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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石章魚]醫道官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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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16:58:49
第七十章 工作的方式

  不但是馬明濤愣了,幾乎所有的與會者都愣了,這張書記強悍呢,來醫院第一天就把院長的職責給兼了,嚴世東回來要是知道這件事,只怕會氣得發瘋。可馬明濤只是一個跟班的,至少在目前他不敢公然和張揚對抗,點了點頭,把張揚交代的事情記下來了。

  會議結束之後,趙新紅去了張揚的辦公室,張揚對這位老大姐還是相當客氣的,笑著起身邀請她坐下。

  趙新紅笑道:「這兩天就聽說你要過來,本來想讓新偉請你吃頓飯的,可想想還是算了,免得人家說我巴結領導。」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趙姐,看您說的,我算個屁的領導,在醫院這種地方,書記是幹啥的,誰都清楚,我也就是過來幫忙和兩天稀泥,等別處有了肥缺,我盡快頂上去。」

  趙新紅意味深長道:「可看到今天你的做派,並不像要和稀泥的樣子啊!」

  張揚歎了口氣道:「原本我是想和稀泥來著,可看到醫院這種情況,心裡真是很有氣,哪有這樣的啊,人家打你臉,你終不能連手都不還吧?」

  趙新紅點了點頭道:「嚴世東這個人精明的很,可是他的主要精力並沒有放在醫療上,這次出去考察病房大樓了,婦幼保健院要發展,他把基建放在第一位。」話中流露出對嚴世東的不滿。

  張揚敏銳的覺察到趙新紅在話裡暗示著什麼,低聲道:「趙姐,我初來乍到的,對醫院的情況是倆眼烏黑,什麼都不懂,以後你要多幫我一點。」

  趙新紅爽快的點了點頭道:「沒問題,不過你想和稀泥容易,想當一個好書記,恐怕有相當的難度啊!」

  張揚咧開嘴笑道:「我這人就是一驢脾氣,我認準的事兒,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趙姐,醫療質量小組的事情,勞煩你多費心,嚴院長人怎麼樣我不知道,可他既然不在醫院,我就只能先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明天開始,我要讓醫院按照我的方式來運行。」

  趙新紅目瞪口呆的看著張揚,她實在不知道這廝會這麼強勢和霸道,難道他不明白醫院和其他單位分工不同?一個書記也想成為這裡的老大?

  *********************************************************

  第二天一早仍然有病人家屬擺了幾個花圈到醫院門口,可馬上保衛科長李斌就帶著六名保衛人員衝了上去,這次他們是豁出去了,張書記說了,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他們整個保衛科一起滾蛋,挨揍事小,失業事大,誰他**也不想平白無故的把工作丟了,人往往在壓力之下會生出勇氣,七名保衛科人員乾脆利索的撕爛了那些花圈,十多名病人家屬馬上和他們衝突了起來,因為昨天常七斤的退出,二子挨打後被派出所帶走,所以今天除了那些真正的病人家屬,並沒有其他的混混兒參予其中,雙方的戰火一點就著,在醫院大門外引發了一場群毆。

  戰鬥的結果居然是保衛科佔優,李斌一幫人也一掃多日以來的窩囊和頹廢,取得了一場貼身肉搏戰的勝利。

  張揚八點鐘上班的時候,這場戰鬥已經結束,李斌鼻青臉腫的站在醫院大門外打掃戰場,張揚落下車窗,滿意的點了點頭,向李斌道:「幹得好,我回頭會通知財務科,這個月每人增加一百塊錢獎金!」

  婦幼保健院門外上演全武行的事情很快就被捅到了衛生局,病人家屬跑到縣政府門外拉起條幅討要說法。

  張揚剛剛回到辦公室,春陽縣衛生局局長高占遠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高占遠的語氣很不善,大聲道:「小張,你怎麼回事?現在我們醫療系統到處都在推廣改善醫患關係,提升服務質量,你怎麼可以縱容下屬打人呢?」

  張揚不鹹不淡的回應了一句:「合著我們挨打就是該的,他們打人就是替天行道?」

  「你什麼態度?」

  「就這態度,您局長大人不服氣,咱倆換換位置,看看您能怎麼做?」張揚說完就掛上了電話,春陽縣的幹部還這沒有幾個能讓他看在眼裡。

  高占遠氣得七竅生煙,他原本就知道張揚是個刺兒頭,可沒想到這廝居然這麼不通情理,自己是他上級,他是自己的下屬,哪有下屬對上級這麼說話的,而且居然還直接掛了自己的電話,麻痺的,我有掛你電話的權力,你沒有!高占遠憋得一肚子惡氣,能讓他申訴的地方只有上級,如果不是秦清把這個刺兒頭丟進來,他才不接招呢,他要找縣長討個說法。

  秦清現在也是一肚子氣,那些被打的病人家屬拉起條幅把縣政府大門給堵上了,張揚啊張揚,你小子存心的是不是?你婦幼保健院的事情,憑什麼要讓我縣政府給你埋單啊?

  高占遠的電話在這時候打了過來,自然是滿腹的委屈和怨氣向秦清傾訴了一通,秦清安慰了一下他的情緒,掛上電話,冷靜了一會兒,這才給張揚打電話,讓她憤怒的是,這廝看到自己的電話居然不接,秦清連打了三個,始終處在無人應答的狀態中,一項冷靜睿智的女縣長也不禁有些發怒了,她狠狠掛上了電話,居然少有的爆了一句粗口:「混蛋!」

  整整一個上午,張揚都在醫院會議室,讓專家組把近期的幾起重大醫療糾紛討論一下,明確醫院應當負有怎樣的責任,病人家屬跑到縣政府鬧事的事情已經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他看來,這些家屬願意去哪兒鬧就在哪兒鬧,只要不在自己醫院門口鬧事就行。

  會議開完已經是上午的十二點,張揚走出會議室,這廝也穿上了一件嶄新的白大褂,走在一群醫務工作者中也是高高大大玉樹臨風鶴立雞群,黨支部書記首先要有氣質,張大官人對自己的氣質還是相當自信的,不過在具體的認識上和別人有所不同,張大官人以為自己是領導氣質,多數人都認為他是流氓氣質。但是有一點婦幼保健院的職工是公認的,張書記做事雷厲風行,像這樣的鐵腕人物,強勢人物,婦幼保健院的建院歷史上就從來沒出現過,效果也是極其顯著的,發生全武行之後,大門前就恢復了正常的秩序,再也沒有病人家屬試圖圍堵醫院大門,擺放花圈的事情發生。

  張大官人說過要賞罰分明,所以對早晨保衛科長李斌的英勇行為及時進行了表彰,李斌獎勵二百,其餘參加戰鬥的六名保衛人員每人一百,當天就讓財務科兌現。很多人都以為張揚做工作過於自我,可趙新紅並不這麼看,她認為張揚有著與眾不同的智慧和謀略,他是利用獎勵李斌來傳遞一個信號,做工作決不可畏縮不前,只要敢幹,任何事都有可能。

  醫務處主任付洪林就是被感動的一個,保衛科已經首當其衝了,下面就要看他們醫務處的表現了,接下來的日子裡,他要根據今天討論的結果制訂和病人家屬談判的方案,張書記做事和嚴院長的拖泥帶水不同,他說幹就幹,為了這件事特地聘請了兩位本地知名律師,和醫務處一起商討出一個最為可行的方法,付洪林已經看到了解決問題的希望。

  張揚剛剛回到辦公室,電話又響了,他拿起電話,聽筒中傳來秦清憤怒的聲音:「張揚,我要你給我解釋!」

  張揚笑了起來:「秦縣長啊,怎麼這麼大的火啊,您這可不行,工作中要保持頭腦冷靜,尤其是您這麼大的幹部,可不能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

  秦清氣得直咬牙,媽的,這廝根本就是存心搗蛋!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過去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修煉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可現在才知道,這廝隨便的一句話就能夠擾亂自己的心境,秦清很討厭這樣的感覺,她甚至以為張揚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刺激自己,考驗自己的承受底線,雖然她知道這樣的想法很不正確,無數次提醒自己工作和生活要完全分離開來,可真正做起來卻發現很難。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低聲道:「我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要搞出這麼多的事情?」

  張揚歎了一口氣道:「這事兒,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清,要不這麼著,晚上我請你吃飯,知味居怎麼樣?」

  「不好!」秦清斷然拒絕了這廝的邀請。

  「那就東坡漁莊,那兒人少,晚上六點半,不見不散啊!」不等秦清拒絕這廝已經掛上了電話。

  秦清拿著電話呆呆坐在那裡,這廝什麼人啊,他懂不懂得尊敬女性?再說我是你領導,你憑什麼對我頤指氣使的?可秦清很快又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又有些亂了,她有些痛苦搖了搖頭,低聲道:「不去,不去,我就是不去!」

  **********************************************************

  東坡漁莊位於春水河畔,漁莊是五座相連的水榭,張揚預訂的地方是其中的一個小閣,探入春水河之中,小閣四周都有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周圍不同的景致。張揚早早來到了這裡,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過去,眼看已經七點了,張揚也變得有些不耐煩,秦清該不會真的不來吧?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時候,發現一輛出租車在岸邊停下,身穿灰色長裙的秦清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張揚喜出望外,慌忙跑過去搶著把車費付了。

  秦清修長的秀眉下一雙深邃明澈的美眸不無幽怨的看了張揚一眼,語氣冰冷道:「有什麼事不能去辦公室說?」

  張揚笑道:「我這人膽小,一進縣太爺的衙門腿肚子直打哆嗦,您官威太大,還是在這裡說話自然點。」

  秦清聽出這廝對自己仍然抱有怨氣,她鳳目生威道:「諷刺我,小張書記,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張揚笑瞇瞇把秦清請入小閣,秦清坐下,小閣凌於春水河之上,四面來風,心情也不由得隨之放鬆起來,從她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窗外彎彎的月亮,宛如薄薄的冰片般斜斜掛在深藍色的天空中。

  張揚叫了一瓶紅酒,給秦清滿上,這東坡漁莊,以東坡魚,東坡肉聞名,張揚知道秦清不喜吃肉,除了這兩樣葷菜以外,其他都點的是素菜。

  秦清冷眼看著他,心中一肚子的怨氣不知從何說起,張揚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拿起公筷給秦清夾了一塊東坡肉道:「豬皮美容的,你嘗嘗,這兒的東坡肉肥而不膩,香糯軟爛!」

  秦清吃了一口,味道真的很不錯。

  張揚端起紅酒:「清姐,你有沒有覺著,自從你這次回來,咱倆之間的距離突然疏遠了許多?」

  秦清淡然道:「我們本來就是工作關係,無所謂遠近啊!」

  張揚輕輕搖動著手中的紅酒:「你真的那麼認為?既然是工作關係,那麼你為什麼要幫我作偽證?」

  秦清咬了咬嘴唇,她開始後悔今天過來了,這廝看來根本沒有和自己談工作的打算,他是要設個套兒讓自己鑽進來,秦清悄悄提醒自己要警惕,她輕聲道:「我幫你只是想還你一個人情,你救過我許多次,我為你做這件事沒有什麼特別。」

  張揚笑瞇瞇道:「還得清嗎?」

  秦清內心一怔,這廝真是太可惡了,這種話用得到當面問出來嗎?不過她也明白,張揚先後已經救過她的三次性命,自己只怕是這輩子也還不清了,她喝了一口紅酒,張大官人不由自主又把秦清和安語晨喝酒的姿勢做了一番比較,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安語晨真的很MAN。

  秦清白嫩的纖手和紅酒相互襯托,演繹出一種讓人心動的美,放下酒杯,她理智的把話題轉移到工作上:「張揚,你對縣裡的工作安排是不是很不滿意?婦幼保健院發生的事情影響很不好,我希望你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

  張揚不屑的笑了笑:「秦縣長,我沒什麼不滿意,假如我不滿意,我壓根就不會主動從招商辦退出來,你小看了我的胸懷,婦幼保健院的事情你並不清楚,所以我認為在這件事上你沒有太多的發言權,我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方式和原則,身為婦幼保健院的書記,我所應該考慮的是這個集體的利益,至於縣政府們前發生的事情,並不屬於我管轄的範圍內,恕我直言,那是你的問題。」

  秦清顯然被這廝的張狂激怒了,她咬了咬嘴唇道:「張揚,大家都是為國家工作,沒有什麼小集體,你這樣說就是狹隘!假如你可以處理好自己的工作,那麼今天圍堵縣政府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張揚大聲道:「你瞭解情況嗎?你不要聽那些別有用心的小人中傷我好不好?這些病人家屬誠然有他們的不幸,可是他們在社會上花錢僱傭黑惡勢力,去醫院門口鬧事,影響正常診療秩序,毆打醫院工作人員,如果一個單位,連工作人員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還怎麼進行工作?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張揚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家打了我左臉,我再把右臉伸過去的人物,你對我工作不滿意,大不了可以把我撤職,反正你才是春陽的縣太爺!」

  張揚一生氣,秦清反倒有些亂了方寸,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她解釋道:「我並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做事不可以太激進,你要考慮到社會上方方面面的影響,你要考慮到別人的感受。」

  張揚灼熱的雙目盯住秦清,看得秦清內心一陣慌亂,他一字一句道:「我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做事但求無愧於心,你也不是一個考慮別人感受的人,假如你考慮別人的感受,你也不會為了撇清和我的關係,在他人面前偽裝出拒我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我沒有!」秦清被張揚刺激到了。

  「你有!你沒有考慮我的感受,我告訴過你,我喜歡你,你還在我面前偽裝出少有的理智,你想告訴我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樣的態度對我是一種侮辱?」

  秦清抿起嘴唇,猛然站了起來:「我跟你沒什麼話好說!以後再有任何事情去我辦公室談!」她起身向門外走去,張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秦清內心一顫,慢慢回過頭去,清冷的目光怒視張揚道:「放開!」

  張揚點了點頭,放開了她的手腕,低聲道:「無論你怎樣偽裝,我都能夠看得到你的內心。」

  秦清走到門前停頓了一下,輕聲道:「我的心早已死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晶瑩的淚光在她的美眸中閃爍,她迅速走出門外,抬起頭,仰望著夜空中那闕清冷的明月,此刻內心中是如此的寂寞如此的彷徨。

  張揚望著秦清孑孓而立的身影,終於還是抑制住追上去的衝動,秦清是個理智而有主見的女人,自己假如死纏爛打的糾纏下去,肯定會激起她的反感,張揚是個放得開的人,之前對於左曉晴,對於海蘭,他都可以保持一分理智,面對秦清,他也一樣,張大官人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義者,可這並不代表著他不尊重女人。尤其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張揚都是尊重的。

  張揚結賬後,獨自離開了東坡漁莊,發現秦清並沒有走遠,一個人沿著春水河畔慢慢走著,他關上車門,悄悄跟在秦清的身後。

  秦清意識到有人遠遠尾隨著自己,轉身看了看他,在河邊停下。

  張揚來到她的身邊,兩人目光相對,都淡淡笑了笑,似乎都在為剛才的行為表示歉意,張揚道:「醫院的事情我會盡快搞定,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體貼,而不是示弱。

  秦清搖了搖頭道:「我並不怕麻煩,只是想提醒你……」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李副市長有意把你調往江城,眼前的職位只是一個過場。」她原本不想將這件事講明,可是她看到張揚一連串過激的行為,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張揚道:「我剛剛進入仕途的時候,心中最渴望的就是不斷的往上爬,我恨不能一步登天,那時候,我感覺到,你給我個國家主席我也一樣能夠幹好。」

  秦清不禁莞爾,張揚的確是這種性子的人。

  「可後來安老的一句話點醒了我,他告訴我,人不不在於做多大的官,而在做多大的事!不管我在那個職位上,我都要做出一番成績,別人說我激進也罷,張狂也罷,我都不在乎,我有自己的準則,只要我認為對的事情,我不會考慮到別人的感受!」

  秦清輕聲重複道:「人不在於做多大的官,而在做多大的事,張揚,我相信你是個做大事的人。」

  張揚被秦清的這個高帽子弄得不覺挺直了胸膛,覺著自己在秦清眼中的形象光輝高大了許多,他低聲道:「其實我覺著女人並不適合從政,政壇太殘酷太血腥,沒有一般的心理承受能力不適合在這種地方打拼下去。」說這句話的真正原因是他想要呵護眼前的這個女人。

  秦清望著青濛濛的月色,雙目之中籠罩上一層淒迷的霧氣,她輕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選擇從政嗎?」

  張揚搖了搖頭,可心底卻已經猜想到這件事一定和她的未婚夫李振陽有關。

  秦清舒了一口氣道:「我和振陽相識於哈佛,我對政治沒有任何的興趣,而他對政治充滿了近乎狂熱的興趣,他說過有朝一日會登上中國權力的巔峰,我喜歡平靜自在的生活,而他天生就喜歡冒險和搏殺,這讓我們之間很快就出現了裂痕,在我們彼此間的危機沒有爆發之前,他返回了國內,如願以償的進入了江城市政壇……」秦清明澈的美眸中蕩漾著一絲清冷的淚光:「我隨後返回國內的時候,他已經是江城市長黎國正的秘書,而那時候,我們的感情已經趨於平淡,之間甚至可以連續兩個月不通一次電話,我想得清清楚楚,我和他之間根本就不合適,正準備回國跟他做一個徹底了斷的時候,我一下飛機,他便帶著玫瑰花,和我家人一起等候在機場,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跪下向我求婚,我……」

  秦清緊緊閉上了雙目,鼻翼輕輕翕動著,她沉浸在對往日痛苦的追憶之中,過了許久方才平復了悲傷的情緒:「他向我保證以後將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感情和家庭上,讓我重新看到了希望,我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可是就在我們婚禮的當日……」兩行晶瑩的淚水順著秦清皎潔的俏臉滑下,夜風輕拂,飄飛在虛空之中。

  張揚攤開右手,握住那飄飛的晶瑩,似乎握住了秦清心底的憂傷,這淡淡的憂傷浸潤了他的肌膚,一直滲入他的心田深處,張揚能夠體會到秦清這些年所蒙受的痛苦和悲傷,他甚至認為,秦清之所以從政並不僅僅是出於對李振陽遺志的繼承,也是因為對黎國正父子的仇恨,秦清不說的事,他也不想去問,不過張揚有一點能夠確定,無論秦清發生任何事,他都會站在秦清身邊,他會為秦清解決任何麻煩。

  秦清轉過身,含淚向張揚露出一個憂傷的笑容:「張揚,我很感激你,你讓我感到一種久違的溫暖,這麼多年以來,你是唯一值得我信任的人!」對於秦清而言,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已經難能可貴。

  張揚內心中一陣激盪,他衝口道:「我會為你做任何事,我不想僅僅做你信任的人,我要的更多!」

  秦清緩緩搖了搖頭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張揚,你要的,也許我永遠無法給你!」她的手輕輕握住張揚的大手:「就讓我們像朋友一樣慢慢走下去好嗎?」這句話說得多少有些矛盾,像朋友一樣?難道他們的關係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範疇?

  張揚抿了抿嘴唇,內心中只有淡淡的溫馨在迴盪,沒有**沒有渴求,他深吸了一口氣,內心中由衷感歎著,麻痺的,老子昇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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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16:59:09
第七十一章 你看你月亮的臉

  每個單位都有能人,不過能量大小不同,院辦主任馬明濤就是一個能人,他的能耐在於善於打聽消息,按照小張書記的指示,他很快就打聽到鬧事病人的資料,女的叫吳玉琴,男的叫周長倫,兩人都是熱電廠的工人,周長倫家裡兄弟眾多,馬明濤把他每一個兄弟姐妹的工作單位乃至門牌號碼全都查的清清楚楚。

  張大官人收到這些詳實的資料後,就好辦了,首先通過熱電廠廠方的關係給兩口子壓力,你他**鬧事不是嗎?我就讓人查你曠工,不但查你們倆,我連你們兄弟姐妹親戚鄰居一併查起,老子有這個能力。

  長毛常七斤這種人也是要用得,在張揚看來,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能叫人,老子一樣能讓這幫人為我所用。

  不出兩天這小兩口就害怕了,原本態度強硬的他們主動來到了醫院處,提出答應私了,醫務處主任付洪林其實過去已經拿出了方案,除了減免全部醫療費用以外,再賠償給他們三萬塊,只不過他們兩口子堅持要十萬,這件事才鬧成了眼前這幅狀況。再次談判的時候,付洪林的態度也變得相當強硬,醫療費用可以減免,但是賠償一分沒有,因為這次他們圍堵醫院大門的行為造成了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影響了醫院的收入,如果細算經濟損失,應該是院方向他們索要賠償,幾番爭執之後,最終醫院答應像征性的賠償五千塊。

  張揚早就想到了事情的最終結果,有了這件事,以後想必敢來醫院鬧事的人會少很多,通過姜亮的關係,他和分管轄區派出所溝通了一下,畢竟這種事情無法完全避免,當地派出所的支持是極其必要的,從這方面也體現出過去醫院和當地派出所的關係不好。

  張揚對醫療糾紛的處理無異於一個驚雷在婦幼保健院內炸響,困擾醫院很久的糾紛問題,在新任小張書記的處理下,不到一周的***夫就得到了圓滿解決,而且最終的結果是醫院完全佔據了主動,短短的時間內,張揚的聲威已經迅速躥升起來,醫院職工看這位年輕書記的目光已經從剛開始的懷疑和不屑,變成了一種敬畏。

  嚴世東就是在醫院發生巨大變化的時候返回的春陽,在途中他已經聽說了張揚擔任婦幼保健院書記的事情,對這件事他從心底感到不舒服,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竟然被派來做黨支部書記,這件事肯定和他身後的背景有關,最近一段時間,關於張揚和秦清之間的緋聞傳得滿天飛,嚴世東當然也聽說了這件事,他最初在處理和張揚之間關係上所定下的基調是和平共處,互不干涉,因為他知道張揚到這裡只是臨時走一個過場,也許屁股都沒把凳子坐熱就會走人,只要張揚不過多的干涉醫院內政,他會秉承著互相尊敬的準則,事實上在醫療系統內,院長和書記之間多數都秉承著這個原則,然而張揚進入醫院之後,所採取的一系列雷厲風行的動作,卻預示著他不會甘於平淡,他在一開始就已經表現出對權力強烈的掌控欲,這讓嚴世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威脅。

  嚴世東返回辦公室的時候,發現各科室多數都房門緊閉,他微微一怔,很快就知道,所有人都在會議室裡開會,嚴世東的心裡頓時有種空蕩蕩的失落感,對一個領導人來說,開會是最能顯示自己權力的時候,現在張揚正在搶奪本屬於自己的這種權力,搶奪自己的快感,嚴世東在短時間內已經把張揚放在了自己的敵對面,媽的,他這是要奪權啊!

  嚴世東悄悄走入了會議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席台上,很少有人留意到他。

  張揚正在神采飛揚的講著,隨著在官場中混的越來越久,這廝的開會發言能力和鼓動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他今天所講的主題是立足現狀謀求發展。

  嚴世東越聽越不是滋味,醫院的業務發展跟你這個當書記的有個狗屁關係?你他**真是鵠占雀巢,老子不在家,你這隻猴子就想當大王嗎?

  張揚的話講完,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掌聲落下的時候,還有一個聲音在繼續,所有人都把頭轉了過去,這才發現嚴世東院長站在那裡,慢慢鼓著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張揚笑瞇瞇看著嚴世東,雖然相隔距離很遠,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從這狗日的鼓掌方式就已經知道,嚴世東一定對自己產生了看法,張揚並不喜歡戰爭,他也沒有和嚴世東為敵的打算,可是這廝的性子到了哪裡都是喜歡出風頭的那種,除非別人甘心做老二,否則,這種戰爭是必然而然發生的事情。

  嚴世東緩步走向主席台,馬明濤和幾名中層幹部慌忙站起身來,畢竟嚴世東才是醫院的真正大佬,這兩天他們都被小張書記的拉風行為鼓勵的昏頭昏腦,看到嚴世東,這昏昏然的頭腦頓時清醒了一些,看來馬上要面臨站隊的問題了,麻痺的,不過眼前這形勢還真不太能看清楚。

  嚴世東看了看張揚,發現這廝根本沒有讓位的打算,只能挨著他坐下,張揚根本沒有起身的意思,老子代表黨,你們要團結在黨的周圍,以我為中心,想讓我給你挪位置,就是想讓黨給你挪位置,沒門!

  雖然是一個細節,會場的所有人卻都看出來了,敢情這小張書記是要奪權吶,現在沒有人再覺得張揚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家是真有本事,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毆,小張書記都很有一套。

  嚴世東慢條斯理道:「我剛剛回來,所以新近院裡發生了許多的事情都不清楚,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尤其是張書記!」說話的時候他看了看張揚,臉上帶著笑容,可這笑容中顯然沒有太多的友善。

  張揚笑了一聲:「都是給黨和人民工作,這醫院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嚴院長的,太客氣了!」

  台下響起三三兩兩的笑聲,誰都能聽出來張揚對嚴世東院內權威的挑釁。

  嚴世東清了一下嗓子道:「我們醫療系統,是一個特殊的行業,凡事要以人為本,治病救人,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責任,對待病人應當以得為先!急病人所急,需病人所需,我們要奉行一個原則,寧肯醫院吃虧,不可以讓病人吃虧,寧肯自己吃虧不能讓醫院吃虧……」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張大官人拿出手機,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接個電話!」這廝轉身走出門去。

  嚴世東氣得臉色鐵青,被他這一打斷也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趣,擺了擺手道:「散會!」事後嚴世東才想起,這聲散會原不該自己說的,畢竟主持召開會議的是張揚,可他很快就找到了理由,老子看你不爽,老子就是要散你的會,你能怎麼著?

