楚嫣然笑道:「走,我帶你去遊覽一下夢仙湖的風光!」

張揚跟著楚嫣然來到了碼頭,坐快艇,忙不迭的穿了救生衣,楚嫣然看到他惶恐的樣子,不禁笑他膽小,輕聲道:「放心,我水性好得很,就算你掉到水裡,我一樣可以把你撈來。」

張揚半信半疑的笑道:「我是擔心你把我弄到湖裡給沉了!」

楚嫣然咬了咬花瓣般的柔唇道:「大有可能!」

引擎的轟鳴聲中,快艇緩緩.駛離了碼頭,水天之間的那一道黑線漸漸擴展開來,把天水紅彤彤的顏色浸染成了絳紫色,然後色彩越來越深,越來越濃,到最後已經變成了深藍色。

薄冰一樣的彎月悄然出現在夜.空之中,皎潔的月光將柔和的輕紗靜靜披在平靜的湖心,遠處青色的小島宛如一葉風荷,如癡如夢的浮在水面之。

楚嫣然熄滅了引擎,快艇隨著.微風飄蕩在湖心,疏朗的月影之下,兩隻美麗的天鵝曲起優雅的長頸相對無聲,頸部的輪廓構成了一顆心形的圖案,張揚和楚嫣然肩並肩看著這美得讓人心醉的景色,目光都彷彿癡了。

楚嫣然夢囈般感歎道:「真想時間永遠停下不走!」

張大官人感歎道:「你看它們倆感情多深啊,公的像.我,母的像你!」

楚嫣然啐道:「胡說八道,那兩隻天鵝全都是公的!」

張揚愣了,麻痺的,這年月,連天鵝也搞同性戀?

楚嫣然清澈的美眸中居然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憂.傷:「你知道嗎?舞台,小說中,詩歌中都在歌頌天鵝忠貞不渝的愛情,其實天鵝卻是自然界中最喜歡的生物!」她忽然啟動了引擎,快艇高速向那兩隻天鵝衝去,天鵝被突然衝來的快艇驚醒,撲扇著翅膀飛向深遠的夜空。

楚嫣然開出一段距離,方才發現張揚從快艇.消失了,她吃驚的轉過頭去,聽到遠方傳來哨聲,大約一百米外的水面漂浮著一個紅色的物體,應該說不是物體,那是張大官人的救生衣。

張揚用力揮舞著手臂:「救命……我不會游泳……」

楚嫣然慌忙把.快艇調頭,慢慢開到張揚的身邊,張揚一臉惶恐的叫道:「救命……」

「膽小鬼!」楚嫣然斥了一聲,伸出手去拉他,可是她的那點兒力量根本沒有辦法把張揚拉來,眼看張揚卻已經沉到水面下了,楚嫣然也不禁驚慌起來,她迅速脫掉鞋子和外套,從工具箱中拿出防水手電筒,縱身跳了下去。

張揚已經沉到水下兩米的地方,看來已經失去了知覺,仍然在一點點下沉著。楚嫣然迅速游到他的身邊,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身體,帶著他向水浮去,浮出湖面,看到張揚雙目緊閉,似乎已經昏迷了過去,楚嫣然想要把他弄到快艇,可是努力幾次,都沒有成,看來這廝的強悍只是在陸地,到了水裡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楚嫣然歎了一口氣,轉頭向岸邊看了看,距離岸邊也不過一百多米的距離,她帶著張揚向岸邊游去,倘若在平時這樣的距離當然難不住她,可是現在多了毫無知覺的張揚,自然要費力許多。

好不容易才游到岸邊,拖著人事不省的張揚來到草地,楚嫣然喘息了一陣,這才來到張揚的身邊,伸手在他臉拍了拍,張揚一動不動的躺在草地,楚嫣然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感覺不到他的呼吸,解開他的衣服耳朵貼在他的胸膛,居然也沒有心跳,這下楚嫣然才感到害怕了,她驚聲道:「張揚,你快醒醒,別嚇我啊!」任她怎樣搖晃,張揚還是沒有反應。

楚嫣然嚇得六神無主,好不容易才想起來一些急救的知識,捏住張揚的鼻孔,把他的嘴巴撬開,看著張揚蒼白的面孔,用力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俯下身去,嘴唇貼在張揚的嘴巴,用力吹了一口氣。

