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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0:16:45
第一百二十二章【家和萬事興】(上)

    張揚轉身望去,後面來的居然是縣人民醫院的科教科長袁文麗,自從張揚離開縣人民醫院以後,就再也沒見過她,袁文麗的父母和趙鐵生家是鄰居,今天她是過來吃飯的.順便給父母送點年貨,剛開始見到張揚也沒認出來,在一旁仔細看了看方才感確認這是張揚,她也聽說過張揚最近的事情,聽說徐立華家的這個兒子出息了,不過她一直都不太相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看到張揚周身的氣派,在看到那輛皇冠車,袁文麗這才算是相信了,人家張揚是真的出息了.

    張揚笑著向袁文麗走去:"袁姐啊,好陣子沒見了,您還是那麼漂亮!"

    袁文麗格格笑著:"張揚啊張揚,你這張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了?"他上下打量了張揚幾眼:"看來外面的傳言是真的,張揚,你混得不錯啊,現在在哪里高就啊?"

    "春陽駐京辦,干個小主任.瞎混唄!"

    袁文麗這才知道張揚年紀輕輕已經當上了春陽駐京辦主任,想想自己混了這麼久,才當上了縣人民醫院的科教科科長,這就是差距.

    張揚想起自己在縣人民醫院的時候,袁文麗對自己一直都很照顧,與失去後備箱里,拿了一盒烤鴨,兩瓶酒送給了她:"袁姐,拿去給大爺大媽嘗嘗,我從北京帶來的."

    袁文麗看到張揚出手如此大方,心中更是羨慕不已,一雙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月牙形,假意客氣了一下,還是收下了張揚的禮物.

    張鐵生從遠處走了過來,他也看到了張揚,如果在過去,早就開罵了.可現在他也清楚,如今這個拖油瓶僅是不同往日,人家當官了,發達了,已經不是自己這個普通工人能惹起的.

    趙鐵生正由于是過去打招呼還是繞道走開,張揚已經看到了他,很禮貌的招呼道:"叔回來了!"

    張鐵生沒想到張揚會主動招呼他,頗有點受寵若驚.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極其僵硬的笑容:"三……三兒回來了!"

    張揚之所以改變對趙鐵生的態度,主要還是為了母親徐麗華著想,還有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問題的角度自然產生了變化.

    張揚笑著跟他點了點頭,向趙鐵生道:"叔,你來得正好,我帶了一些年貨,一個人拿不了,你來給我搭把手!"

    "噯!"趙鐵生激動得走了過去.如果是過去張揚這麼指使他,他少不得要一個耳刮子過去,可現在因為張揚身份地位的變化,趙鐵生已經很自然的他擺在一個高位,他在仰視張揚,張揚讓他做事,他非但沒有感覺到是侮辱,反而覺得這是一種榮光,他覺得張揚實在以德報怨.既然給了他這樣贖罪的機會,他就要好好的把握住.

    張揚這次帶來的年貨的確不少,除了他從北京帶來的特產外,方文南事先還在車廂內放了兩箱茅台六條中華煙,還是給小張主任准備的.

    張揚搬了一箱出來,趙鐵生眼都直了,單單是這箱茅台至少也要幾千塊.心中對張揚越發的敬畏了.

    兩人拎著年貨來到家門口,趙鐵生扯著嗓子就叫了一聲:"立華,你看誰來了!"

    徐立華正在廚房里做飯呢,聽到動靜出來一看,內心不覺一怔,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張揚會和趙鐵生一起進來,而且從兩人的表情來看,相處的好像還不錯.今兒難道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張揚笑著叫了一聲媽.

    這邊趙靜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哥!你來了!"趙靜從房間里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挽住張揚的手臂,上下打量著他,笑道:"哥,你又帥了!"

    張揚笑道:"小丫頭,你好像還不該放假啊,怎麼跑回來了?"

    趙靜啐道:"什麼不該放假?考完試就回來了,呆在學校里也沒什麼事可做,還不如回來呢."

    張揚點點頭.

    趙鐵生今天顯得格外熱情,他樂呵呵道:"你們娘幾個聊,我去給你泡茶!"

    趙靜有些奇怪的看著父親,等他走到房間內,方才低聲道:"今兒是怎麼了,老爺子轉性了?"

    徐立華赤道:"你這丫頭,不要胡說八道!"她看了看張揚道:"我再去買兩個菜,今晚咱們家好好團聚團聚."

    張揚本想說不要麻煩了,可看到徐立華欣喜萬分的樣子,也就不忍心拒絕,點了點頭道:"好吧,媽,你等會兒去,我給你買了件皮衣,你試試看."徐立華笑道:"你能有這份心,媽就高興了,晚上再說,我先去買菜,省得人家走了!"

    張敬幫著張揚把年貨拿了進去.在他肩頭拍了一巴掌道:"哥,你給我買啥禮物了?是不是把我忘了?"

    張揚笑道:"忘了誰我也不敢把你給忘了!"他送給趙靜的是一雙皮鞋,還是陪顧佳彤在北京逛街的時候買的.

    趙靜喜孜孜的接了過去,當場就穿在腳上,笑道:"哥,想不懂啊你這眼光還真不錯!"

    張揚心中暗樂,不是我眼光好,是人家顧佳彤眼光好.

    趙鐵生端著泡好的茉莉花茶走了過來,這是他最好的茶葉了,平時都不舍得喝,今天張揚過來,他才舍得拿出來,人的轉變很多時候都在一念之間,趙鐵生見到張揚之後,過去的那些怨恨頃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過去的張揚是個拖油瓶,是他的眼中釘,可現在的張揚是他的貴人.他巴不得人家叫他一聲爹.

    張揚對照鐵生的反感主要是因為他對徐立華和自己的不公,可現在他的位置變了,心態也就變了,他犯不著跟著眾人小人物一般見識,更何況他明白母親是不可能拋開這個家庭的,所以想讓母親幸福,自己也要做出某種程度的讓步和改變.現在看來,這種讓步起到的效果很好.

    趙鐵生也很識趣,送完茶水之後就出門幫著准備晚飯去了.

    趙靜拽著張揚不停的說,這小妮子自從上大學之後,變得越發的伶牙俐齒了.

    張揚想起一件事,微笑道:"你跟那個丁斌現在怎麼樣啊?"

    趙靜臉兒一紅,低聲道:"什麼怎麼樣啊?普通同學唄!"

    "真是普通同學啊!"張揚一臉的不信任.

    趙靜在他肩膀上打了一記:"哥,不許你胡說八道.對了,今年過節你打算帶你哪位女朋友回家啊?"小妮子也不是好惹的,馬上針鋒相對的和張揚干了起來.兄妹倆這邊斗嘴斗得正熱鬧呢,趙立軍和趙立武哥倆也會來了,在院子里就囔囔了起來:"爸,今天晚上很豐盛啊,這麼多菜,家里來人了?"

    趙鐵生道:"你弟來了,屋里坐著呢,你們去說說話!"

    趙立軍聽到張揚來了,臉色馬上就轉冷,上次他在農機廠門口被張揚揍了一頓,什麼臉面都丟光了,他一直都記恨著這件事兒呢,依照他本來的意思,說什麼都要狠狠教訓張揚一頓,把這個面子給找回來,可讓他向張揚低頭,那卻是做不到.他冷哼一聲,轉身向門外走去.他雖然沒多少本事,可骨氣還是有一點的.

    趙鐵生怒道:"馬上吃飯了,你干啥去?給我回來!"

    趙立武笑道:"爸,我大哥那脾氣你還不知道,隨他去吧!"他走進房內,笑著跟張揚打了個招呼:"三弟,回來了!"

    張揚跟趙立武只有數面之緣,兩人幾乎沒怎麼說過話,笑著點了點頭.

    趙立武心頭也有些不爽,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他哥,這厮竟然連聲二哥都不叫,不過人家現在得勢,人家牛逼,老爹都心甘情願的去給他准備飯菜,自己又何必招惹麻煩,他正想離去.

    張揚叫道:"二哥,給你拿了條煙.看看好抽不!"他把一條中華煙扔了過去.

    趙立武接過中華煙,心頭的那點不滿登時瓦解,人家隨隨便便就扔了一條中華煙給自己,證明人家的確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在縣里也聽說過這位同父異母的兄弟如何威風如何得勢,不過那都是聽說,現在才是親眼見到了.趙立武滿臉笑容的坐了下去:"你看你平時忙著工作很少回家,回來還給我買東西,我這個當哥的都不好意思了."

    張揚笑道:"自己兄弟何必說客氣話."他跟趙立武沒什麼共同語言,敷衍的問道:"二哥在哪兒工作啊?"

    趙立武歎了口氣道:"夏天讓單位給裁了下來,眼前在金凱越當保安呢."他知道張揚跟金凱越的牛文強是鐵哥們,低聲道:"我聽說你跟牛總很熟,能不能幫我說說,看看我能不能提個小組長啥的?"

    張揚笑了起來,他很爽快的點了點頭道:"沒問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憑他和牛文強的關系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趙立武喜出望外道:"三弟,成了我請你喝酒!"

    趙靜白了他一眼道:"切,小哥還在乎你那頓酒,多少人排隊請他,他都不去呢.以後你對媽好點就行了."

    趙立武被說得滿臉通紅,訕訕道:"我一直拿媽當親媽待啊!"從這句話就能聽出這厮說話的水准實在太差,不過張揚也不會當真跟他計較.

    這時候徐立華和趙鐵生已經准備好了飯菜,招呼他們去端菜吃飯.

    張揚自從來到這個時代,還從未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過飯,這種感覺相當的溫馨,他看到母親的臉上不時流露出會心的笑容,徐立華談著張揚小時候的趣事,一家人發出陣陣笑聲,這種感覺既遙遠又親切.

    趙鐵生的酒量顯然不怎麼樣.喝了三兩酒舌頭就有些大了,任何多了往往會有些感觸,而且這種感觸一旦上來就很難控制得住.

    趙鐵生端著酒杯主動跟張揚碰了碰:"三兒,咱爺倆喝一杯!"

    徐立華勸道:"老趙,你別喝了.已經喝多了!"

    "我沒喝多!三兒,這杯酒我一定得給你喝,你跟你娘嫁到我們趙家,我對你從沒有過好顏色,我偏心.偏心我那兩個小兔崽子,這是幾年我沒少打你罵你,我對不住你……我對不住你們娘兒倆!"趙鐵生說到動情之時,雙目中又羞愧的淚光閃動.

    張揚微笑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趙叔,只要你對我媽好,比什麼都重要!"

    趙鐵生含淚點了點頭,他把那杯酒喝了,輩子剛剛放下就被趙靜給搶了過去.徐立華道:"三兒,其實你……你趙叔沒啥壞心眼,你小時候半夜發燒,差點沒命,天寒地凍的,外面著大雪,是他背著你深一腳淺一腳的前往醫院,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那晚他摔斷了兩根肋骨.一直忍著沒說……"徐立華說著說著,抹起了眼淚.

    張揚望著母親,又看了看趙鐵生,也許普通的老百姓就是如此,他們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也不喜歡隱藏自己的愛憎,很難想象一個人可以把別人的孩子很親生骨肉同等對待,趙鐵生並不是壞人,他只是無法做到那種境界.想到這里,張揚釋然了,學會諒解,不僅僅是對別人的寬容,也是對自己的寬容.

    一家人前所未有的和睦,聊聊過去,談談家常,張揚也漸漸了解了自己的過去,就在他們談得高興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老趙,不好了,你家老大在門口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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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1 00:17:07
第一百二十二章【家和萬事興】(下)

   趙鐵生愣了:"什麼?"

    趙立武起身道:"我去看看!"

    張揚聽說趙立軍挨打,也站了起來.趙靜本想跟著去,張揚制止道:"你們都留在家裡,我出去看看,現在是法治社會,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和二哥過去就行了!"

    趙立軍挨打的地點就在農機廠門口的飯店,因為張揚在家,他心裡郁悶,選擇躲了出來,可也沒什麼地方好去,就在門口小飯店裡要了兩個小菜,弄了瓶清江大曲喝起了悶酒.往往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趙立軍吃飯的時候遇到了一伙人,為首的叫鐵蛋,過去他們也在一起混過.沒事的時候常常在一起打牌,趙立軍嗜賭如命,可惜牌技又不怎麼樣.一來二去,欠了人家幾千塊,現在快過年了,鐵蛋帶一幫人找他收賬了.

    趙立軍哪有錢給人家,幾句話就把鐵蛋一伙人惹惱了,當場就開打.鐵蛋人多勢眾,把趙立軍從飯店裡打到飯店外,周圍街坊鄰居雖然不少,可看到是鐵蛋那伙混混兒,沒人敢上前拉架,好心人去趙家給報了訊.

    張揚和趙立武趕到的時候,看到十五六個人圍著躺在地上的趙立軍正在打著.趙立武看到鐵蛋當時就嚇得臉色慘白,這伙人的凶狠他是知道額,他根本不敢招惹,低聲道:"三兒,我去報警!"

    張揚知道他害怕,心中暗道:"報個屁警!等警察來到只怕趙立軍也被打殘了!",他大聲道:"都他媽給我住手!"

    那群人都是一愣,鐵蛋抬起頭,看到是張揚,內心不由的愣了一下.他想不到張揚會出現在這裡.鐵蛋跟長毛混,過去和張揚曾經發生過摩擦,帶人追砍張揚的時候,曾經被張揚狠狠教訓了一頓,當處長楊一人面對他們一群人的情景他仍然記憶猶新,為了那件事他被長毛揍了一頓,現在見到張揚不由得有點發憷.

    這幫混社會的變臉都是極快.他咧開嘴笑道:"喲,這不是張哥嗎?您怎麼會在這兒呢?"

    張揚指了指地上滿臉是血的趙立軍道:"我大哥得罪你了?你們下手也忒毒了!"

    鐵蛋壓根不知道趙立軍和張揚有這層關系,他摸著後腦勺笑了笑道:"我真不知道,張哥,你看他也沒說過,我打他是因為他欠債不還.現在過年了,我家裡也揭不開鍋,總不能讓爹媽餓著!"

    "多少錢?"

    鐵蛋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千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要三千!"

    張揚笑了起來:"我還以為多少呢,三千啊!不多!"他從口袋中掏出皮夾,當場就拿出一遝厚厚的鈔票,遞給鐵蛋.

    鐵蛋想不到他會這麼痛快,走過去伸手去接.

    張揚卻把手給縮了回去:"我說,我大哥是不是給你白打了?"

    鐵蛋聽出來了,人家這是要找事兒.想起小張主任的能耐,他也沒敢立馬翻臉.還是陪著笑道:"要不這麼著,我留二百塊給他當醫藥費.兩千八,夠意思吧?"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忽然無征兆的抬起腳來狠狠踹在鐵蛋的小腹上.把鐵蛋踹得接連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張揚出手之快,下手之狠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緊接著第二腳踢在鐵蛋的下頷上,把鐵蛋踢得仰頭摔倒在地上,嘴裡噴出一口鮮血,牙也掉了兩顆.

    鐵蛋的那幫手下想要上前,張揚怒吼道:"操你丨麻痺,我看誰敢動.誰他媽敢動,我讓誰去局子裡過年!"

    那幫混混兒多少聽過這張大官人的神威,知道人家真有那個能耐,眼看就要過年了,誰也不想真的被弄到局子裡,張揚的威風是在婦幼保健院打二子那時候創下的,二子和長毛都是春陽道上的風雲人物,這兩人現在聽到張揚的名字都的繞著走,這幫小混混誰敢自不量力.今晚算鐵蛋倒黴,他如果看到張揚主動閃人,這事兒說不定就了了.可他知道趙立軍是張揚的大哥後,還接著討債,這根本是自不量力.

    張揚抽出兩張老頭票扔在地上:"給你二百當醫藥費!"

    鐵蛋惡狠狠的看著他.

    張揚笑道:"心裡是不是特恨我?我這人就是不喜歡別人記恨我,看來你丨他媽是真想進局子過年了!"他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這一帶屬於杜宇峰的管轄范圍,想對付這幫混混兒根本是一個電話的事情.不過她只是假意撥號,故意嚇嚇這幫不開眼的小混混罷了.

    鐵蛋聽到張揚叫了聲杜所,整個人頓時軟了下來,這一帶的杜所只有一個,那就是杜宇峰,這事情要是鬧到杜宇峰那裡還能落得好去,他捂著嘴巴站了起來:"張哥……算我對不住你……你別打了……"他是讓張揚別打這個電話.

    張揚冷冷看了他一眼,把手機合上,轉向趙立軍道:"你欠人家多少錢?"

    趙立軍滿臉羞愧道:"一千二!"

    張揚怒視鐵蛋道:"你丨他媽不是說三千五嗎?"

    鐵蛋老老實實道:"剩下的是利息!"

    "你能耐啊,居然敢放高利貸!"                                                                                                                                          
 鐵蛋現在哪還敢再提這件事.捂住嘴巴道:"張哥,我認栽,那錢我不要了!"                     

 "別介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裡是一千二你點好了,以後他欠你的帳,一筆勾銷,你要是再敢上門找麻煩,別怪我不客氣."張揚點出一千二百塊遞給鐵蛋.

    鐵蛋望著張揚的目光中充滿了猶豫.他不知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讓你拿你就拿著,別婆婆媽媽的!"張揚把錢硬塞到他手中.

    鐵蛋帶著那幫手下無精打采的去了,地上的那兩百塊錢醫藥費也忘

    趙立武把錢撿了起來,遞給張揚,張揚看著滿臉是血的趙立軍,忍不住嘆了口氣:"二哥,你帶他去醫院清理清理."

    平息了這場風丨波,時間已經不早了.張揚回到家說了一聲,告辭離開,趙鐵生本想留他在家裡住,可家裡實在太小,張揚過去都是和趙立軍哥三個擠在一間房,以張揚現在的身份肯定是住不習慣的,於是也就好意思沒開這個口. 徐立華把張揚送到車前,抓住張揚的手道:"三兒……你長大了……"說這話的時候.她眼圈紅紅的,雙目中有兩點晶瑩閃動.

    張揚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媽,過去我不懂事,老惹你生氣,以後我一定做個孝順兒子."

    徐立華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今年過節你是不是去把你蘇大娘接來,別讓她一個人在江城了."

    張揚點了點頭:"好,我問問李叔的意見!"

    徐立華又道:"我看秦縣長也不錯……"

    張揚知道她想提醒自己什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媽,我才多大啊,你這就想兒媳婦,以後有你心煩的時候."

    徐立華不無嗔怪道:"二十一了.還小啊,過去那會兒孩子都有了!我本不想說你,可曉晴那丫頭多好,你跟人家處著處著就莫名其妙的分了,後來又帶來一個姓安的丫頭,三兒,我可告訴你,那丫頭.我可不喜歡!"

    張揚笑得越發開心,忽然想起今年安家要回春陽過年,不知安語晨來不來,假如她過來,自己還要把她帶過來,看看這丫頭能鬧出什麼花樣.

    徐立華不知道兒子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小聲道:"我看秦清對你不錯.人長得又漂亮,還是縣長,就是不知道咱們能不能高攀得上人家."

    張揚笑道:"媽,您別誤會.我工作和感情分的很開,我們倆之間沒什麼,年前我工作忙不一定有時間過來了,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徐立華點點頭,從心底生出一種自豪感,兒子出息了,她對死去的前夫也算有了個交代,關切的叮囑道:"三兒,工作重要,身體也重要.別只顧著工作!"

    "噯!媽,你回去吧!"

    徐立華一直看著兒子把車開出宿舍大門,這才回家.     張揚直接去了縣委招待所,這廝最近對喝酒忽然失去了興致,如果在往常,肯定要把他的那幫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好好的喝上一場,最近經曆的事情太多,張揚忽然想靜一靜,好好理一理思路,考慮一下他以後該怎樣走.

    車剛剛開到縣委招待所,他的手機就響了,看了看號碼居然是秦清.

    張揚笑眯眯接通了電話:"喂!哪位啊!"

    秦清從他的口氣中就聽出這廝在裝腔作勢,話說,她是用手機打的,張揚不可能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秦清的語氣中頓時帶有了幾分怒氣:"少跟我裝,你在哪兒?今天去我家裡干什麼?"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從秦清慍怒的語氣他已經聽出十有八九是她弟弟秦白告了自己的黑狀,看來這個未來小舅子對自己的反感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他笑道:"電話裡不方便說.要不你出來,我們一起吃點東西."

    秦清沉默了下去,電話中可以清晰地聽到她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她方才道:"我在辦公室!"

    "我馬上去接你!你現在下樓!"

    縣委招待所距離縣委縣政丨府大院很近,不到五分鍾張揚就已經開車來到了大院門外,他沒有開車進去,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在外面等了十分鍾左右,這才看到秦清身穿灰色束腰羊絨大衣從大門走了出來.

    張揚閃了一下燈光,把車慢慢靠了過去,落下車窗,向秦清揮了揮手.然後推開了副駕駛旁的車門.

    秦清坐了進去,車內很溫暖,她隨手關上車門,張揚熄滅了示廊燈.留給秦清一個稜角分明的側面,微笑道:"縣長大人,咱們吃什麼?"

    秦清看來心情不好,秀眉微顰道:"吃,吃你個大頭鬼,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張揚呵呵笑道:"算賬也得先填飽肚子,那啥,我怎麼說也是遠道而來,你身為地主,是不是應該給我接風洗塵?"

    秦清知道他臉皮向來都是很厚.現在更是油鹽不進,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道:"我也沒吃飯,可這麼晚了去哪兒吃啊?"春陽縣城畢竟落後.晚上除了夜市,稍大點的飯店基本上都關門了,秦清可不想拋頭露面的在路邊攤吃飯.

    張揚想了想,開車帶秦清去城西的戇大膽麻辣燙,那裡每天營業時間都很晚,而且有情侶包間,也相對僻靜一些.張揚點了一個烏雞鍋底,和一些涮菜.

    秦清和張揚相對而坐,望著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心中那點怒氣又不知從何發起,她醞釀了一會兒情緒,開口道:"你今天去我家干嗎?"

    "你看看你,只顧著工作,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到這會了還沒吃晚飯,你自己不懂得心疼自己,我還心疼呢!"

    秦清被他這一打岔,連自己說什麼都忘了,一雙美眸瞪得滾圓:"你能不能別跟我打岔?"

    "不能!你先吃點東西,這雞湯不錯,我給你先盛一碗!"張揚盛了一碗烏雞湯,很體貼的送到秦清面前.

    秦清沒奈何的看著他,張揚還是沒心沒肺的笑:"嘗嘗,不錯的!"

    秦清拿起調羹喝了一口,烏雞湯的確不錯.

    張揚道:"烏雞對女人很補的,不但可以美容養顏,還可以疏通經血.你過去有那毛病,多喝點有好處!"

    一句話秦清嗆到了,她連續咳嗽了幾聲,俏臉漲得通紅,越發顯得嬌豔動人,這廝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三句話就兜到這方面來了,秦清抓起一張紙攥成一個小球向他頭上砸去.

    張大官人輕輕巧巧閃了過去,笑眯眯道:"我發現你對我越來越好了."

    秦清嘆了口氣道:"你在北京是不是天天去爬長城?"

    "沒有啊!"

    "我看你這臉皮修煉的快趕上長城拐角那般厚了!"秦清挖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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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 01:51:48
第一百二十三章【轉折】

   張揚樂呵呵道:"謝謝誇獎,就算是修煉成長城,我也是為了捍衛你,保護你.無論你願不願意,我都情願做你一輩子的鋼鐵長城."

    "打住!我正吃飯呢,你別讓我惡心!"秦清拿他實在是無可奈何,只能把心中的怨氣發洩到食物上.吃了個七分飽,身上漸漸暖和了,說話也有了力氣,她的話題重新回到張揚送禮的問題上:"張揚,你應該知道給領導送禮是歪風邪氣,是很不好的舉動,我希望你能夠正視這個問題."

    張揚很奇怪的看著她:"你以為我給你爸送禮是為了巴結領導?"

    秦清一顆心怦怦直跳,這厮的目光實在太有侵略性,她開始有些後悔了,自己壓根就不該打這個電話,明明知道他是這種人,為什麼還要找他興師問罪?難道自己的興師問罪壓根就是一個幌子,自己想見他?想到這里,秦清嚇了一跳,她慌忙強迫自己把這個想法排除,然後用很肯定的口氣道:"是!"

    張揚笑道:"你誤會了,我給你你爸送禮.我不是為了巴結你,我是為了討好他!"

    "你討好他干什麼?"

    "你不是明知故問嗎?我討好他,他才不反對我們來往,他才會支持我追你!"

    秦清被這厮的話噎得整個人愣在那里,費了好大的力氣方才道:"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你……"

    "你什麼你啊?咱們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你能不能別擺出領導的那副嘴臉.我告訴你,我不爽你這樣,禮我送過了.你爸也收了,而且相當高興.你要是不高興,你只管找你爸要回來.全都給扔到垃圾桶里,別想著退給我,老子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想過拿回來,那啥……感情也是這樣!"

    "你混蛋!"

    "我說縣長同志,身為一個領導干部,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

    "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秦清柳眉倒豎,怒目圓睜,可她自己清楚,心底並不像表面上表現出的這樣生氣.

    張揚壓低聲音道:"都說,打是親罵是愛,你今兒又打了我,又罵了我,是不是代表著,你對我那啥……"

    秦清望著那一鍋***的火鍋湯,輕聲道:"你信不信我把這一鍋湯都澆到你頭上去?"

    "夠毒的啊,想毀我容,你要是真敢這麼做,我就賴上你了,這輩子你就守著我這個丑八怪過吧!"

    秦清恨得牙癢癢的,忽然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張揚向後靠在包廂的隔板上:"說著說著,又拿官位壓我,你就不能有點創意?我要是真不干了,你舍得嗎?你放眼看一看,整個春陽能找得出第二個比我更有能力的干部嗎?"

    "這地球離開誰都照轉!"

    "地球能離開我,可是我離不開你!"這厮的目光透著真誠,秦清本想罵他的話到了嘴邊,卻不忍心說出來了,聲音低柔的說了一句:"很晚了,吃飽了就回去吧."

    兩人回到汽車內,張揚啟動汽車,緩緩駛向縣政丨府宿舍,行到中途他忽然停下汽車,凝望秦清道:"秦清,有句話.我一直都埋在心里……"

    秦清咬了咬櫻唇,輕聲道:"不要說!"她知道張揚想說什麼,可是她不想張揚說出來,至少現在,他和她之間的關系還是維持現狀的好.

    張揚伸出手臂搭在秦清的肩頭,秦清被他這大膽而冒失的動作嚇了一跳,她低聲道:"張揚!"

    張揚慢慢湊了過去,黑暗中秦清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她試圖掙紮,卻被張揚有力的手臂擁入懷中,張揚灼熱的唇壓在她的櫻唇上,秦清有些憤怒的用力推向張揚的胸膛,試圖讓他遠離自己,可張揚用力的親吻卻讓她的手臂變得如此無力.張揚的舌尖突破她的櫻唇,馬上遇到秦清緊閉的貝齒,她的理智終于讓她在最後關頭清醒過來,她扭開俏臉.近乎乞求道:"張揚,別逼我……"

    張揚沒有說話,輕輕在她的俏臉上親吻了一記:"我不會勉強你!"這厮真是說話不知道臉紅,明明強吻了人家,現在又說不會勉強她.

    黑暗里秦清的雙頰熱得發燙,她知道自己在張揚的面前已經越來越沒有抵抗力,加入他真的逼迫自己,也許自己根本堅持不住,她小聲道:"送我回去吧!"

    李長宇在省黨校的學習是順利的,他並沒有被當成反面典型,在這次的進修班中.他撿到了不少的新朋舊友,這些同學多數都是廳級副廳級干部,李長宇因此而察覺到,組織上並沒有把自己完全拋棄,也許這次的學習班會是自己政治生涯的一次重大轉機.

    李長宇的這次學習是在忐忑和希望中渡過的,組織上始終沒有找他談過話.臨近這期學習班結束的時候,他不僅又有些悲觀的情緒,也許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習班而已,回去江城以後,自己仍然要被掛在那里,李長宇甚至想好了自己未來的去處,是不是去政協之類的閑散單位混混日子?

    就在李長宇對未來變得越來越絕望的時候.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給他打了一電話,電話中並沒有說太多的內容,只是通知李長宇,讓他周二下午去省委書記顧允知的辦公室,顧書記有話找他談.

