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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9 20:21:27
第八十七章 睚眥必報

  所有人都羨慕張揚的好命,王博雄的消息還是比較靈通的,前陣子顧允知的子女來清台山遊玩的事情雖然十分隱秘,可是還是讓他聽到了些許的風聲,他畢竟在黑山子鄉工作了多年,群眾基礎還是相當深厚的。整理藉著酒意,王博雄提起了這件事。

  張揚並不否認,他點了點頭道:「我和顧明健是哥兒們,通過他才和顧書記一家熟悉了一些。」他的語氣顯得輕描淡寫,但是每個人的內心中已經開始肅然起敬,和省委書記的兒子是哥兒們,也就是說張揚和顧明健已經處到了他們這種感情,他和顧佳彤又是合作夥伴,這證明他和顧家的關係已經是相當的密切。

  王博雄對張揚前一陣的困境極為清楚,春陽官場中無人不知道是縣委書記楊守義在針對張揚,而秦清和楊守義為了這件事翻臉也是眾所周之的事實,至於張揚最後被放到駐京辦,被視為雙方勢力角逐最後相互妥協的結果,以張揚現在的身份而言,沒有人會把這種放逐視為他的失敗,但是張揚心裡始終還是窩著一口氣。

  姜亮端起酒杯道:「駐京辦那地方是個肥缺,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你在那兒一人說了算,比春陽要逍遙自在多了。」

  趙新偉也端起酒杯道:「在駐京辦鍍兩年金,然後別回春陽了,直接去省城弄個處級幹部。」

  王博雄笑道:「你們當處級幹部那麼好弄,不過我看張揚應該沒啥問題。」

  張揚端起酒杯道:「哥幾個別拿我逗樂了,我現在才不過是個副科,現在想得就是把副科給扶正了,那啥……哥幾個有啥了不起的政績的時候,別忘了算我一份。」

  大家笑著幹了這一輩,王博雄道:「說起政績,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最近清台山的旅遊開發項目好像暫停了,聽說資金不到位,連道路鋪設都停工了,現在弄得黑山子參與工程的老百姓民怨極大,張揚,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張揚搖了搖頭,他也是從李長宇處聽說這件事的,可是並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嚴重的地步,自從他離開招商辦後,和安家的聯繫就少了許多,其中的內情自然不清楚。

  說話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張揚看到號碼是顧佳彤的電話,接通電話笑道:「佳彤姐,有事嗎?」

  「張揚,我到東江了!」顧佳彤是和張揚一天離開北京的,不過目的地不同。她停頓了一下又道:「你辦完春陽的事情先不要急著返回北京,來東江一趟,我帶你去考察幾家酒店,爭取把酒店定位的事情確定下來。」

  「好,佳彤姐,最遲後天我會去東江!」

  「還有,我妹妹最近腿疼得厲害,你要幫她複診一下。」

  張揚和顧佳彤通話的時候,每個人都沉默了下去,他們都猜到了打來電話的是哪一個,看著張揚的目光於是又多了一份羨慕和敬佩,其中以牛文強最甚,這廝心頭對張揚的崇拜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麻痺的,同樣是男人,怎麼做人的差距這麼大呢,這樣的好事兒怎麼沒讓我遇到?人一生中能夠遇到一個對自己有助力的女人已經很難的,看看人家張揚,身邊出現的女人幾乎都是對他有助力的,楚嫣然如此、秦清如此、這個顧佳彤也是如此。

  這時候一名服務生敲門走了進來,來到牛文強身邊小聲耳語了幾句,牛文強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他吃什麼給他上,簽個字讓他走!」

  服務員走後,牛文強忍不住罵了一句:「麻痺的!」

  張揚已經掛上了電話,笑道:「誰惹牛哥生氣啊?告訴我,我幫你滅了他!」

  牛文強有些無奈道:「楊大衙內,麻痺的,從十一到現在隔三岔五的帶著那幫狐朋狗友來吃飯,一個子兒沒給我,把我這兒當成老飯店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楊志成?」

  牛文強這才想起張揚過去和楊志成的那段恩怨,看到這廝雙目中的寒光,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妙,張揚和縣委書記楊守義之間現在已經是水火不容,他該不會父債子償,把這筆帳算在楊志成的身上吧。

  姜亮也是當時事件的親歷者之一,他笑道:「這種事情是免不了的,來,別讓這小子壞了咱們喝酒的心情,哥幾個,咱們喝咱們的。」

  眾人一起端杯,可是沒等他們喝幾杯,那服務員又進來了,臉色有些慌張,這次連敲門都忘了,推開門就驚聲道:「牛經理,他們把小麗給拽進去了,包間門也關上了。」

  牛文強的臉色登時青了,他站起身道:「麻痺的,他搞什麼!」

  姜亮幾個人都知道小麗是牛文強新近才勾搭上的相好,安排在金凱越當服務員,不過那小妮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牛文強生氣主要是楊志成連他的女人都敢碰,這口氣擱誰也嚥不下。

  姜亮和杜宇峰都是警察系統的,他們本想跟著去,卻被張揚制止,這廝不慌不忙道:「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我報警!」

  幾個人全都愣了,誰都看出來了,張大官人這是要挑事兒,他要藉著這件事掀起風浪,如果說有關係的那也是人家牛文強,**啥事兒?說話間他已經撥通了電話號碼,這電話直接打110的:「金凱越玉蘭廳有客人要**服務員!」

  姜亮和杜宇峰對望一眼,兩人只能保持沉默,這廝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敢這樣報警,張揚這邊掛上電話,牛文強已經衝了出去,他站起身緊跟著牛文強走出去了,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的坐在包間內,這事兒他們的確沒法管,連插手都不能插手。

  **********

  牛文強紅著一雙眼,來到玉蘭廳,房門被反鎖了,他抬腳就踹向房門,可惜力量不夠,一腳沒踹開,張揚及時趕到,一腳跟上,把玉蘭廳的房門給踹開。

  裡面煙霧繚繞,楊志成和六名同伴正樂呵呵的鬧著,那名叫小麗的服務員被楊志成抱著,他的手還探到了她的短裙內,小麗也沒有感到太多的驚慌失措,這幫人整天都過來,她也知道他們的身份,輕易也不敢得罪,只是賠著笑推讓著。

  牛文強的出現讓所有人吃了一驚,楊志成並沒有看到他身後的張揚,笑道:「牛哥,沒事兒,我們玩呢!」

  牛文強這次是真火了,咬牙切齒罵道:「玩你麻痺!」當著張揚的面,這張臉必須得要。

  楊志成當著這麼多人被他罵,也怒了,在他心底深處是看不起牛文強這個商人的,事實上在春陽縣城內根本沒有他能夠看起的人,他站起身指著牛文強的鼻子道:「牛文強,你他**別給臉不要臉啊!」

  牛文強怒道:「全都給我滾蛋!」,服務員小麗也很會表演,看到牛文強來了,馬上眼淚婆娑的跑了過去,可憐兮兮叫道:「牛經理……」只差沒撲到牛文強懷裡尋找安慰了。

  楊志成一夥人悟出點什麼了,敢情這小服務員跟牛文強有一腿啊,這次的確理虧了,白吃人家的飯,還想白玩人家的女人,擱誰也不願意啊。

  楊志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張揚悄聲無息的從後面冒了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冷笑道:「你他**膽子真大,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婦女!」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牛文強愣了,他剛才只是生氣,可並沒有把這事兒鬧大的打算,楊志成愣了,他們只是跟個小服務員玩玩,也沒當真想**人家。張揚這頂帽子給他們扣得不可謂不大,**未遂那也是觸犯刑法的,楊志成叫囂道:「你別胡說!」

  張揚轉向小麗道:「小麗,你別怕,我已經報警了,他們剛才是不是想**你?」

  小麗根本沒有考慮到這背後錯綜複雜的方方面面,現在想得只是在牛文強面前撇清自己,她含著淚楚楚可憐的點了點頭:「他還摸我胸,摸我下面……」

  牛文強原本不想鬧大,可聽到小麗這麼說火騰地一下又竄了上來,沒等他說話呢,張揚已經衝了出去,揚手就給了楊志成一個響亮的耳光:「我**媽,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我哥兒們的女人你也敢碰!」這廝已經把小麗定位為牛文強的女人,他現在是為牛文強出頭,這人情他是強買強賣了!

  牛文強很悲哀,也很無辜,他對小麗可沒有認真到這份兒上,可是他知道張揚擺明了今兒要利用自己,這狗日的要借題發揮,麻痺的,不帶這麼坑自己的人的。可無論他情不情願,現在已經被張揚綁架進來了,他必須得有個態度,牛文強很快就想明白了,今天這事兒肯定要鬧開了,想兩邊都不得罪那壓根是不可能的事情,一邊是縣委書記楊守義,一邊是小小的副科級,春陽駐京班主任張揚,不過今天張揚打著為自己出頭的旗號,他是自己的哥們,事情又出在自己的地盤上,於情於理自己都被推到了風口浪尖,牛文強權衡了一下利弊,他想到了最壞的一步,假如不能妥協的話,只能站在張揚的一邊,不知為什麼,他對張揚充滿了信心,這不僅僅知道了張揚和顧家的關係,而是因為在他眼中這廝幾乎是無所不能。

  小麗對張揚缺乏瞭解,只是知道牛文強很推崇他,他是從北京來的,又看到張揚出手就給了楊志成兩個耳光,氣勢上已經完全把對方壓制住了,她認為張揚很厲害。

  楊志成因為上次的事情本來對張揚就忌憚的很,現在遇到他,被他打耳光之後竟然連反抗都不敢,想起宋大明被張揚折斷兩根手指,他到現在心裡仍然在打怵,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盡快離開這裡。老子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你嗎?

  然而張揚今天已經抱定了主意,老子今天就是要拿你出口氣,我就是要噁心一下楊守義。你他**給我搞莫須有,老子就給你來個株連九族,父債子償。話說那啥……楊志成這小狗日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外面響起了警笛聲,牛文強不覺皺了皺眉頭,今天這事兒是蓋不住了,不知道張揚想弄到什麼地步收手。

  楊志成一群人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慌張,畢竟他們只是摸了小麗,沒幹啥實質上的事情,就算警察來了也沒什麼好怕,退一萬步,還有老爺子給撐腰呢。

  張揚安慰小麗道:「不用怕,回頭警察問你,該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們**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小麗充滿勇氣的點了點頭,居然還知道問一句:「牛哥,我就照實說了!」

  牛文強心裡的這個鬱悶啊,可在張揚的逼視下,不得不鮮明的表示自己的立場:「有啥說啥唄!」,有了牛文強的這句話,小麗更有了主心骨,這妮子也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不少年,對於眼色還是能看得懂的,張揚和牛文強的態度讓她以為,這件事不會這麼和楊志成算了,而且她最近和牛文強正打得火熱,把自己看成牛文強的女人,換成誰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女人受氣不是?

  帶隊的是趙東亮,出警的這幫人都認識張揚,也都認識楊志成,牛文強更是他們轄區內的風雲人物,原本姜亮是負責這片兒的,這廝知道今天張揚故意挑事兒,再加上不是他當值,乾脆躲在四海廳內當縮頭烏龜,不是他不想幫忙,而是這件事他真幫不了忙,趙新偉、杜宇峰、王博雄三個也都一聲不吭的喝著悶酒,一個個心事重重,誰知道這麼寸,竟然在這地方遇到了楊志成,而楊志成那個不爭氣的小子偏偏給了張揚一個借題發揮的理由。

  姜亮很快就接到了縣局局長邵衛江的電話,他看著電話號碼,感覺這手機突然變成了手雷,恨不能馬上把手機扔出去,過了好半天,那手機還在倔強的響著,他只能拿起了電話:「邵局,我睡了,找我有任務?」

  邵衛江一聽就知道這廝在裝蒜,大聲罵道:「你狗日的不想幹了?跟我玩太極推手?」

  「邵局,我真不知道您找我什麼事兒,要不您說,我聽著!」

  「我就不信你不在金凱越,我現在正往那兒去的路上,你狗日的給我聽著,馬上把張揚給我勸住,如果今晚這事兒要鬧大了,你他**明天就給我捲鋪蓋滾蛋!」

  姜亮被訓得這個鬱悶,他忍不住道:「我說邵局,您覺著這事兒我能扛了嗎?張揚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他跟楊書記之間的事,輪不到我管,我也管不了,您要是硬壓給我,乾脆把我撤了吧!」

  「撤你媽!」邵衛江顯然急了,他當然知道姜亮難做,發洩之後,冷靜了一些,低聲道:「你去試試,成不成回頭再說!」

  邵衛江把話說到這份上,姜亮也只能硬著頭皮衝鋒了,同屋避難的三個哥們滿臉同情的看著他,杜宇峰道:「哥兒們,這你轄區,你躲不了!」,趙新偉道:「公安系統事兒真多!」,王博雄道:「實在勸不了就別勉強!」

  姜亮環視三人,從嘴唇中蹦出三個字:「沒義氣!」

  **********

  小麗錄口供的時候,張揚和牛文強也在做筆錄,牛文強是徹徹底底被張揚給禍害了,這廝已經接受了現實,把對張揚的怨氣也都傾瀉在楊志成的身上,趙東亮從目前掌握的證據看出這事兒麻煩了,現在他們正在把楊志成往**未遂上推啊,別人倒還罷了,這楊志成是縣委書記的兒子啊,趙東亮很理智的選擇了拖延,在警務系統混的時間越久,越懂得拖延的重要。在不清楚雙方實力強弱的前提下,只能利用拖延來看清楚形勢,這樣的事情趙東亮不是第一次見到,單單是發生在張揚和楊志成之間的衝突已經是第二次,第一次不了了之,他相信第二次也會是這樣的結果。

  姜亮終於出現了,趙東亮看到姜亮產生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黑鍋有人幫忙背了。

  不過姜亮才沒那麼傻,他向趙東亮笑了笑:「小趙,我想和張主任單獨談談!」

  張揚卻絲毫沒有給姜亮面子的意思:「姜大隊,今兒你值班啊?這案子你負責?」

  姜亮馬上聽出這廝在威脅自己,差點沒被他給氣翻過去,怎麼也是哥們,你他**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趙東亮看出其中的苗頭不太對,迴避到外面的房間內,姜亮反手掩上房門,牛文強一下蹦了起來,他一口氣一直憋到現在,恨不能狠狠咬上張揚兩口才能解恨:「我靠,張揚,不帶這麼坑人的!」

  張揚一臉沒心沒肺的笑:「我坑你了?人家就差點沒把你女人給現場正法了,牛哥,你真能忍!這麼大一頂綠帽子你也願意戴?」

  「少他**跟我胡扯八道,壓根就沒那麼嚴重!」

  姜亮歎了口氣道:「我本來是不想摻和的,邵局打電話了,這是我轄區,你鬧這麼一出等於把我也給坑進來了。」

  張揚笑瞇瞇在椅子上坐了,端起一杯茶逍遙自得的品了起來。

  牛文強翻著白眼,只差沒被他氣得閉過氣去,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茶水每杯二十!」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我就是要楊志成難堪,人家小麗已經咬死口了,說楊志成想**她,就算是沒成,那也是**未遂。」

  姜亮苦笑道:「你不覺著這事兒有點牽強?誰都知道你跟楊書記不和,你這麼搞根本就是把剛剛緩和的矛盾鬧得再度尖銳起來,你剛到駐京辦,這就跟他發生衝突,好像不太好吧。」

  張揚冷笑道:「我去駐京辦的原因就是他,他把我搞得背井離鄉,老子怎麼都要噁心噁心他!」

  牛文強忍不住道:「你是個副科,人家是縣委書記,你憑什麼噁心人家?」

  張揚罵道:「做男人做成你這熊樣也夠窩囊的,你女人就讓他白摸了?」

  牛文強也不是個縮頭烏龜,這事兒他的確不能忍,可還是有些不甘心被張揚這麼利用。

  姜亮畢竟頭腦清醒一些,他看到張揚敢於向縣委書記挑事,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低聲道:「你也別掖著藏著了,有什麼打算自己說!」

  張揚沒有回答他,而是給李長宇打了一個電話。

  李長宇聽說這件事之後也是一陣錯愕,他想不到張揚剛剛回到春陽就把鬥爭的矛頭指向了縣委書記揚守義,這廝的報復心理也太強烈了一點,不過轉念一想,張揚和揚守義之間的矛盾早已不可調和,這次他前往駐京辦,拋開幕後指使者不言,事情的直接執行者就是揚守義,張揚這段時間一直處於忍耐之中,以這廝的性情早晚都會爆發,今天被他遇到了這麼好的機會,他沒理由放過。

  李長宇考慮了一下,這件事的確是楊志成捅了漏子,張揚看到機會,想要把握機會,可是應該沒有想好這件事最後要發展到哪一步,否則他也不會給自己打這個電話,他是想問問自己的意思,他是在向自己求教。想透了這一層,李長宇低聲道:「把握分寸,適可而止!」他的意思是讓張揚可以鬧,但是不要追究到底,不依不饒,達到敲打楊守義的目的就行了。

  張揚卻把李長宇的話理解為一種默許,他笑瞇瞇道:「您說這件事兒,我要不要往上面反映反映?」

  李長宇這才意識到這廝是想把影響做大,要藉著這件事把楊守義弄得焦頭爛額,他陷入沉思之中。

  張揚道:「邵衛江局長過來處理這件事了,您說我要不要給上面吹吹風啊!」

  在李長宇的理解,張揚嘴裡的上面指的就是省委書記顧允知,張揚和顧家的關係在李長宇的眼中變得越來越神秘,這讓李長宇對張揚開始有了一些距離感,同時也生出些許的失落感,昔日那個需要依仗他在仕途上行走的毛頭小伙子,現在已經找到了新的靠山,也就是說自己對張揚的利用價值已經開始減少,李長宇不知不覺中已經把張揚視為自己的子侄,視為自己的學生,這種亦師亦友的關係,讓他看到張揚的每一次進步都感到欣慰。想到張揚的成長,李長宇開始意識到張揚應該還有其他的目的,難道張揚是想敲山震虎,通過敲打楊守義,把上次對付他的幕後人物給逼出來?他越想這種可能性越大,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張揚,政壇上樹敵不可過多,否則不但敵人痛恨你,連朋友也會對你產生警惕之心,你喜歡冒險,可是不能期望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喜歡冒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準則,你不可以勉強別人。」李長宇說的是自己,卻讓張揚想起了身邊的牛文強和姜亮。

  李長宇停頓了一下道:「這件事我會讓江城領導層知道,我希望到此為止,楊守義的麻煩讓他自己收拾,你不要牽涉太多的人進來。」李長宇很少把話說得那麼明。

  張揚的本意的確是通過敲打楊守義引出那只幕後黑手,可是李長宇對他的適時提醒讓他意識到,自己現在還是不可以採用過激的手段,敲打楊守義,出一口惡氣,但是決不能窮追猛打,張揚點了點頭道:「明白!」至少李長宇已經明確表態,這次要幫助他對付楊守義。

  張揚掛上電話,牛文強和姜亮都充滿期待的看著他,他們都聽出張揚是在給李長宇打電話,這廝之所以不避嫌,當著他們的面打就是要給他們信心,張揚笑瞇瞇道:「這事兒市領導都知道了,希望咱們邵局能夠秉公處理!」

  邵衛江其實已經趕到了金凱越的樓下,他在車裡坐著,並沒有急於上去,他是在給姜亮時間,直到現在他對姜亮還是抱有希望的,邵衛江最不喜歡的就是摻和到這種事情中來,可楊守義既然把電話打給了他,就由不得他不出面。邵衛江從心底深處是很不待見楊志成的,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活該受點教訓,可楊守義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讓他把影響給摁住,力求這件事不要再春陽掀起風波,身為一縣父母官,楊守義還是很要臉面的。

  邵衛江搞清挑事的人是張揚後,就感到很棘手,姑且不論張揚和楊守義之間眾所周知的矛盾,單單是這廝背後的力量,就讓邵衛江頭疼不已,上次楊守義費了這麼大的精力去搞張揚,最後還不是雷聲大雨點小,搞得和縣長秦清翻臉,搞到最後連市委書記洪偉基都出來說話,張揚還不是瀟灑的去了北京,在邵衛江的眼力,張揚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科,卻已經有了和縣委書記楊守義叫板的實力。

  邵衛江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李長宇的電話到了,邵衛江聽到是李長宇,馬上明白,人家是替張揚出面的,這位江城市常務副市長要幫著他的私生子搞楊守義。

  李長宇的話很簡單:「楊志成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市裡,影響很不好,讓我們這些做領導的很難堪,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沒有什麼衙內作風,欺男霸女的惡行決不允許存在……」他停頓了一下又道:「這件事一定要秉公處理,希望你能夠盡快給市裡一個明確而公正的結果。」

  李長宇掛上電話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邵衛江都沒有清醒過來,這事兒傳的真快,這邊發生那邊就傳到了市裡,不用問一定是張揚傳給李長宇,李長宇再傳給市裡其他的領導,楊守義想要把這件事摁住的願望肯定是破滅了。邵衛江在體制內打拼已經多年,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張揚是在藉著這件事報復前一陣子楊守義對他的打壓,李長宇的這個電話無疑是在表明,他會旗幟鮮明的站在張揚這一邊,他要支持張揚,事情已經明朗了,邵衛江懂得,現在這件事真正的交鋒應該在楊守義和張揚之間,張揚有了李長宇的支持,就意味著他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

  邵衛江深思熟慮之後,決定今晚還是暫時不露面,他又給姜亮打了一個電話,姜亮把情況簡略的向他匯報了一下,邵衛江低聲道:「先把楊志成那幫人帶回去,你……你問問他到底想怎麼做?」

  邵衛江口中的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張揚,今晚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在張揚的身上,如果他不答應罷手,這件事就會繼續鬧下去,只有他同意結束,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姜亮將邵衛江的意思轉達給了張揚,他和張揚用不著太多的避諱,直接了當的問道:「張揚,你打算搞到什麼地步收手?」

  張揚微笑道:「我要楊守義當面向我道歉!」

  姜亮和牛文強對望了一眼,從張揚不容置疑的表情上他們都意識到,這廝這次是決心搞事,他要揚眉吐氣,他要把前陣子的鬱悶之氣全部吐出來。牛文強很無辜,目光中多了幾分小女人似的幽怨,這件事搞下去,他肯定要成為受害者,張揚借題發揮,而他恰恰是那個題目,風波過去之後,楊守義肯定不會放過自己這個幫兇。

  張揚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你放心,他不敢!」

  牛文強都不知道這廝哪來的這麼大的信心?是因為李長宇,還是因為他身後那個神秘的顧家?這都不是牛文強能夠夠得上的人物,他可憐兮兮道:「老子要是在春陽混不下去,就捲起鋪蓋卷兒去北京跟你睡!」

  張揚和姜亮同時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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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9 20:21:56
第八十八章 對不起

  張揚的信息很快就傳到了楊守義那裡,楊守義坐在書房內,煙灰缸內已經堆滿了煙頭,剛才市局已經打來了電話,詢問他兒子的事情,隨後從邵衛江那裡傳遞來的信息就讓整件事變得明朗化,張揚在刻意擴大這件事的影響,這小子要搞得自己焦頭爛額,四面楚歌,邵衛江自然也把張揚的目的告訴了楊守義,楊守義很惱火,他認為自己的心胸並不狹窄,甚至以為自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可是讓他這個縣委書記向自己的下屬,一個小小的副科,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伙子道歉,做不到!

  楊守義狠狠把煙蒂摁滅,假如張揚在這裡,他一定會把煙蒂摁在他的臉上。可楊守義明白衝動解決不了問題,他和張揚之間的積怨並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從兒子騷擾他的妹妹開始,他們之間的仇恨便不斷湧現,原本他以為可以利用上次的機會,依靠許常德這座大山將張揚打落凡間,永世不得超生,卻想不到張揚的身後竟然有著那麼錯綜複雜的關係,甚至到最後竟然驚動了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這就意味著張揚和省委顧書記家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而後來顧允知的子女來清台山遊玩,全都是張揚接待,更證明了他們的私交非同泛泛。

  楊守義從那時候就有了放棄和張揚作對的想法,可是仇恨已經種下,想要化解就不會那麼簡單。種種跡像已經表明,張揚正在藉著他兒子的這件事要搞出動靜,搞出風雨,他不想低頭,可是他已經意識到張揚身邊的種種助力,他又不得不低頭,這種時候最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和張揚對話的人,楊守義想來想去,想到了他的弟弟楊守成,最適合談判的有兩種人,一種是朋友,一種就是曾經撕破臉皮的敵人,楊守成和張揚之間早已撕破了臉皮,由他去找張揚最合適。

  小麗在張揚的授意下被嚴密保護起來,所謂保護,也就是一種監管,現在他對付楊守義的關鍵就在於這個女人,小麗的證供極其重要,這種女人並不可信,金錢和權勢都可能輕易改變她的口供,所以張揚把堅定她信心的任務交給了牛文強,要讓小麗死死咬住楊志成,要讓楊守義父子如坐針氈。

  女人都是敏感的動物,小麗這種在社會上混跡過一段時間的女人,看事情比同齡的女孩子還要清晰一點,她開始感覺到自己被人利用了,她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棋子,她並不反對成為棋子,不過即使成為棋子,也要有成為棋子的價值,有些話她只能問牛文強:「牛哥,這件事我能有什麼好處?」

  牛文強一腦門子的心事,聽到這話就不由得火大:「好你**,不是因為你,這事兒能弄這麼麻煩嗎?」

  「可我總覺著這件事並不是因為我啊?人家摸我,你激動你生氣還算有理由,可礙他張揚什麼事了?他怎麼比你還要激動呢?」

  牛文強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女人並不是只有波大,她的身上居然也有智慧的閃光點,重新打量了一番小麗道:「其實他喜歡你,比我還他**喜歡你!」

  「放屁!」小麗柳眉倒豎罵道。

  牛文強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壓在牆上,在她性感的身軀上摩擦著,小麗的臉色變得緋紅,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她嘴唇輕啟想要等待親吻的時候,牛文強卻用力抓住了她的頭髮,狠狠盯著她:「你他**給我聽清楚,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別跟我玩心眼兒,否則老子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小麗媚眼如絲:「牛哥,你讓我做什麼……」

  楊守成最怕的就是張揚,可是他害怕歸害怕,卻又不能躲著不見,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早就勸過大哥不要跟張揚作對,可大哥偏偏就是不聽,這下可好,把麻煩惹到自己身上來了。

  楊守成趕到金凱越的時候才是晚上十點,楊志成那幫人都已經被警察帶走,張揚在牛文強的辦公室喝茶,牛文強也沒有走,正安排這幫損友去歌廳唱歌的事情呢,他也沒存什麼好心,你張揚不是把我拉進來了嗎?今晚吃飯的你們一個都跑不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讓你們都下來陪我。

  王博雄那幫人都是人精,除了姜亮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入局以外,其他幾個雖然不好走,可誰都不願出面,現在還縮在包間裡喝酒呢。裝孫子誰不會啊,無非是多喝點酒,咱們留在這裡不走已經是夠義氣了,想把我們拉下水沒門!

  ***********

  楊守成和張揚之間早已是無話不談,當然這種無話不談都是建立在一方強勢的基礎上,他拿出一個黑皮包放在張揚面前,裡面裝著五萬塊,這是他慣用的解決辦法,張揚找他大哥的麻煩無非是為了出氣,希望能夠用金錢擺平。不過楊守成也意識到這次張揚來者不善,未必能夠這麼容易解決問題。

  張揚看都不看皮包,微笑道:「楊書記讓你來的?」

  楊守成看了看牛文強,似乎有所顧忌,牛文強向黑皮包瞄了一眼,估摸出裡面大概的數目,淡淡一笑道:「你們聊,我給你們騰空兒!」

  牛文強走後,楊守成這才舒了一口氣道:「張揚,這件事能不能這樣算了,就當給我一個面子……」

  張揚眼皮都沒有翻一下:「你他**有面子嗎?」

  楊守成臉色很難堪,可是他沒有生氣,因為他不敢,他親眼見識過張揚太多的神通,只要張揚願意,他隨時都能把自己的性命拿走,面對一個可以掌控自己生死的人,他又怎麼敢動氣?楊守成忍氣吞聲道:「我侄子的手腳的確不乾淨,可是給他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這件事能不能放手?」

  張揚淡淡笑道:「我從沒想過要跟你們兄弟倆鬥,我跟你哥是同事,都在春陽體制內做官,大家原本應該互相幫助,相安無事,可他三番兩次的利用職權打壓我,公報私仇,這事兒要是擱你身上你能忍嗎?」這廝也算開誠佈公,一上來就向楊守成表明自己的態度,自己就是要挑事,就是要藉著這件事噁心楊守義。

  張揚既然把話說明白了,楊守成就覺著這件事未必沒有斡旋的餘地,他低聲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我大哥過去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那女人方面我會做出賠償!」

  張揚笑瞇瞇看著楊守成:「金錢不是萬能的!」

  楊守成怔怔的看著張揚,這廝難道還不滿足?是不是嫌錢少啊?他沉吟了片刻,忍痛道:「我再加三萬!」

  張揚搖了搖頭道:「其實你大哥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要他當面向我道歉!」

  楊守成就像被人抽了一個耳光,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廝真是瘋了,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居然要讓他的上司,春陽的父母官,縣委書記楊守義向他道歉,他也太狂了!