張大官人的眼皮不由自主跳動了一下,只可惜楚嫣然救人心切,並沒有留意到他細微的變化,吸了口氣以後嘴唇再次貼了去,氣才吹了一半,卻感覺到一根熱乎乎的舌頭從自己的雙唇中游了進來。

楚嫣然一雙美眸猛然睜得滾圓,流露出羞憤交加的表情,嘴唇想要逃開,怎奈這廝嘴唇的吸力竟然如此強勁,一雙大手牢牢箍住了她的纖腰,楚嫣然揚起她的纖手狠狠給了這廝一個耳光,張揚猝不及防被她打了個正著,啪!地一聲脆響,趁著張揚心神一怔的剎那,楚嫣然成擺脫了這廝的糾纏,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嘴唇,俏臉火一樣發起燒來,想不到自己的初吻竟然糊里糊塗的就被這廝給得到了,看著張揚一臉的壞笑,想起他剛剛探入自己嘴唇的那根東西,楚嫣然咬了咬嘴唇,抬腳就向張揚踹了過去,張揚剛剛吃了她一巴掌,哪能再次吃虧啊,一個骨碌滾到一旁,就勢從地爬了起來,拱手討饒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剛剛甦醒,所有舉動都是條件反射!」

「你流氓!」楚嫣然氣得眼圈都紅了。

張揚苦笑道:「是你趁著我人事不省親我來著,怎麼反倒成我流氓了?」

楚嫣然跺了跺腳:「混蛋,就知道你是個小人!」

「反正你親也親過了,你不想負責,我也沒什麼辦法!」

楚嫣然看到他那副無賴模樣,一時間又無從發火,想想的確是自己給人家機會,如果不是她給張揚做人工呼吸,這廝的舌頭也沒機會探進來不是?

張揚看到楚嫣然真生氣了,想不到她開朗大方的性子對這種舉動會如此在意,這廝何其狡猾,知道不能繼續在這個問題糾纏下去,人家大戶人家的閨女矜持著呢,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轉移話題道:「快艇還在湖裡呢,咱們怎麼回去啊!」

楚嫣然抬頭看了看,快艇已經越漂越遠了,暫時將剛才的難堪拋到一邊,咬了咬嘴唇,重新走入湖水之中,張揚在身後道:「小心啊!」

楚嫣然沒有理會他,可是俏臉卻流露出一絲羞赧的笑意,她展臂向快艇游去,清涼的湖水讓她紛亂如麻的頭腦冷靜了下來,她越想越是蹊蹺,這廝今晚的舉動透著奇怪,他該不是故意設下圈套騙自己?想想張揚平日的為人,楚嫣然越想越是可能,她回頭看了看岸的張揚,心中忽然生出一計,身軀向水面下潛去。

張揚看到楚嫣然忽然在湖面失去了蹤影,本來還覺得沒有什麼,可過了一會兒仍然未見她出來,不由得有些慌了,他大喊了一聲楚嫣然的名字,看到水面一隻手無力的伸了出來,可一轉眼又沉了下去。

張揚害怕了,顧不多想,縱身跳入湖水之中,這廝不但會游泳,而且是精通,他展開雙臂以驚人的速度向楚嫣然沉沒的地方游去,來到那裡,潛入水下,看到楚嫣然正在向水下墜落,張揚一把抱住楚嫣然的身軀,帶著她向游去。

楚嫣然一動不動躺在他的懷裡,心中卻已經把這廝認了個清清楚楚,真是卑鄙啊,他竟然無恥到利用自己同情心的地步。張揚卻已經從楚嫣然的脈搏和心跳中覺察到,她根本就是偽裝,這丫頭一定是對自己剛才的行為產生了疑心,所以利用這一招來考驗自己,張揚暗歎,看來好人真是不能當,不用問自己的罪行已經敗露了。

張揚把她推了快艇,緊跟著爬了去,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這次論到張大官人為楚嫣然做人工呼吸了。

楚嫣然靜靜等待著,張揚緩緩把嘴唇湊了過去,才到中途,楚嫣然揚手就向他打去,卻被早有防備的張揚一把抓住手腕,笑道:「想陰我沒那麼容易!」

楚嫣然睜開美眸氣呼呼道:「你不是不會游泳嗎?」

張揚笑瞇瞇道:「我天資聰穎,過目不忘,剛才學會!」

楚嫣然真是服了這廝的厚臉皮,掙扎道:「不行,一定要讓我打一下!」

張揚拗不過她,只能放開她的雙手:「說好了,只能打一下!」

楚嫣然揚起右手,卻看到張揚緊閉雙目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這巴掌終究還是不忍心落下去,在他耳朵用力扭了一下道:「流氓,下次再敢騙我,我就對你不客氣!」