    放下電話之後,李長宇的血液便***起來,顧允知找自己談話,這件事很不同尋常,如果是普通的干部聘任,最多也就是省委組織部派人跟自己談話,可這次要找自己談話的是省委書記,平海政壇的大佬,那個揮手間就可以翻云覆雨的人物,可以說自己之所以落到現在的窘境,是拜他所賜.李長宇明白,省委書記不會對一個棄卒感興趣的,他之所以見自己,肯定是想用自己,否則顧允知絕不會浪費自己的時間.李長宇在等待和煎熬中度過了整整一天,周二的下午,他早早的來到了省委門前,他並沒有急于進去,而是在外面來回走了一圈,平和自己的心態,不時的看著省委辦公大樓,內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朝聖地的崇敬感.

    距離約好的時間還剩一分鍾,李長宇出現在省委書記辦公室的門前,顧允知的秘書鄭偉出現在門外,看了看李長宇.微笑道:"李副市長?"

    李長宇點了點頭:"是我!"

    "顧書記在里面等你!請進!"

    李長宇向鄭偉禮貌的笑了笑,舉步走入辦公室內,剛剛平靜的心跳又劇烈跳動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借以平複忐忑的心情,來到顧允知面前的時候,表情已經十分的自然.

    顧允知的辦公室很大,他的身後就是落地窗.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讓他的身影似乎籠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讓他顯得越發的神秘,空曠的空間非但沒有讓人覺得暢快,反而加重來訪者內心的壓力,真切感受到這位省委書記的無上權威.

    顧允知打量著李長宇,這位江城常務副市長表現的十分淡定,顧允知始終認為,一位領導干部首先要有著穩定的心理素質,這種心理素質要表現在勝不驕敗不餒,在仕途之上難免遇到起起落落,在逆境中要保持一份樂觀的心態,在得意時切忌不能忘形,李長宇給他的印象無疑已經具備了這方面的素質.

    顧允知低聲道:"坐!"

    李長宇走向遠處的沙發.

    顧允知卻搖了搖頭道:"到這里這邊來坐!"他指了指自己辦公桌右側椅子.

    李長宇內心一陣激動,由此已經看出顧允知對他的不同,他抑制住內心的激動,腳步不急不慢,保持著一如既往的節奏來到顧允知的身邊,恭敬道:"顧書記好!"這才在椅子上坐下.

    鄭偉過來幫李長宇泡了杯茶,然後退出門外,反手將房門關上.

    顧允知臉上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讓人很難從他的表情上猜到他內心的真正想法.

    上位者任何一個微妙的表情都會讓下屬斟酌許久,往往這種斟酌對下屬就意味著一種忐忑和煎熬.好在顧允知沒有讓李長宇煎熬的太久,他很快就打開了話題:"我找你過來,是想聽聽你對江城以後的發展的建議……"

    李長宇在來見顧允知之前已經對所有的可能做出了分析,可以說他准備得很充分.顧允知的問題並沒有讓他感到意外,他平靜答道:"江城是平海的重工業城市,也是平海北部的經濟發展龍頭,隨著時代的發展,老工業基地已經面臨改制轉型的迫切問題,如果不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江城的落後面貌將持續下去,江城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我在擔任常務副市長期間考察了江城的旅游資源,發展綠色經濟應該可以成為江城日後全新的一個經濟發展點."

    顧允知望著李長宇,他欣賞李長宇身上的勇氣.一個在清台山旅游開發上險些葬送掉仕途命運的人,還敢提起旅游帶動經濟發展的事情,是需要很多大勇氣的.顧允知故意道:"比如清台山旅游開發?"

    李長宇愣了一下,他馬上意識到顧允知在提醒自己什麼,自己因為清台山旅游開發時間被雙規,而一手促成這件事的正是顧允知,他現在又在自己面前提起這件事,難道是考校自己的勇氣和膽量?李長宇短暫的猶豫之後,馬上道:"顧書記,我認為清台山的旅游開發項目並沒有錯.從長遠觀點來看,發展綠色經濟是一條促進經濟長期繁榮,產生長久效益,造福子孫後代的道理,國內外不乏有這樣的成功先例,江城擁有著很好的旅游資源,如果加以利用,一定可以成為平海旅游亮點,脫掉落後貧窮,汙染嚴重的帽子."

    顧允知低聲道:"十多年前我去過一次清台山.那里的山山水水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當時就有過這方面的想法,不過我一直沒有重視這件事,沒有你看的那麼遠."

    李長宇謙虛道:"我只是說說,距離實現這一目標還很遠."

    顧允知大聲道:"說了就要去干,我們共丨產黨人不是大話王,應該是實干家.你身為江城常務副市長,理當為江城未來的發展而努力."

    李長宇聽到顧允知的這句話,體內的血液頓時***起來,這句話等于明確告訴他,他李長宇還是江城市的常務副市長,組織上還要用他.

    顧允知道:"僅僅是你說的這些,還帶動不起江城的經濟,你身為常務副市長應該有一個長遠的規劃,心里有沒有什麼藍圖,說給我聽聽."

    李長宇重重點了點頭道:"顧書記,我打的是那綠色牌,環保牌,所以一系列的舉措都是圍繞旅游來進行,江城過去是平海的重工業城市,產煤之都,可前期過度的開采已經讓江城周圍的幾個大礦面臨無煤可采的局面.江城老城區內有許多曆史遺跡,可是街道狹小,房屋老舊,嚴重限制了將成未來的發展,我准備在江城的東部重新建設一個新城區,將市政機關,金融商貿逐步遷移到新城,加大開發區的建設,完成老舊工業區的關停並轉,把重汙染企業在最短的時間內遷移到開發區,加大汙染處理的強度,將開發區建立成一個輕汙染甚至無汙染的工業區新區."

    顧允知望著慷慨激昂的李長宇低聲道:"錢從何來?"

    李長宇道:"部分會通過拍賣土地的方式,部分會從各單位募捐."

    顧允知摸出一支香煙,李長宇慌忙掏出火機給他點上,顧允知把煙盒遞給李長宇:"我知道你也抽煙,抽一支!"

    李長宇點燃了一支香煙,卻聽顧允知道:"我反對攤派,現在工礦企業的日子都不好過,你讓他們拿錢,他們也很難拿的出來."李長宇道:"清台山的模式雖然還不能證明一定成功,但是這種合作開發的模式應該是可取的,我會重點宣傳江城的旅游資源,規劃重點開發的旅游工程."

    顧允知明白了李長宇的意思,他淡淡笑道:"你是想依靠旅游資源炒高周圍地皮,從而獲得更大的利潤."

    李長宇不得不佩服顧允知明察秋毫的本領,他恭敬道:"不是炒高,而是通過宣傳讓所有人知道這些土地原有的價值,讓政丨府在拍賣土地中獲得最大的利益,不讓國家吃虧."

    顧允知呵呵笑了起來,他抽了一口煙,想了想道:"你的規劃很大,大到要重建一個江城,重新打造一座城市,這可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做成的事情."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左援朝同志提出要興建江城新機場,你看怎麼樣?"

    李長宇道:"現在的江城機場的確已經無法適應江城日新月異的發展,可凡事有輕重緩急,我認為只有先種好梧桐樹才能引來金鳳凰,只有把江城的名片做好,才能吸引越來越多的投資商.我剛才所說的只是一個藍圖,正如顧書記所說,絕非短時間內可以達成目標,但是我們可以一步步來,我這屆做不成還有下丨屆,我相信十年時間,江城一定可以展露新顏."

    顧允知微笑望著李長宇,鼓勵道:"好好干吧,我希望你在自己的任期內,能夠發揮出自己最大的能量,把江城的面貌徹底改變!"

    李長宇信誓旦旦道:"顧書記,我不會讓組織失望,我不會讓老百姓失望!"

    顧允知低聲道:"對得起老百姓就行了,咱麼是人民公僕,任何時候都要記得.老百姓才是咱們真正主人!"

    李長宇默默點頭.

    顧允知又道:"我看過你的檔案,也聽說過你的一些事情,人孰能無過,國家干部首先也是個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樂,我想通過這次的雙規,你應該領悟到很多東西,以後會更珍惜黨和國家給你的這個機會."

    李長宇抿起嘴唇,手里點燃的那支香煙始終沒抽一口,通過今天的這番談話,他感覺到顧允知對自己的了解很深,士為知己者死,如果說他成為江城常務副市長只是許常德無心插柳,而這次顧允知對他的再度啟用,已經讓他下定決心,從今天起他會堅定不移的站在顧書記的陣營當中.

    顧允知道:"黨的干部隊伍需要不斷補充新鮮的血液,人年紀大了,思想容易變得因循守舊,容易固步自封,做事情經常會謹小慎微,瞻前顧後.現在的時代是開拓的時代,是進取的時代.你們這些年輕的干部應該盡早的承擔起改革的責任."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有意無意道:"春陽駐京辦的那個張揚很有活力,我前些天去北京的時候見過他,不錯的小伙子!"

    看似無意帶過的一句話卻讓李長宇心中一動,李長宇知道張揚和顧允知家里的關系,他甚至以為,自己之所以能夠在雙規後很快得到啟用,很大的程度上應該歸功于張揚的努力,而顧允知的這句話肯定另有深意,難道顧允知想讓自己給張揚一些助力?李長宇的頭腦和其靈活,他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顧允知不但是想讓自己幫助張揚,而且他想避嫌,他想讓張揚從春陽駐京辦跳出來,春陽駐京辦沒問題,可是張揚和顧佳彤合作的農家小院現在已經廣為人知,顧書記難道是害怕別人風言***?

    顧允知欣慰的笑了起來,他在這種時候提出張揚的事情,更主要的是為了考驗李長宇的悟性,李長宇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這初步證明他的眼光還是准確的.正如李長宇所猜想的那樣,顧允知讓張揚離開春陽駐京辦,更是為了撇清佳彤和他的關系,現在外面的風言***很多,顧允知不想這些謠言越演越烈.

    張揚在駐京辦這一個月的成績得到了縣委縣政丨府各級領導的肯定,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把駐京辦這個過去需要依靠政丨府撥款的單位,變成了一個盈利單位,這足以證明他個人的能力.他被評為今年春陽縣的先進工作者.秦清還代表縣政丨府給他頒發了二百塊錢的獎金,金額雖然很少,可是意義很重大,小張主任看到了組織上對自己政績的肯定,看到自己副科轉正的希望.

    年終的時候,縣委縣政丨府每個人都很忙.忙著年終總結,忙著年終報告,忙著疏通方方面面的關系.相比較而言張揚就輕松得多,例行述職之後,他就變得無所事事,牛文強臨時借給了他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這套房就在春甯小區.

    張揚對這個小區並不陌生,過去海蘭還在電視台當主播的時候就住在6號樓.他現在住的是8號樓,剛剛搬進來的時候,這厮還特地偷偷爬到海蘭的故居中去看一看,現在房內還沒有住人,空空蕩蕩的,張揚默默坐在沙發上,追憶著過去的一點一滴,內心中很是感觸了一番.

    張揚臨時的住址很快就有人知道了,于是登門拜會的絡繹不絕,其中有黑山子鄉的老同事,老領導,由縣委縣政丨府的各級干部,這些人多數都看在張揚的後台是秦清的面子上,過了沒多久,李長宇官複原職的消息又傳了出來,于是前來走動的人更多.很多人都誤以為李長宇是張揚的干爹,有了這個副市長干爹,張揚肯定會步步高升,誰都不知道人家張揚還有一個干娘,干娘是羅慧甯,現任副總理婦人,如果這個消息被眾人知道,只怕張揚的房門都要被擠破了.

    張揚受不了了,望著客廳內堆積如山的禮品.心頭這個郁悶,李長宇前陣子被雙規讓他體會到了不少東西,在仕途上,有些小節還是要注意的,金銀財物張揚是絕對不收,可是這些煙酒食品,無關痛癢的小禮物,你不收也說不過去,再說了,很多人說明自己的身份之後,都是扔下來就走.你就是想退又能退給誰去,還有很多禮物都是各部門相互間送的節禮.張揚剛到駐京辦也不知道人家有這個習慣,財政送給工商,工商送給稅務,稅務送給土地,一到年節,各部門的領導之間會有這種常規性的禮尚往來.張揚的駐京辦不大不小也算一個獨立單位,他沒有准備.沒有想著人家,可是人家都想著他呢.張揚在電話里狠狠把牛文強罵了一頓,他找牛文強借房子住就是想落個清靜.誰成想這厮居然把自己的臨時住址給洩露了出去.

    牛文強很是委屈的解釋道:"天地良心,我除了跟我老爺子說過,其他人一概沒提!"

    張揚心說.你老爺子是財政局長,他還不知道又有多少朋友,一傳十十傳百.我這地方就快成干部交流中心了,他氣哼哼道:"牛哥,這房子我不住了,那些節禮全當我付你租金了."

    "別介啊.你的東西我怎麼敢收,回頭我讓人裝車給你媽送去."

    張揚想想這倒也是個好辦法,點了點頭道:"對了,我剛收到消息,安老明天要飛來江城過年,你幫我安排一下.這事兒一定要保密,別說是春陽,就是江城沒沒有人知道."

    牛文強信誓旦旦的答應了下來.

    張揚這番話並沒有任何的誇張之處,安志遠前來春陽過年的消息是國安透漏給他的,連安志遠乘坐的航班時間都已經查清,可是張揚還沒有收到安家方面任何的消息,他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去江城接機.

    就在張揚猶豫萬分的時候,安語晨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自從上次離開香港之後,張揚已經很少跟安語晨通話,偶爾有通話也是寥寥數句,便匆匆掛斷,安家的血案對安語晨是次重挫,很長一段時間她都難以從悲傷中解脫出來.

    安語晨的聲音還是沒有昔日的歡快:"師父!是我!"

    "小妖啊.好久沒通電話了,我只當你把我給忘了!"張揚始終不改他喜歡調侃的本色.

    安語晨並沒有配合張揚的意思,低聲道:"明天上午十一點半,我和五叔陪爺爺在江城機場下飛機,打算回春陽過年."

    "我去接你們!"

    "嗯!盡量不要驚動官方,爺爺不喜歡!"

    "知道了!"

    張揚這邊掛上電話,那邊秦清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讓張揚意外的是,秦清所說的也是安家明天抵達江城的事情,張揚感到很奇怪,可一琢磨,馬上就搞明白了,這秦清十有八九是通過安德恆知道這件事的,一想到安德恆和秦清私下有聯系,張揚從心底感到不爽,不過他並沒有表露出來.輕聲道:"縣里打算怎麼安排?"

    秦清道:"安家的意思是盡量不要驚動縣里市里,他們想安安靜靜在家鄉過個年.所以我想讓你來做這件事,一來你跟安家很熟,二來,你朋友多.交際廣."

    張揚聽她這樣說不禁笑了起來:"我說縣長大人,你讓我出面究竟是公還是私呢?我出面接待,費用縣里給報銷不?"

    秦清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張揚,你怎麼回事兒?我是跟你商量,你什麼態度?"

    "淡定!淡定!我發現最近你跟我談話的時候怎麼脾氣那麼沖啊?"

    秦清芳心震怒,這混賬東西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脾氣沖,他也不反思一下對她做過什麼?想到這里秦清的俏臉不禁又有些發燒,這厮那玩強吻自己那筆帳還沒跟他算呢.

    她也發現自己在張揚面前越來越失去既往的冷靜和鎮定,這哪里還像上級跟下級,她咬了咬櫻唇,盡量讓語氣聽起來顯得冷靜而淡漠:"小張,縣里可以考慮出一部分招待經費."

    張揚笑了起來,這一轉眼自己就從張揚變成小張了,秦清還想著劃清跟自己的界線,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了張揚的挑逗之心,他笑眯眯道:"跟我商量啊,縣長大人,要是私事我肯定勇往直前,要是公事,那還是等我去你辦公室說!"

    秦清丨真有些受不了這厮的得瑟勁兒,不過這次還真得讓他幫忙,她輕聲道:"這次我讓你勇往直前!"

    "這可是你說的!"

    秦清道:"反正這次你必須把安老給招待好了,這是政治任務!"

    "去***政治任務,我只接受你給我的任務,私人感情怎麼都好說,打著公家的旗號,免談……"

    不等張揚說完,秦清就掛上了電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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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 01:52:23
第一百二十四章【新年前夜】

    安語晨和安德恆推著坐在輪椅,的安志遠走出機場的時候張揚和秦清兩人已經早早的在外面等待,安語晨並不知道秦清會來,還以為是張揚不信守承諾,向春陽政府透露了消息,俏臉登時板了起來,有些憤怒的瞪著張揚.

    安德恆已經微笑著向秦清走了過去,伸出大手道,"秦小姐,謝謝你來機場接我們!"秦清伸出嫩白的手兒跟他輕輕握了…下,張揚雙眼中的怒火倏然噴射出來,這厮的表情壓根沒逃過秦清的眼睛,秦清笑道,"張揚,不用我介紹了吧,這次你們在舂陽的一切都由他來負責安排,放心吧,我們會尊重你們的要求,不做任何的官方接待,不搞任何的歡迎活動.讓安老好好過個年!"

    安志遠的頭發已經完全白了,而且顯得稀疏了不少,整個人的精神很差,面色發黃,長出了不少的老人斑,他的身體不斷微微顫抖著,低聲道,"謝"謝"…"他說話也顯得很困難.

    安德恆歎了口氣道,"我爸受了刺激,語言表達有些問題!"

    張揚走過去握住安老爺子瘦削的雙手,想起老爺子昔日健步如飛的情景,忽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淒涼感,輕聲道."老爺子,還認得我嗎?"

    安志遠搖了搖張揚的手,想要用力的抓住他,臉上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張………揚"""

    張揚拍了拍安老爺子瘦弱的手背道,"你放心,在家鄉調養調養,你的身體應該會改善許多!"

    安語晨這才知道是五叔向秦清透露了他們的行程,自己剛才顯然誤會了張揚,來到張揚面前小聲道,"師父,我還以為,…"

    張揚哈哈笑道,"反正啊,你從不把我當成好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卻向秦清瞥了一眼,秦清佯裝沒有看見,和安德恆並肩向機場外走去.

    張揚主動承擔了推輪椅的工作,安語晨走在他身邊,馬上就覺察到這厮怨毒的目光,這目光分明是針對她五叔的,安語晨不禁道,"有朋自遠方不亦樂乎,你好像有點不對啊!我五叔有得罪你嗎?"

    張揚壓低聲音道,"我這人實在,說真心話,我只把你們爺倆兒當成我朋友!"

    安志遠歪著頭坐在輪椅上,居然很奇怪的笑了一聲.

    張揚笑道,"老爺子,中午了,我請你去吃點好的!"

    張大官人和方文南的關系越走越近,他在魚米之鄉訂了房間,現在只要是盛世集團旗下的餐飲娛樂,張揚都可以蒼單.

    秦清時張揚的社交能力也不得不表示佩服,記得上次來魚米之鄉的時候,張揚和方文南還處手微妙的敵對階段,可一轉眼兩人已經成了相交莫逆的好朋友,雖然這種朋友十有八九建立在利蓋的基礎上,不過能夠掌握好這種關系,就足以證明張揚的社交手腕和能力都是極其出眾的口考慮到安家人的要求,張揚並沒有讓外人相陪,只是他和秦清兩人陪伴.

    張揚知道安語晨不喜歡喝國酒,特地讓人准備了芝華士,笑眯眯向安語晨道,"你放心,這次絕不是假酒!"

    安語晨想起上次在春陽金凱越喝假酒的事情,不禁笑了起來,上次還被張揚利用對付田斌,她搖了搖頭道,"我不喝酒了!"

    "戒了?"

    "嗯,害怕喝多了被你利用!"

    秦清不禁莞爾.

    張大官人卻是氣得眼斜嘴歪.

    安德恆要了瓶茅台,在這方面他和張揚頗有鼻性,兩人都不喜歡喝洋酒.

    倒滿酒水之後,秦清率先舉起酒杯道,"我代表家鄉的父老鄉親歡迎安老一家返鄉過年!"

    安志遠臉上帶著笑意,他含糊不清道,"謝謝……"

    張揚和安德,旦陪著干了這…杯.

    安語晨主動承擔了倒酒的工作,重新添滿酒水之後,安德恆舉杯道,"這次回家過年恐怕要給你們添麻煩了,多謝秦小姐的安排,多謝張主任的接待!來,我敬你們兩位一杯."

    秦清很爽快的干了這杯酒,張揚抿了抿放下,一向酒品很好的張大官人,這一杯居然沒有喝完,他笑眯眯道,"我跟安老相交莫逆,小妖又是我徒弟,都是自己人有啥好客氣的."

    在場人誰都聽出來了,人家張大官人這是說你安德恆可跟我不是自己人.

    秦清暗暗責怪這厮不夠大氣,人家安德恆遠道而來,最起碼的面子還是要顧忌的啊!她生怕安德恆感到尷尬,主動端起酒杯道,"安總,上次多虧你及時提供了那份資金證明,否則我到現在還跟組織上說不清楚."

    安德恆笑道,"秦小姐客氣了,那件事的責任本來就在我們安家,是我們帶給了你這麼多的麻煩,所以理所當然要由我們解決,你知道,當時安家發生了許多事,所以我沒來得及第一時間提供那份財務證明,才讓秦小姐受了這麼多的委屈,一直以來我都深感不安,這杯酒還是應該我敬你!"

    安語晨笑道,"你們兩人還真是相敬如賓!"

    安德恆哈哈大笑起來,秦清的俏臉卻有些發紅.

    張揚嘿嘿笑道,"小妖,你到底是殖民地長大的,中國話都不會說!"

    安語晨瞪了他一眼,心中卻明白,今天戳到這厮的痛處了.

    張揚這頓飯吃得很不爽,他就是看不慣安德恆在秦清面前的獻媚樣,讓他更不爽的是,秦清居然還把安德恆當成恩人看待,自已當初千里迢迢的跑到香港去,為了幫她找到證據,舍生忘死的,怎麼不見她說謝謝啊?

    張揚簽單的時候夫筆…揮,力透紙背,真真正正的力透紙背,紙都被他劃破了.郁悶呐,老子郁悶!

    牛文強的金凱越新近才增加了旅館部,雖然房間不多,可是裝修的規格很高,全都夠得上五星級標准,當然這僅限于硬件,軟件方面就差得遠了.

    張揚在午後開車吧安老一行接回了舂陽,秦清並沒有隨車前往,而是回家去探望一下父親.

    …路之上張揚和安德恆少有交該,兩人之間的感覺總有那麼點奇怪口把星怎麼行在金凱越安頓好步後,張極想抽身離去,剛剛來到樓黎而又被安語晨給叫住.

    張揚沒好氣道,什麼事啊!我今兒都圍著你們轉了一天了,讓我喘口氣行不行?"

    安語晨來到他身邊,輕聲道,"我爺爺找你,他有話說!"

    張揚沒奈何歎了口氣又跟著她回到了安老的房旬二安志遠坐在床上,身體靠在床頭,精神還是顯得萎靡不振,見到張揚進來,他招了招手,示意張揚在他的床邊坐下,低聲道,"張揚,我…,我……想去,清台山…,張揚知道安志遠的意思,他安慰老爺子道,那邊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開車帶你們過去,讓你們在清台讓過個好年!"安志遠連連點頭.

    張揚安慰他道,"老爺子,既然來了就別多想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這次我一定讓你過個好年,一切的事情都包在我的身上."他也覺察到安志遠的性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看來安家的那場血紫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昔日那個談笑風生,處事果斷的香港富商,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患得患失的垂暮老人二安語晨送張揚出門的時候,張揚低聲道,"最近公司怎麼樣?"不錯,五叔很有能力,把公司打理的井並有條,現在已經基本走上了正軌!"

    "哦,你五叔很厲害啊!"

    安語晨感歎道,過去五叔從來對公司的事情都不關心的,可能是這次安家的血案對他的打擊太大,所以他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再不像過去那樣游戲人生,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公司的業務上,想重振我們安家,盡快讓安家從低谷中走出來."

    張揚漫不經心道,"也許他原來是裝的,現在才是真實的自己."

    "你說什麼?"安語蘭不解道.

    你當我沒說,對了,你們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送你們去清台止!"

    今天已經是年二十八,金凱越的生意還是十分火爆,在九十年代初,縣城老百姓還沒有外出吃年夜飯的習慣,都趕在年前聚會用餐,所以全都擠到一塊兒了,牛文強看到春節初一到初三沒什麼預定,正在考慮是不是要給員工放假.

    張揚來到他身邊歪著嘴笑道,"牛老板忙著點錢呢?"牛文強樂呵呵道,"最近生意是不錯,不過到三十就清淡了,對了,要不要我給你安排年夜飯啊?"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想好了,今年去清台止過年,把劉支書的那片度假村給借下來,多帶些年貨過去,讓安老在那兒過個清淨年."

    牛文強道,"鄉村野味倒也不錯,不過那里好像沒什麼娛樂啊!"張揚無可奈何道,"政治任務,有條件要上,沒條件也要上."正說著呢,電話又響丁,這次是李長宇打來的,李長宇剛剛返回江城,他今年離婚了,兩口子不可能在一起過年,兩個兒子不知被朱紅梅灌了什麼迷魂湯,也不打算跟老子一起過年,所以跟蘇老太一合計,也准備回舂陽過年.

    張揚笑道,"那敢情好,你們啥時候過來,我准備准備,干脆去清台山過個團圓年."山莊這麼大,閑著也閑著,把自己人聚在一起樂呵樂呵倒也不錯.

    李長宇愉快的司意了張揚的建議.

    張揚初步這麼一算,自己一大家子,安家,李長宇家,這過年的人數已經有十二個了,如果真能聚齊倒也熱鬧,他讓牛文強准備一些年貨,回頭一牟拉到清台山去.

    牛文強向遠處揮了揮手,現在已經提升保安經理的趙立武忙慌著跑了過來,他早就看到張揚跟牛文強站在一起說話,可是酒店有酒店的規矩,沒有老板的吩咐,他是不敢隨便過來閑聊的,牛文強從盛世集團學來的那些管理經驗還是很有用的.

    他規規矩矩叫了聲牛總,然後又親切道,"三弟來了!"

    張揚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二哥穿上這身制服還很威風呢."

    牛文強把去廚房准備菜的任務交給了趙立武,趙立武聽說今年要去讓里過年,感覺有些詫異,不過既然是張揚做出了安排,他當然不會反對,現在他對這個外來的弟弟已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主動道,

    "家里我負責去說,每年都在家里過年實在乏味的很,去山里換換口味也好."

    趙立武和張揚說話的時候,牛文強已經聯系了杜宇峰,姜亮,趙新偉三個.張揚看到他們進來就明白今晚這場酒是免不了了,不由得苦笑道,哥幾個今晚又准備喝啊?"

    杜宇峰笑道,"你還說呢,從你回春陽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咱們哥幾個連坐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是不是你這官當大了,不把弟兄們放在眼里了."

    趙新偉抱著一箱清江內貢附和道,"就是!"牛文強望著他懷里的那箱內貢忍不住寒磣他道,"我說趙校長,咱好歹也是一國家干部,這出手也忒大方了一點.我這兒有茅台,咱不喝這個."

    趙新偉白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這是窖藏三十年的原酒,比茅台還金貴.

    那就嘗嘗!"

    一群人簇擁著張揚進了包司.

    牛文強專門去廚房安排了幾十特色菜,趙新偉擰開酒瓶的封蓋,一時間酒香四溢,飄蕩在空氣之中.倒入杯中酒色微微泛黃,他們幾個)

    都是好酒之人,一看就知道是好酒,趙新偉得意道,"我從酒廠地窖里搬出來的,哥幾個,今天見識什麼叫有福同享了吧?"

    杜宇峰呸了一聲道,"真要是有福同享,你把你那位小情人給叫過來!"

    姜亮道,"咱們共產主義就該有福同享!"趙新偉瞪大眼睛道,"我靠,你們都什麼思想?齷齪,下流,卑鄙!牛總,他們說你呢!"

    牛文強當然知道趙新偉是想把自己給繞進去,他嘿嘿笑道,"誰知道說哪個王八蛋呢!"正說話的時候,…小聰敲了敲房門,婷婷嫋嫋的走了進來,嬌滴滴道,"牛總,有幾道菜沒有,您看要不要換!群人轟然士笑起來,小一麗不知鯊他們笑什宜,臉色遁顧粥站在那里.

    牛文強尷尬的撓了撓頭皮,揚了揚手道,"這里沒你事兒,你先出去,讓廚房看著辦!"