  張揚低聲道:「楊書記知道的,他要是抹不開這張面子,我就陪他繼續玩下去,就算你們可以想方設法把楊志成保住,我一樣可以讓這件事情在春陽傳的沸沸揚揚,不僅僅是春陽,江城、甚至整個平海,你知道輿論都是站在弱者這一邊的,假如我要支持受害者打官司,春陽你們能蓋得住,江城你們能蓋得住,東江呢?就算法律上你們能夠幫他逃脫責任,輿論呢?」

  楊守成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他對張揚的性情已經有所瞭解,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他對張揚的懼怕是從第一眼就開始,一直延續至今。張揚的這番話絕不是輕言恐嚇,如果他真的這麼做,那麼這件事還真不能就此作罷。他還想勸說兩句,張揚擺了擺手道:「這次想告你侄子的是小麗,我只是個局外人,如果不是看到楊志成太無恥,我也不想插手這件事。」這句話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明眼人誰看不出整件事都是他在借題發揮,想瞭解這件事唯有在他的身上下手,至於小麗和牛文強根本只是他利用的棋子。

  楊守成知道再談下去也是白費力氣,他向張揚告辭後,馬上給大哥楊守義打了個電話。

  **********

  楊守義這會兒已經接到了不少電話,也打了不少的電話,事情已經很明朗了,張揚要藉著這件事報復他,楊守義並不怕張揚,可是現在想對付他的並不只是張揚一個,單單是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已經讓他很是頭疼,這件事最麻煩的地方在於,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根本不佔理,官宦子弟,恃強凌弱,猥褻少女,姑且不論這少女是不是良家的,也不管他到底有沒像人家指證的**未遂,這件事只要傳出去,不用想就知道輿論會倒向哪一邊,老百姓的同情心會傾向哪一個。楊守義並不擔心兒子在局子裡會受到委屈,畢竟他也沒造成真正的惡果,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縣局的那幫人肯定不會委屈了他。不過從邵衛江突然曖昧的態度,楊守義感覺到有一絲不妙,這事情必須盡快解決,夜長夢多,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就越不利。當官最重要的是名譽,是官聲,官當得越大,面子就越重要,他和張揚相比,如同瓷器比之於瓦片,張揚鐵了心要跟他碰一次,到最後,倒霉的那個只能是他。

  楊守義接到楊守成的電話後,很低沉的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後他又摸出一支煙,還沒等他把香煙點上,他老婆已經心急火燎的闖了進來,婦道人家遇到事情總是無法保持鎮定,她頭髮有些蓬亂雙眼有些發紅,衝上來就把楊守義的香煙奪了下來:「抽,抽,抽死你!兒子都被人送到公安局了,都說他是**未遂,要判刑的,你這個當爹的怎麼回事兒?你到底還管不管他?」

  楊守義冷冷道:「把煙給我!」

  「我就是不給,你一個縣委書記連自己兒子都照顧不了,你丟不丟人……」

  楊守義忽然揚起手掌狠狠給了老婆一巴掌,打得他老婆懵在那裡,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坐倒在地上哭天搶地的哀嚎起來。

  楊守義看都不看她一眼,拿起外衣走出了房門。

  *************

  張揚當晚入住在明珠賓館,這廝並沒有跟隨牛文強那幫人去歌廳發洩,一來他不喜歡那種嘈雜的氛圍,二來他不想聽到那伙損友的抱怨,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他要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縣委書記楊守義,他相信楊守義一定會來,假如楊書記不想事情鬧大,就必須要向自己低頭。人生之中,機會總是無所不在,而且往往就在你不經意中到來,張揚這次返回春陽原本沒有打算找楊守義的晦氣,可是偏偏他的兒子就給自己送了個這麼好的機會,機會擺在眼前,豈能浪費,否則不是辜負了老天爺的安排?

  楊守義坐在他弟弟楊守成的皇冠車裡,他的臉色很陰鬱,自從坐進車內以後,他一直在抽煙,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李長宇走後,春陽官場上他就成為當之無愧的一把手,可是今天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個一把手幹得實在有些憋屈,居然要被下屬威脅,居然要被一個小小的副科威脅。

  楊守成比楊守義更早接受現實,從張揚那天晚上潛入他家裡威脅他的時候,他就把張揚奉為神明,他就壓根沒有和張揚做對的打算,實力比不過人家,就夾著尾巴做人,經商者很多時候要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這個現實。他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大哥,低聲道:「哥……其實說開了也沒啥……」

  楊守義冷冷看了兄弟一眼,無法形容他現在心中的鬱悶,說開了,他和張揚的矛盾又豈是一句兩句話能夠說開的?不用問,那廝在等著自己向他低頭,楊守義用力抽了兩口煙,推開車門,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深深吸了一口氣,緩步向明珠賓館走去。

  短短的路途中,楊守義卻想了許多,他和張揚的矛盾是從兒子調戲他妹妹開始的,那次張揚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李長宇在那件事上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後來因為張五樓礦難事件,張揚為了維護秦清而和他的矛盾激化,真正讓他們變得水火不容的應該是針對張揚的經濟調查,在許常德的授意下,他想把張揚從體制中踢出去,卻沒有想到張揚的背後有著這麼多盤根錯節的關係,別說是自己,就是許常德出手對付他,也一定會得罪很多人,張揚最後被派往駐京辦,表面上看是雙方妥協的結果,實際上卻是他針對張揚的陰謀徹底流產,從那一刻他就有些醒悟,這廝的能量並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他甚至想過,從此以後再也不找張揚的麻煩,大家相安無事,互不侵犯。

  現在看來那種念頭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他想放下恩怨,可張大官人不給他這個機會,人家嚥不下這口氣。

  楊守義來到318房間的時候,張揚剛剛泡好了茶,精赤著上身,穿著一條花花綠綠的短褲,在窗前享受著秋日涼爽的夜風,這原本無可厚非,可是在領導面前穿成這樣就未免有不敬之嫌。張揚原本就把楊守義放在眼裡,他從來也沒有想到過尊敬二字。

  楊守義沒有笑,他倒是想笑,可是他笑不出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落在了被動挨打的局面中,他想輕鬆也輕鬆不起來。

  張揚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這笑容原本很正常,和平時也沒有多少的分別,可在楊守義眼中,他的笑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張揚的可惡之處在於,他似乎沒有因為楊守義主動登門而有絲毫放低姿態的意思,他不急不慢的倒茶,卻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也沒有請楊守義坐,也沒有打招呼,任由這位春陽縣的縣委書記站在那裡,像小學生見老師那樣站在那裡。

  楊守義和張揚對望著,過了好久,楊守義方才率先打破沉默道:「小張啊,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激化嘛!」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指了指對面的單人床,示意楊守義坐下。楊守義卻仍然沒有坐下的意思,他想要一種俯視張揚的感覺,可是無論他處在怎樣的位置,怎樣的高度,總也找不到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他明白,在心理上張揚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

  楊守義習慣性的摸出香煙點上,抽煙可以讓他穩定情緒,調整節奏,瀰漫的煙霧可以籠罩他真實的表情,他低聲道:「今晚的情況我弄清楚了,的確是志成的不對,我打算讓他給人家道歉,賠償精神損失……」

  張揚沒有說話,仍然靜靜看著楊守義,楊書記仍然在迴避問題的實質,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張揚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楊守義的話:「你兒子的事情該負什麼責任,自然有人去管,我沒興趣,楊書記,你今晚來找我恐怕不是要告訴我這件事的吧?」他已經通過楊守成把自己的意思透露了過去,今晚他就是要楊守義向自己低頭,讓他向自己道歉。

  楊守義此時的內心在劇烈煎熬著,他又抽了一口煙,目光垂了下去,習慣性的清了清嗓子,終於道:「小張,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所以我過去對你產生了一些偏見,我承認沒有調查清楚就很輕率的對一個同志做出了判斷,那……」楊守義抬起雙眼看著張揚,發現張揚的臉上沒有欣喜,沒有驕傲,這廝表情漠然道:「你在向我道歉?」

  楊守義內心中把張揚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表面上還裝出凝重而誠懇的樣子:「小張啊,過去我的確有許多對不起你的地方,可咱們畢竟都是為了革命工作不是?發生一些小的摩擦是難免的,希望我們以後能夠拋棄這些不快,相互理解……」

  張揚再次打斷楊守義的話:「楊書記,有件事我想問你,查我的經濟問題,把我從婦幼保健院踢出來,停我的職,究竟是你的主意還是別人的主意?」

  楊守義一時間愣在那裡,他總算明白張揚為什麼要讓他當面道歉,這廝是要順著自己這個線索挖出上次事件的幕後指揮,楊守義雖然一直都很恨這廝,可是上次如果不是許常德在背後撐腰,他也不會急於做出那一系列的事情,可楊守義也明白,這廝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假如自己把許常德給賣了出來,保不齊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楊守義短暫的考慮之後,已經決定要把這件事隱瞞到底,他想了想道:「上次的事情是我針對你,和其他人沒有關係。」

  張揚冷冷看著他,他當然不會相信楊守義的話,如果單單是楊守義針對自己,李長宇就能夠將這件事輕易化解,根本不用鬧到要顧佳彤出面,給江城市領導施壓的地步。

  楊守義在這廝犀利冷酷的目光下不覺有些心寒,他擠出一個笑容道:「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究竟誰在針對我?」張揚的這句話充分表明,他根本不信楊守義的話。

  楊守義第一次有種被人逼入窮巷的感覺,一個他的下屬,一個小小的副科竟然給他這麼大的威壓,讓他緊張的就快透不過氣來,他有種轉移壓力的迫切需要,他終於道:「許書記不喜歡你……」,雖然許常德已經升任省長,可是他還是習慣的稱他為許書記。

  張揚愣了愣,知道了結果,他卻沒有馬上能夠相通,許常德不喜歡自己,他實在想不到自己在什麼時候得罪的許常德?他在腦海中仔細搜索著,除了左曉晴以外,他甚至想像不出自己和許常德發生聯繫的任何事情,難道是自己和左曉晴的事情被許常德知道?他越想這種可能性越大,當初在江城黨校,左曉晴的母親蔣心慧就曾經威脅過自己,這個勢利的女人極有可能通過許常德向自己施加壓力,人很多時候會誤入歧途,張揚在這件事上的認識很片面,楊守義也沒有說清楚這件事,畢竟許常德和張揚的真正矛盾從沒有大肆宣揚過,誰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海蘭。

  楊守義在張揚的房間內停留了二十分鐘左右離開,回到楊守成的皇冠車內,他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楊守成關切道:「哥,他怎麼說?」

  楊守義道:「他是個不擇不扣的災星,以後我再也不想跟他發生任何的聯繫。」

  楊守成卻不這麼想,張揚知道很多事情的內幕,直到現在,他手裡還握著礦難事件的一些證據,只是沒有揭開這件事罷了,每次張揚想要用錢的時候,都會敲打他一下,對他而言,張揚意味著一個無窮無盡的噩夢,可偏偏他又沒有辦法從噩夢之中解脫出來。

  等到楊守成開動汽車之後,楊守義方才道:「明天你帶著志成去給那個女人道歉,順便送兩萬塊過去。」

  楊守成有些鬱悶道:「張揚那裡已經送過五萬了!」

  「他答應不管這件事了,你把錢送過去,當著牛文強的面送給那個女人!」

  楊守成聽到這句話不由得轉身看了看大哥,他馬上就明白了大哥的真正意思,這只是一個形式,以牛文強的膽子,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接下這兩萬塊錢的。

  ************

  楊守成並沒有等到第二天,當晚他把楊志成從公安局中保出來之後,直接帶著他去了牛文強的歌廳,牛文強這一夜也是無法入眠,此刻正在歌廳內折騰呢,接到楊守成的電話就帶著小麗在辦公室內等。他之前已經和張揚通了氣,張揚讓他把糖衣扒下來,炮彈打回去。

  面對兩萬塊的糖衣,小麗差點沒尖叫出來,可牛文強想的明明白白,這錢他說什麼都不能拿,拿了就得罪了楊書記,張揚雖然保證他不會出事,可畢竟這小子不可能永遠呆在春陽,在春陽的一畝三分地,只要楊守義想給自己小鞋穿,自己只怕要寸步難行,所以他表面上讓小麗收下,背地裡又悄悄把錢還給了楊守成。

  楊志成通過這次教訓自然也吃驚不小,什麼輕狂的話也不敢說了,老老實實給小麗道歉,給牛文強道歉,牛文強倒是沒說什麼,小麗不依不饒的罵了幾句這才作罷。

  揚守成叔侄倆走後,牛文強忙不迭的給張揚打了一個電話,把剛才的事兒向張揚說了一遍。

  張揚聽說他把那兩萬又還了回去,忍不住罵了一句:「就知道你他**沒出息,人家送上門的錢你也不敢收!本來想給你個安慰獎,你不要那就算了。」

  牛文強其實也明白張揚在整件事中吃定了楊守義父子,可是他還是不想過多的捲入他們的矛盾之中,低聲道:「哥兒們,以後別拉我摻和了,我膽子小,這事兒我也摻和不起。」

  張揚打了個哈欠道:「公安局那邊人家自己會搞定的,小麗那裡你給她點錢,讓她別鬧了,不過,心裡要是憋屈,這事兒可以散播散播,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讓咱們春陽的老百姓都跟著樂呵樂呵。」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楊守義雖然幾經努力撇清了兒子在法律上的責任,也得到了張揚不再繼續追究的承諾,可是楊志成調戲婦女的事情還是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春陽城,不止是春陽,甚至整個江城的體制系統內都多少聽到了一些消息,儘管楊守義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可是滿城的風言風語也讓他丟盡了面子,第二天一整天他都窩在家裡。他知道事情之所以興起那麼大的風波還是張揚的原因,他恨張揚,比過去更恨,可是卻失去了跟張揚做對的勇氣。

  *********

  十月十八號這一天,春陽醫療美容中心開業是春陽的大事件之一,開業當日,裝修一新的美容中心披紅掛綵,前來參加剪綵的嘉賓一個個精神抖擻喜氣洋洋。婦幼保健院方面的代表趙新紅主持了這次的剪綵儀式,當天前來參加剪綵的還有春陽縣副縣長徐兆斌、春陽縣衛生局局長高占遠、春陽縣公安局局長邵衛江,邵衛江是衝著出資方的面子來得,出資方代表林秀和楚嫣然也在剪綵儀式前到達。

  原本楚嫣然並不想出現在剪綵現場,她短暫的北京之行讓她的情緒一直處於消沉和失落之中,她愛張揚,可是她承受不了張揚的多情,她想把整顆心交給張揚,可是這廝卻只能給她一部分,楚嫣然前來春陽也是在出發的最後一刻才決定的,路程之中她始終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裡。

  林秀看出了這妮子心事重重,雖然猜到這件事一定和張揚有關,可是卻又不方便過問。

  婦幼保健院代院長兼書記趙新紅現在可謂是春風得意,張揚和嚴世東鬥爭的最大受益者就是她,她在婦幼保健院可謂是大權在握,她和丈夫的婚姻也處於破裂的邊緣,女人一旦感情上遭遇不幸,就會把最大的精力放在事業上,她就是如此。

  距離十點十八分還有十五分鐘左右,各路嘉賓已經紛紛到達,公安局長邵衛江送上了兩株發財樹,樂呵呵來到林秀面前:「弟妹,國忠怎麼沒有一起過來?」

  林秀笑道:「邵大哥,他最近工作比較忙,荊山剛剛出了幾件大案,什麼事情都要他親力親為。」謝國忠剛剛升任荊山市公安局局長,林秀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樂觀的情緒明顯寫在了臉上。

  邵衛江當然知道謝國忠陞官的事情,他很羨慕這位小老弟,年齡比自己小,仕途卻比自己順利的多,自己眼看五十歲的人了,還在一個小縣城窩著,到現在只是個副處級幹部,人家轉眼間已經是地級市的公安局長了,聽說極有可能進入市委常委,看來這官場上年齡和資歷是最沒用的。

  邵衛江本想給楚嫣然打個招呼,可是看到那丫頭心不在焉,神情迷惘,也就斷了自討沒趣的念頭,林秀低聲道:「張揚會不會來?」

  邵衛江微微一怔,他隨即想起張揚和楚嫣然之間的關係似乎不錯,林秀之所以問起他應該是這個原因,邵衛江道:「他人在春陽啊,怎麼你不知道?」

  林秀不禁皺了皺眉頭,張揚在春陽!這傢伙既然在春陽為什麼到現在都不露面?難道他不知道楚嫣然的心思?難道他不知道投資這個醫療美容中心全都是因為他的緣故?林秀開始為楚嫣然感到不值,正想說話的時候,卻見遠處又駛來了五輛小轎車,張揚率先從其中一輛車上跳了下來,他的那幫損友也跟著過來,拿著花籃笑逐顏開的來到剪綵現場。

  楚嫣然雖然一直都期待著張揚的出現,可是並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當張揚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多日以來心中的鬱悶忽然一掃而光,看到這廝陽光燦爛的笑臉,心中的那點兒怨氣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揚徑直朝著楚嫣然走了過去,笑瞇瞇看著楚嫣然,從楚嫣然的表情上他已經察覺到這丫頭肯定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他笑瞇瞇道:「楚董事長,恭喜開業大吉啊!」,右手中忽然神奇的多出了一支玫瑰花。

  楚嫣然沒想到他來了這麼一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然給自己獻花,一顆芳心又是喜悅又是害羞,俏臉蒙上一層誘人的紅暈,抿了抿嘴唇,還是接過了張揚手中的玫瑰花,輕聲嗔道:「你真小氣,人家送花籃,你只送一支!」

  張揚呵呵笑道:「千里送玫瑰,禮輕情意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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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0 02:21:36
第八十九章 被愛包圍

  林秀已經緩步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張揚,沒好氣道:「張揚,又來哄騙我們家嫣然,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敢欺負她,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張揚笑道:「林董,您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一直以來都是她欺負我來著。」

  楚嫣然柳眉倒豎,用幾不可聞的聲音罵了一句:「放屁!」

  眼看剪綵時間就要到了,熱鬧的鑼鼓鞭炮聲中,林秀、趙新紅、徐兆斌三人來到大門前,臨時充當禮儀小姐的護士端著三個托盤,裡面都放著金色的剪子。

  伴隨著主持人的漏*點宣佈,三位來自不同地方的代表同時落剪,預示著春陽醫療美容中心從今天開始正式營業。開業當天有酬賓活動的,招待的多數都是春陽官場中有頭有臉人物的家屬,張揚在其中找到了於秋玲,她的免費體驗券得之於她當副縣長的丈夫,還有耿秀菊,她的體驗券得自王博雄,自從王博雄離開黑山子鄉之後,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冷淡過一陣子,可最近又死灰復燃,重新打得火熱一片。

  耿秀菊看到張揚,笑著走了過來,主動和張揚打了個招呼,張揚跟她聊了幾句,耿秀菊知道他前往了駐京辦,自然而然的提起了女兒陳雪,張揚知道她和陳崇山的關係不好,所以並沒有把自己見到陳雪的事情跟她說,這也是因為害怕麻煩,上次去找陳雪的經歷讓他很不痛快,這次他可不想再給她捎什麼東西了。

  耿秀菊也見過楚嫣然多次,在她看來張揚和楚嫣然還是十分般配的,她也是個極有眼色的人物,並沒有多做打擾,象徵性的說了幾句話,就告辭離去,這邊剛走,於秋玲又走了過來,雖然是昨晚才發生的事情,可是張揚和縣委書記楊守義的這場衝突已經在體制內傳得沸沸揚揚,誰都知道楊書記在小張主任的手下吃了癟,這在春陽官場中可謂是不小的震動,張揚雖然只是一個副科,可在多數人的眼中他已經擁有了和楊守義這個縣委書記抗衡的實力。

  於秋玲過來也不僅僅是為了套近乎,更是為了訴苦,世紀安泰集團的投資清台山,得到利益最多的應該是黑山子鄉,黑山子鄉的老百姓也因為旅遊開發而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可是安老的投資並沒有像預期中那樣及時到賬,現在黑山子鄉開展的許多前期工作已經展開,最近又聽說安老生病,身為鄉長的於秋玲也開始有些忐忑,她找張揚的目的是想從他嘴裡知道一些消息。

  張揚最近一段時間的確沒有和安老聯繫,的確不清楚清台山旅遊開發的具體進展,他耐著性子聽完於秋玲的抱怨,答應有機會打電話問問,心中卻想,自己只不過是個駐京辦主任,這事兒不歸他管,可安老做事也不像是有始無終的人,為什麼會在合作初期就出了這麼多的問題呢,難道他病得真的很重?

  楚嫣然看到不停有人找張揚說話,就撇開他來到林秀身邊,林秀留意到小妮子臉上的紅暈仍然沒有褪去,體會到她心中的竊喜,忍不住提醒她道:「怎麼?人家一支玫瑰花就把你哄成這個樣子?」

  楚嫣然嘴上還很硬:「我才不理他呢!」

  林秀歎了口氣道:「不是我說你,這小子一看就大大的狡猾,對男人千萬不能太好,你越對他好,他越會覺著你不重要,你不理他,他反倒念起你的好處來了。」

  楚嫣然紅著俏.臉道:「我跟他沒有什麼,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他送你玫瑰花?」林秀看了看楚嫣然手中的玫瑰,忍不住道:「就一枝?這小子也太摳門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張揚樂呵呵湊了過來,叫了聲林董,卻沒從林秀那裡得到什麼好臉色,林秀對楚嫣然有種母性的呵護,這段時間她看到楚嫣然因為這小子的事情終日愁上眉頭,連帶著對張揚就有了成見,在她看來,楚嫣然是萬里挑一的好女孩兒,無論身世樣貌,哪一樣不超出張揚許多倍,可這小子偏偏整個一沒心沒肺,無動於衷,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這種場合林秀也不方便說他,輕聲道:「中午我們在宴林園定了飯,一起過去吃飯。」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了,我和嫣然說好了去知味居吃飯!」

  楚嫣然微微一怔,她可沒有跟他約好,可看到張揚灼熱的眼神,一時間內心中變得六神無主,她垂下頭去,甚至忘記了戳穿這廝的謊言。

  林秀看到楚嫣然的神態,心中唯有感歎一聲,真是冤孽,看來嫣然是被這廝用情絲牢牢縛住了。

  雖然分離不過幾日,楚嫣然卻顯得沉默了許多,矜持了許多,張揚點了滿滿一桌菜,可是楚嫣然卻很少動,目光不時望向遠方的春水河,似乎在迴避著什麼。

  張揚端起酒杯,這廝原本是想弄瓶紅酒和楚嫣然小資一下的,可楚嫣然並不響應,於是乎只能弄了瓶二鍋頭,自斟自飲,話說這酒的確很一般,不過感覺上很爺們,對他這種境界的人來說,喝啥酒其實相差不大,千杯不醉也是一種悲哀。

  「為什麼不吃?」看到楚嫣然情緒不高,張揚終忍不住要問。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夾起一片草莓吃了,小聲道:「吃多了會胖!」,這是張揚在北京說過的話。

  張揚笑道:「你怎樣我都喜歡!」

  楚嫣然的眼波在他臉上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道:「我有的是人喜歡,不差你一個。」

  張揚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楚嫣然今天對自己的語氣有些淡漠,淡漠意味著對他的忽視,而他恰恰容忍不了她對自己的忽視,一句話衝口而出:「誰他**敢,老子打殘他!」

  楚嫣然輕聲道:「你有資格嗎?」

  張揚怔了怔。

  「你是我什麼人?」楚嫣然靜靜看著他,美眸之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靜。

  張揚抿了抿嘴,這廝敏銳的發現楚嫣然的變化,這丫頭比起過去要冷靜許多,這冷靜讓張揚的內心有些躁動,讓他發現自己還是很在意楚嫣然的感受,如果他不是在意,他就不會大老遠從北京跑過來參加剪綵,他這次過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見楚嫣然,而不是為了其他,至於收拾楊守義也只是順便,無心插柳的結果。楚嫣然的這句話的確讓張揚難以回答,他考慮了一會兒,方才厚著臉皮回答道:「愛人!」

  楚嫣然對張揚的回答並不感冒,有些淡漠的看著他:「虛情假意,我說,你對我就不能真誠點兒?」

  「我對你一直都真誠,真誠到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楚嫣然歎了一口氣:「可惜你對每個人都真誠!」

  張揚喝了口酒:「丫頭,我總覺著這次從北京回來你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啊?」

  「你對我好像有些生疏了,看我的眼神也沒有過去那麼癡情,就跟看一陌生人似的!」

  「有嗎?」

  「你在防著我?」

  「有嗎?」

  張揚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有!」

  「你覺著我在防著你什麼?」

  張大官人慢慢放下酒杯,表情顯得很複雜:「其實我這次從北京過來,不是為了參加什麼剪綵儀式,我就是為了要見你,我想讓你知道……」

  「別說出來!」楚嫣然輕輕咬了咬下唇,黑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說出來也許我們連朋友也沒得做!」

  張揚凝望楚嫣然明澈的美眸,他忽然明白她並沒有冷落自己,而是比過去更在意自己,可是楚嫣然現在無法接受自己的花心,接受自己種種的感情,所以她理智的選擇和自己保持距離。張揚感到一陣歉疚,並不是因為他心裡可以同時容納這麼多的女人,而是因為他帶給楚嫣然這麼多的憂愁和幽怨,他自問無法放棄心中的那幾段感情,可是他對楚嫣然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他的感情觀和普通人不同。

  楚嫣然的美眸深處帶著淡淡的傷感,她喜歡張揚,可是她害怕受傷,這段時間,張揚的許多事或多或少傳入了她的耳中,因為母親的事情,她對感情產生了懼怕,是張揚讓她嘗到了愛的滋味,可是楚嫣然追求的是一種完美的感情,其中不可以摻雜一絲一毫的雜質,她想要張揚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可這廝卻做不到。

  張揚還想說些什麼,他的手機突然響了,電話是顧佳彤打來的,海蘭從寓所失蹤了,只留下一張信紙,信紙上畫著一片飄零的落葉。

  張揚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他不覺想起和海蘭過去相處的種種情景,海蘭答應從此不再離開他視線之外的誓言彷彿還在耳邊迴盪,然而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離去,想起那片落葉,張揚忽然想起海蘭在春陽寓所的閣樓中也有著同樣的一幅畫,難道那落葉就預示著她的命運?他不知海蘭在逃避什麼?逃避的是命運還是自己?難道她真的忘記了過往的一切?