當晚張揚就在楚鎮南的別墅住下,這一覺睡得極其香甜,直到第二天十點的時候,楚嫣然才過來叫醒他。楚鎮南身體恢復了正常,一早就和洪長武,這洪長武身份也非同尋常,他過去是楚鎮南的通訊員,現在在靜安軍分區擔任政委一職,也是靜安市常委之一,平時楚鎮南將他當自己親生兒子一般看待,洪長武一有時間就會過來陪楚鎮南,也的確盡到了一個兒子的責任。

張揚對於楚嫣然姓楚的事情感到十分好奇,吃早餐的時候將話題扯到了這面:「我說你為什麼跟你媽姓?」

楚嫣然顯然對昨晚的事情還有些耿耿於懷,沒好氣道:「你管得著嗎?」

張揚歎了口氣:「我最煩你這樣,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用完人家馬就擺出一副高高在的面孔,你低聲下氣求我的時候怎麼不這樣?」

楚嫣然瞪著眼睛道:「誰低聲下氣了?你一個鄉計生辦主任,我犯得著嗎?」

「鄉計生辦主任怎麼了?我也是靠自己的勞動吃飯,不像某些人這麼大了還是靠家裡人過日子,我看你無非也就是命好點生在大富大貴之家,要是生在一普通農戶家庭,像你這樣的不但要圍著灶台還要去田里幹活,晚還不能閒著,必須關燈夜戰,給家裡添丁加口。」

楚嫣然紅著臉啐道:「太缺德了你!」

張揚又笑嘻嘻道:「其實到了鄉下,你這樣的女孩子可不受人待見,人家喜歡的是腚大腰圓的,好生養能幹活,你看你小腰這麼細,先天資源不行,估計屬於天生計劃生育的一類。」

楚嫣然知道這廝故意氣他,反唇相譏道:「那你去找一個腚大腰圓的給我看看,幹嘛死乞白賴的粘著我啊?」

張大官人懵了,跟這妞咋就沒有道理可講呢:「我纏著你?有沒有搞錯啊,是誰大老遠從靜安可憐巴巴的追到黑山子?只差沒把自個兒搭給我了,分明是你想追我?」

楚嫣然冷哼了一聲道:「追你?沒事,你也到湖邊溜溜,仔細欣賞一下自個兒的倒影,黑不溜秋的,天生一副貧下中農的憨厚面貌,你土氣就土氣,非得要弄身名牌套在身,你真以為穿西裝打領帶就是貴族了?你拍拍胸口,是不是能夠聞到一股塵土味兒?」

「你是貴族!你這麼高貴,憋不住了不一樣也要去我們鄉里的茅房,蹲在土坑的感覺和抽水馬桶有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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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下)

兩人的口角逐漸升級,楚嫣然在小張主任有時是有根據的辯論下逐漸敗下陣來,君子動口不動手,可人家是小女子,楚嫣然氣急敗壞的抓起桌牛奶兜頭蓋臉向張揚潑了過去。

張揚身軀一個後仰,椅子向後傾斜四十五度,從容躲過了這杯牛奶的襲擊,然後笑瞇瞇回復原位,輕輕彈了彈肩頭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你不是君子,你就是一個流氓!」楚嫣然斬釘截鐵的給張揚下了一個結論。

張揚歎了一口氣道:「你說像我這樣的流氓放到外面去不知要禍害多少良家婦女,你這麼有正義感,乾脆還是你捨身取義,犧牲你一個,挽救這世界無數善良的婦女同胞們,你說這件事又多大的意義?」

楚嫣然橫了他一眼道:「那我多委屈啊!」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自私啊,一點犧牲精神都沒有。」

「那是因為你沒有讓我赴湯蹈火的動力。」

張揚笑道:「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就是一農民,其實你在我眼裡何嘗不是一塊鹽鹼地,大家誰也別嫌棄誰,各閉一隻眼,湊合湊合得了!」

楚嫣然再也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她指著張揚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你真不要臉!」