    小麗走後,趙新偉和杜宇峰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張揚歎了口氣道,"牛總也不大方,一點有福司享的觀念都沒有."

    牛文強咬牙切齒道,"你側是喜歡共享,你去把安家小姐喊下來,大家共享共享!"

    今兒也實在邪乎,說曹操曹操就到,牛文強話音沒落呢,安語晨就雅門走了進來,所有人都愣了,大眼瞪小眼的看著牛文強,牛文強極其尷尬,他對安語晨可是相當的忌…憚,拋開安家的財力不該,就是安語晨跟他單打獨斗,也是分分鍾搞定的事情,剛才那話有些過了,安語晨當場翻臉也有可能.假如人家大耳刮子扇過來,估計在場的沒人向著他.

    安語晨把牛文強那句話聽得清清楚楚,不過她佯裝沒有聽到,環視了一下眾人,目光最終落在張揚身上,"嗬!吃飯也不叫我!師父,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她本以為張揚走了,可後來聽說他仍然留在這里喝酒,所以就跟了過來.

    牛文強慌忙讓服務員在張揚身邊添了一把椅子.

    安語晨似笑非笑的看著牛文強道,"牛總真是健淡啊!"

    牛文強謙虛道,"哪里,哪里……"

    安語晨補充道,"賤人的賤!"

    一群人同時哄笑起來,牛文強臉紅到了脖子根,當著眾人的面被小姑娘數落,很是沒有面子,他端起酒杯道,"那啥"過年了,咱們兄弟姐妹歡聚一堂,總結過去一年的成績也算是有得有失,咱們要肯定工作成績,認清自己的不足,回望過去,展望未來,爭取新年里在過去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杜宇峰贊道,"麻痺的,到底是財政局長的兒子,有當官的天賦!"

    "干!"

    "干!"

    酒至半酣,姜亮和張揚單獨碰了一杯,低聲道,"謝謝!"

    張揚知道他所謝的是調動的事兒,張揚跟江城市公安為長田慶龍打了招呼,姜亮從春陽調動前往江城開發區分局的事兒已經定下來了,年後就可以去報到上班口張揚笑道,"小事一樁,以後姜哥要是發達了,別把我們這幫弟兄忘了."

    其他人聽他這樣一說,也都過來給姜亮敬酒,姜亮感歎道,"都是為了孩子,其實在春陽混久了,也產生了感情,現在想到就快離開,心里還真有些舍不得."

    牛文強笑道,"大老爺們家別整得跟個娘們似的,江城才幾十公里的距離,開車一個小時就到了,人家張揚去了北京不…樣整天飛來飛去口杜宇峰道,"那是人家心里有牽掛!"

    安語晨故意問道,"我師父心里牽壯誰呢?"

    杜宇峰嘿嘿笑了笑沒說話.

    趙新偉也跟著笑了笑.

    張揚…臉鄙夷的看著他倆,"我靠,今兒非把話給我說明白了,我牽捶誰啊?"

    牛文強笑道,"我說兄弟,你這不是此地無銀縣百兩嗎?事實就擺在眼前."

    安語晨搖頭道,"我說牛總,你可別往我身上扯,我師父已經訂婚了!"

    聽到安語晨這句話,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安語晨看到眾人的表情,故作錯愕道,"你們還是他的好兄弟呢,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他未婚妻叫麗芙,是個中法混血兒,漂亮著呢,家世顯赫,老爹是富得流油的石油商人."

    張揚這下可被安語晨說中了要害,自已跟麗芙那點事兒壓根就是在香港做戲,為了完成國安任參所打得幌子,沒想到安語晨記這事兒記得那麼清楚,他尷尬笑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倆吹丁!"

    …草損友全都是一臉的不信任口張揚解釋道,"真吹了,我是一土老冒,她是一金絲雀,我倆不合適,看來我就是找一老家賊的命!"

    安語晨步步緊逼道,"誰是你的老家賊呢?"

    杜宇峰道,"當然是""秦……"說了半截他馬上住口道,"當我什麼都沒說過!"這厮著實可惡,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誰都知道他在說秦清.

    張揚抓起茶杯重重在桌上頓了頓,"就是你,來,換大杯,今兒我非千翻你不可!"

    周困人都跟著起哄.

    杜宇峰嘴上很硬氣,"誰怕誰啊!"可心里明白自己可不是這厮的對手.

    安語晨雖然早就看出張揚和秦清之間有些曖昧,卻始終沒有證實,現在通過眾人悠悠之口,聳算鬧明白了,張揚果然時秦清有想法,難怪他對五叔會這麼反感,想想自己的這個師父也真是多情,單單是她知道的就有楚嫣然,麗芙,秦清,難道他壓根就沒有專一的感情觀?

    安語晨小聲對張揚道,"我鄙視你,對感情不負責任,你不是一個好男人!"

    張揚又拿出一大杯,"誰還鄙視我啊?今晚別怪我不給你們機會,盡管鄙視我吧,我奉陪到底,那啥……還有誰?"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這幾日的連番奔波有些勞累,這一夜張揚睡得很沉,睡夢中,他仿佛看到楚嫣然,左曉睛海蘭,顧佳彤,秦清全都墜入萬丈深淵,一個個尖叫著呼喊著他的名字,他伸出雙手拼命想去拉住她們,可是抓住這個就抓不住那個,他兩只手拼命揮舞著,發出近手絕望的嘶吼.

    猛然坐起身來,才發現外面天光已經大亮,他的身上滿是冷汗,張揚的胸口急促起伏著,他雙手捂住面孔,用力出了…口氣,這才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暗叫壞了,昨天還答應安語晨今天一早送安老上清台山,這下足足晚了一個小時口張揚匆匆洗了一個澡,還沒有換好衣服,房門就被急促地敲響了,外面響起安語晨憤憤然的聲音,"張揚,你還活著嗎?這麼大一男人,怎麼說話不算話呢?"

    張揚一邊穿衣服…邊回答道,"還不是你害得,我喝多了,等等啊,這就陰輿斑"

    安老一家都已經准備好了,原本安語晨早就想去拽張揚起來,可安德恆阻止了她,讓張揚好好休息,反正他們今天也不急著上山.

    張揚滿臉歉意的走了出來,像今天這種睡過頭的情況很少發生在他的身上.

    安志遠笑眯眯看著他,老爺子今天的氣色比昨天好了許多,看來還是家鄉的風水養人.

    張揚取了汽車載著安老一家向清台山駛去.

    或許是意識到了張揚對自己的冷落,安德旦今天坐在了後座,安語晨在哥駕坐了,她閑著沒事就歪著腦袋看張揚,發現張揚命天顯得有些恢悴,這丫頭也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好奇道,"張揚,你怎麼今天顯得精神萎靡不振啊?"張揚不滿的看了她一眼,"老虎還有打眈的時候呢,我說,你有沒有禮貌,我是你師父樓!"

    "我從昨天晚上就決定了,你這人沒師德,以後我就叫你張揚,不叫你師父了!"安語晨振振有辭道.

    張揚打了個哈久,"我靠,真頂不住了,昨晚做了一夜的噩夢,大爺的,我還是犯困!"

    安德恆在後面道"張主任,要不你休息,我來開!"

    張揚想了想,果然停下了汽車,和安德恆換了一個位置,安語晨也來到了後面,跟張揚一左一右扶著安老,安老的雙眼始終看著窗外,望著家鄉的景色,他悲愴的目光終于生出了些許的溫暖,人在最悲痛傷心的時候,唯有家鄉和親人才能帶給自己這種慰藉.

    安老對于家鄉的眷戀,猶如張揚偶爾會想起大隋朝,他是個孤兒,打記事起就跟在師丈身邊學習武功醫術,師父死後,他才走出山野前往長安,在那里他聲名雞起,宛如彗星般崛起于杏林之中,張揚想起自己風光無限的時候,雖然做不到醒掌天下權,可是醉臥關人膝卻是每天必須修習的功課,想起過去的放縱和瀟灑,聯想到現在的糾結和矛盾,張大官人不由自主歎了一口氣,時代的不同造成了感情觀的不同,自己在這一年代畢竟還是一個異類,想要在這個時代混的如魚得水游刃有余,就不能和這個時代相抗衡,可也不能盲目適應這個時代的准則,他要走出具有自己特色的一條道路,這和國家的大政方針還是相符的.

    安德但的車技不錯,在緊慢十八盤上彎道技術展示的淋漓盡致,張揚發現這厮還是有很多優點的,成熟穩重,事業有成,英俊多金,身懷武功,車技還那麼好,可越是如此,張大官人越是感到不爽,這是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啊,他顯然對秦清產生了飄覦之心,張揚默默下定決心,咱們共產黨人絕不給資本家的後代任何機會,他要保護秦清,避免資產階級思想對咱們共產黨女干部的腐蝕和誘惑,從根本上杜絕這種可能性的方法,就是及早對秦清下手,從心靈和身體上雙重征服她,想到這里,張大官人的唇角不由自主浮現出一絲陰險的笑意.一直觀察他的安語晨驚聲道,"張揚,你笑得好陰險啊!"

    "有嗎?"

    坐在中間的安老居然點了點頭.

    張揚安排安家入住的地方就是上清河村後面建起的山莊,老支書劉傳哦原本聽說安志遠一家要來過年,還是表現的很抗拒的,不過他也不好意思拂了張揚的面子,專門讓人收拾好了,每個房間內的土紋也燒得滾熱,反正他堅持不露面,免得跟安家人發生聯系,殺父之仇啊!老支書雖然是共產黨員,也無法做到以德報怨的胸懷,可他這個殺父之仇也都是上代的事情,真要是算在安志遠的頭上也有些牽強.

    安老對居住環境表示滿意,坐在院子里可以看到數峨聳立的青云峰,這里就是他的故土,眼前的景物如此親切如此真實,把安老安頓好了,張揚從車上卸下年貨,他還要返回縣城去,明天帶著家人和李長宇一家會和後一起過來.

    安語晨對這座農家院落頗感興超,東看看西瞧瞧,到處轉了一遍,方才回到張揚身邊道,"我們先在這里住著,對了,吃飯怎麼解決?"

    張揚笑道,"我跟劉大柱說過了,待會兒他就過來做飯!"說話的時候劉大柱已經走了進來,他向張揚熱情的招呼道,"張主任來了,安小姐來了!"劉大柱跟著張揚去北京後,眼界開闊了不少,再不像過去那樣對安家抱有盲目的仇恨,他也懂得上代人的恩怨早就已經過去,現在都九十年代了,國家提倡安定團結,一切都以經濟發展為主,安家能夠給清台山帶來投資,帶來經濟效益,改變家鄉的貧困面貌,劉大柱作為家鄉人應該拿出高姿態,這就叫胸懷.

    張揚又向劉大柱親**代了一遍,讓他一定要照顧好安家的衣食住行,劉大柱點了點頭道,"張主任放心,你交給我的事情,我一定盡心盡力的完成!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劉大柱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如果不是張揚,他現在還窩在這山溝溝里面呢,是張揚帶他去了北京,成為農家小院的廚師長,有了一筆讓鄉親們羨慕不已的收入,今年回家還專門給家里添了一台影色電視機,衣錦榮歸不外乎如此,連他爹劉傳魁也因此感到得意,提起兒子,現在最常掛在嘴上的話就是,這犢子還真有此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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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2 01:53:31
第一百二十五章【痛並快樂著】

   李長宇在年三十的下午才抵達春陽,這時候天空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雪,張揚在下雪前已經讓二哥趙立武開了輛商務把家里人先送了過去,他一個人留下等李長宇過來.

    李長宇開的是一輛江城市政府的桑塔納,他也沒想到半路上會下起雪來,從車上下來,凍得直搓手:"張揚,上午在市里開了一個團拜會,所以才來晚了!"

    張揚樂呵呵點了點頭,從李長宇的這句話已經聽出來了,李副市長又開始參加市高層領導的政治活動了,這是一個可喜的現象.

    他伸頭跟里面的蘇老太和葛春麗打了個招呼,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三菱吉普道:"還是開吉普車去吧,下雪了,還是開四驅車安全."

    李長宇一家把東西收拾出來,上了吉普車.

    這吉普車是張揚從趙新偉的博偉修車廠臨時借出來用的,車況很好,最適合跑雪地山路.

    葛春麗和蘇老太相處的極其融洽,妯娌兩個聊個沒完不時發出歡聲笑語.

    張揚一邊開車一邊向李長宇道:"李叔,聽說你官複原職了?"

    李長宇淡淡笑了笑,他輕聲道:"多虧了顧書記……也多虧了你!"李長宇毫不掩飾對張揚的感謝.

    張揚笑道:"咱們一家人還客氣什麼!"一句話說得李長宇心里暖烘烘的.

    李長宇點了點頭,望著窗外飄飛的雪花,低聲道:"有沒有興趣回江城工作啊?"

    張揚微微一怔,內心一陣欣喜,看來李長宇是要論功行賞了,他在駐京辦雖然混得道遙自在,可畢竟那單位體現不出權力的威勢,張大官人找不到任何當官的快感,他想要進一步提升,他想要在仕途上更上一層樓,于是忙不迭的點頭.

    李長宇道:"我想調你去江城旅游局市場開發處,主管江城旅游局旅游開發工作.這方面你業務比較熟練,上手相對容易."

    "旅游局市場開發處啊!"張大官人聽到這個單位多少有些失望,春陽旅游局的情況他是清楚的,壓根就是一草台班子,人浮于事,清水衙門,平時連年終獎都發不出來.向想來江城也好不到哪里去,畢竟江城根本算不上旅游城市,每年來這里旅游的基本上都走過路客,你想想,誰會專程來一個汙染嚴重的重工業基地旅游啊?

    李長宇看出張揚的失落,微笑道:"以後發展旅游將會是江城的重中之重,你不要小看旅游開發."

    "我沒小看,我早就知道,沒難度的工作你也不會交給我去干,誰讓咱有能力來著!"這厮從沒有謙虛的時候.

    李長宇哈哈大笑起來.

    後座的葛春麗笑道:"張揚,旅游局可是個美女如云的地方,你去了那里豈不是如魚得水!"

    李長宇笑道:"春麗,你可別教壞他,我讓他去做工作,可不是讓他去談情說愛的!"

    雪越下越大,張揚不敢說話分神,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方的路面上,因為下雪車速緩慢,足足開了兩個多小時才來到山莊丁

    山莊大門上掛了兩串紅燈籠,給山莊平添了幾分節日的氣氛,張揚一家人已經到了,趙鐵生徐立華在那里准備年貨,趙靜看到車來了,蹦蹦跳跳的迎了上來,李長宇一下車,就親切的叫道:"干爹!"

    李長宇哈哈大笑,葛春麗拿出事先准備好的紅包遞給趙靜,趙靜又甜甜叫了一聲:"干媽!"

    一群人全都笑了起來,葛春麗雖然見慣了場面,臉卻不由得有些紅了,她和李長宇還沒有名份,聽到趙靜這樣稱呼心里又是開心又是害羞.

    徐立華走過來把蘇老太手挽手迎了進去.

    趙鐵生只是一個普通工人,知道今天來的都是大人物,連話都不會說了,只知道站著傻笑.

    安德恆打著傘,推著安老正在外面賞雪.李長宇主動向安老走去,來到安老面前蹲下,握住安老瘦削的雙手道:"安老!還記得我嗎?"

    安志遠微笑點頭:"李副市長!"

    李長宇道:"來這里過年就是一家人,你叫我長宇就行!"

    眾人家暄的時候,安語晨來到張揚的後面冷不防在他腰眼上給了一拳,打的張揚差點岔氣,怒道:"丫頭,你有毛病啊!"

    安語晨低聲道:"說好了不要驚動官方的.你倒好,把江城常務副市長都弄來了!"

    張揚笑道:"他是我妹妹的干爹,也是自家人!"

    "對你是自家人,對我們來說就是官!"安語晨有些氣不順.

    兩人說話的時候,蘇老太和徐立華站在遠處盯著看,安語晨馬上感覺到兩位長輩對自己充滿挑剔的眼神,俏臉不由得紅了起來,張揚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拖著她來到蘇老太和徐立華的面前,笑道:"蘇大娘,媽!我給你們介紹!"

    蘇老太笑得很勉強:"不用介紹,我認識,印象很深……我去廚房做飯!"

    徐立華也笑了笑轉身跟著走了.

    安語晨櫻唇不由得撅了起來,氣得在雪地上跺了跺腳道:"至于嗎?一個個看我都充滿了厭惡,好像我坑了你似的!"

    張揚嬉皮笑臉的看著她.

    安語晨怒道:"看!看!看個屁啊!你有什麼好啊,一個個當你寶貝似的,我才看不上你呢!"

    "丫頭.不對啊,咱倆是師徒,你怎麼會往這方面聯系?"

    安語晨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俏臉紅的更加厲害,扭頭向爺爺那邊跑了過去.

    ……………………………………………………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將整個山野染白,安語晨出生在香港,還從沒有在雪花飛舞中過過春節,整個人興奮的就像一個小孩子,這也是她在安家血案發生之後最開心的一次.李長宇和安老在房內聊天,安德恆則和趙立軍,趙立武,趙鐵生三個打起了麻將.如果不是特定的環境特定的時間,誰也不能相信,一位家產億萬的香港富家子會和三個一窮二白的工人階級打麻將.

    蘇老太帶著徐立華和葛春麗兩個在廚房里忙活.張揚則帶著童心未泯的趙靜和安語晨在院子中間堆起了雪人.

    望著天空中翩翩飛舞的雪花,聞著廚房內飄來的陣陣誘人的香氣,聽著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張揚第一次有了融入這個時代的感覺.

    開飯之前,張揚把一串長紅從門口一直拖到院子中央,然後點燃,熱烈的鞭炮聲響徹在空寂的山莊中,安語晨和趙靜同時發出歡呼,她們拽著張揚的手臂,把張揚給拖倒在雪地上,然後抓起雪球向張揚的身上砸去.

    張揚發出孩子般歡快的笑聲,他在地上沾了一身的雪.

    直到徐立華過來叫他們,方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徐立華微笑著不無嗔怪道:"都多大了,還像個孩子!快,進屋吃飯!"

    十二個人圍著大圓桌坐下,真是其樂融融.安老作為長輩,給每個人都派發了一個紅包,當然紅包的厚薄還是有所不同的,要數張揚,安語晨,趙靜三個小字輩的最厚,張揚捏了捏,乖乖里格隆,里面至少有一萬港幣.這是壓歲錢,張大官人收的心安理得.

    辭舊迎新之際,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對李長宇來說,新年意味著他從低谷爬起,意味著他仕途第二春的到來,對趙家人來說,新年意味著他們和張揚關系的改善,意味著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對安家人來說,新年意味著他們可以忘記過去的悲傷,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對張揚來說,新年意味著他將從副科轉成正科,從北京回到江城,他將會走向一個新的工作崗位.新年對每個人的意義都不同,可是每個人的心中都在希冀著新的一年會變得越來越好.

    這場家宴一直進行到晚上十點,然後電話聲就開始此起彼伏,最忙的要數李長宇和張揚,一個是煥發第二春的常務副市長,一個是春陽政界紅得發紫的駐京辦主任,拜年的電話自然少不了.

    兩人為了避免干擾別人說話,都很自覺的走到別處接電話,張揚干脆來到院子里.雪已經停了,站在雪地中接電話的感覺很爽,張揚不但要接電話.很多電話還是必須要打的,比如干媽羅慧甯那里,比如省委書記顧允知那里,又比如秦清的父親秦傳良那里,楚嫣然的外公楚鎮南那里,這全都是需要照顧到的.

    不過有些電話很好打,有些電話根本沒辦法打進去,羅慧甯的電話很少人知道.秦傳良家里的電話很少有人打.所以一打就通.

    顧允知和楚鎮南的電話就成了熱線,無時無割不處于占線之中.

    張揚沒奈何只能顧佳彤,顧佳彤聽說他曲線拜年,首先打給了想給父親拜年電話始終打不進來,不禁笑了起來,原來顧允知讓她把家里的電話給拔了,他懶得麻煩,顧佳彤輕聲道:"你別忙了,回頭我替你給他拜年!你現在在哪兒?"

    張揚這才把自己在山莊過年的事情跟顧佳彤說了,顧佳彤聽得悠然神往,上次在山莊的經曆讓她記憶猶新,她恨不能此時也在張揚的身邊跟他一起過年.

    兩人又說了幾句情話,顧佳彤這才依依不舍的把電話掛上.

    張揚又撥通了楚嫣然的電話,做男人真是辛苦.做一個受諸多美眉歡迎的男人更是苦上加苦!楚鎮南和顧允知的情況恰巧相反,老爺子這一晚上都在接老戰友和過去部下的電話,忙的不亦樂乎,張揚的電話自然很難打進去.

    楚嫣然這段時間一直都留在靜安照顧外公,不過平時和張揚的電話聯絡也從未中斷過,她拿著手機跑到外公身邊,不由分說的把他的電話給掛了,然後把手機放在外公耳旁.

    楚鎮南看到她這幅情景已經知道這電話是誰打來的了,張揚的聲音已經從電話中傳來:"老首長,我給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楚鎮南樂得哈哈大笑,"好啊,好啊,幫我給你家人帶個好,什麼時候有空再來靜安做客,我身體好多了,能陪你喝兩杯了."

    楚嫣然一旁嬌嗔道:"你還敢喝酒,老楚同志,你還要不要性命啊!"

    張揚詢問了一下楚鎮南的身體近況,確信他已經就快康複,楚嫣然原本有滿腹的話兒想跟張揚說,可是當著外公的面畢竟不方便,輕聲道:"你幫我問候叔叔阿姨新年快樂!"

    這時候剛巧徐立華從房內出來,張揚笑眯眯道:"你等著啊!"

    他來到徐立華身邊,把電話交給了母親.對著里面說了一聲:"嫣然,這是我媽!"

    楚嫣然雖然隔著這麼遠,可也羞得臉都紅了,一顆芳心怦怦直跳,猶豫了一下.方才鼓足勇氣,柔聲道:"阿姨新年好!"

    "噯!姑娘,你好,幫我問候你全家新年好!"不知為何,徐立華聽著楚嫣然的聲音打心底感到舒服.

    張揚接過電話,走到一邊,楚嫣然聽出是他.方才小聲啐道:"壞死了,以後不理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卻是甜絲絲的,張揚這樣做是不是變相的承認了自己正牌女友的身份.

    零時已經到了,鞭炮聲震耳欲聾,他們已經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只能掛上了電話.

    趙立武和趙立軍兩個也來到院子里點燃了長紅,張揚合上電話,深深吸了一口氣.硝煙的味道充滿了說不出的喜慶,明年對他而言應該會越來越好.

    電話鈴聲再度響起,張揚接通電話,里面響起一個熟悉而又顯得有些陌生的聲音:"新年快樂!"

    張揚整個人宛如被霹靂擊中一般愣在那里,這聲音的主人竟然是海蘭,他足足愣了半分鍾,方才道:"新年快樂!你……現在還好嗎?"

    海蘭的笑聲明快而歡樂:"我很好,張揚!希望我的這個祝福能夠讓你快樂!"

    "我想你!"

    "一樣!"

    "你快樂嗎?"

    "恩.做回自己才是真正的快樂!"

    雪不知何時又悄悄飄落下來,海蘭已經掛上了電話,張揚猶自拿著電話靜靜站在雪中,也許海蘭從出走的那一刻已經想好以後要走的路,她仍然要選擇屬于自己的人生,張揚展開手掌.一片雪花悠悠蕩蕩落在他的掌心.很快就被他掌心的熱力所融化,晶瑩水滴在掌心中搖曳蕩漾,就像是一顆來自天上的眼淚……

    ……………………………………………………

    初一的清晨山莊來了第一位訪客,讓張揚有些意外的是,這位訪客居然是秦清,她開了一輛縣政丨府的豐田普拉多,普通的車輛很難應付雪後的山地.

    也許因為是春節削緣故,秦清穿著一件紅色的羽絨服,深藍色牛仔襟,黑色登山鞋,高挑的身姿並沒有因為厚重的衣服顯出任何的聊腫,步履間依然是那麼輕盈.她之所以一大早過來.是專程給安老拜年的,雖然說這次安老運鄉過年不希望有任何的官方介入,可是身為春陽的父母官.秦清必須要盡好地主之誼,在新的一年里盡快恢複清台山的旅游開發工程吧失去的時間趕回來.

    張揚本想迎上去,可安德恆再次捷足先登了:氣得張大官人直翻白眼.

    秦清本來拜年的對象就是安老,所以只走向遠處的張揚笑了笑,然後就和安德恆談笑著並肩走入房內:

    張大官人很生氣,原本秦清的出現是讓他感到驚喜的,可秦清對自己的淡漠,讓張揚感到惱火,他更加認定安德恆不是個好東西,麻丨痺的居然敢跟我搶!

    趙靜走了過來,看到他神情不善,好奇道:"干嘛這是?大過年的幫招你惹你了?"

    張揚心煩意亂道:"小丫片子,礙你什麼事了,一邊呆著去!"

    赴靜撅起嘴唇道:"把手機給我用用!"張揚把電話交給她.在地上握了一個雪球,瞄准秦清的吉普車,用力砸了過擊,以此發洩內心中的不滿,

    秦清在里面聊的時間並不久,出來的時候,正看到張揚拿她的吉普車當靶子呢,咬著下唇,強忍住笑:"小張,你這是干嘛呢?"

    張揚揮舞了一下手臂道:"幫你看車呢,怕那些野鳥啄花了你的車漆!"又是一個雪球扔了出去,兩只在雪地覓食的山鳥撲閃著翅膀飛了出去.

    秦清道:"我還要去朱小橋村探望幾個困難戶,你認不認得路?"

    張揚看了看秦清:"沒帶電視台下作人員過來?",按照常規這中探望往往是要上新聞的.

    秦請笑道:"探望一下何必要上新聞,朱小橋村有幾位老烈屬,家庭生活很困難:我帶了些慰問品過來!"

    張揚點了占頭,他在黑山子鄉工作了一段時間,對這一帶的地形很熟悉,朱小橋村距離這里還有十多里路,雖然開車距離不遠,可都是山路,加上雪後道路濕滑,還是有人帶路安全一點.

    他們啟動車,安德恆從房內追了出來,他拉開車門把一個紙袋扔到後座上,然後笑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秦請皺了皺眉頭,並沒有當時拒絕.

    吉普車開出上清河村,張揚抓起那個紙袋,打開後發現里面是一件貂皮大衣.不禁怪笑了一聲道:"送你衣服呢!"

    秦清哦了一聲,並沒有其他的表示,張揚這心里越發的不是滋味,難道她打算收下嗎?低聲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們是國家干部,共丨產黨員.被腐蝕都是從一點一滴開始的."

    秦清笑道:,這件貂皮大衣至少七萬塊,可不是一貞一滴!"

    "那就更不能收了,否則以後豈不是落人話柄?"

    秦清心中暗笑,可嘴上卻道:"收不收是我的問題,好像跟你沒有關系吧?"

    張大官人是醋浪滔天,他歎了口氣道:"我是好心提醒你,黨台訴我們,對待同志要春天般的溫暖,我是想給你溫暖來著!"

    "好像沒那必要,我也不缺溫暖,真要是覺著冷,我就把貂皮大衣給穿上……"秦清說話的時候發現前面沒有路了:"喂!這是哪兒?"

    張揚剛才只顧著說話,卻忘了觀察道路,他向四周看了看到處起是白茫茫的一片,還真分不清這是哪兒,他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尋我了一下青云峰的方向,指了指左面道:"應該是這條路!"

    秦清讓他上車,放緩車速向左邊的小路駛去,天空中又開始下雪,她不得不打開雨刮器,前方的景物變得赫來越模糊,道路也變得越來越難走,秦清不敢繼經往前開了:"好像不太對.你認不認得路啊?"

    "過去認得,這一下雪,到處都芝白茫茫一片,我也糊塗了,別急,我打個電話問問!"張揚去摸懷里的電話,這才想起電話被趙靜給借去用了.剛才走得匆忙忘了問她要回來了.

    秦清歎了口氣道:"我電話也沒電了!"

    張揚道:"沒事兒,咱們掉頭沿著車輪印回去."

    道路狹窄根本不可能掉頭,秦清搖了搖頭.只能向前嘗試著開一段距離尋找相對開闊的地方好給車調頭.又開了大約半里路總算找到一片平地,秦請小心的把車輛調頭,可倒車的時候,汽車卻陷入一個雪坑之中,雪坑很深,四輪不停打滑,四驅也暫時失去了作用.張揚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我來推!"他自問力量應該能夠掀得起這輛吉普車.秦請關切道:"你小心一些!"