  楚嫣然敏銳的察覺到張揚情緒上的變化,小聲道:「有事?」

  張揚點了點頭:「一個朋友失蹤了!」

  楚嫣然輕聲道:「相聚分離原本就是人世間最平常的事情。」她端起面前的果汁,主動和張揚碰了碰杯子:「為你接風,也是為你送行!」小妮子的話語中竟然透出幾分大徹大悟的味道。

  *********

  張揚離開春陽之前抽空和林秀見了一面,林秀找他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楚嫣然,處於對楚嫣然的保護,她必須要和張揚坦誠的談談。

  林秀直言不諱道:「張揚,我並不喜歡你!」

  張揚笑了笑,因為海蘭不辭而別的事情,他今天的心事很重,距離火車開車還有一個小時,他和林秀就在火車站外的茶社見面。

  林秀道:「因為嫣然的事情,我們對你多少做過一些瞭解。」

  張揚不無嘲諷道:「楚司令戎馬一生,帶過的兵要以百萬計,平海北原哪裡都有他的老部下,想查查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林秀聽出了張揚話中的不悅,她的手指沿著茶盞托盤的邊緣輕輕滑動,低聲道:「老首長對你感覺不錯,他從來都不喜歡做那些背後調查人的事情,這些事都是我們做得,上次你遇到麻煩,老首長讓我們出面為你解決,無意之中瞭解到你的一些事……」林秀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瞭解到你在東江發生的一些事。」

  張揚沒有說話,對楚鎮南這位老人家他還是相當尊敬的,老爺子性情耿直豪爽,絕不會在他的背後動手腳,林秀這些人就算調查自己也是出於關心楚嫣然的目的,倒也無可厚非。至於東江發生的事情,她所指的應該就是海蘭。

  林秀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張揚的猜測:「你的感情世界很豐富,當然你對感情抱有怎樣的態度,那只是你個人的問題,我無權過問,可是涉及到嫣然,我們就不能坐視不理。」

  張揚並沒有因為林秀的威脅而動氣,他低聲道:「林董,我明白,你關心嫣然,可是有一點,我想你知道,我從沒有欺騙嫣然的意思,我也不想害她,也永遠不會害她,至於我的感情,不屬於你管轄的範圍內,任何人也管不了。」

  林秀怒道:「你這根本就是不負責任,我實在不明白,一顆心怎麼可以分成這麼多份,如果你不愛嫣然,就不要傷害她!」

  張揚歎了口氣道:「林董,你放心吧,我比你更關心嫣然!」,這樣的情況他曾經遭遇過一次,上次是蔣心慧為了左曉晴找他談話,這次是林秀為了楚嫣然,同樣是奉勸自己收手,可張揚對林秀並沒有任何反感,這是因為她們的出發點原本就不同,蔣心慧只是為家族利益和個人利益考慮,根本沒有從女兒的感情出發。而林秀卻是踏踏實實為楚嫣然考慮,她之所以找張揚談話,是為了避免楚嫣然受傷。

  張揚坦誠的態度讓林秀對他不覺又生出幾分好感,平心而論,林秀還是很欣賞張揚這個年輕人的,在他的身上有著一股尋常人沒有的勁頭,桀驁不馴,卓爾不群,在任何人面前,他都能夠昂起那顆頭顱,永不服輸的男子總是容易獲得女人的好感,林秀道:「張揚,也許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以後,感情不是兒戲,不可以隨便揮霍。」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會記得你的這句話,對了,其實嫣然比你想像的要理智,要清醒,她在和我保持距離,她想要和我做朋友。」張揚唇角泛起的微笑略顯苦澀。

  林秀打心底歎了一口氣,沒有人比她瞭解楚嫣然,她才不會相信楚嫣然可以和張揚做朋友,小妮子現在言不由衷,根本是自欺欺人,只怕讓她忘記這個小子根本做不到,現在林秀最希望的就是張揚從此能夠收心養性,好好對待楚嫣然,如果他再敢胡來,林秀已經做好了要修理他的準備。

  ************

  張揚和林秀的談話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結果,這次談話讓他明白了一件事,一直以來楚嫣然都在對他默默付出,小妮子為他做得遠比他為她做得要多得多,坐在列車上,望著窗外飛快倒退的景物,張揚產生了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他想起了那片落葉,海蘭用落葉比喻著她自身的命運,其實他的感情何嘗不像那片落葉?飄零在空中,至今不知應該選擇歸宿何方,張揚疲憊的閉上雙眼,車廂內傳來齊秦淒冷而略帶蒼涼的聲音:「輕輕地,我將離開你,請將眼角的淚拭去,漫漫長夜裡,未來日子裡,親愛的你別為我哭泣……」

  「張揚?」一個驚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驚醒了沉醉在樂曲聲中的張揚,張揚睜開雙眼,卻看到郭達亮滿臉笑容的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高高大大的年輕人,是郭達亮的兒子郭建,兩人這次是前往東江農業大學請教飼料配方的事情,想不到在這兒會和張揚相遇。

  張揚笑著站起身來:「郭鄉長,這麼巧啊!」這次回來他並沒有去郭達亮的養豬場,不過他和這父子兩人都是很熟。

  郭達亮樂呵呵道:「我們爺倆正準備去餐車吃飯呢,走走,一起過去!」

  張揚反正也沒啥事,跟著他們一起來到餐車坐了,火車上的飯菜只能用粗劣來形容,郭達亮要了四個菜,打開自帶的白酒,郭建將事先準備的燻肉臘腸燒雞打開,倒也算得上豐盛,他們三個邊吃邊談。郭達亮把自己前往省城的目的說了,說起這次前往東江農業大學尋求技術支持,還是楚嫣然介紹過去的呢。

  聽到楚嫣然的名字,張揚心中一暖,他問起飼料廠的籌備情況。

  郭達亮道:「地址已經選好了,楚小姐答應投資飼料廠,具體的計劃書我已經做好遞過去了,對了,你過去借給我的錢,我已經打成了股份,算上利潤大概占股百分之三……」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道:「你不急著用錢吧?」

  張揚搖了搖頭,他對錢財原本看得就不是很重,上次還是楚嫣然點醒他,投資生豬飼養場大有前途,所以他樂得把錢投給郭達亮。

  郭達亮道:「這次飼料廠籌建多虧了你幫忙,如果不是你介紹楚小姐給我認識,我想建成飼料廠不知哪年哪月。」

  張揚笑道:「她看好你的項目,跟我可沒有什麼關係,話說回來,人家投資就是看到有錢賺,證明你的項目還是大有前景的。」

  郭達亮笑著點頭道:「我真是沒想到,楚小姐對飼料廠的信心比我還要大。」

  張揚對生意的興趣並不是太大,聊了兩句話題就從飼料廠轉開,郭達亮雖然已經從春陽官場中退了出來,可是對新近春陽政壇上發生的事情還是十分瞭解的,因為身在黑山子鄉的緣故,對黑山子的一切更為熟悉一點,他知道張揚的消息比較靈通,小聲打聽道:「張揚,我聽說安老的投資黃了,不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

  自從回來後,張揚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這個傳聞,他淡淡笑了笑道:「據我說知安老病了,這可能是投資沒有及時落實的原因,我現在在駐京辦,跟旅遊開發的事情已經沒有關係,和安老也很長時間沒有聯繫了。」

  郭達亮點了點頭,他對張揚的情況十分清楚,知道張揚應該不會隱瞞自己。一旁郭建道:「如果安老投資的事情真的黃了,對春陽的影響會很大,黑山子鄉各村因為清台山的旅遊開發都開展了不少的工程,如果旅遊不搞了,大家的投資,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也關心這事兒,最近黑山子鄉興起了蓋房熱,這是為了日後改建旅館用的,郭建也跟風蓋了幾間房子,害怕情況有變,投資落空,所以也關心安老投資的事情。

  張揚道:「安老的病情我不清楚,不過我覺著當初他在清台山投資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絕不是一個草率的決定,而且他和縣裡簽下合約,這種事情不可能輕易反悔,他是一個知名商人,不可能不顧及自己的信譽。」

  郭達亮對張揚的看法表示認同:「張揚說得對,我看安老一定是因為生病才耽擱了。」

  張揚笑道:「安老投資旅遊跟你們的生豬養殖關係不大。」

  郭達亮道:「也不能這麼說,如果旅遊開發搞好了,道路就搞好了,交通便利,我們運輸就方便了許多,還有前來的遊人多了,無形中就會起到宣傳的作用,我們可以省上一大筆的廣告費。」

  張揚大笑起來,想不到郭達亮從代鄉長的位置上退下來沒多久,這麼快就適應了經營者的角色,現在看起來他還幹得有模有樣。

  郭達亮道:「過去在體制中混久了,思想也僵化了,一下來才知道,自己的視野一直都很局限,經商後眼界寬闊了許多。當官的時候,以為只有當大官才能夠隨心所欲,無所不能,才能幫助老百姓謀求更多的福祉,現在做了生意,明白到很多事情未必要當官才可以做,官位越高,受到的制擎越多,做事情越難。」

  張揚笑道:「我可沒有這種感覺,可能是我這官兒實在太小,壓根就沒被別人看在眼裡。」

  郭達亮笑了起來,他摸出香煙點燃了一支,因為知道張揚不抽煙,他也沒有跟張揚客氣,郭建拿著老爺子的茶杯去給他泡茶了,讓張揚和郭達亮有一個單獨交談的機會。

  郭達亮低聲道:「張揚,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感到你不同尋常,我還記得,當初你剛到黑山子鄉就和衝擊鄉政府的四十三名下清河村民大打出手,你一個人把他們全都給打了,當時留給我們整個鄉政府的印象實在太震撼了。」

  想起自己初入仕途的情景,張揚不禁也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雖然事情並沒有過去太久,可他卻已經改變了許多,從一個沒有正式編製的鄉計生辦代主任,搖身一變成為春陽駐京辦的主任,跨越也不是一般的大。在他的心底深處,他對權力有種渴望,他想要感受到上位者一呼百應的暢快。

  郭達亮道:「紅旗小學的失火事件是一個轉折點,開始的時候,我本以為胡愛民下台能夠成就我,可萬萬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後我只是一個讓人恥笑的過客,而於秋玲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當時郭達亮因為受不了刺激,一度精神失常,可是風雨過後,再回首往事,已經可以抱著平常的心態。他頓了頓又道:「你比我更適合從政,你的心理素質很強,假如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你一定會沒事,而我卻承受不了。」

  張揚笑道:「我性子衝動,做事情沉不住氣,很多人都說我不適合混體制。」

  「衝動未必是一件壞事,尤其是對你這樣的年輕人來說,一個連衝動都沒有的人,絕談不上什麼勇氣,沒有勇氣,任何事都做不成,你雖然級別不高,可是你做了許多官員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你可以說服安老投資,你敢於和縣領導抗爭,這樣的勇氣一般人是沒有的。」

  張揚笑瞇瞇道:「聽你這麼一說,我越來越感覺到縣裡對我不公平了,像我這麼優秀的幹部,至少要給我個更大點的官職來幹幹。」

  郭達亮道:「你這麼年輕已經是副科了,照這樣發展,三十歲以前成為處級幹部也有可能,我敢斷定,你的前途一定大好。」

  張揚也不禁悠然神往,三十歲以前成為正處,秦清二十七歲就已經是正處了,自己是個大男人,沒理由連個女人都比不上,否則豈不是讓她看扁了,這段時間自己是在太消沉了,他要進取,他要奮發圖強,老子要成為正處,老子也要成為跺跺腳讓一方水土動一動的大人物。這次回春陽懲治了楊守義後,張揚一掃這段時間的壓抑,對權力的**又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升出來。

  **********

  張揚走出東江火車站,就接到了顧佳彤的電話,顧佳彤開著她的奔馳車在車站停車場內等著。

  張揚和郭達亮父子道別後,來到停車場,遠遠看到顧佳彤的那輛黑色奔馳,唇角不禁浮現出一絲會心的笑意,顧佳彤透過車窗看著他,不過分別幾天,內心中的思念卻極其的強烈,知道張揚會在今天來到東江,她提前一小時就已經來到這裡等待,她發現自己就像個癡情的小女孩,在和張揚發生親密接觸之後,那份感情非但沒有轉淡,反而變得越來越濃烈,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真正陷入感情漩渦之後,方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很小女人,也身不由己,也許是因為她過去從未愛過,對張揚的這份愛根本就是她的初戀。

  張揚來到奔馳車前,輕輕敲了敲車窗,這才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他灼熱的目光盯住顧佳彤,落在她飽滿豐潤的嘴唇上。

  顧佳彤似乎意識到他想幹什麼,輕輕抿了抿嘴唇,垂下睫毛道:「這是外面!注意影響!」

  張揚咧開嘴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別低估了我們國家幹部的素質!」

  「你那素質?」顧佳彤嗤之以鼻,她不想在車站做過多的停留,啟動了引擎。

  張揚倒也表現得老老實實,把背包扔到後座上,調整了一下座椅,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道:「佳彤姐,你讓我來東江考察,我對經營那一套也不在行,還是你做主吧!」

  顧佳彤道:「原本我想把那裡搞成地方特色餐飲,可是我瞭解後發現,平海這麼多駐京辦,已經搞了不少的酒店餐飲,幾乎全都在打地方特色牌,所以我們再跟風,也沒有什麼意思。」

  張揚笑道:「你打算怎麼做?」

  顧佳彤道:「咱們去的這一家叫水上人家,是東江老字號的魚館之一,你嘗嘗味道怎麼樣,對了,著重看看他們的裝修風格,如果你覺著還過得去,我就把他們的經營模式照搬過去。」

  張揚不禁笑道:「我的意見就這麼重要?」

  顧佳彤微微一怔,然後小聲道:「你對我很重要!」她的這句話頗有些所問非所答。張揚從側面看著顧佳彤完美的俏臉,心中一時間生出無限感觸,以顧佳彤高傲自強的性子,能夠對他說出這句話已經很難得,而顧佳彤的身份決定她和自己不可能像別人一樣堂堂正正的相愛,至少在眼前的情況下,他們兩人只能偷偷摸摸的做一對地下情人,可是顧佳彤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抱怨,反而對他更好,這種不求回報的感情,讓張揚很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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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純屬意外(上)

  水上人家就開在明溪之上,雖然叫明溪實際上卻是一條清澈大河,與長江相通,午後的明溪,平靜溫柔,當日的天氣有些陰沉,遠遠望去,明溪顯得朦朧而美麗,清風吹動,水紋兒皺起漣漪,彷彿明溪在微笑,鳥兒時而飛過蘆葦的尖端,潔白的羽翼擦著水面劃出一道道水痕,然後又倏然飛向天際,空氣濕潤中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張揚的目光搜尋著香氣的來源,這才發現靠水的河畔生長著許多紫色的小花,那沁人肺腑的花香便是來自於它們。

  顧佳彤鎖好汽車,她今天穿了一襲紫色長裙,黑色卷髮挽起髮髻,娥眉淡掃,星眸如水,紅唇如火,搭配在她的俏臉之上顯得精緻到讓人無法挑剔,這樣的髮型突出了她曲線柔美的頸,裸露在外面的小部分肩頭肌膚白嫩如雪。對張揚而言感官刺激格外強烈,他不由得想起和顧佳彤赤身**纏綿在一起的情景,顧佳彤皮膚之好他是深有體會的。

  顧佳彤感受到這廝逐漸變得灼熱的目光,腳步跟上他的節奏,小聲道:「你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晚上我陪你住……」

  張揚一顆心不禁加速跳動起來,他故意咳嗽了兩聲,假惺惺道:「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顧佳彤白了他一眼道:「真矯情!」抿起的唇角,嫵媚的風情已經掩不住流露出來。

  水上人家建築的就像一艘大船,.事實上整座建築就是一艘大船,顧佳彤介紹說,這艘船可以正常行駛,現在停泊在明溪岸邊,外表裝修得如同古代畫舫一般,船上掛著宮燈,如果在晚上效果應該更好一些,通往船上的小路全都用鵝卵石鋪成,旁邊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仿古石燈,來到岸邊,走上小橋,小橋的漆面斑駁陸離,看上去飽經風雨的侵蝕,仔細一看卻是故意做舊追求的效果,這小橋應該建成沒有太久的時間。

  走在小橋之上,張揚恍惚間如同回到了大隋朝那會兒,不由自主邁開四方步,悠哉游哉的晃著。顧佳彤看到他一步三搖的情景不禁暗暗好笑,輕聲道:「怎麼走路像個老學究?」

  張揚這才回到現實中來,啞然失笑道:「來到這裡好像到了古代!感覺自己像個古代人!」說話的時候,已經來到畫舫前,兩名身穿宮裝的迎賓小姐站在那裡,兩人的宮裝顯然經過現代改良,突出三圍,不過宮裝的面料顯然都是一些化纖成分,徒具其形罷了。張揚饒有興趣的看著兩名宮裝美女,眼神不覺在她們暴露在外的胸脯上流連了一番,顧佳彤輕輕咳嗽了一聲。

  張揚微微一笑,兩名宮裝美女似乎對這種情景見怪不怪,衝著張揚嫣然一笑。

  顧佳彤已經率先走了過去,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年人已經迎了出來遠遠笑道:「顧董事長來了,在下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他是水上人家的經理彭軍祥,和顧佳彤也認識了不短的時間,顧佳彤微笑點了點頭,把張揚介紹給他,彭軍祥帶著他們兩個來到三層的一個小包,從這裡可以將明溪美麗的景色一覽無遺。

  彭軍祥讓人沏了一壺好茶,然後將水上人家的大致情況介紹給他們,張揚對於生意向來沒有什麼興趣,更多的注意力是在窗外,還有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服務小姐的身上,發現水上人家的服務小姐一個個十分的水靈漂亮,頗具江南少女的溫柔風韻,等到上菜的時候,他的這種感覺尤其強烈,幾個服務小姐一個比一個漂亮,有了這麼賞心悅目的風景,菜的味道反倒變得不重要了。張揚並沒覺著這裡的河鮮比清平湖的湖畔人家強上多少,如果論到味道之鮮美比起後者還要差那麼一點兒。

  彭軍祥離去之後,顧佳彤小聲道:「你覺著這裡怎麼樣?」

  張揚道:「你想聽我說實話?」

  顧佳彤嫣然一笑,從張揚的語氣中就能夠聽出他對這裡並不感冒,她輕輕點了點頭,放下筷子,拿起一張紙巾優雅的擦了擦唇角。女人的氣質三分天成,七分修養,顧佳彤舉手投足間的這種高貴雍容的氣度在張揚所認識的女性中獨樹一幟,和海蘭相比少了幾分嫵媚,和秦清相比多出幾分親切,自從被張揚變成徹頭徹尾的女人之後,她的成熟之美宛如夏日玫瑰一般盛開。

  張揚清了清嗓子道:「這水上人家的菜很普通,不過服務小姐都很漂亮,我看來這裡吃飯的多數都是衝著這幫小丫頭來的,這裡的裝修風格也很像古時候的ji院。」

  顧佳彤聽得目瞪口呆,這廝的聯想力真是豐富,人家好好一個正規經營的場所居然被他和ji院聯繫在一起,她不由得狠瞪了張揚一眼道:「你自己腦子有問題才對!」

  張揚笑道:「我沒事兒喜歡看古代史,大隋朝那會兒,在京都的水月湖,有一處名為春雪樓的地方,乃是天下第一樓,樓內擁有數位名ji,其中以春雪晴最有名氣,每到佳節之際,春雪樓就會有畫舫徜徉水月湖之上,美人佇立船頭,宛如凌波仙子,將自身美色展示於世人面前,等到元宵佳節,會有各方美女雲集水月湖上,場面更為壯觀,天下才子聞風而動,達官顯貴會集於水月湖畔,詩詞歌賦,絲竹悅耳,燈火通明,恍如人間仙境。

  張揚閉上雙目,他的腦海之中出現了昔日的情景,想起當初在春雪晴畫舫之上聽她撫琴唱歌的溫馨場面,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顧佳彤看著張揚陶醉其中的模樣,終忍不住道:「看你現在的樣子,彷彿親身經歷過一樣,就像一個嫖客……」話沒說完,她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起來。

  張揚壓低聲音道:「我如果是嫖客,你就是那啥……」

  顧佳彤伸手在張揚的腦門上給了一個暴栗:「去死,瞎說八道!」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我才不信古代史上會寫這些東西,一定是你從**小說上看來的。」

  「為啥我說真話的時候總是沒人相信?」張大官人一臉的鬱悶。

  兩人離開水上人家的時候,顧佳彤剛剛啟動汽車,就看到前面有幾個熟人走了過去,其中一個是副省長趙季廷,他身邊的幾個全都是省政府的工作人員,顧佳彤沒想到他們也會到這裡來吃飯,她並沒有過去打招呼,直接開車駛離了這裡。

  張揚在北京也見過趙季廷,他好奇道:「趙季廷身邊的那個女的是誰?長得不錯!」

  顧佳彤瞪了張揚一眼,她剛才只顧著離開並沒有注意,聽張揚這麼一說,也留意從反光鏡看了看,趙季廷身邊有一位身穿淺灰色套裝的女郎,身材嬌小玲瓏,皮膚白嫩,眉清目秀,她秀眉挑起,小聲道:「東江電視台的歐陽如夏,文藝部的!」

  張揚看問題的角度很簡單,從趙季廷臉上的笑容和歐陽如夏眼中的曖昧表情,他馬上做出了判斷:「他兩人是不是有點那啥……」

  顧佳彤咬了咬嘴唇道:「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這樣啊!」

  張揚居然沉默了下去,顧佳彤無心的一句話讓他想起了海蘭。

  顧佳彤何其聰穎,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勾起了張揚的痛楚,她柔聲道:「她走之前一直表現的很平靜,我想她也許想起了什麼,所以才想離開,好好冷靜一下。」她從儲物格內拿出那封信交給張揚。

  張揚展開那封信,上面畫著一片飄零的落葉,他默默把信紙折好放在衣袋裡,他幾乎能夠斷定,海蘭一定想起了什麼?或許想起了他們之間的過去,可是她為何要選擇離開?

  顧佳彤點燃了一支香煙,抽了一口,卻被張揚伸手奪了過去,這次他沒有扔,而是放在嘴裡狠抽了一口,其結果必然是劇烈的咳嗽起來。

  顧佳彤深情的看著他,忽然把車緩緩停靠在路邊,用手臂摟住張揚的脖子,嘴唇熱情的親吻著他的嘴唇。

  張揚知道顧佳彤是想利用這種方式安慰自己憂傷的內心,他愛憐的撫摸著她的俏臉,輕聲道:「佳彤姐,你放心,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

  再次踏入顧家的小院,張揚已經沒有了第一次的拘束和壓抑,天空也開始放晴,午後的陽光沐浴著整座院落,顧養養坐在輪椅上靜靜享受著陽光,明澈如秋日湖水的美眸中滿懷著期待,自從知道張揚今天會來為她複診,她就開始等待,不知為什麼,想起張揚燦爛的笑臉,她的芳心中就感到一種莫名的溫馨和溫暖。

  張揚和顧佳彤並肩走入院子,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可顧養養還是敏銳的從他的笑容中找到了那一絲淡淡的憂傷。顧養養可愛的瑤鼻微微皺起,修長的秀眉舒展開來,粉紅色的柔唇彎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她的笑充滿了希望,充滿了溫暖,充滿了生命的感染力。

  張揚也笑了起來,他送給顧養養一個玉佛,這是在北京古玩市場淘到的和田玉件兒,他專門到玉佛寺請了位高僧開光:「平安佛,送給你!」

  「謝謝張哥!」顧養養的聲音比起過去清脆了許多,她欣喜的把玩著玉佛,雖然玉質一般,雕工普通,可是在顧養養看來卻是張揚的一份心意,顧佳彤笑著走了過來,把玉佛幫助妹妹戴上,站在顧養養身後的時候,一雙美眸卻飽含慍怒的瞪著張揚,這廝怎麼沒想著給自己帶件禮物,回頭那麼一想,從認識張揚到現在,他除了送給自己一張藥方,好像再沒有其他的東西,送給妹妹禮物,這廝該不會是對養養有什麼想法吧,可顧佳彤很快就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慚愧,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連妹妹的醋也要吃了。

  顧養養要給張揚一個驚喜,她雙手撐著輪椅,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俏臉因為激動而有些發紅,讓她的容顏益發顯得嬌艷動人。

  顧佳彤想要去攙扶她,張揚卻向她搖了搖頭,輕聲道:「我相信養養一定可以!」

  顧養養點了點頭,美眸中流露出堅定而自信的光芒,站穩了之後,她方才慢慢向前方邁出了一小步,一直以來她都在偷偷練習,即便是在家人面前,也沒有展示過她已經可以行走,她要在張揚的面前邁出這嶄新的一步。

  顧佳彤的明眸中閃爍著淚光,這些年來,他們一家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看到養養站起來,能夠看到她可以走路,想不到今天他們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

  顧養養的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雖然她走得很笨拙,很艱難,可是這對她的人生而言已經掀開了嶄新的一頁。

  張揚望著這個勇敢而單純的女孩,緊緊抿起雙唇,他仰起頭,藍天如此高遠,陽光如此燦爛,原來美好的生活從未離他遠去……

  張揚為顧養養檢查之後發現,她的下肢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著生命的活力,雖然雙腿仍然瘦弱,可是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就可以恢復如初,張揚針對顧養養現在的狀況,調整了藥方,過去以恢復下肢功能感覺為主,現在重在肌肉的營養,慢慢恢復力量,除了內服藥以外,張揚還為她列出一張藥浴的配方。

  趁著顧佳彤出去沏茶的時候,顧養養小聲對張揚道:「張哥,你教我的那個打坐養氣的功夫,我一直都在修行,最近修煉的時候,感覺體內有股熱流在循環遊走,身體的力量也比過去大了許多,難道這就是武俠小說裡所說的內力?」

  張揚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不錯,你只要好好修習,可以怯病強身,以後還可以修煉成一代高手呢!」

  顧養養嫣然笑道:「我可沒指望成為什麼高手,以後只要能夠自如行走就已經滿足了。」

  張揚故意板起面孔道:「小丫頭,你對我醫術就這麼沒信心啊,你以後不但可以自如行走,還可以健步如飛,我還要教會你踏雪無痕的輕功!」

  顧養養格格笑了起來,她小聲道:「張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相信你說到就一定可以做到!」小妮子對張揚的信任和崇拜近乎盲目。

  被人崇拜的滋味的確讓人很爽,可是張大官人也知道自己壓根不屬於偶像派,那啥……咱是實力派,可顧養養明亮而略帶羞澀的眼神讓張揚又感覺到有些不對,也許自己不應該在這小妮子面前經營出太完美的形象。

  顧家父子兩人一般回來的都很晚,顧養養雖然挽留張揚在家裡吃飯,可張揚心中還有其他的事情,婉言謝絕了顧養養的邀請。

  小妮子眼中的失落顯而易見。

  顧佳彤假惺惺的把張揚送出門外,來到大門處,她小聲道:「七點鐘在永安廣場鐘樓等我!」

  張揚會心一笑,顧佳彤還是有許多顧忌的,她害怕兩人的關係被別人看出,所以要留在家裡做做樣子,他點了點頭,向顧佳彤揮了揮手,大步沿著寧靜路向前方走去。

  **********

  從這裡前往永安廣場並沒有太遠的路程,張揚看了看時間,距離七點還有一個小時,乾脆散散步走過去,打發一下無聊的時光,關於顧佳彤對於飯店的未來定位,張揚本來沒什麼興趣,可是去過水上人家之後,他感覺這水上人家無非就是個附庸風雅,再有就是貴,這種調調迎合了部分人的心理,可在京城那種地方未必能夠行得通,別的不說,單單是京城的仿膳就比這大氣比這富貴,走路的時候,張揚倒是有了一個想法,做任何事都要標新立異,只有這樣才能引人注目,商場的經營或許也是如此,當初他去新景園的時候,新景園裝修檔次可謂一流,生意卻很慘淡,門可羅雀,證明京城那地兒對富麗堂皇不感興趣,搞風雅,也不成,既然如此還不如徹徹底底搞個土裡土氣,那啥……清台山的驢肉不錯,羊肉也不錯,劉傳魁的兒子劉大柱那一手全羊宴就讓每一個吃過的人讚不絕口,憑自己和劉傳魁父子的關係,讓劉大柱去北京跟他闖闖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張揚越想越是覺著可行。

  想得正在出神,忽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張揚愣了愣,畢竟這兒是東江,認識他的人不多,他抬起頭,卻見一位身穿紅裙黑靴的女孩兒正站在他的對面,張揚馬上認出這女孩是藝術學院的趙蕊雯,過去經常黏在顧明健身邊的那個,張揚和她一起吃過幾次飯,而且她國慶的時候還跟著顧明健一起去清台山遊玩,記憶自然深刻了一些。

  趙蕊雯臉色顯得十分蒼白,眼睛有些微腫,應該是剛剛哭過。

  既然迎面遇到了,總不能視而不見,張揚微笑著和她打了一個招呼,原本想馬上離去的,可趙蕊雯卻忽然痛苦的捂著小腹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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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0 02:22:21
第九十章 純屬意外(下)

  張揚停下腳步,關切道:「你怎麼了?」

  趙蕊雯雙眉緊皺,用力咬著下唇,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兒。張揚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觸手處冰冷異常,趁機探了探她的脈象,不禁微微一怔,愕然道:「你小產了?」

  趙蕊雯眼圈兒紅了起來,淚水簌簌落下,她把頭抵在張揚的肩上,低聲啜泣起來。

  張大官人這個尷尬啊,媽的,這啥事兒,人家流產干自己屁事,這種事情怎麼也讓自己給趕上了?可既然碰上了,終不能撒手不管,把她一個女孩子孤零零扔在這兒。

  張揚好言好語勸慰道:「起來,起來,先坐下休息休息!」張揚好不容易才勸說趙蕊雯起來,扶著她坐在連椅上,然後拿出手機道:「要不我讓顧明健過來陪你!」

  「不要!」趙蕊雯尖叫道,她臉色蒼白,美眸中流露出幾分怨恨,含淚道:「他是個畜生,我不想見他!」

  張揚從趙蕊雯的表現已經.把這件事猜了個差不多,十有**顧明健把趙蕊雯給那啥了,這丫頭去流產估計就是因為他,假如這件事屬實,這顧明健也太不負責任了,不管他喜不喜歡人家,這種時候總要關心一下啊。

  「要不,我給你叫輛車送你回去?」

  趙蕊雯搖了搖頭,只是哭。

  張大官人自打重生起就沒有遇.到過這麼尷尬的事兒,這廝覺著自己有點倒霉,顧明健做得壞事,憑什麼自己跟著擦屁股啊,他如坐針氈的呆了兩分鐘,終於下定決心道:「那啥……趙蕊雯啊,我還有點要緊事兒,你看……」

  趙蕊雯含淚看著他道:「你走吧……反正這世上也沒人在乎我,我死我活,沒有人會在意!」

  張大官人一聽就毛了,這丫頭該不是想不開要尋短見吧,剛剛站起來又慢慢坐了下去:「我說趙蕊雯,什麼事讓你難過成這個樣子?」

  趙蕊雯只是低聲哭。

  「生活是美好的,希望無處不在,你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好日子等著你!」張揚的語氣就像一個心理老師。

  趙蕊雯用力搖了搖頭:「我沒有希望,我的生活,我的幸福都被他毀了!」她抬起流滿淚水的臉:「你知道嗎?我懷了他的孩子,他知道後,扔給我一千塊,讓我自己流掉,別說來陪我,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在手術室裡,我痛得就要死去,我感覺到自己好傻,我竟然為一個根本不愛我的人付出了這麼多!」

  張揚很同情趙蕊雯,但是他更加的尷尬,麻痺的,這事兒跟我有關係嗎?老子像耶穌嗎?拯救世人啥時候輪到我了?可趙蕊雯的情緒這樣低落,如果他現在走開,保不齊會出什麼事兒,張大官人可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不過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傾聽,畢竟這件事屬於人家的私事,輪不到他去管。

  趙蕊雯說了一通,心裡非但沒有好過,反而越發傷心了,她低聲哭個不停。張揚看了看手錶,距離他和顧佳彤約定的時間不到二十分鐘了,張揚準備給顧佳彤打個電話。

  趙蕊雯也看出他有事情,輕聲道:「謝謝你陪我,我沒事兒,我約了同學,她很快就過來了,你有事快去辦吧!」

  這時候一個女孩兒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她看到趙蕊雯,欣喜的叫了起來:「蕊雯,你真的在這裡啊!」

  這女孩二十歲左右的樣子,身穿印著百威啤酒廣告的短裙,臉上的妝化得很濃,雖然很美,但是讓人感覺是像戴了一個面具,最吸引人的要數她的一雙美腿,雖然她的身高也就在一米六五左右,可是美腿修長,肌膚白嫩細膩,小腿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曲線完美,讓人找不到任何的瑕疵,紅色高跟鞋更襯托出她的這雙美腿,張揚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想不到那女孩充滿敵意的盯著他,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是不是人啊?有沒有責任心,搞了人家,就要拍屁股走人,人面獸心的畜生!」她說到憤怒之時,伸手想要給張揚一個耳光,卻被張揚一把將手腕握住,他今天已經夠倒霉了,這樣的啞巴虧他可不想再吃了。

  趙蕊雯慌忙解釋道:「歆顏,他是我朋友,剛巧路過這裡!」

  那女孩是趙蕊雯的好朋友,同班同學何歆顏,她正在永安廣場做兼職,百威啤酒促銷小姐,知道趙蕊雯有事,收工後匆匆趕了過來,她對趙蕊雯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所以看到張揚便誤以為是坑害趙蕊雯的那個,於是衝上來想找他理論。

  張揚放開何歆顏的手腕,淡淡道:「丫頭,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千萬別出身未捷身先死,強出頭把自個兒給搭進去。」

  何歆顏嘴上不依不饒道:「看你也不像什麼好人,蕊雯,早就告訴你了,不要跟社會上的人來往,你就是不聽!」

  張揚咧開嘴笑了笑:「裙子不錯,很有品位!」

  何歆顏白了他一眼道:「穿得人模狗養的未必都是好人!」

  張揚呵呵笑道:「看不出,你倒是一顆小辣椒,這種脾氣在社會上很容易吃虧,做人還是與人為善的好!」

  何歆顏針鋒相對道:「與人為善,可不是與流氓為善!」,不知怎麼,她就認準了張揚是一流氓,一偽君子。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我就是流氓也不流你這樣的,看看你的穿著打扮,十足一個應召女郎!」