  張揚能夠想到嚴世東對自己的怨恨,從嚴世東返回醫院,他還沒有主動拜訪過自己,對一個醫院的院長和書記來說,這種現象是極不尋常的,嚴世東從一開始就擺出了和張揚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你不是猖狂嗎?你不是想奪權嗎?老子不睬你!你充其量也就是來打打游擊,過兩天就得滾蛋,我正規軍犯不著和你一般見識,然而嚴世東想和張揚徹底劃清界限的事情還是不可能的。

  張揚找到了他,提出一個發展方案,在醫院西南角的小樓內成立醫學美容中心。

  嚴世東聽張揚說完方案馬上就搖頭:「張書記,咱們是婦幼保健院,醫學美容中心跟我們挨得上嗎?再說了我們醫院的情況你應該瞭解了,哪有錢啊?」

  張揚笑道:「嚴院,我沒說讓醫院出錢啊,現在有人願意出錢在咱們醫院投資,咱們只需要提供場地,每年坐等分成就行了。」

  「還是不行,我們是國家事業單位,不能讓那些私人進來胡搞,以後出了責任誰來承擔?」

  「我來承擔!」張揚大聲道。

  嚴世東看了看他:「張書記,做事情不是僅僅靠漏*點和衝動就可以的,我們想要發展,必須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的來。」

  「什麼叫漏*點和衝動啊,我也是做過調查的,此前我進行過春陽消費群體的翔實分析,我還徵求過本院多位專家的意見,您口口聲聲要開源節流,我現在就是幫助醫院開源,醫院想要發展,單憑著您過去傳統的思路是不行的,現在春陽醫療系統內,經濟效益最差的就數我們醫院,身為醫院領導,我當然要為咱們的職工考慮。」

  嚴世東心中暗罵,領導?你他**算個狗屁的領導,我才是領導,可這些話表面上是不能說出來的,他冷冷道:「醫院的效益差和方方面面的原因都有關,不是搞個美容院就能起來的。」

  「局部帶動總體,嚴院,我們可以把醫學美容中心當成試點,假如成***了,我們可以將之推廣開來,就算不成***,醫院也沒有什麼損失。」

  嚴世東被這廝逼得已經實在沒有什麼辦法,不耐煩道:「你想怎麼搞就怎麼搞,反正醫院是沒有一分錢!」

  張揚道:「有您這話就成,我當你答應了啊,醫院錢沒有,人總是有的,到時候我想……」

  「你打住,醫院的每個人員都有正式編製,你別想讓他們去給私人老闆打工,這件事傳到縣裡我們都不好交代。」

  張揚笑道:「你放心,這事兒我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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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之所以興起在婦幼保健院成立醫學美容中心的念頭,全都是因為楚嫣然的提醒,張揚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趙新紅,想不到得到了趙新紅極度的贊同,趙新紅認為春陽表面上很窮,可是愛美的女性絕不是小數目,更何況和醫院聯合成立醫療美容中心,可以在發票上做文章,只要醫療報銷搞定,不愁生意不紅火,現在許多市級醫院已經開始這麼幹,張揚越來越發現趙新紅是個對金錢嗅覺極其敏感的女人,可能是死裡逃生的經歷,趙新紅的身上反彈般耀發出強烈的生命光輝,她比過去更加認真的面對生活。

  楚嫣然和林秀一起在週六下午來到春陽,這次並沒有開她的紅色牧馬人,而是換了一輛豐田子彈頭,還有一名專職的司機。

  林秀今年四十二歲,保養得很好,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要年輕許多。

  楚嫣然今天穿的很淑女,長髮披肩,火紅色的連衣短裙,腰部束著乳白色寬腰帶,更顯得身材玲瓏有致,一雙修長的雪白美腿曲線誘人,足蹬水晶細根涼鞋,晶瑩的腳趾上塗抹著淡粉色的丹蔻,清純之中流露出一種盛夏般的熱情之美。

  張揚上下打量著她。

  楚嫣然看到他賊溜溜的眼神,不禁啐道:「看什麼看?沒見過?」

  張大官人嚥了口唾沫:「這裙子短了點,那啥,咱家東西都被人家白看了!」

  「滾!是我自家的東西!」楚嫣然罵了一句,心裡卻甜絲絲的,這時候林秀走了過來,她慌忙停住說話,把林秀介紹給張揚認識。

  張揚笑著向林秀伸出手去:「林董好!」

  林秀笑道:「什麼林董啊,嫣然才是真正的董事長,你就是張揚啊,過去我可沒少聽嫣然提起過你。」林秀的這句話顯然在暗示著什麼。

  張揚樂呵呵道:「沒辦法,我這人特招女孩子待見,認識我的女孩子都把我掛在嘴上。」

  楚嫣然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張揚啊,你可真不要臉!」

  林秀卻笑了起來:「小張的性子我很喜歡,你也別林董林董的叫著,如果看得起我,跟嫣然一起叫我林阿姨吧。」

  「林阿姨,你別說,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叫出口,您太年輕了,哪有這麼年輕的阿姨啊!」

  林秀樂得眉開眼笑,轉向楚嫣然道:「張揚可真是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嘴巴,難怪你這麼惦記他!」

  楚嫣然一張俏臉紅的像蘋果一樣:「誰惦記他,就他那熊樣!整一個農民!」

  張揚並沒有跟楚嫣然計較,農民怎麼著,我是農民我自豪,話說你一名門閨秀還不是每天在我這農民的屁股後面轉啊。

  張揚沒有忘記今天的主要任務,首先帶著林秀和楚嫣然考察了一下婦幼保健院的基礎設施情況,來到那座小樓前,林秀剛才已經觀察過周圍的情況,又裡外詳細看了看這座三層小樓,對大體情況基本上還是滿意的,這時候副院長趙新紅也趕到了這裡,張揚把具體的事情交給趙新紅,楚嫣然也對這些事沒有太多的興趣,她之所以來投資全都是看在張揚的份上,說穿了她就是想見張揚,有了這間醫療美容中心,以後她就有更多的理由前來春陽了。

  張揚陪著楚嫣然去參觀下自己的辦公室,剛剛遠離林秀和趙新紅的視線,楚嫣然就抓住張揚的手臂狠狠擰了一把,痛得張大官人慘叫了一聲:「我靠,你有毛病啊!」

  楚嫣然洋洋得意道:「讓你再滿嘴跑火車!」

  張揚四處看了看:「丫頭,咱能注意點影響嗎?我是黨的幹部,這麼多群眾都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呢。」

  楚嫣然看了看周圍走過的小護士道:「是不是小護士盯著你啊?」

  張揚歎了口氣:「我這才發現,像我這種風度翩翩的年輕才俊來到這婦幼保健院,簡直是羊入狼口,你看,這小護士每個人看我的眼光都跟狼似的,得虧我鎮定,我現在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如臨深淵,步步驚心,害怕稍有不慎我就會被狼給叼走了。」

  「就你這德性,就算有叼你的狼也是只瞎眼的母狼。」

  說話的時候,一位身材高挑,容貌俏麗的小護士迎面走來,向張揚甜甜笑了笑:「張書記好!」

  張揚樂得眉開眼笑:「你好,你好!」

  小護士羞答答垂下頭去,嫣然一笑,逃也似的向後面病區走去,張揚的目光仍然追逐著她的背影,楚嫣然妒火中燒,抬起高跟鞋的細跟兒,狠狠踩在張揚的腳面上,痛得張揚摀住腳背原地蹦了起來。

  「瞧你那個色狼相,媽的,我這就返回荊山,什麼醫療美容中心,我不投了!」楚嫣然怒氣沖沖的轉過身去。

  張揚笑道:「真生氣了,你吃醋?你嫉妒?」

  「切,我會為你吃醋?瞧你個農民樣!」

  「我就是一農民,你不喜歡,我也沒賴著你啊,你真不打算投資啊,這樣吧,買賣不成仁義在,晚上吃晚飯再走吧,咱們到底相識一場啊!」

  楚嫣然鳳目圓睜,在這廝面前她幾乎是沒有取勝的機會,憋了好半天方才道:「張揚,你少欺負我!」

  「我沒欺負你啊,我愛你都來不及呢,真的,就怕你不給我機會。」

  楚嫣然這個鬱悶吶:「你胡說什麼?我告訴你張揚,你什麼時候能認真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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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和楚嫣然鬥氣歸鬥氣,可林秀對這次的考察還是十分滿意的,從她瞭解的情況,春陽婦幼保健院還是大有可為的,開始的時候,林秀只以為楚嫣然是小孩子心性,她對春陽這次的考察也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可是通過這番瞭解,她已經初步決定要在春陽投資。

  當晚張揚在金凱越做東宴請楚嫣然和林秀一行,原本林秀想當晚回去的,可是看到楚嫣然和張揚之間的微妙神情,頓時明白,這小妮子讓自己來是當電燈泡的,她根本就是假公濟私。不過林秀也樂於成*人之美,楚嫣然這小丫頭是她看著長大的,在她心中當嫣然是自己的女兒一樣,這孩子一直都心高氣傲,根本沒有任何男孩子能夠入得她的法眼,想不到居然會對張揚一往情深,楚嫣然嘴上雖然不承認,可是林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實心意。

  牛文強聽說張揚宴請荊山市的貴賓,特地把最豪華的包間留了下來,當晚除了牛文強之外,張揚就只叫了趙新紅趙新偉姐弟相陪,原本他倒是想請秦清過來的,可是想想秦清對自己若即若離的態度,還是少自討沒趣為好,再說了,楚嫣然這丫頭醋勁兒不小,如果秦清來了,她一個不小心醋海生波,恐怕這次投資合作醫學美容中心的事情就要泡湯了。張大官人是個分得清輕重的人,在眼前的情況下,務必要保證楚大小姐心情愉快。

  牛文強看到楚嫣然對張揚那是只有艷慕的份兒,麻痺的,都是男人,我比他錢多,長得也不比他差,怎麼這天姿國色都扎堆的往他那兒跑,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啊,牛文強感歎自身命運的同時,更感到情路黯淡,情路黯淡,這廝的注意力就轉移到商路上,聽說林秀是荊山市車麗行、健美麗人多家實業的老闆,馬上興起了攀交的念頭,忙不迭的遞過去名片。林秀在商場上已經混跡多年,憑心而論,她對春陽這種小城是看不上眼的,但是經商者以逐利為先,有錢賺誰也不嫌燙手,林秀還是很認真的去聽牛文強的自我推銷。

  趙新偉也是個善於把握機會的人,尤其是聽說對方也在搞汽車裝飾的生意,也有了合作的念頭,當晚的話題主要圍繞著生意進行。

  楚嫣然雖然是多家公司的大股東,可她的性情決定對經商是沒有任何興趣的,她之所以過來春陽就是為了張揚,她的動機很單純,單純的可愛,這種可愛在林秀看來近乎一種愚蠢,可是哪個女孩子又沒有愚蠢的時候?

  張揚充分顯示了他的口才和幽默,把楚嫣然逗得格格笑個不停。

  林秀出門去洗手間的時候,卻遇到了一位老友,這位老友就是縣公安局局長邵衛江,邵衛江和荊山市公安局副局長謝志國有不錯的交情,他和林秀也早就相識,想不到會在金凱越見面,確信眼前的確是林秀,方才欣喜道:「弟妹,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不通知我一聲?志國有沒有一起過來?」

  林秀這才將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告訴邵衛江,邵衛江自然要前往林秀所在的包間去敬酒,邵衛江雖然和張揚打了不止一次的交道,可是真正坐在一張酒桌上還是第一次。邵衛江清楚這廝的背景,當然對他要高看一眼,他對楚嫣然的身份很是好奇,卻不知這個漂亮的女孩兒和張揚是什麼關係,悄悄問過林秀之後,方才知道楚嫣然竟然是前北原軍區司令楚鎮南的孫女兒。邵衛江過去也在這位老首長的部隊中服過役,雖然關係比不得謝志國那般親密,可是對老首長的敬仰是發自心底的,他主動端起酒杯向楚嫣然道:「原來是楚小姐,過去我也是老首長帶過的兵,見到老首長一定要替我向他老人家問聲好!」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拿起果汁和邵衛江碰了碰。

  邵衛江在包間內稍事逗留,就告辭離去,原本他打算為林秀安排住宿的,可是張揚已經提前在明珠賓館做出安排,邵衛江只能作罷,臨走之前不忘讓林秀給謝志國帶話,讓他來春陽轉轉。

  張揚忽然想起自己和楚嫣然初次相識的時候,謝志國為了尋找她的下落,帶領多名警察跨省行動,當時為什麼沒有和邵衛江聯繫?也可能是謝志國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害怕這件事驚動了楚嫣然的家人。

  「想什麼?」楚嫣然小聲問。

  張揚低聲道:「忽然想起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楚嫣然咬了咬嘴唇道:「我從見到你就沒遇到什麼好事,先是墜崖,然後又被人綁架,你自己算算,害了我多少次?」

  張揚很無恥的笑了笑:「丫頭,人一共分為四種,一種生來是放債的,一種生來是還債的,一種生來是報恩的,一種生來是報仇的,你上輩子肯定是欠我的,所以這輩子要來還債!」

  楚嫣然呸了一聲:「那我多委屈啊,憑什麼我要還債?我還覺著你欠我的呢?」這一對小兒女只顧著聊他們的事情,反倒把其他人晾在一邊,林秀笑道:「我看,我們還是盡快結束今晚的飯局吧,別耽誤了人家!」

  楚嫣然俏臉一紅:「林姨,你亂說!」

  牛文強提議去唱歌,話說回來,他平時安排節目都是這個套路,在春陽也沒有其他的娛樂項目可選,因為林秀的這句話,楚嫣然反倒不好意思跟張揚一起單獨出去,也嚷嚷著要去唱歌,一群人來到對面的歌廳,牛文強安排好了果品飲料,又讓服務生送上了最新的LD伴奏碟。

  林秀過去就是部隊文工團的獨唱演員,一曲《望星空》唱的聲情並茂,專業級的水準把張揚一夥人全都震住了,他們熱烈的鼓起掌來,牛文強更是讚不絕口:「林董事長唱的太專業了,您這麼一開嗓,我們誰也不敢獻醜了。」

  林秀笑道:「那是你們沒聽過嫣然的歌聲,說到專業,嫣然才是最專業的!」

  張揚雖然認識楚嫣然這麼久,可並不知道楚嫣然也會唱歌,饒有興趣道:「那你就唱一個給大家聽聽,沒事兒,就算五音不全,我們也會鼓掌的,千萬不要自卑。」

  楚嫣然拿起歌單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你才五音不全呢!」,她讓牛文強幫著點了一首《你看你看月亮的臉》,隨著悠揚的音樂聲響起,楚嫣然宛如天籟般的聲音出現在每個人的耳中——圓圓的,圓圓的,月亮的臉,扁扁的,扁扁的,歲月的書籤,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臉,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時間……她的聲音純淨得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彷彿雪山上的一泓清泉,絲絲滲入每一個人的心田。

  張揚聽得呆在那裡,當楚嫣然的目光望向他的時候,兩人的目光長久長久的糾纏在一起,楚嫣然明澈的美眸中籠上了一層如煙似霧的水氣,這讓她看起來更顯得楚楚可憐,每個人都從楚嫣然的目光中看出了什麼。林秀一雙秀眉顰起,她對楚嫣然的身世最清楚不過,也瞭解靜安市委書記宋懷玉對這個女兒的關愛,以張揚今時今日的地位,顯然和楚嫣然太過懸殊,楚嫣然的性情像極了她的爺爺,這丫頭,不愛則已,一旦愛上絕對是轟轟烈烈,而張揚看起來並不像楚嫣然那般投入,給人的印象實在有些世故油滑,玩世不恭,他對楚嫣然是不是認真呢?

  楚嫣然唱完,眾人愣了好半天才震天價叫起好來,張揚響亮的吹了一個口哨,大聲讚道:「好啊,我這輩子就沒聽過這麼好聽的歌,天籟之音,真是天籟之音,丫頭,趕明兒咱也包裝一把,準保氣死鄧麗君梅艷芳啥的。」

  楚嫣然笑道:「你少在這唬我了,剛才是誰說我五音不全來著?」

  「我那是刺激你,有壓力才有動力,沒有我的刺激,你這首歌也不會演繹的如此完美。」

  「我唱歌跟你沒關係!」

  「誰說沒關係,你始終盯著我看,唱啥,你看你月亮的臉,沒有我這張月亮的臉,你能唱的那麼出色?」

  周圍人同聲笑了起來,楚嫣然抓起點歌單又給了張揚一記,不過打得很輕,美眸中流露出的都是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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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16:59:35
第七十二章 鴛夢重溫

  通過晚上的交談,林秀和趙新紅就籌建醫學美容中心已經基本達成了協議,唱完歌之後,由張揚把林秀和楚嫣然送回賓館,在賓館前,林秀讓楚嫣然先回去,借口要和張揚談談醫學美容中心的事情在外面停留了一會兒。

  張揚從林秀的神情已經猜測到她想和自己談得絕不會是公事,事實也驗證了這一點,林秀想和他談得正是楚嫣然的事情,林秀輕聲道:「張揚,你覺著嫣然怎麼樣?」

  「很好啊,不錯啊!」張揚的回答波瀾不驚。

  林秀睿智的雙眸在張揚臉上意味深長的掃視了一下:「嫣然這孩子從小命苦,老首長把她視為掌上明珠,她失去母親後一直都在部隊長大,包括我和志國在內幾乎所有的人都將嫣然視為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看待。嫣然表面上性情堅強倔強,可骨子裡卻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我們所有人都在呵護她保衛她,避免她受到傷害。」

  張揚已經生出警惕之心,林秀的這番話既強調了楚嫣然的重要性,又有向自己施壓威脅之嫌。張大官人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威脅他,他淡然笑道:「嫣然這麼好,又有你們這麼多叔叔阿姨的關照,誰敢欺負她啊!」

  「一個女孩子最怕的就是愛上一個人,張揚我不知道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嫣然對你的感情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張揚低聲咳嗽了一下:「我們是好哥兒們,好朋友……」因為心虛這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好哥兒們也罷,好朋友也罷,反正.我看你們現在已經不是那麼的簡單,張揚,如果你真心喜歡嫣然,我會盡一切努力幫助你,希望你好好對待她,如果你對她沒有那種感覺,我奉勸你一句,早點離開她,不要讓這單純善良的女孩子繼續沉醉下去,讓她早些醒來,否則我不會放過你!」林秀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美眸中迸射出兩道寒芒。

  以張大官人的修為也不禁內心一顫,抬頭再看的時候,林秀已經踩著高跟鞋走入明珠賓館。張揚吸了一口氣,拉開車門坐回車內,雙手用力在方形盤上拍了一記,憑心而論他對楚嫣然的確深有好感,可是他對秦清、對海蘭、對左曉晴都有著幾乎同樣的感情,誠然其中楚嫣然對他是最好的一個,他和楚嫣然在一起的時候也是最為溫馨幸福的時刻,可如果讓張揚有所捨棄,他卻又發現自己無法放棄其中任何的一個,他有些鬱悶的搖了搖頭,低聲罵道:「我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

  車窗被輕輕敲響,卻是楚嫣然出現在他的車外,張揚落下車窗,楚嫣然扔給他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裡面裝著她給張揚買的剃鬚刀:「你看看你,胡茬兒都刮不乾淨,以後再那麼邋遢,我不理你了啊!」

  望著楚嫣然美麗的笑靨,張揚內心中充滿了溫暖,他用力抿了抿嘴唇,低聲道:「求您了,別對我這麼好,我怕愛上你!」

  楚嫣然俏臉兒紅了紅,輕輕咬了咬嘴唇,很艱難.的說出了一句話:「我就是要你……愛上我……」

  **********

  籌建醫學美容中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獲得了通過,嚴世東雖然對張揚不滿,可是發覺院內多數領導對這件事都表示贊同,他也不想和所有人作對,注資方提出所有的裝修準備工作都由他們進行,嚴世東本來也沒想捲入這個麻煩中,樂得坐壁旁觀,張揚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只要他不觸犯自己的利益,就盡量做到和他相安無事。

  嚴世東眼前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籌建病房大樓的事情上,早在李長宇在任的時候,縣裡就已經批准了籌建病房大樓的申請,不過資金一直沒有到位,現在農業銀行的一千萬貸款終於批了下來,病房大樓的建設已經提上了議事日程。縣裡、衛生局方面都對婦幼保健院的這次工程表示關注,根據縣裡的意見,這次要本著公開透明招標的形式來進行施工隊的選拔工作。所謂公開透明,無非是表面上要走一個形式,嚴世東自有他的盤算,在張揚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醫學美容中心建設的時候,嚴世東對病房大樓的興建準備工作已經緊鑼密鼓的進行。

  張揚正準備前往東江,東江師範大學開學在即,他親口答應要送妹妹趙靜前往東江上學,醫學美容中心的籌備工作也進行的差不多了,只等著國慶期間開業,張揚在醫院也沒有什麼太多的事情,跟嚴世東說了一聲,對嚴世東來說,這廝就是個瘟神,走得越遠越好,哪怕是從此走後再不回來他也不會想念。

  通過趙新偉的關係,張揚又購買了一輛二手北京吉普,雖然油耗大了些,可是他喜歡駕駛吉普車視線好,通過性好,而且車內空間又寬敞的感覺。

  在江城停留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早,張揚帶著妹妹趙靜從省道直接前往東江,兄妹兩人一路之上邊說邊聊,倒也其樂融融,其間偶爾談到陳雪,才知道這小妮子考上了清華,已經前往北京上學了,張揚不禁嘖嘖稱讚道:「這丫頭真是聰明,難怪當初會拒絕保送名額。」

  趙靜笑道:「不但聰明,還漂亮呢,哥!喜不喜歡?要是喜歡我把她介紹給你!」

  張揚啐道:「小丫頭片子,胡說什麼?在我眼中你們就是一些未成年少女,我根本就沒興趣!」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海蘭姐?」趙靜旁敲側擊道。

  張揚微微一怔,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強迫自己忘記了海蘭的名字,可趙靜稍一提起,海蘭的音容笑貌頓時湧起在心頭,刻骨銘心揮抹不去。

  趙靜看出張揚神情有異,小心翼翼道:「小哥,其實我覺著海蘭姐很不錯!」

  「幹嘛?準備給我說媒啊?小靜,你能不能把精力都放在工作和學習上,當大學生多好,別怪我提醒你,媒婆是個很沒有前途的職業。」

  趙靜格格笑了起來:「哥,我就算是當媒婆,也只給你當媒婆。」她壓低聲音道:「其實,海蘭姐一直都在關心你,自從她離開江城和我始終都有寫信聯絡,每次的話題都是你。」

  張揚苦笑道:「丫頭,你歇歇嘴行嗎?哥累了,咱們前面清平湖吃飯!聽說那兒湖鮮不錯!」

  趙靜看到他始終在迴避海蘭的問題,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轉身向窗外望去,卻見波濤浩渺的清平湖已經在他們的眼前,清平湖是平海省內最大的淡水湖,通過嵐江與長江相連,湖南的小部分屬於雲江省,這裡也是平海經濟最為發達的地區,清平湖水域面積寬廣,盛產湖鮮,周圍沃土良田,是有名的魚米之鄉。

  張揚停車的地方叫劉家壩,湖畔六七間茅屋前,停了十幾輛汽車,張揚把車開到茅屋前停了,趙靜先從車上跳了下去,看到茅舍前用紅色油漆塗抹了幾個大字——湖畔人家,看著眼前簡陋的情景,趙靜不禁皺了皺眉頭:「小哥,這兒看來不怎麼樣啊!」

  張揚鎖好車門走了過來,笑道:「這你就不懂了,看看周圍停的車,這飯店準保有特色!」他剛才已經留意過外面的車輛,大都是高檔車,而且多數都是省城東江的牌號,這裡距離東江只有一百公里左右,能讓省城人遠道而來的飯店一定有獨特的地方。

  走入飯店內發現大廳已經坐滿了,夥計在院子裡臨時給他們兄妹倆加了一張小桌,張揚點了二斤湖蟹,一份刀魚,一份銀魚,辣炒螺螄,不一會兒菜已經擺上了小桌,這兒的魚都是在後面圍塘中養的,味道鮮美,兄妹兩人都是吃得讚不絕口。

  吃飯的時候,旁邊又加了兩桌,其中一桌是一男三女,全都是年輕人,不過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來看,身份顯然不凡,那男子二十五六歲年紀,相貌英俊儀表堂堂,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高貴的氣度,身邊的三位女孩兒也是一個賽一個的漂亮,他們所點的菜餚也是最貴的,雖然四個人吃,卻點了十多樣菜,擺了滿滿一桌,酒也喝的是飛天茅台。

  另外一座卻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漢子,那幫人是一幫搞貨運的司機,菜沒那麼講究,酒也只是五塊錢一瓶的花溪大曲,不過他們的聲音卻是最大的,人的心理是個極其微妙的東西,在不知不覺間就會失去平衡,那幫司機一邊喝酒一邊看著鄰座的四名男女,話說那三位女孩也真是漂亮,到哪兒也都是吸引人家注目的角色,連趙靜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小聲向張揚道:「她們也很漂亮,不過比不上海蘭姐!」

  張揚笑道:「非禮勿視你不懂嗎?出門在外少找事兒!」

  可是這世上很多人都不懂得非禮勿視的道理,那桌司機喝了幾杯酒後,更加肆無忌憚的看著那三個女孩,其中一個喝得臉紅脖子粗的司機道:「麻痺的,什麼世道!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

  張揚微微皺了皺眉頭,從那廝的眼神他知道,這幫司機顯然開始心理失衡,他們想找茬。

  那邊的年輕男子當然也聽出了對方的挑釁成分,他沒有說話,乾了杯中的酒,裝出沒有聽到的樣子繼續和那三位女孩談笑風生。

  其中那名身穿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的女孩兒起身去洗手間,經過那幾名司機身邊的時候,不知是哪個突然伸出手去,在女孩兒挺翹的臀部摸了一把,那女孩發出一聲尖叫,俏臉漲的通紅,憤怒道:「你們幹什麼?」

  幾名司機同時哄笑起來,那名年輕男子愣了愣站起身來走到那女孩身邊:「誰摸你的?」

  那女孩伸手指向那名面紅耳赤的漢子,那年輕男子點了點頭,忽然出其不意的揚起手中的大哥大狠狠砸在那漢子的臉上,他出手如此突然,連張揚都沒有意料到這文質彬彬的男子下手居然如此的狠辣。

  那漢子根本沒有來得及站起身,被對方突然的攻擊打得毫無反手之力,臉上頓時被開了花,鮮血四濺。那名女孩尖叫著逃開。

  這下麻煩大了,那座的七名司機全都站了起來,不但是他們,房間裡還有一座,八名司機也走了出來。

  那年輕男子出手前也沒有考慮過後果,看到對方人數如此之眾,現在才感到有些害怕,和他一起的三個女孩兒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其中一位女孩拿出手機想要報警,卻被一名司機衝上來把手機抓了過去。

  那年輕男子怒道:「你們幹什麼?我告訴你們這裡是平海,你們敢鬧事,我讓你們一個都走不出去!」

  那名被打的司機捂著鼻子站起身來,指縫中還不斷滲出鮮血,他咬牙切齒道:「瑪麗隔壁的,你個小兔崽子,今天不揍死你這孫子,我跟你姓!」他衝上前一拳就打在年輕男子的胸膛,那年輕男子顯然不是什麼練家子,被他一拳打得坐到在地上。

  那司機也是殺紅了眼,抄起一旁的板凳就向那男子的腦袋上砸去。

  張揚本來不想管這件事,可看到對方以眾凌寡,心中已經有了不平之氣,再加上看到那男子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雖然下手夠狠,可戰鬥力幾乎等於零。自己如果不出手,只怕他就要被這幫司機給打殘了。

  眼看板凳就要落在那男子的腦袋上,張揚伸出一腳,一個側踢踢在板凳上,把板凳踢得七零八落,張大官人輕易不出手,一出手那威力可就不是一般,他的這一腳勢頭不歇,踹在那司機的胸口,司機被踹得向後撞在飯桌上,然後仰倒在地,杯盤碟碗摔得到處都是,滿地狼藉。

  誰都沒想到張揚會突然冒出來,十多名司機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張揚不屑的看了看:「就你們這樣的也他**冒充地痞流氓?得!想接受教育,老子答應你們,都去大門口,別把人家店給砸了!」

  趙靜不無擔心的叫了一聲:「小哥!」

  張揚向她笑了笑,然後大步向門外走去,那十多名司機猶豫了一下,全都跟了出去,不少人隨手操起了飯店裡的板凳。

  剛才被打倒的那名年輕男子,從地上爬起來,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出去,跟他一起的三名女孩中的一個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明健,算了!」

  那男子搖了搖頭:「給張德放打電話,讓他馬上滾過來!」

  ***********

  張揚剛剛走出飯店門外,就有一名司機輪著板凳向他砸了過來,張揚看都不看身後,回身就是一腳,把那司機踹得飛了起來,不等那群司機反應過來,這廝宛如猛虎下山般衝了上去,張揚揮出兩拳之後,已經有三名司機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人是被同伴撞到的,所有人都已經意識到他強悍的戰鬥力。

  剛才拎著板凳的幾位慌忙把凳子丟了下去,再也沒有人敢上前挑釁,戰鬥剛一開始就已經結束,對這幫司機而言根本沒有義氣這兩個字的存在,像他們這些出門在外的,誰都不想招惹真正的麻煩,張揚也沒打算追究到底,畢竟人家惹得也不是自己,拔刀相助也要點到即止,達到目的就行了,沒必要不依不饒。

  被打倒的那名年輕男子也拎著板凳衝了出來,這讓張揚不由得對他生出了幾分好感,在眼前的狀況下,他是以寡敵眾,那年輕人能夠站出來足見擁有著相當的勇氣,至少證明這人還是有良心的。

  就在那些司機準備散去的時候,一輛警車呼嘯著向湖畔人家駛來,警車停在不及散去的人群前,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警察從車內下來,身後還跟著兩名小警察,這青年警察別人不一定認識,可飯店的老闆卻是極其熟悉,他認出這是保和縣的公安局副局長張德放,今年三十歲,在保和縣乃至整個東江都是赫赫有名,他還有一個重要的身份是省委書記顧允知的外甥。

  店老闆覺察到事情不妙,慌忙上前打招呼,張德放正眼都沒有看他,來到那年輕男子面前問道:「明健,怎麼回事兒?」

  那年輕人指了指那群司機道:「他們調戲如萍!」

  張德放一張國字臉頓時變得鐵青,兩道濃眉擰在了一起,神情極其可怖,他從腰間掏出手槍:「**媽的,全都給我蹲牆邊站著去!」

  那幫司機看到勢頭不妙,想要溜走,張德放舉槍就打在最前方那人的腳旁,槍聲響過,煙塵四起,幾名司機嚇得泥塑般呆立在那裡,沒人再敢動彈,張德放咬牙切齒道:「給我查清楚,誰調戲我妹妹,誰他**給我站出來!」

  店老闆一聽,這事兒麻煩大了,別說這保和縣,就是整個東江誰不知道張德放的彪悍和霸道,這幫司機真是不開眼竟然調戲他妹妹,張德放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更讓他害怕的是,張德放會不會因為這件事遷怒到自己的頭上,他陪著笑臉向張德放道:「張局,先屋裡坐!」

  張德放怒視他一眼:「滾蛋!麻痺的,你做什麼生意?客人的安全都保障不了,收拾收拾,明天給我滾蛋!」他說完,便掏出電話,走到一旁聯繫人馬,那兩名跟他過來的小警察,已經開始著手調查那幫司機的來歷。

  張揚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已經明白了個**分,張德放是個人物,可剛才那名挨打的年輕人恐怕背景更深,否則不可能一個電話就把他調過來。他不想繼續摻和下去,準備結帳後帶著趙靜離開。

  那名年輕人向他笑著走了過來,伸出手去:「你好,我是顧明健!」

  張揚禮貌的和他握了握手:「我叫張揚,來東江辦事兒的!」張揚並不知道眼前的顧明健就是平海省省委書記顧允知的小兒子,說來顧明健也倒霉,他今天帶著三名女伴兒本來是應張德放的邀請過來吃魚的,可張德放中途有事耽擱了,沒想到會發生這件事。

  顧明健笑道:「你身手很棒,學過武***吧?」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練過兩天野把式!」

  這時候張德放已經把那名惹事的司機揪了出來,顧明健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到那司機的身上,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走了過去,抄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在那名司機的身上,然後抬腳在那司機的右手上很跺:「**媽的,讓你亂摸!」

  張揚皺了皺眉頭,這顧明健看起來文弱,下起手來也挺黑的,跟著顧明健的三位女孩兒都走過來向張揚致謝,她們都是東江藝術學院的學生,剛才被摸的那個如萍是張德放的妹妹,其餘兩個都是她的同學,也都是顧公子的追求者。