魚竿彎曲如弓,楚鎮南耐心拖.拽,足足耗費了半個小時,這才將那條足有七斤的青魚釣了來。洪長武忙著幫他從水中抄起青魚,取下魚鉤,樂呵呵道:「老爺子,雄風不減當年吶!」

楚鎮南望著自己的戰果,臉充滿了得意。遠處不.時傳來銀鈴般的歡笑聲,他抬起頭,看到別墅前的草地,楚嫣然和張揚正在打羽毛球,不覺露出會心的微笑,在他的記憶力外孫女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洪長武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低聲提醒道:「老爺子,.有沒有覺著嫣然對這個小子有些特別?」

楚鎮南看了看洪長武:「沒覺得!」

洪長武滿懷深意道:「嫣然長大了!」

楚鎮南頗為不滿的罵道:「你狗日的想說什麼?少.給我拐彎抹角的!」

洪長武如今雖.然已經是靜安軍分區政委,可在楚鎮南面前仍然是過去的那個小通訊員,他說罵就罵,洪長武被罵的也是心安理得,笑道:「老爺子,我昨天調查了一下他,張揚只是春陽縣黑山子鄉的一個計生辦主任,那啥……」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張揚和楚嫣然之間的地位懸殊也實在太大了。

楚鎮南皺了皺眉頭:「我說你小子什麼時候也學會劃分階級層次了?別說小張和嫣然之間沒有什麼,就是真的好了,只要這倆孩子樂意,我也是雙手贊成,什麼時代了,你狗日的比我腦子還要僵化。」

洪長武低聲道:「宋記最疼的就是嫣然!」

楚鎮南一張面孔頃刻間變得鐵青,他怒視洪長武,看得洪長武打心底有些發毛,楚鎮南忽然抬起腳狠狠在洪長武的屁股踹了一下:「他算狗屁!嫣然是我老楚家的孩子,他算個球毛!洪長武啊洪長武,你跟了老子三十年,我怎麼沒看出你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呢?」

洪長武慌忙解釋道:「老爺子,我沒那意思,可宋記畢竟是嫣然他爸……」

「放屁!你他今天過來存心氣我不是?給我滾蛋!聽到沒有,滾蛋!」楚鎮南揚起魚竿,大有洪長武再不走就對他出手的勢頭,洪長武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老爺子,我走,我走還不成嗎?您別生氣,我倒死都是您的通訊員,吃裡扒外的事情我可不會幹!」

洪長武灰溜溜的走向碼頭,經過楚嫣然身邊的時候,楚嫣然笑著迎了來:「怎麼?洪叔,又被楚司令罵了?」

洪長武回頭看了看遠方的楚鎮南,苦笑道:「還好今天只踹了我一腳!」

楚嫣然格格笑了起來,洪長武歎了口氣道:「昨天遇到你爸了,他說想見見你!」

楚嫣然的笑容凝結在臉,輕輕咬了咬下唇:「除非我媽能夠活過來!」美眸中兩點晶瑩的淚光在閃動。

洪長武搖了搖頭:「嫣然,有句話洪叔一直都想對你說,你媽媽已經去世這麼久,你不能總沉浸在悲痛中,你還年輕,應該完成自己的學業……」

楚嫣然淡然一笑打斷了他的話:「洪叔,我自己的路該怎樣走,自己知道!」

洪長武看到楚鎮南盯著這邊看,也不敢繼續多說話,慌忙向碼頭走去。

張揚望著情緒突然低落的楚嫣然,心中不覺升起一絲同情,看來楚嫣然的日子並非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如意。暗歎道:「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張揚是第一次到北原的省會靜安來,所以也就沒急著趕回去,週六由楚嫣然陪著在靜安的幾大著名景點轉了轉,楚嫣然雖然跟張揚鬥嘴,可對他卻真的不錯,為了感謝張揚治好了她外公的病,還專門陪張揚去靜安幾大商場買了兩身衣服,按照她的說法,這是要幫助張揚改變一下他的農民氣質。

當晚楚嫣然帶著張揚在靜安潮州海鮮城用餐,雖然北原這地方並不靠海,可是市民對海鮮的熱情卻是很高,潮州海鮮城是飲食一條街最為高檔的飯店,這一點從門口停泊的汽車就能夠看出。

張揚和楚嫣然下了吉普車,看著門前的大停車場已經停的滿滿的,車牌多是公戶,現在正是公款吃喝最為盛行的時候。

兩人肩並肩來到海鮮城的大門前,一位長相甜美的迎賓小姐露出溫柔的笑靨:「先生晚好,小姐晚好,請問有沒有預定?」

張揚搖了搖頭,目光在迎賓小姐半露的看了一眼,然後又不由自主在她旗袍的開叉處瞄了瞄,我靠,這叉幾乎開到大腿根了。

楚嫣然一直都在留意著這廝的眼神,忍不住在他手臂擰了一下,張揚這才收回目光,笑道:「沒預訂,你給安排下!」

迎賓小姐帶著他們婷婷裊裊的走入大廳,這廝的目光又落在人家挺翹的屁股,這旗袍穿起來還真是性感啊!