  何歆顏怒了:「你說誰?你好缺德!」

  趙蕊雯看到他們兩個吵得激烈,竟然忘記了哭泣,傻愣愣的看著他們兩個,一時間也不知該勸誰好。

  一旁忽然響起汽車的喇叭聲,卻是顧佳彤開著車緩緩停靠在他們的身邊,她微笑道:「蕊雯,你們聊什麼呢?」

  趙蕊雯看到顧佳彤,俏臉猛然一變,她拉起何歆顏匆匆向遠處走去,何歆顏嘴裡仍然不依不饒道:「我饒不了這小子!」

  張揚大笑著搖了搖頭,顧佳彤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好沒風度,在大街上跟小女生吵架!」

  張揚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看了看時間,距離七點還差十分鐘呢,顧佳彤出來早了,想必將剛才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他低聲道:「去哪兒?」

  顧佳彤滿懷深意的笑道:「聊什麼呢?這麼激動?」

  張揚原本想把趙蕊雯的事情說出來,可轉念一想,如果這樣做會有搬弄是非之嫌,再說了,這是顧明建的私事,如果讓顧佳彤知道,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算了,他笑道:「沒事,遇到了一瘋丫頭,沒頭沒腦的就上來罵我。」

  「罵你什麼?」

  「罵我流氓!」

  顧佳彤笑了起來:「很符合你啊,你本來就流氓!」

  張揚把手放在顧佳彤穿著絲襪的大腿上,低聲道:「我想對你流氓!」

  顧佳彤紅著臉兒啐道:「少瞎說八道了,我還要開車呢!」

  **********

  顧佳彤安排張揚入住的地點在東江南郊秋霞湖畔,說是秋霞湖,其實只是一座水庫,幾經改建成了現在的小湖,小湖的北岸分佈著二十多棟別墅,這些別墅並不是由開發公司統一規劃,都是業主自行設計,所以蓋得風格並不統一,顧佳彤的別墅位於臨水湖畔,位置最好,她平時也很少過來,將汽車駛入院落之中,張揚望著這足有一畝地大小的院子,不禁讚歎道:「你太有錢了!」

  顧佳彤笑道:「我喜歡這裡的環境,所以找了關係批下來這塊地,別墅蓋好已經有兩年了,幾乎沒怎麼住過,我爸他們都不知道我有這麼一處地方。」

  兩人下了車,走在鬆軟整齊的草坪上,就像走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整個人都感覺輕飄飄的,顧佳彤挽住張揚的手臂,在這裡她可以不用顧忌世俗的眼光,可以不再害怕他人的非議,這方天地屬於她屬於張揚,只屬於他們兩個。

  別墅前的泳池清澈見底,顧佳彤道:「平時我請了工人過來維護,知道你今天要來住,昨天已經讓人收拾過,走,看看廚房內有什麼吃的!」

  張揚摟住顧佳彤的纖腰,讓她的嬌軀緊緊貼在自己的懷中,微笑道:「我什麼都不想吃,只想吃你!」

  顧佳彤在他鼻尖上輕點了一下道:「填飽肚子,今天整個晚上我都是你的!」

  張揚湊在她的嘴唇上輕吻了一記,海蘭的離去讓他倍感失落,幸虧有顧佳彤在他的身邊,在他最需要關心的時候給他慰藉,和顧佳彤在一起,他很少需要去考慮應該做什麼,因為顧佳彤會將每件事都考慮的很周到,會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她是個極其自立的女人,她不需要依靠張揚,甚至可以說,她和張揚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她照顧張揚多一些。

  打開別墅的大門,顧佳彤隨手開燈,房間的裝修風格並不奢華,以原木風格為主,很溫馨很有家居感,顧佳彤指了指二樓的洗澡間:「你去洗個澡,我來下廚,出來就可以吃飯了!」

  張揚的確需要好好洗個澡了,他點了點頭,來到洗澡間,顧佳彤已經給他準備好了換洗的衣服,想不到她女強人的外表下居然隱藏著一顆如此細微的芳心。

  躺在溫熱的浴缸中,張揚舒服的就要睡去,他心中盤算著以後應當如何與顧佳彤相處,這種關係怎樣維持下去,顧佳彤顯然不想把他們之間的感情暴露,所以和他相處都是偷偷摸摸,這更像是在**,平心而論,最初張揚對顧佳彤只是一種欣賞,到後來海蘭出事之後,這種欣賞又漸漸變成了一種感激,也許他們之間友情的成分更多一些,可是一切在他前往駐京辦之後改變了。

  直到現在張揚才開始有時間考慮他和顧佳彤之間為什麼會發展到這一步,他初到北京人生地疏,正處於感情上最為真空的時候,恰恰在這種時候顧佳彤出現了,而顧佳彤的溫柔體貼在不知不覺中佔據了他的內心,在他們發生了親密關係之後,他對顧佳彤的友情也在悄然之中轉變成愛,張揚閉上雙目,看來男女之間果然沒有什麼純粹的友情。

  他聽到顧佳彤輕盈的腳步聲,唇角不禁露出會心的笑意,顧佳彤來到他的身後,伸出柔嫩的纖手,擠出香波,輕輕為他揉搓著短髮,張揚靜靜享受著,他們聽到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

  顧佳彤小聲道:「在想什麼?」

  「想你!想我們之間的那點事兒!」

  顧佳彤俏臉紅撲撲的,顯得格外嬌羞迷人,幫助張揚把頭上的泡沫兒沖淨道:「去吃飯!」

  張揚應了一聲,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不放,赤身**的轉了過去,顧佳彤咬了咬嘴唇,她的嘴唇明顯在微微發顫,粉色的家居服已經被沾濕了不少的地方,她的聲音軟弱無力道:「先吃飯好不好?」

  張揚壞壞的笑著,他用力將顧佳彤拉向自己,出其不意的把她抱入浴缸中。

  顧佳彤尖叫一聲,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浸泡在水中,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玲瓏的曲線顯露無疑:「要死了你……」話沒說完,嘴唇就已經被張揚堵住,顧佳彤只是象徵性的掙扎了一下,然後便激烈回應著他的親吻。

  張揚想脫去她的衣服,可是衣服被水浸透之後,貼在身上,很難脫下,這廝急不可待,乾脆用力一扯,顧佳彤的衣服被他從中撕裂開來,雪白的兩團,從濕漉漉的衣服中跳躍而出,紅色的兩點顫動的讓人心悸。

  顧佳彤誘人的美腿被張揚分開,她感到一股濕熱的堅實猛然填充了自己的身體,池水因為張揚強勁的衝力而掀起一層層的波浪,身處波浪中的顧佳彤,被這一波又一波的熱浪推上雲端,她用力抓住張揚的手臂,發出淒艷哀婉的叫聲,在這裡她可以盡情釋放自己的熱情,把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張揚……

  吃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顧佳彤不得不把做好的晚飯重新熱了一遍,她穿著一件白襯衣,下面只穿了一條黑色的丁字褲,雪白的美腿毫不吝惜的展示在張揚面前。

  張揚一邊吃飯,那目光還不停的在她的兩條美腿上遊走。

  能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欣賞,也是一種幸福,顧佳彤笑盈盈的為張揚盛了一碗湯送到他的面前:「有什麼好看,快吃飯吧!」

  「我又硬了!」這廝厚顏無恥的說。

  顧佳彤啐道:「不許硬,老老實實吃飯,不然今晚不讓你上床!」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向張揚的兩腿間看了看,果然看到這廝那裡又鼓起一個小帳篷,想起剛才的瘋狂,顧佳彤俏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她小聲道:「乖乖聽話,晚上姐姐獎勵你!」

  張揚甜甜蜜蜜的點了點頭,此時的溫馨難以形容,他忽然感覺到一種對家庭的渴望,顧佳彤此刻就像個溫柔賢惠的妻子,他微笑道:「佳彤姐,你真的很完美!」

  顧佳彤風情萬種的看了他一眼:「怎麼忽然這麼說?」

  「完美的女人,在客廳像個貴婦,在廚房像個僕婦,在臥室像個蕩婦,你都佔全了!」

  顧佳彤知道這廝一開口準保沒什麼好話,伸出白嫩的腳丫,在他的大腳上狠踩了一記:「還不是你給帶壞的!」

  「這可不是啥壞事兒,佳彤姐,剛才是誰要死要活的?」

  顧佳彤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小聲罵道:「再敢胡說八道,晚上我把你那根東西齊根咬下來!」

  張揚慇勤的給她夾菜:「多吃點,吃飽了咱晚上就不餓了!」

  顧佳彤害怕繼續這樣的曖昧話題,現在就激起這廝的**,巧妙地把話題轉移到北京開飯店的事情上:「對了,你看水上人家怎麼樣?假如可以我就在北京複製他們的經營模式。」

  張揚搖了搖頭,這才把自己的意見告訴了顧佳彤。

  顧佳彤並沒有想到張揚會有這樣獨特的見地,而且仔細那麼一琢磨,他的見解很有新意,北京城不缺豪華飯店,想要搞出點門道,就必須做出自己的特色,上次在清台山吃全羊宴,顧佳彤印象也頗為深刻,對劉大柱的廚藝也是讚不絕口,她做事的風格從來都是雷厲風行,既然決定了就馬上著手去做:「那好,你和劉大柱聯繫一下,看看他願不願意去北京開飯店,裝修方案我會讓人馬上進行。」

  張揚對顧佳彤的性子已經有所瞭解,不禁笑道:「用不著那麼急,你生意這麼大,這家飯店對你沒那麼重要吧?」

  顧佳彤嫵媚的看了他一眼道:「興許我以後會把生意的重心轉移到北京,這家飯店對我來說是入駐京城的第一步。」

  「是不是想跟我日夜相守在一起啊?」

  「少臭美啊!姐姐我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做,誰像你啊,整個官迷外加流氓!」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好半天止住笑聲道:「佳彤姐,有一事兒我想問你……」他顯得有些猶豫,卻更勾起了顧佳彤的好奇:「有話就痛痛快快的說,別婆婆媽媽的。」

  張揚拿起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巴道:「那啥……你跟魏志誠打算怎麼辦?」

  顧佳彤微微一怔,她沒有想到張揚會問及她的家庭問題,她想了想方才道:「我的家庭跟我們之間有關係嗎?」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道:「過去沒有,現在有了,以後也會有,在我心中你已經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和我分享!」這廝說得斬釘截鐵、理直氣壯、霸氣十足,他並沒有去想,人家顧佳彤是個有夫之婦,現在還是魏志誠的老婆。

  顧佳彤咬了咬嘴唇,美眸變得有些濕潤了,她小聲道:「張揚,我和魏志誠之間早已沒有任何的瓜葛,事實上我們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你知道的,我現在和他已經分居,好久沒有見過面了,如果不是我爸爸反對,我想現在已經拿到了離婚證書。」

  張揚握住顧佳彤的小手輕輕揉搓著。

  顧佳彤道:「張揚,我和你不同,我必須要照顧到方方面面的影響,我必須要顧及家人的感受,就算我和魏志誠離婚,我也很難和你結合,我爸爸絕不會同意的!」

  張揚默然無語,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科,肯定入不了人家省委書記的法眼,這廝忽然想起了左曉晴,麻痺的,現在評判一個人難道必須要靠官位嗎?張大官人自卑了,因為自卑,他開始感到憤怒。

  顧佳彤察覺到張揚突然黯淡的表情,柔聲道:「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只要我們彼此相愛,又何必介意名份,除了你以外,我還想做一番事業,而你除了我以外,還要在官場上打拼,你還要上進,再說,你的身邊並非沒有紅顏知己,我可不想成為你感情道路上的絆腳石。」這番話顧佳彤雖然說得落落大方,可心頭卻有著說不出的酸澀。

  張揚動情道:「我不想我們的感情永遠見不得光,我不想你受委屈!」

  顧佳彤溫婉笑道:「傻小子,你的感情可以分成好多等分,你的內心可以容納好多人,而我不可以,這才是我不想和你走向婚姻殿堂的真正原因,你是個好情人,絕不會是一個好丈夫。」

  張揚反駁道:「連好情人都不會做,更不會做一個好丈夫。」

  顧佳彤笑著站起身來:「好了,咱們出去聊,陪我去泳池邊看星星!」

  ************

  夜空中已然鑲上了無數顆星,他們盡著自己的力量,把點點滴滴的光芒交織在一起,不如陽光耀眼,不如月光清澈,卻是明亮的,星光閃爍在暗藍色的星空,宛如鑽石般璀璨,美麗的星光,帶給人安祥和寧靜。

  顧佳彤偎依在張揚的肩頭,兩人靠坐在泳池邊,遙望著夜空中的群星,顧佳彤將白嫩的玉足浸泡在泳池中,時不時挑起一片水花,入秋的夜晚已經有些微涼,不過他們的內心都是溫暖的,張揚展開手臂,把顧佳彤攬入懷中,輕聲道:「如果能夠一輩子這樣多好!」

  「如果你不討厭我,我會一輩子陪在你的身邊!」女人在這樣的星空下總會變得異常溫柔,即便是顧佳彤這樣的女強人也不例外。

  張揚點了點頭,親吻著顧佳彤光潔的額頭,顧佳彤給他一種真實的感覺,她不會像小女孩那樣糾纏自己,她會默默地付出,女人之中能有這樣胸懷的真的很少,張揚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遇到這麼多的紅顏知己,雖然她們都在小心的和自己保持著距離,可是有一點是毋庸質疑的,她們都很喜歡自己。

  顧佳彤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張揚,我想求你一件事!」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說,只要我能夠做到!」

  顧佳彤的神情顯得有些猶豫,她小聲道:「養養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轉了,我想以後你盡量避免和她見面!」

  張揚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了顧佳彤說出這番話的真正用意。她一定是在擔心自己和顧養養之間出現問題,在張揚看來顧佳彤的顧慮顯然是多餘的,他微笑道:「你放心吧,我一直把養養當成自己的妹妹看,你不會真當我是個流氓,想把你們這對姊妹花都收了吧?」

  顧佳彤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想……」或許是覺著自己措辭不當,她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我相信你只把養養當成妹妹看,沒有其他的想法,可並不代表養養也這樣想,你把她當成妹妹,她未必會把你當成哥哥看!」

  張揚有些為難的看著顧佳彤。

  顧佳彤道:「養養幾乎和社會沒有什麼接觸,她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兒,我不想她因你動情,事實上,我從她看你的眼神中已經覺察到了異樣,張揚,她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絕對承受不了感情上的打擊。」

  張揚苦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真覺著自個兒跟罪人似的,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多加注意,養養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應該用不著複診,就算需要複診,我也不跟她多說話,絕對保持距離,讓她死了那條心,實在不行,我就跟她明說。」

  「說什麼?」

  「說咱倆的事兒!」

  「你敢!」顧佳彤瞪圓了雙眼。

  「這世上就沒有我張揚不敢幹的事兒!」張揚一把將顧佳彤抱了起來,作勢要扔到泳池裡,顧佳彤緊緊摟著張揚的脖子,嬌聲道:「你捨得嗎?」

  「捨得!」

  張揚把顧佳彤扔了出去,不過並不是扔在泳池裡,而是扔在寬大鬆軟的床上,他隨後撲了上去,雙臂支撐在床上,壓在顧佳彤的身上,四目相對,久久深情凝望。

  顧佳彤撫摸著張揚的面龐,然後兩人熱吻在一起,糾纏的身軀在床上翻騰著,顧佳彤終於把張揚壓在身下,她羞澀的笑著,俯下身親吻著張揚的唇,然後為張揚一顆顆解開襯衣的扣子,嘴唇沿著張揚的脖子一路吻下去,吻著他堅實的胸膛,健美的腹肌。

  顧佳彤的舌尖在張揚的身體上游移,她的手探伸出去關上床頭的小燈,黑暗中張揚的衣服已經全部褪去,他忽然感受到自己茁壯堅挺的部分被溫熱所包容,顧佳彤有些生疏的用舌尖撩撥著張揚的身體,張揚微微仰起身體,大手撫摸著顧佳彤的髮髻,為她解開,讓她黑色的卷髮流瀑般垂落下去。

  顧佳彤發出一聲輕笑,整齊的牙齒輕輕咬了咬,張揚想要坐起身來,卻被顧佳彤再度推倒在床上,模糊的光線下,顧佳彤光潔柔美的身體慢慢爬了上來,用誘人的嬌軀小心的把張揚包容,張揚因為感覺到那熟悉的溫潤而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膛起伏著。

  夜色讓顧佳彤徹底放鬆了自己,她就像一個馳騁草原的騎士,黑色的長髮在夜色中搖曳,雪白的**在這樣的氛圍下,顯得妖嬈而充滿了誘惑。

  就在他們沉浸在漏*點中的時候,顧佳彤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有些鬱悶的搖了搖頭。

  張揚低聲道:「不去管它!」

  顧佳彤點了點頭,嬌軀仍在配合著張揚的動作,可電話沒完沒了的響著,她歎了口氣,想要下去接電話,卻被張揚按住不放,只能伸手把床頭的電話抓過來,向張揚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穩定了一下情緒道:「喂!」

  電話是她丈夫魏志誠打來的,顧佳彤聽到魏志誠的聲音,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雖然她和魏志誠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可畢竟在法律上他們有著這層關係,現在她接電話的時候,正在和張揚做這種事,內心深處感到有些不安,畢竟每個人都有道德標準。聽到魏志誠聲音的那一刻,顧佳彤真的感到,也許她應該考慮結束這段婚姻了。

  魏志誠打電話來是讓顧佳彤週末去家裡吃飯的,如果不是他父母催促,他不會打這個電話,他和顧佳彤分居已經有好幾個月了,父母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所以要求他把顧佳彤請回去。

  顧佳彤的回答很乾脆:「我不會回去,替我問候他們兩位老人家,我去了也只是徒增他們的煩惱,算了,魏志誠,我們每次見面都會以爭吵結束,我累了,我放手,你去過你的生活……」她忽然感覺到身下的那廝用力一挺,顧佳彤差點沒叫出聲來,伸出手狠狠在他胸膛上捏了一記。

  魏志誠歎了口氣:「佳彤,最近我始終在考慮我們的事情,過去我的確做錯了很多事……我想跟你好好談談,推心置腹的談談……」

  「我想沒有必要……」顧佳彤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可惡的傢伙不知是出於嫉妒還是惡作劇,在身下折騰的越發猛烈,顧佳彤近乎失控道:「我不想說了……」她掛上了電話,隨手把手機扔到一邊,雙手摁住張揚的肩頭:「壞蛋,我要狠狠報復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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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0 02:23:07
第九十一章 賣酒女郎也瘋狂

  張大官人自然不怕顧佳彤的報復,一大早這廝便神清氣爽的來到門前花園,打了一套空明拳,舒展了一下全身的筋骨,晨曦灑滿整個院落,露珠在草葉上滾動,散發著璀璨的光芒,晨風輕拂,送來青草混雜泥土的芬芳,一路空明拳打完,張揚的喘息顯然急促了一些,他搖了搖頭,上次為文玲治病耗去了他大半功力,金針刺穴雖然在短時間內將他的功力激發到極點,可是對他經脈的損傷卻是極大,想要恢復到之前的狀態,恐怕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顧佳彤穿著白色的睡袍出現在別墅的門前,她俏臉上的潮紅仍然未能褪去,這是一夜漏*點為她留下的印記,黑色卷髮披散在肩頭,美眸迷濛,高貴中流露出慵懶的氣質,看到張揚練功,她還以為這廝在打太極,輕聲道:「你在打太極拳嗎?」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太極拳是他在重生後才接觸到的東西,相傳為宋末元初張三豐所創,他自然不會知道,畢竟張三豐是在他穿越以後才出生的人物,他耐心解釋道:「我這是空明拳,從老子的道德經之中演化而來,我想太極拳應該是空明拳的分支之一。」

  顧佳彤可沒有聽說過什麼空明拳,她打了個哈欠道:「武功再厲害也比不過槍炮,有機會我帶你去靶場見識見識,我射擊的水準可是一流啊!」

  她的手機又響了,生意人很多時候都被手機給束縛住了,拿起手機,對方響起一個熱情的聲音:「顧小姐你好,我是王學海!」

  顧佳彤微微一怔,好不容易才想起王學海是北京新景園飯店的老闆,卻不知他是怎麼知道自己電話的。不過既然人家找上門,她也要表現出最基本的禮儀,淡然笑道:「王總啊,有什麼事情啊?」,換成別人或許要客套幾句,寒暄一下,顧佳彤的性情不同,她做事情喜歡開門見山,有什麼說什麼。

  王學海道:「我現在身在東江,中午在花園飯店訂了一桌飯,還請顧小姐賞光!」

  顧佳彤原想拒絕的,可上次在新景園衝突之後,她聽國土資源部的徐自達提過,王學海這個人很不簡單,在京城商界政界都有著相當的人脈,而且王學海之前提過,他想在東江做生意,這次找她十有**是為了這件事,顧佳彤雖然對王學海這個人不太感冒,可對生意上的機會卻不會輕易放過的。稍事考慮之後,她就答應了王學海的邀請。

  掛上電話,她把這件事對張揚說了,想讓張揚跟她.一起過去,張揚搖了搖頭道:「王學海那個人我不喜歡,感覺為人太現實,再說了,我今兒打算去東江師範大學看看我妹妹,也沒時間啊!」

  顧佳彤聽他這樣說,也就不再勉強他。

  *************

  花園飯店是東江市政府一招,往來這裡的都是有著相當身份地位的人,王學海選擇在這裡請客,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顧佳彤並沒有想到王學海邀請的客人只有她自己,走入包間後,有些詫異,看著滿滿一桌的菜餚,不禁笑了起來:「王總,如果只是請我吃飯,用不著那麼浪費啊!」

  王學海還是那副中式打扮,很紳士的為顧佳彤拉開座椅,邀請她坐下,微笑道:「我小時候苦慣了,所以現在到哪兒都喜歡把排場做足,飯店裡有的菜,我都想可著勁兒點一遍,可能是所謂的暴發戶心態吧,讓顧小姐見笑了!」

  顧佳彤笑道:「王總小時候受過苦?按照你們京城的說法,王總應該屬於***的範疇,敢讓太子受苦的人可真不多見。」

  王學海抿了一口紅酒,微笑道:「小時候受苦那是時代的緣故,我父母當年在政治上處於最低潮的時候,他們被勞改,我和幾位兄弟姐妹就成了沒人問沒人管的野孩子,沒錢花,我就偷偷把我父親收藏的一些東西拿到琉璃廠去賣,沒吃的,我就東家一頓西家一頓,那時候我就意識到錢是個好東西,這世上只有錢才是最實在,最值得信任的東西。」

  顧佳彤因為年齡的緣故並沒有和王學海相同的經歷,可是她知道父親在那個年代也蒙受了許多的磨難,正是那段磨難讓他認識了自己的母親,才有了他們姐弟三個。王學海的話,多少還是能夠讓她找到一些共鳴的。

  王學海道:「從那時起,我就對政治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我覺著官場比商場更加的殘酷,人心更加的叵測,以我的條件,踏入仕途混個一官半職並不難,可我還是選擇了經商,我不想活得太累。為了這件事,我的父母沒少罵我,所以我年輕時候吃苦都是自找的。」

  「王總今天約我來該不是為了聽你憶苦思甜吧?」

  王學海哈哈大笑起來:「你看看,我只顧著自己說,卻沒有顧及到顧小姐的感受,真是抱歉。」他邀請顧佳彤吃菜,雖然準備了紅酒,可是顧佳彤並不想喝,事實上她在談生意的時候從不飲酒,因為她害怕酒精影響到自己的思維,在生意場上務必要保持時時刻刻的冷靜。

  王學海道:「顧小姐,看得出你是個爽快人,不知你對房地產行業怎麼看?」

  顧佳彤對房地產行業做過一番瞭解,她知道現在國外房地產業是利潤最大的行業之一,不過現在國內還沒有完全放開,這一塊的市場還沒有明朗化。

  王學海低聲道:「國家出台了相關政策,以後要緊縮福利分房這一塊,把房產市場化,抓住機會應該會有極其豐厚的回報。」

  顧佳彤道:「這方面我並不熟悉,恐怕給不了王總太多的意見!」

  王學海哈哈大笑起來,顧佳彤果然不簡單,她應該看出了自己找她抱有目的,所以從開始就表現出戒心和警惕,對於這樣一個精明的女人,刻意隱瞞反而變得沒有必要。

  王學海道:「我有種預感,中國的房地產市場很快就會進入一個高速發展並膨脹的階段,顧小姐,實不相瞞,我看中了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地皮,根據我調查,東江紡織百貨長年處於虧損之中,已經無法適應當今現代商業的需要,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通過轉讓土地的途徑謀求新發展。」

  顧佳彤道:「剛才王總好像說的是民用住宅大有可為,東江紡織百貨卻是位於東江鬧市區,建設民用住宅是不是太可惜了?」

  王學海笑道:「我只是說民用住宅大有可為,並沒有說在那裡建設民宅,我不瞞你,我想拿下那塊地,在那兒建一座東江乃至整個平海的第一高樓,成為東江新的商業地標。」

  顧佳彤雖然留意過地產業,可是因為沒有真正涉及其中,對於這方面還是缺乏瞭解,她憑直覺感到王學海一定在拿地的過程中遇到了麻煩,不然他不會來找自己,自己在商界上雖然有些關係,還遠遠沒到讓王學海利用的地步,他肯定是衝著自己的父親,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來的,想透了其中的關鍵,顧佳彤表現的更加沉靜,多數時間都用沉默在挑戰王學海的耐性,她在等待王學海吐露更多的事情。

  王學海終於忍不住道:「看中那塊土地的不僅僅是我一個,還有很多家都對這塊地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顧佳彤意味深長道:「論實力論關係誰能比得過王總啊?」

  王學海歎了口氣道:「豐裕集團你應該知道,豐裕集團的梁成龍也要拿下這塊地,他是你們平海本地的企業,而且,他的叔叔是平海省常委東江市市委書記梁天正,強龍不壓地頭蛇,雖然我有足夠的把握盤活這塊地,可在東江,在平海,我並沒有太多的優勢。」王學海的這番話的確沒有做任何的隱瞞,他在平海的確有不少的關係,包括副省長趙季廷在內的許多人他都能夠搭得上關係。可是他和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卻沒有什麼聯絡,知道這件事後,他想過通過上面的關係找到梁天正,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否決了,梁成龍是梁天正的兒子,從小由他撫養長大,兩人的感情更勝過父子。王學海深思熟慮之後想到了顧允知,在平海,能讓梁天正買賬的也只有顧允知,所以他才會邀請顧佳彤吃飯,想通過顧佳彤的關係說服顧允知出面。他和顧佳彤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對顧佳彤的聰明睿智已經有所瞭解,想要顧佳彤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上,必須拿出讓她心動的利益。

  王學海道:「關於這塊土地,我做出了詳細的規劃,對日後有可能獲得的利益也做過分析,顧小姐如果有興趣,我們可以謀求合作,達到共贏的結果。」這句話就是在拋出利益的誘餌了。

  顧佳彤欣賞王學海的這種坦白,她點了點頭道:「計劃書給我,我會認真的考慮你的建議。」任何商人都不會拒絕觸手可得的利益。

  *************

  張揚找到妹妹趙靜的時候,她正在和幾位同學在網球場打網球,一陣子不見,小妮子出落得越發可人了,穿著白色的網球裙滿場飛奔,就像一隻歡快的小鹿,其中一個女孩是她一個宿舍的葛媛媛,另外和她們兩個配合的男生張揚並不認得,他所關心的是和趙靜配合的那個。

  那小子長得黑黑壯壯、濃眉大眼的,倒是有幾分男子氣概。

  張揚一直遠遠旁觀著,等到他們休息的時候,看到那男孩子主動給趙靜拿毛巾,並遞給她一瓶水,顯得十分的慇勤,趙靜有些羞澀的向他笑了笑。

  張大官人對男女之間的這種微妙感覺向來敏銳,他馬上察覺到苗頭有些不對,想不到小丫頭剛剛進入大學,那啥……情竇就初開了!不過想想這事兒也正常,誰規定大學生不能談戀愛啊?可是作為趙靜的哥哥,張揚肯定要擔心,不知道這小子為人怎麼樣,家庭怎麼樣,能不能夠配得上我妹妹。

  趙靜無意中轉過頭,看到了遠處的張揚,她欣喜萬分的叫道:「小哥!你什麼時候來的?」她飛奔到張揚的面前,拉著張揚的手歡快的跳。

  張揚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趙靜這次沒有躲閃。

  葛媛媛和那兩個男孩子收拾好東西也走了過來,她對張揚的印象良好,微笑著跟張揚打了個招呼。

  張揚笑道:「你們都是同學啊?」

  趙靜點了點頭把身邊的同學介紹給張揚,那個黑黑壯壯的男孩子叫丁斌,是東江師範大學體育系的,張揚主動向他伸出手去:「你好,我叫張揚!是趙靜的哥哥!」

  丁斌笑著和張揚握了握手,張揚留意到他的脖子上帶著一條白金項鏈,由此判斷,這小子的家境應該算得上殷實。寒暄了兩句,丁斌他們幾個就告辭離去,張揚也沒有挽留,趙靜的目光一直追逐著丁斌的背影,張揚不禁笑道:「認識多久了?」

  趙靜俏臉微紅,欲蓋彌彰道:「哥,你別胡說八道,人家和我只是普通同學!」

  「我怎麼看著有點不普通呢!」

  「去!小哥,咱不帶這樣的,連自己妹妹都欺負!」

  張揚樂呵呵把手中的化妝品交給趙靜,這次從北京來他忘了帶禮物,還是今天臨時從顧佳彤那裡順來的,趙靜看了看牌子欣喜異常的接了過去:「SKII,哥,你啥時候也變得那麼有品味了。」