  張揚對這三名漂亮的女孩兒並不感冒,感覺她們的身上脂粉氣重了些,並沒有學生應有的清純,想想這顧明健也真是厲害,居然一拖三,回頭再想想自己,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帶著心愛的女孩兒一起出來遊玩,而且讓她們相敬如賓,有機會一定向顧明健討教討教。

  張德放又招來了十多名警察,把那幫司機全部帶走,並扣留了全部車輛,張德放從來都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傢伙,他妹妹被人摸,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去。

  等那幫司機被帶走,飯店老闆又湊了上來,他必須要讓張德放把這口惡氣出了,否則恐怕自己還真的無法繼續幹下去。

  張德放看到那飯店老闆又湊上來,雙眼一瞪,怒道:「你他**煩不煩?明天給我滾蛋!」

  顧明健這時候說話了:「表哥,我看這事兒算了,跟他又沒什麼關係,再說了人家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他大度的表現,讓張揚頓時又生出了幾分好感。

  張德放這才點了點頭:「走,換個地兒我給你們壓壓驚,這事兒怪我!」

  顧明健笑著向張揚道:「張揚,一起去?」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了,我還趕著辦事兒。」

  顧明健也沒有勉強,把自己的手機號留給了張揚,今天的事情他欠了張揚一個不小的人情,不過張揚原沒打算讓他還這個人情,也把自己的手機號留給顧明健,開車帶趙靜走了。

  *********

  東江師範大學並不在東江城區,作為平海省的省會,東江在城市規劃方面處於國內領先水平,早在九十年代初期就已經明確劃分了行政、商業、工業、教育各大區域,瑤琳校區是東江的大學城,位於東江的南郊,這裡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分佈著七所全國一類高校,十六座二類高校,其中以平海工業大學和東江師範大學最為有名,這兩座大學在同類高校中都處於前列,東江藝術學院的名氣也不次於這兩所學校,因為東江藝術學院是盛產美女的地方,有美女的地方就有是非,東江藝術學院就是大學城的是非圈。

  趙靜對眼前的一切感到新奇而興奮,她即將在這裡展開未來的四年大學生活。張揚在東江師範大學門前為趙靜留了幾張影,這是要帶回去給母親看得。報道之後,直接把趙靜送到了女生宿舍,東江師範大學的住宿條件很好,被褥床單都是同一配備,趙靜原本準備的床褥看來只能讓張揚再拉回去了,他們走入宿舍的時候,只有兩個小丫頭坐在床下聊天,她們兩個都是趙靜未來的同學,瘦瘦小小的叫孔麗,中等身材偏胖的那個叫葛媛媛,兩人都是東江本市人,對趙靜的到來都表示歡迎,張揚充分施展自己舌燦蓮花的本事,不一會兒就把兩個女孩兒逗得格格笑個不停,張大官人知道,無論在哪裡群眾基礎都是最為重要的,妹妹一個人在外地生活,盡早地幫她進入角色,和周圍同學打成一片是最緊要的事情,不過趙靜也並不欠缺交友的手腕,很快三個小丫頭就聊得熱火朝天,反倒沒有張揚什麼事了,張揚看了看時間,準備中午帶著趙靜吃過飯以後就離開學校。他提出邀請趙靜的室友一起出去吃飯,孔麗和葛媛媛欣然應允。

  趙靜好像並不急著走,看了看窗外道:「等等再說!」

  張揚看了看傳呼道:「十二點了,我下午還要去辦事兒!」

  趙靜這才有些不情願的站起身來,他們四人走出宿舍大門外,看到一輛黃色奧拓迎面駛來,奧拓車在他們的身邊停下,車門打開,一條白嫩的修長美腿探伸出來,這優美的曲線對張揚而言是如此的溫暖如此的熟悉,他的心跳忽然開始加速,現在才意識到趙靜等待的是什麼。

  海蘭短髮齊整,粉色T恤,淡藍色牛仔短褲,一幅大大的寬邊墨鏡遮住了她的大半邊俏臉,顯得青春可人,熱力四射。張揚的一雙目光從她的美腿之上流連在她的俏臉上,海蘭的明眸隔著墨鏡與他的目光相遇,芳心宛如小鹿一般亂衝亂撞,自從春陽一別,不覺已經數月,可是海蘭發現自己始終無法將他遺忘,非但不能遺忘,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記卻隨著時光的沉澱而變得越來越深刻,越來越清晰,當和他再次相逢的時候,海蘭頓時明白,自己過去所嘗試的逃避只不過是徒勞,這廝早已佔據了自己的內心。知道趙靜要來東江師範大學,海蘭這幾天一直都處於忐忑和惶恐之中,她甚至想過,等趙靜開學以後,張揚離開東江後再來探望趙靜,可是最終仍然無法克制住內心中相見張揚的渴望,還是來到了這裡。

  趙靜歡笑著衝了過去,親切地挽住海藍的手臂:「海蘭姐,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準備來了呢!」

  海蘭溫婉笑道:「你入學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可以不來?」她把手中的一個紙袋遞給趙靜,裡面是她送給趙靜的一款女包。

  張揚慢慢走到海蘭的面前:「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海蘭黑長的睫毛微微垂了下去,鼻息中輕輕嗯了一聲,白嫩的俏臉浮起兩團紅暈,她可以做到面對平海幾千萬百姓的眼睛做到風波不興,可是看到張揚,內心中就會產生一種一浪高過一浪的潮汐,她曾經想過和張揚之間只是單純的**關係,可是現在發現,自己在把身體向張揚打開的同時,這廝悄然通過自己的身體進入了自己的心靈,把思念的種子深深植入了自己的體內。

  張揚初來東江對這裡的情況並不清楚,還是由海蘭帶路,來到位於東江藝術學院西門的學府飯店,大學城內飯店並不多,學府飯店在大學城興建之處就已經存在,是大學城內最有名的飯莊,他們五人乘坐海蘭的小奧拓來到學府飯店,正逢各大院校開學,飯店的生意也極其火爆,加上他們到的稍稍晚了一些,包間全部訂出去了,只能在二樓的大廳坐下,作為地主,海蘭堅持要做東,張揚也就沒跟她爭。

  席間孔麗和葛媛媛都認出了海蘭,對她們而言這可是一個意外的驚喜,知道趙靜和海蘭的關係非同一般,兩位女同學看趙靜的眼光自然又有了幾分不同,張揚看在眼裡心中不由得暗歎,這就是名人效應啊,自己說了半天還不如人家海蘭露一小臉。席間張揚和海蘭的交流很少,多數都是趙靜三個女孩兒在說話,午餐進行的很快,半個小時就已經吃完,海蘭叫服務員結賬的時候,那服務員笑道:「有位小姐已經替你們結過了!」

  海蘭微微一怔,她順著服務員的目光望去,卻見靠窗的桌子坐著四位穿著時尚的女孩兒,其中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微笑著向這邊揮了揮手,海蘭有些詫異,她並不認識這幾位女孩兒,不過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時有發生,畢竟海蘭來到省台後名聲竄起很快,短短的時間內儼然有成為新聞部一姐的勢頭,現在她出門都要做一些必要的偽裝,害怕被別人認出。

  張揚卻已經認出,揮手的那個女孩是張如萍,保和縣公安局副局長張德放的妹妹,她之所以為他們埋單,肯定是因為自己之前仗義出手的緣故,張揚禮貌的笑了笑,向張如萍走了過去:「謝謝!」

  張如萍笑著站起身來:「真是巧啊,想不到在這兒也能遇到你們!」

  張揚笑道:「我送妹妹上學,所以中午才會在這兒吃飯。」他也沒有表示太多的客氣,既然人家是一番好意,自己也卻之不恭。

  張如萍道:「我們都是藝術學院的學生!」

  張揚點了點頭,對張如萍身邊的同伴不免多看了兩眼,發現藝術學院果然是出美女的地方,幾個女孩都長得清秀俏麗,不過有海蘭珠玉在前,張大官人對她們顯然就沒有了太多的興趣,美女也是靠比出來的,海蘭的風韻和氣質是這些青澀的女孩兒無法比擬的,這就是女人味,海蘭猶如一杯甘醇的美酒越品越是餘味無窮。

  把三位女孩兒送回了東江師範大學,張揚和海蘭駕車一前一後離開,海蘭慢慢在前面開著,張揚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面,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打開手機,裡面傳來海蘭熟悉的呼吸聲,她沒有馬上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跟我走好嗎?」

  張揚抿起嘴唇,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激盪著:「我一直在跟著你!」

  *********

  進入酒店的電梯,張揚和海蘭灼熱的目光膠著在一起,就再也無法分開,他們向對方衝去,死命親吻在一起,電梯打開的時候,他們仍然不願分開,繼續親吻著擁抱著進入屬於他們的房間內。

  兩人並沒有分離而對彼此的身體感到陌生,當張揚擠入那熟悉的溫熱,他試圖突破的時候,海蘭的嬌軀下意識的收緊了一下,張揚深情的看著海蘭。

  海蘭俏臉蒙上一層嫵媚嬌羞的嫣紅,她羞赧的皺了皺眉頭,小聲道:「我……一直等你……只給你……」

  張揚深情注視著海蘭的俏臉,海蘭感覺到體內那驚人的熱力在不斷膨脹著。

  「我愛你……」張揚的身軀猛然向下一沉,海蘭從鼻息中發出一聲驚呼,秀眉皺起,然而隨著眉宇舒展開來的是幸福和快樂……

  海蘭頭髮凌亂的躺在張揚的懷抱中,相隔多日,她終於再次體會到了那份溫暖和安定,她的美眸中閃爍著淚光,雙手撫摸著張揚的面孔,垂下頭去,一點點親吻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她從未對張揚說過愛字,可是對他的愛已經浸透了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張揚靜靜看著海蘭:「為什麼要離開?」一直以來他都想問海蘭這句話。

  海蘭的柔唇在張揚的鼻尖上停頓了一下,想了好久,方才道:「可不可以不問我的過去,從現在起,我只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

  張揚展臂摟住海蘭的嬌軀,海蘭在他的懷抱中整個人就要被軟化掉,張揚低聲道:「答應我,不要不聲不響的逃走,不要再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內。」

  海蘭含淚點了點頭,緊緊擁抱著張揚堅實的身軀,喃喃道:「我答應你……」

  張揚和海蘭走出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海蘭俏臉上的潮紅仍然未能褪去,千嬌百媚地瞪了張揚一眼,張揚會心一笑,低聲道:「餓死我了,帶我去吃點好東西。」

  「貪吃鬼!」

  「貪吃的是你吧,你說你今天吃了多少?」

  海蘭含羞摀住雙耳道:「討厭了,我不聽,我不聽!」

  張揚哈哈大笑,跟著海蘭上了她的小奧拓,海蘭道:「我帶你去吃海鮮吧!海鮮世家不錯,距離這兒也近。」

  張揚點點頭道:「隨便你,反正今天我跟你走,不過你今天晚上必須陪我!」

  海蘭撅起可愛的紅唇道:「討厭了,你還不夠啊,真吃不消你!」

  張揚感歎道:「你走了多久,我就守身如玉了多久,今天我讓你連本帶利一起還給我。」

  海蘭的笑容嫵媚而柔情,她的手從檔桿上移開,悄悄在張揚雙腿之間捏了捏,柔聲道:「乖,今晚一定把你餵飽。」

  張大官人的自控能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差,經女主播這麼一**,頃刻間又堅挺怒張,褲子頂起了好大一頂帳篷,海蘭格格笑著,一雙美眸媚得就快滴出水來,嬌滴滴道:「先吃飯,我可不想餓著肚子被你折騰一晚上。」

  他們在海鮮世家三樓就坐,從他們的位置,可以看到遠處燈火輝煌的長橋,一盞盞夜燈,一條條光帶,彰顯出東江獨特的魅力。

  海蘭知道張揚不喜歡洋酒,要了一瓶五糧液,給張揚滿上一杯,自己也斟滿一小杯。

  張揚端起酒杯道:「來,為咱倆久別重逢,重新勾搭在一起,乾杯!」

  海蘭紅著臉兒啐道:「張揚啊張揚,一段時間不見,你非但沒有學好,反而變得越來越混蛋,哪有國家幹部像你這麼流氓的?」

  張揚意味深長笑道:「這就證明我真實,我有什麼說什麼,也是我和別人最大的不同。」

  「臉皮真厚!」海蘭跟他碰了碰酒杯,仰首把酒喝了。

  張揚也乾了那杯酒,海蘭將剝好的對蝦喂到他嘴裡,柔聲道:「聽說你從春陽招商辦出來了,現在的工作順利嗎?」她雖然離開春陽已有一段的時間,可是無時無刻不在關心張揚的動向,所以對張揚新近發生的事情十分的清楚。

  張揚笑道:「還成,招商辦本來的任務就是吸引安老的投資,現在旅遊開發的正式合約已經簽下來了,我留在那裡也就沒有意思。婦幼保健院那兒也沒有什麼要緊事可做,我只是過去學學管理經驗,說穿了也就是一代理。」

  海蘭從瞭解的情況已經推測出張揚最近混的並不得志,不過她是個極其聰慧的女人,這種事情就算猜到也不能說出來,否則只會讓張揚感到難堪,她輕聲道:「無論在哪裡工作,做到開心最好,只要你開心,我也就開心。」

  張揚又喝了一杯酒道:「我向來是干一行愛一行,無論在哪裡都要做出點成績給別人看看。」

  海蘭溫婉笑道:「我知道你好強,可有些時候人過於好強也不是什麼好事,既然你手上有著許多關係,為什麼不利用一下?利用這些現有的資源,可以讓你有一個全新的提升。」她在暗指李長宇的事情,李長宇現在已經是江城市常務副市長,只要李長宇願意幫助張揚,那麼張揚的仕途肯定會在短時間內達到一個新的高度。海蘭並不明白,張揚為何放著現有資源不去利用?

  張揚道:「目前我還沒有離開春陽的打算,而且不到必要的時候,我不想假手他人的力量。」

  「為什麼?」

  「我是個享受過程的人,如果直接讓我看到結果反倒會感覺到索然無味。」

  海蘭笑道:「你喜歡冒險。」

  張揚發現今晚的話題過多的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他夾起一根海腸餵入海蘭的嘴唇之中,微笑道:「不要只顧著盤問我,現在說說你,我們的女主播以後有什麼打算?」

  海蘭眨了眨明澈的雙目,她是個把工作看得十分重要的人,這也是她當初可以放下張揚的感情而來到東江的真正原因,她享受和張揚之間的魚水之歡,可是又害怕感情的羈絆,想不到最後終究還是像小女生一樣墜入了情網,海蘭來到東江之後,無數次考慮過自己和張揚之間的感情,她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懷念這份感情,看重這份感情,可是至於這份感情日後會往何處去?她不知道,她無法知道結果,她也不想知道結果,在通常人們的眼中看來,愛情的最終歸宿應當是婚姻,海蘭已經不否認她和張揚之間有愛,可是她卻從未想過婚姻二字,她覺著婚姻二字離她太過遙遠,她不想用婚姻來約束自己的人生。海蘭輕聲道:「我不會在東江停留太久的時間,我不喜歡平海!」

  張揚的心頭因為海蘭的這句話而籠上一層陰影,他忽然明白,海蘭仍然是過去的海蘭,並沒有因為愛他或者不愛而改變什麼,她不會為他放棄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海蘭有她自己的生活。

  海蘭看出了張揚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她伸出手去,覆蓋在張揚的大手上輕輕搖了搖道:「不過我不會離開你的視線之外。」

  張揚略帶苦澀的笑了笑道:「你去了新聞聯播也離不開我的視線之外,可我碰不到摸不著的,你讓我每晚對著新聞聯播打*飛*機嗎?」

  海蘭咬了咬嘴唇,伸手狠狠在這廝的手背上扭了一記,真是越學越無恥了!

  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兩人並沒有發現,有一雙陰冷的眼睛在不遠處悄然看著他們。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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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16:59:58
第七十三章 幕後推手

  男女之間的感情有許多表達方式,張揚和海蘭之間無疑是最直接的那種。海蘭都記不起今晚張揚這是第幾次進入自己,他就像個永不知疲倦的機器,瘋狂佔有著海蘭的身體,海蘭在他一次次的衝擊中,不斷地達到愉悅的巔峰,她的身體在張揚的面前完全崩潰,內心已然向張揚敞開,她忽然想起張愛玲的那句話,通往女人心靈的是那啥,這廝正在通過這一途徑,努力的佔據著自己的心靈。

  兩人抵死纏綿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一腳踹開,燈光大亮,四名警察從外面衝了進來,張大官人懵了,我靠,這他媽的啥事兒,老子招誰惹誰了,最當緊的這會功夫,怎麼會有人闖進來,不過這廝的心理素質也著實強悍到了極點,愣是愣了一下,可心裡並沒有感到害怕,他不怕,海蘭卻是驚恐到了極點,嬌軀下意識的痙攣了一下,猛然收緊的壓迫感讓張大官人蓬勃的漏*點終於到了燃爆點,這廝居然在這種時候公然射了。

  海蘭也感覺到那一股股有力的熱流,緊閉美眸,內心的驚恐和快意交織在一起,複雜的難以形容。在這種驚懼的狀態中,她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四肢把張揚的身體死命纏住,心說,就算是天崩地裂又怎樣,只要和張揚在一起,她不會怕。

  一名黑臉警察冷冷掃了一眼被褥裡糾纏的這對男女,大聲道:「穿上衣服,給我滾出來,媽的,世風日下,國家的風氣都是你們這幫人給敗壞的。」

  其餘三名警察目光怪異的看著床上的這對男女,海蘭把俏臉蒙在被窩裡,一顆芳心激烈跳動了起來,張揚小聲道:「別怕!」他內心充滿了憤怒,無論怎樣他和海蘭之間的事情都是無可指責的,男歡女愛是他們自己的事情,這幫混蛋居然給他扣上了一頂帽子,這是對他的侮辱。

  張揚赤條條從被窩中爬了出來,在男人面前裸露身體,這廝並沒有任何不自然的感覺,幾名警察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對這些警察來說,這樣的狀況並不是第一次遇到,可是他們從沒有見到一個人在這種狀況下居然能夠表現出如此的鎮定,不僅僅是鎮定,張揚的臉上有憤怒,有囂張,卻惟獨沒有恐懼,他冷冷道:「都他媽的給我滾出去,等我穿上衣服再找你們算賬!」

  幾名警察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廝什麼人啊!有沒有搞錯,一個違法者居然敢對執法者如此強勢?

  張揚從沒有那麼惱火過,這廝此時怒上心頭,什麼前途,什麼未來早已拋諸腦後,他現在想得就是把這幫打擾他好事的警察痛揍一頓,甚至殺了這幫孫子的心都有。

  黑臉警察怒道:「出來,穿上衣服!」他這嗓子是衝著被窩裡的海蘭去的。

  張揚冷笑了一聲,他忽然衝了上去,一把卡住了黑.臉警察的脖子,然後用力一推把黑臉警察推倒在地上,不等他從地上爬起,抬腳照著他的面孔就是狠狠一下,黑臉警察登時被踢暈了。

  另外三名警察看到他竟然敢襲警,慌忙去拿警棍,張大官人豈肯給他們這個機會,湊上去拳打腳踢,三下五除二的點中了他們的穴道,轉眼之間四名警察全都被他擊倒在地,張揚拎起這四名警察逐一塞入洗手間中,低聲罵道:「麻痺的,都他**是流氓!」

  海蘭聽到外面劈里啪啦的打了起來,等到平靜後,方才怯怯的把一雙眼睛露了出來,張揚已經把戰場清理乾淨,關上房門:「快穿衣服,我帶你離開這裡!」

  海蘭紅著俏臉,吐了吐舌頭,心中又是嬌羞又是驚喜,她剛才竟然忘了,張揚是個深不可測的武林高手,不過他武***就算再高強,襲警的罪名可不輕,眼前的情況下已經來不及考慮後果了。

  兩人匆匆穿好了衣服,張大官人把背包拿起,這酒店是不能呆了,人家既然敢破門而入,說不定就是盯好了他,這事兒有點麻煩,只怕自己回到春陽也利索不了。

  他和海蘭走出房門,海蘭忽然輕聲咿了一下,張揚奇怪的看了看她,海蘭美腿夾緊,**提了提,紅著臉兒道:「都是你,流了出來了……」

  張揚會心一笑,兩人進入電梯,來到大堂,卻發現外面警燈閃爍,大廳內還有六名警察守在那裡,看到張揚和海蘭,他們馬上圍攏了上來,張揚開始意識到這件事絕不是普通的查房那麼簡單,可是自己在省城並沒有得罪什麼人,究竟是誰要這麼針對自己?

  海蘭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她放在包內的手機忽然想了,海蘭拉開坤包,拿出電話,看清上面的號碼時,黑長的睫毛不禁顫抖了一下,她默默走到一旁,打開電話:「喂!」

  一個陰森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很好!我覺著你為什麼一直在逃避我……」

  海蘭看了看身後的張揚,又向遠處走了幾步,她壓低聲音道:「這件事和他沒有關係,為什麼你要害他?」

  「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我可以給你,我一樣可以拿走,我不但要害他,我會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海蘭的目光瞬間變得堅定了起來:「我愛他,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他,如果你敢嘗試這麼做,我會和你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哈哈哈哈!」電話中傳來瘋狂的大笑聲,過了許久笑聲方才中斷:「你試試看!」

  ***************************

  張揚望著那六名警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媽的,早盯上我了是不是?」

  六名警察並沒有急於採取行動,張揚身上的殺氣漸漸變得濃郁起來,這廝顯然被激怒了。

  海蘭及時回到了他的身邊,握住他的手臂道:「不要,張揚,我會陪你把事情說清楚!」,她已經下定決心,就算是犧牲掉自己的形象也要維護張揚的政治前途,可是想起那個潛藏在暗處的她,海蘭內心不禁一陣顫抖,她能夠保護張揚嗎?

  張揚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顧明健,在省城他只認識這個人,海蘭的話讓他開始考慮到後果,無論這件事最終結果怎樣,都會對他的仕途,對海蘭的名聲造成極大地影響。用武力或許可以解決一時間的問題,可是在眼前的情況下,武力只會讓自己一步步陷入困境之中,張揚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他人考慮,作為一個國家幹部,他知道暴力抗拒執法的後果,張揚馬上作出決定還是給顧明建打一個電話,從今天看到的情況,顧明建應該和警察系統比較熟,這件事也許他能夠幫得上忙。

  顧明建也沒有想到張揚會這麼快跟自己打電話,當他搞清楚張揚就是白日裡幫過自己的那個人後,表現的相當熱情:「張揚,怎麼回事兒?」

  張揚很委婉地把事情說了,顧明建道:「你在哪兒,不用急,我馬上就到!」

  四名被張揚點中穴道的警察終於被發現,因為他們都癱倒在那裡,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事情的性質似乎變得越來越嚴重了,張揚和海蘭被暫時控制在大廳的貴賓休息室,張揚這會兒變得冷靜了下來,幾名警察也認出了海蘭,他們今天接到任務是來抓****的,可認出海蘭是省台女主播之後,他們意識到這件事並非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在省城做警察眼界和地方不同,考慮的方方面面都要多一點,因為涉及到海蘭,他們意識到這件事的複雜性,所以採取了謹慎的態度,對待張揚和海蘭還算客氣。

  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是白沙區公安分局副局長欒勝文,他聽說四名下屬受傷的消息,而且又涉及到知名主播海蘭,馬上明白,這件事不是單純的抓捕**,自己和這幫手下都被利用了,他開始考慮要不要請示,畢竟他是接到上級指示才做這件事的,可事情遠比他想像的要複雜,經過一番考慮,他還是決定先把眼前的情況處理一下,他的四名手下一動不動的躺在賓館房間內,欒勝文讓人叫了救護車,然後才來到了貴賓休息室。

  張揚和海蘭在關鍵的時候被人撞破,這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幸,可事情一旦發生,他們都迅速冷靜了下來,海蘭不是孩子,她比張揚更清楚這件事的內情,可是她無法說破,張揚在整件事中所扮演的是被她連累的角色,這突發事件讓海蘭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張揚在她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重要,為了張揚她甚至可以不去考慮她的名聲,她的未來。

  欒勝文已經從登記處瞭解了張揚的資料,一個小縣城婦幼保健院的書記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他真正有些忌憚的是海蘭,名人的能量很多時候不是蓋得,說不準啥時候人家的身後就會蹦出一個大人物。更何況這次行動的主旨是抓捕****,根據眼前的情況來看,這事兒跟****應該挨不上,最多他們兩人能算姦夫yin婦,甚至連姦夫yin婦都算不上,人家兩人未婚,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規定人家搞對像不能上床?欒勝文有些鬱悶,希望張揚和海蘭的能量僅限於此,不要再牽涉什麼厲害的人物進來。

  可欒勝文也明白,張揚剛才打得那個電話一定是求援,欒勝文也沒有阻止,眼前最好靜觀其變,給對方一定的時間和空間,給他留有餘地等於給自己留有餘地,假如張揚真的可以請到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自己就有了推脫的理由,可以從這件事中解脫出來,假如張揚請到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那麼他下手便可以毫無顧忌了。

  事實證明,欒勝文這樣做是明智的,當顧明健和張德放兩人步入酒店大堂的時候,欒勝文的手心頓時驚出了冷汗,姑且不論張德放在東江警務系統中的惡名,單單是顧明健的身份足以震懾住他。

  張德放原本不想管這件事兒的,可剛巧他和顧明建在一起,顧明建感覺自己欠了張揚的人情,所以這次一定要出手相幫,張德放從來都是顧明建的死黨,他想做什麼顧明建自然全力支持,顧明建在東江可不是一般的囂張,欒勝文這種級別的警察他從來都不會放在眼裡,他怒視欒勝文道:「你們怎麼回事兒?我朋友犯了什麼罪,警察了不起啊?隨便查房?隨便驚擾客人?」

  欒勝文當著這麼多人被他呵斥,臉上自然有些掛不住,他低聲頂撞道:「我們接到舉報有人在這裡從事****活動,所以……」

  張揚冷笑道:「你媽才賣呢,我們談對像**屁事?想陷害人也不帶這樣的。」

  張德放認出了海蘭,馬上覺察到這件事有些內情,他拍了拍欒勝文的肩膀走到一旁,低聲道:「欒局,怎麼回事兒,就算是抓****也輪不到您老人家親自出馬,殺雞何用宰牛刀,您這是大材小用啊!」

  欒勝文也是滿懷的鬱悶,他歎了口氣道:「老弟,你以為我想接這狗日的差事,麻痺的,上頭壓下來,我他**怎麼辦?」

  張德放雖然素來以強勢聞名,可他也不是不懂得掂量輕重的人,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混到現在的位置,他咳嗽了一聲道:「欒局,給我一個面子,這事兒就這麼結了。」

  欒勝文拿起電話。

  張德放明白,人家這是做不了主,要請示呢,識趣的走到一旁。

  欒勝文打完這個電話,很快就有了態度:「張老弟,這事兒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上頭壓得很緊。」

  張德放點了點頭,能讓欒勝文感到這麼大壓力的人物肯定非同尋常,不知張揚得罪了什麼厲害人物,人家非要辦他,他心裡開始打起了退堂鼓,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他覺著不值得,為了張揚這個素昧平生的小人物出頭,好像根本沒有任何的必要。他悄悄把顧明健叫到一旁,低聲道:「明健,這事兒恐怕不好辦,他們兩個不知得罪了什麼人,今晚人家擺明了是要辦他!」

  顧明健今天始終窩了一口氣,他從來都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先是被司機修理了一頓,如果不是張揚幫他,恐怕今天這人丟大發了,現在來到他的一畝三分地,這幫警察居然連他的面子都不給,他感到顏面無存,冷冷看了張德放一眼:「你平時不是挺牛逼嗎?這事兒都辦不成?」

  張德放面孔一熱:「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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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明健也是個犟脾氣,他拿起電話本想直接打給老爺子,可考慮了一下,還是先給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打了一個電話,很多事情找老爺子還不如直接找夏伯達來得方便。

  夏伯達接到電話之後也是愣了一下,放眼東江市內敢公然不給顧公子面子的還真沒有幾個,一個白沙區的公安局副局長敢頂著這麼大壓力做這樣的事情,證明他的背後還有人,夏伯達考慮事情要比顧明健這些小字輩全面的多,他瞭解顧公子的囂張性情和大老闆的溺愛不無關係,無論顧明健惹出什麼禍端,大老闆肯定還會站在兒子這一邊,夏伯達瞭解省委書記顧允知,他也瞭解顧明健,這爺倆兒雖然一個內斂一個張揚,可是脾氣卻是出奇的相像,那是誰都不願意吃虧,認準的事情會一條路走到底。沒有人比夏伯達更清楚顧允知護短的特點,這就讓他從一開始就明確了態度,他要站在顧明健的立場上,站在顧公子的立場上就等於站在大老闆的立場上。

  夏伯達給東江市公安局局長方德信打了一個電話,他兩人的私交一直都不錯,所以夏伯達還是第一個找他。

  方德信接到夏伯達電話的時候也是十分的錯愕,夏伯達找對了人,策劃這次行動的就是方德信,可方德信在此前並沒有想到這件事的牽涉會這麼廣,竟然驚動了省委辦公室主任,這就意味著那個叫張揚的年輕人一手可以夠得到省委書記,方德信的後背全是冷汗,媽的!自己為什麼沒有仔細調查一下,糊里糊塗的竟進入了這個漩渦,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他只能接受眼前的現實。