    張揚點了點頭,來到車後,踏了踏腳下的雪地,確信雪下是實地,這才雙手抵住車屁股道:"我說開始,你就加油門!"

    秦清點了點頭.

    張大官人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內力彙集在雙臂之上,大吼一聲:"起!"

    秦清把油門踩到最底,張大官人全力一推,兩股力量的同時作用下,吉普車倏然從雪坑中竄了出去,可惜這兩股推力彙集在一起實在太大,遠遠超出秦清的估計,秦清雖然及時踩住刹車.吉普車仍然向前方的雪坡竄了下去,四輪在急刹下抱死,吉普車顛簸著向雪坡下沖去.

    張揚大驚失色,我靠!這還了得,自己一用力竟然把美人兒縣長送到了山下.他驚慌失措的向下追趕.

    秦清身在車內,更是驚心動魄,一張俏臉嚇得煞白,吉普車高速向雪坡下沖去,她竭力控制方向,躲過雪坡上生長的粗大樹木,車身在雪坡上顛簸行進,樹干與車身摩擦出刺耳的吱吱嘎嘎聲,反光鏡在沖撞中不翼而飛.吉普車下沖五十米左右,終于完全失去了控制,翻滾著向雪坡下滾去.

    張揚騰空躍起,在雪地上飛掠而起,然而他仍然無法追趕上這輛失控的吉普車.

    吉普車終于滾到了谷底,張揚追到車前的時候,發現秦清趴在方向盤上,安全氣囊也已經打開了,不知她是死是活,張揚抓住車門全力拽開,解開安全帶,想把秦清從里面報出來,可腳下的地面突然裂開,沒等張大官人做出反應,吉普車就向下沉去.

    張揚搶在吉普車沉下之前把秦清抱了出來,可這也影響了他逃離的速度,他緊隨著吉普車墜入這個足有七米深的縫隙.

    秦清被這次的震動驚醒,緩緩睜開雙目,眼前的景物有些朦朧,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她夢囈般道:"這是哪里?我……還活著嗎?"

    張揚笑道:"傻丫頭,當然活著!"

    秦清居然沒有對他的稱呼表示異議,輕聲道:"你放下我再說!",張揚把秦清放下.秦清望著不遠處夾在縫隙中嚴重變形的吉普車不禁歎了一口氣.

    張揚道:"這吉普車只能等以後再來拖出去了,我們先離開這兒!"

    秦清點了點頭,剛才翻車的時候,她扭傷了腳踝,一瘸一拐的來到車前,從車內拿出一些比較重要的物品,手機這麼一摔,屏幕都不亮了,最讓張大官人不爽的是,她居然把安德恆送給她的那件貂皮大衣也帶上了.

    右前方似乎有光亮透出,張揚于是放棄了背著秦清爬上去的打算,秦清雖然走得艱難,卻拒絕讓張揚背負自己,走了兩步,足踝的疼痛實在忍受不了.只能停在那里休息.

    張揚轉過身去,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扛了起來,

    秦清紅著俏臉在他肩頭捶了一記:"放我下來!"

    "別逞能!乖!"這厮今天膽子出奇的大,居然伸手在美人兒縣長豐滿的翹臀上輕輕拍了一記,秦清咬了咬櫻唇,一顆芳心卻沒有絲毫的怒意,也許因為這里只有他們兩個,所以秦清第一次表現的如此順從,默許了這厮的放肆.

    越往前走似乎溫度越高,張揚有些奇怪,頭頂雪花仍然在不斷飄落,可走在這谷底裂縫之中竟然開始有些冒汗.

    秦清道:"你放我下來,這樣我喘不過氣來了!"

    張揚笑道:"放下你就怕你不聽話……"話沒有說完,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平衡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秦清壓在他的身上,幸好有他墊著不至于摔傷,沒等他們兩人搞清楚怎麼回事,已經沿著濕滑的斜坡滑了下去,同時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水潭之中.

    潭水清澈.水面上飄著淡淡的薄霧,這是升騰的水汽形成,有六七處泉眼不停向外冒著熱水,看起來潭水好像滾沸了一般,其實溫度也就是四十多度.想不到兩人無意中竟然墜入了清台山的一片溫泉群,這里被當地人稱為怪泉,因為地勢偏僻,道路難行,平時很少有人到這里來,而且當地有個傳說,說這片溫泉水都是閻王爺噴出的口水,沾上很不吉利,所以平時山里人都躲開這里,今夭是大年初一,而且風雪這麼大更不會有人到來.

    張揚和秦清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濕透,沾滿水之後十分沉重,他和秦清游到岸邊.天空中雪花不斷飄舞,身體卻泡在翻滾的溫泉水之中,此情此景實在浪漫到了極點,秦清也被眼前的美景所感染,幾乎忘記了腳踝的疼痛.欣喜道:"過去只是聽說過日本的北海道可以邊泡溫泉邊欣賞雪景,想不到清台山就擁有這樣的景色."

    張揚笑眯眯道:"在哪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跟你一起洗!"

    這厮著實可恨,秦清一張俏臉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被熱氣所蒸騰,紅撲撲的異常可愛,張揚笑道:"天賜良機,咱倆是不是享受一下這溫泉水?"

    秦清啐道:"我警告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否則我……"

    旁邊沒有外人,張揚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否則怎樣?"他向秦清湊了過去.

    秦清向後退卻,一顆芳心怦怦直跳,黑長而蜷曲的睫毛宛如風中蝴蝶翅膀般不斷顫抖:"你走開!"這句話虛弱無力到了極點,連秦清自己都覺著這不像是拒絕,倒像是勾引.張大官人望著水淋淋的美人兒縣長,心中的欲火被溫泉水蒸騰的急劇加溫,他抓住秦清的手臂,把她拉入自己的懷中,秦清似乎也被這溫熱的泉水把頭腦蒸的迷迷糊糊的,被他緊緊抱在懷中,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抗.櫻唇就已經張揚吻住,張揚的吻很溫柔,秦清在他的親吻下變得不是那麼緊張,櫻唇微微開啟,迎合著他的親吻.意亂情迷中,張揚脫下了秦清的衣服,她的肌膚象牙般白嫩,宛如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月光,這雪白的胴體,白嫩而充滿肉感,對張揚擁有著無盡的誘惑,張揚三下五除二的脫下自己的衣服,當秦清意識到兩人已經完全赤裸的時候,張大官人已經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他抱起秦清的嬌軀來到水邊的石板上,親吻著她的秀發,眼睛,鼻翼,櫻唇,沿著她曲線誘人的的頸部一直親吻下去,秦清感覺到整個人仿佛被他的吻麻醉了,想要抗拒可甚至連抬起手臂的力量都已經失去,她所能做的就是緊緊並攏那雙晶瑩修長的美腿,而張揚輕易就分開了她們,他將自己堅挺的部分猛然刺入了秦清的身體,秦清的嬌軀猛然痙攣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抱緊了張揚,十指深深掐入張揚堅實的背脊之中,秀眉緊緊顰起,發出一聲痛楚的呻吟,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和飽脹感從雙腿之間蔓延到她的全身.

    張揚從秦清的表情意識到了什麼,他深情的吻住秦清的嘴唇,秦清的嘴唇顫抖了一下,鼻翼因為他的動作,而劇烈的嗡動起來,忽然張開櫻唇,用整齊的貝齒咬住了張揚的嘴唇,輕輕地.黑長的睫毛閃動了一下,明澈的美眸中籠罩著一層如煙似霧的水汽.

    張揚又吻了她一下,秦清修長的玉腿勾住了他的小腿:"你……是不是蓄謀已久?"

    張揚聲音低柔道:"不錯,我蓄謀已久,從我見到你第一天起,我便等待著這一刻,我喜歡你,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我要完完全全的占據你的身心!"

    秦清感到體內一股熱力在膨脹,這厮變得越來越興奮,她捧住張揚的臉,深情凝望著他,目光卻一點點軟化,隨之軟化的還有她的嬌軀.

    升騰的煙霧讓這里的一切看起來宛如仙境,碧波蕩漾的溫泉水旁,兩具赤裸的軀體在忘情纏綿著,在秦清淒豔哀婉的呻吟聲中,張揚的情欲達到了巔峰.他將對秦清所有的思念,深愛全都傾洩出去,如此暢快,如此霸道.秦清的四肢緊緊纏繞著張揚,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女人……

    張大官人利用枯枝烘干了他們的衣服,秦清的那件羽絨服一時半會兒沒法弄干.安德恆送的那件貂皮大衣自然派上了用場.

    對秦清來說改變只是刹那,卻又成為永怛.從這刻起,她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女人.張揚的女人.從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之後,她第一個結論就是張揚居心叵測,自從安德恆出現,這家伙似乎趕到了一種危機感.他對自己產生了強烈的占有欲.

    張揚對此供認不諱:"嗯,我看到他跟個哈巴狗一樣跟著你,打心底就煩,所以我對你就產生了那啥……的念想……"

    "你好卑鄙!"

    張大官人深情款款的撫摸著秦清濕漉漉的秀發道:"我甚至想過給你下藥!"

    秦清瞪圓了美眸:"你還算人嗎?你還是共產黨員嗎?"

    "共產黨員也有七情六欲,秦清,其實我許了個新年願望!"

    秦清看著他.

    "我希望早日撕掉你領導干部刻意經營的假面,幫你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秦清俏臉羞得又紅了起來,啐道:"無恥!"可心中卻明白,今天自己在他的面前幾乎沒有像樣的防禦,否則怎能讓他輕易得逞.望著石板上的櫻櫻落紅,秦清嬌羞難耐,她從溫泉中捧起泉水想要洗淨上面的痕跡,可是無論怎樣沖洗,那血色似乎已經滲透到石板中去,怎樣都無法洗淨.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秦清啐道:"你還笑.都是你害慘了我!"

    張揚拍了拍那塊石板道:"以後我把這塊石板豎起來,立在這里當紀念碑.上面籌著秦縣長失身紀念碑!"

    "混蛋!"秦清說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揚說歸說,也不至于把自己的隱私昭告天下,他把石板翻轉過來,這石板至少有半噸重,普通人肯定是無法掀開的,自然無法發現石板後暗藏的秘密.

    雪沒有停歇的跡象,他們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這里,兩人沿著這道峽谷,向上清河村的方向走去.

    秦清走路還顯得有些艱難,張揚關切道:"腳還疼?"

    秦清搖了搖頭,充滿羞赧道:"還不是你害得!"

    張揚這才明白,呵呵笑道:"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上來,我為秦縣長效犬馬之勞!"

    秦清這次沒有跟他客氣,摟住他的脖子讓他背起自己,俏臉貼在張揚的頸後,芳心中溫暖無比.

    ……………………………………………………

    張揚背著秦清在雪野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漫天飛著大雪,密密層層,近處還能看清是雪花,稍遠一點雪花織成無邊無際的雪紗,籠罩著山嶺樹木,朦朦朧朧,再遠一些就變成迷朦的雪霧,白茫茫的,天連著地,地連著天,什麼都看不見.

    張揚最開始的時候還能分出青云峰的方向,可越走雪越大,已經看不清作為路標的青云峰,他的體力沒有任何問題,可是這樣漫無目的的走下去也不是辦法,更倒黴的是,他的手機忘拿了,而秦清的手機又已經沒電.沒有辦法和他人取得聯系.

    張揚開始有些後悔了,剛才就不該離開那片溫泉,至少那里的溫度很高,覺得冷了可以和美人兒縣長去溫泉里好好泡一泡,順便浪漫一下,運動一下.也好過在這冰天雪地的山野里漫無目的的行走."累嗎?"秦清關切道,和張揚突破這最後一層屏障之後,她變得溫柔了許多.

    張揚搖了搖頭,低聲道:"咱們好像迷路了!"

    秦清用雙手捂住張揚凍得發紅的耳朵,輕聲道:"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避一避風雪再說!"

    張揚點了點頭,向前方的樹林中繼續走去.走了半個多小時,方才在林中找到一間小小的木屋,過去應該是守林員居住的地方,木屋的房門被鎖死,門鎖也已經鏽跡斑斑,看得出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人住,張揚放下秦清.左手抓住門鎖用力一扭,立時將門鎖扭斷.

    秦清不由得砸舌,張揚就算不當官,去當賊一樣會干得很出色.

    木屋許久沒有清掃過,里面積滿灰塵,屋子里只有一張小方桌,一把就快散架的椅子還有一張木板床,床上積了厚厚的灰塵,張揚把床板翻轉過來.用衛生紙擦乾淨了,說起這衛生紙還是秦清在離開吉普車的時候想起帶的,張揚擦床板的時候不禁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你帶衛生紙出來是不是早就料到咱倆會那啥……"

    秦清素來端莊慣了,今天不但被張揚奪去了貞操,而且這厮說話也是越來越放肆.俏臉不禁紅了起來,啐道:"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不再跟你說話."

    張揚笑了一聲,果然不敢繼續胡說.

    他在床下找了柄斧子,向秦清道:"你在小屋里等我,我出去砍點劈柴生火取暖!"

    秦清點了點頭,劈柴就堆在小木屋旁邊.她雖然有主見,可畢竟是個女人,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不敢離開張揚太遠,這種小鳥依人的感覺讓張揚很是享受.

    沒多久張揚便抱著劈柴進來,他們離開的時候帶了火機,利用廢紙成功把一堆篝火在小屋泥地上里點燃了,木料很干燥,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火燒的很旺,張揚不時往火里添進些木材.秦清仍坐在床上,呆呆地望著火焰出神,她仍然在想著今天發生在溫泉的一幕.木屋里很快暖和了起來,濕氣和寒氣被逼退了,秦清解下腦後盤起的發髻,黑長秀發像瀑布一樣傾瀉下來,她把頭發披散在胸前,來到篝火旁,把凍得硬邦邦的羽絨服湊近篝火旁烘烤,火光映紅了秦清明霞般嬌豔的俏臉,張揚癡癡看著她,輕聲道:"秦清,你真美!"

    秦清含羞垂下頭去,旋即又抬起頭來,小聲道:"張揚,我們倆的事情,能不能暫時不要公開?"

    張揚明知故問道:"什麼事兒?"

    秦清紅著臉道:"你知道的."

    對張揚而言,他顯然是想暫時對這段感情保密的,畢竟如果公開這件事,對其他愛他的人不啻是個深重的打擊,張大官人內心中並沒有腳踏幾只船的概念,他只是認為自己應該能者多勞.他有些奇怪為何秦清在和自己發生親密接觸之後,仍然不願公開他們之間的關系,難道她是害怕影響她和自己的仕途?

    秦清道:"我現在還在春陽做代縣長,我們的關系如果被別人知道一定會說三道四,而且……"秦清欲言又止.

    張揚低聲追問道:"什麼?"

    秦清道:"當年我曾經發過誓,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人了,所以……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張揚還以為什麼要緊事,微笑道:"秦清,其實我對那一紙婚書根本不在乎,只要兩情相悅又何必在乎那些東西!"這厮根本是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

    秦清何其聰穎的人物,雖然今天經曆了人生最為重要的階段,可是對張揚的甜言蜜語還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的,她輕聲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愛的未必是我!"

    "我說你能不能別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秦清淡然笑道:"張揚,你以為我不了解你嗎?我既然選擇把自己交給你,就已經想透了一切,婚姻帶給我的只有痛苦的回憶,我害怕婚姻,我之所以把自己交給你,並非走出于對你的感激,也不是受了你的蠱惑,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秦清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而且微微顫抖了起來.張揚內心一陣激蕩,他深情凝望著秦清.秦清卻默默坐回小床上,張揚向火堆里添了幾塊劈柴,來到秦清身邊依著她坐下.篝火越燒越旺,小木屋被映得紅彤彤的.

    他們的身上臉上都有些發燙,外面雪下得越來越大,只聽到雪花落在樹枝上簌簌的聲響.張揚輕輕一拉秦清,讓她偎依在自己的懷里,秦清閉上眼睛.慢慢仰起頭,櫻唇微微啟開,這是對張揚的暗示和鼓勵,張揚渾身的熱血重新***起來,把她摟進懷里,深深地親吻她.他的手褪去秦清身上的貂皮大衣,把她從其中解放出來,秦清皎潔的玉體躺在貂裘之上,如此無瑕如此美麗.張揚迅速脫去全身的衣服,爬到小床上,在素清敏兩條美腿間跪下,秦清閉著眼.體會著被張揚一點點侵入的感覺.

    地上的篝火"噼啪"作響,火光熊熊,映紅了兩個年輕的胴體.

    秦清在張揚越來越劇烈的動作下,不禁抱緊了他的身體,小木床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似乎無法承載兩人的份量,初嘗男女之事的秦清顯然無法禁受住張揚長時間的伐撻,秀眉顰起,痛楚中又帶著難以描摹的快感,她的嬌軀忽然繃緊了,喉頭發出意亂情迷的嘶嘶聲,張揚用力抱緊了她的嬌軀,仿佛要把兩人的身體融合在一起……

    秦清不知何時睡去,醒來的時候,暮色已經降臨,發現篝火仍然在燃燒,可是張揚卻已經不知去向,她有些驚慌的坐起身來,雖然知道張揚絕不會拋下自己獨自離開,可一個人留在這山林中仍然有些害怕.

    秦清整理好衣服,披上貂皮大衣,她放在篝火旁烘烤的羽絨服已經烤干,秦清把羽絨服穿在里面,然後用貂皮大衣把自己裹得緊緊的,這才拉開木屋的房門走了出去,外面風雪很大,剛剛走出去就被一陣冷風吹得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秦清不敢走遠,用貂皮大衣裹住身軀圍著木屋走了一圈,天色變得越來越暗,風雪卻沒有停歇的跡象,她越來越害怕了.寒風夾雜著風雪在山林中呼嘯,聽起來就像是無數野獸的嚎叫,秦清艱難的向風雪中張望著,終于看到正前方的樹林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向她走來.

    張揚終于出現在她的面前,他的身上落滿了雪花,遠遠望去就像一個雪人.他的手中還抓著一只野兔和一些山芋.剛才他趁著秦清睡著的時候去附近找食物了.

    秦清沒來由鼻子一酸,她快步向張揚跑去.不顧一切的撲入他的懷抱中,帶著哭音道:"我還以為你不管我了……"再堅強的女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今天的這種環境下,秦清的脆弱和柔情已經毫無保留.

    張揚笑道:"傻丫頭,我怎麼可能把你丟下?"

    秦清要比張揚大七歲,可他卻像稱呼一個小妹妹一樣稱呼她,張大官人認為很自然,畢竟他是從大隋朝那會兒穿越過來的,真正算起來可不知要比秦清大上多少輩.

    兩人相擁著走入小木屋,篝火就快熄滅了,張揚抖落身上的積雪,慌忙又是吹氣又是扇風,好不容易才把篝火重新引燃,臉上已經染上了不少的汙痕.

    張揚用隨身的小刀把野兔的外皮扒了,用枯枝穿起來,放在篝火上烤,至于那三個大山芋就直接扔在火堆里,沒過多久,山芋的香氣混合著肉香彌散在小木屋狹窄的空間內.

    秦清出神的看著張揚,張揚頭發上的雪花化了,水珠沿著他堅毅的面龐緩緩滑下,張揚向秦清笑了笑,露出潔白而整齊的牙齒,想不到他們的新年第一天會在風雪漫天的山林中渡過.這一天充滿了曲折,有翻車,有溫泉,有驚險有浪漫.

    秦清柔聲道:"過去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一次去加拿大游玩,遇到了同樣的風雪,當時被困在一座小旅館里,足足等了三天才走出去,每天都啃著又冷又硬的干面包喝著清水,那時候只有一個感覺,就是餓!"

    張揚笑道:"放心,跟我在一起你永遠不會挨餓!"他用木棍將烤熟的山芋撥弄出來.秦清等到山芋稍稍涼了一些,用手拿起,一邊拍打著,一般揭去焦糊的外皮,山芋的香氣越發濃烈,她咬了一口,很陶醉的閉上了眼睛:"這山芋比起加拿大的干面包好吃多了!"

    張揚哈哈大笑,秦清將剝好皮的山芋湊到他的嘴邊,張揚咬了一口,嬉皮笑臉道:"想不到秦縣長口水也那麼香!"

    秦清啐道:"以後私下里不許這麼叫我!"薄怒輕嗔惹人愛憐.

    他們的新年大餐也算得上豐富,有香嘖嘖的山芋,還有被張揚烤得外焦里嫩的野兔肉,兩人填飽了肚子,體力也恢複了不少,雖然在小木屋中浪漫溫馨,可是另一個現實的問題還擺在秦清的面前,他們走了這麼久沒有回音,其他人一定會擔心.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張揚不禁笑道:"你放心,沒人會擔心我們!"

    ……………………………………………………

    張揚說得不錯,山莊的那些人白天並沒有擔心,因為張揚和秦清走的時候就沒說中午回來吃飯,等到天色漸暗,雪越下越大,仍然沒看到他們回來,所有人都以為因為雪大路滑,他們在別處躲避風雪了.

    張揚的手機又在趙靜的手中,李長宇給秦清打了個電話,始終無法接通,在李長宇看來,張揚和秦清之間肯定有問題.他們兩個說不定跑到哪里去談情說愛了,跟李長宇抱有同樣觀點的還有安語晨.安語晨跟趙靜談起這件事的時候,咬牙切齒道:"你哥真是個重色輕友的家伙,把這麼多人扔在山莊,自己去跟秦清風流快活了."

    趙靜聽的臉紅,還不忘為小哥辯解道:"我哥不是那種人!"

    安語晨冷笑道:"他不是那種人,這世上就沒有那種人了!"她好像對張揚了解很深.

    無論他們怎樣猜想,不過很少有人會擔心他們出事,畢竟張揚那厮留給所有人的印象近乎無所不能,這種人能出什麼事情?

    這一夜.張揚和秦清相擁而眠,他們用體溫相互取暖,當然還要感謝安德恆提供的這件貂皮大衣,如果安德恆知道他送的禮物為他們兩人創造了這麼多的便利條件,只怕要被活活氣死.

    清晨張揚和秦清從睡夢中醒來,房間內的篝火已經熄滅,室內溫度下降了不少.彼此目光相對都透出濃濃的情意.

    張揚率先起身,拉開房門,外面是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山川樹木全都籠罩上了白茫茫的厚雪,近處落光葉子的樹木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兒.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柏上,結滿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珠兒,一陣風吹過.樹木輕輕搖晃著,那美麗的銀條兒和雪珠兒就簌簌落落的抖落平來,玉屑似的雪末兒隨風飄揚,在清晨的陽光下,幻化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秦清跟著張揚走了出來,被眼前美麗的雪景深深陶醉了.

    張揚忽然笑了起來,他指向正前方,青云峰就在他們的不遠處聳立著,也就是說上清河村距離這片樹林至多不過三里的距離,昨天的風雪卻讓他們迷失了方向,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不是這場風雪,又豈能造就他們浪漫旖旎的一天一夜?

    ……………………………………………………

    張揚和秦清的出現還是激起了所有人強烈的好奇心,不過沒有人主動去問這件事.張揚和秦清在回來前就統一好了口徑,只說是汽車在風雪中迷路.沖下山坡發生了翻車,後來就在山下的小木屋中湊合了一夜,具體情形不為外人道也,誰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秦清已經重新做回過去那個不苟言笑的女縣長,而張揚也裝得若無其事,這厮沒有得了便宜到處宣揚的習慣,所有人中除了安老還要留在這山莊住兩天.其他人今夭都准備下山.

    山上的積雪雖然很厚,可並沒有封住上下山的道路.

    張揚和趙立武開車一前一後離開了山莊,一路上謹小慎微平安無事抵達了春陽.李長宇在途中已經向秦清透露了即將把張揚調往江城工作的事情,秦清對此並不反對,畢竟此前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被許多人詬病,那時候他們壓根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昨天的事情發生之後,就算他們能夠很好的控制.早晚還是會被別人發現一些蛛絲馬跡,而且秦清也無法保證再像過去那樣裝出若無其事的對待張揚,也許張揚徹底調離春陽的體制才是避免別人說閑話的最好辦法.

    李長宇對安老的這次回鄉也極為重視,這兩天他和安老,安德恆父子交流了一些看法,確定安家對投資清台山旅游開發的計劃沒有任何的改變,春節後他們投入的款項將陸續到賬,為了避免出現上次的麻煩,這次對每筆到來的資金都要嚴格檢查,確信沒有任何問題,才接受投資,安家對他們的這種做法也表示充分的理解.

    張揚的腦子里卻一直都在想著溫泉的事情,自己馬上就要調到江城市旅游局開發科,這溫泉開發完全可以作為他的第一個亮眼的政績,這厮仍然沒忘自己的級別問題,臨分手的時候,問李長宇道:"我去旅游局後是不是就成正科了?"

    李長宇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道:"百分之百的正科!"

    秦清隨同李長宇一家返回江城,臨行之時忍不住向張揚看了一眼,張揚也正在向她望來,兩人目光交彙,彼此都流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這場風雪讓整個江城的交通都變得困難了許多,李長宇開車的技術不行,秦清主動承擔了駕駛的責任,緩慢前往江城的途中.李長宇低聲道:"秦清.馮愛蓮的案子又牽扯出許多人.現在育達房地產公司的陳繼高也牽涉了進來."

    秦清皺了皺眉頭,她對黎國正一家沒有任何的好感,當初她婚禮當天,正是黎浩輝開車把她的未婚夫李振陽撞死,正是受了這件事的刺激,她才步入政壇直到今天,不過李長宇告訴這件事的目的似乎並沒有表面上聽起來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李長宇停頓了一下又道:"陳繼高在老藥廠地皮的收購中存在著諸多的違規行為,他在落案後多次提到了一個關鍵人物……李振陽!"

    秦清內心一顫,腳下的油門明顯加大了一些,慌忙一個急刹,汽車在雪地上發生了側滑了,穩定住車身,秦清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了起來:"這件事跟他有什麼關系?"

    李長宇道:"根據初步掌握的情況,有理由相信當初許多的暗箱操作都是通過李振陽進行,李振陽手中應該掌握不少的證據,而這些證據極有可能對黎國正不利……"李長宇沒有繼續說下去.

    秦清的心情變得無比沉重,其實在李振陽死前.種種跡象表明他有著很重很重的心事,難道李振陽真的卷入了一場不為人知的黑幕?而他的死並非是眾所周之的意外?秦清的眼前忽然浮現出結婚當日的情景,李振陽身穿黑色西裝手捧鮮花走向她的時候,一輛轎車瘋狂地撞向他的身體,李振陽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向了半空中.眼前銀裝素裹的世界似乎蒙上了一層猩紅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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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工作交接】

   黎國正的這個年過得並不好,妻子馮愛薄被控貪汙,而他正因為越來越多的事情浮出水面,而變得步履維艱,他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主動辭職無法撇清整件事,事情的最終結果如何,他已經無法掌控.自從兒子精神失常之後,黎國正便偷偷信了佛教,這對一個共丨產黨員來說是極其可笑的事情,然而黎國正不但相信,而且短時間內對佛教產生了一種近乎狂熱的膜拜.

    初一的清晨他來到江城市郊的普云寺,例行上香之後,靜靜跪在釋迦牟尼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詞,他的表情虔誠而肅穆,有些債總是要還的,先是他的兒子發瘋,然後妻子又因為貪汙被抓,自己如今也不得不從江城市長的位置上退下來,這一連串的事件,都被黎國正歸結為自己正在為過去的犯下罪孽埋單.

    走出大雄寶殿,黎國正長舒了一口氣,似乎因為剛才的告解輕松了許多,他不是個喜歡逃避的人,來寺廟燒香更主要是求得精神上的片刻放松,他要冷靜,只有保持冷靜才能應對眼前錯綜複雜的狀況,才能化解來自各方強大的壓力.他感覺到自己的周圍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向他籠罩而來,而且越收越緊,想要把他困在其中.

    剛剛走出普云寺,黎國正就接到了電話,電話是許常德打來的,常規性的問好之後,許常德馬上把話轉到了正題:"育達房地產公司在多宗土地轉讓過程中存在違規操作現象,如今陳繼高已經被檢察機關控制,根據他的交代很多事情都是通過當初你的秘書李振陽聯系的,國正同志,希望你能夠主動配合調查!"許常德話說得很客氣,可是其中透出的潛台詞卻是頗具威脅性,他的這番話等于在暗示黎國正也脫不了干系.其實這種事情並不需要許常德告訴黎國正,許常德還是決定親口告訴他,他想看看黎國正會如何反應.