  「你哥一直都很有品位,丫頭,中午想吃啥?」

  趙靜道:「我反正下午沒課,你帶我去李四龍蝦城吃龍蝦好不好?」

  張揚對這個妹妹一直都是寵愛有加,她既然提出要求,沒有不答應的理由,他提議道:「要不,你把那幾個同學都叫上,我一起請了。」

  趙靜紅著小臉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我想給哥省錢!」

  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走出校門,李四龍蝦城位於東江市中心,從這兒打車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等到了地方,張揚才知道李四龍蝦城就位於永安廣場,最近不知怎麼,東江忽然興起吃龍蝦,過去這種只能在路邊攤見到的小菜一夜之間登堂入室,龍蝦的價格也開始節節攀升,李四龍蝦城是東江最有名氣的一家,這兩年彗星般崛起於東江餐飲界,生意極其火爆。

  ************

  張揚兄妹倆抵達的時候已經沒有位置,張揚原本是沒什麼耐性等的,可看到趙靜滿臉的期待,就耐著性子等著,足足等了十五分鐘才等到一個位置,他一下就點了五斤龍蝦,既然來了,又等了這麼長時間,就大吃一頓,等待的時間雖然很長,上菜卻很快,不一會兒功夫一大盆龍蝦就端了上來。

  張揚望著這人氣鼎沸的大廳,不禁暗想,如果和顧佳彤合作晶瑩的酒店能夠達到這樣的生意那該多好。身穿各色廣告裙的售酒小姐來回穿梭,忙的不亦樂乎,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張揚的耳旁響起:「先生,請問您需要啤酒嗎?」

  張揚轉過頭,和售酒小姐來了個對臉,他不覺樂了起來,想不到這位前來推銷啤酒的小姐,就是昨天晚上罵他的那個何歆顏。她還是那身百威啤酒廣告裙,臉上的妝仍然很濃,修長晶瑩的美腿,紅色的皮靴,搭配在一起更顯得美腿誘人,張揚還是忍不住在她的美腿上多看了幾眼。

  在何歆顏的理解,這廝的眼神中充滿了猥褻yin邪的味道,心中暗暗咒罵著張揚,可是她把工作和好惡分得很開,仍然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先生要啤酒嗎?」

  既然人家裝著不認識自己,張揚也沒有必要點破,他笑瞇瞇道:「四瓶百威,那啥……最貴的那種!」

  何歆顏皺了皺眉頭,暗罵了一句暴發戶,轉身去給他拿酒了。

  李四龍蝦的確名不虛傳,兄妹兩人今天都是大快朵頤,張揚邊吃邊問趙靜最近的生活學習情況,不知不覺四瓶啤酒已經被他喝了個精光,正準備揮手要酒的時候,卻看到何歆顏被人按在座椅上,逼她喝酒,一桌七個人穿著T恤,胳膊上帶著刺青,一看都不是什麼好鳥。

  何歆顏一把將其中一個禿子送上來的酒杯給推開,叫道:「你們再敢過分,我報警了啊!」

  幾個傢伙全都是遊蕩在這一帶的混混,那禿頭綽號大奔,在東江道上也是一個有名的狠角色,他獰笑道:「媽的,你不就是一賣酒的雞嗎,多少,開個價,今兒老子把你的酒都包了,再加兩百,連你也包了!」

  何歆顏一聽就火了,抓起那杯酒朝著大奔的臉上就潑了過去:「你他**才賣呢!有錢你去包你媽啊!」

  當著這麼多兄弟的面被一個賣酒女潑了一臉,大奔狼狽異常,真是又羞又惱,他反手就給了何歆顏一個耳光,怒罵道:「小婊子,給臉不要臉是不?」

  何歆顏被他打得一下摔倒在地上,酒店的其他工作人員看到是大奔一夥兒鬧事,竟然沒有人敢上去攙扶她。何歆顏唇角有鮮血流出,她居然倔強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張揚留意到她的手中抓著一個空酒瓶,向大奔勇敢的衝了上去。

  大奔抬腳就向何歆顏踢去,踢在她的小腹上,何歆顏再度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酒瓶摔得粉碎,碎片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劃出幾道血痕。

  酒店的值班經理匆匆趕了過來,陪笑道:「大奔哥,這怎麼回事兒?」

  大奔雙眼一翻:「滾蛋,小心傷者自個兒!」

  已經有許多不想惹麻煩的食客,悄悄撤離了現場。只有張揚站起身慢慢走了過去,他伸手抓住何歆顏的手臂,輕輕用紙巾幫助她擦去胳膊上的鮮血,低聲道:「有沒有事,還站得起來嗎?」

  何歆顏明澈的美眸迎上張揚堅定而篤信的眼神,從張揚的目光中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和安慰,片刻間她對張揚之前的惡感已經完全消失,她抿起嘴唇,用力點了點頭。

  大奔罵道:「你他**誰啊?給我滾蛋!」

  張揚的唇角露出一絲冷笑,他抓起地上一個空空的酒瓶,交到何歆顏的手中,輕聲道:「去打他!」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周圍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知道大奔的人全都目瞪口呆,這小子莫不是瘋了,他知道惹得是誰嗎?

  讓所有人更加驚歎的是,何歆顏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然真的拿起了酒瓶,在張揚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她抿起嘴唇,美眸中流露出不屈和倔強的眼神,一步步向大奔走去。

  連大奔的那幫同夥都有些愣了,這小丫頭膽子也太大了,她真不怕死?

  大奔的雙眼深處流露出一絲寒意,他隱然覺得今天有些麻煩了,剛才他對何歆顏出手只是為了在兄弟面前找回面子,也沒有想真的把她怎樣,可這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人家根本不怕他。

  何歆顏掄起酒瓶勇敢的衝了上去,大奔揚起拳頭,可是沒等他做完這個動作,張揚就已經來到他的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強勁的力量捏得大奔身體酸麻,短時間內竟然喪失了反抗能力,如果在過去,張揚可以用隔空點穴的方法讓大奔出糗,可現在他的功力大不如前,不得不近身出手。

  何歆顏手中的酒瓶啪!地一聲落在大奔的頭頂,酒瓶砸得四分五裂,碎裂的玻璃劃破了大奔光禿禿的腦門,鮮血瞬間流了大奔一臉。

  大奔的幾名同伴看到形勢不妙,正想上前,張揚冷冷道:「我看誰他**敢上,誰敢上前一步,我滅你quan家!」

  幾個小子愣了,麻痺的,哪有這麼嚇唬人的,江湖中人也講究禍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這小子咋一出口就要滅人全家,夠狠啊!不過張揚剛才的出手所有人都看到了,人家的確厲害,一出手就把大奔制住了。

  大奔血頭血臉,此時他卻笑了起來:「嗬,哥兒們,你有種,今兒我認栽了,山水有相逢,咱們以後再說!」

  張揚冷笑道:「山水有相逢,麻痺的,現在咱們帳沒算完呢,你就想著下次相逢了?說實話,我看你就感到噁心,今兒要你以後見我繞著走。」抬腳踹在大奔的膝彎,大奔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跪倒在何歆顏面前:「打女人,你他**真有出息,現在混社會的都以打女人為生嗎?快給人家道歉!」

  大奔冷笑道:「哥兒們,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是東江,你不給我面子,我保證你在東江寸步難行。」他的性情還是十分彪悍的,在東江,尤其是在永安廣場這一片兒,還真沒有他怕的人物。

  張揚不屑的歎了口氣道:「我說這社會是怎麼了,咋就那麼多不自量力的人物,老子最討厭人家欺負女人,覺著自己能耐啊?剃一光頭,紋兩條龍在身上就牛逼了?在我們**員眼裡,你屁都不是!」

  何歆顏也是個剛烈的性子,這會兒已經從剛才被打的疼痛中恢復了過來,她衝上前,照著大奔的襠下就是一腳,踢得大奔捂著下面慘叫起來,臉色都變白了。

  張揚原本想親自出手教訓教訓他來著,想不到又被何歆顏搶了先,他感歎這妮子火爆性情的同時,也不禁欣賞她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

  值班經理嚇得魂不附體,他知道大奔這夥人不好惹,何歆顏惹了事,保不齊這些混混把這筆帳算在他們酒店頭上。他來到何歆顏面前道:「何歆顏,你怎麼可以毆打顧客?」這句話根本是在推卸責任,何歆顏怒氣沖沖的等著他,剛才這傢伙看到別人欺負自己不出面,現在反倒幫著別人打抱不平來了,她出人意料的抬起右腳,狠狠給了這值班經理襠下一腳:「媽的,我不幹了!」

  張揚看到何歆顏如此大快人心的動作,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趙靜對哥哥的打抱不平已經見怪不怪,今天她之所以沒過去勸阻,是因為她也看不過眼,一幫大老爺們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

  張揚向何歆顏道:「走吧!」何歆顏點了點頭,她和趙靜兩個走在張揚的兩旁,昂首闊步的走出李四龍蝦城。

  ************

  他們這邊才出了大門,大奔那幫人就摸著鐵棍追了出來,滿臉是血的大奔,一面追趕,一面拿起他的大哥大打電話,這口氣他無論如何都嚥不下,今天他說什麼都要討回這個面子。

  張揚加快了腳步,這並不是因為他怕事,而是因為身邊還有兩位女孩子,萬一發生戰鬥,必須分散精力去保護她們,而他目前的身體狀態並非出於最佳的時候。

  趙靜的臉上明顯帶有驚恐的神情,何歆顏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害怕,大概是因為她臉上妝太厚的緣故,看不清她現在的真實表情。

  大奔在永安廣場一代的勢力果然非同一般,張揚他們還沒有攔下出租車,就有近二十名壯漢向他們衝了過來,張揚有些奇怪,這些人怎麼能找他大門?

  一名黑衣混混的大聲叫嚷解釋了這一切:「抓住那個穿百威廣告裙的,就是她把大奔給開瓢了!」

  弄了半天都是何歆顏的百威廣告裙惹的禍,她走在大街上的確就是一流動人體廣告,太惹眼了。張揚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指了指前面的交警崗道:「我等著,你們倆過去報警!」

  何歆顏大聲道:「我像是那麼沒義氣的人嗎?」

  張揚苦笑道:「我說何歆顏,你說話別那麼江湖,混江湖也講究實力的,快去!」

  趙靜對哥哥的實力極其清楚,知道她們兩個留下只能成為他的負累,拉著何歆顏向遠處的交警崗衝去。

  張揚長舒了一口氣,站在原地冷冷看著那二十多名氣勢洶洶的混混,可能是因為二十世紀人口急劇膨脹的緣故,他重生之後所遇到的潑皮流氓比起大隋朝那會兒還要多的多,過去他本以為東江的治安要比春陽那種小地方好得多,可今天卻發現,東江一樣有惡勢力存在,一樣有光天化日下膽敢違法亂紀的人存在。

  張揚雖然不是嫉惡如仇的性子,可是有人要是惹到他的頭上,他萬萬是不能忍的,有了正當防衛的機會,這廝說什麼都不會放過。

  永安廣場這地方人流彙集,用不了多久,他們的動靜就會把巡警給招來,對付這幫街頭無賴,張揚自然不會擔心善後的問題。

  大奔一夥人把張揚團團圍在中心,張揚傲然站立,一雙虎目斜睨大奔道:「看不出你他**還真是一個不知死活的角色,單挑還是一起上?」

  現在就是借給大奔一個擔子他也不敢選擇單挑,他惡狠狠叫囂道:「兄弟們,一起上,把他給我弄殘了!」

  二十多人同時衝向中心的張揚,張揚等到他們的包圍圈縮小到還有兩米直徑的時候,身體騰空躍起,這廝通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內力畢竟恢復了一些,輕功比起普通跳高運動員,那還是強悍不少的。

  這幫混混本抱著將張揚圍攏在中心痛揍一頓的心思,可沒想到張揚的身影倏然從他們的眼前消失,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張揚已經從空中落下,一腳踏在其中一人的肩頭,他下腳極重,壓得那小子慘叫一聲,撲通跪倒在了地上,張揚卻接著這股力量再度飛起,撲到大奔的面前。

  大奔也搞不清為什麼,張揚就神兵天降的來到自己眼前,慌忙中揚起手中的鋼管想要砸他,張大官人的功力雖然大打折扣,可也不是這種流氓地痞能夠相提並論的,右腳穩准狠的踢在大奔的下頜上,大奔光禿禿的腦袋甩鞭一樣向後揚起,從嘴唇之中噴出一團血霧,手中的鋼管也脫手飛了出去。

  張揚眼疾手快,抓住空中的鋼管,然後穩穩落在包圍圈外,他落地的時候,大奔魁梧的身體方才直挺挺摔倒在地上。張揚擒賊先擒王的戰術並沒有讓這幫混混害怕,他們仍然勇敢的向張揚衝了上來。

  倘若在平時,這二十多個混混兒張揚肯定不會放在眼裡,可他現在畢竟經脈沒有完全修復,剛剛動了一些真氣就感到全身經脈撕裂般的疼痛,張揚暗叫不妙,他可不想為了對付這幾個小毛賊,而把自己這條性命給搭上,看來經脈沒有徹底修復之前還是不可以妄動真氣,這廝揚起鋼管,忽然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選擇,他居然掉頭就跑。

  於是永安廣場上出現了讓人難忘的一幕,張大官人撒腿狂奔,後面二十多名刺龍畫虎的混混在後面追逐。

  幸好何歆顏和趙靜喊了巡警朝這邊趕過來,遠遠看到這情景,兩名巡警同時抽出警棍,怒吼道:「幹什麼?全都給我住手!」

  在張揚眼中警察頭一次顯得這麼親切,他也第一次把警察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大叫道:「警察同志,我是**員,這幫黑惡分子圍攻我!」張大官人越來越喜歡定性,把自己定位在黨這一邊,然後這幫混混被他定位為黑惡分子,誰惡誰善,誰好誰壞,一看就知道。

  那幫混混兒居然沒有逃跑的意思,他們和那兩名巡警看來都熟悉,一個個嬉皮笑臉的打招呼道:「劉隊啊,我們正跑步鍛煉呢,這小子上來就給了大奔一腳,你看大奔還躺在那兒呢!」真是賊喊捉賊。不過當著警察的面,他們也不敢表現的太過放肆,一個個充滿殺氣的看著張揚,手中的鋼管兒不知藏到了哪裡。

  張揚在應對這種場面上還是欠缺一些經驗,手中仍然拿著那根從大奔手中奪來的鋼管。

  兩名巡警是負責永安廣場治安巡邏的,高個的那個叫劉興德,是廣場巡警支隊的副隊長,他和這幫混混都有些交情,目光掃了掃張揚手中的鋼管,臉色嚴肅道:「究竟怎麼回事?」

  張揚一聽這話心就涼了半截,媽的,敢情又遇到黑心警察了,麻痺的,他是不是要徇私舞弊啊,張揚指了指躺在遠處仍然沒能爬起來的大奔道:「這棍子是我從他手中搶得,他們調戲人家小姑娘,還打人,我是見義勇為!」

  劉興德看了看遠處的大奔,他負責這一帶的治安,大奔那小子的蠻橫他是清楚的,沒想到今天大奔帶了這麼多人,居然還在這年輕人的手上栽了份兒,還真是少見。

  大奔的兩名同夥把血頭血臉的大奔給扶到了這邊。

  趁著這會兒功夫,趙靜和何歆顏一唱一和的把剛才發生在李四龍蝦城的事情說了,兩個小丫頭都是伶牙俐齒,自然把所有道理都歸到了自己的身上,大奔那夥人被說成了罪大惡極十惡不赦,事實上這件事原本就是大奔那幫子挑起的。

  大奔捂著流血的嘴唇:「劉隊,我要告他,他打我,我要求驗傷,我要求司法介入!」

  劉興德雖然和大奔有過一些交情,可他從剛才瞭解的情況也能夠揣摩出一個七八分,一定是大奔調戲人家小姑娘激怒了人家,這種事可大可小,他也不想幹顛倒黑白的事兒,板起面孔道:「你還是先去醫院包紮吧,我看這件事你們都有不對的地方。」

  大奔一聽就惱了:「劉隊,我們也是守法公民,不能因為我們人多,你就袒護他們!」

  劉興德原本還是給大奔一點面子的,聽到他這麼說,心中也是大為不爽,冷冷道:「想搞事是吧?行,都跟我回所裡,咱們把這事兒徹底搞清楚!」

  **********

  張揚冷眼旁觀,發現這劉興德處理事情倒也算得上圓滑,知道今天這事極有可能不了了之,他也不想多做糾纏,跟一幫社會混混較真也沒啥意思。可是張揚卻沒有想到大奔竟然不依不饒,這廝看到劉興德不買他帳,馬上拿起大哥大打了一個電話。時代在發展,如今的混混也能找到後台撐腰。大奔打這個電話不是虛張聲勢的,他新近攀上了一個靠山,豐裕集團的董事長梁成龍,按照一般人的心理來看,一個街頭混混,一個大房地產公司的董事長原本是不搭界的,可搞房地產的,遇到最多的就是拆遷問題,有些麻煩還必須得勞動這幫社會無賴,梁成龍就是因為這個和大奔認識了,而且賓主之間相處的還算不錯。

  梁成龍接到大奔的求助後,馬上做出了反應,對他來說搞定這種小事不過是舉手之勞,人和人相處貴在相互尊重,想讓別人對你死心塌地,想讓別人為你賣命,就要在關鍵時刻給予對方雪中送炭,眼前就是這樣的時候,大奔留給梁成龍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人魯莽了一些,可是義氣,做事情也很講究規矩,手下的人脈也不錯,這樣的人,正適合為梁成龍處理一些底層的糾紛,可一旦上升到官面上,大奔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弱者,他需要梁成龍的庇護。

  梁成龍一個電話就打到了白沙區公安局長曾武行那裡,這幾年他依靠叔叔梁天正的關係,在東江混得風生水起,財富也如同卷雪球般迅速膨脹著,成為東江有名的富商之一,他的能力不僅僅表現在商界,同樣表現在政界,省市級各大部門的領導都跟他相處不錯,三十二歲的他已經混入省政協,同時也是東江商會的副會長。他名下的豐裕集團也是東江市連續三年的明星企業。

  這樣的優秀人物,曾武行肯定要給面子,他想都不想就給了劉興德一個電話。

  短短十分鐘內,幕後已經發生了許多事情,劉興德接到電話之後態度馬上就有了改變,時代不一樣了,流氓也不能白白挨打,無論打人者的出發點是什麼,都要追究他的責任。

  來到廣場派出所,劉興德就讓人把張揚弄到小黑屋裡蹲著,張揚在官場中混了這麼久,如果看不出一點點的頭緒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想跟劉興德衝突,無意義的衝突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雖然明明知道劉興德開始偏袒大奔,還是心平氣和的對劉興德道:「劉隊,他找人了吧?」

  劉興德的神情顯得有些尷尬,畢竟人家也有點良心,做這種違心事還是有些內疚的。

  張揚陽光燦爛的笑著:「張德放是我朋友,要不我給他打一電話?」他很巧妙的把張德放的關係遞了過去。

  張德放在東江公安系統內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劉興德聽到張德放的名字,頭皮頓時有些發麻,那廝可不是自己能夠惹起得,他這才留意看了看張揚,衣冠楚楚氣度不凡,看起來應該有些能力。

  張大官人慢慢從手包裡掏出他的手機,佯裝要打電話,其實他並不想勞動張德放,這麼點事,應該不值得,可大奔就像個瘋狗,死死咬住他不放,居然妄想要告他,他也在觀察劉興德的表情,劉興德的神情很猶豫,但是也在等待他撥出這個電話,張揚不喜歡欠人情,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永安廣場隸屬於白沙區分局,他和分局局長欒勝文打了不止一次的交道,這件事讓欒勝文出來就能解決了,他合上電話,淡淡一笑道:「這樣吧,我不想這件事鬧大,我是國家幹部,害怕傳出去影響不好,你們欒局跟我也是老朋友,你給他打個電話,說張揚在你這兒。」

  劉興德原本想說你既然認識欒局為什麼不自己給他打電話,可是張揚高傲的氣勢已經壓迫的他不敢這麼說,想了想還是去隔壁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東江是平海省城,這裡魚龍混雜,關係網比起尋常的地市級城市複雜許多,劉興德必須要搞清這件事,當一個小警察也有小警察的難處。

  欒勝文聽到張揚的名字之後頓時愣了,這廝啥時候又回到東江了?想起上次的遭遇,欒勝文這個頭大,他想都不想就對劉興德道:「讓他走,你惹不起人家!」

  「曾局打了招呼,被打的是他熟人。」

  欒勝文冷笑了一聲:「那這事兒你別找我,你去跟曾局說!」

  劉興德馬上聽出了欒局的不悅,他這才想起欒勝文和曾武行之間並不是那麼合拍,自己說這話不是沒事找抽嗎,他慌忙道歉道:「欒局,我從出道起就是您帶的,我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你知道……」

  欒勝文歎了口氣道:「小劉,我知道,不然我跟你說這麼多幹嗎?那個張揚你真惹不起,趕緊送走,送的越遠越好。」

  劉興德有些為難的請教道:「欒局,我該怎麼說?」

  欒勝文知道這廝是害怕對曾武行不好交代,他低聲道:「你就把張揚的名字報給他,告訴他就是上次打了我們三名警察的那個!」欒勝文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劉興德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給曾武行撥了這個電話,當他按照欒勝文的話說了之後,曾武行陷入許久的沉默中,身為白沙區公安分局的一把手,曾武行對那次抓捕**事件十分的清楚,因為當時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言繞過自己直接下達命令的緣故,他還為欒勝文的困境竊喜不已,可後來他才聽說這幕後的交鋒,張揚的靠山是省委書記顧允知,顧允知和梁天正相比,孰重孰輕曾武行自然清楚,他才不願為了一個社會痞子得罪了平海大老闆,曾武行深思熟慮之後決定這件事還是息事寧人最好,低聲道:「小劉,看看雙方沒什麼事讓他們私下溝通解決吧!」

  劉興德如釋重負的放下電話,再見到張揚的時候已經是笑容可掬,一個能夠讓兩位局長如此忌憚的人物,可不是他能惹起得。

  張揚也不想跟他一般計較,淡然道:「劉隊還有什麼要問嗎?」

  劉興德搖了搖頭道:「沒事,你們可以走了!」

  大奔去醫院包紮了,他手下的那幫混混還聚在派出所的門口,等著,看到張揚平安無恙的走了出來,一個個群情激憤的圍了上去。

  劉興德存了一個心眼,陪著張揚他們走了出來,指著這幫混混道:「幹什麼?敢在派出所門口鬧事,信不信我把你們都抓起來!」他讓手下的警員給張揚他們叫了一輛出租,親自送他們走遠,他現在只想把這件事推得乾乾淨淨,只要不涉及到自己,他們愛怎麼鬧就怎麼鬧。

  ***********

  張揚上了出租車,本想送趙靜、何歆顏兩人返回瑤琳校區,剛剛駛出一段距離,何歆顏的傳呼就響了,張揚把手機遞了過去,何歆顏接通電話,臉色卻突然變了,美眸之中,淚光閃動:「你快說……她……她在哪兒?」掛上電話,她整個人變得六神無主,結結巴巴道:「……壞了……蕊雯自殺了……」

  張揚也愣了,他安慰何歆顏要鎮定,問清楚趙蕊雯被送往了白沙區人民醫院,馬上讓司機直接駛往白沙區人民醫院。

  來到醫院,趙靜並沒有跟著進去,她還有事情要返回學校,事實上,這小妮子是和丁斌約好了晚上見面,張揚把她叫到一邊,偷偷塞給她兩千塊錢,這才讓司機把她送回學校。

  趙蕊雯吞服了一整瓶安眠藥,她吃下去之後,又後悔了,是自己打電話叫的救護。

  何歆顏和張揚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給趙蕊雯洗完了胃,趙蕊雯靜靜躺在床上,一頭黑髮散亂,臉色蠟黃,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機。

  何歆顏含淚衝了過去,握住趙蕊雯的手,顫聲道:「蕊雯,你怎麼這麼傻,值得嗎?為了一個無情無義的臭男人值得嗎?」

  趙蕊雯沒有說話,失去血色的雙唇微微動了一下,一顆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張揚不喜歡這種場面,他把在醫院門口買來的那束鮮花放在趙蕊雯的床頭,正想悄悄退出去的時候,趙蕊雯忽然叫住他:「張揚,能幫我給他打個電話嗎?」

  張揚微微一怔:「誰?」這話多少有些明知故問。

  趙蕊雯有些失望的歎了一口氣道:「算了,我打了這麼多電話,他都不來,我想他已經徹徹底底把我忘了!」

  看著這個癡情的女孩兒,張揚的心中泛起一陣同情,他歎息著退了出去,卻看到何歆顏跟著也走了出來,一個人走到迴廊的窗口處,低聲啜泣起來,想不到性情剛烈的她和趙蕊雯的感情竟然如此深篤。

  張揚走過去,抽出紙巾遞給她,何歆顏接過紙巾擦去眼淚,這時候一名護士跟了出來:「你們誰是趙蕊雯的親屬啊,麻煩把搶救費繳一下。」

  何歆顏道:「我去!」可一看單據,何歆顏小臉兒頓時愁雲籠罩,這麼會兒功夫,搶救費就花去了一千三,對她這種勤工儉學的學生來說,這根本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她咬了咬下唇,向張揚道:「把你電話給我用用。」

  張揚看出了她的為難,十有**,是想找人借錢,他笑道:「算了吧,我和蕊雯也是朋友,這錢我先墊上,以後等她有錢了再還給我!」他接過單據,向收費處走去。

  何歆顏望著張揚的背影,美眸中流露出幾分感動,昨晚見到張揚的時候,她還以為張揚是害得趙蕊雯懷孕流產的罪魁禍首,可後來才知道自己搞錯了,今天在李四龍蝦城,張揚在她蒙難的時候拔刀相助,已經徹底推翻了她的偏見,張揚的敢作敢當,慷慨大方留給何歆顏一個近乎完美的形象。

  她這邊正在出神的時候,忽然頭髮被人抓住,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道:「媽的,小婊子,真是冤家路窄啊!」

  何歆顏忍痛看去,卻見大奔凶神惡煞的站在她的身後,這廝也是來醫院包紮的,頭上被何歆顏用啤酒瓶開了一個口子,足足縫了七針,紗布纏的跟個日本武士似的,何歆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他拖著頭髮摔倒在地上,大奔今天窩了一肚子氣,剛才接到電話聽說派出所把張揚他們放走了,他正惱怒的時候,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了何歆顏,咬牙切齒道:「賤人,居然敢打我!」

  何歆顏抓住他的手臂,猛然咬了下去,痛得大奔悶哼一聲,他一把將何歆顏推開,何歆顏被推倒在牆上,額頭在牆上撞了一下,光潔的額角,有鮮血汩汩流出,她扶著牆堅持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雙美眸露出憤怒的光芒。

  大奔真的有些膽寒,別說是女人,就算是男人也很少見到這麼勇敢強悍的,這時候張揚交完費回來,正看到大奔毆打何歆顏的一幕,張大官人徹底火了,流氓他見過,可是這麼無恥的流氓他沒見過,竟然三番兩次的毆打女孩子,不給這狗日的一點教訓,他不會長記性。

  張揚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握緊的右拳狠砸在大奔的鼻樑上,大奔被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張揚衝上去又是一腳踹在他臉上。何歆顏也衝了過來,抬腳就照著大奔的下面踢。她力量雖然比張揚差了許多,可是出手要比張大官人狠辣許多。

  醫院保衛科聞訊趕來的時候,正看到這一男一女圍著一個滿臉繃帶的傢伙在打,大奔倒是有一個同夥跟著來,不過那小子看到形勢不妙,早不知溜到哪裡去了。

  兩名保衛人員本想報警,卻聽到一個聲音道:「這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張揚抬頭望去,看到保和縣公安局副局長張德放穿著警服走了進來,顧明建跟在他的身後,臉色也是十分難看,顧明建這次是過來探望趙蕊雯的,想不到在急診室前看到了張揚打人的一幕,他現在可沒心情管這些事情,向張揚微微點了點頭,舉步向急診觀察室走去。

  張德放在大奔的面前停下,抬腳在大奔的屁股上踢了一下:「大奔,你狗日的越來越出息了,跑這兒來鬧什麼?」

  大奔也認得張德放,還算是有些交情,他痛不欲生的從地上爬起來:「張局,您……來得正好……他們兩人打我……」

  張德放笑了一聲:「打你啊?打你哪兒?」

  大奔指了指自己流血的臉。

  張德放點了點頭,他躬下身,甩手就給了大奔一個耳光,打得大奔懵在那裡,然後張德放把自己沾上鮮血的手掌在大奔的衣服上擦了擦道:「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打你是為你好,讓你長點記性,張揚是我哥兒們,你惹他,就是惹我,他打你,我就得打你。」

  大奔唇角的肌肉哆嗦了一下,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難怪派出所會不吭不響的把張揚給放了,原來是人家惹不起,張德放這號人物他更清楚,如果說自己是流氓,張德放絕對比他更適合流氓這個字眼,大奔還是有悟性的,一旦意識到人家的真正實力,馬上就會選擇屈服,他一聲不吭的爬了起來,顧不上抹去臉上的血痕,恭恭敬敬的給張揚鞠了一個躬:「對不住,我認錯人了!」然後他頭都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

  何歆顏本想跟著顧明建進去,卻被張揚拉住,讓她去急診室處理一下頭上的傷口,好在不是太嚴重,無需縫針,以後也不會留下什麼傷疤。

  張德放也沒打算去打擾顧明建和趙蕊雯說話,跟張揚一起陪著何歆顏處理傷口,他對張揚出現在這裡也表現的相當好奇,低聲道:「怎麼回事兒?你怎麼跟趙蕊雯遇上了?」

  張揚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說來話長!」他將昨天遇到趙蕊雯的事情說了,在張德放的追問下,他把和大奔衝突的始末也說了一遍,當然他利用欒勝文敲山震虎的細節並沒有說,張德放聽得眉開眼笑,他拍了拍張揚的肩頭道:「你在東江公安系統現在也是大大有名了,能讓白沙區分局栽跟頭的不多。」