  夏伯達是個頭腦清晰的人,以方德信的位置,他是不會愚蠢到公然和顧公子做對的,短暫的寒暄後,夏伯達直奔主題道:「德信,誰要搞張揚?」

  方德信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低聲道:「許省長打過電話。」說出幕後指使他是費了一番努力的,如果打電話的不是夏伯達,如果不是因為夏伯達身後的顧允知,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吐露這件事。

  夏伯達皺了皺眉頭,許常德!他馬上就想起張揚來自春陽,而江城恰恰是許常德的發家之地,難道這件事還涉及到他們過去的恩怨?夏伯達短暫的思索後還是決定給顧允知打個電話,因為這件事已經涉及到新任省長許常德,夏伯達就必須要讓顧書記知道,夏伯達對顧允知的起居情況十分的清楚,顧書記在十二點以前是不會睡覺的,現在距離十二點還差十五分鐘,算不上打擾。

  顧允知聽夏伯達完整的敘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確信這件事和他的兒子無關,心中已經生出埋怨,這小子簡直是沒事找事,可當他聽夏伯達提到許常德的時候,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以許常德的級別居然用這種手段對付兩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真是可笑,這樣的氣養***夫,不知道他怎麼可以坐到如今的高位,可顧允知的政治洞察能力絕非一般,他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的關鍵之處,那就是海蘭,這位知名女主播從江城到省城,是不是和許常德有一定的關係,而且能夠讓男人失去鎮定的通常有兩件事,一件是權力,一件是女人。顧允知對許常德還是有些不滿的,許常德上任伊始就提出大力發展平海北部地區經濟,和顧允知的重點發展以點代面背道而馳,而許常德的上位和顧允知也沒有任何關係,人剛剛到了一個高位,往往會出現短暫的迷失,在顧允知看來許常德就是如此,有必要敲打他一下,這個念頭顧允知由來已久,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今天機會居然自己就來到了他的面前。顧允知深思熟慮之後,說了一句話:「張揚是我的世侄,你讓他們看著辦!」

  夏伯達拿著電話,唇角卻泛起了一絲微笑,他知道顧允知根本就不認識張揚,大老闆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一件小事居然引出了這麼多的大人物,這平海省的政壇還真不平靜啊。

  方德信一直在等著夏伯達的這個電話,當夏伯達把這句話完整的轉述給他之後,方德信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他相信夏伯達不會說謊,連顧公子都已經趕到了現場,這件事驚擾的方方面面實在太大了,這件事的源頭雖然不在自己,可事情畢竟是自己一手搞出來的,他雙手緊攥著電話,恨不能把電話捏出水來,顧允知和許常德孰輕孰重,方德信自然掂量的清清楚楚,他覺著自己很無辜,糊里糊塗莫名奇妙的捲入到這場麻煩中,可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局面,他又不得不去面對,人是一定要放得,可許常德那裡必須要有個交代。

  於是方德信撥通了許常德的電話,將顧允知的原話又重述了一遍。

  許常德此時的表情悲憤、怨毒、無奈,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省長並不一定比市委書記威風多少,雖然他過去是副省現在是省長,可對權力的控制卻似乎弱了不少,他不知道張揚有怎樣的能量請得顧允知為他出面,可有一點他卻清楚,顧允知要利用這件事在自己面前立威,他要告訴自己,誰才是平海省的老大,許常德內心中又一股邪火在燃燒,他恨不能把擋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障礙全部清除掉,身處高位,可以做許多別人不可以做到的事情,可總有一些事他還無法做到,他必須有所顧忌,許常德感覺到自己的尊嚴被這對男女無情的撕掉,而後顧允知又衝上來狠狠地踐踏,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窘迫,胸口一陣刺痛,他摀住胸口,慌忙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顆膠囊塞入嘴裡,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過勁來。

  電話中傳來方德信關切的聲音:「許省長!許省長……」

  許常德慢慢拿起了電話,聲音緩慢而低沉:「德信,咱們是多年的老朋友,我不會為難你……」說完他便頹然掛上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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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欒勝文知道最終結果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他臉色黯淡的來到張德放面前:「老弟……不好意思啊……我們搞錯了……」

  張德放已經明白這場角逐中,顧明健最終取得了勝利,剛才他的那個電話顯然驚動了顧書記,張德放不認為舅舅會輕易為一個素昧平生的年輕人出面,除非他舅舅想藉著這件事敲打一下某個人,張德放開始重新審視張揚,這小子的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好。張德放從來都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傢伙,剛才欒勝文沒有買他面子,現在他掌控主動之後想到的就是報復,他冷哼了一聲:「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這聲對不起也不該向我說。」

  欒勝文心中暗罵張德放得了便宜賣乖,可臉皮終究是不能撕破的,他笑著拍了拍張德放的肩膀道:「老弟,這事兒你也知道,我只是個跑腿的!得罪的地方多多擔待!」

  張德放看到人家這樣,心裡也平衡了一些,帶著欒勝文來到顧明健和張揚的面前,顧明健怒視欒勝文道:「怎麼著,還要抓人?」

  欒勝文滿臉堆笑道:「事情弄清楚了,我們搞錯了,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張揚並沒有任何不依不饒的表現,他之所以選擇低調和隱忍,那是因為海蘭,今晚發生的事情對女人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打擊,張揚不想繼續鬧大在她的傷口上撒鹽。他淡然道:「誤會說清了就算了,我希望以後不要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欒勝文連連點頭,可並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他在意的是顧明健的態度。

  張揚這個當事人既然不追究,顧明健當然也沒有追究的必要,不過顧明健也沒有這麼輕易放過欒勝文的意思,他冷冷道:「欒局,你們驚擾了我朋友休息,在酒店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這事兒怎麼辦?」

  「你們放心,我們有保密原則。」欒勝文很識趣,他知道這事情涉及到海蘭這位名主播,如果傳出去,恐怕還會有麻煩。

  張揚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既然搞清楚你們就走吧,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

  欒勝文灰溜溜的離開了。

  張揚雖然是這場角逐的最終勝利者,可心中卻沒有任何的快意,反而如鯁在喉,堵得慌。

  顧明健和張德放也都是心明眼亮的人物,事情解決了,他們就沒有呆在這裡的必要,馬上向張揚告辭,張揚把他們送到大門外,由始至終他都沒有說過謝字,有些話是要藏在心底的,可張大官人是個感恩的人,顧明健的這份情他記住了,他也是通過這件事才知道顧明建真正的身份,想不到自己糊里糊塗的竟然救了省委書記的公子。

  顧明健笑著拍了拍張揚的肩頭道:「明天不走的話,中午我在福德樓給你壓驚!」說是明天,其實現在已經過了凌晨就是今天了。

  張揚原本打算中午前離開東江的,可是顧明健今晚給他幫了這個大忙讓他升起攀交的念頭,反正他回春陽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和顧明健加深一下感情,對於他日後的發展極為重要,而且今晚的事情勢必會對海蘭的內心造成創傷,他需要留下來安慰海蘭。

  海蘭並非張揚想像的那樣柔弱,可今晚的事情對她而言仍然是一場巨大的打擊,這打擊幾乎毀掉她的一切,海蘭是個不服輸不認命的人,這件事讓她意識到東江絕非是自己的避風港灣,她不想因為自己而牽累張揚,可今晚發生的一切已經表明,無論她情願與否已經將張揚拖入這場紛爭的漩渦之中。

  「我送你回家!」張揚的聲音溫暖而低沉。

  海藍點了點頭,進入車內,她猛然撲入張揚的懷抱之中,黑暗中搜尋著他嘴唇所在的位置,雙唇觸在一起便激烈交纏,再不願意分開。張揚很快就察覺到海蘭俏臉上的淚水,涼涼的澀澀的,他擁抱著海蘭的嬌軀,輕聲道:「放心,沒事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海蘭的情緒終於在此刻失控,她伏在張揚的懷中,低聲啜泣起來,張揚靜靜抱著她,輕輕撫摸著她的短髮,幫助她把情緒穩定下來。

  過了好久,海蘭才止住哭聲,眼睛紅紅的看著張揚:「為什麼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張揚淡然笑道:「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你不想說,我又何必勉強你!」

  海蘭抿了抿嘴唇,她鼓起勇氣道:「你應該知道,今晚他們是針對我,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張揚搖了搖頭:「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任何人針對你就是針對我,因為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海蘭的美眸濕潤了,她緊緊抱住張揚的身軀:「張揚,我求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

  張揚一雙大手捧起海蘭的俏臉,堅定道:「值得!你值得我為你做任何事!」

  海蘭感情的閘門再度被張揚打開,淚水不停流淌,靠在張揚堅實的懷抱中,她感到溫暖而踏實,她閉上眼睛,低聲道:「我是個壞女人,可是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天起,我的心中就只有你,我的身體也只屬於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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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17:00:18
第七十四章 姐,妳逃不掉的!

  張揚輕吻她的額頭。

  海蘭道:「我家裡發生過很大的變故,那個人曾經幫助過我,沒有他,我不會進入江城電視台,沒有他,我就沒有現在的生活……」

  「不要說了……」張揚的內心感到很難受。

  海蘭的手抓緊了張揚的手臂:「我虛榮,我拜金,所以我才會接受他的饋贈,可當我意識到這是一個錯誤,我想要擺脫他,卻始終擺脫不掉,他就像一個噩夢始終纏著我,我遇到你的時候,是我情緒最為低落的時候,可是你的出現卻讓我第一次明白什麼才叫真愛,我擺脫不了你,我害怕傷害你,所以……我才會逃!」

  張揚把海蘭用力貼緊在自己的胸前,他的額頭抵住海蘭的前額:「姐,你逃不掉,我會牢牢拴住你,讓你一生一世都要陪在我的身邊。」

  海蘭含淚呢喃道:「我不會再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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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江福德樓是省城屈指可數的名店之一,顧明健訂的房間在三樓閱江閣,從這兒可以看到長天共江水一色的情景,因為考慮到昨晚發生的事情,顧明健也沒有邀請太多的人陪同,只是叫上了張德放,還有藝術學院的那三位女孩兒,張德放的妹妹張如萍,另外兩個一個叫程秀秀,一個叫趙蕊雯。

  張揚臨來之前特地去商場中買了些江城的土特產,人家這麼幫他,他總要表示一下,可送禮也不能痕跡太重,好在東江是平海的省會,這裡幾乎什麼都可以買到,張揚買了一些江城的土特產,想想也好笑,從江城來到這裡買地方土特產,如果讓旁人知道肯定要笑掉大牙。

  張揚所買的都是一些山珍特產,價格也不便宜,顧明健雖然看不上這些東西,可張德放通過這件事對張揚的印象又有了改變,他感覺張揚很會做事,一個年輕人,不在乎他送禮多少,送的什麼,單從他的做法就已經看出,他是個懂規矩的人。

  張德放也有一份,不過三位藝術學院的女生張揚卻沒有準備,張揚笑道:「不好意思啊,等你們抽空去春陽,我帶你們去清台山遊玩,吃喝玩樂一條龍,我保證不讓你們花一分錢!」

  張如萍格格笑了起來:「張揚,我們可當真啊,前兩天我表哥還答應帶我們出去旅遊呢,要不咱們十一放假就去你那兒!」

  張揚爽快的點了點頭道:「沒問題,這件事今天就定下來,到時候你們只要過去,我帶你們好好玩玩!」

  顧明健笑道:「前些日子我聽老爺子說,有港商在清台山投資開發旅遊,以後極有可能會成為平海省北部的經濟增長亮點,你現在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些心動,得,我也不跟你客氣,十一我要過去的話,一定給你電話。」

  這時候服務小姐過來詢問用什麼酒。

  顧明健想都不想道:「來兩瓶飛天茅台,十五年的,如萍,你們喝什麼飲料?」

  張如萍點了果汁。

  張德放笑道:「我今兒也喝果汁,下午省廳有個會,我沒必要往槍口上撞!」最近公安系統對上班期間喝酒大加整頓,張德放也有所收斂。

  顧明健罵了一句:「你這傢伙就是不爽快,剛才來的路上也不說,早知道你不喝酒就不叫你來了。」

  張德放道:「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張揚如果晚上不走,我來做東,權當是賠罪好不好?」從他的這句話已經表明,他開始誠心攀交這位來自春陽小縣城的副科級幹部了。

  張揚笑道:「咱們都很投緣,哪裡談得上什麼賠罪,這樣吧,張局喝水,我們喝酒,大家有多大量拿出多大量,誰也別藏著掖著!」

  顧明健雖然長得像個文弱書生,可骨子裡卻有著一股子彪悍的江湖氣,這和他父親對他的溺愛有著直接的關係,他很少受到挫折,可是顧明健的本性並不壞,也沒有太多別的官宦子弟身上的那股子嬌驕之氣。

  幾杯下肚,顧明健和張德放都明白了,眼前的這位是海量,別說張德放不喝,就算加上張德放,兩人也喝不過張揚一個。

  張揚喝酒極其爽快,無論顧明健拿酒,張德放拿白開水,還是三位女孩兒拿果汁,到了他這兒,都是一口捫,兩瓶飛天茅台一斤多都進了張揚的肚子,不過這廝喝酒表現的坦然自若,席間談笑風生,談吐幽默,絲毫不給人好酒的感覺。

  開始的時候,除了張如萍以外,程秀秀和趙蕊雯還是從心底有些看不起張揚這個小縣城的芝麻官兒,到後來都已經被他表現出的爽朗和幽默吸引了過去,看著張揚的眼神都有些熠熠聲光,這就是魅力,男人的魅力展示通常是全方位的,不僅僅依靠外表,更重要的是性情和談吐。

  張德放在兩點鐘的時候提前告辭,他堅持讓張揚留步,並邀請張揚晚上不能走,今晚他來做東,顧明健把張德放送出門外,張德放笑道:「這廝是個人物!」

  顧明健不解的看了看張德放,他明白張德放口中的這廝就是張揚。

  張德放一邊向樓梯走一邊道:「今天上午我調查了一下,安老在清台山的投資就是他搞定的,他之前在春陽當招商辦副主任,在春陽的能耐可不是一般的大,老弟,你眼光真好,他是個人才,可交。」臨了不忘提醒顧明健:「小心點兒,那倆丫頭就快被他給唬暈了,回頭別被他給拐春陽去。」

  顧明健笑罵道:「改不了你的臭嘴!」

  張揚對這幾位藝術學院的女生並沒有什麼興趣,張大官人注重的是智慧與美貌並重,這三個小丫頭美貌是及格了,可是空有軀殼,缺少靈魂,這樣的女孩兒永遠成不了極品女人,張大官人的眼光那不是一般的挑剔。

  顧明健回到房間的時候,張揚已經悄悄把賬給接了,一頓飯兩千八百多,花掉了張大官人此次前來省城的大半活動經費。

  顧明健一聽張揚把帳接了臉色馬上陰沉了下去:「張揚,你這麼干就是不夠意思了,怎麼?看不起人?」

  張揚笑道:「怎麼會呢,都是朋友,誰結賬不是一樣?」

  顧明健搖了搖頭道:「去春陽算你的,在東江我才是地主!」他堅持把服務小姐叫了過來,讓她把張揚的錢全額退了回去,然後很漂亮的在賬單上簽下自己的大名。

  張大官人對顧明健產生好感的同時,也對人家的這一手傾慕不已,啥時候咱才能混到這種地步,大筆一揮,就可以記賬免單,麻痺的,話說我的字寫得可比他要好多了。可想要達到這種地步跟寫字的好壞沒有任何關係,這是要看你方方面面的實力,張揚也清楚,自己在春陽或許還算得上一個人物,可到了省城,自己就會湮沒在茫茫人海之中。

  因為張揚對省城的道路不熟,所以這次前來吃飯是打車,離開福德樓的時候,顧明健主動提出要送他回酒店,順便把三位女孩兒送回學校。

  途中顧明健問起昨晚的事情,張揚笑道:「沒什麼,酒店經理過來道歉,又給我調了個房間,還給我打了個五折,這都多虧了你的面子。」

  顧明健笑道:「那酒店經理我可不認識,對了,有機會介紹海蘭給我認識下,我最喜歡看她的新聞。」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道,門也沒有,那是我女人,我才不會給你機會呢,雖然顧明健幫過他,可從顧明健平時的處世為人上,張揚能夠看出這廝也是一花心大蘿蔔,保不齊打起了海蘭的主意,朋友歸朋友,張大官人的底線是相當明確的,麻痺的誰敢打老子女人的主意那就是公然向我宣戰。

  顧明健卻沒有那麼多的考慮,微笑道:「你別多想啊,我就是仰慕,追星那種,沒有狼子野心的想法。」

  張揚不好意識的笑了笑,大概人家真沒有這想法,可他這方面的警覺性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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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中途,顧明健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打開手機:「喂!」當他聽到裡面說的什麼,臉色馬上就變了:「媽的,你們一個個都是廢物,怎麼連個人都看不住!先別告訴我爸,我妹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死定了!」他猛然踩下剎車,向張揚抱歉道:「對不住了哥兒們,我家裡出了點事兒,恐怕不能送你們了!」

  張如萍那三個女孩兒知趣的推門下車,張揚從剛才顧明健的電話中聽出了些什麼,低聲道:「要不我陪你去,也許能幫的上忙!」

  顧明健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他調轉方向朝著濱江公園駛去。顧明健告訴張揚,他妹妹顧養養走失了,顧養養今天上午在兩名保姆的陪同下去江邊寫真的,可是她突然在江邊失蹤了。

  張揚感到很奇怪,顧養養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子,按理說這麼大的女孩子已經有了足夠的自理能力,何至於如此大驚小怪,顧明健接下來的話很快就做出了解釋,原來顧養養已經下肢癱瘓三年,難怪顧明健會表現的如此擔心。

  兩人來到江灘公園,大門處遇到了其中的一個保姆,顧明健怒吼道:「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人你們也會看丟?」

  那保姆嚇得臉色蒼白:「我們去廁所的時候,小姐說在外面畫畫,可……可我們出來她就不見了!」

  顧明健詢問的時候,又有一輛黑色奔馳停在他們面前,從車內下來了一位二十七八歲的美麗少婦,她是顧明健的大姐顧佳彤,也是東江赫赫有名的藍德文化公司的總裁,顧佳彤身穿黑色套裙,體態玲瓏,婀娜多姿,成熟的軀體似乎隨時都要將她的衣服掙破開來,秀眉修長上挑,一雙美眸充滿了焦急之色,嘴唇稍嫌豐厚,可是卻更顯得性感而飽滿,她的身上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和雍容,這是她的出身和門第決定的,尋常女性的身上很少可以找到。

  作為一家大公司的掌門人,顧佳彤顯然要比顧明健冷靜的多,她詢問了一下情況,然後道:「公園管理處通知了沒有?分管派出所通知了沒有?如果沒有現在馬上去做,明健,我們分頭去找!」她以為張揚只是顧明健的普通朋友,所以並沒有特別的留意,甚至連招呼都沒打,就已經率先走入了公園。

  顧明健和張揚也跟了進去,濱江公園在東江算不上什麼有名的景點,除了一些常來鍛煉的老頭老太太,很少有遊人光顧,顧佳彤一邊走著,一邊撥打著電話,有關於妹妹的,也有公司的業務,總之她給張揚的印象,這女人很忙。

  他們分頭在濱江公園內找了一圈,來到中心會集的時候才發現大家都是一無所獲,公園管理處的也有八名工作人員參於了搜尋,其中一名工作人員提醒說:「南邊兩里處還有一塊地方沒有開發,可是圍欄被遊人毀壞了,她不會到哪裡去吧?」

  顧佳彤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我妹妹行動不便,又乘坐輪椅,她應該不會到那種地方去。」

  「北邊遊樂場還沒有去過!」一名工作人員提醒道。

  顧佳彤點了點頭道:「走,我們去遊樂場看看!」

  張揚看了看南邊,他感覺應該要不了這麼多人去遊樂場,不如自己去南邊看看,他給顧明健打了個招呼,顧明健點了點頭,去看看也好。

  根據工作人員的指點,張揚向南面的空地走去,公園和荒地之間原本有圍欄阻隔,可是現在圍欄已經被好事的遊人損毀,沿著小路張揚走了進去,順著這條曲曲折折的小路沒走太久,就看到了遍佈鵝卵石的江灘,放眼望去,長江就在不遠處浩浩湯湯的奔流,午後的天空突然陰雲密佈,江上的風浪也大了許多,江水的色彩也變得低沉凝重,張揚瞇起雙目,向周圍張望著,突然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小白點,張揚的目光凝滯了,那蒼白的色彩在灰暗的天地間顯得如此耀眼如此奪目。

  張揚慢慢向白色走去,這單純的顏色和灰暗世界的對比如此強烈。

  女孩身穿白色長裙,坐在輪椅上,黑色的長髮被江風吹得凌亂,她的俏臉蒼白如雪,可是她明澈如水的美眸中卻充滿了新奇和興奮,她修長的手指握著畫筆,在畫板上迅速勾畫著。

  張揚看到輪椅,看到女孩,已經斷定,眼前這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兒就是顧養養,他不忍心驚擾這個沉浸在自然景色的女孩,悄悄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蝴蝶般飛舞的雪白小手,看著那幅在她勾勒下變得清晰地圖畫。

  顧養養忽然停下了畫筆,她控制著輪椅繼續向前走去,試圖更加貼近這美麗的自然。

  張揚看著她艱難的移動輪椅,正考慮是不是出手幫她的時候,顧養養的輪椅卻突然失去了控制,沿著小坡向前方滑去,她有些驚慌的想要剎住輪椅,可是輪椅的左輪在石塊上跳動了一下,然後整個傾覆了,顧養養發出一聲尖叫,她從輪椅中跌了出去,身體重重摔倒在卵石堆上,額角撞在卵石上,碰出了好大一個包,很疼,擦破的表皮處,泌出了血絲兒。

  張揚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突發狀況,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他來到顧養養身前,伸手把她從地上扶起,關切道:「你沒事兒吧?」

  顧養養看到一位陌生的男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有些驚慌的搖了搖頭,掙脫開張揚的雙手。

  張揚望著這個宛如受傷小鳥一般的女孩兒,不禁露出一絲憐惜的微笑:「忘了做自我介紹了,我叫張揚,是顧明健的朋友,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顧養養,你真是調皮,一個人居然跑到了這裡,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為你擔心,有多少人在尋找你?」

  不知為何,顧養養對張揚溫暖的笑容產生了莫名的親切感,她的聲音很小很柔,怯生生道:「我哥他們來找我了?」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我抱你起來?」從顧養養表現出的羞澀和恐慌,他知道這是個害羞的女孩,所以做任何事之前必須要先徵求她的同意。

  顧養養點點頭,張揚先扶好了輪椅,一手攬住她的纖腰,一手摟住她的膝彎,抱起她輕的像羽毛一樣的嬌軀,把她輕輕放在輪椅上:「回家吧!」

  顧養養舒展了一下手臂:「我喜歡這裡,空氣清新,沒有任何人打擾,能讓我忘記所有的不快!能讓我感覺到自由!像天空中的鷗鳥一樣自由!」

  張揚笑道:「看來我打擾了你的清淨,下次我補償你,親手送你再來一次!」他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顧養養睜大了眼睛:「你說的,我記住了!」

  張揚不由得一愣,這時候天空中已經開始落下了黃豆大小的雨滴兒,張揚脫下他的外套讓顧養養頂在頭上,推著輪椅快步向公園內趕去。可走到半路上,雨就下了起來,暴雨傾盆,顧養養雖然頂著張揚的外套,可仍然被淋得渾身濕透,張大官人就更別提了,他推著顧養養來到一間廢棄的建築物下避雨,摸出手機想打個電話,卻發現手機已經被雨水浸透,屏幕上壓根沒有任何顯示了。

  顧養養看了看他的手機,有些歉然道:「不好意思啊,都怪我……」

  張揚笑道:「跟你有什麼關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都攔不住!」

  顧養養聽到他說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忽然一陣冷風吹來,她耐不住寒冷,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張揚在她的面前蹲下,伸出大手道:「可以把手交給我嗎?」

  顧養養眨動了一下單純的美眸,把白嫩的小手慢慢放在張揚的掌心,張揚握住她的小手,潛運內力,一股熱流緩緩注入顧養養的經脈之中,這熱流驅散了她身體的寒冷,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張揚在用內力為顧養養驅寒的同時,也順便探查了一下她的病情,顧養養下肢的經脈閉塞不通,乃是因為腰椎處產生壓迫的緣故,張揚確信自己的醫術應該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對他而言這是一個接近顧家的機會,當然張大官人並不只是抱有這樣的居心,顧明健幫過他,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對人家有所報答,更何況顧養養單純善良,這樣的一個女孩兒誰都不想她癱瘓一生。

  顧養養望著張揚,她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讓一個陌生男子握住自己的手,而且感到如此坦然,她不知為何會對張揚產生這樣的信任感,也許是因為他坦誠的眼神,顧養養道:「你的手很暖!」

  張揚笑道:「因為我喝了酒的緣故!」

  顧養養露出一絲天真的笑容:「我從沒喝過酒,酒好喝嗎?」

  張揚點點頭又搖搖頭,酒並非總是越喝越暖,有些時候,會讓人心冷,會讓人心碎……

  風雨中傳來隱約的呼喚聲,張揚放開顧養養的手,看到遠方一群人正向這邊走來,為首一人正是顧養養的姐姐顧佳彤,張揚走出去向他們揮了揮手臂。

  顧佳彤姐弟看到顧養養平安無事,心頭的石頭這才算落地。

  顧佳彤畢竟心細,看到妹妹額角的擦傷,心疼道:「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不懂事,你知道大家都在關心你嗎?你這樣一個人不聲不響的走了,有沒有考慮到我們的感受!」

  顧明健也道:「養養,你腿腳不方便,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們會多擔心?」

  顧養養的美眸變得黯淡了下去,她抿起嘴唇,輕聲道:「我不要你們照顧,我不想成為你們的負擔!」

  顧佳彤道:「你這丫頭,這是什麼話?誰說你是負擔了?可是你這個樣子沒有人照顧怎麼行?」

  顧養養美眸之中忽然蒙上一層水汽,她推動輪椅向外面走去,身後響起顧佳彤驚慌失措的聲音:「養養,你想幹什麼?」

  張揚歎了一口氣道:「每個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間,我看你們做哥哥姐姐的還是不要逼她太緊的好!」一句話頓時遭來了顧佳彤的怨氣,憋了半天的怒火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宣洩出口,她鳳目圓睜,怒視張揚道:「我們的家事不用你管!」

  張揚最看不得別人對他囂張跋扈,雖然顧佳彤是個女人,而且又是省委書記顧允知的大女兒,張揚冷冷看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已經是很給她面子了。

  顧明建笑道:「大姐,你幹什麼?這可是我哥兒們,不是他,我們還不能這麼快找到養養呢。」

  顧佳彤皺了皺眉頭道:「你三教九流的朋友多了,我可沒興趣一一認識!」她說完這句話,就追妹妹去了。顧明建充滿歉意的向張揚笑了笑:「對不起啊,我姐就是這個脾氣,我們三個,就數她脾氣最大,你看在我面子上多擔待一點兒。」

  張揚笑道:「其實你姐說得對,你們的家事我的確不方便過問,不過我看你妹妹挺可憐的,小丫頭很嚮往自由,你們的關心對她而言已經成了約束。」

  顧明建歎了口氣,外面忽然傳來顧佳彤的尖叫聲。他們抬頭向外面望去,卻見顧養養摔倒在泥濘的土地上,周圍人想要扶起她,她卻激動地叫喊著:「不要碰我!我要自己站起來!」

  顧佳彤充滿憐惜道:「你瘋了,你站不起來!你根本站不起來!」

  「我可以!」顧養養抿起蒼白的嘴唇,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倔強和不屈,她就是要站起來,她要站起給所有人看,她不要成為任何人的負擔。

  「養養!」顧明建也衝入風雨之中。

  顧養養的倔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看似柔弱的她卻有著老竹一樣頑強的意志:「不要管我,我會依靠自己站起來!」她雙臂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可事實證明,她想站起來只能是一個幻想,摔倒在地,然後重新爬起,她的身上已經摔得多處淤青。

  顧佳彤的聲音顫抖了起來:「養養……姐錯了,你聽話,讓我們扶你起來!」

  「不!」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揚大步走到顧養養的身邊,他怒吼道:「顧養養,你根本不值得同情,大家都在關心你,你卻要踐踏別人的關心,沒有人想讓你這樣,你這樣做不是折磨你自己,你是在折磨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朋友!」

  顧養養的眼圈紅了起來,她忽然趴在地上低聲啜泣起來,張揚在她的面前蹲下,伸出大手,柔聲道:「小丫頭,可以把手交給我嗎?相信我,我可以幫助你站起來,我一定可以幫助你站起來!」

  顧養養抬起頭,淒迷的美眸凝望著張揚,從張揚堅定地眼神中,她看到了溫暖和希望,她不知自己為何會信賴這個人,在眾人的面前,將手再次交入張揚的手中,在張揚的幫助下重新回到了輪椅上。

  顧佳彤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看了看身邊的顧明建,發現顧明建比她的驚奇還要大,臉上震驚的表情至今仍然未能褪去,顧佳彤用手肘搗了搗顧明建:「怎麼回事,這傢伙是你從哪裡找來的?」