    黎國正平靜道:"許省長,只要組織上需要,我會無條件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陳繼高這個人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李振陽的問題應該由李振陽自己負責."

    "可李振陽已經死了!"

    黎國正的唇角泛起一絲嘲諷的微笑:"許省長現在主抓紀委工作了?不過李振陽的死已經定案,就算是要查,好像也應該由公安機關負責."

    許常德怎能聽不出黎國正話語中的嘲諷,他心中暗罵,你丨他媽以為我想管江城的爛事兒,現在是顧允知那只老狐狸逼我,是人家想讓我對你這只落水狗繼續痛打下去.

    黎國正低聲道:"每個人做過的事,每個人都會負責,我相信組織上會給我一個公正的結果!"

    馮愛蓮的嘴還是相當硬的,工作組調查了這麼久,她始終都沒有把這件事導向丈夫黎國正的身上,將所有問題一個人扛了下來,對已經掌握她貪汙的證據供認不諱,可是她有一個原則,想要通過她引出自己的丈夫,沒門!

    省紀委工作組的真正用意是敲出馮愛蓮背後的大老虎,所以他們表現出足夠的耐性,育達房地產的陳繼高被控之後,他交代出了不少人,現在開發區和建委共有三名主要干部因為被他指證而受到雙規,陳繼高提供子了一個重要的線索,他過去給黎國正夫婦送禮全都是通過市長秘書李振陽,據他所知黎國正夫婦做事非常的謹慎,這些事情都是由李振陽中轉,從不輕易和外人聯系.這就意味著所有的線索都集中在李振陽身上,李振陽的死讓所有的線索到此終結,嘎然而止.

    有一點還是引起了工作組的注意,陳繼高一口咬定黎國正有問題,他認為馮愛蓮貪汙受賄瘋狂斂財全都是在黎國正知情並接意的情況下進行的,他甚至認為李振陽的死都不是偶然.

    ……………………………………………………

    自從清台山旅游開發事件開始,江城的市領導層就始終處于震蕩之中,這種震蕩讓每個人都感到心情壓抑,擔心不知何時噩運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現在市委常委中有兩個人表現的安之若素,一個就是新任代市長左接朝,他接替黎國正的工作,對前途充滿了信心和希望.一個是雙規後被重新啟用的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他經過了這場政治風雨的洗禮,以後仕途的道路會變得寬廣起來,兩人有個共同的特點,都是已經獲得顧書記肯定的干部.

    市委書記洪偉基現在的心情都有些忐忑,他期望這場江城的風暴早些過去.老同學李長宇前來拜會的時候,他把李長宇請到書房,兩人隔著書桌對坐著,洪偉基很少有的主動給李長宇點了一支煙.

    李長宇調侃道:"市委書記給我這個副市長點煙,你是不是有些本末刷置啊?"從洪偉基的目光中,他已經覺察到了他的不安.

    洪偉基歎了口氣道:"長宇,咱倆是老同學,也是好朋友,這里沒有外人,我們可以推心置腹的說兩句."

    李長宇默默抽了口煙,透過迷蒙的煙霧望著洪偉基看似真誠的雙目,老同學他承認,好朋友他打死都不會相信,政壇之上,有真正的好朋友才怪!

    洪偉基道:"你被雙規這件事上,我沒有能夠保住你,我心里一直都感到內疚."

    李長宇笑道:"偉基,千萬不要這麼說,咱們都是黨的干部,首先要對黨對人民群眾負責,個人的感情始終都要放在第二位,在照片的事情上你對我的幫助已經很大,事情後來的發展也並不是你所能夠控制的,我又怎麼會怪你?如果我真的有問題,我相信你也不會因為私人感情而袒護我,否則就是對國家的不負責,對老百姓的不負責."

    洪偉基重重點了點頭,顯得有此激動道!"長宇你能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李長宇歎了口氣道:"國家利益高于一切,我們的友情必須要服從這個前提."洪偉基似乎受到某些觸動,他也歎了一口氣:"長宇,我很欣慰,你能夠渡過這次的風浪,也證明你是個能夠經受得住黨和國家考驗的好干部.以後我們一起努力,爭取把江城早日建設成為平海北部的明星城市!"他不無感慨道:"這次清台山的事情還是影響到你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左援朝並不是常務副市長,如果李長宇沒有出這件事,那麼現在成為江城代市長的應該是李長宇.

    李長宇笑道:"援朝同志比我年輕,各方面的綜合素質都很強,組織上選擇他是正確的!"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內心並沒有任何的不平在內,曆經雙規事件之後,他比起過去更加成熟和內斂.

    洪偉基才不相信李長宇真的會這麼想,眼睜睜看著一個原本屬于自己的位置被別人占據,任誰都會不開心.洪偉基自問他沒有這樣的胸襟,李長宇也不會有.

    李長宇把話題轉向黎國正的事情上,低聲道:"聽說馮愛蓮案件的進展對黎市長很不利?"

    洪偉基歎了口氣,心中頗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淒涼感,他低聲道:"人得意不可以忘形,不可以忘記自己的本分,馮愛蓮的事情給我們所有領導干部都提了一個醒,我們不但要自己做好,也要監督和提醒自己的家人,不可以讓他們利用我們的權力去做壞事!"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真不希望國正同志會和這件事有任何的關系!"其實他也明白,馮愛蓮的很多問題黎國正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早晚都會查到黎國正的身上,江城上上下下這麼多的單位,又要有一大批人會受到株連了,這些人無疑是給過黎國正好處,或者受過黎國正好處的人,往大了說就是黎黨,這些和黎國正有密切關系的人都要刷黴了.

    李長宇又談起自己對江城的長遠規劃,洪偉基對他的規劃表現的十分保守,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讓洪偉基有些受驚,他不敢邁大步,在目前這種敏感時刻,不求無功但求無過,洪偉基低聲道:"等節後把你的規劃提請常委會先討論吧!"

    ……………………………………………………

    年初三下午,張揚將安老一家從山莊接回來,親自將他們送到江城,在江城安老還會逗留幾天,安德怛會就清台山旅游開發問題,和江城副市長李長宇,春陽縣縣長秦清進行磋商,這次是為了確定後續的投資.

    按照李長宇的安排,張揚節後前往駐京辦交接工作之後,就可以前往江城旅游局報到,這種科級干部調動的手續算不上複雜.不過張揚在北京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必須親自前往處理.確定的報到日期是二月一號,年初十.張揚原本還打算抽空去趟東江,見見顧佳彤順便給顧允知書記拜年,現在看到時間緊迫,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初四這天就從江城乘飛機前往北京.

    北京春節期間也下了很大的雪,氣溫驟降到零下十五度,張大官人雖然身強體壯,也不得不穿上羽絨服禦寒,下了飛機直奔春陽駐京辦,這次來北京他最多逗留一周,畢竟這里的工作交接完成就要返回江城那邊上任,時間有些緊迫.

    來到春陽駐京辦,于小冬正指揮著飯店的工作人員清掃積雪,最近劉大柱也回家了,農家小院干脆歇業到正月十五,駐京辦加上飯店一共才有三個人值班,于小冬今年選擇在北京過年,並沒有返回春陽.

    看到張揚的身影出現,于小冬感到有些錯得,旋即笑著迎了上來:"張主任,您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張揚笑道:"在那邊呆著也沒有事做,所以回來看看!我給你捎來了點家鄉特產,拿去嘗嘗!"

    于小冬欣喜的接了過去,陪著張揚來到他的房間前:"張主任,要不你先休息,我這就去給您准備熱水洗澡."

    張揚搖了搖頭,把東西放在房間里,向于小冬道:"于姐,我這次回來是交接工作的!"

    于小冬愣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張揚笑道:"組織上給我調動了工作,讓我二月份開始去江城旅游局工作!"

    于小冬這才知道張揚說的是真的,她充滿錯愕道:"為什麼啊?干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調你去旅游局?"她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難道小張主任去當江城旅游局局長?可馬上又否定了這個念頭,從副科一下就跳到副處或是正處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張揚在沙發上坐下,于小冬給他倒了杯開水,放了個紅茶包,然後端給他.

    張揚不等茶葉化開就抿了一口:"讓我去旅游局市場開發處,級別應該是提升了,副科轉成正科級."

    于小冬過去就是春陽旅游局出身,對旅游局的情況相當了解.她有些不值道:"張主任,你不清楚旅游局的情況,如果在旅游城市,旅游局是個富得流油的單位,可是我們江城是座高汙染重工業城市,每年哪有多少人過來旅游?咱們的旅游局形同虛設,旅游局內部單位劃分也有講究的,有辦公室,人事教育處,行業管理處,市場開發處,規劃統計處.你所去的市場開發處是最沒有實權的地方."

    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什麼權不權的,我是個在乎權力的人嗎?"

    于小冬心想你不在乎權力才怪,不在乎權力誰還當官啊,當了官一個個拼命地往上爬還不是為了獲取更大的權力?不過她轉念一想,自己的擔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小張主任當初在黑山子鄉當計生辦代主任的時候一樣搞得風生水起,這樣的人物無論到了哪里都不會甘心居于人下,到哪兒都一樣能夠闖出一片天空.

    張揚道:"我已經向縣里推薦了你當新任駐京辦主任,估計沒有任何問題."

    于小冬心中一陣驚喜,她輕聲道:"張主任,真不合得你走,你走了,我就少了主心骨,這駐京辦還真不知道自己干不干得來!"這番話她倒是出自真心,在張揚的手下干很踏實,只要聽從他的指揮.

    張揚微笑道:"于姐,我在這里工作還是你帶出來的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干好."駐京辦的工作其實沒什麼可交接的,過去具體的事務一直都是于小冬負責,張揚回來主要是要見幾個人,把自己的工作動向說一聲.

    首先干媽羅慧甯那里是必須要去說一聲的,年三十的時候也只是電話拜年,現在馬上就要返回江城了,于情于理都要跟她見一面.

    和羅慧甯聯系之後才知道,她過年的時候一直都在康複中心,文玲的康複療程不能中斷,所以整個新年都在康複中心圍繞著文玲過得.

    張揚來到康複中心的時候,剛巧文國權也在.張大官人的與眾不同這時候就充分顯現出來了,他向文國權問好之後,來到羅慧甯面前,規規矩矩給羅慧甯磕了三個響頭.他的舉動連文國權也驚住了,這小子當著自己的面也敢來這一套啊!

    羅慧甯笑了起來:"張揚,什麼時代了還來這一套!"

    張揚道:"您是我干娘,我給你磕頭是天經地義,我可不是想巴結你!"

    羅慧甯笑著把一個紅包交給了他:"行,我知道,有這個心意就行了!下次不用重視這個形式!"

    張揚笑道:"連起碼的禮節都不重視,就談不上什麼心意了!"他轉向文國權道:"文叔叔,我就不給您磕頭了,我怕您覺著我拍您馬屁!"

    文國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小子的確很有趣,他也拿了一個紅包給張揚:"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拍馬屁之說?"他已經知道了羅慧甯認張揚干兒子的事情,也並沒有反對,過去他把張揚當成一個江湖異士來看待,知道張揚身懷絕技,事實上張揚自從結識他們之後,沒有以文玲的救命恩人自居,也從沒有濫用過他的影響力,這一點還是讓文國權相當欣賞的.

    羅慧甯讓張揚和文國權說話,起身去隔壁的房間幫助文玲做例行的康複訓練.

    文國權微笑道:"張揚,小玲的康複很順利,我看再有兩個月,她就可以外出活動了."

    張揚笑了笑:"玲姐的意志力很堅強,普通人絕對做不到她這樣."

    文國權點了點頭,原本想對張揚說謝謝的話到了唇邊又咽了回去,這樣的大恩只說聲謝謝顯然太輕了,不過張揚既然是羅慧甯的干兒子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更沒有必要說這樣的客氣話.文國權道:"過年怎麼沒在家里多呆幾天?"

    張揚道:"我馬上要調動工作,二月份就返回江城了,所以特地過來做個工作交接,把駐京辦的一些事情交代一下,也過來跟親朋好友打個招呼."

    一個副料級干部的工作調動根本入不了文國權的法眼,可張揚已經被他當成了自家人,既然是自家的孩子,當然要表現出關心,而且這種關心是自然而然,絕非刻意偽裝的,文國權輕聲道:"回江城?"

    張揚點了點頭道:"領導調我去江城旅游局工作!"

    文國權對江城的情況還是清楚的,他饒有興趣道:"據我說知,江城並不是個旅游城市!"

    張揚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讓我回去接受這份工作!"

    文國權哈哈大笑起來,他覺察到張揚身上的昂揚斗志,年輕人身上有股闖勁是最讓人欣賞的.他微笑道:"國家現在提倡干部隊伍年輕化,就是為了讓我黨的隊伍不斷地補充新鮮血液,永遠保持青春和活力."他停頓了一下道:"張揚,你是一名國家干部,知道干部的意思嗎?"

    張揚心說那還用問,干部不就是官嗎?可是他並沒有說出來,人家文副總理既然這樣問,肯定沒那麼簡單,他做出一臉迷惘狀.

    文國權道:"干部其實是個諧音詞,起源于法文比CDADRE,本意是框架,軍官,高級管理人員,後來作為軍隊官員社會團體和企事業首腦的含義,我們中國所使用的干部一詞,則起源于日本,干部的種類也有許多,有黨政干部,行政干部,領導干部,省部級干部,廳局級干部,縣處級干部,科級干部,機關干部,事業干部,黨外干部,廠礦干部,農村干部,鄉鎮企業干部等等,在我國的現實社會中名副其實的干部是具備干部身份,擔任領導職務,從事領導工作的黨政機關負責人員."文國權耐心的給張揚解釋了干部這個詞的內涵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張揚的腦細胞這時候也充分調動了起來,他在把自己往上面靠,自己顯然是名副其實的干部,科級干部.

    文國權道:"中國的干部很多,根據我所知道的,現在我國的干部人數已經超過了一千萬,所以我國擁有全世界最大的領導干部隊伍,也擁有世界上最大的公僕隊伍.這隊伍中容納了無數的精英分子和優秀人才,正是因為隊伍的龐大性,這樣的團體里一定會有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和平年代,發現一名優秀的干部很難,優秀的干部未必每個人都能夠得到應有的重用,這就需要我們的干部擁有平常心,立足于眼前,做好本職工作.張揚!我跟你說這些,是讓你了解干部的真正含義,讓你明白仕途這條道路並不好走,腦子里首先想到的不是做官,要想到的是做事!只有這樣你才能成為一個稱職的好干部!

    文國權的這番話和張揚過去聽到的那句不要看做多大的官,要看做多大的是不盡相同.張揚點了點頭道:"文叔叔,其實我認為一個人想做官未必是壞事."

    文國權微笑著看著他,張揚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一個好士兵,不想當大官的干部不是一個好干部,這就是進取心,現在很多人一說到一門心思想升官,就會覺著這種人太過功利,當然很多一門心思想升官的人是通過不正當的手段達到目的,就會覺得這種人太過功利,當然很多一門心思實實的做工作,做出政績獲得官位上的提升,一個有能力的人應當有個合適的官位,只有這樣,他才能充分發揮出自己的能量,盡最大的可能為老百姓謀取福祉.比如您,假如您只是一個鄉長,那麼就算你再多的本事再多的抱負也無法施展出來!"

    文國權雖然知道張揚是歪理,不過也不否認他說得有些道理,笑道:"所以政績使我們考評干部的重要標准之一."張揚道:"我想做個好官!"

    文國權點了點頭道:"如果我們的干部隊伍每個人都這麼想,就不會出現這麼多的腐敗貪汙現象,我們國家經濟建設的速度還會加快許多!"

    羅慧甯忙完後回到他們身邊,看到他們兩個人還在談得熱烈,不禁笑道:"談什麼這麼高興?"

    文國權笑道:"張揚要回江城任職了,我跟他談談如何做好丨工作!"

    張揚笑道:"文叔叔給我上課呢,這會兒我獲益匪淺!"

    羅慧甯有些嗔怪的看了文國權一眼道:"他啊,平時不著家,在家里就喜歡給別人上課,對了,好好的怎麼突然去了江城?"

    張揚跟羅慧甯說話就隨便了許多:"升官了,副科提升正科!"

    羅慧甯本以為他升多大的官呢,搞了半天還是一個科級,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事啊!二十一歲就當上科長了!照你這升遷速度,四十歲以前就能坐到你文叔叔的位置了!"不愧是張大官人的干媽,張揚都不敢想的事情,她都能先到了.

    張揚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文國權大笑起來:"如果好好干,不是沒有可能,你們娘倆聊,我去看看小玲!"

    張揚慌忙起身把他送到門外.

    重新落座之後,羅慧甯這才詢問他去江城任職的事情,聽完之後,羅慧甯皺了皺眉頭道:"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幫你說說."

    張揚看到羅慧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慌忙道:"干媽,千萬別,我不想搞特殊化,再說了,您要是一出面,以後我做任何事人家都得首先考慮你的面子,反而放不開手腳,我想憑自己的能力好好的闖一闖,這樣才有創業的幸福感."

    羅慧甯笑道:"你這點兒倒是跟你文叔很像,當年他就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絕不依靠別人的關系,好!你既然這樣想,我也就不管你,旅游局?好像不是什麼重要單位嘛!"

    張揚充滿信心道:"很快就重要了!"這厮對自己充滿了自信,我張大官人所到之地,那就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我可以玩轉黑山子鄉計生辦,我可以玩轉春陽招商辦,我可以玩轉春陽婦幼保健院,春陽駐京辦,老子一樣可以玩轉江城旅游局.

    羅慧甯道:"過兩個月等文玲身體恢複了,我打算帶她回老家看看,看時候抽時間去江城轉轉,看看你們那里有什麼好的風景!"

    "行!您過去的時候,我帶你去清台山轉轉!"張大官人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推銷清台山旅游資源的機會.

    臨走的時候,他由于這是不是去探望一下文玲,聽護士說文玲已經休息了,于是就沒有打擾,和羅慧甯說了一聲,就悄然離開了康複中心.

    張大官人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人家敬他一尺,他會敬人一丈,可人家要是想處心積慮的害他,他絕不會以德報怨,如果說京城有一個他需要抱負的人,那人首先就是王學海,離開北京之前,少不得要跟這厮清算一下過去的那筆帳.

    劉明沒有讓他失望,利用張大官人給他的偷丨拍利器,最近拍了不少王學海的照片,照片上那女人的身份也被他查出來了,那女的叫林鈺文,是三里屯某酒吧的老板娘,據查證,那酒吧的幕後老板就是王學海.

    張揚仔細檢閱這手頭厚厚的一疊照片,除了幾張王學海和林鈺文的幾張摟抱一起的照片,並沒有太實質性的東西,單憑這些恐怕還威脅不到王學海,張揚低聲道:"你盯了這麼久,就沒拍到親嘴上床啥的?"

    劉明心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見到女人就撲上去抱住就親,這種話是無論如何不敢當著張大官人的面說出來的,他苦笑道:"王學海這個人很謹慎我盯了他很久,他和林鈺文最多在車里摟抱兩下,在外面的公開場面一直都很本分."

    "本分,裝得吧,老子就不信他們兩個沒上過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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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3 19:00:28
第一百二十七章【竊聽器與照相機】

    劉明道:"這個人警覺性很高,而且他和林鈺文見面的次數並不多,照我觀察,王學海近期甚至都沒去林鈺文的住處去過."

    張揚很失望,他原本指望劉明能夠拍到一些火爆的照片,利用這些照片他就可以給王學海反戈一擊,可現在看來,這些照片的價值不大.對王學海這種商人,這種尺度普通的照片傷害幾乎等于零.

    劉明也清楚自己的照片對張揚沒有多少幫助.有些慚愧道:"給我點時間,也許我可以拍到有價值的東西."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急!那啥……你把林鈺文的住址給我!"

    劉明把地址寫了下來,不忘提醒張揚道:"她住在龍域小區,保安監控很嚴,每次出入都要登記,攝像頭很多,而且林鈺文的房間都是單向玻璃,從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張揚不屑的笑了笑,保安監控再嚴,能難得住他嗎?

    張揚離開後不久,就接到了趙軍的電hua.國安的這幫人消息真是靈通,他剛剛來到駐京辦,人家就受到了消息.對這個新上司張揚並沒有太多的好感,不過想想自己還拿著國安的一份工資,這工作調動的事情還是應當向人家當面交代一下.

    趙軍約他去吃鹵煮,張揚發現自己在國安局的上司一個比一摳,過去刑朝暉至少還知道照顧照顧自己的生意,開業多少還送了快高仿勞力士手表,這趙軍干脆就請自己吃地攤了.人和人相比,這差距馬上就看出來了.

    趙軍買了豬蹄豬尾巴幾樣鹵菜,和張揚在相鄰的燒烤攤坐下,叫了半斤肉串,一瓶紅星二鍋頭,給張揚倒了一杯,自己一杯.

    張揚還是頭一次和這位新上司單獨想見,雖然對他的小氣有些腹誹,表面上還是客氣的:"趙處,今兒找我有啥事?"

    趙軍跟刑朝暉終日笑眯眯的老好人形象不同,他不苟言笑,為人很是認真,開頭就直奔主題:"這次回去有沒有見到安德恆?"

    張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後一仰脖把那小三兩酒一氣給干了,抓起一個豬蹄,啃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方才道:"見到了,還跟他一起過的大年夜!"

    "有沒有什麼發現?"昭君滿懷期待的問.

    張揚搖了搖頭道:"很正常啊,吃飯喝酒打麻將,閑暇的時候跟江城市市長談談清台山的投資計劃,對了,看來這次老安家是要動真格的了,年後會有資金到位,全面啟動清台山的旅游開發."

    趙軍道:"他有沒有見過什麼人,除了旅游以外還有沒有提到其他的事情……"大概怕自己說的不夠詳細,趙軍補充道:"香港方面!"

    "沒有,這幾天始終聽他們聊家鄉來著,壓根沒提香港的事."

    趙軍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對了,你為什麼這麼早就回來,安德恆還沒有離開,你應該繼續盯著他才對!"

    張揚聽他這麼說,頗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有沒有搞錯,我是一個國家干部,我首先要干好本職工作,你們交代給我的任務,我是兼職,說穿了是幫你們是人情,不幫你們是本分!"

    "你這是什麼態度?既然加入了組織,就應該有主人翁精神,哪有什麼兼職,哪有什麼人情?"

    張揚冷笑道:"照你這麼說,我是一失足頓成千古恨,感情我連上岸的機會都沒有了?"

    趙軍強壓住怒火道:"我們又不是逼你做壞事,你不要說得這麼委屈好不好?"

    雖然和趙軍這人接觸不多,張揚也看出這厮是個缺乏幽默感的主兒,跟他談話相當無趣,相比而言反倒開始懷念起笑容滿面的刑朝暉,雖然知道老邢那是笑里藏刀笑里藏奸,可怎麼看都比這個趙軍順眼的多.

    話不投機半句多,張揚想要起身告辭.

    趙軍道:"你別急著走,還沒說清楚你調到哪里去了?"

    "江城市旅游局市場開發處!"

    趙軍點了點頭,氣似乎順了許多,安德恆以後的重點投資方向在清台山,張揚回江城顯然是最理想的結果,而且他所取得單位剛好和安德恆的投資有著密切的聯xi,以後盯安德恆的機會更多,趙軍是個工作十分認真的人,任何事他都是首先聯xi到工作,想到這一層他的心情就好了許多.臉上雖然還沒有笑容,可至少表情緩和了許多,低聲道:"張揚,我想我們之間缺乏溝通,以後我會盡量多注意自己的態度,你做事最好也認真點."

    張揚笑道:"你是說我的態度有問題,我這人就這樣每個正經的時候,那啥,我自己都納悶,不知老邢看中了我哪一點."趙軍道:"刑處的眼光還是很准的,我相信他!"

    張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低聲向趙軍道:"我說趙處,你整天讓我跟蹤安德恆,可我拿啥去盯啊?就憑我的這雙眼睛?你們這麼多的高科技設備是不是也提供給我點兒,這樣我工作起來也能容易一些."

    趙軍點了點頭,張揚的要求的確不算過分,他結賬之後,和張揚來到他的吉普車內.

    趙軍從後座拿出一個黑色的密碼箱,打開後里面是一套可視可聽無限裝置,帶有2.4千兆赫發射器,暗藏式錄音機和天線,微小的竊丨聽器可以安裝在對方任何難以發現的地方.可錄制有效范圍內所有物件清晰的聲音.

    張揚驚喜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竊丨聽器?"

    趙軍點了點頭道:"發射裝置和竊丨聽器可以裝在任何你想要使用的場所,記住一定要選擇隱秘的地方,不要輕易被別人發現,接收裝置可以隨身攜帶.發射和采集裝置共有三套,這套設備價值不菲,你給我簽個收條!"

    張揚瞪大了眼睛:"我靠,不至于吧!"

    趙軍很認真道:"這些器材都是有賬目的,如果你用來完成任務當然沒有問題.如果你想從事非法用途,我會追究你的責任!當然,如果你故意損壞的話,也要照價賠償!"

    "簽就簽.誰怕誰啊!"張揚大筆一揮簽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後悉心向趙軍討教了這套監聽器材的用法.

    和趙軍分手之後,他直接前往了龍域小區,他沒有從大門進,溜到一處攝像頭的盲區,用絲襪套頭翻牆而入,這厮用絲襪已經用得極其順手,感覺絲襪是最適合潛入的工具.

    雖然已經是晚上十點半,林鈺文仍然沒有回來,這兩天因為剛剛下過雪的緣故,氣溫很低,小區內看不到人走動,多數居民都已經進入夢鄉.張揚來到林鈺文所在的7號樓,確信周圍沒人,沿著排水管道無聲無息的爬了上去.林鈺文住在九樓,普通人根本沒辦法爬上去,所以沒有裝防盜窗.讓張揚欣喜的是,她陽台的窗戶並沒有插上,還留著一條縫隙.張揚拉開窗戶潛入進去,用手電筒照了照房內,發現室內裝修極其奢華.看來林鈺文生活的不錯,這房間有一百多平方,四室四廳.

    張揚熟悉環境後,躡手躡腳的來到她的臥室,尋找合適安防竊丨聽器的地點.找了一圈還是床下最為合適,張大官人取出竊丨聽器正准備安裝的時候,忽然聽到房門響了,張揚心中一驚,暗叫倒黴,著林鈺文早不在玩不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張揚也沒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時間緊迫只能超床下鑽了進去.

    房門被關死了,然後聽到一個嬌柔的女聲道:"別急嘛……等我開燈!"可馬上又響起麼麼的親吻聲,那女人嬌滴滴責罵著.

    張揚根本沒想到會這麼巧,劉明拍這麼多天都沒有拍到,自己剛過來裝竊丨聽器就趕上了,這就是運氣.不知道那男的是王學海嗎?他從床下望去,外面很黑,腳步聲應該是朝臥室過來的,啪!地一聲臥室的頂燈被打開了,張揚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卻見一男一女糾纏著靠近了這邊,因為角度的緣故他看不清全貌,只能看到他們的小腿部分.

    那女人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主人林鈺文,男的一直沒有出聲,卻不知究竟是不是王學海.

    女人發出一聲嫵媚的尖叫被男子抱起身來扔到了床上,張揚明顯感到頭頂的床墊顫動了一下,心中暗叫晦氣,這對狗男女十有八九要在他頭頂做些苟且之事.

    那女人嬌滴滴道:"瞧你急的,人家還沒洗澡呢,一身的酒氣!""不用洗.我就喜歡你身上的味兒!"

    張揚瞪大了眼睛,我靠,這男人竟然不是王學海,他第一個想法就是,難道自己找錯房間了?這里根本不是林鈺文的住處?真是糗大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只怕要在國安淪為笑柄了.

    外面的那男子開始脫衣服,張揚從下面看到他長滿黑毛的小腿,然後看到衣服一件件扔在了地上,室內暖氣很足,那男子脫光了也不會感覺到太冷,可張大官人卻苦了,他穿的很厚,原本想進來裝了竊丨聽器就走,沒想到陷入無法脫身的地步,不一會已經熱的滿身大汗.

    在那女人的尖叫聲種,男子撲了上去,床墊開始發出有節奏吱吱嘎嘎的聲響,那女人很快就淒豔哀婉的叫了起來,叫的聲音很大,很撩人,搞得張大官人血脈噴張,體溫急劇上升,麻丨痺的,這不是折磨人嗎?