兩人挑選了二樓一個臨床的座位坐下,張揚的目光追逐著這位美麗的迎賓小姐,直到她的倩影完全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

楚嫣然抬腳在他腿很踢了一下,痛得張揚慘叫了一聲。

楚嫣然惡狠狠道:「看夠了沒有?」

張揚苦著臉點點頭。

「腚大腰圓,一看就是好生養的!」楚嫣然的話語中帶著那麼一股怪怪的味道。

張揚笑道:「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啊,人家都不急,你急什麼?再說了人家又是露胸脯又是露大腿的,我不看豈不是天大的損失啊!要不我不看她,你露給我看!」這廝停頓了一下道:「其實她腿形長得不如你好看。」他還惦記著在黑山子給楚嫣然接骨的那檔子事呢。

楚嫣然紅著臉,表面生氣,可心裡已經高興起來,又在桌下踢了張揚一腳,這才開始點菜。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外面燈火輝煌的街景,自從重生以後,靜安還是張揚到過的最大城市,這裡是北原的省會,繁華與喧囂和落後的春陽不可同日而語,張揚忽然想到一句話,天地有多大,心就有多大,他早已立志要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小小的黑山子顯然不能讓他滿足,走出來方才發現自己在這個時代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楚嫣然看著他出神的樣子,好奇道:「在想什麼?」

張揚道:「我在想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成為省級的高官。」

楚嫣然格格笑道:「容易啊,做個白日夢你就當國家主席了!」隨即又歎了口氣道:「為什麼男人都是那麼熱衷於名利和官位,官做得越大,人活得就越累,頭頂的烏紗看似籠罩著光環,其實那是緊箍咒,會讓你變得失去自我。」

「也許人最需要的是自我滿足,想要得到滿足,就需要別人的尊重和肯定,在而今的社會,當官是最直接獲得別人尊重的方式,你官做得越大,也就有越多的人尊重,換句話來說,這心中的滿足感是其他行業所換不來的。」

楚嫣然反駁道:「虛榮,就算你真的做了大官,可面還是有人管著你,又怎麼能夠談得自由,一個人連基本的自由都沒有,還談什麼滿足感呢?」

張揚不否認楚嫣然的話有些道理,他低聲道:「真正被烏紗所累的人,那是沒本事的人,那是本來就不適合這個官位的人,有那麼一種人在體制中可以如魚得水,左右逢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楚嫣然打斷他道:「恕我直言,那個人絕不是你!」

張揚嘿嘿笑了笑:「那是……要不到現在我何至於才是個鄉計生辦主任。」

楚嫣然帶著淡淡的傷感道:「官場真的不是一個好地方,都說做官的人大公無私,可是又有哪個能夠真正做到?做到了大公無私就要忽略親情情,就要六親不認……」楚嫣然凝視著張揚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做官和做人是極其矛盾的兩件事。」

張揚並不明白楚嫣然為何對官場會有這麼大的牴觸情緒,大概她生在高官之家本身就見慣了官場中的人情冷暖,所以才會生出這樣的感慨,張揚總結了一句話,那叫飽漢不知餓漢饑,身在楚嫣然的境界,永遠不會瞭解他這個鄉計生辦主任對於權力的渴望。

回停車場取車的時候,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那裡偷偷拍照,他照得是停車場的車牌號碼,張揚並不明白這人想幹什麼,這時候又有四人走進停車場,看到了那個正在拍照的傢伙,其中一人怒道:「你幹什麼?」