  何歆顏清理好傷口,她向急診觀察室走去。張揚對她的性子已經有所瞭解,追上去道:「你還是留在這裡,讓他們好好談談!」

  何歆顏怒道:「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那傢伙是不是害了蕊雯的那個?」

  說話的時候,顧明建已經從觀察室走了出來,何歆顏衝了上去,指著他的鼻子道:「你還是不是人,蕊雯被你害成這樣,差一點連命都沒了,你有沒有良心?」

  顧明建沒有說話,默默走到遠處。張揚攔住何歆顏,好不容易才勸她去看看趙蕊雯的情況。

  顧明建找張德放要了一支煙,點燃後用力抽了兩口,轉向張揚道:「張揚,這事兒千萬不要讓我家裡人知道。」

  張揚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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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0 02:23:35
第九十二章 兄弟是用來賣的

  張德放道:「你打算怎麼辦?」

  顧明建一臉憂愁的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誰知道她怎麼那麼麻煩!」,開始他認識趙蕊雯的時候,以為趙蕊雯是個放得開的女孩子,想不到相處下來居然鬧到了這種地步。

  張德放歎了口氣道:「我早就勸你悠著點兒,這不,搞出事來了,既然打算跟她分了,就別牽扯不清了。」張德放對顧明健還是相當瞭解的,知道他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否則事情不會處理的一團糟。

  張揚捕捉到顧明建雙目深處的憂傷,他意識到顧明建並不是一個灑脫的人,他對趙蕊雯顯然還是有感情的,如果他不在乎趙蕊雯的死活,他根本不會過來,其實到現在張揚也沒搞清顧明建跟三個女孩子是什麼關係,根據他的分析,顧明建和張如萍是表兄妹,應該沒啥糾葛,不然他和張德放也不能處成這個樣子,至於程秀秀和趙蕊雯就難說了。

  張揚對顧明建還是很關心的。畢竟顧明健曾經幫助過他,而且他和顧佳彤還有那種關係,那啥……說穿了,顧明健是他事實上的小舅子,大家也是親戚不是,都說幫裡不幫親,可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根本沒有幾個。張大官人對男人多幾個紅顏知己啥的並沒有任何抗拒,不過他認為既然你喜歡人家,對人家做出了這事兒,你就得負責,你就得有擔當,這也是他對顧明健頗有微詞的地方。

  張揚低聲道:「明健你打算怎麼辦?」

  顧明健實話實說道:「我也不是不喜歡她,就是感覺這麼早把自己一輩子交給一個女人,我虧得慌!」

  張德放笑了起來,他比張揚更加瞭解顧明健,顧明健絕對是那種心慈手軟優柔寡斷的角色,這充分表現在他在感情的處理上,這廝壓根就不是一個逢場作戲玩完就算的浪蕩子,他多情,他花心,可是惹了麻煩卻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也不是別人能夠幫的上忙的。

  張揚道:「先穩定一下她的情緒,別弄出人命來!」說話的時候,顧佳彤打來了電話,張揚看了看號碼,走到遠處方才接通了電話。

  顧佳彤是問他在哪裡的,因為晚上她還有業務要談。沒辦法和張揚一起吃飯,稍晚再跟他聯繫。

  張揚知道顧佳彤有生意要做,再說現在顧明健的事情也不適合讓她知道,和顧佳彤聊了兩句就掛上了電話。

  趙蕊雯明顯對顧明健還是情根深種,顧明健說了兩句好話之後,這丫頭又柔情脈脈深情款款的對著他了,氣得何歆顏忍不住罵她天生賤命,又警告了顧明健兩句,她率先離開了醫院。

  張德放望著何歆顏遠走的背影不禁笑道:「這妮子倒是很有性格,不過男人最好別碰,碰了就等於惹下了無窮無盡的麻煩。」他也有許多事情要做,也向顧明健告辭。

  顧明健讓他把張如萍叫來陪護,自己先在醫院陪著趙蕊雯。

  張揚看到風波暫時過去,這裡也沒有自己什麼事兒,也跟著告辭離去。

  *************

  張揚和張德放分手之後,準備找一間餐館隨便吃點,然後返回顧佳彤的別墅休息,沒走兩步,卻看到何歆顏正在路邊的小吃攤站著,何歆顏也在同時看到了張揚,笑著向他招了招手。

  張揚微笑走了過去:「怎麼著?吃飯啊?我說你也太不仗義了。咱們勉強也算得上是患難之交了,吃飯也不招呼一聲!」他只是故意打趣,沒成想人家何歆顏認真了,向小吃攤主道:「師傅,再給下一碗餛飩,給臥倆荷包蛋!」

  張揚瞪大了眼睛,合著這就是對他的最高禮遇了,他搖了搖頭道:「算了,我不吃那玩意兒,何歆顏,晚上沒事吧,我請你喝酒去!」

  何歆顏眨了眨明澈的大眼睛,指了指小吃攤道:「我給過錢了!」

  張揚不禁笑道:「瞧你那摳門樣,走!我請你吃大餐!」

  「你說的啊!那請我吃肯德基!」

  「靠,我不吃那玩意兒!」

  何歆顏狡黠一笑:「那就去海霸王吃海鮮自助!」

  等到了海霸王張揚才知道,這裡的消費檔次還真不低,每位188元,這丫頭顯然是抱著吃大戶的心理跟著來的,望著海霸王門前變幻莫測的霓虹,何歆顏雙目發光的感歎道:「來這裡吃海鮮是我今年的夢想,原指望年底才能實現,想不到啊,你幫我提前實現了兩個月。」

  張揚忽然有種被人當成冤大頭的感覺,他還沒有說話,何歆顏已經轉過臉來,濃妝艷抹仍然沒能遮住她古怪精靈的表情:「你對我這麼好,該不是對我有啥想法吧?」

  「有,我特喜歡看你用酒瓶子砸人的場面,要不等會你再給我演練一回?」

  何歆顏咯咯笑了起來:「有我也不怕。我把你當好人看,你如果對我動了壞心眼,我掄起酒瓶就砸過去!」

  兩人走入大門的時候,卻被迎賓小姐攔住,目光怪異的看著何歆顏,的確何歆顏的這身打扮實在是太惹人注目了,湊巧的是海霸王內有嘉士伯有藍帶,就是沒有百威,迎賓小姐道:「對不起,我們這裡不許外帶酒水!」

  張揚愣了愣,然後目光落在何歆顏的廣告裙上,忍不住笑了起來,人家這是把何歆顏當成酒水了。

  何歆顏柳眉倒豎,美眸圓睜:「我帶酒水了嗎?這麼大的眼睛是擺設嗎?」

  「可是……」

  「想怎麼穿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就喜歡穿廣告裙,明天我穿嘉士伯過來!」

  迎賓小姐聽得瞠目結舌,臉上僅有的那絲笑容也僵在那裡。

  張揚笑道:「我們是來消費的,你真打算把顧客拒之門外?」一句話提醒了迎賓小姐,她重新浮現出笑容把兩人請了進去。

  何歆顏的這身裝扮還是相當的醒目,從大門走到他們座位的時候,至少有三名顧客向她嚷道:「小姐,來兩瓶百威!」她詫異道:「想不到百威啤酒這麼受歡迎!」

  張揚卻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你受歡迎!」

  何歆顏橫了張揚一眼:「我發現。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張揚還是被何歆顏的食量嚇了一跳,望著她盤中疊得像小山一樣的菜餚,張揚忍不住道:「丫頭,咱不這麼誇張行嗎?吃不完那是要浪費的,浪費那是可恥的!」

  何歆顏道:「你怎麼知道我吃不完?我餓了一天了,再說了,你花了188,我總得把這錢給吃回去,要不咱多吃虧啊!」

  「丫頭,那也不能跟自個兒的胃過不去啊!」

  「放心。我胃口特棒!」

  何歆顏吃飯的樣子很優雅很文靜,不過戰鬥力也著實驚人,看著她眼前的盤子一個個清空,張揚算是明白了,這丫頭一般人還真養不起。

  張揚弄了一斤精品洋河,何歆顏喝了小二兩,其他都進了他的肚子,何歆顏起身取菜的時候,又給他拿來了一瓶。

  張揚有些不解的看著何歆顏:「幹嗎這是?你真想把我灌醉啊?」

  何歆顏笑道:「這酒市場價格88,你喝兩瓶基本上就夠本了!」

  張揚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麼會算計的女孩子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那啥……酒能亂性!」他低聲提醒道。

  何歆顏把瓶蓋打開,給張揚面前的杯子添滿:「我手裡有倆酒瓶了,不怕被砸,你只管亂給我看看!」,這丫頭的彪悍勁和安語晨能有一拼,不過安語晨的彪悍是建立在她實力的基礎上,而何歆顏的彪悍是骨子裡的。

  何歆顏去洗手間的時候,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迎了上去:「小姐,你好,我系香港導演,我看你自身條件不錯,想找你拍電影……」

  何歆顏指了指遠處的張揚道:「你先去問問我哥!」

  那胖子這才留意到坐在遠處喝酒的張揚,他臉上頓時堆起了笑容,大步走了過去:「小張主任,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想不到在東江也能夠遇到你!」

  張揚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流氓導演王准,其實人家現在也是正兒八經的名導,兩人也算得上是老相識了,張揚和王准握了握手,王准不等張揚邀請就在一旁坐下:「我這次來是應邀成為東江藝術學院客座教授的!」

  何歆顏就是東江藝術學院的學生,聽到王准要成為自己學校的客座教授,也表現出一定的興趣,輕聲道:「你真的是電影導演?」

  王准馬上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何歆顏道:「王准!」這廝只說了兩個字,這充分證明了他很自信,覺著自己的名氣在國內外很大。

  只可惜何歆顏並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不好意思啊,王導拍過什麼電影啊?」

  王准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張揚搶先道:「風月寶鑒、與郎共舞!」

  王准臉上表情這個尷尬啊。媽的,咱不帶這麼糟踐人的,我這輩子就拍過兩部三極片,你記得倒是清楚,我獲金像獎的那片子你怎麼不說呢。

  張揚還有些不過癮似的又補充了一句:「國外叫限制級,港台叫三極片!」

  王准臉上是真掛不住了,笑道:「小張主任真是幽默……」

  何歆顏彷彿覺著燙手似的把名片悄悄扔在了地上。

  張揚打心裡不待見王准這傢伙的,可王准的出現又讓他想起安老的事情,微笑道:「我聽說最近安老身體不好,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麼樣?」

  王准道:「龍盛電影公司只是世紀安泰的一個子公司,安老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他已經很長時間沒出來主持董事會了,現在的具體事務都是由安家二公子安德鋒主持。」

  張揚讓人添了一套餐具,給王准倒了一杯酒:「王導,有件事我也不瞞你,最近安老在清台山的投資突然停了,搞得人心惶惶的,你們建立的那個外景基地,最近也沒有劇組前來拍攝了,是不是安家出了什麼問題?」

  王准端起酒杯欲言又止,他想了想方才道:「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問安老,或者去問安小姐?」

  張揚笑道:「安語晨的電話始終處於關機狀態,我找不到她,安老那裡我也聯繫不上。」

  王准抿了一口酒終於道:「安家老大安德銘被廉政公署給查了!」

  張揚微微一怔,他對安家的具體情況並不清楚,自然不知道安家還有一個在政府部門公幹的兒子。

  王准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總之這次安家好像有些麻煩!」他顯然不願意就此話題繼續談論下去,聊了幾句後,起身告辭離去,離去之前仍然向何歆顏道:「小姐,你的條件真的很優秀,只要稍加包裝,一定可以成為國際巨星!」

  何歆顏搖了搖頭道:「我對你拍的片子沒興趣!」在張揚的引導下,她已經把王準定位為三極片導演。

  王准向張揚露出一絲苦笑,心中卻十分的奇怪,怎麼全世界的美女都跟這廝有牽扯?

  張揚卻因為王准剛才說的事情情緒低沉了許多,他拿起手機給安語晨打了個電話,對方仍然處於關機狀態,張揚開始意識到安家這次的事情可能十分嚴重,不然安語晨絕不會關機這麼多天。

  何歆顏看出張揚有心事,輕聲道:「你有事啊?」

  張揚搖了搖頭:「你也在東江藝術學院?學什麼專業啊?」

  何歆顏道:「舞蹈!」

  「喔!啥時候跳一段給我看看?」

  何歆顏笑道:「過年吧,新年匯演的時候,你過來給我捧場,我一定跳給你看!」

  「好啊!如果有時間我一定過來!」張揚這句話充滿了敷衍的意思,畢竟他現在身在駐京辦,越是過年,駐京辦越是繁忙,抽不抽的開身恨難說,再說了他和何歆顏也只不過是泛泛之交,不可能為了她專門跑到東江來。

  何歆顏卻很認真:「那我就當你已經答應了,做人說話要有誠信啊!」

  張揚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本以為是顧佳彤,卻想不到打電話過來的是李長宇,張揚起身離開嘈雜的大廳,來到相對僻靜的地方,低聲道:「喂!」

  李長宇的聲音顯得有些慌亂:「張揚,安老那邊有沒有聯繫上?」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不明白李長宇為何會對這件事表現出這樣的關心,照實說道:「我聯繫過幾次,可始終聯繫不上,不過我剛剛聽說安家好像出了點事情……」

  李長宇的聲音變得益發低沉:「張揚,清台山的旅遊開發恐怕有些麻煩,現在有人把事情捅了上去,如果安家那邊有了問題,恐怕牽連會很大。」他的話雖然說得很委婉,但是意思已經表達的相當明確,這件事如果向不好的一面轉化,首先牽連的就會是他,當初他在春陽的時候,一力把安老投資春陽的政績給攬了過來,整個過程中他也表現的最為積極,成為常務副市長,這也是他耀眼的政治資本之一,可是人往往都沒有前後眼,誰知道現在一件好事居然向壞事開始轉化。

  張揚認為李長宇一定還有事情瞞著他,他低聲道:「李叔,你到底聽說了什麼?」

  李長宇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久方才道:「有人舉報安家實際上是香港黑幫,多年以來都在經營走私販毒,所以才能夠積累這麼多的驚人財富,現在世紀安泰集團表面上看很白,實際上是安家用來洗錢的地方……」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安老在清台山的投資,也被視為洗錢的手段之一……所以……」

  張揚已經完全明白了,難怪李長宇會表現出如此的擔心,假如安老真的是利用投資清台山旅遊洗錢,這件事的後果將極其嚴重,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科,就算把招商辦副主任那件事算進去,受到的牽連應該不大,可是招商辦的所有人員,副市長李長宇、代表春陽簽約的縣長秦清,這上上下下許多人都要因為這件事倒霉,甚至毀去未來的政治前途,首當其衝的應該是李長宇。

  李長宇道:「盡快搞清楚這件事,想辦法和安家聯繫一下,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他們投資清台山的款項到底有沒有問題?」

  張揚低聲道:「你放心,我盡快搞清這件事。」

  掛上電話張揚的心情又沉重了許多,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長宇打這個電話來不僅僅是提醒,更主要的是求援,人在官場上的位置越高,越是害怕失去,李長宇刻苦經營這麼多年,才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原本指望著清台山旅遊給他書寫下彪炳輝煌的政績,貪慾卻為他日後的困境埋下了伏筆。

  張揚的心不在焉全都被何歆顏看在眼裡,她拿起紙巾擦淨了嘴唇道:「好飽!喂,咱們走吧!」

  張揚站起身,這時候顧佳彤的電話打來了,張揚讓顧佳彤來海霸王門口接他,和何歆顏來到門外,先幫她叫了輛出租,何歆顏鑽入汽車,汽車將要開動的時候,她搖下車窗向張揚揮了揮嫩白的手兒。張揚湊了過去,何歆顏把寫有自己呼機號碼的紙巾遞給張揚:「下次來東江呼我!」

  張揚點了點頭,笑道:「賣酒女郎不適合你,別動不動就用酒瓶子砸人!傷著別人沒事兒,不小心傷到自己就麻煩了。」

  何歆顏居然少有的表現出一絲順從:「知道了!」

  *************

  顧佳彤在十多分鐘後抵達了海霸王,張揚剛上車,她就聞到了他身上濃烈的酒氣,不禁笑道:「怎麼?一個人孤單寂寞,所以借酒澆愁?」

  張揚笑道:「就我這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樣子,身邊怎麼可能少了美女相伴。」

  顧佳彤啐道:「我發現你自我感覺真是太好了,讓人受不了你!」

  「你受不了我啊?那你每次還要個沒完?」

  顧佳彤紅著臉兒道:「有點正形好不好?」

  張揚留意到她臉上的倦意:「很累啊?」

  顧佳彤點了點頭道:「談了一整天的生意,公司最近事兒也特別多,這幫傢伙沒一個有主心骨的,什麼事情都要等著我回去處理。」

  「我說你一大董事長也不能把權抓得太緊,該放就放,不可能事必躬親!」

  顧佳彤歎了口氣道:「我倒是想讓明健到公司幫我,你看看他那個樣子,終日游手好閒,只知道跟一幫女孩兒廝混,我都好幾天沒見他人影了。」

  張揚想起顧明健現在也是狼狽不堪,不覺啞然失笑,輕聲道:「何必讓自己這麼累啊,一個女人家就算做出再大的事業,最後還不得找個歸宿?」

  「你真是大男子主義,討厭!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北京啊?」

  「明天吧!老在東江這麼呆著也不是事兒,我回北京就跟劉傳魁爺倆聯繫,讓劉大柱去北京給我們掌勺!」

  「我還有點事,估計要晚一周過去,本想跟你一起走的!」顧佳彤有些遺憾的說。

  張揚微笑道:「小別勝新婚,等你過去,我蓄精養銳好好招待你!」

  顧佳彤美眸之中流露出無限媚色,嬌聲道:「在東江我是地主,今晚我來招待你!」

  ************

  誰招待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給對方滿足,能給對方慰藉,狂亂過後,顧佳彤靜靜躺在張揚的懷中,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柔聲道:「有些時候,我忍不住想,做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也很不錯,至少不要去考慮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事情。」

  張揚笑道:「活在世上,這種事就免不了,我一小小的副科整天都有這麼多麻煩的事兒,你這位大董事長肯定比我要辛苦得多。」他輕撫著顧佳彤絲緞般光潔的美背,舌尖**著顧佳彤晶瑩的耳垂,讓她舒服的輕聲呻吟起來,張揚想起李長宇交代的事情,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情省裡應該會知道,於是低聲把清台山旅遊的事情說了。

  顧佳彤聽完秀眉微顰道:「如果安家有黑社會背景,這件事肯定會很麻煩。有機會我問問我爸,看看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兒,你不用擔心,你當初只是招商辦的副主任,上面有人扛著,簽約前又被清出招商辦,整件事可以說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真的出事,追究的也是主要領導人。」

  張揚早已想到了這一層,可是真的要是出了事情,他總不能對李長宇和秦清坐視不理。

  電話忽然響了,這次是張揚的手機,他拿起電話,看到是顧明健的號,向顧佳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顧佳彤也看清是弟弟打來的電話,臉兒不覺紅了起來,有種**被人撞破的感覺。

  顧明健這麼晚打電話是有原因的,程秀秀不知怎麼知道他在醫院陪趙蕊雯,於是找了過去,兩個女人當面掐了起來,程秀秀一怒之下,竟然現場割脈,現在搞得一團糟,顧明健求張揚過去救火,他也是沒有辦法才找的張揚。

  兩人在電話裡談著,顧佳彤本來就好奇,支著耳朵聽弟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張揚原本想避著她,可現在他們赤身**的躺在一張床上,顧佳彤又八爪魚似的纏住自己緊緊不放,不讓她知道壓根是不可能的事情。

  顧明健的語氣很急:「張揚,你一定得來,你腦子活,趙蕊雯又肯聽你的,這次你說什麼得幫哥兒們一次!」

  張揚尷尬的看著顧佳彤,顧佳彤點了點頭示意他答應下來。

  張揚答應後馬上掛上了電話。

  顧佳彤怒氣沖沖的揪住他的耳朵:「好啊你,明健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都瞞著我,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張揚苦苦求饒,顧佳彤放開他的耳朵,催促他穿上衣服,兩人穿好衣服,顧佳彤一定要跟著張揚前往醫院,她剛才已經聽到顧明健在白沙區人民醫院,就算張揚不讓她去,她一樣可以找到。

  張揚本想勸她裝成不知道,可看到顧佳彤心急火燎的樣子,知道這件事是徹底瞞不住了,反正顧明健怕的是他老子,顧佳彤這個當姐姐的應該不會出賣弟弟。

  因為擔心顧佳彤心急出錯,張揚主動承擔了駕駛任務,顧佳彤道:「這個混小子,我早就告訴他不要同時跟幾個女孩子糾纏不清,他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出事了!」說話的時候忍不住想起了張揚,心頭一時間恨得癢癢的,伸出手就在張揚的大腿上狠狠擰了一記,疼得張揚慘叫了一聲:「我靠,干我屁事啊!」

  「都是你害得!」

  ***********

  女人好像最喜歡說這句話,張揚和顧佳彤感到急診觀察室的時候,程秀秀已經割脈了,幸好割得不深,值班醫生已經給縫合好了,現在也躺在觀察室裡,同一個觀察室,同一間病房,一邊是趙蕊雯,一邊是程秀秀。

  「都是你害得!」趙蕊雯滿懷幽怨說。

  「都是你害得!」程秀秀如是說。

  顧明建愁眉苦臉坐在兩張床之間,地上已經散落了一片煙頭。

  張如萍躲在門口偷閒,看到張揚和顧佳彤過來,一時間嚇得六神無主,顧家的幾個表兄妹之中,她最怕的就是顧佳彤,覺著這個大表姐平時是最嚴肅的一個,也最不容易接近,顧明建這次惹了這麼大的禍端,跟她有著不小的關係,如果不是她從中介紹,顧明建也不會認識她的兩個同學,她怯生生叫道:「表姐!」

  事實上顧佳彤對張德放兄妹一直都沒有太多的好感,看都不看張如萍一眼,推門就走進了急診觀察室。

  顧明建沒想到姐姐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整個人嚇得霍然站了起來,當他看清顧佳彤身後的張揚,馬上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些鬱悶的瞪著張揚,心說,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別給我透出去,你小子下午還跟我信誓旦旦,一轉眼功夫就告到了我姐那兒,你太沒義氣了。顧明建生氣歸生氣,不過顧佳彤知道畢竟比老爺子知道要好得多,他苦著臉道:「姐!」

  顧佳彤瞪著他,又看了看兩個躺在床上的女孩兒,恨恨點了點頭道:「你可真有出息!」她把買來的兩個果籃分別放在兩個女孩床頭,弟弟惹了禍,這個當姐姐的必須要幫助他善後。

  顧明建仍然在瞪著張揚,心中這個怒啊,麻痺的,兄弟是用來出賣的嗎?張揚頗為無奈的攤了攤手道:「別這麼看著我,我也是被逼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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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山雨欲來

  顧佳彤冷冷道︰「自己做的好事以為能夠瞞過所有人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明健,這事兒是我逼著張揚說的,當時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正跟他在一起呢!」

  顧明建有些愣了,這深更半夜的,你們孤男寡女在一起幹嗎?這小子頭腦中的那點精氣神全用到男女關係上了,不過他這麼想還剛巧想對路了。

  顧佳彤看到弟弟臉上的猜疑,馬上猜到這小子胡思亂想她和張揚的關係了,低聲道︰「張揚遇到點麻煩,我們在酒吧喝酒呢。」

  「哦!」顧明建嘴裡雖然這樣說,可心裡還是在嘀咕。

  張揚退了出去,顧家的家事他不想跟著多摻和,來到門外看到張如萍坐立不安的來回踱步,不禁笑道︰「你不進去幫忙,在外面幹什麼?」

  張如萍小聲道︰「我怕我大表姐,張揚,是你告訴她的?」

  張揚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可從張如萍鄙視的眼神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個內奸的角色當定了。

  顧佳彤好好安慰了兩位女孩兒一番,又把弟弟叫到外面,讓他務必要保證她們的情緒穩定。兩人說完話。顧明建把張揚拽到了外面走廊裡。

  張揚以為他要找自己算賬,慌忙解釋道︰「這事兒反正已經生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顧明建忍不住罵道︰「瞧你個熊樣,給,拿去!」他遞給張揚一千三百塊錢,這是歸還張揚墊付的搶救費,張揚笑道︰「算了,反正讓我趕上了,就是有緣。」

  「我他不要你錢,你是我什麼人啊?」顧明建沒好氣道。

  人家這麼說,張揚也懶得跟他客氣,把錢接了過來。

  顧明建向身後看了看然後低聲道︰「你老實給我交待,大半夜的,你跟我姐怎麼遇到了一塊兒?」

  「我跟你姐是朋友啊!我也不瞞你,我最近遇到點麻煩事兒,所以求她幫我解決一下。」

  顧明建滿臉狐疑的看著他︰「你不會找我?」

  張揚笑道︰「生意場上的事你有興趣嗎?我靠,你別這麼看我好不好,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對你姐,我當成自己親姐姐待,絕不敢有什麼壞心思。」張揚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真的很慚愧,都把人家姐姐弄到床上去嘿咻了,自己這臉皮的確很厚。

  顧明建對張揚的為人當然清楚,這廝剛到東江,就因為和女主播差點被人家當成給抓起來。如果不是自己江湖救急,那事兒還不知要鬧出多大的風浪。不過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也比他當初好不到哪裡去,這件事要是鬧出去,老頭子一定會顏面受損,雷霆震怒。顧明建知道張揚鬼主意多,虛心求教道︰「我說哥兒們,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張揚低聲道︰「程秀秀也懷孕了?」

  顧明建搖了搖頭道︰「你還嫌我麻煩不夠多啊,過去她倆都挺好的,互相之間相處融洽,誰知道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說實話,我倒是挺喜歡她們兩個的,不過,你也知道,就算我想,我老爺子也不允許我納妾不是?」

  張揚笑了起來︰「其實這事兒很簡單,反正是出事了,反正你把她兩人都正法過了,做了不怕,就怕不負責任,把事情挑明了。如果她們真的喜歡你,就不至於非得把你害死,非得把你逼上絕路,如果她們能夠接受,你就對她們比過去更好。」

  顧明建有些鬱悶道︰「總不能這樣一輩子,拖到最後,我總得面臨選擇!」

  「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保不準有一天,她們中的一個忽然想通了,或者兩個都想通了,這事兒不就解決了,總之你做了壞事,就得承擔這件事的後果,過去你能一拖二,現在一樣可以啊。」張揚看到顧佳彤走了出來,低聲叮囑道︰「別跟你姐說這是我教你的!」

  顧佳彤和張揚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返回別墅的途中,顧佳彤忽然罵了張揚一句︰「明健都讓你給帶壞了!」

  張大官人很委屈的說道︰「我總共不過見了他幾次,干我什麼事?」

  「你還有臉說,剛才在醫院你教他什麼?繼續哄下去,那不是要繼續害人家兩個女孩嗎?」

  張揚這才知道顧明建已經把自己給賣了,我靠,這廝報復心很重啊,他理直氣壯道︰「不安穩人家的情緒,難道讓她們再自殺啊?這件事要是宣揚出去,我看顧書記的臉上也不好看吧?」

  顧佳彤嘆了一口氣道︰「明健繼續這麼玩下去也不是辦法,以後還會弄出事情來,過幾天我想個法子讓他離開東江。」

  「那倆女孩怎麼辦?」

  顧佳彤道︰「事情既然已經生了,還是讓她們冷靜冷靜。我會想辦法給她們一些補償,她們也答應我明天出院,這件事不會繼續鬧下去,至於她們以後和明健怎麼展,我也管不著,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奔波了一天顧佳彤的確有些倦了,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卻現自己仍然躺在車上,身上蓋了毛毯,天光已經放亮,張揚卻不在身邊,她揉了揉眼楮坐起身來,舉目望去,現張揚坐在湖畔的草坪之上,整個人彷彿入定一般,晨霧縈繞,他整個人宛如和天地融為了一體,呼吸緩慢悠長,鼻息之中間斷吐出長長的白霧。

  顧佳彤知道張揚在練功,不敢打擾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除去高跟鞋,白嫩晶瑩的裸足踩在飽含露珠兒的青草之上,足心混雜著癢癢的沁涼的感覺。殘存的睡意頃刻間散的無影無蹤,晨風輕輕吹過,略帶潮濕的空氣拂起顧佳彤黑色的長,宛如絲緞般飄揚在腦後,張揚聽到顧佳彤輕盈的腳步聲,緩緩將氣流歸於丹田,睜開雙目,看到顧佳彤臨水而立,不事雕琢的絕美氣質,宛如鐘天地靈秀於一身,讓張揚不由得想到詩經中的名篇——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張揚緩步走了過去,展開雙臂將顧佳彤擁抱在懷抱之中。顧佳彤向後靠在他的胸膛,輕聲道︰「平時我忙於生意,很少留意身邊的美景,想不到我的生命中還有這麼多美好的東西。」

  張揚低聲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美!」

  顧佳彤握住他的雙手,遙望遠方湖面一點點升起的朝陽,小聲道︰「我的生命因你而改變!」

  生命因張揚而改變的不僅僅是顧佳彤一個,文玲無疑也是其中的一個,她的甦醒讓杜天野灰暗的生命重新燃起了希望,現在文玲已經被接到了香山腳下的一家外資康復中心,積極地接受康復治療。

  張揚離開北京的這幾天,杜天野幾乎每天都要打一個電話,他對張揚的醫術已經到了近乎迷信的地步。

  張揚前腳抵達駐京辦,杜天野後腳就找了過來,他見到張揚的時候,張揚剛剛洗完澡,正對著鏡子刮鬍子。杜天野也不跟他客氣,從冰箱裡找出一瓶礦泉水猛灌了一氣,然後在沙上坐下道︰「你倒是悠閑自在啊,我每天都在盼著你回來給文玲複診。」

  張揚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孤芳自賞的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我現我越來越有男人味了!」