  顧明建臉上的表情極其複雜:「別問我,我糊塗著呢!」

  可是顧養養不糊塗,她清楚的記得張揚剛剛說過的每一句話,上車之後,她落下車窗,向車外的張揚道:「張揚,你說過要幫助我站起來!」

  張揚站在風雨中,微笑著向她伸出了小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顧養養也伸出了小指,蒼白的俏臉之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顧佳彤駕車走後,顧明建走到張揚身邊,在他肩膀上很拍了一記:「我說哥兒們,咱不帶這麼騙人的,我妹特單純,你騙她幹嗎?」

  張揚笑瞇瞇看著顧明建:「我說我沒騙她,你會相信嗎?」

  顧明建搖了搖頭:「我他**不信,打死我都不信,全中國有名的醫生我們都瞧遍了,可仍然是沒有辦法,你別吹了行嗎?今兒這事情,我都不知怎麼跟老爺子解釋!」

  張揚低聲道:「帶我去你家,我幫她治病!」

  顧明建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張揚又重複了一遍:「明健,我之所以主動要求為你妹妹治病,絕不是因為你們的家世,也不是為了感謝你,我覺著她很可憐,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本不該擁有這樣的不幸。」

  顧明建大聲道:「可是你知道嗎,這幾年我們帶給了她太多的希望,而這些希望到最後都無一例外的成為泡影,對她就意味著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我妹現在已經絕望了,她已經接受了癱瘓的現實,為什麼你又要給她希望,假如等待她的是又一次的失望,我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再繼續支持下去!張揚,你他**是不是想害死她?」顧明建的眼睛紅了。

  張揚仍然平靜自若,低聲道:「我不會拿一個單純女孩子的生命冒險,也不會拿自己的前途命運去冒險,明健,如果你相信我,就帶我去給她治病,否則你大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我馬上離開東江!」

  顧明建咬了咬嘴唇:「媽的,真是怕了你了,我帶你去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在我妹妹面前胡說八道!」

  張揚瞪大了眼睛:「我靠,我像是胡說八道的人嗎?」

  顧明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張揚這個鬱悶吶,麻痺的,老子說實話的時候為啥總是沒人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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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17:01:08
第七十五章 希望與絕望

  二十多座風格各異的歐式小洋樓佇立在六百多米的道路兩旁,這些二十世紀初的建築為寧遠路增添了一些異國風情,道路旁栽植著粗大的法桐樹,樹冠覆蓋了道路上方的天空,陰雨綿綿的天氣裡,道路更顯得幽深靜謐,周圍一座座的院門始終關閉著,顯著隔離於塵世之外。讓從旁邊經過的人們不由得生出肅穆仰視的感覺。

  這裡就是平海高官雲集之所在,每座小樓的主人都不是等閒之輩,他們通過自身的影響力或多或少的影響著整個平海的過去現在或者是未來。省委書記顧允知的家位於寧遠路9號,前幾任省委書記都選擇的是8號,可是顧允知並不信8等於發的說法,作為一個搞政治的人物,他也不在乎發或者不發,那是生意人迷信的事情,選擇9,意在長久,他想要在仕途上穩健而長久的走下去,事實上顧允知也一直這樣做。如今他已經六十三歲,屬於即將退休的年齡,然而人真是奇怪,越是到了即將退休的年齡,心中的權力慾就會變得越強烈,顧允知連自己都發現,最近開始變得獨斷專行,很難聽取別人的意見,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張揚跟隨顧明建來到9號小樓的時候,省委書記顧允知也已經到家,女兒失蹤的消息還是被他知道了,顧允知是個顧家的人,他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後第一時間趕到了家裡,探望過女兒後,他這才返回了自己的書房,平時就算顧允知在家裡,他多數時間也是呆在書房,除了吃飯看新聞,家人也難得見到他一面。

  顧允知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望著大門的方向,顧明建和張揚一起**的走下汽車,顧允知不禁皺了皺眉頭,兒女們都知道他的性情,除非得到他的默許,很少帶外人來自己家,尤其是這個小伙子顧允知從未見過,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

  顧明健知道父親在家,首先去了書房。

  張揚落湯雞一樣站在客廳,這廝雖然在大隋朝那會兒也是見過世面的主兒,可走入寧遠路九號內心也不由得感到一種壓力,顧允知什麼人物?人家可是掌握平海省大權的省委書記,隨著張揚在這個時代的時間越久,他越是清楚,自己距離人家的這個級別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

  顧佳彤在客廳,她已經換上了一件藍色小花格長裙,少了幾分生意場上的女強人氣質,多了幾分家居的慵懶和風姿,唯一沒變的是對張揚充滿警惕和敵視的目光,按理說張揚幫了他們家這麼大的忙,她本不該敵視他才對,可是顧佳彤總覺著怪怪的,覺著這廝無論是行事還是談吐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邪性。無論是作為省委書記的女兒,還是在生意場上打拼多年的經驗,顧佳彤都見過行行色色的人,可張揚這種人她卻是第一次見到,她搞不清這廝究竟是為了藉機攀上他們家的門沿,還是抱有其他的目的,總之有一點她能夠斷定,張揚很邪,這傢伙的心機很深。

  張揚水淋淋的站在那裡,顧明健沒回來,也沒有人願意搭理他,他甚至有些後悔,這顧家人的人情也太淡薄了點吧,老子怎麼說也是誠心誠意過來幫顧養養治病的,你們連杯熱茶都不給上啊。

  顧佳彤一雙美眸上下打量著張揚,好一會兒,她才道:「李媽,帶張揚去沖個澡,順便把衣服幫他烘乾。」她的這句話頓時讓張揚對她剛才的惡劣印象沖淡了許多,到底是大戶人家的閨女,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還是懂得的,這叫啥……嗯,識大體。

  張揚一身**的也的確難受,再加上這廝本來也不是什麼喜歡客氣的人物,跟著保姆去了洗澡間,沖了個熱水澡,再把烘乾的衣服換上。出來的時候,客廳內已經多了不少人,顧明健被老爺子呵斥了一頓,神情頹喪的站在那兒,顧佳彤坐在沙發上喝著紅茶,顧養養穿著白色的睡裙,坐在輪椅上,正等待著張揚的到來。顧明健說得不錯,這小丫頭本來已經對康復失去了希望,今天不知為何會中邪似的相信了張揚。

  張揚向顧明健笑了笑,顧明健擠出一絲笑容,他是真笑不出來,剛才老爺子把他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通,說他莫名其妙弄了個江湖術士回來,是不是想坑害自己的妹子。

  顧佳彤目光望向窗外,雨仍然在下,以這樣的方式表達對張揚的不滿和漠視。

  只有顧養養向張揚展露出一個單純的笑容:「張哥好,你真的來給我看病了!」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看這周圍人的表情他已經明白了,敢情自己這趟來是熱臉貼在冷屁股上了,人家根本不信任自己,張揚來到顧佳彤身邊坐下,端起那杯為自己準備的紅茶抿了一口:「你們是不是覺著我是一江湖騙子啊?」

  顧明健和顧佳彤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顧養養搖了搖頭道:「沒有,真的沒有,我相信你!」明澈的美眸清澈見底,任何人都很難忍心去傷害這個單純的女孩兒。

  顧明健本來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麻痺的,老爺子說的沒錯,我真是犯賤,幹嘛把這廝給招來,看我妹這樣子十有**是看上這廝了。顧明健自己對男女間的感情是敏感,所以任何事情都首先朝這方面考慮,他以為自己小妹和外界接觸的太少,所以看到張揚這傢伙風度翩翩,談吐風趣,極有可能被他吸引。這事兒他後悔,卻不能說,準備等會兒跟張揚好好交代交代。

  而顧佳彤卻忍不住,她怒道:「你倒是還有些自知之明?你有行醫執照嗎,你有執業證書嗎?你是主任醫師還是主治醫師啊?你學的中醫還是西醫啊,你知道怎麼看病嗎?」

  顧養養咬了咬嘴唇道:「姐,你不可以這樣對待張揚,你好沒有禮貌!」

  顧佳彤被她這一說更是憤怒到了極點:「你這丫頭,你認識他嗎?只不過見了幾個小時,他給你灌了什麼**湯,你知不知道這社會凶險,人心叵測啊!」

  「我信他!」小妮子對張揚的信任近乎盲目。

  張揚也不由得一陣感動,無論其他人對他怎樣,單衝著顧養養對自己的這份信任,他就要盡一切努力幫助這個小丫頭,可是張揚也明白,顧明健雖然把他帶到了這裡,可是如果無法取得顧家人認同的話,自己給顧養養治病還是不可能的,張大官人雙目盯住顧佳彤,他的目光穿透性很強,以顧佳彤見慣風浪的鎮定***夫也被他看得一陣心驚肉跳,怒道:「你看我幹什麼?」

  張揚微笑道:「你結婚了嗎?」

  顧佳彤根本沒想到這廝會問這種無聊的問題,怒道:「**什麼事?」

  「你是不是時常腰酸背痛?你對男女之間的事情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牴觸,你冷淡!」

  顧佳彤一雙鳳目因為震驚而瞪得滾圓,繼而一張白嫩的俏臉之上火燒般佈滿紅雲,一直紅到耳根,這廝什麼人啊,太不知羞恥了,這種話也能當眾說出來,可是顧佳彤有一點無法否認,他說得每句都切合自己,這種事自己可是什麼人都沒有說過,他怎麼會知道?顧佳彤怒道:「胡……」她本想說張揚胡說來著。

  可張揚又道:「每到你月事來臨,你就會痛不欲生,小腹會有一股寒氣蔓延到你的四肢,就像針扎一樣的感覺,嚴重的時候,你甚至連動都不想動!」

  顧佳彤呀!的尖叫了一聲,手中的紅茶失手落在了地上,她彷彿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原地跳了起來,然後紅著俏臉怒斥道:「都不知你胡說什麼!」心中卻惶恐不安,天哪,該不是遇到鬼了!

  顧明健卻看出了些門道,從姐姐的表現來說,十有**是被張揚給說對了,他想笑卻又不敢笑,臉上的表情怪異到了極點。

  顧養養卻被張揚的這番話說得羞澀不已,雖然明白張揚是在診病,可這種話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也實在太丟人了。

  張揚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保姆李媽身上,微笑道:「李媽,你胃不好,天寒的時候經常噯氣,有空我幫你治治!」

  李媽連連點頭,人家只看了自己一眼就知道她身上的毛病,分明這是一位神醫啊!

  顧佳彤迅速冷靜了下來,張揚突如其來的兩次出手,讓她慌了陣腳,可是當她冷靜下來之後覺察到,這廝正在利用這種方式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取信於他們,從而獲得允許為妹妹治療。說實話,顧佳彤還真的開始動搖了,這廝剛才僅僅依靠眼觀就已經看出了這麼多的病症,而且和自己的情況絲毫不差,足以證明他是有些本事的,在顧佳彤看來,張揚身上的邪氣是越來越重了,她重新坐下道:「你既然這麼厲害,那為我診診脈吧,看看我還有什麼病?」

  張揚微微一笑,把右手的中指輕輕貼在顧佳彤宛如皓雪一般的手腕上,顧佳彤的皮膚很細膩,指尖觸及其上頗有一種**的滋味,張揚閉上雙目,隱然聽到身後響起節奏平緩的腳步聲,在樓梯口處停下,有人正在悄悄觀察著他,張揚馬上猜到一定是省委書記顧允知到了。

  顧明健此時剛才的沮喪已經一掃而光,他饒有興趣道:「你幫我姐看看,為什麼她和我姐夫結婚五年都沒有孩子?」他們全家都在關注著這件事。

  顧佳彤狠瞪了弟弟一眼,她把這筆帳也算在張揚的頭上,認為是張揚把自己弟弟給帶壞了。

  張揚緩緩睜開雙目,他微笑道:「不好說!」

  顧明健道:「有什麼不好說,你說!」

  張揚一雙深邃的雙目盯住顧佳彤的鳳目,意味深長道:「你真的讓我說?」

  顧佳彤沒來由一陣臉紅心跳,媽的,今天是怎麼了,一個毛頭小伙子,我怕他幹什麼?他就是一個江湖騙子,裝得再像還是一個江湖騙子,顧佳彤芳心一橫:「你說!」

  張揚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不但你有毛病,你丈夫也一定有毛病,否則你怎麼結婚五年還是處女啊!」

  顧佳彤整個人宛如被霹靂擊中一般呆在那裡,她有些茫然失措的轉過頭去,發現不知何時父親也來到了客廳之中,她忽然感覺到自己有種被當眾扒光的感覺,尤其是當著家裡所有人的面,這感覺讓她羞到了極點,她咬了咬嘴唇,站起身一字一句道:「張揚,你是個混蛋!」說完這句話,她捂著俏臉向樓上衝去。

  張大官人頗為無辜的攤開雙手:「又不是我想說,你非讓我說!」

  顧明健和顧養養同時叫了一聲爸,張揚其實早就覺察到省委書記顧允知的大駕到來,他只是佯裝不知,現在才故意裝出誠惶誠恐的站起來。

  顧允知六十三歲,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也就是五十多歲的年紀,滿頭黑髮,濃眉大眼,他的身材雖然不高,可是每一步都充滿了力度。他的目光只是在張揚臉上掃了一下,便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小張,來了!」雖然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問候,可是在顧允知來說已經很難的,以他的身份會親自前來接待張揚,的確已經是很少見的事情。

  張揚恭敬道:「顧書記好!」

  顧允知微微點了點頭道:「坐!」

  張揚就勢坐在沙發上,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張揚,可顧允知很快就發現了他與眾不同的地方,別說是他這麼年輕,就算是官場老手在顧允知的面前也會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威壓,在這種壓力下最常有的表現就是手足無措。可張揚不同,他仍然是鎮定自如,沒有一絲一毫感到拘束不自在的地方,顧允知明白鎮定絕不是可以強裝出來的,真正的鎮定需要超強的心理素質和氣養***夫,尋常人很難達到這種境界,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似乎已經達到了。

  顧明健不由得有些為張揚感到擔憂,這廝實在太口無遮攔了,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大姐是處*女,如果在平時,顧明健一定以為這是胡說八道,可今天他親眼目睹了大姐的反應,對張揚的話,他信了七八成。可是他更瞭解父親的古板,和對子女的回護,張揚剛才的那番話說不定已經激起了老爺子的憤怒,老爺子越是生氣越是表現的平靜,望著父親臉上古井不波的表情,顧明健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顧允知的真正境界遠非兒子可以想像,他看人往往看重的是一個人真正的實力,至於這個人的行事方法,旁枝末節他都會選擇忽略不計,張揚剛才的那番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一直以來他都在懷疑女兒和女婿之間有所不睦,張揚剛才的話更讓他相信,女兒的婚姻可能只是一個表象,一個用來搪塞和欺騙他的表象,顧允知暫且把這些事情摒棄到一旁,輕聲道:「小張,你有把握醫好我女兒的病嗎?」

  如果換成別人,張揚少不得要調侃一句,你讓我醫治大女兒還是小女兒啊,可是現在他面對的是平海省的大老闆,不苟言笑的顧允知,張揚不敢,他雖然性情張狂,可是也懂得何時應該收斂,否則那就是愚蠢,那就是跟自己的未來仕途過不去。張揚表現出少有的謙虛:「完全治好我不敢說,不過,通過我的治療半年後,顧養養應該可以緩慢行走,不依靠任何輔助的工具。」

  以顧允知的鎮定***夫,此時雙目也不禁泛起微瀾。他的第一段婚姻並沒有帶給他任何的子女,在過去因為被打成右派而導致結髮妻子的離去,下放期間一位女知青愛上了他,並成為他的繼任妻子,所以生第一個孩子顧佳彤的時候他已經三十六歲了,三名子女之中他寄予希望最大的是顧明健,然而他的這個兒子似乎並沒有繼承他的政治基因,雖然在他的約束下沒有表現出其他官宦子弟那樣的紈褲,可是他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上進心,二十五歲仍然渾渾噩噩,庸庸碌碌的混日子,大女兒顧佳彤骨子裡卻是充滿了倔強好強的血液,這樣的性情無論是政壇還是商場都注定她不會甘心居於人下,可她也沒能讓顧允知放心,她的丈夫魏志誠是東江捲煙廠副廠長,家世也非同一般,魏志誠的父親是平海工業大學的校長魏長嶺,母親也是平海工業大學的教授,可謂是書香門第。夫妻兩人如果只是一個人表現出強勢,也許這種婚姻可以保持平衡,可是顧佳彤和魏志誠都是不甘於人下之人,他們之間從結婚前就開始小摩擦不斷,到了近幾年,彼此間更是陷入了冷戰,顧佳彤最近已經在娘家住了一個月,這樣下去,他們的婚姻恐怕即將走到盡頭,張揚剛才的那番話也解開了顧允知心頭的迷惑,倘若女兒和女婿之間至今都是那種關係,難怪他們的婚姻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

  讓顧允知最為揪心的還是這個小女兒,顧養養出生的時候,顧允知已經度過了人生中最落寞最低潮的時候,可以說這個小女兒是泡在蜜罐裡長大的,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直在眾人呵護下長大的顧養養,卻在三年前放學途中一輛飛馳的汽車撞中,從那以後,她的世界便完全發生了變化。

  顧允知忽然想起一年前病重妻子彌留之際,抓著他的雙手,含淚囑托他的情景——允知,這三個孩子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養養,這孩子單純、善良……可是命運卻對她這樣的不公平……允知……答應我……無論花費怎樣的代價……都要呵護她,疼愛她,讓她在這世上幸福的活下去……

  顧允知的心頭一陣陣發緊,他雖然答應了妻子,雖然他也一直盡量去做好一個父親的責任,可是他卻知道,無法讓養養快樂起來,養養嚮往的是自由,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像普通人一樣站起來,一樣生活,她不想成為他人的負擔。

  所以顧允知在聽到張揚充滿信心的這句話時心頭也感到一陣欣喜,可他超人的理智馬上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在官場中浸yin多年,他對人的判斷能力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眼前的張揚實在太年輕,如果不是他剛才刻意顯露的本領,顧允知只會把他要在半年內治好養養的話當成一個笑談,可親眼目睹剛才發生的事情之後,顧允知對張揚已經多出了幾分期待,他點了點頭道:「小張,那就多謝你了!」這句話意味著顧允知終於同意張揚為女兒治病,也意味著他打算接受張揚的這個人情。放眼平海,想賣人情給顧書記的宛如恆河沙礫,不計其數,可是能夠讓顧允知樂於接受的卻是少之又少,他之所以願意接受張揚的好意,根本原因就是為了他的女兒。

  顧允知說完這句話,交代顧明健招呼張揚,然後轉身走上了樓梯。

  張揚並不瞭解顧允知的脾氣和性格,可顧明健對老爺子的脾氣可謂是相當的清楚,能夠讓他出來親自接見,並陪著說兩句話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他也清楚老爺子之所以會對張揚如此客氣那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可從這一點也證明,張揚的確很有一套。

  顧養養聽到父親答應讓張揚為自己治病,整個人就像一隻歡快的小鳥,移動輪椅來到張揚的面前:「張哥,你什麼時候替我治病?」

  顧明健不禁笑道:「你急什麼,張揚既然答應了你,他肯定不會反悔!」

  張揚道:「現在吧!」他看了看顧明健道:「有沒有清淨點的地方?」

  顧養養道:「去我畫室!」

  顧明健本想跟著一起過去,張揚卻阻止道:「我治病的時候不習慣外人在場!」

  顧明健不由得一愣:「我是他哥!」心說你狗日的打什麼主意?該不是對我妹妹圖謀不軌吧?可轉念一想張揚應該不是這種人,就算這廝圖謀不軌,諒他也沒有那樣的膽子。

  顧養養笑道:「哥,算了,既然張哥不喜歡外人在場,你就呆著這兒等著。」

  「憑什麼?」顧明健真的有些不滿了。

  顧養養嫣然笑道:「張哥是你朋友,你居然信不過他?小說上都寫著凡是武林高手治病的時候都害怕外人看到。」小妮子極其單純,一絲一毫的邪念都沒有。

  顧明健最終還是沒有跟著過去,一來是妹妹這樣說,二來他料想張大官人也不敢做出什麼非分的舉動。

  顧養養的畫室就位於後院的花園中,畫室的頂棚全部是用玻璃搭成,采光很好,雨點敲擊在玻璃頂棚上發出咚咚的聲音,無形之中拉近了人和自然之間的距離,讓人感到發自內心的愉悅。室內放著畫架和寫真用的石膏靜物,張揚在四周牆壁上掛著的油畫和素描前流連,發現顧養養繪畫的水平相當的高超,張揚讚道:「畫得真好,我看那些國畫院的大師都不如你!」

  顧養養銀鈴般笑了起來:「張哥,我這是西洋畫和國畫不同。」

  「畫種不同可是給人的美感卻是殊路同歸!」張大官人的這句話包含著平凡的哲理。

  顧養養若有所思。

  張揚來到她的面前,低聲道:「養養,在我給你治病之前,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顧養養純真的美眸望著張揚,一直以來她對外界對於陌生人都有著一種發自內心的畏懼感和排斥感,可是她對張揚卻沒有產生任何的防範,只覺著他值得信賴,她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張揚壓低聲音道:「我給你治病的具體過程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甚至包括你的家人!」

  顧養養有些迷惑的看著張揚,可她仍然堅定的點了點頭。

  張揚蹲下身去,指了指顧養養的雙腳:「可以嗎?」

  顧養養點了點頭。

  張揚伸手捧起她的左足,除下她的鞋襪,顧養養長期得不到運動的雙腿已經萎縮,腳掌很小,蒼白而瘦削,其上找不到任何生命的紅潤,張揚把她的雙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之上,輕聲道:「養養,我會幫助你疏通雙腿的經脈,可是想要恢復如初,除了我的幫助和藥物的輔助以外,還需要你自己的努力,我會教給你一套練氣的***夫,你要認真修習,我相信半年內應該可以幫助你重新站起來走路。

  顧養養一雙明眸發亮。

  張揚用雙手握住顧養養蒼白的腳掌,潛運內力,顧養養一直沒有知覺的腳掌忽然感到一陣刺痛,她的秀眉不禁顰起,仔細分辨著這種感覺,游絲般的熱力從她雙腳的湧泉穴透入,向上進入申脈、懸中、陽輔、光明,上溯陽明泉、中演、風市直至環跳。

  顧養養冰冷的下肢漸漸被這股熱力拓展開來,隨著熱力的拓展,疼痛也是越來越強烈,顧養養無疑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她緊咬下唇,俏臉蒼白,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可在整個治療的過程中卻始終保持一聲不吭,張揚用內力幫助顧養養疏導下肢的經脈三個周圈,雖然僅僅過去了十五分鐘,他的體力消耗也是巨大,身上的T恤也被汗水濕透,如果不是顧養養的純真和善良感動了他,這廝才不會如此賣力呢。

  張揚並不知道,在他為顧養養治療的時候,一雙眼睛正在默默窺視著畫室內發生的一切。

  顧允知並不是有意要窺視張揚為女兒療傷的過程,處於對女兒安全的擔心,在修建畫室的時候,他就悄悄讓人安裝了監控系統,這件事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作為父親,他瞭解女兒倔強的性情,假如養養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堅決反對的,她害怕別人的照顧,害怕別人的關心,因為那樣會讓她感覺到自卑感覺到成為大家的負累,這種害怕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種抗拒。

  顧允知望著屏幕上女兒痛楚過後欣然的笑容,他冷峻的唇角不覺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通過剛才的觀察,他幾乎能夠斷定張揚應該是一個身懷絕技的高人,不過這廝似乎並不想把他的這身本領公諸於眾,顧允知看到了希望,他帶著女兒無數次去走訪過名醫,可是每次治療的結果都是失敗,甚至女兒的雙腿從未有過感覺,女兒剛才的表情讓他相信,她竟然感覺到了疼痛,這對養養來說意味著一個可喜的進步。

  顧家除了顧允知和顧養養之外,其他人對畫室內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顧佳彤聽說張揚單獨為妹妹治病,恨不能馬上衝進去,幸虧顧明健阻止了她,顧佳彤對張揚顯然抱有極大的怨念,這也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她在家裡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假面被這廝毫不留情的給撕了下來,如果不是她足夠堅強,這樣的打擊幾乎可以讓她崩潰,顧佳彤咬牙切齒道:「明健,你那裡找來的這個傢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明健理解大姐對張揚的怨念,話說,誰讓人家揭穿了**也會惱羞成怒,他臉上堆著笑,可這笑容在顧佳彤看起來也好像是對自己的諷刺,顧佳彤咬了咬嘴唇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明健這個冤枉,叫苦不迭道:「姐,我可沒招你沒惹你!你幹嘛連我一起罵在裡面?」

  顧佳彤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他要是敢打小妹的主意,我讓你好看!」

  顧明健苦笑道:「姐,您這是哪跟哪,胡說八道什麼?」

  姐弟兩人正在口角的時候,張揚推著顧養養從裡面走了出來,顧養養的小臉紅撲撲的,唇角掛著甜甜的笑容,從她的樣子就可以知道小丫頭的心情一片大好,顧佳彤原本想衝出去問責的話只能有嚥了回去。

  張揚看到雨差不多也停了,於是提出告辭。

  顧養養依依不捨道:「張哥,你明天還來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明天我還會幫你治療一次,對了,交待你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忘了。」

  顧佳彤充滿敵意的看了張揚一眼,然後陪著顧養養返回房間,顧明健向張揚充滿歉意的笑了笑:「別介意啊,我姐就是那個脾氣!」

  張揚笑道:「是我活該,我不該把她的事兒說出來!」

  顧明健大笑起來,這時候張德放打來了電話,約他們晚上去福德樓吃飯,顧明健忍不住罵了一句:「我說張德放,你這人真沒創意,中午在那兒吃,晚上還在那兒,你有毛病啊!」

  電話那頭張德放笑道:「這證明我這人念舊,還有,晚上把顧董請出來,我想托她點事兒。」張德放口中的顧董就是顧佳彤。

  「你自己不會跟她說?」

  「顧董架子大,我請不動她!」

  顧明健答應下來,掛上電話就把張德放的邀請告訴了張揚,張揚聽到顧佳彤也去,不禁有些猶豫,畢竟和這麼一位對自己充滿敵視的女人坐在一起吃飯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可想想人家張德放也是滿懷誠意,實在有些卻之不恭,張揚已經越來越意識到經營自身關係網的必要,想往上走就必須將這面關係網不斷地放大。而顧家是他在東江所遇到的一個最大的契機,如果能夠把握住這個機會,他未來的仕途之路必然會順利許多,張大官人並沒有想刻意利用這個機會,可是機會既然擺在了自己的眼前,也沒理由放過不是?