四個人同時圍攏了去,那拍照的年輕人慌忙解釋道:「我……我路過……」

「放屁!把相機交出來!」

那名年輕人看到被別人識破,慌忙轉過身向張揚和楚嫣然的方向逃去。

有三名男子追了去,在快到張揚身邊的時候,一把將那年輕人的衣領抓住,將他拖到在地,其中一人去奪他手中的相機,年輕人憤怒的叫道:「我是北原日報的記者,你們竟然……」話沒說完臉已經挨了一拳,相機也被搶了過去,一名男子麻利的抽出膠卷,然後將相機扔給了他:「滾蛋!」

年輕人不敢繼續逗留,灰溜溜從地爬起來向停車場外走去。

三名男子充滿警惕的看著張揚和楚嫣然,沒好氣道:「看什麼看?」

遠處站在黑色紅旗車前的中年男子也向這邊看來,當他看到楚嫣然的時候顯然一愣,然後大步走了過來:「嫣然?怎麼是你?」

來人是靜安市委秘長孫國平。

楚嫣然早已認出了他,只不過沒有主動跟他打招呼罷了,黑長的睫毛微微向下垂落:「孫叔!」

孫國平微笑道:「真巧啊,聽你爸說你一直都在荊山,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爸知道嗎?」

「我回來看外公的!」

孫國平顯然對楚嫣然家裡的情況十分清楚,呵呵笑了一聲,打量了一下張揚,很快目光又轉回到楚嫣然的身:「小彤前幾天從英國回來了,這幾天都在念叨你呢,有時間去我家裡找她玩,你們可是從小就在一起的姐妹。」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會的,孫叔,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和張揚了吉普車,向孫國平擺了擺手駛離了停車場。

直到吉普車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孫國平才轉身了汽車,他歎了口氣,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宋記,這麼晚打擾你不好意思,那個……剛才我在潮州海鮮城遇到嫣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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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2 02:28:02
第四十七章【安老的考察】(上)

楚嫣然車也馬撥了一個電話:「外公!張揚鄉里出了點事兒,要連夜趕回去處理,我這就送他回去。」

張揚哭笑不得的看著楚嫣然,他算明白了,這楚嫣然肯定和他老子不對乎,剛才那個姓孫的十有八九會把她的情況通報給她爸爸,所以楚嫣然直接選擇離開。

張揚百無聊賴的躺在座椅:「我說你爸是幹什麼的,至於怕成這樣?」

楚嫣然抿起嘴唇,美眸中蒙一層說不出的憂傷味道:「不是怕,是恨!」

張揚也沒那種愛好打聽人家的隱私,低聲道:「真要連夜趕回去?」

楚嫣然點了點頭道:「我一刻.都不想在靜安呆了,這裡讓我感到氣悶,感到壓抑。」

張揚打了個哈欠:「那我只有捨命.陪君子了,得!我先睡覺,你願帶我去哪兒就去哪兒,事先聲明,財我是沒有,色你真要是想劫,我也就勉強從了。」

靜安市市委記宋懷明這一.夜輾轉難眠,掛孫國平的電話,他猶豫了許久,這才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又重新放下,抽出一支香煙點燃,深深抽了一口,神情落寞的靠在大班椅,抽完這支香煙,他終於鼓起了勇氣,剛要拿起電話,電話卻先響了起來。

宋懷明拿起電話,沒等他開口說話,電話那頭已經.傳來楚鎮南怒吼的聲音:「宋懷明,我警告過你,不要再靠近嫣然,你還嫌對她的傷害不夠?她好不容易才肯過來看我,你又要把她逼走!」

「爸……」

「我不是你爸,我是嫣然的外公,我是靜芝的父親,卻.不是你爸,我們楚家跟你姓宋的沒有任何關係!」

「爸,靜芝的死是個意外……」

「宋懷明,你給我記住,無論你官多大,無論你經營.出怎樣的公眾形象,有一點永遠改變不了,你是殺害我女兒的兇手!」楚鎮南說完便狠狠掛了電話。

宋懷明失魂落.魄的拿著電話,足足愣了五分鐘方才慢慢放下了電話,他伸手去摸煙,房門被輕輕敲響,他的妻子靜安第一中學校長柳玉瑩走了進來,手中端著為他剛剛煮好的蓮子羹,她把蓮子羹放在桌,來到宋懷明的身後為他輕輕按摩著雙肩,柔聲道:「是不是老爺子又打電話過來罵你了?」

宋懷明苦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道:「你怎麼知道?」

「若非為了他的事情,你怎麼會如此的苦惱?」

宋懷明歎了口氣道:「十年了,這十年來我沒有一天感到好過,我無數次回想當時的情景,假如那場地震發生的時候,靜芝沒有參加搶險醫療隊,假如我能夠多關心她一下,假如……」宋懷明緊緊閉了雙眼,已經感到了眼中的潮熱。