    好在那男人折騰了沒兩下就偃旗息鼓了,張揚抹去頭上的汗水,真是倒黴催的.恐怕國安有史以來最倒黴的諜報人員就算自己了,他乞求兩人盡快離開,或者盡快進入夢鄉,張揚自己就能夠趁機逃走.

    那女能人哼哼唧唧了兩聲,卻聽到男子道"鈺文,我和那個姓王的哪個厲害?"

    張揚內心一驚,我靠!本以為自己走錯門了,原來沒錯,這女人果然是王學海的情婦林鈺文,男的卻不是王學海,張揚差點沒笑出聲來,王學海這厮陰險狡詐,他情婦在外面給他偷戴綠帽子,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張揚摸了摸隨身的理光傻瓜相機,他不懂什麼攝像技術,也就是傻瓜相機用得順手.

    林鈺文啐道:"你有毛病啊,什麼事都要跟他比,我跟你說多少遍了,我跟他根本沒有什麼,他身體有毛病的!"

    那男子呵呵笑了起來:"我厲害吧?"

    張大官人簡直是天雷轟頂,麻丨痺的,老子一直給你計時呢,總共不到三分鍾.加起來搗鼓了不到一百下,你丨他媽也敢說厲害,我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

    林鈺文顯然很善于討好男人,嬌滴滴道:"人家快被你搞死了……"

    張揚只差沒笑出聲來了,這女人絕對是個騙子.

    來那個人哼哼唧唧的說了半天,張揚在床下卻是度日如年,這厮實在忍不住了,正准備爬出去的時候,卻見一雙光潔的小腿耷拉到床下,穿上拖鞋走到門前,把臥室的頂燈給關了.

    那男人道:"鈺文,我又想了……"

    "死相!"林鈺文又媚笑著上床.

    張大官人趁著兩人纏綿的時候,從床下爬了出來,爬出去的時候手ji忽然響了,他這個頭疼啊,靠啊,自己也太大意了,居然忘了關手ji,這厮橫下一條心,反正行藏已經敗露,總不能空手離開,咱手里不是有照相機嗎?這厮想到這里,悄悄掏出照相機,站起身對准床上,兩個站的火熱的男女噼里啪啦一陣狂拍.

    林鈺文和那名男子正忙活著呢,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叢床底鑽出來,剛才的手ji鈴響還以為是自己的,根本沒有在意,知道閃光燈接連閃爍.兩人都嚇傻了,這他嗎的啥事啊?張揚連拍了十多張,那男子方才醒悟過來,怒吼一聲赤身裸體沖上來去搶照相機.

    張大官人何等身手,豈能讓他得逞,抬腳就把這光屁股男人踹到床上,大搖大擺的拉開房門走了出去,臨了還丟下一句話:"王總讓我問候你們!"這次張揚選擇從正門走了出去.

    那男人還想追,林鈺文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顫聲道:"別追了!他讓人干的!"

    那男子怒道:"媽的,這混賬太卑鄙了!"

    兩人在黑暗中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那男子冷冷道:"這件事,你不知情?"

    林鈺文馬上明白他在說什麼,尖聲叫道:"你什麼意思?你?你懷疑我跟他合伙設圈套害你?"那男子只是冷笑.

    林鈺文激動到了極點:"滾!你給我滾出去!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

    張揚心情輕松的離開了龍域小區,今晚可謂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雖然沒有安裝成功竊丨聽裝置,雖然沒有拍到王學海和林鈺文的豔照.可使卻拍到了林鈺文偷情的場面.他現在還想不起這些照片有什麼用.不過單單是最後那句話,就夠林鈺文和她的奸夫頭疼不已了.

    臨近午夜出租車很少,張揚站在路邊等候的時候,才想起剛才的那個電hua,掏出手丨機認出是楚嫣然的號碼,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這臭丫頭,險些壞了自己的大事,他回撥了過去.

    聽到楚嫣然的聲音,張揚露出會心的微笑:"這麼晚了打電hua干什麼?"

    楚嫣然嗔道:"怎麼這麼晚才接我電hua,我都快凍僵了!"

    "你在哪兒?"

    "北京!"

    "什麼?"張揚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都快十一點多了,她怎麼突然出現在北京?問明了楚嫣然所在的地方.張揚攔了輛車匆匆趕了過去.

    楚嫣然站在一間名為路易莎的法國餐廳門口.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寒風蕭瑟之中顯得楚楚可憐,紅色的皮靴不停在地上跺著,這樣的動作可以讓她的雙腳暖和一些.

    當張揚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中,楚嫣然露出一抹動人的笑容,她快步走了過來,張揚迎了過去,展開臂膀將她擁入懷中,充滿愛憐的責怪道:"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

    楚嫣然笑著只是不說話.

    張揚好奇道:"怎麼突然想起來北京?"

    楚嫣然抬起她的手腕看了看表,然後牽起張揚的大手,向餐廳大門去.

    張揚笑道:"這麼冷的天,為什麼要站在外面啊?"

    楚嫣然輕輕咬了咬下唇笑著還是不說話.

    張揚知道她凍得說不出話來,展開臂膀攬住她的纖腰,貼近她的嬌軀給她些許的溫暖.

    走入法國餐廳的大門,兩位迎賓小姐很恭敬的微笑道:"張先生!"

    張揚越發的詫異了,看來楚嫣然事先已經來過了.

    餐廳內並沒有其他客人,只有靠窗的餐台上擺放著蠟燭和花卉,張揚雖然也經曆過不少的酒場,可西餐卻是很少吃,不禁呵呵笑道:"丫頭,咱不習慣整這洋玩意兒,那啥……你還是帶我去吃打鹵面吧!"

    楚嫣然推著他來到餐台前,那名法國侍者很禮貌的為他們移開椅子坐下.

    張揚看著楚嫣然還是沒想起今兒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日子,燭光晚餐,玫瑰花,我靠,電影上經常見到這樣的橋段,那啥……小妮子該不是專程跑到北京來向自己逼婚吧,張大官人腦子里飛快的轉動著念頭.

    楚嫣然在侍者的幫助下脫下了羽絨服,里面穿著一襲紅色長裙,嬌豔的紅色,黑色長發,雪白肌膚相互輝映,映襯出一種本不屬于凡間的美,張揚呆呆看著楚嫣然,丫頭行啊,學會色誘了!他咽了口唾沫道:"那啥……天冷,咱還是多穿點!"

    楚嫣然笑了起來,餐廳內的溫度要在二十度左右,並不冷,她起身向正中的三角鋼琴走去,在鋼琴前坐下,舒展雙臂,一曲悅耳的樂曲隨著她手指在琴鍵上的觸動流淌而出.

    張揚在音樂方面顯然沒有太多的天分,不過他感到楚嫣然彈琴的樣子很美,鋼琴聲很好聽,向身邊的侍者招了招手道:"我說哥兒們!"

    法國侍者湊了過來.

    "她彈的什麼?"

    "水邊的阿德里娜!"法國侍者的中文很棒.

    "喔!水邊的那啥?"

    "阿德里娜!"

    張揚聽的很投入,直到楚嫣然一曲彈完.他才很用力的鼓起掌大聲叫起好來.

    一群餐廳服務人員都把目光投向張揚,這厮的表現也太沒有紳士風度了.張大官人壓根就不懂得什麼叫含蓄,他表達的方式很直接,根本無需顧忌別人的感受.

    楚嫣然卻早已習慣了張揚的做派,微笑著走了過來,重新坐在張揚的對面,柔聲道:"張揚,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張揚很迷惘的搖了搖頭,燈光忽然熄滅,他不覺愣了一下:"我靠,停電了!"

    兩名法國侍者推著一個小推車,上面放著一只三層生日蛋糕,二十一支燭火點綴在蛋糕上躍動,零點的鍾聲准時敲響.楚嫣然天籟般的歌聲輕輕唱起了生日祝福歌,張揚這才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是他身丨份證上的生日!楚嫣然不遠千里從靜安飛到北京就是為了對他說生日快樂,一種難言的感觸從張揚的心底深處油然而生,堵住了他的喉頭.

    楚嫣然柔聲道:"我之所以現在過來,就是想做第一個對你說生日快樂的人!……生日快樂!"

    張揚重重的點了點頭:"嫣然……"

    "是不是特感動?"

    張揚又點了點頭.

    "是不是特想哭?"

    張揚還是點了點頭.

    "那你怎麼不哭?"

    "我覺著哭不能代表我的感動,我還是以身相許吧!"

    楚嫣然紅著臉啐道:"就知你沒什麼好話.快許願吹蠟燭!"

    張揚閉上眼睛許了個願,然後一口氣把蠟燭全都吹滅.

    楚嫣然起身走過來主動在他的臉上輕吻了一記:"願你永遠快樂!"

    一名提琴手輕輕拉響了琴弦,悠揚婉轉的琴聲響徹在餐廳之中,這個夜晚如此溫馨如此浪漫……二十一歲的正科級干部在江城並不多見,張揚還沒有前往旅游局報到,關于他的各種版本的傳說就已經傳遍了這個小小的院落,其中最有板有眼的一個說法是,張揚有個做常務副市長的干爹.

    于小冬之前跟張揚分析的不錯,江城根本就不是一個旅游城市,所以江城旅游局是個清水衙門,旅游局位于江城市市中心勞動路上,和江城市委市政丨府辦公大樓僅僅隔著兩條街道.

    勞動路是一條老街,道路兩側擠滿了賣服裝的小商小販,交通情況十分混亂.返回江城後,張揚先從牛文強的手里借了一輛豐田佳美,作為臨時代步工具,畢竟一個科級干部還遠遠沒到配車的級別.

    從勞動路的四口,到旅游局不過二三百米的距離,張揚足足開了十多分鍾,這幫小商小販占道經營極其嚴重,還有兩個賣牛仔褲的干脆把小攤擺到了馬路當中.

    張揚好不容易才把車開到了旅游局的門口,旅游局的大門兩旁居然也擺起了服裝攤,一個胖胖的攤主冷冷看著張揚的汽車,張揚連續摁了兩下喇叭,這厮方才慢吞吞向一旁讓開,嘴里還不停罵著:"麻丨痺的,不就是有車嗎,得瑟什麼?"

    依著張揚過去的脾氣早就推門下去痛毆他一頓,可現在張揚在官場中混得久了,多少學會了一些隱忍,更何況今天是他前來報到的第一天,他不想動輒出手,給旅游局的同事留下惡劣的印象.

    他把豐田車停在一輛藍色桑塔納的旁邊,這輛半新不舊的桑塔納是旅游局唯一的配車.

    時間是上午八點,這時候可以看到有人陸續騎著自行車從大門進來,旅游局過去只有一輛桑塔納,所以很多人對這輛新出現的豐田車都有些興趣,看車的同時順便打量了一下從車內下來的張揚.

    張揚先去了局長辦公室,旅游局有一位局長,三位副局長,現任局長兼書記賈敬言五十三歲,過去曾經是江城工商局局長,後來因為經濟上犯了一些小錯誤,被平調到了旅游局這個清水衙門,表面上級別還是正處,可實際上的權利卻差了無數倍,賈敬言這種干部屬于政治上有汙點的,雖然沒有什麼大毛病,可想重新獲得重用和提升已經沒有可能,所以他為官的准則就是得過且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相比較而言,手下的三位副局長倒是各有特色,第一副局長高興貴主管人事教育,主要負責旅游局人事,工資管理,負責旅游從業人員培訓,以及旅游從業人員資格和等級考試工作,負責導游人員的管理工作,這厮也是有名的老色鬼,其人生的座右銘是有錯殺沒放過,據說跟他有親密關系的導游至少有二十人以上.

    副局長胡光海負責行業管理處,主要工作室負責旅游涉外星級飯店,旅行社,旅游車船公司,定點單位行業管理,負責旅游商品生產,銷丨售單位的定點于管理工作,負責監督檢查旅行社旅游保險的是適合質量保證金使用,負責監督檢查旅游市場的秩序和安全管理,他管理的范圍在旅游局應當是最有油水的地方,不過江城的旅游現狀實在太差,所有旅游相關產業都處在慘淡經營的狀況中,連帶著行業管理處也沒有什麼作為.

    副局長蔣慶善負責規劃管理處,主要負責研究擬訂旅游業發展規劃,負責旅游資源的普查工作,參與旅游資源的開發,旅游設施等方面的規劃,立項,報批,並參與項目管理工作,負責旅游景區質量等級劃分和評定審核以及申報工作.

    以外旅游局還有四名副處長,名為副處長也就是科級干部,張揚所在的市場開發處,過去有一位副處長叫董吉名,不過市場開發處一直都屬于副局長胡光海的代管范疇內,董吉名實際上也就是一個打雜的,好在這個人與世無爭,是個書呆子,平時喝喝茶看看報倒也沒啥意見.

    張揚的到來讓市場開發處突然在旅游局內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大家才開始考慮著市場開發處的職能,按照市政丨府頒發的旅游局各科室職能配置來說,市場開發處應當負責研究擬訂旅游市場開發戰略,並組織實施,負責旅游信息化工作,負責與國內外旅游組織,旅游促銷機構的合作與交流工作,負責旅游丨行業聲像,圖文等宣傳品的編輯出版工作,聽起來很嚇唬人,其實工作很虛,在過去根本沒人注意這個市場開發處,連旅游局的幾位局長都把它的職能跟規劃管理處重疊了.

    已經是八點十分,局長賈敬言還沒有抵達他的辦公室,不過辦公室的門敞開著,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正在掃地.他是旅游局辦公室干事崔傑,多數時間都是充當秘書的角色.

    看到張揚走進來,他又放下手中的掃帚.抬起頭看了看:"找賈局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賈局長在嗎?"

    崔傑搖了搖頭:"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嗎?"

    張揚笑道:"我是來旅游局報到的,我是張揚!"

    崔傑聽到張揚的名字目光明顯亮了一下,然後他慌忙走了過來:"哦!您就是新來的張處長!沒想到您這麼年輕!"

    一聲張處長把張揚叫得暈乎乎的,這處長聽起來比主任,比科長爽多了,雖說他實質上是個科級干部,可聽起來就是不一樣,張大官人暗暗自責,我他媽真是太虛榮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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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3 19:00:53
第一百二十八章【秦清的秘密】

    崔傑道:"賈局這會兒不在,我帶您去高局那里,我們局主管人事的是高局."

    張揚跟著崔傑來到了副局長高興貴的辦公室,雖然剛剛才上班,高興貴的辦公室內已經有了客人,一位妖嬈性感的少婦正坐在沙發上跟高興貴聊得熱乎.

    崔傑和張揚的出現讓高興貴有些不爽,他皺了皺眉頭道:"小崔啊,有什麼事情啊?"

    崔傑把張揚引見給他.

    高興貴並沒有起身,只是看著張揚笑了笑:"張科長來了,哦!情況我都知道了,小崔,你帶張科長去辦公室吧!"

    張揚有些不爽,麻丨痺的你不就是一個副處嗎?牛逼什麼?我來報到,這是正兒八經的工作,是組織上對我的安排和任命,你愛理不理的,一心想跟那小娘們打情罵俏,一個共丨產黨干部,不懂得顧忌影響嗎?張大官人不爽的地方還有.這厮一口一個科長的叫他,這科長聽著就不如處長順耳.

    崔傑帶著張揚來到市場開發處,處里沒有告門給張揚准備辦公室,外面的四張辦公桌屬于四名科員,江樂,陳律,何樹雷,朱曉云,他們四個全都是未婚青年,每天到了科室就是聚在一起聊天,而且聊天的話題都圍繞著朱曉云,這朱曉云儼然成了他們中的焦點和女王,被他們逗得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朱曉云笑得最暢快的時候.崔傑帶著張揚走了講來,她停下笑聲:"崔傑,大清早來我們這兒干嗎?下午才打牌呢!"

    江樂道:"誰不知道他惦記上你了,我告訴你崔傑,朱曉云可是我們的,敢打她主意,我們三個必群毆你!"

    崔傑尷尬的笑了一聲:"這是新來的張處長!"

    所有人都停下了笑聲,敢情這位年輕人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啊!剛才這玩笑開得有些不合時宜.

    張揚笑眯眯看了看他們.辦公室內一片狼藉,辦公桌上文件成堆,地上布滿了瓜子殼兒,由此可貝,這四個年輕人沒一個勤快的,他抽了抽鼻子,意味深長道:"這里不錯,搞得跟家里似的,很有生活氣.

    在體制里混的,多少都能夠聽出好壞話兒,江樂道:"張處里面坐,我們剛到還沒來得及打掃衛生呢."他慌忙去拿笤帚掃地,朱曉云去拿抹布擦桌子,陳建和何樹雷兩個忙著去整理桌上的東西.

    崔傑低聲告訴張揚,市場開發處的副處長董吉名病假好幾天了,所以張揚要來市場開發處的事情,這此干事都不知道,今天才搞得豪無准備.

    張揚沒有辦公桌,臨時在里面的外長辦公室坐了,桌子當然是董吉名的,從台板下看到董吉名的照片,是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看起來十分的和藹.從剛才一進門那四名年輕人的表現張揚已經推測出,董吉名應該沒什麼脾氣,對這幫下屬沒有任何的戚懾力,否則這市場開發處不會亂得跟狗窩似的.

    朱曉云第一個走入處長辦公室,給這位年輕英俊的頂頭上司送了杯清茶,這丫頭還是有幾分姿色的.臉蛋兒圓圓的,紅撲撲的,一雙大眼睛很有神,笑起來甜甜的,很惹人喜歡:"張處長,我們四個商量過了,您今天第一天上班,中午我們去對面的金滿堂請您吃飯,希望張處長能賞光!"

    張揚笑了起來:"吃飯啊!成,反正我一人也是吃!那啥,回頭把崔傑也叫上吧."

    "噯!"朱曉云發現這位張處長還是蠻好說話的,滿心歡喜的退了出去.

    上午十點的時候,張揚才見到了旅游局的一把手賈敬言,賈敬言如傳聞中那樣四平八穩,笑眯眯跟張揚聊了一會兒,鼓勵他好好干,卻沒有分配給張揚啥具體的工作.其實他在旅游局也就是一個老混混.對旅游局的具體工作從不去過問.很多人都說賈敬言過去在工商局早就撈夠了,現在只等著退休養老.

    從賈敬言辦公室出來,張揚抽空又去拜訪了另外兩位副局長胡光海和蔣慶善,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對張揚很客氣,但是又保持著相當的距離,張揚是從春陽駐京辦調討來的,不過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還是從縣里擢升上來的干部.二十一歲就能夠當上正科,而且上面給他的分管工作從表面上看已經和三位副局長美不多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後台,至于這個後台到底如何強硬,目前還缺乏證實.

    江樂是市場開發處中最健談的一個,他抽空帶著張揚在旅游局內轉了轉,除了這座四層辦公樓,還有一座兩層的小樓作為後勤倉庫,後面有一個三百平方的小花園.沿著花園的小徑通往旅游局的後門,從這里,可以進入江城旅游培訓學校.江城旅游學校作為旅游局的下屬單位負責培養導游,以及導游的資格認證考試,副局長高興貴兼任這座旅游培訓學校的校長.因為學校以培訓為主,一年之中到有大半年都是在關閉狀態,現在因為沒有培訓班,所以校園中空空蕩蕩,連個人影子都見不到.

    張揚跟江樂轉了一圈.對旅游局的大體情況已經有了一個了解,他有些奇怪的問道:"這勞動路上的小商販怎麼這麼多?"

    提起這件事江樂忍不住歎氣道:"都是些賣服裝的小販,其實市里去年已經建了服裝批發市場.限期讓他們搬走,可最後期限都過去半年了,這些人還賴在這里,他們是擔心去了服裝市場生意一時半會起不來,因為很多的老顧客熟客都認准了勞動路,這事兒很複雜,工商局,街道辦,派出所好幾個單位相互推諉,我們旅游局又沒有執法權,就算想管也管不著人家."

    張揚笑了笑,這厮已經開始盤算起來了,該想個什麼法子把這幫占道經營的小販給趕走?

    中午十一點半的時候朱曉云就開始張羅起來,江城旅游局很清閑,他們所在的這個市場開發處尤其清閑,這四名年輕干事也都是家庭有些背景關系的.

    張揚讓朱曉云和其他個干事先過去,自己來到汽車旁從後備箱內拿了兩瓶茅台,兩盒中華煙.陪他一起走的江樂看到張揚手中的東西眼立馬就直了,看看人家的出手真是闊綽.單單是這兩瓶酒就要好幾百塊,只怕今天的這桌飯錢還不如酒錢多呢.

    朱曉云在金滿堂定了一個小包,六人桌,算上崔傑六個人剛好坐下,看到張揚拿酒進來,仙們幾個都站了起來:"張處長這麼客氣,說好了我們請的!"何樹雷大聲說著,陳建卻看到張揚拿的是茅台,原本准備好的江南春也就沒好意思拿出來.

    朱曉云已經點好了菜,288的標准,張揚對吃飯向來沒多少講究,五星級大酒店能吃,路邊小攤也能吃,旅游局在金滿堂長期定點,他們的這桌菜還是比較實惠的.因為中午的緣故,張揚也沒有敞開量喝,主要是和這幫年輕的下屬聯丨系下感情.張大官人的口才本來就很好,一會兒就把滿桌人逗得前仰後合,氣氛相當的融洽.

    可上熱菜的時候朱曉云發現有些不對,第一道菜上得某野生甲魚,她壓根沒點,這道菜要一百多呢,288的套餐不可能給上野生甲魚啊,可礙于張揚在場,朱曉云沒敢問,可接下來的菜更離譜了,居然上了澳龍,新鮮的很,兩支須子還在不停舞動,這得多少錢啊!

    張揚笑道:"都說過要簡單點了,小朱啊,你們搞這麼隆重干什麼?"

    朱曉云臉上浮起的那都是苦笑:"張處第一天上班,我們當然要隆重招待一下了!"不但她內心叫苦,其他幾個心里也在叫苦,這頓飯是他們湊錢請的.誰都看出來了,今天這頓飯沒有千兒八百頂不過去,深海刺身和蘇眉也上來了.

    張揚也有些奇怪,今天的確太隆重了一些,他問道,"這桌飯得多少錢?"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朱曉云也只能打腫臉充胖子了:"不貴,才288"

    張揚笑道:"江城吃飯真是比北京便宜太多了!"

    "是啊!"一群人言不由衷的附和著,這桌飯平均下來也得二三百塊,大半月的工資啊!今兒真是大出血了!

    就在幾個人心中嘀咕的時候,從門外進來了一個人,卻是金滿堂的經理蘇強,他是進來給張揚敬酒的,笑容可掬道:"張主任,你好,我是金滿堂的經理蘇強!"

    張揚笑著起身跟他握了握手:"蘇經理,我們之前好像沒見過面?"

    蘇強笑道:"蘇小紅是我姐姐,這間飯店也屬于盛世集團,我只是負責管理."

    張揚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里也是方文南的產業.怪不得蘇強見到自己會表現的如此客氣,他和蘇強喝了兩杯.蘇強也很客氣的跟朱曉云五個喝了一杯.這才知道張揚已經調回江城,在旅游局工作.他臨走前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今天這頓算我請,給張處長接風!"

    朱曉云長舒一口氣的同時也對這位新上司產生了崇湃之情,想不到人家張處長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大的面子,這頓飯可不便宜.

    蘇強走後,朱曉云道:"那多不好意思,都說好了我們請張處長,這下變成了張處長請我們!"

    張揚笑道:"誰請還不是一樣?"他看了看時間就快兩點丨,招呼大家回去上班.

    *******************************

    張揚調回江城旅游局的事情原本沒打算這麼快聲張出去,可是遇到了蘇強,馬上就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了,果不其然,下午剛上班沒多久,方文南就打來了電丨話,笑道:"張主任,你可真不夠朋友,來江城做官,也不通知我一聲,害怕我請不起你吃頓飯嗎?"

    張揚笑道:"誰不知道您方總是江城首富,我這不剛來上班嗎,今兒是第一天.打算先熟悉一下工作環境,明天開始逐一騷撥你們這幫土地爺,這不.中午就在金滿堂吃了頓白飯,你心里最好有個准備,以後我吃白飯的機會可多了."

    方文南哈哈大笑:"你張主任只要賞光,我盛世集團旗下的所有酒店對你免費開放!"

    "你真把我看成吃白飯的了!"

    方文南道:"今晚我在魚米之鄉水晶閣留好了位子,你說什麼得過來.

    盛情難卻.張揚只能答應.

    方文南道:"我這邊有四個人,十人桌,你看著安排!"

    放下電丨話.張揚想了想給秦清打了個電丨話,可巧秦清正在江城,張揚從北京回來之後,兩人還一直沒見過面,很愉快的答應了張揚的邀請,張揚又聯丨系了已經在江城開發區分局上班的姜亮.放下電丨話,他想起自己既然在旅游局工作,和幾位領導的關系是必須要處好的,于是又來到局長辦公室,向賈敬言提出了邀請.

    賈敬言也想借此機會了解一下這位新來的市場開發處處長,當即就答應前往,他提議要張揚把其他三位副局長都邀請前往.張揚想起高興貴早晨的那副傲慢神情,心中就有些不爽,微笑道:"賈局,晚上都是自己人聚會.人多了不方便,再說,那啥……我也不想人家說我剛來到就巴結領導,怕影響不好."

    賈敬言聽張揚這麼說心底還是暗爽的,這句話傳遞了三個意思,一是張揚把自己看成自己人,二是他明確了自己的領導的位,還有一點就是這厮明明在巴結自己.

    魚米之鄉也是江城的旅游涉外星級飯店,可是方文南的背景深厚,他是不屑于搭理旅游局的,更不用說接受旅游局的管理了,賈敬言過去也來過魚米之鄉吃飯,不過代表酒店最頂級招待標准的水晶閣卻從來沒有進去過.

    張揚和賈敬言同車抵達,蘇小紅看到張揚從車里下來,笑盈盈迎了去,遠遠嬌笑道:"張處長,如果不是我弟遇到了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調回江城了!"

    張揚笑道:"蘇小姐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漂亮,嘴巴也越來越會說了!"

    蘇小紅格格嬌笑.

    張揚把一旁的賈敬言介紹給她,蘇小紅和賈敬言從沒打過交道,也沒看起這個有名無實的處級干部.

    不過人家既然是旅游局的局長,又是張揚的頂頭上司,起碼的禮貌還是要照顧到的,很優雅的伸出手去和賈敬言握了握,微笑道:"賈局長的大名我早有耳聞,我的金樽娛樂中心正在申報涉外旅游指定單位.正想找您幫忙呢!"

    賈敬言這才知道眼前這位嫵媚女郎就是金樽娛樂中心的總經理蘇小紅,蘇小紅這朵交際花在江城的名氣很大,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方文南的左右手,也是方文南的情婦,此女的能量很大,和市里許多領導關系都不錯.賈敬言來此之前並不知道是誰請客.蘇小紅出現之後,他方才知道請客的是盛世集團的老板方文南,他又重新審視了一下張揚,這位新任的市場開發處處長在江城的關系非同一般呐!

    姜亮開著一輛桑塔納載著秦清過來了,是接到張揚的電丨話後,專門去秦清家把她接過來的.蘇小紅看了看秦清,又看了看張揚.幾次張揚過來,秦清都在他身邊相伴,不用問,兩人之間的關系肯定有此些不清不禁.想想這小張主任.如今是處長了,還真有些本事.區區一個小科長能夠把平海政壇的第一美人給哄到手,那不是一般的能耐.

    蘇小紅引著眾人前往水晶閣,方文南還叫了方文東和蘇強相陪,他知道張揚是海量,怕他喝不盡興,所以才做出這樣安排.

    賈敬言和方文東,蘇強兩個人都打過多次交道,他們之間顯然很熟.一群人很快就熟絡了起來,因為賈敬言的車齡最大,又是張揚的自接領導.所以請他上座,賈敬言心中明白,在場的人中,論財力要數人家方文南,論權勢要首推春陽縣長秦清.自己坐這個位午多少有點不夠資格.人家都是看在張揚的面子上才給自己這麼高的禮遇,心里對張揚又多了幾分敬畏.

    張揚和方文南分別坐在賈敬言的左右手,秦清和蘇小紅又各自挨著他們兩人坐了,換成過去,秦清在這樣的公眾場合和張揚緊挨著坐在一起.肯定要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今晚卻沒有絲毫的顧慮.這是因為她和張揚之間已經突破了最後的那層屏障,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張揚已經調出了春陽官場,她無需擔心別人再拿這件事做文章.