  *********************************************************

  距離晚飯的時間已經很近,張揚於是就打消了返回酒店的念頭,因為手機被雨水浸透,不能正常使用,這會兒收到了不少的傳呼,利用顧家的電話一一回了過去,其中一個電話是李長宇的,趙靜是李長宇的乾女兒,他表示下關心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李長宇看到張揚電話號碼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作為一位常務副市長,對省長省委書記的電話那是耳熟能詳,所以一看到號碼馬上就聯想到了什麼,他強行抑制住詢問張揚的念頭,寒暄了幾句,掛上電話,然後迅速找到他的電話本,當李長宇證實這個號碼的確是省委書記顧允知的電話,李長宇陷入驚喜參半的狀態之中,驚的是張揚居然能夠和省委書記攀上關係,更證明此子絕非池中之物,喜的是,自己和張揚的關係一直都很不錯,如果真的能夠通過張揚和顧允知搭上關係,對自己以後的仕途肯定大有幫助。短暫的喜悅過後,李長宇很快又冷靜了下來,他忽然想起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和省委書記顧允知沒有任何的關係,省長許常德起到了關鍵的助力作用,自己就算排隊,也應該排在許常德的隊列中,李長宇開始掂量了顧允知的年紀,然後把顧允知和許常德之間做了一個全面公平的比較,李長宇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已經屬於許常德的陣營。政治上,最忌諱的就是左右搖擺不定,尤其是像他這樣級別的幹部,顧允知的權力已經達到巔峰,而許常德還有很大的可能再進一步,人不能只看到眼前,還要看得長遠,雖然如此,張揚為何會跟顧允知搭上關係仍然深深困惑著李長宇,他下定決心,等下次見到張揚的時候,一定要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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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是許常德最為鬱悶的日子,他吃了一個暗虧,這種事情永遠無法擺上檯面,可是他卻清楚,這件事上讓他栽跟頭的真兇是顧允知,他惱火之餘,開始反思自己來到省城後的舉動,顧允知利用這件事敲打自己絕不是一時性起,他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遇到這個機會才趁機發難,許常德明白,自己在來到省城之後肯定在不同程度上觸動了顧允知的利益。

  冷靜下來之後,許常德開始反思自己在處理這件事上所犯下衝動和幼稚的錯誤,以他的年齡,以他的地位,本不該犯下這樣的錯誤,為了一個女人太不值得。

  然而許常德得出這個結論的過程卻是極其痛苦的,他從沒有如此看重過一個女人,海蘭在他心中的地位顯然是極其重要的,一直以來他把海蘭視為自己的私有財產,認為自己可以主宰她的前途和命運,可現在他才知道,這女人早已背叛了自己,這不次於在他高貴的面孔之上狠狠甩上了兩記響亮的耳光,這樣的行為已經超越了他可以忍耐的底線。

  許常德仍然決定見海蘭一面,他需要一個解釋,他無法接受一個女人這樣對待自己。

  海蘭靜靜把一個牛皮信封放在許常德的面前,她美眸波瀾不驚,昨天夜晚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換成別人早已崩潰,然而海蘭堅持住了。

  許常德拿起那個信封,將其中的東西倒在茶幾之上,裡面是一串鑰匙,一張存單,許常德的內心彷彿被人用刀狠狠捅了一下,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這個女人要和他徹徹底底的劃清界限。

  海蘭輕聲道:「你給我的別墅我從未去過,這些錢,我一分沒有動過,我欠你的已經還清了,以後你不要再糾纏我!」

  許常德陰沉的雙目閃過一絲怨毒,血絲瞬間佈滿了他的雙目,他慢慢點了點頭,抓起鑰匙和存單狠狠扔在了地上:「你欠我的永遠都還不清!」

  海蘭淡然一笑,她咬住蒼白的唇:「這五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痛苦和折磨中活著,你帶給我的全都是噩夢,你幫助過我,可是我也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你給我的我不再需要,我要的是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你離得開嗎?你的地位你的名聲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我可以給你,我一樣可以把他們收回!」

  海蘭站起身:「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已經從省台辭職了,你不需要勞心勞力的收回。」

  許常德最深層的憤怒被她激起了,望著向門外走去的海蘭,他忽然喪失了理智,他衝了上去,一把抓住海蘭的短髮,大聲怒吼著:「賤人,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背叛我?」

  「放開我!」

  許常德揚起手狠狠給了海蘭一個耳光,海蘭的身體失去平衡仰首倒了下去,她重重摔倒在茶幾上,茶幾的玻璃檯面裂得粉碎。

  許常德愣了,望著臉色蒼白的海蘭,他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一灘殷紅色的鮮血從海蘭的腦後流了出來,迅速在地面上擴展開來,海蘭的嘴唇一張一合,她眼前的空間忽然變成了一片空白,這空白的空間中,只剩下張揚一個人的身影,海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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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17:01:35
第七十六章 甦醒

  此時的張揚正坐在福德樓的閱江閣中吃飯,張德放果然是個沒有創意的人,同樣的飯店同樣的包間,不過晚上準備的菜餚要比中午還要豐富,喝得是1970年產的芝華士,從這一點張揚就看出,張德放主要宴請的對象並不是自己,而是顧佳彤,客氣點說叫一箭雙鵰,張德放利用一頓飯想賣兩個人情,可是顧佳彤卻並沒有喝酒,要了一聽果汁。

  顧佳彤晚上表現的還是中規中矩,一旦到了外面的場合,顧佳彤就是顧董事長,舉止得體,優雅高貴。

  張德放請她主要是想幫人購買幾台電腦,在九十年代初期,電腦還是一個稀罕物,張德放的目的當然是便宜了,顧佳彤對這個表哥雖然不喜歡,可起碼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所以張德放一開口,她就表示會給張德放一個進價,這已經是很大的情面了,張德放也相當的滿意,高興之餘又道:「我本來今晚還給妹夫打了電話,約他一起過來,可是他廠裡有事,沒辦法過來。」

  顧佳彤聽到張德放提起丈夫魏志誠,臉色頓時一變,她暗罵張德放多事。

  張德放卻沒有啥眼色,偏偏抓住這個話題不放,又提起很久沒跟他們兩口子一起吃飯了,搞得顧佳彤一張俏臉頓時沉了起來,她一旦不爽,任何人的面子都不會給,起身道:「我還有事,你們繼續吃!」她丟下這句話就離席而去。

  張德放都不知道啥時候得罪的這位顧家大小姐,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顧明健,顧明健愛莫能助的笑了笑。

  這時候張揚的傳呼響了,他的手機還沒有修好,只能借顧明健的手機回了過去,電話是省人民醫院打來的,當張揚聽清他們說的什麼,臉色頓時變了,自從顧明建認識張揚以來還從來沒有見他這麼驚慌失措過,張揚轉身向門外跑去,甚至連招呼都顧不上打一個。

  張揚衝出福德樓的時候,顧佳彤剛好開著她的奔馳車出來,這廝猛然衝到車前,嚇得顧佳彤慌忙踩下油門,她今晚的火氣也到了燃爆點,頭伸出窗外尖叫道:「你找死啊?」說完這句話才認出這個突然竄出的傢伙竟然是張揚。

  張揚也認出了她,拉開車門,毫不客氣的轉入汽車,坐在副駕上:「送我去省人民醫院!」

  顧佳彤一肚子的火,一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看著張揚,這廝什麼人啊,他憑什麼對自己頤指氣使啊?她怒道:「你給我下車!」

  張揚的聲音比她更大:「少廢話,快開車!」他的怒吼聲把顧佳彤嚇得一哆嗦,竟然沒有跟這廝繼續爭執下去,她咬了咬嘴唇,開車向省人民醫院駛去。

  張揚接到那個電話是有人通知他海蘭出事了,現在已經送入了省人民醫院搶救,陷入深度昏迷狀態,不知是死是活,院方通過海蘭的電話簿打了許多電話,其中一個通知了張揚,海蘭在東江並沒有什麼親人和朋友,多數人聽說這件事都選擇迴避,就算是省電視台也一樣,因為她已經從省台辭職,人家才不願意攬上這個麻煩。

  顧佳彤一邊開車一邊從煙盒中取出一支摩爾香煙,用火機點燃。張揚臉色蒼白,整個人幾乎就要崩潰,他拿起那盒香煙,從中抽了一支,又拿起點煙器把香煙點上。

  顧佳彤暗罵這個傢伙實在無禮到了極點,不但強行徵用了自己的汽車,還抽自己的香煙,居然還表現的這麼心安理得。最可氣的是自己,自己這輩子怕過誰啊?居然被他剛才的那聲大吼嚇得沒了主意,媽的,我竟然會怕他?顧佳彤心情矛盾的想著,可是她女性特有的敏感覺察到,張揚的情緒很不對,這廝的情緒躁動不安,目光中閃動著悲憫和痛苦,究竟是什麼事情能夠讓這個傢伙如此痛苦和揪心?顧佳彤原本想痛罵他一頓的話,終於忍住。

  汽車抵達省人民醫院的停車場,張揚推開車門就向急診中心衝去。顧佳彤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泊好車跟了過去。

  張揚驚慌失措忙不擇路,途中和急診室推著治療車的小護士撞在一起,治療車上的東西散落了一地,小護士怒道:「你這人走路不長眼睛的?」

  張揚大聲道:「請問有沒有一個叫海蘭的病人?」

  「你是誰啊?」小護士對這廝顯然沒有什麼好印象,狠狠瞪了他一眼,蹲下身去收拾被他撞落在地的東西。

  張揚原本就心急火燎的,看到這小護士態度不善,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大吼道:「麻痺的,你他**什麼態度?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那小護士也不是省油的燈,柳眉倒豎道:「流氓,這是法治社會,我看你敢胡來!」

  張揚一腳就把治療車踹開了,伸手想要去抓她,換做平時張大官人一定不會如此沒有風度,可是關心則亂,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海蘭的生死存亡,什麼素質風度早已被他拋到一旁。

  那小護士看到張揚凶神惡煞的模樣這才知道害怕,嚇得大聲尖叫起來。

  顧佳彤及時來到了張揚的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你幹什麼?冷靜一下好不好?」

  這時候一名急診室的醫生走了過來,他問明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低聲道:「海蘭正在手術室搶救,病人的頭部受到撞擊,情況不容樂觀!」

  **********

  張揚和顧佳彤趕到手術室門前的時候,手術仍然在進行中,張揚不顧一切的向手術室衝去,被門前的兩名警察攔住,張大官人現在顯然失去了理智,一雙眼睛佈滿血絲,虎視眈眈的盯住那兩名警察:「滾開,否則我不客氣了!」

  顧佳彤真是服了這廝的膽量,不知道該說他膽大呢,還是說他愚蠢。她真是鬱悶到了極點,自己怎麼稀里糊塗的捲入了這場麻煩中,她來到張揚身邊:「張揚,你怎麼回事?現在人家在裡面搶救,你衝進去又有什麼用?你幫得上忙嗎?」

  張揚怒吼道:「老子要去救人!誰他**攔著我,我就滅了誰!」

  那兩名守門的警察也被激起了火氣:「你小子有種,你過來試試!」說話的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首先走出的是負責手術的醫生,張揚走了過去:「醫生,海蘭的情況怎麼樣?」

  那醫生看了看張揚:「你是她家人?」

  張揚看到醫生臉上不苟言笑的神情,一顆心涼了半截,自從重生以來,他還從沒有這麼害怕過,突然生出一種命運完全不由得自己掌控的感覺,自己空有一身神乎其技的醫術,可是海蘭最需要他的時候,自己並不在她的身邊,假如……張揚幾乎不敢繼續想下去。

  顧佳彤生怕張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慌忙上前道:「你好,我們是傷者的朋友,請問她的情況怎麼樣了?」

  「生命是保住了,不過至於什麼時候甦醒,甦醒後的情況會怎樣,我就很難保證了。」

  張揚整個人宛如虛脫般,彷彿隨時都要坐倒在地上,知道海蘭仍然活著,他高懸的心終於落地。

  三名醫護人員推著海蘭從手術室內走出,張揚慌忙迎了過去,卻被其中一名護士攔住:「對不起,病人需要進入重症監護室,你先去辦下手續,回頭去ICU探望吧!」

  張揚理都不理她,一把將她推到一邊,來到海蘭面前,卻見海蘭頭上的青絲已經被完全剃光,頭上被白紗包裹著,俏臉蒼白,呼吸微弱,美眸緊閉,顯然仍舊處在昏迷之中,張揚握住海蘭的手腕,觸手處感覺她肌膚冰冷,脈搏細弱,不過讓他欣慰的是,海蘭的生命力仍然頑強。

  那護士對張揚的行為還是表示了充分的理解:「麻醉的藥效還沒有過去,你最好還是讓病人休息一下,自己也冷靜一下好嗎?」

  張揚終於冷靜了下來,他跟著推車來到ICU的門口,顧佳彤提醒他道:「現在病人仍然昏迷不醒,就算你跟過去也無濟於事,還是先搞清楚發生什麼情況再說!」

  張揚點了點頭,發現三名警察向他走了過來,其中一人正是昨天晚上指揮抓捕行動的白沙區公安局副局長欒勝文,欒勝文並沒有想到顧佳彤也會在這裡,不由得呆了呆,他認識顧佳彤,知道這是平海大佬的千金,可顧佳彤並不認識他,所以欒勝文並沒有冒昧的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向張揚:「張揚!有些情況我想讓你配合調查一下。」

  張揚現在心煩意亂,他搖了搖頭道:「想調查情況,以後再說,現在我只要你告訴我,海蘭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欒勝文道:「她在申園路,駕駛的奧拓車失去控制撞在護欄上衝下斜坡,車內酒味很大,駕駛人可能在之前喝了不少的酒,因為地勢偏僻,當時並沒有人發現車禍的過程,所以事故大隊聯繫我們協同處理。」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今天中午到現在去向?」

  張揚的情緒極度惡劣,他冷冷看了欒勝文一眼道:「滾蛋!」

  欒勝文的臉漲紅了,媽的,這廝實在太囂張了,老子怎麼說都是白沙區的公安局副局長,你狗日的什麼態度,他正要發火的時候,顧佳彤走了過來,輕聲道:「整個下午他都在我家裡,這一點我們家的所有人都可以為他證明,晚上我們一起吃飯,我有足夠的理由證明張揚和這件事沒有任何的關係。」

  欒勝文聽到顧佳彤這麼說,只能作罷,人家顧佳彤是什麼身份?這句話同時也在暗示張揚和顧書記家的關係那不是一般,自己如果繼續追究下去肯定是自找難看,放眼平海省內,還有什麼人比省委書記的證詞更為可信嗎?

  在經過一番交涉之後,張揚終於獲得允許,船上無菌服進入ICU,因為擔心張揚情緒失控,顧佳彤也換上無菌服跟了進去,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被糊里糊塗的拖入了這件麻煩之中。

  海蘭靜靜躺在床上,宛如熟睡,蒼白的俏臉之上帶著安詳的表情,床頭監護儀上顯示著她的血壓、脈搏情況,張揚在海蘭的身邊坐下,握住她微涼的右手,眼圈微微有些發紅,無論花費怎樣的代價,他都要幫助海蘭盡快恢復過來。他低聲道:「姐……你醒醒……你醒醒,我不能沒有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人害你?我絕不會放過他!」

  海蘭沒有說話,她仍然靜靜躺著。

  張揚就這樣靜靜看著她,足足有半個小時,方才站起身,一名小護士來到他面前,把欠費單遞給他,急救手術的費用都是院方臨時墊付的,欠費單上已經欠了一萬多塊,張揚身上可沒有這麼多的現金,一文錢難死英雄漢,張大官人低聲道:「要不我明天把錢送來!」

  那小護士歎了口氣道:「你知道的,住院費如果不能及時到位,許多藥品和治療措施都不能用上去,這也是院裡的規定,我們也沒有這個權利……」

  顧佳彤把欠費單拿了過去,看了一眼道:「小問題,我來解決,張揚,這筆錢也不要你還,只要你把我妹妹的腿治好了,這錢就當成你的報酬!」

  張揚搖了搖頭道:「一是一二是二,錢我必須還你,為養養治病,我沒想過報酬!」

  因為ICU的特殊規定,他們兩個還是被請了出去,顧佳彤為海蘭墊付了醫藥費,這讓張揚對這位顧家的大小姐又有了全新的認識,看來顧佳彤也並不是不通情理,在關鍵時刻還是表現出非同一般的大氣。

  冷靜之後的張揚配合警方錄了口供,有了顧佳彤的證詞,張揚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的疑點,他對公安介入海蘭的車禍事件頗感好奇,在錄口供的時候,顧明健和張德放也趕到了省人民醫院,通過張德放的旁敲側擊,終於查明這次公安機關之所以介入這場交通事故,是因為海蘭的主要傷處在後腦,和車禍造成的傷害不符,也許其中的具體詳情只能等海蘭甦醒才能夠知道。

  ********

  許常德握著電話,臉色異常蒼白,他咬牙切齒道:「你就是這麼做事的?她還活著,你就這樣把她送到了省人民醫院?」

  聽筒內傳來一個懊惱的聲音:「對不起,我也沒有想到,我以為她死了,所以製造了一場車禍,我根本沒想到她還活著……」

  許常德用力咬了咬嘴唇:「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花費怎樣的代價,都要把這件事給我擦乾淨!我決不允許這件事牽連到我……」

  「你放心,我一定做好!」

  *******

  辦完一切的手續之後,已經是夜裡兩點,張揚將顧家姐弟的這份情義深深記在心裡,如果沒有顧佳彤,今晚他會遇到很多的難題,想起自己白天對她的態度,張揚不由得有些歉疚,他低聲向顧佳彤道:「謝謝,彤姐,我平時說話口無遮攔,你別跟我一般計較。」

  顧佳彤忍不住笑了一聲道:「那筆帳我早晚都會跟你算,不過看在你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男人的份上,我應該會原諒你。」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你們都會去休息吧,我留在這裡!」

  顧佳彤點了點頭,顧明健和張德放來到張揚身邊道:「公安方面,我們盡量幫你留意,看看這件事能不能查出一個結果。」

  張揚道:「對了,明天我可能去不了你家了,幫我跟養養解釋一下,反正近期我可能不會離開東江,等海蘭這邊的情況穩定,我馬上過去!」

  顧明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直說,咱們哥兒們沒啥需要客氣的。」

  張揚點了點頭,他是個知道感恩的人,顧家對他的這個情分,張大官人算是牢牢記住了。

  張揚在ICU外面坐下,透過玻璃窗看著病房內的海蘭,暗淡的燈光下,海蘭睡得如此沉靜如此安祥,在知道海蘭不會有生命危險之後,張揚的情緒冷靜了許多,他把腦子裡紛亂的念頭仔仔細細梳理了一下,從目前得到的情況來說,海蘭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可是海蘭在東江有什麼仇人,她如此美麗如此善良,又有誰這麼殘忍,對一個如此美麗的生命下手呢?

  張揚用力揉了揉眉頭,這時候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推著治療車慢慢向ICU的方向走來,張揚看了他一眼,目光重新垂了下去,他的耳中傳來充滿節奏的腳步聲,張揚感到有些錯愕,這男子邁出的步伐是如此的精準,幾乎每一步的距離都相同,而且落腳的方式很奇怪,似乎在刻意收斂落腳的力度。這種情況通常只會出現在高手的身上,張揚又抬起頭,發現那名男子帶著口罩,黑框眼鏡下一雙眼睛深邃而冷靜,他推開ICU的大門。

  張揚留意到他腳上穿的是運動鞋,右腳不顯眼的地方還沾著一塊黃泥,應該是從外面趕過來,在張揚觀察那名男子的同時,他已經推車走了進去。

  張揚猛然站起身來,他感覺有些不對,猛然推開ICU的大門,那男子正在套上無菌服,張揚怒吼道:「你給我站住!」他向那名男子衝了過去。

  那男子愣了一下,意識到被人識破了行藏,他抬起右腳狠狠踹在治療車上,治療車高速向張揚的身體撞去,與此同時,他右手揚起,三柄手術刀向張揚閃電般射來。

  張揚側身閃過,手術刀篤!篤!篤!釘在他身旁的門板上,那男子看到行藏被識破,不敢繼續逗留,趁著張揚躲避的剎那,從一旁的縫隙中逃了出去。

  張揚哪肯讓他就此溜掉,雙手抓起治療車,整個向那男子砸了過去,準確無誤的砸在那男子的後背,可是那男子也極其強悍,被治療車砸中之後,身體只是踉蹌了一下,他繼續向電梯的方向衝去。

  張揚從門上摘下一柄手術刀,咬牙切齒的追了上去,以他的武***,對方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電梯門打開,顧佳彤拿著張揚的手包走了出來,剛才她準備離去的時候發現張揚的手包還落在自己車裡,於是又給他送了回來,誰曾想正遇到這種場面。

  那男子一把扼住顧佳彤的脖子,把她推入電梯之中,手術刀抵在顧佳彤的咽喉之上,怒吼道:「不要過來!」

  張揚也沒有想到顧佳彤會去而復返,看到顧佳彤被制,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大聲道:「放開她,我讓你走!」

  電梯門緩緩關閉,那男子冷酷的雙目死死盯住張揚,似乎要把他牢牢記在心裡。

  張揚望著電梯,電梯開始向下駛去。

  張揚向樓梯跑去,他跑到樓下大廳的時候,那男子已經拖著顧佳彤退出大門外。

  張揚繼續緊追不捨,這不僅僅是因為顧佳彤的安危,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有人要制海蘭於死地,他要找出幕後的真兇。

  那男子看到張揚仍然如影相隨,他用手術刀抵在顧佳彤的頸側動脈,低吼道:「滾回去,否則我殺了她!」

  張揚雙目死死盯住那名男子的眼睛,逼人的殺氣在夜色之中瀰散開來,他的目力犀利非常,從那男子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種殺機,他如果不及時出手將對方制住,顧佳彤恐怕會更加的危險,可是出手殺了這名男子等於將線索全部斬斷,張揚陷入深深地矛盾之中。

  那男子不斷後退,就在他把手術刀離開顧佳彤頸部的剎那,張揚右手一揚,手術刀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寒芒,宛如彗星般射向那男子的前額。

  手術刀準確無誤的從那男子的前額刺入,穿透堅硬的額骨,深深刺入他的腦部,直至沒柄,那男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顧佳彤因為震驚而發出一聲尖叫,張揚第一時間衝了上去,一把將顧佳彤拉到自己的身邊,然後抓起那名倒在地上的男子,在他身上運指如風,連續點中他的幾處穴道,以內力透入他的要穴,激發此人的潛在生命力,張揚怒吼道:「說!什麼人讓你來的?」

  那男子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他口鼻中開始溢出大量的鮮血,他艱難道:「做……夢……」然後頭一歪,死在張揚的面前。

  張揚懊惱的大叫了一聲,如果不是過於顧忌顧佳彤的安危,剛才他一定可以生擒這名男子,也會從他的嘴裡問出一些事情,可是他不敢拿顧佳彤的生命當賭注,所以出手的時候仍然用盡了全力,手術刀深深刺入這男子的腦部,直接造成了他的死亡。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張揚站起身,他已經聽到警笛響起的聲音,顧佳彤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望著那名男子的屍體,仍然沒有從剛才的驚恐中完全解脫出來。

  張揚低聲道:「你有沒有事?」

  顧佳彤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整個人感覺就要虛脫一般。

  警察聞訊趕到了這裡,欒勝文剛剛才離開,沒想到這邊就出了人命案,當他們看到現場的情景,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那手術刀深深刺入殺手堅硬的額骨,這樣的腕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

  張揚殺人之後彷彿沒事人一樣,在一旁接受了警方的例行詢問取證,當時的情景被很多人看到,如果張揚不出手的話現在被殺的應當是顧佳彤,周圍人的證供一邊倒的對張揚有利。

  顧佳彤恢復鎮定之後,也將當時的情景敘說了一遍。

  欒勝文最後來到張揚面前,通過這兩天和張揚打交道,他對這個北方縣城的小幹部從不屑已經變成了看重,這種看重中不乏尊敬的成分在內,無論任何時代,任何國度,英雄人物往往容易獲得別人的認同,而張揚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樹立起了英雄的形象。

  「張揚,你怎麼知道他是殺手?」

  「感覺!」

  「感覺?」

  「他的身上殺氣很重,而且一名醫生很難做到如此精準的控制自己的腳步和力量!」張揚不屑的笑了笑:「還好他遇到的是我!」

  欒勝文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加派人手守住監護室,確保受害人的安全。不過我希望最近幾天你不要離開東江,我們會隨時需要你協助調查!」

  「沒問題,欒局,我希望你們能夠徹底調查海蘭事件,我可以斷定,這件事絕不是一起普通的車禍那麼簡單。」

  「作為警察我會伸張正義,作為一名國家幹部,我會給受害人及其親屬一個滿意的交代!」

  錄完口供之後已經是凌晨四點,張揚去探望海蘭之後走出ICU,發現欒勝文已經安排了兩名警察在門口值班,剛才的刺殺事件發生之後,海蘭的安全問題已經得到了足夠的重視,警方的安防工作明顯嚴密了許多。

  顧佳彤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她並沒有選擇離去,剛才的事情讓她深受刺激,她從心底感到害怕,因為不想家人為她擔心,她借口幫助張揚看護海蘭,留在了醫院,至於被殺手劫持的事情,她隻字未提,她也要求欒勝文為她保密,雖然欒勝文爽快的答應下來,不過顧佳彤也清楚,以自己的身份,這件事只能隱瞞一時,早晚都會被父親知道,知道就知道,只要不是現在,顧佳彤現在心煩意亂,實在不想再面對父親的詢問。

  張揚來到顧佳彤的身邊,有些詫異的問:「還沒有回去休息?」這一晚的經歷,讓他們忽然放下了彼此的偏見和敵視。

  顧佳彤點了點頭,把張揚的手包遞給他。

  張揚接過手包,心中不由得產生一絲歉疚,如果不是顧佳彤回來送包,也不會發生那驚魂一幕,他在顧佳彤的身邊坐下:「你是不是害怕?」

  顧佳彤有些所答非所問:「我餓了!」

  張揚笑了起來,這還是他今夜第一次露出笑容,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牙齒潔白而整齊,就像陽光驅散了陰雲,看著他的笑容,顧佳彤也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內心的恐懼瞬間減輕了許多,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妹妹會信任這樣一個陌生人,張揚的確擁有著與眾不同的魅力,他的眼神堅定而篤信,讓人感覺到一種信任,一種安全,說來奇怪,為什麼自己之前沒有發現?反而一直覺著他的眼神邪邪的,怪怪的?也許一切都從張揚把她從死亡邊緣挽救回來改變了。

  張揚現在的心情好了許多,剛才他再次探查了一下海蘭的脈息,發現海蘭的脈搏正在逐漸變強,他過去一直對西醫相當的排斥,可是海蘭能夠活下來,全靠了西方醫術,手術、輸血這些對於急症的處理還是行之有效的,張揚從過去的牴觸已經開始接受,甚至產生了有時間也要研究一下西醫的念頭。聽到顧佳彤這樣說,他也感覺有些餓了:「走,我請你去吃點東西!」

  顧佳彤爽快的點了點頭,起身和張揚一起向外面走去。

  ********

  凌晨四點鐘想要找到一個吃飯的地方並不容易,省人民醫院旁邊的巷口有一座燒烤攤兒還在營業,事實上這也是他們唯一能夠找到吃飯的地方,換做平時,顧佳彤是絕不會在這種地方吃飯的,可今天她卻收起了以往的挑剔。

  張揚要了半斤羊肉,半斤肉筋,又要了青椒、烤魚,一斤二鍋頭,酒拿上來之後,顧佳彤出乎意料的主動倒了一杯,張揚記得她昨天晚上沒喝酒,現在喝酒十有**是想用酒壓驚,張揚不知她酒量的深淺,微笑道:「吃些東西先,空肚子喝酒很容易醉的。」他把一條烤魚遞給顧佳彤,在交到她手中之前,用紙巾擦了擦鐵簽兒:「小心燙!」

  雖然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卻讓顧佳彤感到心中一暖,在她的印象中,即便是丈夫魏志誠也沒有像這樣關心過自己,人在經歷重大變故之後往往會想起很多事,在外人看來,顧佳彤出身官宦人家,又頂著藍海文化公司董事長的光環,這樣的條件是何等的優越,這樣的地位是何等的讓人羨慕,可是又有誰知道她內心的孤獨和悲哀。

  張揚端起酒杯跟顧佳彤碰了碰,仰首把那杯酒乾了,兩道劍眉聚攏在一起,他仍然在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幕,究竟是誰在陷害海蘭,海蘭只是一個省台的女主播,什麼人會這麼殘忍,對她做出這樣的事情。

  顧佳彤以為張揚是在為殺死那名殺手而憂心忡忡,她姿態優雅的抿了一口白酒,輕聲道:「今晚的事情你放心,我詢問過欒勝文,應該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張揚緩緩搖了搖頭:「我並不是害怕承擔責任,我只是再想這幕後的真兇究竟是誰?假如我查到任何線索,我絕不會放過他……」

  顧佳彤提醒他道:「別忘了你是一個國家幹部,做任何事都要首先考慮到法律的準則。」

  張揚抿了抿嘴唇道:「我不允許任何事任何人傷害到我身邊的人,我有我自己的準則!」

  顧佳彤端起酒杯道:「無論怎樣,今晚我都要謝謝你,沒有你恐怕我已經死在那個殺手的刀下了。」

  「不用謝我,如果不是我強迫你開車來醫院,你也不會被牽涉到這件事中來,這頓飯就當做我向你賠罪吧!」

  顧佳彤有些詫異的睜大了美眸:「你好小氣啊!居然用一頓燒烤來應付我!」

  張揚第一次從她的身上發現了如此率真的成分,呵呵笑道:「這樣吧,等這件事解決之後,我好好請你一頓,時間地點你來選!」

  「好!」

  ********

  海蘭在第二天的下午甦醒,張揚一直都守在她的身旁,望著海蘭充滿迷惘的雙目,他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從昨夜到現在他根本未曾合眼,雙目中佈滿血絲,握住海蘭的纖手柔聲道:「你醒了?」

  海蘭的表情充滿了陌生,她掙扎了一下試圖將手從張揚的大手中抽離出去,張揚愣了愣:「海蘭!」

  海蘭咬了咬蒼白的唇:「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是張揚,你不記得我了?」

  海蘭搖了搖頭,她的秀眉皺在一起,很用力的想,可是腦海中卻始終一片空白,她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她甚至只記得自己剛剛走出中央廣播學院的大門,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記得了。

  「海蘭,你聽我說……」張揚試圖告訴海蘭一些事,可海蘭有些惶恐道:「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想聽,你出去!」

  「海蘭……」

  「你出去!」海蘭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

  一旁的護士看到眼前的情景慌忙走了過來,奉勸道:「這位先生,我看病人的情緒很激動,你最好迴避一下。」

  張揚無可奈何的站起身來退了出去,聞訊趕來的醫生來到海蘭身邊為她做了一系列檢查。

  張揚站在外面的窗口處緊張的看著,海蘭的情況是他沒有想到的,從剛才她的反應來看,她似乎已經不記得自己了,床位醫生剛剛走出來,張揚就第一時間迎了上去:「醫生,怎麼樣?」

  醫生看了看張揚,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道:「情況還不錯,不過……病人應該得了失憶症!」

  「失憶症?你是說她把過去的事情全都忘了?」

  醫生搖了搖頭道:「不是所有的事情,而是一段時間的事情,她是選擇性失憶,跟腦部的撞擊關係不大,應該是心因性失憶,這種失憶很難用生理的因素來解釋,是她自己的潛意識在暗示她忘記一些想要忘記的事情。」

  張揚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想不到海蘭忘記的恰恰是關於自己的這一段,他低聲道:「照你看,她要多久才能恢復記憶?」

  「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也許這輩子都想不起來。」醫生很同情的看了張揚一眼:「也許你要做好長期的思想準備。」