柳玉瑩從身後輕輕抱住了他的身軀,俏臉緊貼在他的面孔:「懷明,那是一個意外,你不要自責了!」

宋懷明握住妻子溫軟的小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嫣然!」

柳玉瑩小聲道:「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理解你的苦心……」

汽車猛然一個轉向將張揚從夢中驚醒,楚嫣然在即將和對面貨車相撞的時候,一個大幅度的轉向躲了過去,饒是如此,後背也冒出了冷汗。

她把吉普車停在路旁,忽然趴在方向盤低聲啜泣起來。

張揚充滿同情的看著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想哭就大聲哭出來!我不介意借你一個肩膀!」

楚嫣然把頭靠在他的肩膀大聲哭了起來,單靠哭泣似乎不能完全發洩她心中的悲傷和鬱悶,她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捶在張揚的胸口,小張主任苦著臉默默承受著,這他什麼事兒,大老遠的跟著來就是為了給她當人形沙包。

楚嫣然的淚水很快就把張揚的衣服沾濕,張揚小聲提醒她:「眼淚就算了,鼻涕可別往面抹!」

楚嫣然忍不住笑了起來,狠狠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你才流鼻涕呢!」

張揚輕聲勸道:「我看咱倆也別趕夜路了,你神情恍惚的,萬一出了啥事,那多麻煩。」他指了指遠處的河灘:「要不咱開過去,湊合著在車裡再同居一宿?」

楚嫣然抽了抽鼻子,居然順從的點了點頭,把車開到空曠的河灘之,兩人合力拆下頂棚,放平座椅,躺在車內看著天空中閃爍的群星,夜風送來小河流水歡快的流淌聲,星光毫無遮攔的照射在他們的身,他們如此真切的融入自然之中,楚嫣然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張揚默默數著星星,雖然平日裡這廝沒心沒肺,可在楚嫣然心情低落的時候卻不會做在傷口撒鹽的事兒。

楚嫣然小聲道:「我小時候媽媽就去世了,如果不是我爸提出,她不會拋下我參加什麼搶險醫療隊,也不會有那次的意外……」

張揚沒有說話,轉身靜靜看著楚嫣然。

「餘震來的時候,本來醫療隊已經開始轉移了,可是我爸卻讓她留到最後照顧傷員……」晶瑩的淚水順著楚嫣然的俏臉緩緩滑落,張揚伸出大手為她抹去臉的淚珠,楚嫣然抓住張揚的手臂,枕在頭下:「他這麼做是因為他是縣長,他想要以身作則,他要在別人的面前樹立起一個大公無私的形象,做官難道就不可以有親情,做官難道就要犧牲自己親人的生命,一個連自己身邊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又有什麼資格去做官……」

張揚充滿憐惜的看著楚嫣然,雖然他並不明白做官的真諦,可是這樣大公無私的行為,他自問做不出來。

楚嫣然坐起身,抽出紙巾擦去臉的淚痕,呼了一口氣道:「說出來心裡好受多了,憑心而論,我並不恨他,可是我也不想見他,這樣對我和他都好!」

張揚也坐了起來,用肩膀碰了碰楚嫣然:「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要面對現實,總不能在痛苦中過一輩子。」

楚嫣然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我不喜歡約束,其實他去年已經幫我安排去英國讀,我不想去,我不想跟他再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張揚歎了口氣拍了拍座椅道:「你心情不好不喜歡約束,就可無所事事吃喝玩樂,那是你有靠山,你有基礎,向我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就算心情不好,也得老老實實去幹活,否則就得餓肚子,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楚嫣然道:「我外婆是美籍華人,建國不久就跟我外公離了婚,後來去了美國,現在在美國擁有不小的產業,我現在的一切都是她給我的。」她看了張揚一眼道:「所以不要把我跟貪污腐敗聯繫在一起。」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

楚嫣然咬了咬嘴唇道:「現在輪到你說說自己了……」

兩人躺在車中漫談著,一直聊到深夜,不知何時他們依偎在一起悄然睡去。

週一班的時候,張大官人回憶起和楚嫣然同居的三個夜晚,他們之間就那麼清湯寡水,居然沒做出任何越軌的舉動,張揚不禁感歎,我真是一個正人君子,新時代的柳下惠,我他怎麼就這麼純潔,我他意志咋就那麼堅定。