    其余人依次落座,作為主人的方文南率先開口道:"今晚咱們是新朋老友聚會,大家敞開量喝!"

    張揚笑道:"方總,你不喝酒的,今晚是不是打算破例?"

    方文南狡黠一笑:"我喝礦泉水,一樣敞開量!"

    眾人同時笑了起來,蘇小紅起身親自給在場人倒酒.賈敬言坐在首位,又是里面年紀最長自然成為眾人的焦點之一,他也就是半斤酒量.幾圈下來就已經不勝酒力,用手捂住杯口道,"我不能喝了,再喝要醉了,要不給我來瓶啤的吧!"

    大家也不勉強,畢竟賈敬言也不是今晚的主角,馬上所有的焦點又集中在張揚身上,張揚今晚心情頗佳,來者不拒,方文南之所以把弟弟方文東叫來,主要是知道張揚過去和他有過不快,讓他們交流下,緩和一下雙方的關系,方文東自然沒有任何的問題,現在張揚的政治修為明顯進步了一個層次,他和方文東談笑風生,壓根不提過去那點不愉快的事情;連秦清都有些感到驚奇了,看來張揚隨著級別提升,修養也邁了一大步.

    蘇小紅宛如一只翩翩飛舞的蝴蝶游走于眾人之間.她充分發揮了自己的交際手腕,把姜亮這個素來沉穩的家伙也慣得暈乎乎的,張揚那里她是吃過苦頭的,說什麼也不敢主動出擊.

    秦清今晚多數時間都是在傾聽,在談到張揚現在工作的時候.蘇小紅饒有興致的問道:"市場開發處,旅游局的市場開發外是干什麼的?"

    張揚笑著把皮球踢給了賈敬言:"這事兒你應該問賈局!"

    賈敬言清了清嗓子道:"市場開發處的職能是負責研究擬定旅游市場開發戰略,並組織實施,負責旅游信息化工作,自責與國內外旅游組織,旅游促銷機構的合作與交流工作,負責旅游丨行業聲像,圖文等宣傳品的編輯出版工作!"

    除了秦清以外,一桌人都聽得有些糊塗,方文南笑道:"聽起來蠻嚇人的.好像涉及的領域挺廣,又好像沒什麼具體的東西!"

    眾人同聲笑了起來.

    張揚笑道:"其實我到現在都沒鬧明白!"

    秦清微笑道:"並不複雜,其實你過去就做過類似的事情,清台山的旅游開發就屬于旅游市場的開發戰略,宣傳清台山,就是一種信息化的過程.至于和國內外旅游機構交流就更簡單了."

    蘇小紅道:"制作聲像圖文宣傳品是不縣向括旅游地圖,旅游門票,旅游紀念品啊,如果是那樣豈不是權力太大了."

    賈敬言說了句實話:"可惜我們江城不是旅游城市,旅游局的權力沒有各位想象的這麼大,幾乎所有開支都要靠財政撥款."他目光轉向張揚道:"希望小張的到來能夠給旅游局拓展新的思路."

    姜亮笑道:"賈局放心,張揚的能力那是一流,到哪里都會發光!"秦清對張揚的了解比其他人更深.心說,你等著吧,用不了多久這江城旅游局就別想素淨了.

    晚宴後,方文南讓司機送賈敬言回去.姜亮自己開車,有張揚在,秦清自然不用他再送了.

    方文南將張揚和秦清送到酒店外,在噴泉前,方女南低聲道:""我下周准備去東江,一起過去吧!"

    張揚微微一怔,不知他突然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方文南道:"東江紡織百貨商場那塊地下周宣布競拍者,我要親臨現場,你跟我過去看看,更好溝通一些."

    張揚笑了起來,方文南顯然是想通過他和顧住彤再增加一些聯系,他點了點頭道:"下周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我就跟你跑一趟."

    方文南笑道:"咱們旅游局我知道,一張報紙一杯茶,從早晨守到下午絕對不會有人打擾你!清水衙門,真是想不通,你老弟怎麼挑了這麼一處地方,這麼年輕還不到養老享清福的時候."

    張揚道:"江城未來的發展是要創建綠色城市,旅游城市,你不要用老眼光看問題."

    方文南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整座江城,除了咱們眼前的雅云湖,你找不到第二塊風光秀麗的地方,到那里都是塵土飛揚,島煙瘴氣,誰會來這里旅游啊."方文南是看不出江城在旅游上有任何的潛力.

    張揚怕秦清等久了,和方文南聊了兩句就告辭離去.

    ******************************

    秦清坐在駕駛座上,讓張揚老老實實存副駕上呆著.輕聲道:"別酒後駕車,酒量再大,大腦也會受到影響.

    張揚笑道:"你放心,這點酒影響不了我,最多有點亂性!絕對不會影響到駕駛水平."

    秦清俏臉一熱,好在車內黑暗,看不清她的臉色:她啟動了引擎,汽車沿著湖中路向對面駛去.

    張揚的手很不安分的落在秦清修長的玉腿之上,秦清芳心一鄖,一腳踩下刹車,輕聲嗔怪道:"上次被你害得把車開到了山溝里,這次你該不是想我開到湖里面去吧?"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伸年撫攔了一下秦清的秀發,湊過去在她俏臉上親吻了一記:"晚上別回去了!"

    秦清一雙美眸瞪圓了,這厮果然沒想好事.

    張揚道:"我在一招開好了房間,耍不咱們去那兒住!"

    秦清咬了咬櫻唇,這厮真是大膽啊,居然引誘自己去跟他開房,自己是什麼身份啊.春陽縣長,前江城團市委書記,而且還要去市政丨府一招,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恐怕明天整個江城的大街小巷都要知道他們的緋聞了,秦清小聲啐道:"胡鬧!"

    張揚可惡的大手還在她的腿上揉搓著,,而且有逐漸上移的趨勢,秦清不安的抓住他的大手,張揚道:"我想你了!"

    秦清垂下頭去.小聲道,"那……也不能去一招……"她能夠這樣說已經等于對張揚的提議做出了積極的回應.

    張揚向汽車後座看了看,秦清猜到他的意思,慌忙搖了搖頭,張揚這才感覺到有一套屬于自己房子的必要性,至少不用為去哪兒過夜發愁.

    秦清看到張揚那心急如焚的猴急模樣,忍不住嫣然一笑,把他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上,輕聲道,"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球.難道跟我在一起靜靜地談談心不好嗎?"

    "我是擔心這里人來人往的影響不好!"

    秦清才不信他會這樣想呢,可甚看到張揚的樣子她又有些不忍心,含羞道:"要不……去一招,不過要開兩間房……"

    張揚之所以選擇市政丨府一招,有他的道理,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的地方,在一招開房,至少不用擔心有警察突擊查房,他和秦清開了相鄰的兩個房間,秦清有些欲蓋彌彰的踉他一前一後進去,到頭來還是躺在了一張床上.

    秦清潔白的嬌軀像個嬰兒一般蜷曲在床上,張揚在身後用身軀包裹著她,他的懷抱溫暖而堅實,讓秦清如同一只小船停在安全避風的港灣,只有在張揚的懷抱中,她才能把自己的一切盡情展示出來,她抱任張揚的臂膀,輕聲道:"張揚,我有此害怕……"

    "怕什麼?"

    秦清羞澀的縮入他的懷抱中,"你每次都……都……不采取任何的措施……我會不會懷孕?"張揚笑了起來,摟緊了秦清:"放心吧,沒事,我用內功處理了一下,絕對不會懷孕……"

    "啊?這麼厲害?"秦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很少懷疑張揚的話,因為張揚從不欺騙她.

    張揚摟緊了她:"要不,咱倆再驗證一次……"

    "不要……"美人兒縣長的呻吟聲也別樣動人.

    清晨五點鍾,秦清就把張揚從睡夢中弄醒,讓他回隔壁的房間去睡.

    張大官人由衷感歎道:"是時候考慮弄套房子了!"

    秦清笑道:"剛剛才升任科級干部就想著腐敗了,我可要提醒你,頭腦一定要清楚.不要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

    張揚道:"按級別我怎麼也該享受福利分房了吧.噫.怪了,你的級別比我高,按理說早就該分房子了啊!"一說這件事,秦清的俏臉上忽然閃過憂傷的神情.她咬了咬嘴唇,悄然轉過身去.

    張揚敏銳的覺察到秦清的變化,知道自己的話題肯定觸及到她內心中的傷處,張揚不知如何勸慰秦清,只是用大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肩頭,秦清忽然轉過身來,抱緊了他.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秦清也有,李振陽在死前已經准備好了婚房,就在雅云湖東岸的望湖禦景,房產證上寫著他們兩人的名字,李振陽死後.這座房產就屬于了秦清.

    秦清並沒有去過這套房,因為李振陽一直保守著秘密,他想要在婚禮當天給秦清一個驚喜,秦清知道這件事還是在李振陽死後,接到新房鑰匙之後,秦清從沒去過.

    和張揚分別之後,秦清鬼使神差的前往了望湖禦景,來到9號樓二單元302,秦清一顆心不禁怦怦跳動起來,她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內心的情緒,達才掏出那把從未使用過的鑰匙,打開了防盜門.

    因為房間內窗簾全都拉上,光線很暗,秦清走在暗紅色的實木地板上,腳步聲異常清晰,她的目光落在沙發後方的牆面上,她和李振陽的婚紗照依然掛在那里.

    秦清抿起嘴唇.從照片上她看到自己猶豫的眼神,看到李振陽笑容的勉強,忽然記起,在拍婚紗照的時候,她仍然在猶豫是不是該嫁給李振陽,而李振陽也始終表現的神不守舍,她走到陽台拉開窗簾,卻發現陽台的窗戶有一扇虛掩著,並沒有扣死,秦清內心微微一怔.

    陽光從外面投射到這間足有三十平米的客廳,棕色真皮沙發,從家具到電器全都是當時最高檔的,看得出李振陽為這個小家是很用心的.

    電視櫃下方的抽屜也被打開了,秦清皺了皺眉頭,難道有人來過這里?她拉開抽屜發現里面很凌亂,一種不詳的預感籠罩了她的心頭,秦清來到書房,發現書房里面也是一片狼藉,訐多書凌亂的扔在地上,應該有人來過,而且像是在這里我什麼?

    臥室,客房,廚房全都都是一片狼藉,秦清可以確信有人潛入過這里,她感到一陣恐懼.什麼人會對她和李振陽的新房感興趣?他們在找什麼?

    秦清在房間內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她忽然想起書房里的那台電腦,匆匆返回電腦桌前,打開了那台386,清脆的開機音之後.電腦顯顯示屏漸漸亮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出現了開機密碼選擇欄.

    秦清輸入了李振陽的生日,輸入了自己的生日,都不對,想了許久,方才在電腦上輸入了他們認識的日子,那個遙遠而變得有些模糊的日期.

    終于順利進入了系統.秦清的內心忽然生出一種歉疚.她在李振陽的心中始終是這樣重要.從未改變,而她現在卻已經心有所屬,她強迫自己不要繼續想這件事.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電腦上.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在電腦中找到了李振陽留給自己的一封信.

    "小清: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訐我已經入獄,或許我已經不在人世,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當面向你說這些話,也不知道這封信你有沒有機會看到.

    我知道你至今仍然沒有決定是否嫁給我,從你閃爍躲藏的眼神,我能夠感覺到,我愛你.可是我卻無法肯定,你是否像我愛你一樣愛我,也許這些年,我因為對事業的狂熱而忽略了對你的感情,忽略了你的感受,對不起!

    在美國時,我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希望充滿了夢想,我期望回國後,用自己學到的一切回報我的祖國,希望用我的能力幫助家鄉早日走向繁榮.可一切在我進入仕途之後發生了改變,我的價值觀,我的人生觀,乃至我的本性已經在官場這染缸中漸漸模糊,直到完全改變,變得甚至連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我想做個正直的人,我想做一個好官,我想用我的能力在你歸國前為我們經營一個幸福的小家,給你無憂無慮的生活.然而我很快就發現,僅憑我那點微薄的薪水根本無法買現這個願望,我的文憑,我的能力,我的一切在官場之中幾乎沒有任何的作用,在別人的眼里我的長處是一種炫耀,是一種標新立異,在這樣環境之中,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顛僕不滅,我不的不學會隨波逐流,我不得不學會趨炎附勢,我要放下我的自尊放下面子.去適應這個官場,我的頭腦不次于任何人,別人可以做到的我一樣可以做到,而且我一定到以做得更好.抱著這樣的念頭,我開始改變自己,然而我並沒有想到這種改變卻是一種墮落,我一步步的陷了進去.直到我發覺自己錯了的時候才發現.我已經不能自拔.

    我想成為自己命運的主宰,卻發現自己非但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反而成為被別人利用的一顆棋子,我只能一步步走下去,不知這樣的噩運什麼時候才會結束,我知道終有一天我會遭到報應,這讓我感到恐懼,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任何的期盼,除了你……可我又擔心,現在的我能否給你帶來幸福,我無法失去你,所以我很自私的選擇了向你求婚,隨著婚期的臨近,我卻感到越發的不安,對你我有一種負罪感,假如有一天我因為自己所做的事而墜入地獄,那麼你會怎樣痛苦?小清,原諒我的自私,我怕,我真的好怕……我怕,我真的好怕……

    這里記載著我在擔任市長秘書期間所做的許多事,我不想證明什麼,只想有些事不要被忘記,有些人不耍逃脫他的罪責……

    秦清咬了咬嘴唇,繼續向下望去,下面所陳列的都是李振陽在擔任市長秘書期間做過的事情.一件件詳細的陳列讓秦清觸目驚心,她不可思議的搖著頭,感覺周圍的世界忽然黯淡下去.

    秦清用軟盤備份了電腦中的資料,然後站起身.

    來到客廳,再次凝望那張她和李振陽的婚紗照,輕聲道:"振陽,你錯了,你早就應該勇敢一些!"拉開屏門她大步走了出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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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3 19:01:28
第一百二十九章【非常突然】

   走出望湖禦景的大門,秦清望著青灰色的天空,她沒有回頭,走出這里的時候她已經決定,再也不會回到這里來.摸出手機撥打了張揚的號碼,電話接通之後,秦清溫柔道:"張揚我好愛你!"

    電話那端的張揚明顯懵了一下:"呃……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

    秦清溫婉的笑了起來:"好好上班,下午我就返回春陽了,沒事別老騷擾我!"

    "嗯!知道,可我覺得你喜歡我騷擾你!"

    "討厭!"秦清心里甜絲絲的掛上了電話,她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走入出租車,她輕聲道:"市委辦公大樓!"她剛剛進入出租車還沒有來得及關上車門,一名身穿灰色夾克的男子忽然沖了上來.

    秦清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她抬腳向那名男子踢去,卻被那男子一把抓住腳踝,用力推倒在座椅上,然後舉起右手的手丨槍瞄准了秦清的胸膛,低聲道:"你最好老實一點,也許還能僥幸活下去."

    秦清美眸圓睜,她此時方才意識到,從自己走入望湖禦景的時候,一直都處在他人的監視之下,她藏在身後的左手,悄悄按下了重撥鍵.

    那男子冷冷道:"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不會為難你……"

    張揚接通電話,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了那男子的聲音,他整個人驚呆在那里.

    對方顯然發現了秦清的動作,一把抓起電話,反手給了秦清一個耳光,怒道:"臭婊子,你竟然敢報訊!"

    秦清痛苦的尖叫聲宛如鋼斜般刺入張揚的內心,他霍然站起身來,怒吼道:"你是誰?"

    對方拿著電話冷笑了一聲.

    張揚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是誰,我不管你的身後有誰,我不管你在哪里.只要你敢傷害秦清一絲一毫,你給我記住,我都會找到你,我會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那男子低沉道:"我等你來找我!"

    "記住,我叫張揚!"

    電話就此中斷.

    張揚怒目圓睜,揚起右拳狠狠砸在桌面之上,玻璃台板四分五裂,他大步向門外走去.

    朱曉云四個全都聽到了剛才的動靜,一個個惴惴不安的看著張揚,小張處長暴怒之時,無人敢上前去掠他的逆鱗.

    張揚走出樓梯口的時候,遇到了旅游局副局長高興貴,高興貴這厮也是多管閑事,看到張揚向汽車走去,忍不住道:"小張你怎麼回事啊,還沒下班啊,出門也要辦個手續!"

    張大官人霍然轉過頭來,一雙虎目就要噴出火來,嚇得高興貴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張揚咬牙切齒道:"辦你丨麻痺,滾!"

    旅游局許多人都見證了小張處長這王八之氣迸發的場面.高興貴被罵之後,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可他顯然被張揚的威勢徹底嚇住,竟然不敢出聲.

    豐田車駛出旅游局大門,道路當中仍然有一個服裝攤擺在那里,那胖胖的攤主眯著眼睛坐在躺椅上曬著太陽,可忽然發現那豐田車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速向自己的方向開了過來,嚇得這厮屁滾尿流,連跌帶爬的向一旁逃去.

    豐田車將服裝攤立時撞散,碾壓著那些服裝駛了過去,那胖攤主哆哆嗦嗦從地上爬了起來,顫聲道:"你……你丨……他媽……還有王法嗎……我……我要報警抓你!"

    ……………………………………………………

    張揚第一個電話打給了江城市公安局長田慶龍,田慶龍聽說秦清被人劫持了也是微微一怔.他安慰道:"張揚,你先冷靜一下,這件事你有沒有調查清楚?"

    "秦清的電話也打不通了,我聽到有人在電話里威脅她,我親耳聽到那人在威脅她!"張揚的情緒近乎失控的大吼起來.

    田慶龍終于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在江城的范圍內,一位縣處級干部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這可是了不得的要案.作為一個工作多年的老刑警,他還是先勸張揚冷靜下來,低聲道:"張揚,你回憶一下具體的情況,秦清去了哪里?她有沒有說過什麼?"

    張揚今晨從一招和秦清分手後就直接前往了單位,秦清堅持要自己打車回家,可眼前的事情證明十有八九她並沒有回家,她在被人劫持之前給自己打過一個電話,告訴自己,她好愛他!張揚抿起嘴唇,他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感情,低聲道:"田局,我想秦清一定會有危險,我想你利用一切手段盡快把她找到!"

    "你放心,我馬上調動全市的警力做好這件事,張揚,你最好來我這里,我想詳細的了解一下情況,你千萬不要沖動……"

    沒等田慶龍說完.張揚已經掛上了電話.

    他的第二個電話打給了國安局四處處長邢朝暉,邢朝暉接到張揚這個電話感到有些詫異,畢竟現在他已經不是張揚的直接領導,張揚找到他頗有些越級的嫌疑.不過他對張揚還是很欣賞的當他明白張揚想向他求助的時候,稍稍考慮了一下,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張揚,這種事情我們並不適合官方介入,不過我可以通過私人關系幫你一個小忙,你去江城電子儀表廠.去找常浩,他是我們國安的秘密情報員,擅長監聽和資料分析,我想他會對你有些幫助!"

    "謝謝!"

    秦清被劫持的事丨件震驚了整個江城的領導層,緊急常委會上市委書記洪偉基大發雷霆,其矛頭所指的就是田慶龍領導的公安機關,他擲地有聲道:"我來江城之初就聽說過這里的治安不好,可是我沒想到治安會壞到這種地步,我們的一位縣長,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被人劫走.這件事簡直是開創全省,乃至全國的先河,讓所有人都看我們的笑話,影響之惡劣前所未有.你們公安局都是吃閑飯的嗎!"田慶龍也窩著一肚子的火,可這種事偏偏又無理可說.秦清失蹤了,而且的的確確是在他管轄的范圍內失蹤,他這個公安局長責無旁貸,他抿起嘴唇,低聲道:"我承認,在這件事上,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在所有常委的面前保證,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內破獲此案,爭取把秦縣長完好無恙的帶回來!"

    江城代市長左援朝道:"很多事情必須全面的來看.秦縣長在春陽工作期間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這次的事件太突然,也許有人蓄謀已久,等她來到江城才作案!"他和田慶龍的關系非同尋常,想著為田慶龍推卸責任,可左援朝也明白,假如秦清丨真的出了事情只怕田慶龍這次很難逃過被問責的命運.

    人大常委會主任趙洋林慢條斯理道:"我雖然不是警察,可我也能夠分析出,這劫匪劫持人質不外乎為了某種目的,為錢?不可能,為權?也不可能,難道秦清手里掌握了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別人才要劫持她?"

    一直沒有說話的江城常務副市長李長宇道:"田局長,有沒有查到秦清最後的失蹤地點?"

    田慶龍搖了搖頭道:"沒有……"

    ……………………………………………………

    秦白並不知道姐姐失蹤的消息,所以當張揚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秦白整個人驚呆了.他忘記了對張揚的厭惡和仇恨,結結巴巴道:"怎……怎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揚道:"秦白,你姐被人劫持了!我們必須要盡快找到她,你告訴我,她過去有什麼仇人?這兩天她有沒有什麼異常,除了家里以外她還去過哪里?"

    秦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如果說有仇人,那個仇人就是黎浩輝.是他撞死了我姐夫……可他現在還在精神病院,應該不會劫持我姐姐!"

    張揚點了點頭.黎浩輝呆在精神病院已經得到證實,這幾天他一直都沒有出去過.

    秦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我姐還有一套房子!"

    "房子?"

    秦白肯定的點了點頭:"在望湖禦景!當年是我姐夫准備的婚房,我姐都沒有去過,裝修的時候我去過幾次,我姐夫要等到結婚那天才告訴我姐,當是送給她的禮物!"

    "帶我去!"

    張揚和秦白上車之後直奔望湖禦景而去.

    當他們抵達望湖禦景的時候,正看到消防車向小區內駛去,眼前的景象讓張揚和秦白同時生出不祥的預感,他們來到9號樓樓下的時候,確定失火的那家就是秦清的婚房,張揚臉色蒼白的走下車,望著樓上冒出的滾滾濃煙,一顆心變得宛如灌鉛般沉重.

    秦白問過消防隊員之後,確定房內並沒有人,他轉過身.看到張揚滿頭冷汗的坐在路沿石上,表情緊張到了極點.刹那間,秦白對張揚的惡感忽然減輕了許多,他相信張揚對姐姐的關心絕對是發自內心的,他走過去,低聲道:"房里沒有人!"張揚如釋重負的站起身來,他抬頭看了看失火的方向:"秦白,你姐姐一定來過這里."

    秦白點了點頭道:"也許她在房子里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會被人劫持,火應該是在她走後燒起來的,有人想毀掉這里的一切."

    張揚重新啟動了汽車,他的手機響了,是常浩打來的,常浩通過對手機信號的分析,已經確定秦清失蹤的地方就在望湖禦景的大門前.

    張揚和秦白兩人在大門附近的小店逐一詢問,可結果卻讓兩人失望,並沒有人看到秦清被劫持的情景,時間已經是正午.張揚再次和田慶龍聯系了一下,公安方面的進展更是緩慢,讓張揚哭笑不得的是,他們查到的全都是無關案情的旁枝末節,比如昨晚秦清和他一起吃飯,昨晚秦清和他先後入住了政丨府一招,田慶龍說出這些事的時候並沒有調侃張揚的心境,現在市里給他的壓力很大,秦清已經失蹤四個小時,時間拖得越久,危險也就越大.

    張揚打電話的時候,秦白留意到遠處一名乞丐正在垃圾桶內翻騰著,那乞丐似乎發現了一件寶貝,從垃圾桶內找到了一個手機,欣喜異常的拿起來擺弄著,秦白瞪大了雙眼,他飛快沖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名乞丐的手腕,把手機搶了過去.

    蓬頭垢面的乞丐好不容易才得了件寶貝,豈能甘心被別人搶去,更何況秦白穿著便衣,對他也沒有威懾力,他張牙舞爪的向秦白撲了上來.

    張大官人已經及時殺到,一腳就把那乞丐踹了個屁墩,扔給他一百塊錢,怒道:"有多遠滾多遠,小心我揍你啊!"

    乞丐拾起那一百塊錢,慌慌張張逃了.

    張揚湊到秦白身邊,認出那手機就是秦清的,這就證明常浩的分析沒有任何的錯誤,秦清就是在這附近被人劫持,然後她撥通通話鍵通知了自己,劫匪發現之後把手機扔到了垃圾桶內.

    張揚想去拿手機,秦白阻止道:"不要碰,也許上面會有劫匪的指紋,我們馬上送去公安機關,看看有沒有價值!"他是刑偵專業,在這方面懂得比張揚要多.

    前往公安局鑒證科的路上,張揚把找到手機的事情通知了常浩,常浩卻讓他們不要前往公安機關,公安內部的指紋庫遠不如他那里完備,而且他信不過公安鑒證科的指紋分析水平.

    常浩住在電子儀器廠職工宿舍,表面上他是電子儀器廠的普通工程師,可實際上卻是國安上作人員,他的居處也負責情報中轉工作,出于保密原則,張揚並沒有讓秦白跟著上樓,而是讓他在車內等候.

    之前兩人只是電話中交流,真正見面還是第一次,張揚沒想到常浩也是一個年輕人,身材不高,瘦瘦弱弱,帶著一副高度近視眼鏡,兩人驗證過對方的身份之後,常浩把他請入房內.

    他的工作室也相當的簡單,房間內到處堆放著各種各樣的電子儀器,從外表上看沒有任何的稀奇,可是里面的設備卻有不少都是國安最先進的.

    常浩把手機接過來,放在操作台上,小心的進行指紋分離工作,他向張揚道:"跟你一起過來的是誰?"

    "秦白,被劫持人的弟弟,警察!"

    常浩點了點頭道:"不要告訴他太多的內情,別忘了咱們系統內有保密原則!"他的手指很靈巧,不多時就完成了分離工作,把染色的指紋撥片投影在牆面上.

    手機上一共有五個人的指紋,除了張揚,秦白和那名乞丐,還有的就是秦清和那名劫匪.

    常浩的指紋庫來自于公安和國安兩大系統,所以更加全面,每月他都會錄入最新的指紋庫資料.

    常浩對著放大鏡初步的看了看,有些詫異的低聲道:"上面還有些精斑,可以進行染色體排查!"

    張揚老臉一熱:"那啥……我看這染色體就不必了……"

    常浩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張揚老老實實承認道:"那玩意兒是我的!"

    常浩不禁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開始進行指紋排查比較,電腦屏幕上飛快地變換著指紋圖片資料,張揚在一旁看得頭暈眼花,揉了揉眼睛,過了足足十分鍾,終于在指紋庫中找到了相符的指紋圖片.

    張揚湊到電腦屏幕上,屏幕上慢慢出現了一張人臉的照片,這是一位中年人,平頭國字臉,眉宇間充滿了彪悍之氣,資料介紹上寫著原江城市南安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隊長,陳祥義,因涉黑,貪汙,三年前被逮捕,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兩個月前越獄,至今下落不明.

    常浩低聲道:"劫持秦清的應該是他!"他打印了一張陳祥義的照片,把秦清的手機交給了張揚.

    ……………………………………………………

    秦白看到打印紙上的陳祥義也是大吃一驚:"陳祥義?"這個人在江城大大有名,當初陳祥義出事的時候,整個江城的公安系統開展了一場嚴格自查自律的整風運動,陳祥義在出事之前一直都是江城警界的明星警員,親手破獲過不少的大案要案,所以他的問題被揭發出來之後,讓許多人都感到震驚.

    秦白低聲道:"你能確定?"

    張揚點了點頭道:"完全可以確定!"他囑咐道:"秦白,今天你看到的聽到的不要說給第三個人聽好嗎?"

    "沒問題!"秦白開始意識到張揚絕非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這個人並不膚淺,他的玩世不恭只是一種偽裝.

    張揚找到了田慶龍,他想從公安內部得到陳祥義的資料,得知陳祥義和秦清之間究竟有什麼矛盾.

    田慶龍不知張揚為什麼會把嫌疑人鎖定在陳祥義身上,這厮做事總是出人意料,可他也親眼見識過張揚的能耐,低聲道:"陳祥義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拋開其他事情不談,他的辦案能力在江城警局中首屈一指,可是他野心很大,貪欲太強,所以和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物聯系也相當密切,為不少黑社會分子充當保護傘,從中牟取利益,案發的時候,在他的家里搜出五十萬現金."九十年代初,這已經是個驚人的數字.