  杜天野剛含到嘴裡的一口水禁不住噴了出來︰「我靠,你不帶那麼噁心人的!」

  張揚在他的對面坐下︰「杜主任,你這話很傷人自尊啊,搞清楚啊,現在是你找我辦事兒,那啥……該恭維兩句,還是恭維一下,我這人很自信,禁得住表揚。」

  杜天野樂呵呵搖了搖頭道︰「你長得不錯,五官端正,放人堆裡還真挑不出多大毛病。」

  張揚皺了皺眉頭︰「糟踐我?我怎麼聽著你好像在糟踐我?」

  「得,你別自戀了啊,想聽奉承話,想聽我恭維你,先跟我去給文玲複診。等複診完,我請你喝酒,然後可著勁的誇你!」

  張揚知道杜天野關心文玲,他點了點頭道︰「我這長途勞頓的,你根本不體諒我,重色輕友啊!真是重色輕友!」

  杜天野走過來一把將他從沙上拖起來︰「走,現在就去,這兩天我們都等你這位大神醫呢。」

  杜天野他們之所以選擇這家康復醫院,一是因為技術先進,二是因為這裡清靜,距離杜天野的家也比較近。

  這段時間羅慧寧和杜天野的母親馮玉梅幾乎每天都在康復醫院陪護,張揚抵達的時候,她們兩人都在,張揚禮貌的向她們分別打了招呼,在兩位高官夫人面前,張大官人還是表現出彬彬有禮的君子風度。

  在兩位母親眼中,張揚無疑是他們兩家的大恩人,臉上的笑容都充滿了感激。和馮玉梅相比,羅慧寧的這種感激表現的更為含蓄,她起身去給張揚泡茶,這細微的舉動已經表明了她對張揚的態度,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能夠給別人倒茶,張大官人真是受寵若驚。

  杜天野耐不住性子催著張揚來到文玲身邊。

  文玲仍然躺在床上,長期臥床和營養不良,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兒,皮膚蒼白而輕薄,血脈的紋理清晰可見,眼楮很大,嘴唇終於恢復了一些血色,看起來是粉紅色,她望著張揚,露出一個生澀的笑容,聲音很小,很微弱︰「張揚?」

  張揚點了點頭。

  「謝謝!」

  張揚笑了起來︰「玲姐,別跟我客氣,我和杜哥是好哥兒們,你要謝就謝他吧!」不顯山不露水的跟文玲套了個近乎,同時又點名了自己和杜天野的關係,張大官人在人際相處之上已經表現的越來越老道成熟。

  文玲粉紅色的嘴唇艱難的彎了彎,杜天野走了過去,體貼的抱起她,在她的後背加了一個墊子。

  文玲的體溫仍然偏低一些,張揚的指尖觸及其上,感到觸手微涼,她的脈搏仍然細弱,不過比起之前要強勁許多,張揚雙眉皺起,如果想要加文玲痊癒的度,必須要有高通經脈,以加進程,不過眼前既擁有內力又精通醫理的高手顯然只有他一個,可是他在第一次為文玲治病的時候內力已經過度損耗,險些把命搭進去,現在是無論如何不會冒險了,文玲已經沒有任何的危險,只是病程遷延的時日要稍稍長一些。

  外資醫院的康復條件相當先進,張揚瞭解了一下,也認同他們的診療方案,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由內著手,用藥物穩固文玲身體的根源,讓她的體質慢慢恢復。

  張揚在休息室開藥方的時候,羅慧寧來到他面前。張揚慌忙起身,羅慧寧笑道︰「不用客氣,你繼續,我只是想問你幾句話。」

  張揚這才坐下。

  羅慧寧在張揚寫得那張方子上瞥了一眼,卻見張揚的字體鸞漂鳳泊,龍飛鳳舞,不禁讚道︰「想不到你還寫得一手好字!」

  張揚笑道︰「我對書法有些興趣,平日裡沒事的時候喜歡寫上兩筆。」

  羅慧寧拿起張揚寫完的方子看了看,輕聲道︰「我也喜歡書畫,師從天池先生,改日有機會我帶你去拜訪他老人家,讓他給你指點一二。」

  張揚連忙稱謝。

  羅慧寧道︰「張揚,照你看,我女兒還有多少時日能夠康復?」羅慧寧所說的是徹底康復,是文玲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張揚道︰「如果她的意志足夠頑強,能夠堅持進行康復訓練,再加上我給她開得藥物,一年內應該可以下地行走,至於完全恢復正常,可能要有兩年。」

  羅慧寧鬆了一口氣,對她而言兩年算不上很長,畢竟女兒毫無知覺的躺在床十年,比起這十年的煎熬,兩年根本算不上什麼,她已經適應了等待。

  這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媽!」

  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走入休息室,他叫文浩南,是文國權和羅慧寧的兒子,是空軍某部軍官,目前在國防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已經是大校軍餃,他比文玲小兩歲,姐姐文玲成為植物人後,他就成為父母最大的希望,而文浩南也的確很爭氣,在同齡人中十分優秀,不但擁有強的專業能力,而且待人接物擁有著和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羅慧寧溫婉笑道︰「浩南,你來得正好,這是張揚!」

  文浩南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揚和他握了握,文浩南已經聽說張揚神乎其技的醫術,不過他並沒有想到張揚這麼年輕,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竟然擁有這樣的醫術,實在讓人有點不敢相信,他聽李偉提起過,張揚武功不凡,文浩南也擅長搏擊散打,對於高手他總是很欣賞的。文浩南笑道︰「聽說你武功不錯,有時間討教兩招!」

  「你這小子,見了面就要跟人家切磋,是不是太沒有禮貌了?」羅慧寧不無嗔怪道。

  張揚笑道︰「我那兩手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別拿出來顯擺了!」

  文浩南也只,並沒有真正想和張揚切磋的意思,羅慧寧去看護女兒了,文浩南陪著張揚坐下,隨便聊了幾句,談起張揚的工作,談起北京的風物,文浩南說話很老道,讓人感覺到滴水不漏,老成持重,不過卻少了年輕人應有的朝氣,張揚不喜歡跟他交談,他感覺到文浩南太事故老道,事故到你很難找出他的缺點,就像一個千年得道的老妖。文浩南心機太深,時刻都把自己的內心藏起來,跟這種人很難拉近距離。

  杜天野也走了進來,他和文玲相戀多年,可是對這個未來小舅子始終都有種生疏感,主要是因為缺少交流的緣故。

  文浩南起身道︰「你們兩個聊,我先走了!」

  杜天野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微笑道︰「別急啊!已經中午了,吃晚飯再走!」

  文浩南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三人來到距離康復醫院不遠處的鄉野人家,杜天野從車裡拿了兩瓶茅台,點了幾道特色小菜,他是誠心誠意的想答謝張揚,如果沒有張揚幫忙,文玲還不知道要昏迷多少時候。

  文浩南滴酒不沾,向服務員要了一杯礦泉水。杜天野知道他的習慣也不勉強他,和張揚倒滿酒,暢懷喝了起來,也許因為文浩南的存在,氣氛總顯得有些壓抑,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也很識趣,不想因自己的存在而影響到兩人的交談,很快就要了一碗麵條,吃完後起身告辭離去。

  望著文浩南遠走的背影,張揚不禁笑道︰「你這個小舅子很特別!」

  杜天野笑了笑︰「有什麼特別?」

  「感覺暮氣沉沉的,像個老頭子,一點青春活力都沒有。」

  杜天野哈哈大笑道︰「他平日裡都是很少說話的,不過他的頭腦很靈活,心機很深,以後在政壇上肯定會比你我走得遠。」

  張揚充滿同感道︰「那是……他有個好爹!」

  杜天野聽出了他潛在的不服氣,把酒杯放下︰「我靠,你小子別用帶色眼楮看我們這幫幹部子弟行嗎?雖然我們有長輩助力,可如果自己不是那塊材料,怎麼幫也是沒用的。」

  「扶不起的阿斗多了,不過就算扶不起,很多人一樣坐在黃金馬桶上。」

  「別噁心人了行嗎?」杜天野跟張揚乾了一杯,電話突然響了,他拿起電話︰「喂!」聽了一會兒,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既然決定了,那我明天就去江城!」

  張揚微微一怔,杜天野要去江城?他馬上想起杜天野現在的職位,這廝是中紀委五室的主任,他去哪裡哪裡準沒有好事。原本張揚對杜天野的工作是不感冒的,可他在前來北京之前,李長宇告訴他的那件事讓他對杜天野的話十分警覺,等杜天野掛上電話,緩緩放下酒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道︰「你要去江城啊!要不要我安排朋友接待你一下?」

  杜天野笑著搖了搖頭道︰「公事,最近有許多檢舉你們市領導的匿名信,我這次去是為了調查一下情況。

  張揚本想繼續深入打聽一下,可是杜天野並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很快就岔開了話題。

  和杜天野分手之後,張揚一顆心頗不平靜,李長宇在這件事上表現出的惶恐,已經讓張揚有種不祥的預感,而從杜天野剛才的話裡,已經可以推測出,現在中紀委也要介入,雖然不能確定這件事和安老的投資事件有關,可是兩件事湊在一個時間段,就不能不讓張揚感到擔心,他深思熟慮之後,還是先給秦清打了一個電話。

  秦清當晚來到了駐京辦,她已經在外面吃過了晚餐,似乎刻意躲開和張揚共進晚餐的機會。

  兩人來到張揚的辦公室,張揚把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向秦清說了,秦清對這件事至今還是一無所知,當她聽張揚說完這件事的前後始末,整個人頓時沉默了下去,假如張揚所說的情況一切屬實,這對她而言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清台山旅遊開雖然是李長宇一手牽頭,可最後負責簽約的是她,就算不用負主要責任,連帶責任肯定是少不了的,行走在仕途上真是步步驚心,下面就是刀山火海,就是萬丈深淵,稍不小心就會失足跌落下去,永世不得翻身。

  張揚低聲道︰「這幾天我試著和安語晨聯繫,可是始終打不通她的電話。」

  秦清點了點頭,她想起自己曾經留有安德恆的電話,輕聲道︰「我和安德恆聯繫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她找出電話號碼,當著張揚的面給安德恆打了一個電話,讓她詫異的是,安德恆的手機也處於停機狀態,秦清和張揚對望著,他們都感覺到事情正在朝著最壞的方向演變而去。

  張揚從秦清雙眸的深處讀到她內心的憂慮,輕聲勸慰道︰「你放心,我一定盡快搞清這件事,不會讓安家投資的事情牽連到你,如果真的出了事情,我會把整件事承擔下來,畢竟安老投資清台山是我牽得頭!要追究責任,第一責任人也是我。」

  秦清當然明白,這件事如果追究責任,和張揚關係不大,就算他想承擔,也沒有資格承擔這件事,以他目前的官位來說,份量還遠遠不夠。不過張揚的肺腑之言仍然讓她有些感動,雖然她在刻意逃避著張揚,可每到風雨來臨之時,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秦清是個堅強的女人,可是在她心底深處還是想找一個堅實的肩膀依靠,只有張揚才能讓她感覺到那種安全感,她輕輕抿了抿嘴唇︰「張揚,我對仕途看得已經越來越淡了,官場中的勾心鬥角已經讓我感到厭煩。大不了,這個縣長我不幹了!」

  張揚還是第一次聽到秦清吐露對的不滿,這番話流露出她對前途的悲觀,他笑了笑道︰「二十七歲的處級幹部,你的仕途一片光明,這麼放棄是不是太可惜了?再說了,這件事未必像我們想像的那樣嚴重,也許能夠順利渡過呢……嗯,一定可以順利渡過,咱們兩人不是一起闖過了許多的風風雨雨嗎?我福星高照,你跟在我身邊一定沒事!」

  秦清俏臉微微有些紅,這次她前所未有的沒有表示抗議,在她心中,只要有張揚陪在身邊,再大的風雨也無所畏懼。秦清此刻的心情是極其複雜的,期待和喜悅中又帶著隱隱的害怕,她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對張揚的依賴感已經越來越強烈了,這樣展下去,終有一日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會失去理智。

  冷靜之後的秦清小聲道︰「明天我會返回春陽,瞭解一下事情的進展。」

  「也好,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去找李長宇。」

  秦清卻搖了搖頭,張揚在上畢竟還是有些幼稚,這種關鍵時候,每個人最想做的就是自保,想要和李長宇聯手抵禦這場風暴,可能性幾乎為零,她淡然笑道︰「做好自己,但求問心無愧,張揚,現在我忽然現當初把你從招商辦踢出去,是個極其明智的決定。」

  從秦清的這句話張揚意識到她已經決定不讓自己牽涉到這個麻煩中來,張揚靜靜看著秦清,望著她眼中堅定的目光,心中生出無盡柔情,他大膽的伸出手去,握住秦清雪白的縴手,用自己的掌心溫暖著她。

  秦清沒有說話,任由張揚握著自己,她沒有掙扎,沒有拒絕,兩人就這樣默默看著,不知過了多久,秦清方才道︰「有些事如果不能改變,就不要勉強自己,這是一潭渾水,你最好選擇旁觀!」

  張揚句道︰「你有事,我永遠不可能袖手旁觀!」

  東江寧靜路9號小樓內,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正在擦拭他博古架上的瓷器,他喜歡收藏瓷器,不過卻沒有什麼精品,以他的官位如果想要得到,根本不用愁藏品的來源,可顧允知從不接受任何人的饋贈,他所有的藏品都是自己親手淘來的,現在擦拭的是他最喜歡的明朝青花瓷瓶,當初花了他兩千塊買來的,不過這瓷瓶上有一個小小的缺口,正是這個缺口影響了整個瓷器的價值,事實上顧允知的藏品大都帶有瑕疵,他並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認為殘缺也是一種獨特的美。

  顧佳彤端著剛剛沏好的茶來到書房前,敲了敲敞開的房門,這才走進來。

  顧允知小心地把瓷瓶擺放回原位,然後回到書桌前坐下,接過女兒遞來的茶杯,品了一口清茶,慢條斯理道︰「最近你很忙啊,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你人!」

  顧佳彤笑著來到顧允知的身後,輕輕為他揉捏著肩頭︰「爸,我最近生意忙啊,最近正著手搞兩個項目。」

  顧允知對女兒的生意向來抱著不聞不問的態度,不過今天卻有些一反常態,低聲道︰「聽你弟弟說,你要去北京搞餐飲?」

  顧佳彤點了點頭︰「算個嘗試吧,跟春陽駐京辦合作,應該是穩賺不賠。」

  顧允知慢慢放下茶杯道︰「你有空也要多關心一下明健,這小子終日無所事事也不是辦法,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成人?」

  「我管不了他,他最信的就是張德放,有空你讓張德放多引導引導他吧!」

  顧允知皺了皺眉頭,他並不贊同兒子和張德放走得太近,畢竟他對張德放在東江警務系統內的口碑有所耳聞,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兒子整天跟他混在一起,學不到什麼好事,顧允知當然懂得這個道理。

  顧佳彤道︰「爸,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別當真啊,張德放那個傢伙滿腦子的鬼主意,我不喜歡,這樣,我新近跟人合作了一個房地產開項目,我讓明健去負責。」

  顧允知微微一怔︰「房地產?你要搞房地產?」

  「是啊,我一個朋友是做房產的,他跟我合作,正想把東江紡織百貨商場那塊地皮拿下來呢,準備在那裡建設東江,乃是平海的第一商業大廈,成為東江新的商業地標。」

  顧允知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知道女兒不會平白無故在自己面前說起這件事,讓明健參予進去,更證明女兒在籌謀什麼事,老道的顧允知輕易就推測出東江紡織百貨商場這塊地皮可能會有麻煩,女兒的合作方十有是想利用她對自己的影響力,顧允知低聲道︰「真的決定去做了?」

  顧佳彤點了點頭︰「跟我合作的是王學海,爸,您應該認識。」

  顧允知想了想,他的記憶力十分驚人,只要是見過的人經過的事基本上可以做到過目不忘︰「王部長的兒子?好像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他提醒女兒道︰「做任何事都要深思熟慮,都要按照規程辦事,你是我的女兒,你的身份會帶給你許多便利,同樣也會帶給你不少的麻煩。」

  「爸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惹麻煩!」

  顧允知呵呵笑了起來︰「我是個怕麻煩的人嗎?佳彤,我瞭解你,我知道你做事很理智,對你的事業我很放心。」這句話還有另一層含義,對女兒的事業放心,可對她的家庭卻是大大的不放心。

  顧佳彤覺察到父親想把話題轉移到家庭上,她馬上做出迴避,輕聲道︰「爸,我聽說清台山旅遊開的項目已經暫停了,那個項目很好,如果港方撤資,我有幾個朋友有興趣介入。」顧佳彤在旁敲側擊,意在詢問這件事的具體情況。

  顧允知道︰「那件事很複雜,你不要參予這件事!」他說得很果斷,這樣的語氣讓顧佳彤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輕聲道︰「爸,怎麼了?」

  顧允知並不想講得太多,搖了搖頭道︰「你做你的生意,官場上的事情,你不明白,也無需搞明白!」知女莫若父,他才不會相信女兒有朋友要投資清台山旅遊項目,肯定江城涉及其中的官員輾轉找到了女兒,想從他這裡探聽一些具體的口風。

  顧佳彤對這樣的回答很不甘心,小聲道︰「爸,安志遠是不是出事了?」

  顧允知微笑道︰「這些事有紀委處理,事情沒有明朗之前,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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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1 01:42:53
第九十四章 風滿樓

  中紀委派人前往江城調查的消息也傳到了許常德的耳中。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他便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不停的抽煙,安志遠暫停投資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真正讓他感到害怕的是這筆錢的來源,現在關於安志遠的版本已經越來越多,把安家說成了一個家族,這筆錢全都是販毒走私而來,清台山旅遊投資根本就是他們洗黑錢的一種方式。清台山旅遊計劃,表面春陽的大動作,可這件事的政績卻讓許多人雨露分沾,受益最大的無疑是江城常務副市長李長宇,許常德雖然得到了一些好處,可更多的是浮於表面,對於他的仕途沒有太大的意義,他所擔心的是李長宇的問題,當初正是自己強調李長宇在清台山旅遊開上作出的巨大成績,所以才力排眾議,讓不被眾人看好的李長宇成為一匹黑馬,成為江城市常務副市長,雖然他當初的出點只是為了讓洪偉基早日站穩根基,讓洪偉基和李長宇的組合壓制住老對手黎國政。可現在清台山的事情突然生變,難保不會有人拿著這件事做文章。

  許常德開始的時候以為是一場意外,可仔細這麼一琢磨,這件事之所以驚動了中紀委,肯定有人在幕後推手,把影響力悄然擴大化,難道有人在利用這件事肅清他在江城官場中的影響力?他把範圍逐漸縮小,最後將疑點鎖定在顧允知的身上,這個省委書記似乎跟自己不對路,從他登上省長寶座的那天起,顧允知就一直在不著痕跡的打壓著他,許常德狠狠把煙蒂摁滅,顧允知以為自己就這麼好欺負?他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心中默默道︰「顧允知,大家走著瞧,看看誰可以笑到最後!」

  在中紀委工作組抵達江城的第二天,市委書記洪偉基和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做了一番長談。洪偉基找李長宇談話的原因並不是清台山旅遊開的問題,他開門見山道︰「長宇同志,有人舉報你生活作風上有問題。」

  李長宇微微一怔,他原本以為洪偉基是要跟他談安老的投資問題,想不到洪偉基上來就提及他的生活作風問題,李長宇笑道︰「這種小道消息你也相信?」在沒有確實證據之前,李長宇絕不會承認這件事的。

  洪偉基搖了搖頭,拿出一個信封扔到李長宇的面前,李長宇拿起信封,從中倒出一沓照片,上面全都是他出入葛春麗房間的情景。還有幾張是用長焦鏡頭拍攝的,他和葛春麗在客廳陽台上親熱的情景也被拍了下來。

  李長宇感到一股冷氣從他的身後躥升起來,沿著他的脊柱一直冰凍到他的腦子裡,讓他的大腦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他一直以來都小心謹慎,卻想不到終究還是被人給盯上了,難怪都這樣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下間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洪偉基有些同情的看著李長宇︰「長宇啊,你能夠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為什麼不懂得珍惜呢?」

  李長宇有些生硬的笑了笑,他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含在嘴裡,洪偉基也拿了一支,幫助李長宇把香煙點燃︰「這些照片被遞到市紀委,我給壓了下來。」這句話分明在告訴李長宇,自己給他了一個很大的人情。

  李長宇吐出一團煙霧,短時間內已經調整好了心態︰「組織上打算怎麼處理我?」

  洪偉基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這是小事!中紀委調查組這次前來的重點在調查清台山旅遊開計劃,有人舉報,安家是利用這次投資洗錢,你最好考慮一下如何說清楚這件事。」

  李長宇低聲道︰「我在這件事中沒有一丁點的問題。我不怕調查,無論安志遠投資的用意何在,我的出點都是為了春陽考慮,為了盤活經濟,為了改善老百姓的生活狀況,從達成意向到初期投資,都有明確的賬目和記錄,我在經濟上不存在任何的問題。」李長宇的回答頗有些避重就輕,其實他比誰都明白,清台山旅遊開如果出了問題,根本無需在經濟上調查他,現在最關鍵的是安志遠的投資到底是不是黑錢。

  洪偉基像是在安慰李長宇,低聲道︰「現在香港方面正在調查世紀安泰集團,我們也在等待著調查結果,只要安志遠的這筆投資是正當收入,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李長宇平靜道︰「打算雙規我嗎?」

  洪偉基哈哈大笑道︰「沒那麼嚴重,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放心吧,老同學,黨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不會冤枉一個好同志……」還有半句話他沒有說明,那就是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分子。

  李長宇下班之後並沒有直接返回家裡,他還是去了葛春麗那兒,按照他過去的習慣,去葛春麗家裡的時候總會提起打個電話,葛春麗對他的突然出現表現出異常的驚喜,體貼的為他把拖鞋拿到面前,為他換好拖鞋,柔聲道︰「長宇。我剛剛燒好洗澡水,你去洗個澡,我馬上給你做飯!」

  李長宇沒有說話,無聲拉住葛春麗的手,雙目深情的看著她,葛春麗覺察到李長宇一定生了什麼事情,拉著他在來到沙上坐下,雙臂環圍住李長宇的身體,柔聲道︰「到底生了什麼事?長宇,說出來,我和你一起分擔。」

  李長宇低聲道︰「沒事,我只是心裡突然特別想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隱隱有些酸,展開臂膀用力把葛春麗柔軟的身體擁入懷中。

  葛春麗默默傾聽著李長宇的心跳,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從李長宇失常的表現已經察覺到,李長宇一定遇到了極其重大的變故,她知道現在並不是追問的時機,就算她問,李長宇也一定不會說,她瞭解自己男人的脾氣,李長宇是個凡事都喜歡存在心裡的人,他不會讓自己跟著擔驚受怕。這也是葛春麗深愛李長宇的原因,一個男人無論外表,無論地位,最重要的是要有擔當。

  李長宇親吻著葛春麗的秀︰「今晚,我不想回去了,我想你陪著我!」

  葛春麗輕輕嗯了一聲,小聲道︰「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李長宇是第二天上班後直接被從辦公室帶走的,在此之前洪偉基已經跟他透露了不少的消息,還讓他安心工作,而且沒有任何要把他雙規的徵兆,一切都很突然。李長宇被直接帶到了江城北郊的鸞山招待所,按照常規,對李長宇這樣級別的幹部採取措施,是需要經過紀委常委會討論的,可是在中紀委調查組介入之後,手續顯然要簡單了許多,很多事情連身為市委書記的洪偉基也控制不了。

  所謂雙規,就是在檢察機關最初無充分證據,又必須依法辦事,不好直接出面的情況下,為防止串供、毀滅證據等情況的生,由紀委出面先行採取「雙規」措施。這是要讓李長宇在規定的時間去規定的地點交代自己的問題。李長宇表現出的堅定出調查組的想像,他堅持自己在清台山旅遊開中沒有犯任何的錯誤,自己是清白的,自己由始至終都是一個合格的員。

  李長宇被雙規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北京,張揚得知這一消息是通過顧佳彤,顧佳彤很擔心張揚會被牽涉到這件事中來,她從父親的口中很難得到情況,唯有想辦法從夏伯達的嘴裡打聽一些消息,夏伯達這些天一直都在關注著中紀委在江城的調查,所以對情況也瞭解一些,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告訴了顧佳彤。

  張揚聽到李長宇被雙規之後,馬上想到了秦清,作為開合作協議直接的簽署人,秦清所要承擔的責任未必比李長宇要小,他低聲道︰「秦清會不會有事?」

  顧佳彤聽到他到現在想到的並不是他自己的安危,而是秦清,心中不覺有些微妙的感觸,可是她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平靜道︰「現在並沒有確實的證據表明他們在清台山旅遊開中犯有錯誤,香港方面還沒有結果,調查都還在進行中。不過你放心,我問過,這件事應該不會牽涉到你的身上,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主動跟他們聯繫。」

  「佳彤姐,李長宇和秦清對我都很重要。有沒有辦法讓他們能夠從這場風波中解脫出來?」

  顧佳彤沉默了一下,然後道︰「除非可以證明安志遠的那筆投資沒有問題,如果他的錢全都是乾乾淨淨的,那麼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張揚陷入長久的沉默中,直到顧佳彤忍不住呼喚他的名字,張揚方才道︰「我要去香港!」

  張揚之所以決定去香港是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必須要去見安老,他要親自搞清這件事的真相。顧佳彤瞭解到張揚的決定之後,並沒有阻止,而是向他推薦了一個人——王學海,王學海在京城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大,短短的一天內就幫助張揚辦好了前往香港的手續。

  飛機在夜晚十一點降落在位於九龍城的香港啟德機場,張揚走下飛機,望著這個光怪6離的城市,這座要在五年後才能回歸祖國懷抱的城市,周圍走過的全都是陌生的面孔,聽著他們操著粵語,張揚感到更加的陌生。

  走出機場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雨,張揚在機場外攔了輛的士,用普通話道︰「哥兒們,帶我去富麗華酒店!」

  那司機看了看張揚,現時還是英屬的許多香港人還是看不起大6同胞的,他捏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收港幣啊,有嗎?」

  張揚聽出了這廝嘴裡的不屑,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港你媽幣,老子不差錢,開車,少他廢話,小心我揍你啊!」狠角色到哪兒都能吃得開,那司機看到張揚凶神惡煞的樣子,也不敢再多說話了,老老實實開動了汽車,嘴裡用粵語嘟囔著︰「大6人真是野蠻!」

  好在張大官人聽不懂他說什麼,不過就算聽懂張大官人也不會跟他一般見識。

  到了富麗華酒店,張揚在前台出示身份證明後拿到了12o8房間的鑰匙,王學海在香港設有分公司,因為顧佳彤交代過的緣故,王學海把張揚的行程安排的相當周到,已經讓人提前給他預定了房間。

  張揚來到房間內剛剛洗了一個澡,王學海駐香港分公司的經理丘茂成就把電話直接打到了他的房間內,從聲音就能夠聽出丘茂成是個成熟穩重的傢伙,他先問候了一下張揚的行程是否順利,居住條件是否滿意,張揚禮貌的表示了感謝,他提出想和對方盡快見面。

  這讓丘茂成多少感到有些詫異,畢竟現在已經是晚上零點了,短暫的猶豫之後,他還是答應馬上來富麗華酒店和張揚見面。

  半個小時後,丘茂成出現在富麗華酒店的咖啡廳中,張揚已經提前來到了這裡,他之所以急於和丘茂成見面,是因為他在香港人生地疏,在這裡可謂是兩眼烏黑,不知何處著手,他需要一個嚮導,需要一個可以為他指點迷津的人。

  丘茂成三十歲左右,身材矮小,皮膚黧黑,長著一張典型的廣東人的面孔,有著商人特有的睿智和幹練,和張揚互相介紹之後,他在張揚對面的沙上坐下,微笑道︰「想不到張先生這麼年輕,我們王總交代張先生在香港的一切住行由我們安排,我是看到今天太晚,所以才想讓張先生好好休息一晚。」

  張揚道︰「邱先生,我來香港是辦事的,您不必跟我太客氣!」

  丘茂成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的笑容拿捏的恰到分寸,既不讓人感覺到冷淡,又不讓人感覺到過於親近,這種境界就是不即不離,以張大官人目前的修為,是拿捏不出的,事實上,最近張揚的心事很重,所以整個人給人的印象有些陰沉,缺少了年輕人應有的陽光,丘茂成微笑道︰「張先生只管說,只要我能夠辦到,一定盡力相助!」他雖然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可是普通話說得相當標準,這在九十年代初的香港並不多見。

  張揚道︰「我想邱先生幫我找一個人!」

  「誰?」

  「安志遠!」

  丘茂成微微一怔,安志遠在香港的名聲很大,是屈指可數的級富豪之一,最近安家出事,更是震動整個香港商界,安志遠病重住院,老大安德銘,原香港西九龍警署高級督察,如今已經被廉政公署扣押調查,老二安德鋒暫時代為行使集團的決策權,老三安德鍵負責安氏海外部,如今身在美國,老四安德淵是安氏五子之中最為叛逆的一個,年輕時就和父親鬧翻,鬧到安志遠和他斷絕父子關係,獨自一人前往台灣展,至今已有二十年沒有和父親聯繫。老五安德恆是安氏五子之中張揚最為熟悉的一個,他平日裡很少過問安氏的生意,直到最近才接手了安志遠在清台山的旅遊開項目。

  丘茂成輕聲道︰「安家最近出了很大的麻煩,你知道嗎?」

  張揚點了點頭。

  丘茂成道︰「安德銘被抓的原因是和警匪,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說明他是在為家族生意創造便利,可警方已經對安家進行了全面調查,安志遠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病,讓整件事變得更加的撲朔迷離。」