敲門聲打斷了張揚的懊悔,卻是吳宏進走了進來,他是來匯報紅旗小學通過驗收的事情,張揚點了點頭,想起最近也沒顧得去紅旗小學看看,他下樓開了吉普車直接來到紅旗小學看看竣工以後的情況。

小學大門也重修完畢,面鑲著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紅旗小學,這四個字是安志遠老先生年過來的時候親筆題寫,小學兩旁的黃色牆壁分別用紅漆刷著好好學習,天天向的標語。

因為小學還沒有正式交付使用,院子裡只有一個老頭兒負責看門,大門還沒有來得及安裝,不過平日裡也沒什麼人過來。張揚沒有開車進去,而是把吉普車停在校門外,步行進入校區,這次鄉里花大力氣重建紅旗小學,為的就是迎接安老的返鄉之旅,讓他看到自己的錢花在了實處,感受到家鄉人對他的那種尊敬,說穿了還是想哄安老高興,讓他老人家大發慈悲在春陽投資。

張揚檢查了一下外牆粉刷和道路鋪設的情況還算十分滿意的,想想他和紅旗小學也算有緣,剛剛來到黑山子鄉的第一天,就發生了紅旗小學失火的事件,這件事也直接造成了黑山子鄉領導層的劇烈震動,先是胡愛民因為這件事下台,李建民也因為這件事的牽累而病休,郭達亮的大起大落,於秋玲的悄然殺出,無一不是從紅旗小學失火開始,對他而言,沒有紅旗小學的失火,就沒有他現在亮眼的政績,這場火災對他個人而言卻是一個吉祥的兆頭,一個在仕途中更一步的良好契機。

張揚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看到前方一個身穿褐色夾克的老頭背著手慢慢從教學樓中走了出來,張揚看得真切,那老頭分明是他在青雲峰遇到的安老,想不到這老頭兒行蹤如此神秘,不吭不哈的又跑到了黑山子鄉,過去可能是做諜報工作的?

想起次在他面前諷刺安大鬍子的事情,張揚頭皮不禁有些發麻,可迎面碰了總不能視而不見,再說了他現在是春陽招商辦副主任,醜媳婦總得見公婆,跟安老的交道早晚都得打,自從海蘭給張揚詳細分析過利害關係之後,張揚也不像過去那般心虛,畢竟自己也算得過參半,雖然罵了安大鬍子,可畢竟也幫安老找到了他爹的埋骨之地,相比較而言好像勞更大一些。

張揚露出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迎前去道:「安老,怎麼來黑山子也不通知一聲啊?」

安志遠自然認出了張揚,他樂呵呵道:「張主任啊,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他熱情的伸出手去和張揚握了握,張揚看到他親切的樣子,心中原本存在的顧慮也減輕了不少。從安老對他的稱呼可以看出安老已經知道了張揚的身份。

張揚笑道:「安老好像特別喜歡微服私訪,我們只知道您老這幾天要過來,鄉里連歡迎儀式都綵排過無數次了,可您偏偏不給我們表演的機會。」

安志遠的笑聲十分洪亮,他壓低聲音道:「我最討厭別人搞那些表面夫,這樣過來才能看到最真實的一面,否則次我也不可能領教到小張主任的率直和坦誠啊!」

提起次的事情張揚也不禁有些臉熱,乾咳了一聲道:「我這人平時就喜歡胡說八道,安老不要跟我一般計較才好。」

安志遠神神秘秘道:「那你可要答應替我保密,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張揚點了點頭,指了指前面的教學樓道:「安老對鄉里的重建工程還滿意嗎?」

安志遠歎了口氣道:「當初我捐資修建紅旗小學的初衷,不僅僅讓這些山裡的孩子能夠有個地方念,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我想用我的行動引起當地領導對山區教育的重視,不過現在看來,他們顯然沒有領會到我的意思。」

張揚心中暗笑,安志遠恐怕並不知道因為紅旗小學的事情已經讓多位領導下馬,黑山子領導層短短的時間內就演出多場人間的悲喜劇,安老雖然沒有插手政治的意思,可是他的一個電話卻引起了黑山子鄉前所未有的政治風暴。

兩人沿著校園內的道路向前漫步,安志遠道:「聽說不久前這座小學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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