  張揚第一次對疾病產生了一種毫無把握的感覺,心病還須心藥醫,他雖然妙手無雙,可對於這種心病卻一樣束手無策。

  在海蘭還處在沉睡的時候,張揚就為她檢查了身體,確信海蘭的身體應該不會留下任何嚴重的後遺症,可是失憶卻並不在他的預計範圍之內,他的醫術可以治好生理上的疾病,卻無法讓海蘭的心裡病症得到痊癒,張揚不明白海蘭為何會對自己表現出如此的抗拒,甚至連見到他都會感到驚恐不安,情緒激動,這讓張揚感到一種難言的挫敗感,這一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並沒有得到任何的改善,而且變得越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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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14 17:02:39
第七十七章 調查

  短短的幾天時間內,許常德瘦了許多,原本烏黑的頭髮也出現了許多的銀絲,額頭的皺紋也顯得深刻了許多,這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蒼老,他的手中拿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海蘭笑得如此甜美,許常德的內心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刺痛,他拿出火機,啪!地一聲點燃,躍動的火苗照亮了他陰沉不定的面孔,握著火機的手凝滯了許久,這才湊了過去,點燃照片的一角,火苗迅速躥升了起來,許常德卻仍然沒有放手的意思,看著在火光中海蘭逐漸模糊地俏臉,他的心頭正在滴血,火焰燒到了他的肌膚,這燒灼的痛感絲毫沒有讓他的心裡感到好過。

  電話鈴突然響起,許常德如夢初醒般放開了那張點燃的照片,這時候他才感到有些疼痛,活動了一下發紅的手指,伸手握住了電話,他並沒有立刻拿起電話,直到電話鈴又響了六聲,這才拿起:「喂!」

  電話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選擇性失憶,聽主診醫生說,她的記憶停留在二十歲之前。」

  許常德抿了抿嘴唇,臉上掠過一絲愧疚一絲欣慰,匆匆閃過的表情竟然如此複雜,他偷偷吸了一口氣,然後道:「確定?」

  「可以確定!主診醫生說,她恢復記憶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你放心,等過了風頭,我會清除這個隱患。」

  許常德閉上雙目他的腦子裡在飛快的盤算著,足足沉默了半分鐘,他才道:「就此罷手!」

  「可是……」

  「沒有可是,就此罷手,就算她真的想起過去的一切,我也認命!」

  **********

  張揚是個不甘心接受命運擺佈的人,然而他開始意識到,有些事並不能完全由自己所控制,正如海蘭的這次意外,又如海蘭對他的排斥,原本他以為和海蘭之間的感情終於有了結果,可是卻沒有想到中途生變,在醫院的護理下,在他的精心治療下,海蘭的身體正以驚人的速度康復著,可是她對於這幾年的記憶仍然是一片空白,她忘記了煩惱,忘記了不幸,忘記了張揚,忘記了感情,對她而言,生活似乎已經重新回歸到五年前的歲月,她對這個世界充滿著美好的憧憬,她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顧佳彤找到張揚的時候,他正坐在省人民醫院斜對面的慕尼黑1860酒吧中喝酒,這段時間張揚一直都留在省人民醫院陪護海蘭,海蘭甦醒之後對他的排斥和恐懼,讓張揚有些無所適從,他發現了這間酒吧,這幾天幾乎大部分的時間都泡在這裡。

  昏暗的燈光下,張揚拿起一大杯扎啤慢慢品著,他並沒有因為海蘭的表現而喪失信心,可是他卻必須要面對眼前的現實,海蘭在短時間內恢復的可能性不大,他有自己的工作和事業,不可能長期在省城逗留下去,其實就算他留下來,對海蘭的恢復也無濟於事,海蘭從甦醒之後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看他的目光中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情,剩下的都是驚慌和恐懼,張揚討厭這種感覺,他一口氣把扎啤喝了個底兒朝天,向酒吧的服務生打了一個響指,示意他再送上一杯。

  空氣中飄來一陣淡淡的幽香,張揚對這誘人的味道已經十分熟悉,沒有轉身就知道是顧佳彤到了,自從海蘭出事之後,他們兩人突然放下了彼此的成見,現在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顧佳彤身穿黑色長裙,落落大方的在張揚的身邊坐下,看了看桌上空空如也的啤酒杯,不禁笑道:「怎麼著?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借酒澆愁呢?」

  張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向那服務生大聲道:「兩杯!」

  顧佳彤把黑長的卷髮攏向腦後,從精緻的LV皮包中取出張揚的手機,推到張揚的面前:「我讓朋友幫你修好了,下次小心,不要進水了。」

  張揚拿起手機,順便打開了電源鍵:「佳彤姐,多少錢?」

  顧佳彤有些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市儈?咱能不談錢嗎?那東西髒著呢!」

  張揚呵呵笑道:「既然那東西髒著呢,你每天還拚命地想要啊!」

  送酒過來的服務生剛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曖昧,眼角掃了掃顧佳彤,像顧佳彤這種氣質高貴的美女很容易引起男性的注意,顧佳彤敏銳的覺察到服務生眼中的曖昧,回想了剛才和張揚的對話,臉上沒來由有些發熱,狠狠瞪了那服務生一眼道:「看什麼看?信不信我讓老闆炒了你?」

  服務生嚇得慌忙垂下頭去,拿著托盤匆匆走了。

  顧佳彤取出香煙,從中抽出一支,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帶火機。

  張揚拿起火柴,點燃後湊到她的面前,顧佳彤低下頭,飽滿豐潤的唇輕輕吸吮著香煙,煙火在她的抽吸下一明一暗,她直起腰,用左手把散亂的卷髮重新整理了一下,吐出一團淡淡的煙霧,透過煙霧,發現張揚深邃的雙目正注視著自己。她優雅而矜持的笑了笑:「看我幹什麼?」

  張揚指了指她手中的香煙:「吸煙有害健康!」

  顧佳彤道:「習慣了,可能改不了了!」

  張揚笑道:「聽說你那位是煙廠副廠長,咱們也不能因為自己家抽煙不花錢就可著勁的抽吧?」

  假如別人這麼說她,顧佳彤一定會把點燃的香煙扔到對方的臉上,可是張揚說出這樣的話,顧佳彤並沒有感到生氣,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我本來是抱著安慰你的目的過來的,看你這德性,仍然沒有忘記打擊我,證明你的情緒好得很,根本不需要人安慰。」

  換做平時張揚一定會調侃一番,可是現在因為海蘭的事情搞得他也沒有了調侃的心情。

  顧佳彤的電話響個不停,連續接了三個電話,掛上電話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張揚笑了笑道:「需要辦的事情太多,對了,咱們說到哪裡了?」

  張揚喝了一大口啤酒道:「說你要安慰我來著!」

  顧佳彤不禁笑了起來:「海蘭的情況怎麼樣?」

  提起海蘭,張揚不禁皺了皺眉頭道:「身體恢復的不錯,不過她仍然記不起來我,最近五年發生的情況被她忘得一乾二淨。」事實上海蘭的情況比他所說的要嚴重得多,海蘭非但把他忘了,而且簡直就是把他當成仇人看待,充滿了戒心和恐懼,每次看到海蘭驚惶失措的目光,張揚都感到內心一陣刺痛,這也是他寧願選擇酒吧買醉而不是留在醫院的根本原因,不過他的酒量實在太大,這啤酒只能成為他夏季消暑解渴的飲品。

  顧佳彤提醒他道:「這些天你一直忙於海蘭的事情,還沒有為我小妹複診呢。」

  張揚充滿歉意的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我渾渾噩噩的,沒有顧及到這件事。」

  顧佳彤歎了口氣道:「關心則亂,海蘭記不起你,完全當你是陌生人,看來短時間內不會恢復,難道你打算一輩子守在這裡?」

  「我明天離開省城!」

  顧佳彤愣了愣,想不到張揚回答的這麼乾脆。

  張揚放下啤酒杯,起身道:「走,我跟你去看養養!」

  **********

  顧養養大部分時間內都泡在她的畫室中,張揚到來的時候,她正在繪製著一幅風景畫,灰色的天空,潔白的江灘,深藍色的江水流淌著淡淡的憂傷,只有畫面上展翅飛翔的兩隻白鷺帶個人些許的希望和亮色,這熟悉的畫面讓張揚不禁聯想到第一次見到顧養養的情景,他的唇角不禁泛起一絲微笑。

  顧佳彤輕輕咳嗽了一聲,驚醒了沉浸在繪畫中的顧養養,她轉過頭,看到張揚,缺少血色的嘴唇微微上翹,清澈的美眸閃過淡淡的漣漪,整張俏臉頓時變得生動了起來。

  「張哥!」顧養養放下手中的畫筆,轉動輪椅來到張揚的面前,幾天不見,張揚明顯瘦了許多,頭髮也顯得有些蓬亂,唯一沒變的是他挺拔的脊背,清亮的眼睛,親切的笑容。不過顧養養還是捕捉到他雙眼深處淡淡的憂傷。

  張揚蹲了下去,這樣的高度讓顧養養感覺到和他的距離變得很近,她輕聲道:「張哥,這些天你為什麼沒有過來,你答應第二天要幫我治療,我等了你一整天!」

  望著這個單純的小丫頭,張揚不禁笑了起來:「對不起,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耽擱了,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給你治療,對了,之前給你開的藥有沒有按時吃啊?」

  顧養養用力點了點頭。

  顧佳彤知道張揚看病的規矩,悄悄退出門外。

  顧養養看到姐姐離去才小聲對張揚道:「張哥,你教給我的那套氣***我每天都會練習,不過這兩天感覺到從雙腳開始有一種灼熱的痛感。」

  張揚伸出手去,在她腳上的陷谷、沖陽、解溪三穴上逐一點了點道:「是不是從這裡開始疼痛的?」

  顧養養點了點頭。

  張揚微笑道:「要得就是這種效果,放心吧,疼痛不會太劇烈,應該在你可以承受的範圍內,看來你雙腿恢復的速度要比我預計中更快。」他小心翼翼的幫助顧養養除下鞋襪,把她的雙足捧在手心。

  顧養養雖然知道張揚是在為自己治病,仍然感到有些羞澀,黑長而蜷曲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就像風中蝴蝶美麗的翅膀,她最終選擇閉上了眼睛,感覺到張揚抵住自己腳掌的手心開始變得越來越灼熱,兩股游絲般的熱力從她的足心透入,抽絲剝繭般擴張梳理著她下肢的經脈,然後隨著她血管的脈絡逐漸蔓延開來,她的下肢彷彿有千萬隻螞蟻爬過,這種感覺癢中帶痛,顧養養下意識的咬緊了嘴唇,強忍住不發出聲音,一雙潔白的纖手緊緊抓住了輪椅的扶手。

  張揚利用內力為顧養養疏通淤積閉塞的下肢經脈,從大隋朝來到九十年代,他雖然很僥倖的保存了內力,可內力畢竟大打折扣,如果是在過去,他單憑內力就可以將顧養養閉塞的經脈打通,不過也要損耗極大的內力,現在他雖然很想幫助顧養養,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先打通主要的穴道關節,至於經脈完全貫通則要依靠藥物和顧養養自身的鍛煉。

  張揚的內力運行三個周天之後,這才放開了顧養養的足踝,他幫助顧養養穿好鞋襪。

  顧養養靜靜看著張揚,心中忽然生出一陣難言的溫暖,張揚為她穿好鞋襪之後,站起身:「你繼續畫畫吧,有時間我會來省城為你複診。」

  「你要走?」顧養養的聲音中充滿了驚詫和不捨。

  張揚笑道:「我工作單位在春陽,那邊還有好多事等我去處理!」

  「假如你想調動工作,也許我可以讓爸爸幫忙。」顧養養脫口而出。

  這句話如果是其他人聽到一定會驚喜萬分,喜出望外,而張揚卻沒有任何的表示,他對省委書記顧允知的確有攀交之意,可是他並沒有利用給顧養養療傷取悅顧允知的意思,更不想利用單純的顧養養達到陞官發財的目的,張揚目前對省城沒有任何的興趣,寧為雞首不為牛後,這是張大官人最起碼的原則,就算是利用也要把這份人情放在最關鍵的時刻,至少現在他不需要勞動顧書記為自己做什麼,張揚微微一笑道:「我幫你並不是想求你做什麼,養養,安心休養,不要多想。」

  他越是這樣說,越是讓顧養養感動,顧養養知道因為父親顯赫的官位,周圍人才對她表現出如此的關愛和尊敬,多數人都是有目的的,而張揚與其他人不同,自己剛才的那句話反而顯得有些冒昧,顧養養充滿歉意道:「對不起……」

  張揚笑道:「沒什麼對不起的,以後跟我不要說客氣話。」他告辭走出畫室,發現顧佳彤在外面等他,張揚接過她遞來的毛巾,擦去臉上的汗水。

  顧佳彤又遞給他一杯水,從張揚的表情已經可以看出他的疲憊,顧佳彤充滿好奇道:「你究竟是怎樣為養養療傷的,看起來你很累。」

  張揚笑道:「是不是所有女人都擁有像你一樣的好奇心?」

  顧佳彤瞪了他一眼道:「張揚,你是不是三句話不損我心裡難受?」

  張揚搖了搖頭,他和顧佳彤並肩來到客廳,顧允知父子都不在家,顧家的這座小樓顯得更加的空曠,張揚已經是第二次來到這裡,顧家給他的感覺很壓抑很沉悶,缺少尋常家庭的歡樂氣氛,看來顧允知不自覺的將政府中的一切帶到了家裡,在張大官人看來,家應該是一個讓人鬆弛放鬆的場合,在家裡應該放下外面經營的一切假面,而官場中人很少有人可以做到,無論是李長宇還是顧允知,他們的家中總是籠罩著一種生疏的氣氛,這並非是針對外人,而是家庭成員本身的問題。

  張揚要了紙筆在上面迅速寫了一張方子,遞給顧佳彤道:「佳彤姐,你按照這個方子抓藥,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顧佳彤瞄了一眼藥方,她對醫術一無所知,不知張揚寫的究竟是什麼。

  張揚最近的性情雖然因為海蘭收斂了許多,可是惡作劇的心思不由自主的還會流露出來,在顧佳彤看來,這廝現在的笑容顯得有些邪惡:「那啥……只要按照我寫得方子服藥,保你一個月之後,月事順暢自如,恢復正常的規律。」

  顧佳彤一張俏臉羞得通紅,這廝真是皮厚到了極點,這種事情也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他難道不懂得婉轉二字是怎麼寫的嗎?顧佳彤咬了咬嘴唇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張揚笑了兩聲,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和顧佳彤鬥嘴,他雖然決定離開省城,可是海蘭的事情仍然讓他牽掛,他鄭重道:「佳彤姐,我想你幫我一個忙!」

  顧佳彤不等他說出就已經明白他要求自己什麼,點了點頭道:「是不是想我幫你照顧海蘭?」

  張揚道:「不僅僅是照顧,海蘭的身體應該很快康復,她的記憶何時恢復只能寄希望於上天,可是那天晚上的情景你應該看到了,有人想害她,我擔心這件事仍然沒有過去,她的生命還會受到危及!」

  顧佳彤道:「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讓張德放去辦,最近一段時間內會讓警方介入保護海蘭。」

  張揚相信顧佳彤的能力,他喝了口清茶,真誠道:「佳彤姐,多謝你了。」

  「你最近會不會常來東江?」

  張揚點點頭:「應該會經常過來,一是為了探望海蘭,還有為養養複診。」

  顧佳彤道:「好,來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

  ***********

  這趟省城之行耗去了張揚整整七天的時間,返回春陽之後,他變得沉默了許多,在春陽的臨時宿舍中休息了整整一天,自從重生後,他從未感到這樣的疲憊,這是一種近乎心力憔悴的感覺,發生在海蘭身上的事情讓他意識到這世上還有很多事自己無法做到,許多事並不是僅僅依靠武***和醫術就能夠解決的。

  手機響了很多次,張揚都沒有去接,直到夜幕降臨,他才從床上爬起,看了看未接來電,多數都是楚嫣然打來的,想起楚嫣然青春可人的俏臉想起她對自己的關心,張揚從心底感到一陣溫暖,傳呼上顯示著楚嫣然的留言——臭小子,你躲在哪裡?回來了沒有?

  張揚拿起手機給楚嫣然撥打了一個電話。

  聽筒中傳來楚嫣然驚喜和嗔怪參半的聲音:「你怎麼回事兒,這幾天都失蹤了,醫院的事情你還管不管?醫療美容中心的事情你還管不管?你總不能把我們的投資騙來了,然後就撒手不管……」

  張揚打斷她的話:「丫頭,你關心的是投資還是我?」

  楚嫣然愣了,長久的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久方才低聲道:「你沒心沒肺的,值得我關心嗎?」

  張揚的嘴唇露出一絲笑意:「我知道,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關心我,那個人一定是你!」

  「咦!你真噁心,肉麻死了,我才不關心你呢,老實交代,這些天你幹什麼去了?」

  張揚當然不會把在東江發生的具體事情告訴楚嫣然,他笑道:「幫我妹安排上學的事情,順便疏通一下方方面面的關係,所以耽擱了幾天,可巧手機淋雨後壞了,今兒才修好,長途剛回來,我太累,所以剛才沒有聽到電話鈴聲,不好意思啊。」

  楚嫣然輕輕咬了咬嘴唇,女孩兒家的心思最為細緻,細細一品張揚的這番話就有敷衍應付的成分,他若是當真想著自己,這麼多天難道不知道給自己打個電話,想到這裡楚嫣然不禁感到有些委屈,自從她認識張揚以來,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找他,這廝就沒有主動聯繫自己的時候,如果勉強說有,也只是他想讓自己投資美容中心的時候,心裡感到委屈,情緒就變得低落起來,女孩子情緒化的表現很明顯,她毫無徵兆的掛上了電話。

  張揚原本想調侃幾句呢,可這電話卻突然斷了,他正準備打回去,可這時李長宇的電話打過來了,李長宇的語氣顯得十分的嚴肅,單從他的語氣上,張揚就咀嚼出幾分不祥的味道:「張揚,你在東江是不是出了點事兒?」

  張揚愣了愣,回想了一下東江發生的事情,雖然被警察突襲查房,把自己和海蘭抓了個現形,不過那事兒已經得到解決,欒勝文沒理由把這件事透露出去,為了營救顧佳彤,自己殺掉了一名男子,可這件事已經被定性為正當防衛,警方不會追究自己的任何責任,而且這兩件事都相當的隱秘,屬於警方的保密範圍內,李長宇沒理由知道啊。

  張揚短暫的錯愕之後,馬上笑了起來:「李副市長,我在東江也就是喝喝酒交交朋友,違**性原則的事情我可沒幹。」

  李長宇聲音低沉道:「張揚,有人想動你,我想你最近行事低調一些。」他和張揚之間原本用不著隱瞞,這些話都是直接了當的說出來。

  「誰想動我?」張揚皺了皺眉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哪一個。

  李長宇歎了一口氣,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你自己注意點,我早就告訴你,做事情不能佔盡風頭,槍打出頭鳥的道理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

  「誰想動我?」張揚就像一隻渴望攻擊的狼,他現在極度需要發洩內心的鬱悶和仇恨,一旦找準目標,他會毫不留情。

  李長宇顯然不願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糾纏下去,低聲道:「你不要刨根問底,還是多找找自己的原因。」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感到很鬱悶,自從海蘭出事之後,他肚子裡就憋了一口惡氣無處發洩,李長宇是好心提醒自己,他不願說出誰想對付自己,顯然是很有些忌憚的,這個人應該是李長宇都惹不起的對手,李長宇對自己的提醒也是一種暗示,讓自己好自為之,他也無能為力。

  張揚很快就明白李長宇提醒自己的真正用意,第二天他前往婦幼保健院上班沒多久,就接到了縣委辦公室的電話,張揚來到縣委大院之後,直接被請到了縣紀委。

  縣紀委主任吳光喜和另外兩名成員都在等著他,張揚雖然混入官場不久,可也清楚紀委不是什麼好地方,一旦被紀委的沾上了,十有**就是想查自己的問題,張揚不怕查,畢竟他自從進入仕途之後,一直清清白白本本分分,貪污受賄跟他挨不上,他又是未婚青年一個,在作風問題上做文章也搞不動他,所以小張書記表現的十分硬氣,大剌剌的在沙發上坐下,微笑道:「吳主任找我有什麼事嗎?」

  吳光喜是春陽有名的笑面虎,這廝白白胖胖滿面紅光,看起來相當的和藹,可是其人最擅長的就是翻臉,一旦抓住對方把柄絕對是翻臉不認人的角色,他笑瞇瞇道:「小張,是這樣啊,最近我們收到了不少的人民來信,所以請你協助調查一下。」

  張揚翹起二郎腿,冷笑道:「也就是說有人誣告我了?」他用詞極為巧妙,一句誣告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老子沒毛病,告我的全都是別有用心。

  吳光喜心中暗罵他囂張,臉上卻是笑容不變,呵呵笑道:「小張啊,你不要誤會,讓你來並不是認為你有問題,而是想你協助瞭解一下情況,有些誤會說清楚就行了,你是國家幹部,應該知道我黨的政策!」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森冷的目光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如果不是問心無愧,他也不敢如此的高調囂張:「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張揚一不貪污二不受賄,能有什麼誤會,哦,我的確有個毛病,一言不合就喜歡大打出手,不過打人應該輪不到你們紀委管吧?」這句話充滿了威脅的味道,你他**別惹我,要是把我惹急了,老子一樣揍你!

  聽話聽風,吳光喜也聽出了張揚這句話暗藏的意思,臉上的肥肉沒來由抽搐了一下,張揚動輒出手的惡名在春陽已經是無人不知,他這次找張揚談話的確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假如惹怒了這廝,真要把自己揍一頓,這他**多劃不來啊,可這是上頭壓下來的事情,自己必須要做。

  吳光喜道:「有人舉報你在婦幼保健院的合資項目中有經濟問題,收受對方好處,為出資方極力爭取政策上的優惠。」

  「純屬放屁!」張揚斬釘截鐵道,他望著臉色鐵青的吳光喜道:「醫療美容中心的事情是縣裡、衛生局先後批下來的,這個項目雖然是我聯繫的,可是在實際運作中我根本沒有參與,知道為什麼嗎?老子就是為了避嫌,我害怕別人說三道四,說我從中謀取私利,那點兒錢我根本看不上,吳主任,我跟你打個比方,我送你一百塊,讓你用自己的前程當賭注你會幹嗎?」

  吳光喜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張揚就替他回答道:「除非你是個傻子,你會為了這麼點錢而堵上你未來的官運,你不會,我也不會,也許有一天我會被金錢所誘惑,但絕不是現在,我才二十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不會看上這一丁點的蠅頭小利。」

  吳光喜三人怔怔的看著張揚,他們原本打算好好給張揚上一堂課,卻沒有想到聽課的會是他們,上課的變成了張揚。其實紀委這幫人都清楚這個道理,是凡犯錯誤的官員,都有一定的自律性,可是一旦受到的誘惑已經觸及了他們的底線,他們就會放棄這種自律,比如張揚剛才問吳光喜的問題,如果把一百塊換成一百萬,恐怕吳光喜就要心動了。

  張揚的底子的確很乾淨,紀委這幫人找他問得這些事情根本查無實證,所謂調查,只是噁心一下張揚,原本他們想用慣用的手法恐嚇一下,可人家張大官人根本不吃這一套,很快吳光喜就意識到,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而且張揚已經表現的越來越抗拒,語氣也變得不耐煩和強硬起來,這廝的脾氣眾所周知,真要是惹得他不快,他真有可能當場翻臉。

  吳光喜咳嗽了一聲道:「這樣吧,今天就到這裡,我們以後如果有什麼搞不清楚的地方再找張書記聯繫。」這句話擺明是告訴張揚,一切不會就此結束,以後還會調查他,麻煩他。

  張揚頓時有些不高興了,他冷冷看著吳光喜:「我說吳主任,你是不是針對我啊?」

  吳光喜笑得極其虛偽:「咱們都是國家幹部,都是為黨和人民工作,哪會有針對之說啊?再說了,把這些事搞清楚,也是為了你好啊。」

  張揚冷笑道:「收起你這份好心,我他**不需要,還有,想搞我的另有他人吧,我告訴你們,老子行得正站得直,你們如果公事公辦就算了,假如讓我知道,誰他**為虎作倀,趁機搞我的的話,我張揚絕不客氣。」雙目一瞪,逼人的殺氣向周邊排浪般瀰散開來,在場的人不由得同時打了一個冷顫,這廝的氣場實在太足了。

  吳光喜的臉色十分難看,他眼睜睜看著張揚走出了紀委辦公室,內心感到一陣陣的懊惱,這種事情為啥輪到自己去做?吃力不討好,麻痺的,誰想搞人家你自己動手啊!

  ********

  張揚還沒有走出縣委縣政府大院,就接到了秦清的電話,秦清在樓上看到了他,讓他到自己的辦公室來一趟。張揚剛好也是一肚子的疑問,他合上電話,就來到縣長辦公事。

  秦清已經有十多天沒有見到張揚,想不到這段時間不見,他居然瘦了許多黑了許多,目光在他臉上飛快的掃了掃,然後垂了下去:「坐!」

  張揚並沒有選擇坐下,而是淡淡笑了笑道:「我在紀委坐了一上午了,還是站著舒坦些。」

  張揚被叫到紀委問話的事情,秦清顯然已經知道了,她漫不經心道:「紀委只是叫你過去調查情況,又不是說你有問題。」

  張揚冷笑一聲道:「他們懷疑我貪污受賄,秦縣長應該事先知道這件事吧?我不知道你們是怎樣看我的,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們,在你們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不要把自己的懷疑強加給我,我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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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莫須有(上)

  秦清抬起頭,明澈的雙眸看著張揚,透過張揚鬱悶狂躁的目光,她意識到了什麼,輕輕抿了抿嘴唇道:「我沒有懷疑你,這件事很複雜。」說完這句話,她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是一縣之長,竟然用這種軟弱的口氣跟他說話,他是自己的下級,何以自己面對他的時候底氣會這麼不足?秦清不敢繼續想下去。

  張揚盯住秦清:「複雜?是不是有人想搞我?你告訴我,這件事究竟是誰在針對我?」

  秦清皺了皺眉頭:「張揚,你能不能成熟一點,政治不是小孩子玩過家家,你是一個國家幹部,別這麼意氣用事好不好?」

  張揚大聲道:「意氣用事?現在有人已經欺負到了我的頭上,他想打我的左臉,是不是讓我把右臉也伸出去給他?更可笑的是,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什麼人在打我!」

  秦清歎了一口氣道:「張揚,你有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情緒很不對頭?你狂躁不安,你失去了最基本的冷靜,你在東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很好奇啊!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秦清怒道:「張揚,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可是我能夠感覺到你已經失去了理智,身為一個黨員,一個國家幹部,我不知道你這種狀態能否再繼續你的工作。」

  張揚冷冷看著秦清,從昨晚李長宇對自己的提醒開始,一連串針對他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秦清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也要對付自己?迫於某種無形的壓力,她也要對自己下手?張揚的目光充滿了憤怒。秦清卻敏銳的把握到他目光中的憂傷,她的芳心顫抖了,她不禁悄悄詢問自己,為何要如此在意他的感受?