  「他住在那家醫院?」

  「嘉博!」

  「丘先生可以送我去探望他嗎?」

  丘茂成笑道︰「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大6都喜歡在這時候探望病人嗎?」

  聽到丘茂成的提醒,張揚有些不好意識的笑了起來,即便是在內地,也沒有在晚上探望病人的習慣。

  丘茂成輕聲道︰「好好休息吧,明天早晨八點,我準時來接你!」

  和丘茂成分手之後,張揚返回了房間,雖然已經很晚,可是他卻沒有一丁點兒睡意,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安志遠,想親口問他投資清台山是不是抱有洗錢的目的,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佳彤打來了電話,她很關心張揚的狀況,張揚雖然從未說過前來香港的目的,可顧佳彤仍然猜到,他前往香港是為了面見安老,為了找出對李長宇和秦清的證據,從此可以看出張揚是個有擔當的人,常言道大難臨頭各自飛,在官場之上明哲保身的更是比比皆是,張揚這種性情尤為難得,也極其少見。顧佳彤並不清楚這廝的來歷,張大官人本來就是一個異類。

  顧佳彤對這場官場風暴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她真正關心的只有張揚,千叮萬囑道︰「張揚,香港那種地方和內地不同,現在還沒有回歸,還是英屬,你千萬不要搞出事情,萬一出了事情,你的前程,你的仕途就會全部斷送。」

  雖然相隔千里,張揚仍然能夠感覺到顧佳彤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心,內心中充滿了溫馨和感動,他低聲道︰「佳彤姐,你放心,我絕不會鬧事,見到安老,問清這件事,我就會盡快離開這裡。」

  顧佳彤小聲提醒道︰「安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的行動,他們的一切都可能被警方監控,就算去探望安志遠,你也要謹慎小心,不要惹火燒身。」

  「放心,我很快就會返回北京!」

  顧佳彤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安氏集團的每個成員現在都處於被監控的狀態之中,家族所有成員短期內棄用手機,沒有必要的前提下連電話也不使用,這是安老親自做出的決定。

  安志遠躺在病床上,靜靜望著窗外的陽光,陽光很好,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暖,安德恆在他的身邊為他削著隻果,他的手掌寬厚,手指十分的靈活,水果刀很快就將隻果皮削去,他將隻果遞給父親,微笑道︰「爸,先吃個隻果。」

  安志遠接過隻果,咬了一小口,忽然笑了起來,連安德恆都覺著他笑得很奇怪︰「爸,您笑什麼?」

  安志遠道︰「我在笑我自己,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是這個家族的家長,一直以為我對我的兒子都很瞭解,可是我沒有想到,讓我最放心的大兒子,我認為最懂得分寸的德銘居然會涉黑!」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們安家缺錢嗎?他想用錢,大可以向我開口,為什麼要採用這種方式,我來到香港辛苦打拼,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好不容易才混的出人頭地,然後我又想盡一切辦法洗白,知道為了什麼?我為的是留給你們一個清清白白的身家,讓我的兒孫們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安德恆低聲道︰「爸,這件事還沒有結果,也許是別人誣陷大哥的,大哥做人向來沉穩,這種冒險的事情,他應該不會做。」

  安志遠冷笑道︰「沉穩會驚動廉政公署?沉穩會有人把的帽子扣在他頭上?沉穩會因為自己的私利而影響到整個家族的利益?」

  安德恆沉默不語,他起身道︰「爸,我讓人給你弄點吃的!」

  「小妖呢?我有兩天沒有見到她了!」

  「我大哥被抓,她這個做女兒的心裡也不好過,今天應該會過來!」安德恆說完,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恭敬道︰「爸,您壽辰的事情是不是要大辦一下?」

  安志遠嘆了口氣道︰「我想想再說!」

  丘茂成準時去酒店接了張揚,把他送到了嘉博醫院,張揚在門前花店買了一束鮮花,有了丘茂成的幫助,在香港的一切便利了許多,至少港幣兌換方面就省卻了不少的麻煩,為了方便聯絡,丘茂成還臨時借給張揚一部本地的手機,張揚讓丘茂成先行離去,拿著鮮花,來到了院內的VIp區。

  抵達之後張揚才知道,安老已經通知院方,謝絕一切客人來訪,安心養病,他心裡不由得對安老有了些看法,這老頭兒莫不是真的做了虧心事,現在想拍拍,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躲起來連人都不敢見了。

  張揚好言好語的跟那護士商量說︰「要不你幫我去通知一聲,我是張揚,安老一定會見我。」

  「對不起,安老先生特地強調過,現在他任何人都不想見!」

  張揚暗罵安老頭架子大,都他被定性為了,還擺什麼譜,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安志遠所在的不過是個五樓,自己想要硬闖肯定能夠進去,不過現在是探望人,何必搞出那麼大的風浪,這廝原本想出去沿著管道爬上去的,可經過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又改了主意,趁著裡面沒人,悄悄溜了進去,弄了件白大褂套在身上,然後又在換藥室找了一次性的帽子和口罩戴上,大搖大擺的向vip區走去,張大官人畢竟是在醫院混過一段時間,看來這香港醫院跟內地也沒有多大區別,管理都是比較鬆散的。

  經過護士站的時候,那小護士果然沒有阻止他,可剛剛走了兩步,兩名保安就從後面追趕上來︰「先生,請留步,否則我們馬上會報警!」

  張揚這個鬱悶吶,剛才自己明明很小心啊,應該沒有人看到自己,怎麼又被人識破了?他轉過身,拉下口罩︰「你們眼夠毒的?」

  不遠處響起一個略顯沙啞的女聲道︰「這座大樓內到處都裝著監控,你以為可以躲過別人的眼楮,真是自作聰明!」安語晨身穿黑色T恤,草綠色迷彩褲,黑色戰鬥靴向張揚走了過來,就像個打靶歸來的女兵,她的頭長了一些,齊刷刷的垂在耳根,雙目中透出疲憊,俏臉瘦了一些,嘴唇也有些干,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看到張揚,美眸中還是不由自主的一亮,她顯然沒有想到張揚會突然出現在香港,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忽然感覺到內心中有許多話想對他說,可是又無從說起。

  安語晨向兩名保安員道︰「他是我好朋友,這裡沒你們的事情了。」

  兩名保安聽到安家大小姐話,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張揚脫下白大褂送了回去,又取回了自己的那束花。安語晨在走廊內靜靜等著他,這次見到安語晨,張揚感覺她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突然變得文靜了許多,沉默了許多,這讓張揚不禁產生了一種陌生感,安家究竟生了什麼變故,能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頭突然轉了性子?

  安語晨給爺爺帶了他最愛吃的榴蓮糕,走入vip病房,門前的兩名保鏢充滿警惕的看了看張揚,安語晨道︰「他是我們安家的貴客!」

  張揚望著兩人黑西裝白襯衣黑領帶的打扮,像極了槍戰片裡的黑幫分子,心中對安志遠是江湖大佬的傳言又信了幾分。跟著安語晨從兩名身材魁梧,不苟言笑的保鏢中間走入,剛剛進入房內,就聽到安志遠爽朗的大笑聲,老頭兒中氣很足,單從笑聲聽,他應該沒有多大毛病。

  安志遠和兒子安德恆談得正高興,看到安語晨帶著張揚走了進來,兩人都是微微一怔,張揚的出現實在太突然了,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小子會不遠萬里從北京來到香港。

  安志遠畢竟見慣風浪,笑容變得更加的熱情︰「張揚!哈哈!想不到你居然會來看我!」

  張揚把手中的鮮花交給安語晨,笑瞇瞇道︰「安老,聽說您老人家病了,我給您打電話也打不通,心中始終在擔心你,拋開公事不談,咱們這份私交也讓我難以割捨,所以便打了個飛機來到香港,探望您老人家來了!」這廝言談之中仍然不改過去的調侃作風。

  安志遠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說話方式,他在心底並沒有把張揚看成晚輩,熱情的招呼道︰「坐!」

  安語晨把仍然熱乎乎的榴蓮糕送到爺爺面前,安志遠擺了擺手道︰「我不餓,小妖,去給張揚泡茶!」

  安德恆站起身和張揚打了個招呼,他要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先行告辭了。

  安志遠讓安語晨把窗簾拉上,張揚有些奇怪的看著安志遠,這麼好的陽光,真不知這老頭兒為啥要把室內搞得光線黯淡。

  安志遠道︰「我就算躲在醫院裡也不得安寧,廉政公署、商業犯罪調查科、警察局他們都在周圍盯著我,每個人都在想找出我的犯罪證據,都在想把我推入萬丈深淵!」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表情變得凝重而憤怒,他指了指對面的樓上︰「我敢斷定現在一定有人在通過高倍望遠鏡監控我,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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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1 01:43:15
第九十五章 香那個港啊

  張揚接過安語晨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低聲道︰「上好的鐵觀音!」安志遠的這句話已經向他挑明了,他現在的處境十分艱難。

  安志遠坐起身來︰「我沒病,如果說有病,那就是心病!」

  張揚靜靜看著安老,這位老人顯然對他前來的目的已經清清楚楚,所以他根本用不著多說話,所要做的就是只是傾聽就已經足夠。

  安志遠道︰「最近我們家遇到了一點麻煩,我大兒子出事了,廉政公署盯上了我兒子,商業犯罪科盯上了我,盯上了我們世紀安泰,牆倒眾人推。許許多多的陳年舊事都被放了上了檯面,他們想搞我,想藉著這次的機會,把我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老爺子的臉上流露出凌然不可侵犯的表情。

  張揚對安家具體生了什麼並不關心,他最為關心的是清台山的旅遊開計劃,安老期投入的那筆錢究竟是不是黑錢?這老頭到底有沒有抱著洗錢的目的?

  安志遠滿懷深意的打量著張揚︰「張揚,我一直把你當成可以坦誠相待的朋友,所以有些話咱們之間還是坦誠的說出來,你這次來找我,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張揚點了點頭,既然安志遠,看出了自己前來的目的,他更沒有隱瞞的必要︰「安老,清台山旅遊開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安志遠嘆了口氣道︰「集團的資金賬戶暫時被凍結,下一期投資,必須要等到這件危機渡過之後,多給我一些時間。」

  張揚搖了搖頭︰「安老,你並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說得並非是資金的問題,而是資金的來路問題。現在有傳言,您利用清台山旅遊開進行洗錢,所以這件事已經引了一場風暴。」

  安志遠沉默了下去,他打開餐盒,拿出一塊榴蓮糕慢慢咀嚼著,過了好半天方才道︰「他們以為我的投資時黑錢,所以在這件事上做文章,這次只怕是要連累許多官員下馬吧?」

  「您應該知道,如果這筆錢來路不明,事態會變得很嚴重,現在江城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已經被雙規,春陽縣長秦清也面臨著同樣的下場,安老,我相信你,你投資家鄉是好事。可是現在已經出了這麼大的問題,我想你拿出證據,證明這筆錢的來路,不要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安志遠將榴蓮糕全部塞入嘴裡。吃得很慢,很享受,然後靠在床上。緩緩閉上雙目,讓人誤以為他想要睡覺了,在張揚看來,這老頭兒要用這種態度給自己下逐客令,心頭正在不爽的時候,安志遠開口道︰「當年我前來香港的時候,雙手空空,身無分文,一個大6仔,一個土匪的兒子,想要在香港立足靠什麼?靠的就是勇氣,靠的就是拳頭,想要在這片魚龍混雜的土地上立足,你就要比別人更狠!」

  安志遠仍然閉著雙眼,他的思緒回到了遙遠的過去,他有過爭強鬥狠的歲月,他靠著拳頭,靠著一把開山刀,硬生生在香港殺出了一條血路,他的勢力在六七十年代的香港達到了鼎盛,他一手創建的信義堂,在那時的風頭甚至勝過三

  合會。而妻子的離去讓安志遠在一夜之間突然大徹大悟,他決定洗心革面,把家族生意轉入正行,在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的四兒子安德淵和他生了激烈的衝突,最後兩人斷絕父子情義,安德淵遠走台灣,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安志遠利用二十年的時間將他的家族生意一點點洗白,其中的努力和付出外人是無法想像的,甚至連信義堂在香港的上也變得銷聲匿跡,安志遠自認為已經完成了整個社團的洗白,他終於可以安享晚年,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返回家鄉投資,也是出於對過去經歷的顧慮,想不到這些陳年舊事終究還是被人給翻了出來,事件的導火索竟然是一直以來在他眼中最為穩重的大兒子。安志遠道︰「我花了整整二十年,才將安家洗白,想不到在外人眼中我還是黑的!」他緩緩睜開雙目,盯住張揚的面孔道︰「張揚,你放心,對於家鄉,對於故人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歹意,我用來投資家鄉的那筆錢,乾乾淨淨,我會盡快給家鄉人一個交代!」

  張揚從安志遠的眼中看到了他的誠意,點了點頭道︰「我相信您!」

  門外一名保鏢忽然驚慌失措的衝了進來︰「老爺,大事不好了!」

  「明少爺出事了!警方在車內搜到了毒品,懷疑他藏|毒,已經把他抓起來了!」

  安志遠雙目圓睜,怒道︰「怎麼可能,達明從來不沾那東西!」安達明是他二兒子所生,留美歸來之後,一直都在他的集團做事,為人踏實肯幹,是安志遠最為器重的一個,在他心中一驚將這個孫子當成未來安家的掌門人,想不到居然會生這種事,安志遠迅冷靜了下來,這些天來他雖然在醫院靜養,可無時無刻不再關注外面的動靜,他意識到,大兒子被廉政公署調查只是一個開始,正有人在策劃著一系列針對他的行動。安志遠抿起嘴唇,短時間內作出了一個極其重大的決斷︰「小妖,告訴他們,我要馬上出院!」

  安語晨有些錯愕的看著爺爺,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興起這樣的念頭。

  安志遠道︰「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我倒要什麼人在背地裡害我!」

  雖然和安志遠只是匆匆一晤,張揚已經感覺到這位老爺子現在的處境不妙,他起身告辭的時候,安志遠輕聲道︰「張揚,後天是我七十歲的壽辰,你能否賞光前來?」

  張揚爽快的點了點頭道︰「好!沒問題,我剛好想在香港呆幾天!」

  安語晨卻覺著十分的奇怪,原本爺爺並不打算慶賀他的壽辰,不知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如果後天做大壽,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

  安志遠道︰「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和老朋朋友們聚聚了,小妖,聯繫周律師,馬上把你明哥保釋出來,我可不想他在警局受委屈。」

  「噯!」

  安語晨把張揚一直送到病房樓外,由始至終她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看得出她的心事仍然很重。

  張揚把那自己在香港的手機號碼告知安語晨,這是邱月如臨時借給他使用的,他安慰安語晨道︰「凡事想開一點,我想這件事應該很快就會過去。」

  安語晨抿了抿嘴唇︰「師傅,對不起……」她的眼圈微微有些紅。

  張揚笑的很陽光很燦爛︰「小妖,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現在這種情況誰也不想生。」他揮了揮手,向安玉晨告辭。

  安玉晨靜靜的站在大門外,默默望著張揚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不見

  張揚沿著嘉博醫院門前的大街慢慢走著,對於安老的處境他很同情,可是卻有種愛莫能助的感覺,想幫助安老脫離困境,卻無從入手,畢竟這裡的環境太過陌生,他對安老的一切並不熟悉,他所認知的只是在春陽的那個和藹慈祥的老人,從未想到過他的北京如此複雜,涉及的方方面面如此深遠。

  輛黑色的豐田轎車停在張揚的身邊,一名中年男子從車窗內探出頭來,微笑道︰「張揚,上車!」

  張揚微微一怔,想不到在香港這種地方居然也有人認識他,可他怎麼看這人自己都沒有見過,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張大官人的好奇心一向都很強,而且這廝不怕事,不過起碼的警惕還是應該有的,他打量了那名中年人一眼︰「我認識你嗎?」

  中年男子笑容不變,顯得敦厚而友善︰「你不認識我,但是你一定認識杜天野!我是他朋友!」

  張揚那個納悶啊,杜天野?自己來香港的事情很隱秘,杜天野怎麼會知道,這中年人一上來就提起了杜天野的名字,十有和中|紀委有些關係,難道從自己來到香港已經讓人給盯上了,他越想越是大有可能,當下點了點頭,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後座還有一名青年男子,面部表情十分的冷酷,看人的目光也顯得極不友善,張揚原本想跟他笑笑呢,一看這死這個鳥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冷冷掃了他一眼,向那名中年男子道︰「找我有什麼事情?」

  那中年男子微笑著向張揚伸出手去︰「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邢朝輝,國安局第四局香港辦事處主任,他是我的助手陳金健。」

  張揚一聽有些傻眼了,國安局,過去他也聽說過這單位,好像跟國家安全有關,相當於美國的中情局,前甦聯的克格勃,自己沒幹啥裡通外國的事兒,也沒損害國家利益啊,這幫人怎麼能找到自己頭上。

  邢朝暉看出了張揚的迷惑,微笑道︰「最近我們和鋼方一起聯手對安志遠實行監控,從你進入嘉博醫院的時候,我們才注意到你,剛才對你的身份進行了確認,知道你是春陽駐京辦主任,通過聯繫,我們可以確信,你這次來,是為了搞清安志遠在清台山旅遊開的事情。」

  張揚到現在仍然不想把實情告訴他們,狡黠道︰「刑主任,你想多了,我這次來真的是為了探望安老的病情,純粹是出於私人感情,其他的事情我根本沒有去想。」

  刑朝暉笑容不變︰「張揚,咱們都是共|產黨員,都是國家幹部,無論在哪裡,先想到的都是維護國家的利益,我希望你能夠以一個黨員的標準來要求自己,開誠佈公的實事求是的講明你所瞭解的情況。」

  張揚望著刑朝暉,突然冒出了一句︰「我憑什麼相信你?」

  刑朝暉點了點頭,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然後把手機遞給張揚︰「杜主任的電話!」

  張揚拿起接過電話,果然是杜天野。

  杜天野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張揚,刑主任他們的出點是好的,是為了查清這件事的真相,希望你能夠和他們採取配合的態度,這樣才可能幫助涉及這件事的官員洗脫嫌疑。」

  張揚沒好氣道︰「我如果說我只是來香港探望安老的你信嗎?」

  杜天野沉吟了一下,低聲道︰「秦清被雙規了!」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個結果出現,張揚的內心仍然被震動了一下,他點了點頭,默默掛上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刑朝暉︰「你想知道什麼?」

  「你和安志遠剛才的談話內容!」

  張揚道︰「我來香港,就是想當面問問安老,他投資在清台山的那筆錢到底是不是黑錢,他是不是像傳言的那樣,想利用這次旅遊開的額機會進行洗錢,剛才我見他就是為了問這些。」

  邢朝暉點了點頭道︰「他怎麼說?」

  「他說他的那筆錢乾乾淨淨,他對得起天地良心!」

  邢朝輝淡然道︰「我們共|產黨人講究的是事實證據,他說什麼並不重要。」他向張揚道︰「安志遠對你沒有防範之心,你很容易接近他,我想你配合我們國安居的行動。」

  張揚明白了,人家到底是搞諜報工作的,這是讓自己配合呢,他已經把這事兒想得很透徹很明白,既然中|紀委和國安局都知道他前來香港,自己在香港的行動肯定要受大制擎,畢竟他身在體制內,做任何事都要考慮到國家利益,這直接體現在對體制對規則的遵守上,張揚雖然不是一個喜歡受到約束的人,可是他如果想繼續在官場中混下去就不得不做出某種讓步,但張大官人從來都不是一個甘心被擺佈的人,這廝最擅長的就是討價還價,他很直接,很現實的反問了一句話︰「那啥……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邢朝輝笑了起來。

  從他瞭解的那點張揚的資料來看,就瞭解到這廝並非是什麼善類,討價還價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邢朝暉低聲道︰「你想要什麼好處?」他並不是一個拘泥古板的人,長期在香港工作讓他對工作的靈活性把握上,強的許多同仁。

  張揚抿了抿嘴唇︰「我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副科!」

  旁的陳金健露出極其鄙夷的神情,這並沒有逃過張揚的眼楮,張揚心中暗怒,麻|痺的,老子要官干你屁事,你狗|日的給我擺出這幅嘴臉,以後你|他媽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裡。

  邢朝暉回答的也相當乾脆︰「張揚,假如你能夠幫我們順利圓滿的完成這次調查任務,我可以答應你回國後就幫你搞定正科級職務,而且你這次前來香港的一切開銷全部由我們國安局負責。」

  張揚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麼痛快,他馬上就感到後悔了,正科?我靠,這國安局牛逼啊,正科級愣都不打就許給自己了,難道這個國安四處駐香港辦事處主任比市長還要牛逼嗎?張大官人馬上坐地起價︰「正科?原本組織就打算提我當正科的!」

  邢朝暉臉上雖然帶著笑,可心底卻忍不住罵了,你狗|日的真能編啊,以為老子沒看過你的履歷?混到體制中還不到一年的時間,這個副科還不知道依靠什麼手段混上的,現在許你個正科都是破例了,居然好意思開口再要?他並不知道人家張大官人做過的事情,撇開和文副總理的關係不談,單單是張揚和顧家的關係,想要在短時間內混個副處並不難,可是張揚是不想依靠裙帶關係,邢朝輝既然開了這口,他就要多搾取一點利益,畢竟這次是憑本事賺得,老子給你處理,你總得多給我一點回報。他笑瞇瞇道︰「這次的任務對國安局來說很重要吧,涉及到國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我一定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那啥……其實我也沒什麼要求,作為一個年輕的國家幹部,我積極要求上進,邢主任,你看我做好這件事,有沒有可能升個正處啥的!」

  邢朝輝就知道這廝要獅子大開口,望著張揚一臉恬不知恥的笑容,他差點沒罵出聲來,麻|痺的,你以為正處就這麼好當的,二十歲提正處,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啥出身啊?可邢朝輝也知道,現在張揚對他還是有很大的利用價值的,至少現在要給他一些利誘,這樣才能吊住這廝,讓他死心塌地的為自己辦事。

  邢朝輝道︰「正處我不敢向你保證,不過如果你表現出色,破格把你提升到副處,我還是有些把握的。」邢朝輝並沒有誇大其詞,國安局不同於其他的部門,國安局四局,負責港澳台事務,而他作為駐香港辦事處的主人,其權利在國安四局僅次於局長之下,是成為下|任局長呼聲最高的任務,也是國安局實權人物之一。

  張揚既然存了討價還價的心思,對這個副處的結果已經很滿足,二十歲成為副處,這在整個平海也不多見,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張揚是懂得的,現在應該到了見好就收的時候,他點了點頭道︰「邢主任,你剛才說我這趟算是公差?」

  邢朝輝呵呵笑道︰「當然是公差!對了,把你開銷的票據保存好,我們國安局負責報銷!」

  聽到邢朝輝的這句話,張揚開始覺得被國安局找上門也不是什麼壞事了,既然人家表現出這樣的誠意,自己怎麼也得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張揚透露給邢朝輝一個信息,安志遠很快就要出院,而且要大擺

  壽宴。畢竟這件事馬上就會眾所周知,自己也算不上出賣他的利益,再說了,國安局方面也是為了搞清楚安志遠的資金來源,搞清楚他投資清台山旅遊開放的真正目的其中到底有沒有洗黑錢的現象,張揚孤身一人來到香港,本來就是憑著一時的義氣,但是他師出無名,國安局的出現,讓他稀里糊塗的找到了組織,至少腰桿比過去硬氣多了,現在可以打著維護國家利益的旗號做事了。

  邢朝暉點了點頭︰「很好!」他拿出一部手機交給張揚︰「這是我們為你準備的手機!」

  「我有一部!」

  邢朝暉笑道︰「你不怕被監聽?被跟蹤?這部手機我們單線聯繫,我很快會和你聯繫!」

  在街角的拐角處邢朝暉停下汽車,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陳金健望著張揚的背影,聲音陰沉到︰「處長,你真的信得過他?」

  邢朝暉笑道︰「我黨的政策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杜天野欣賞的人應該沒有問題,這小子的履歷我看過,應該有些能力!最難得的是他和安家走的很近,安志遠對他沒有戒心!」

  「處長,他根本沒有經過任何的訓練,把這樣的生手弄進我們的隊伍,搞不好要破壞整個行動計劃。」

  「香港方面對我們的配合根本就是表面功夫,他們在敷衍我們,想要瞭解這件事的真正詳情,就必須要打入安家內部,九七雖然沒到,可是香港始終都是我們祖國的一部分,她的安寧對我們來說極為重要。安志遠是一隻大老虎,他雖然老了,看起來好像睡著了,千萬不要忘了,他始終都是一隻老虎,虎老雄風在,一旦他甦醒過來,這片土地必將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震盪。我們的任務不是挑起爭端,而是在爭端生之前,將危機化於無形!」

  張揚剛剛回到了酒店,就接到了邱茂成的電話,邱茂成今晚在新同樂訂好了位子,請他過來吃飯,順便幫他接風洗塵,張揚反正也沒什麼事,愉快的答應了邱茂成的邀請,邱茂成本想過來接他,張揚謝絕了他的好意,他決定自己乘的士過去,順便下香港的風光。

  剛剛走出富麗華酒店的大門。一輛灰色路虎向他駛來,穩穩停在他的身邊,安語晨在車內坐著,臉色還是像張揚見到她時候那樣蒼白,看得出她的情緒十分低落,身體狀態也不怎麼好︰「上車!」

  張揚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香港行使的車輛因為靠左行駛的規則,所以副駕在右邊,這讓張揚有些不適應,他看了看安語晨︰「丫頭,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師父,我幫你打他!」

  安語晨嘆了口氣,她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了一下︰「我請你喝酒!」

  張揚想起已經答應過邱月如的邀請,低聲道︰「要不還是我請你吧。晚上我答應了朋友,一起過去?」

  「那算了,我送你過去!」

  望著安語晨落落寡歡的俏臉,張揚心中忽然生出難言的同情,這丫頭過去可不是這個性子,看來她父親被抓,對她的打擊很大,她來請自己喝酒真正的目的,是想找一個人好好說說話,把多日以來積累在心中的鬱悶傾吐一下,張揚微笑道︰「那邊我本來就不想去,我還是推了!」他說完便給邱月如打了一個電話,推掉了當晚的飯局。

  安語晨看到張揚想都不想就推掉了飯局,心中還是有些感動的,他們兩人過去在春陽雖然衝突不斷,可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張揚當成了自己的好朋友,自從父親被廉政公署控制之後,安語晨的心情就開始變得極其低落,她周圍親人都在因為安家突然的變故而奔忙,她的朋友很少,可以傾談的朋友更是沒有,這讓她這段時間感到異常孤單,當她看到張揚的時候方才感到一種久違的溫暖。

  安語晨把請柬交給張揚,然後帶他來到位於新界東部的西貢,西貢街道道路狹窄,宛如迷宮,這裡保留了濃厚的昔日的風貌,在海岸線的市場街可以觀賞一排排像水族館一樣的活魚店,有巨大的五彩龍蝦、螃蟹、貝殼、魚類,這兒的海鮮排擋也是香港最富盛名的。

  他們兩人在明記海鮮排擋坐下,安語晨點了幾道海鮮,她知道張揚不喜歡喝洋酒,所以車裡特地帶了兩瓶茅台。張揚打開一瓶茅台,給自己倒了一滿杯,卻沒有給安語晨倒酒,微笑道︰「你開車,還是喝飲料!」

  「我想喝酒!」安語晨很固執,抓過張揚手中的酒瓶,自己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張揚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沒有阻止她,已經做好了等她喝多送她回家的準備,舉起酒杯道︰「為咱們久別重逢,乾杯!」

  安語晨和他踫了踫酒杯,竟然仰起雪白的頸子整杯喝了下去,張大官人愣了,自己只,可沒指望她真的把這杯酒給幹了,張揚看出來了,今晚這安小妖是抱著把她自己灌醉的目的來的,張揚也把這杯酒喝乾了,看這安語晨為自己填滿酒杯,語重心長道︰「小妖啊,這就不是那麼喝的,就是用來助興的,不是用來澆愁的,借酒澆愁愁更愁,你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兒跟我聊聊,我畢竟是你師父!」

  安語晨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道︰「師傅,你吃菜,大老遠過來香港,我在大排檔招待你,會不會覺得我沒有誠意啊?」

  張揚嘿嘿笑道︰「小妖,你知道的,我就是一土鱉,真請我到了那種高檔地方,我會渾身都不自在。這兒多好,空氣清新,人聲鼎沸,誰都不注意誰,用不了顧忌那麼多的禮節儀態,可以開懷暢飲,可以縱情歡笑,這他媽才叫人生,這他媽才叫真實!」

  張揚的粗糙卻讓安語晨有種自內心的爽快,她終於開懷的笑了起來︰「師父,我最喜歡你說話的口氣,雖然無賴了一些,不過你比那些偽君子強多了!」鬱悶了這麼多天,見到張揚後,她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屁話,居然拿偽君子跟我相提並論,侮辱我的人格!」張揚抿了半杯酒,現對桌一個金碧眼的異國洋妞,正在向他拋著媚眼,這廝在女人面前從不失風度,很禮貌的向人家回敬了一笑,那洋妞臉上的表情越嫵媚了。

  安語晨從張揚的表情上現了異樣,她轉過身去,看到身後的養牛,柳眉倒豎,雙目瞪得滾圓,咬牙切齒道︰「死三八,看什麼看,信不信我砍死你!」一言既出,四座皆驚,那洋妞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把頭吹了下去,把勾引張揚的念頭丟得到了九霄雲外。

  張大官人卻被周圍異樣的目光看得有些掛不住顏面,乾咳了一聲道︰「那啥……你就不能淑女點?」

  「張揚,那是一妓|女,你跟她眉來眼去,小心得暗瘡!不,小心得艾滋,你的那點皮毛醫術恐怕救不了自己吧!」安語晨振振有詞道。

  「我靠,你積點口德好不好?我他媽無非是看了一眼,咱們中國是禮儀之邦,人家外國友人朝我笑,我總得禮尚往來展示咱們的大國風範不是?我說,你憑什麼管我?我是你師傅,你是我徒弟,哪有徒弟管師傅的?」張大官人憤憤然道。

  安語晨道︰「師道尊嚴你懂得,你也應該知道為人師表吧?像你這種好色之徒,哪有資格做我師父啊!」

  「科!你當我想|做你師父啊?上次如果不是你死乞白賴的求著我,我才樂意不當你師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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