  秦清咬了咬嘴唇:「小張,我看你應該休息一下。」這句話她說的很艱難,很沒有底氣。

  張揚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去,他大步走出門外。

  ********

  望著張揚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秦清感覺到悵然.若失,張揚離開春陽的這段時間有許多不利於他的傳言,婦幼保健院方面也對這位新任書記的作為有了許多不好的反應,雖然每個領導都會遭受到或多或少的非議,可張揚這次不同,婦幼保健院方面各科室主任聯合簽名,把這廝告到了衛生局,縣衛生局不好處理,把這件事又推到了縣裡,秦清本來打算把這張聯名抗議書給張揚看看,可是才和他說了兩句話就不歡而散,根本沒有給他看的機會。

  秦清辦公室的房門被輕輕敲響,卻是縣委書記楊守義走了進來,秦清感到十分的詫異,自從她來到春陽上任,楊守義還是第一次主動登門拜訪,這對他而言已經是屈尊,畢竟楊守義才是春陽縣的一把手。她慌忙站起身來把楊守義請了進來:「楊書記,您怎麼來了?有事情你招呼一聲讓我過去就是!」

  楊守義微笑著在秦清的對面坐下,他習慣性的去摸香煙,可是想起秦清是位女性,又打消了抽煙的念頭,笑道:「我剛好從這裡經過,想跟你談點事情。」

  秦清忙著去給楊守義泡茶,楊守義擺了擺手道:「不用這麼麻煩,我說完就走!」話雖然是這麼說,秦清還是給他泡了一杯清茶送到面前,微笑道:「楊書記有什麼指示?」

  楊守義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瞞你,我這次來,是為了張揚的事情,他去婦幼保健院沒幾天,那邊就被鬧得雞犬不寧,民憤極大,各科室的主任已經透出風來,說他如果繼續在那裡幹下去,他們就集體罷工。」

  秦清不動聲色的看了看楊守義,她沒有說話,楊守義的這句話頗有些危言聳聽的味道,據她所知,張揚自從擔任了婦幼保健院的書記,還是實打實做了許多事情的,首先成***解決了困擾醫院許久的醫患糾紛問題,還為醫院成***引入了外來資金,如今春陽的第一所醫療美容中心正在裝修,十一就可以開業迎賓,短短的時間內,能夠做出這樣的成績已經是難能可貴,想不到現在他的這些成績反倒成為了別人攻擊他的罪證。

  楊守義道:「年輕人有闖勁,有幹勁是件好事,可是做事情一定要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不能好高騖遠,這世上沒有人可以一步登天。」這句話有些一語雙關,秦清也在他所說的年輕人範疇之內。

  秦清淡然笑道:「其實張揚還是工作很努力的,只是手段激進了一些,不過他也是為了醫院著想。」

  楊守義終於忍不住煙癮,抽出一支香煙點上,抽了一口煙,吞吐出一團煙霧道:「我也知道他有能力,不過有件事你聽說了沒有?」說到這裡,他有意無意的停頓了一下。

  秦清靜靜看著楊守義,能夠讓這隻老狐狸親自跑到自己的辦公室來,又讓他花費這麼大的***夫歷數張揚的罪名,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楊守義鐵了心要搞張揚,他要藉著這次的機會把張揚搞下去,讓張揚永世不得翻身。

  楊守義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他在省城嫖ji被抓,後來通過關係把這件事解決了,可是仍然有消息傳到了我這裡!」

  秦清的俏臉上充滿錯愕之色,心中沒來由感到一陣憤怒,可馬上她又提醒自己,就算張揚真的做了這件事,跟她也沒有任何關係,那只是他個人生活作風的問題。

  秦清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並沒有逃過楊守義的眼睛,他說出這件事的真正用意就是想看秦清的反應,從秦清稍縱即逝的憤怒和羞惱,楊守義已經判斷出秦清和張揚之間的關係絕非上下級那麼簡單,外面的傳言果然有可信之處,楊守義極其卑鄙的想到,寡婦清?看來秦清也並非像傳說中的寡婦清那般冰清玉潔。

  秦清穩定了一下情緒道:「這件事只怕還待商榷,畢竟沒有確實的證據之前,我們不可以懷疑一名黨員一名幹部。」

  楊守義又吸了一口煙。

  秦清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她用手背掩住嘴唇,明澈的美眸悄悄觀察著楊守義,她是故意做出這樣的舉動,目的就是給予楊守義一個不著痕跡的反擊。

  楊守義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在煙灰缸中摁滅了香煙:「不好意思,我煙癮大,忘了你是女同志。」

  秦清又咳嗽了一聲道:「沒關係,楊書記繼續抽!我咳嗽兩聲就好了。」

  楊守義還能不明白人家的意思,呵呵笑了一聲,把話題重新回到張揚的身上:「雖然說張揚的很多事情都沒有確實的證據,可是從他平時的做派就不難看出他有些問題,你看他的穿著打扮,全都是名牌貨,還有他用的大哥大,憑他的工資,根本不可能買起,吉普車壞了一輛,緊接著又弄了輛新的……」

  秦清毫不客氣的糾正道:「是二手車!」

  「二手車也要好幾千塊,他只不過是一個剛上班半年多的年輕人,工資加獎金也不過二三百塊,你說他養得起車嗎?」

  秦清的表情仍然古井不波:「楊書記的意思是,張揚有著重大的經濟問題?」

  楊守義狡黠笑道:「我可沒說,也許人家出身富貴……不過據我說知他爹娘只不過是農機廠的普通工人,指著工資過日子,按理說也沒啥錢,你說是不是?」

  「楊書記認為應該怎麼做?」秦清對楊守義此人已經生出了極度的反感,他顯然在一步步將矛頭指向張揚,就算張揚跟他有些過節,也不至於這樣處心積慮的對付張揚吧,秦清因此而得出一個結論,楊守義是個小人,不折不扣的小人,可是她也明白,張揚得罪的人物非同尋常,他正在通過方方面面施壓,要讓張揚在體制中寸步難行。秦清面臨著兩難的抉擇,是應當順應潮流把張揚打入深淵,還是應當頂住壓力,幫助張揚渡過難關?秦清的內心無比矛盾。

  楊守義道:「我建議,這件事調查清楚之前,張揚暫時不可以再用。」

  秦清輕聲道:「紀委不是已經調查了一個上午,也沒有調查到任何的問題,哦,我說錯了,應該是調查已經有三四天了吧,無論是醫院,還是招商辦,甚至連張揚工作過的黑山子鄉,都有過調查取證,聽說也沒有什麼結果。」

  楊守義聽出秦清這句話中暗藏的諷刺,不過他寧願相信秦清並不是存心說出這番話,在他看來,秦清應該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副科跟自己當場翻臉,楊守義道:「只要查下去,就不怕他沒有問題。」

  秦清靜靜看著楊守義:「楊書記不是在告訴我莫須有吧?」

  楊守義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秦清的反擊來得竟然如此迅速如此直接,所謂莫須有,也就是不一定有,當初宋朝大將岳飛便是死在這莫須有三個字上,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莫須有而丟官送命,區區一個張揚也配老子用莫須有這三個字?不過楊守義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手段的確是在重複著莫須有的罪名,他要用莫須有這三個字將張揚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他對張揚的仇恨不僅僅源於兒子與張揚的那場過節,更是因為礦難事件,那只被扭斷脖子塞入被褥的死雞仍然讓他記憶猶新,那血淋淋的場景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噩夢之中,讓他難以安眠。張揚是一根深深扎入他心頭的芒刺,楊守義恨不能馬上將他清除掉,張揚留在春陽一天,他就一天不會好過,可是秦清說出莫須有三字,根本就是挑明指責他想要陷害張揚,楊守義再深的政治涵養也無法繼續保持鎮定了,他笑了一聲道:「秦清,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秦清寸步不讓道:「我們**人做任何事都要講究實事求是,決不能僅憑著莫須有這三個字就懷疑一個好同志,更不能以莫須有三個字去抹煞別人的工作成績。」

  楊守義已經聽出秦清在表明,她會不計一切代價來維護張揚,楊守義內心中感到一陣憤怒,人在憤怒的時候往往會說出一些欠於考慮的話,老道如楊守義也不免犯了這樣的錯誤,他冷冷道:「秦縣長,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身為一個**員,一個國家幹部,要懂得把工作和感情分開!」這句話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他直接指出秦清堅持維護張揚是因為他們兩人之間有私情。

  秦清當然明白他這句話的含義,她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楊書記,我的個人問題不勞您過問,至於工作上的事情,我絕不會把個人的恩怨摻雜在其中,實事求是,我自問還做得到!」她是在指責把感情因素摻雜在其中的是楊守義。

  楊守義站起身來:「看來我們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秦清甚至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端起自己的那杯清茶,輕輕抿了一口:「一路走好!」和楊守義的這番談話,讓秦清明白了一件事,楊守義是要決心藉著這次機會把張揚一搞到底,而她也發現她雖然一直都在迴避和張揚的感情,可是在她的潛意識之中,她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張揚,在楊守義的威壓下,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為了張揚,她甚至可以不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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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莫須有(下)

  秦清深思熟慮之後,還是先給李長宇打了一個電話,她知道李長宇和張揚之間的關係,關於張揚的未來,還是先徵求一下他的意見為好。

  李長宇對秦清的這個電話早有心理準備,他低聲道:「事情走到這一步幾乎是必然的,張揚的確很有能力,可是他凡事太過激進,自然讓很多人看不過眼,他行事又不懂得低調,別人很容易抓住他的小辮子。」

  秦清反問道:「李副市長也相信那些流言嗎?」

  李長宇淡然笑道:「張揚如果想掙錢,他根本沒必要在官場上混,他的心很大,那點小錢根本不會被他看在眼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張揚超群的醫術。

  秦清對此深有同感,拋開別的不說,單單是張揚神秘莫測的醫術,憑借他的那雙妙手就可以換得無窮無盡的財富,只是秦清到現在都搞不明白,張揚為何要選擇官場這條曲折而崎嶇的道路。

  秦清婉轉的指出縣委書記楊守義對張揚的怨念很大,現在正著手打壓張揚,秦清的真正目的是讓李長宇意識到張揚目前的困境,從上方施以援手,可是秦清並沒有想到,李長宇對這件事的反應出奇的淡漠,甚至沒有給予張揚幫助的意思。

  李長宇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有必要的話給他調動一下位置,我看婦幼保健院應該不適合他繼續呆下去了。」

  秦清輕聲道:「現在有人很針對他,就算調動位置,他仍然難免會受到非難。」在她看來眼前是張揚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只要李長宇願意幫助,可以輕易讓張揚跳出春陽這個是非窩,可是李長宇的態度很模糊,至少到現在為止沒有看出他想幫助張揚的意思。

  電話的那頭李長宇也在考慮,張揚這次得罪的並不是一般的人物,別說是在春陽,就算是把他弄到江城,人家一樣還嚥不下那口氣,而自己也不好做得太明顯,否則會因為張揚的緣故而得罪那位幕後的大人物,其中的苦衷他是無法向秦清說明的。李長宇昨天已經向張揚暗示過,可說過之後,李長宇又不由得感到有些歉疚,他和張揚之間從開始的戒備和敵視,從利用和被利用,已經漸漸的過渡為亦師亦友的關係,是李長宇一手將張揚送入了仕途,張揚的每一次進步都會讓他感到一種成就感,而張揚的失敗也會讓他感到挫敗感,自從他認識張揚以來,可以說張揚對他的幫助遠遠超過自己對張揚的幫助,李長宇的歉疚感就是如此,在幕後大人物的威壓下,李長宇不得不選擇明哲保身的策略,張揚也沒有任何的怨言,可是李長宇心中卻十分的不安,他覺著自己如果就這樣放任張揚不理,恐怕對自己的良心很難交代。

  秦清決心維護張揚的態度更讓李長宇感到汗顏,短暫的思索後,他低聲道:「秦清,張揚得罪了一個人,我很難做!」

  聽到李長宇這樣說,秦清已經基本明白了,無論張揚得罪的這個人是誰?有一點可以肯定,李長宇是惹不起的,李長宇招惹不起,她一樣招惹不起,可是她卻不甘心眼睜睜看著張揚就這樣被別人設計,秦清低聲道:「沒有辦法了?」

  李長宇歎了口氣,忽然道:「春陽有個駐京辦,你可以讓他去那裡暫避風頭,不過……」李長宇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臉上不禁有些發熱,要知道這個提議等於將全部的壓力都轉移到了秦清的肩頭,秦清把張揚送入駐京辦,等於一力承擔了所有的責任,張揚可以從鬥爭的風頭浪尖上退出去,自己則可以明哲保身,而秦清卻要以自己的前程和未來當賭注。

  秦清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猶豫,她輕聲道:「謝謝李副市長指點!」,秦清掛上電話,整個人在強大的壓力下幾乎要軟癱下來,從李長宇的話中她意識到張揚得罪的至少是位市長級的人物,甚至可能更大,她當然清楚李長宇的提議是在推卸責任,如果自己按照他所說的去做,那麼以後所有的後果就要由自己承擔,可是秦清沒有害怕沒有猶豫,她不承認這是因為自己對張揚有著某種不同的感情,而是固執的認為,自己是在報恩,是在報答張揚對她的救命之恩。

  ************

  張揚還是從趙新紅的口中知道了在自己去東江期間,嚴世東鼓動醫院各科室主任,搞出的這一系列小動作,張揚很鬱悶,他需要發洩,他更需要一個發洩的對象,而嚴世東很不幸的成為了這個對象。

  雖然張揚被紀委叫去問話,可是他現在仍然是婦幼保健院書記,一週一度的院周會,他還有資格參加,與會者大都知道張揚最近被聯名上告搞得焦頭爛額,也知道這廝的好日子沒有幾天了,幾乎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嚴世東恢復了昔日的瀟灑氣度,說話的時候,目光時不時看著臉色陰沉的張揚,他心中不無得意的想,老子才是醫院的老大,跟我鬥,你他**還不夠資格。其實他冤枉了人家張揚,張揚壓根就沒有把嚴世東看成和自己一樣的對手,以張大官人的眼界,嚴世東這種人只是政壇上的小蝦米,根本蹦躂不出任何的風浪,可是張揚卻沒有想到自己沒心情去踩死這隻小蝦米,這狗日的東西居然會偷咬自己一口。難怪之前誰說過,在仕途上,即使是一顆小小的圖釘,也能夠扎傷你的腳。

  嚴世東最近主要的精力投入到兩件事中,一是醫院的建設,還有一件事就是盡快把張揚這個眼中釘趕走,在後一件事上,他充分利用了群眾的力量,不得不承認,嚴世東在政治上還是有些手腕的,往往人一旦覺得自己勝利的時候,就會得意,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嚴世東現在就很得意,他得意的直接表現就是拐彎抹角的指明有些幹部生活腐化,犧牲集體利益成就自己。傻子都聽得出來,嚴院長那是在說張書記,可是沒人主動站起指出來這件事。

  張揚笑瞇瞇望著嚴世東道:「嚴院長是在說我?」

  嚴世東當然不會承認,他狡黠笑道:「我只是舉個例子,沒有其他的意思,小張書記不要多想!」

  張揚冷笑道:「我新近聽說一件事兒,咱們醫院各科室的主任都聯名把我告到了衛生局,不知道有沒有這件事?」張揚的目光環視會場,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垂了下去,誰都知道張揚的脾氣,看他一幅興師問罪的樣子,誰還敢主動觸小張書記的霉頭啊。

  嚴世東也感覺到有些不妙,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怕張揚發瘋,微笑道:「有些傳言,張書記可不能當真啊!」

  張揚雙眼一翻:「當你**!」他拍案怒起:「我查得清清楚楚,聯名上告就是你嚴世東發起的,你說我在醫療美容中心的建設中收受賄賂,我今兒就要你拿出證據!你他**也算個男人,做事情堂堂正正都不懂得,非要背後搞小動作,真不知道丟人怎麼寫啊?」

  嚴世東氣得臉都青了,這廝真是一點素質都沒有,當著這麼多知識分子的面竟然罵人,他冷哼一聲:「我不跟你這種沒有素質的人一般計較。」說是不計較,可肺都要被氣炸了,他也不是什麼好脾氣,假如不是顧忌自己的位置和場合,他也要該出手時就出手。

  張揚哈哈笑道:「老子就是沒有素質,你們不是知識分子嗎?素質高啊,素質高打什麼小報告?你說你們搞點真東西出來,老子也不怪你們,可是你們空口無憑,想誣陷我,門都沒有!」

  在全院幹部的面前嚴世東是不會示弱的,他起身指著張揚的鼻子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有意見可以私下談,你這樣做,影響會有多壞,你知道嗎?」他的火氣在張揚的撩撥下變得越來越大了。

  「不知道,我現在很記仇,凡事聯名告我的,那就是誣我清白,今天大夥兒都湊齊了,我明白的告訴你們,誰他**誣告我,老子就不會放過他。」

  會場中已經有多名科室主任垂下頭去,他們打心底都不屑小張書記的流氓作風,可是這些知識分子又不得不承認,他們害怕這廝的流氓作風,這玩意兒挺嚇人的。

  嚴世東對張揚的囂張早已忍無可忍,冷冷道:「散會!」他站起來的時候,張大官人卻不著痕跡的將手中扣著的小石子彈了出去,正撞擊在嚴世東左腿的膝關穴上,嚴世東覺著膝蓋一麻,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張揚的面前,雖然是單膝跪地,可是也已經讓所有人大吃一驚,誰都不明白嚴院長為什麼要給小張書記跪下。

  張揚臉上浮現出充滿譏諷的笑容:「別介啊,嚴院,你覺著對不起我,道個歉就行了,何必行這麼大禮啊,我又沒真跟你一般見識。」

  嚴世東又羞又怒,一張臉惱得青一塊紫一塊,人惱火的時候往往會做出失去理智的實情,向來冷靜的嚴世東在張揚的嘲諷下也失去了鎮定,他站起身子,忽然揚起拳頭狠狠向張揚的臉上打了過去,嚴世東雖然是個知識分子,可並不代表他沒有力氣,平時他還是一個拳擊運動的愛好者,他的出拳那是相當的有力,可是嚴世東打出這一拳之後,就開始後悔了,媽的,當著這麼多人,自己太衝動了,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似乎看到張揚被自己打得滿地找牙的情景。

  張揚直挺挺倒了下去,所有人都愣了,不過最愣的要數嚴世東,他敢對天發誓,自己連這廝的一根汗毛都沒有碰到,就在自己的拳頭即將挨到他臉上的時候,這廝倒下去了,嚴世東自問沒有那樣的本事,張揚雙目緊閉,看起來已經人事不省,所有人都愣了,所有人都看到是嚴世東一拳把張揚打昏了。

  參加會議的都是各科室的主任,短暫的錯愕之後,已經有人來到主席台為躺倒在地上的張揚檢查身體進行搶救,張揚的呼吸脈搏全都停頓,這廝心裡跟明鏡似的,他是用了龜息**,讓身體短時間內處於假死狀態,圍在他周圍的醫生雖然很多,可是沒有人能夠識破這廝的奸計,現代醫學遇到了傳統武術,很多時候都是沒轍。

  嚴世東的臉色很難看,他的目光充滿了錯愕和惶恐,自己根本沒有碰到他,他怎麼會這麼嚴重?這廝該不會突然暴斃吧?嚴世東很無辜很委屈地說道:「我沒碰到他……」

  趙新紅冷冷看了嚴世東一眼:「這件事你應該向警方解釋!」

  嚴世東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假如張揚真的被自己一拳打死了,自己就是殺人犯,衝動是魔鬼,媽的,老子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

  在趙新紅的指揮下,大家七手八腳的把張揚送到了搶救室,趙新紅當仁不讓的充當了搶救小組的組長,當時發生的情況實在太突然,所有人都沒有看清嚴世東這一拳到底落沒落在張揚的臉上,不過趙新紅有一點能夠斷定,以張揚的身手,一個可以單挑四十多名健壯村民的傢伙,根本不可能被嚴世東一拳擊倒,而且張揚的臉上沒有一丁點的傷痕,聯想起他治癒自己的事情,趙新紅得出了一個推論,張揚十有**是在陰嚴世東,既然他想這麼做,趙新紅乾脆將計就計,幫著他把這件事給鬧大了,女人對利益不乏敏感的嗅覺,趙新紅是個聰明的女人,她首先感覺到的就是,這件事如果處理得當,最後的利益獲得者會是自己。

  張大官人處於休克狀態,院長把書記給打了,這件事必須要報上去,趙新紅充分發揮了她的能量,很快這件事就上報了衛生局,上報到縣裡,整個春陽縣的領導層也被這件事驚動了。

  不過幾乎所有人都對張揚挨打之事表示懷疑,嚴世東一拳把張揚打得昏迷休克,說出來誰都不會相信,可這件事偏偏擺在那裡,衛生局長高占遠和縣長秦清先後過來探望了張揚,這廝靜靜躺在重症監護室裡,身上帶著監護儀,仍然昏迷不醒,院長嚴世東神情沮喪的坐在門外,剛才縣公安局也來調查情況了,這事兒從一開始就偏離了既定的軌道,嚴世東感覺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人引入了一個漩渦裡,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在他揮出那一拳之前,張揚的處境可謂是四面楚歌,把這個眼中釘從婦幼保健院踢出去已經成為定局,自己應該是勝券在握,可所有的一切從他揮出那一拳開始已經完全改變了,假如張揚真的出了什麼大事,自己就觸犯了法律,眾目睽睽之下,就算他說自己沒有碰到張揚,又有誰會相信?他也看出來,趙新紅正在有意識的將這件事鬧大,鬧得滿城風雨,鬧得路人皆知,讓所有人都把自己當成罪人看待,這女人是想趁火打劫。

  衛生局長高占遠在來醫院之前已經跟幾位縣領導交換了意見,嚴世東的行為影響極其惡劣,縣裡明確態度,不可姑息,如果觸犯了法律,就直接追究他的法律責任,高占遠和嚴世東的私交很好,所以在和嚴世東談話的時候,還是比較婉轉的,縣裡的意思是讓嚴世東暫時停職。

  嚴世東宛如一隻鬥敗了的公雞,耷拉著腦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道:「我沒打他,我連他一根汗毛都沒碰著!」

  「所有人都看到了,當時會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老嚴啊,想不到你這麼衝動。」

  嚴世東又說了一句:「有人想陷害我!」

  高占遠歎了口氣:「你既然看得那麼清楚,為什麼還要陷進去?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作為一個旁觀者,他看得很清楚,之前張揚的處境不妙,他現在是臨死拉一個墊背的,故意激怒嚴世東讓他犯錯,拉著這傢伙一起掉進去,嚴世東卻偏偏中了他的圈套,高占遠對嚴世東並不同情,這種錯誤太低級也太愚蠢,一個普普通通的激將法就讓嚴世東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栽了跟頭,只能怪他自己太沒有涵養。

  秦清聽說張揚被打這件事之後,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廝在玩手段,可是內心卻仍然不免感到緊張,在監護室內看到張揚那張慘白的面孔,微弱的氣息,秦清也不禁大吃一驚,周圍人都已經看出這位美女縣長對張揚的關切。官場上講究一個眼頭活兒跟默契,趙新紅率先退了出去,她這一走,周圍人心領神會的退了出去。

  病房裡只剩下張揚和秦清兩個,秦清呆呆看著人事不省的張揚,輕輕咬了咬下唇,她有些猶豫的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張揚垂在床邊的大手,卻想不到這廝反手將她的指尖握在手心,秦清險些驚呼出來,這才看到張揚的臉上帶著壞壞的笑容,秦清已經可以確定從頭到尾張揚就是在偽裝,他是故意激怒嚴世東,讓嚴世東陷入囫圇之中,秦清咬牙切齒道:「你好卑鄙,這樣的手段也使得出?」

  張揚低聲道:「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想把我從醫院中踢出來,老子便讓他跟我一起。」

  「胡鬧!」秦清真不知說他什麼好,可想想嚴世東在這種時候不斷地用軟刀子扎張揚,換成任何人也要生氣,張揚採用的手段雖然不夠光彩,可是卻的確有效。

  張揚雙目盯住秦清的美眸道:「你很關心我!」

  秦清有些慌亂的擺脫了他的大手:「我是你的領導,這是領導對下屬的關心。」

  張揚笑道:「僅此而已?」

  秦清逃避著他灼熱的眼神,穩定了一下情緒道:「嚴世東的問題會得到處理,你不可以繼續胡鬧下去,我給你一個機會,要麼自己醒過來走出去,要麼我揭穿你的本來面目。」

  張揚似乎已經拿捏住秦清的七寸,笑瞇瞇道:「我現在的情況,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這廝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藉著這次的事情先休一個病假,暫避風頭再說。

  望著張揚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秦清真是無計可施,她輕聲道:「你給我馬上出院,把這邊的工作交接一下,晚上東坡漁莊,我有事情單獨和你談!」秦清說完便匆匆離去。

  望著秦清完美的背影,張揚得唇角不禁流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在他的記憶中這還是秦清第一次主動約自己見面,而且是單獨見面,做戲也要恰到好處,凡事都過猶不及,張大官人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就沒有繼續偽裝下去的必要,縣裡的初步處理結果已經出來了,讓嚴世東暫時停止,在他停職期間,副院長趙新紅主持醫院的工作,這樣一來婦幼保健院的院長和書記同時被停職,真正獲得利益的是趙新紅,這正應了一句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其實也不盡然,人家張揚根本沒有想和嚴世東斗的意思,只是這嚴世東一直把張揚當成假想敵,張揚目前正處於政治上被打壓被排擠的低潮期,心情又不算太好,所以捎帶著找一個目標發洩一下,他嚴世東自己往槍口上撞,又能怨誰?

  嚴世東被確定停職之後,張大官人以神速恢復著,轉眼間又已經是龍精虎猛的那個大好青年,不過病歷在趙新紅的叮囑下還是以公平公正的方式書寫了,至今還以腦震盪的名目住院中,公安機關也為整件事做了筆錄,人家小張書記怎麼著也是休克過一段時間的人,只要人家想,隨時都有起訴嚴世東的權利。

  *********

  張揚趕到東坡漁莊的時候,秦清已經先來到那裡等待,還是過去的那間水閣,氣溫比起前兩天又升高了一些,空氣中透著一股潮濕的燥熱,水閣內空調已經打開,張揚穿著黑色T恤,藍色牛仔褲走入房內,發現秦清居然也穿著黑色的T恤,藍色牛仔褲,兩人的裝扮像極了一對情侶,秦清也微感錯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真巧啊!」張揚在秦清的對面坐下,他可不是刻意穿上這身衣服配合秦清。

  秦清輕描淡寫道:「喝點什麼?」

  張揚想了想道:「扎啤吧,天太熱,喝白的口渴!」

  秦清已經點好了菜,二涼四熱,兩人吃飯還是簡單一點好。

  秦清抿了一口啤酒,一雙妙目悄悄打量著張揚,輕聲道:「你設計對付嚴世東是不是有點過分?一個黨的幹部不可以把私人恩怨帶到工作中。」

  張揚知道她肯定會提這件事,他並沒有馬上回答秦清的問題,而是大口把滿滿一杯扎啤干了,砸吧砸吧嘴唇道:「啤酒不錯,我喜歡喝哈啤!」

  秦清看到他故意迴避自己的問題,不覺有些怒氣,自己畢竟是一縣之長,是他的領導,可每次兩人相處的時候,好像她才是下屬,這廝才是自己的上級,秦清表露自己的不滿就是顰起她那雙修長的秀眉。

  張揚看在眼裡,自然明白美人兒縣長已經不悅,可臉上還是那幅沒心沒肺的笑容:「有個問題,咱們單獨相處的時候,你是喜歡我叫你清姐呢?還是喜歡我叫你秦縣長?」

  秦清最討厭這廝有意無意的把任何事都往兩人之間上引,她俏臉含慍道:「今晚我叫你出來是談工作!」這句話等於告訴張揚,你小子給我放老實點,我現在是以縣長的身份出現在你面前。

  張揚吃了她的冷臉,可是那嬉皮笑臉的樣子仍然沒有改變半分:「我說秦縣長,你真覺著嚴世東值得我跟他一般見識?」這廝一雙劍眉擰在一起,做出一幅痛心疾首的神情:「我一直以為你是最瞭解我的一個,我甚至將你視為我的紅顏知己,可是今天我發現我錯了!」

  秦清被他的這番話說得有些毛骨悚然,感覺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美眸圓睜道:「你有話說話,別在這兒讓我肉麻!」

  張揚嘿嘿一笑道:「嚴世東這種小人,我壓根沒放在眼裡,我最近一直很窩火,你縣長大人剛剛把我從招商辦踢出來,我屁股還沒在婦幼保健院的位置上坐熱,這又想一腳把我給踹下去,我也是個男人,我也有自尊,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秦清聽他這麼一說反倒平靜了下來,冷冷道:「於是你就把嚴世東當成了出氣包,一口惡氣全都撒在了他的頭上,你自個兒的位置坐不住,就想拽著人家一起跳下去。」

  張揚理直氣壯道:「誰讓他先陰我來著,老子總不能這麼窩窩囊囊的下台吧,順帶收拾他一下也是應該的。」

  秦清歎了一口氣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假如你想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就不要樹敵太多,不要忘記,哪怕是一顆小小的圖釘一樣可以扎傷你的腳掌。」

  張揚瞇起雙目,秦清所說的道理他當然清楚,可是他混跡官場的原則和其他人不同,對於厚黑學他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他就是要標新立異,他就是要與眾不同,老子重生到這個時代原本就和絕大多數人不同,我當然不會隨波逐流。

  秦清也沒指望能夠說服他,認識了這麼久,張揚骨子裡的倔強秦清是瞭解的,憑心而論,這次嚴世東也的確過分了一些,在對付張揚的問題上,他採用聯合上訪,威脅罷工,書寫匿名信種種不光彩的手段,張揚給他一個教訓也是應該的。可是現在周圍的情況對他很不利,秦清不想張揚繼續鬧下去,事情鬧得越大,越容易引起更多人的主意,她想要保住張揚的難度也就越大,秦清之所以叫張揚出來就是想跟他攤牌的,秦清細膩潔白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她的聲音很輕但是節奏掌握得很好,政壇上多年的修為這可不是蓋的:「張揚,最近很多事情都對你不利,我考慮過,你如果繼續在原有的工作崗位上呆下去,恐怕很難繼續開展工作。」

  張揚一邊聽一邊喝著自己的啤酒,秦清說完,他這一杯啤酒也見了底兒,張揚把酒杯頓在桌上:「是不是我讓你難做了?」

  秦清輕聲道:「春陽駐京辦設立兩年,一直管理不擅,最近原駐京辦主任謝雲亭因為貪污公款被人舉報,目前已經被正式批捕,我打算讓你去駐京辦任職。」

  張揚有點迷糊了,他最近已經嗅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連李長宇都忙著和自己撇開關係,秦清最明智的決定應當是和自己劃清界限,而她提出讓自己擔任駐京辦主任,顯然是想讓自己離開春陽暫避風頭,可秦清這樣做,勢必會為她帶來不小的麻煩,為了保護自己她柔嫩的雙肩要承受怎樣的壓力,張揚不由得有些感動,他靜靜凝望著秦清:「你沒必要這樣做,假如因為我而影響到你的前程,我甚至可以選擇退出……」

  秦清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張揚,我相信你不會貪污,他們針對你的那些舉報根本查無實據,所以我才會支持你,身為一個男子漢,不應當在出現問題的時候選擇逃避,而是要挺起胸膛勇於承擔。」

  張揚點了點頭,秦清的話已經讓他難以拒絕,他抿了抿嘴:「清姐,以後我要學你挺起胸膛勇於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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