    張揚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和秦清有什麼矛盾?"

    田慶龍皺了皺眉頭:"我不知道,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像和秦清沒有任何的交集,按理說他不會對付秦清……"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對了,陳祥義有位最好的朋友!"

    "誰?"

    "黎浩輝!"

    張揚緊鎖眉頭,虎目之中寒光閃現,一個大概的輪廓在他的腦海中已經形成,秦清的失蹤十有八九和黎浩輝有關,可是黎浩輝現在仍然在精神病院,他劫持秦清究竟想干什麼?

    田慶龍道:"張揚,我不知道你哪里搞來的這些資料,可我必須提醒你,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全都建立在毫無證據憑空臆測的基礎上,我們公安辦案必須講究證據,你如果知道什麼,把你掌握的所有資料交給我,讓我們公安來做這件事,千萬不可根據自己的主觀感覺行動!"

    張揚壓低聲音道:"田局,我很尊敬你,但是我仍然不相信你們公安的辦事效率,秦清對我很重要,我不允許她出事,如果她出了事,我會不計一切後果的報複,無論是黎浩輝,還是陳祥義,或者是黎國正,我都會讓他們不得好死!"

    田慶龍頗為無奈的望著這個沖動的小子,真是無話可說,他低聲提醒道:"別忘了,你是一個共產黨員,一個國家干部,你這樣做,我一樣要把你繩之于法!"

    張揚點了點頭道:"對我而言法律永遠比不上公義!"他轉身走出了田慶龍的辦公室.

    田慶龍凝望著他的背影,久久咀嚼著這句話,他忽然抓起電話,迅速撥通了號碼,大聲道:"馬上發出通緝令,在全市范圍內通緝陳祥義!"

    ……………………………………………………

    秦清雙手被反綁,眼上蒙著黑布,她只能用耳朵分辨著周圍的環境,遠處似乎有水滴滴落的聲音,顯得很空曠,這里潮濕而陰冷.

    一個冷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秦清,我不想為難你,交出李振陽的那本日記,我會放你走!"

    秦清靠在牆壁上,低聲道:"誰讓你來的?誰讓你劫持我的?振陽當初的死,難道並不是意外?"

    對方冷笑著:"你不了解他,他貪心,他想要的太多,他以為用自己掌握的東西就可以控制一切,真是可笑,他死有余辜!"

    秦清並沒有害怕.她此時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她知道對方劫持自己的真正用意是要得到李振陽留下的證據,她想要拖延下去就必須和他展開心理戰,秦清道:"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你到底是誰?"秦清忽然想起自己拷貝的那張軟盤,內心中忐忑不已,那男子走了過來在她身上搜索了一下,秦清怒道:"拿開你的臭手!"

    男子還是從她的口袋中找到了那張軟盤,在電腦還沒有普及的九十年代初,他顯然沒有搞懂這東西代表著什麼,他把軟盤裝好,低聲道:"我給你三個小時,等我回來的時候,如果你不能給我滿意的答案,你只有死路一條."

    秦清聽到鐵門關上的聲音,整個人宛如虛脫般靠著牆壁慢慢坐了下去,她開始感到絕望,軟盤中拷貝了李振陽留下的所有證據,可就這麼被對方搜走了,她實在太大意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揚變得越發焦急,秦清的安危常動著他的內心,他雖然鎖定了劫持嫌疑人,可是江城這麼大,他要從哪里找起.他無法肯定這件事黎國正是否介入其中,他決定從黎皓輝入手,既然陳祥義和黎皓輝是好朋友,那麼從黎皓輝的身上或許可以找到突破口.

    秦白在公安局門外跟他會和,公安方面進展仍然緩慢,秦白對官方的效率也感到一籌莫展,相比而言他在張揚身上所寄的希望更大一些.

    "張揚,你打算怎麼辦?"

    "去精神病院!"

    秦白驚愕道:"你想抓黎皓輝?可這是不符合制度的!"

    張揚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是你姐的性命重要還是制度重要?"

    秦白抿了抿嘴唇,忽然激動道:"去***制度!你想怎麼樣,我贊成!"

    張揚的電話突然響起,李長宇在這時候打來了電話,他的目的是奉勸張揚冷靜一下,不要因為沖動而壞了大事,李長宇苦口婆心道:"公安局方面對你私自查案頗有微詞.你的做法已經干擾到他們的正常行動,張揚,正確的做法應該配合他們!只有這樣才能盡快找到秦清."

    張揚大聲道:"我只相信自己!誰都無法阻止我!"

    李長宇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我聽說秦清今天去過她和李振陽過去的婚房,今天被劫持的事情是不是和這件事有關……"

    張揚內心疑竇頓生:"你們究竟瞞著我什麼?"

    李長宇猶豫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方才道:"李振陽可能掌握了黎國正貪汙受賄的證據!"

    一語驚醒夢中人,張楊咬了咬嘴唇,低聲道:"謝謝!"他掛上電話,猛然踩下油門,向江城精神病院的方向駛去.

    ……………………………………………………

    黎國正坐在家中,窗簾緊閉,整個室內的光線很暗,現在這個家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兒子黎皓輝還在精神病院,妻子馮愛蓮又因為貪汙入獄,目前還在檢察機關的調查中.孤獨!一種難以描摹的孤獨感交斥著他的內心,黎國正慢慢站起身來,走向他的書房.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這個手機並沒有用他的真實姓名登記,知道號碼的不超過三個人,黎國正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軟盤里就是李振陽留下的記錄!"

    黎國正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緩緩在沙發上坐下,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確定嗎?"

    "我已經看過了,的確是記錄.每一筆都有,房子我已經讓人放火燒掉了,這張軟盤是唯一的證據!"

    黎國正低聲道:"很好,你把軟盤交給我,我會把兩百萬彙到你香港的戶頭!"

    "我幫你是為了報恩,不是為錢!你幫我已經夠多了!"

    張揚和秦白來到黎皓輝所在的病房前,黎皓輝剛剛吃完藥,正准備躺在床上.

    張揚推門就闖了進去.

    黎皓輝看到張揚,他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向窗口逃去,被張揚一把抓住衣領,拖到在地上,反手擰轉黎皓輝的手臂,從腰間摘下手銬,把黎皓輝給拷上了!

    秦白充滿詫異的看著他,真不知道他從那兒弄來的手銬.

    張揚解釋道:"剛去公安局順的!"

    黎皓輝瘋狂的大叫起來,不斷用頭撞擊著地面,好像是因為承受不住剌激,所以精神病再度發作,張揚抓住他的頭發給,了他一個耳亮,怒罵道:"少他媽給我裝蒜,你小子壓根就沒病!"他隨手點了黎皓輝的啞穴,這厮叫的臉紅脖子粗,卻發不出一點兒聲息.

    一名值班的小護士聽到動靜趕了過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大驚,怒道:"你們干什麼?"

    張揚把黎皓輝從地上拖起來,神情傲慢道:"我們是江城公安局的.現在懷疑黎皓輝跟一樁謀殺案有關,帶他回去協助調查!"

    "你們的證件呢?手續呢?"

    張揚才不管什麼狗屁手續,拖著黎皓輝就向外面走,那小護士想要攔住他的去路,被他一把推開.張揚滿腦子都是秦清的安危,早就顧不上什麼憐香惜玉.

    秦白把自己的警官證給那名小護士亮了亮,卻想不到那小護士一把給搶了過去:"交警!你是交警!"在她看來交警跟查案的刑警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秦白一張臉臊得通紅,從那小護士手中搶過自己的警官證,向前方已經走遠的張揚追去.

    身後響起小護士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快來人啊,不好了,有兩個交警劫走了病人!"這倒好,她把張揚也當成交警了.

    張揚把黎皓輝塞到後備箱里,開著皇冠車來到精神病後方的南湖水庫大壩上,大壩空無一人,他打開後備箱,把黎皓輝從里面拖出來.

    黎皓輝的眼睛里充滿了驚恐,他見識過張揚的手段,知道此人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

    張揚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臉道:"乖,回頭跟你爸好好聊聊!"

    張揚的電話直接打到了黎國正的手機上.黎國正剛則已經收到了兒子被人劫走的消息,他實在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有誰這麼大膽,竟敢明目張膽的從醫院劫走了自己的兒子.

    張揚的聲音十分的冷靜,他知道自己現在面對的是江城政壇的一只老狐狸,此人極有可能是秦清被劫案的罪魁禍首.張揚要和他打一場心理戰,如果秦清丨真的在黎國正的掌握中,現在張揚的手中也有了黎皓輝.兩人都有了要挾對方的資本,張揚低聲道:"黎市長你好,你兒子在我手中!"

    黎國正的內心劇烈收縮了一下,他的聲音卻依然平穩:"你是誰?你想做什麼?難道不知道劫持人質是違法的嗎?"

    "那你劫持秦清又是為了做什麼?"

    "血口噴人!"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忽然抬起腳狠狠在黎皓輝的小腹上踢了一記.這一腳解開了黎皓輝的啞穴,也讓黎皓輝淒慘的大叫起來.

    黎國正聽到了兒子的聲音,他緊張的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你不要胡來……你會遭到法律的制裁的!"他已經猜到對方是誰,可是他並沒有揭穿張揚的身份.

    張揚看了看時間:"黎市長,我沒耐性的,現在是下午五點,我給你半個小時考慮,半個小時後主動打電話給我,否則我會砍下你兒子的左手!"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

    秦白在一旁聽得忐忑不安,張揚真敢玩啊,他怎麼就不顧忌自己國家干部的身份呢,秦白又想到自己.他是一個警察,現在和張揚一起正在進行著犯罪活動,他們現在就是犯罪啊!秦白有些害怕了.

    張揚似乎覺察到秦白的不安,他拍了拍秦白的肩頭:"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你還是別牽扯進來了."

    秦白搖了搖頭,被劫持的是他姐姐,怎麼可以說跟他沒有關系呢.

    張揚的電話又響起來了,這次打來電話的是田慶龍,田慶龍怒氣沖沖的大吼道:"張揚,你胡鬧什麼?誰給你的權力把黎皓輝從醫院帶走的?啊?你這是犯罪!你是劫持!"

    張揚笑了起來:"田局,你這麼大火氣啊,我可沒劫持他,你搞錯了,對不起啊,我等電話!"他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

    "媽的!"田慶龍氣得把電話摔在桌上,副局長劉德政低聲請示道:"田局,怎麼辦?精神病院的錄像顯示,就是他和秦白兩人劫走了黎皓輝,要不要發逮捕令?"

    田慶龍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閑著沒事干?當務之急是找到秦清,把秦清平平安安的找回來比什麼都重要!"

    劉德政忽然明白了田慶龍的意思,田老大十有八九是要將計就計,利用這件事逼出幕後的劫持者.

    田慶龍低聲道:"在黎市長家周圍布控,遇到可疑人物馬上向我彙報!"他站起身,帶好警帽:"我還要去趟市里,這件事必須要跟上頭彙報一下."

    市委幾位主要的常委都沒有離開,他們也在焦急等待著秦清的消息,從早晨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仍然沒有秦清的消息,所有人都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次秦清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田慶龍的對案情最新進展的彙報讓每個人都陷入沉思中,小會議室內,市委書記洪偉基緊鎖眉頭:"張揚還真是胡鬧,他在搞什麼?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國家干部,不是一個土匪,一個強盜?"

    代市長左援朝低聲道:"他這樣的行為已經構成了犯罪!"

    人大主任趙洋林歎了口氣道:"他沒事抓黎市長的兒子干什麼?難道懷疑秦清被劫持的案子是黎市長讓人做的?"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抽了口煙道:"黎皓輝究竟為什麼離開精神病院還很難說,田局長現在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是張揚做的嗎?"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望向李長宇,剛才田慶龍說可能是張揚和秦白帶走了黎皓輝,並沒有提到劫持,也沒有肯定就是他們兩個人干得,李長宇敏銳的把握到田慶龍在這件事情上留有足夠的回旋余地,不過李長宇對張揚的偏袒和回護實在太明顯了.

    田慶龍笑道:"案情仍然沒有明朗,任何可能都存在."

    李長宇道:"當務之急還是找到秦清,至于黎皓輝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也許黎市長應該清楚."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是黎市長報的案,還是醫院方報的案?"

    "院方!"

    "黎市長只有這一個兒子,應該會很緊張啊!"

    洪偉基已經發現李長宇正在有意識的把矛盾的焦點引向黎國正的身上,不過洪偉基也覺得秦清的失蹤實在太過蹊蹺,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秦清應該是掌握了什麼,所以劫持者想從她的身上得到,並阻止某件事的發生,現在省紀委對黎國正的調查正在最關鍵的時候,李振陽這個死去多年的人.已經成為問題的焦點所在,而秦清恰恰是李振陽的未婚妻,她的突然被劫.讓大家很自然將兩件事聯系在了一起.假如這件事真的是黎國正所為.那麼其性質之惡劣,影響之壞,實為國內罕見.洪偉基在內心中默默掂量了一下,拋開劫持黎浩輝的性質不言,對黎國正來說,黎浩輝顯然是最為重要的一個,而張揚的做法恰恰是最直接有效的.身為江城的最高領導者,洪偉基不但要掌握官場的規則,而且要懂得變通,他意識到,張揚的做法雖然于法理不合,可是卻不失為逼狗跳牆的最佳方法.秦清已經失蹤了十個小時,或許不得不采用這種非常的手段.

    洪偉基的秘書李成走了過來,把電話交給他,低聲道:"許省長的電話!"

    洪偉基點了點頭,拿起電話,走向會議室外面的陽台.許常德的語氣十分的嚴厲,他大聲質問道:"偉基同志,你們是怎麼搞的?一個縣處級干部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持.一位病人竟然被國家干部從醫院中劫走,江城的治安什麼時候亂成了這個樣子?"

    洪偉基轉身向小會議室中掃了一眼,他已經嚴格命令封丨鎖消息,想不到這件事仍然這麼快傳到了省里,傳到了省長許常德的耳朵里.洪偉基敢斷定常委之中肯定有人向許常德通風報訊,不然張揚劫走黎浩輝的事情不會第一時間傳出去.洪偉基低聲道:"許省長,你放心,我們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這件事!"

    許常德冷冷道:"無論違法犯罪的是什麼人,是什麼身份,只要他觸犯了國家法律.一樣要把他繩之于法!"

    洪偉基明白了許常德的這句話一語雙關,他是在暗示自己,在張揚的問題上要嚴懲不貸.

    洪偉基掛上電話之後,李長宇主動向門外走去,來到洪偉基身邊,壓低聲音道:"上頭給你壓力了?"

    洪偉基點了點頭,目光投向遠方蒼茫的暮色:"長宇,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張揚的事情!"

    李長宇笑道:"我真不知道,他捅了漏子跟我沒關系,真要是犯了法,我也護不了他,我沒有那個本事,顧書記或許有!"

    洪偉基眉峰一動.這位老同學自從經曆上次的風波後變得越發深藏不露了,他的這句話明顯在回護張揚,而且在提醒自己張揚的後台是顧允知,現在自己又面臨一個站隊的問題,假如按照許常德的意思對張揚一打到底,可能會在無形之中觸怒顧允知,讓他們本來就變得微妙的關系變得更是雪上加霜.洪偉基接過李長宇遞來的一支香煙,點燃後抽了一口,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慶龍同志好像不能確定啊!"

    李長宇低聲道:"非常時期需用非常手段,有些事情制度不允許,有些事情,我們不好去做,可是在我們能夠控制的范圍內,我們是不是應該做出某些積極的選擇呢?"

    洪偉基意味深長的笑道:"長宇,我搞不懂了,對于我不懂的事情,我喜歡保持沉默!"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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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3 19:02:04
第一百三十章【綁架風云】

       五點半的時候,陳祥義已經准時打來了電話,張揚並沒有急於接通電話,一旁的秦白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做,低聲催促道:"為什麼不接電話?可能是劫匪打來的!"

    張揚沒有說話,電話鈴聲中斷,其實張揚的內心也在無比激烈的交戰著,這不單單是智慧和勇氣的角逐,也是一場心理戰,在司等條件的前提下,他要在心理的比拼中首先佔據上風.

    電話響起第三遍的時候,張揚終於接通了電話.

    陳祥義低沉的聲音響起:"看來你並不擔心秦清的性命!"

    張揚低聲道:"我說過,只要你敢傷害秦清一絲一毫,我都會找到你!"

    陳祥義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很狂妄,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停止住笑聲:"…小子,你有種,的確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他停頓了一下道:"今晚十一點,拖龍山廢碉堡,你把黎浩輝帶來,我帶上秦清!"

    "不!"張揚斷然拒絕道.

    "不?"陳祥義有些奇怪了,他越來越覺得對方不好對付.他曾經是一個優秀的警察,對於和劫匪談判有著相當豐富的經驗,而張揚這個,年輕人並沒有警界的經曆,可是他表現出的冷靜已經讓陳祥義舌目相看,他意識到張揚正想最大可能的獲得主動權.

    陳祥義惶怒地吼叫道:"你沒有資格說不!秦清在我手裡,不要嘗試激怒我,黎浩輝的死活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只要我想,我隨時可以殺死她!"

    張揚低聲道:"陳祥義,不要以為這世上只有你敢鋌而走險,殺人,誰都會,你不是一十,人,你有兄弟,你有姐妹,你有朋友,如果秦清出事,我不會放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你有一個離婚的妻子在東江,你還有一個女兒在英國,秦清受到任何的傷害,我都會在她們身上進行百倍的償還."

    陳祥義明顯被張揚的話給震懾了,他實在想不通,這廝是怎麼混進黨的隊伍中的,是怎麼當上的國家干部,麻痺的,禍不及妻兒,這廝怎麼連這麼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可轉念一想,人家既然能把黎活輝給劫持了,就證明他什麼事都敢豁出去,想不到干部隊伍中竟然有這種流氓存在,陳祥義都忍不住用流氓來形容張揚了.

    張揚道:"我給你一個,小時,南湖水庫西大壩,如果我見不到秦清,你就等著替黎浩輝收屍吧!"

    陳祥義冷笑道:"你真的想要拼上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張揚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事情的最終結果全都控制在你的手中,秦清沒事,大家都沒事,如果秦清有事,我一定讓你最後一個死,,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家人朋友一個,個死在我的手中."對付這種冷血罪犯,能夠震懾住他的方法就是比他更加冷血,更加殘忍.

    "地點你定,時間我來定,十一點我會帶秦清准時抵達,你不可以報警,如果有任何警方人員出現,後果你自己承擔!"陳祥義開始屈服.

    張揚考慮了一下,也做出了些許的讓步.

    接上電話,他又照著黎浩輝踢了一腳.

    秦白關切道:"怎麼說?"

    張揚低聲道:"有一點可以確定,是黎國正策創了整件事!"

    秦白憤怒道:"他好卑鄙!"

    張揚在黎浩輝的面前蹲了下去,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黎浩輝,我總覺著你在裝瘋,當初你撞死李振陽,不僅僅是因為嫉妒,你是想替你的家庭掃清障礙,李振陽一定給你父親造成了威脅,所以你才會迫不及待的除掉他,是不是啊?"

    黎浩輝望著張揚的雙眼中充滿了恐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秦白隱蔽在水壩南方的小,山丘上,從這裡可以看清大壩上的情景,張揚靠在車上,靜靜等待著陳祥義的到來.

    月光籠罩下的大堤泛出月白色的光芒,冰冷而堅硬,仿佛凝聚在水庫上的一塊巨大的冰山,張揚就站在這冰山之巔.

    遠處一輛灰色的桑塔納轎車緩緩向張揚駛來,時間剛好是十一點整,陳祥義很守時.在距離張揚還有五十米的地方,他停下了汽車,給張揚打了一十,電話.

    張揚接通之後:"你來了?"

    陳祥義低聲道:"讓我聽聽黎浩輝的聲音,我要知道他活著!"

    張揚拉開後備箱,抓起黎浩輝的領子,黎浩輝對著手機叫喊道:

    "陳哥,救我""

    張揚把電話靠近耳旁:"你聽到了?"電話那端響起秦清憤怒地聲音:"拿開你的臭手!"

    陳祥義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他對著手機低聲道:"我不放心你,我們交換車輛!"

    張揚點了點頭,他和陳祥義同時舉起雙手,向對方走去,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陳祥義低聲道:"別想著對付我,你只有一分鍾,一分鍾後炸彈就會爆炸,秦清就會沒命!"

    張揚的神經頓時緊張了起來,他顧不上出手對付陳祥義,大步向桑塔納跑去.陳祥義的唇角泛起一絲陰冷的笑容,張揚加速奔跑的同時,他也快速沖向張揚的那輛豐田車.

    張揚拉開桑塔納的後車門,看到躺在後座的秦清,大聲道:"秦清"少讓他意想不到的情景發生了,那女子猛然坐起身來,暗藏在身下的手槍連續扣動扳機射向張揚的胸口,張揚在剎那間反應了過來,可是他反應的速度仍然無法和子彈相比,本能的挪動讓子終偏離了他心口的要害,他的左肩如同被蚊子.丁咬了一口,緊接著一種酥癢的感覺沿著肩頭擴展開來,他的身體向後仰倒,這讓他躲過了後續子彈的射擊.

    那名女子,不!應該是頭戴假發的男子試圖繼續瞄准目標,將張揚置於死地,可張揚的右手暗藏的匕首已經投擲出來,一道寒光直射車廂之中一深深插入那男子的咽喉,那男子捂著脖子,鮮血從他的指縫中噴射出來,他用最後的力量扣動扳機,子彈射中張揚的左腿,然後他的身體就趴倒在後車座上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死了.

    張揚強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

    陳祥義此時已經順利進入了豐田車,他啟動引擎,倏然加速向仍然站在大壩上的張揚撞來.

    張揚一瘸一拐的想要去打開後備箱,卻發現後備箱已經被鎖死了.

    他大喊著秦清的名字,用盡全力抓住後備箱,硬生生把鎖齒扯斷,裡面空空如也,根本沒有秦清的影子,陳祥義老奸巨猾,他這次前來根本沒有帶秦清過來交換,州才張揚聽到的聲音是他用錄音機播放的,成功迷惑住了張揚,而後又用定時炸彈讓張揚緊張起來,關心則亂,讓張揚一步步陷入他的圈套.

    他的手下男扮女裝埋伏在車內,試圖在張揚前來營救的時候一槍將張揚擊斃,這是永遠斷絕後患的方法,可是陳祥義並沒有想到,張揚的反應會如此敏捷,居然能夠躲開這近在咫尺的一槍.

    陳祥義單手掌控方向盤,左手握著五四手槍連續向張揚射擊,張揚借著桑塔納的車體躲避著子彈,車窗被子彈擊碎,玻璃的碎層到處亂飛,豐田車從桑塔納旁邊的縫隙中擠了過去,張揚怒吼著沖上了桑塔納,他啟動車輛,掛上倒檔,將油門踩到最底部,高速向後倒車.

    受傷的左肩和右腿不斷地有鮮血滲出,張揚顧不上處理身上的傷勢,在倒出大姐之後,端個漂亮的甩尾,將桑塔納調轉過來,沿著下山的道路向陳祥義追去.

    山雖然不高,可是盤山公路狹窄曲折,在這樣的路況中沁須要減速慢行,張揚的車技一般,可是他今天已經豁出去了,放過陳祥義意味著就要失去秦清的消息,他絕不可以失去這次機會,張揚在第一個拐彎處就察覺到不對,這輛桑塔納的剎車竟然被破壞了,他的腳踩在剎車踏板上根本毫無反應,陳祥義果然經驗豐富,他將今晚的每一個,步驟都設封的相當巧妙,他不但要救出黎浩輝,而且要全身而退.

    張揚勉強轉過第一個彎道,車速在傾斜的山道上不斷增加著,他用力咬著嘴唇,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狡猾老道的對手,前方又有一個急轉彎,張揚推開車門,他明白自己已經無法操縱這輛瘋狂加速的汽車,棄車是他唯一的選擇.

    在拐彎的剎那,張揚從汽車內滾出,他的身體因為慣性在傾斜的山,路上連續打了十多個滾,身體被子彈擊中的地方傳來一陣陣痛徹心扉的疼痛.完全失去控制的桑塔納在拐彎處高速撞在了山岩之上,劇烈的沖擊,讓桑塔納的車身變形,油箱因為無法承受驟然增加的壓力,發生了爆炸,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震徹夜空,火光和濃煙之中,桑塔納被炸得四分五裂.

    一個庶燒的輪子沿著山路向上滾來,在距離張揚還有兩米的地方歪倒,刺鼻的焦糊味道彌散在空氣之中.

    張揚艱難的從f江上爬了起來,秦白也已經從藏身的地方趕到了這裡,他本以為張揚會死於這場車禍之中,可是看到張揚滿身是血的從地上爬起,內心中實在驚喜到了極點,他沖了上去,扶住張揚:"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張揚一把將他推了個踉蹌:"滾開!,,他一瘸一拐的繞過那輛燃燒的汽車,繼續向山下跑去.

    陳祥義轉身看了看山上燃燒的火焰,唇角露出一絲冷酷的微笑,後備箱中傳來黎浩輝微弱的聲息:"陳哥,,陳祥義微笑道:"放心,我沒事,你也沒事,一切都過去了!"

    "秦清在哪裡?你有沒有傷害她?"黎浩輝這種時候居然還在掛念秦清的安危.

    "她沒事!"

    "我想見她!"

    "浩輝,沒有時間了,這裡已經不再屬於我們!"

    "陳哥我我好痛我,黎浩輝痛苦哀嚎起來.

    陳祥義慌忙停下汽車,打開後備箱,把黎浩輝從裡面扶了出來,卻發現黎浩輝的一張面孔已經變成了青紫色,呼吸中充滿了腥臭,這顯然是中毒後的征兆,他仍然輕視了對手,張揚像他一樣也留了後手.

    黎國正收到兒子平安的消息之後,心滿意足的掛上了電話,唯一的證據已經被毀掉,兒子也已經脫離了危險,只要陳祥義離開江城,一切就會過去,這場足以毀掉他的風波就會完全平息,他的目光落在神盒內的佛像上,很虔誠的合什道:"多謝佛祖保傷!"

    可沒等他高興太久,電話鈴聲再度響起,這次陳祥義卻給他帶來了兒子巾毒的消息,黎國正默默無語,無力坐在沙發上,過了好久方才低聲道:"把秦清交給他"

    陳祥義詫異於張揚頑強的生命力,自己設計了這麼多的圈套仍然沒有害死他,證明張揚比起自己想象中還要狡猾還要強大,他撥通張揚的電話之後道:"給我解藥,我把秦清的藏身地告訴你!"

    張揚冷冷道:"手套箱裡有一個飄盒,裡面裝著半片解藥,吃下去,能夠讓他多活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內,如果我找不到秦清,你就等著看他死吧!"

    陳祥義低聲道:"礦山機械廠花園內的防空洞!"

    秦清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呆了多少時候,憑感覺她猜測到胡,在應該是夜裡,她很冷很餓很渴,這一切又加重了她內心中的恐懼感死亡並不讓她害怕,讓她害怕的是,她會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而李振陽留下的那些證據會被永遠的毀滅掉,黎國正一家會逃過他們應有的懲罰.

    秦清又想起了張揚,腦海中像電影般閃回著他們從相識到相戀的情景,張揚的笑容帶給她溫暖和堅定,她的心情漸漸放松了下來,她對張揚充滿了信任,她相信張揚一定在盡力找她,一定能夠找到她,無論形式怎樣艱難,她都要活下去,她不可以死,她不可以讓張揚傷心.

    她聽到了鐵門被打開的聲音,開始的時候,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後來她發現自己並沒有聽錯,她聽到腳步聲,她聽到張揚焦急的呼喊聲,秦清用盡全身的力量回應著張揚.

    張揚聽到了秦清的聲音,他用手電筒向聲音發出的位置照去,看到蜷曲在地上的秦清,她的雙手雙腳都被膠帶捆綁著,雙眼上還被蒙著黑布,一種難言的心酸湧向張揚的心頭,他一瘸一拐的向秦清跑去,來到秦清身邊,不顧一切的將秦清擁入懷中:"秦清我來了,你受委屈了!"

    "張揚,我知道,你一定會來,你一定會來!"秦清的臉緊貼在張揚的胸膛上,她大聲哭泣著,把心中的委屈和恐懼全都傾渾出來,可很快她就覺察到張揚的不對:"怎麼,你,你流血了?"

    "沒事,一點小傷!"

    秦白站在不遠處,望著緊緊相擁的張揚和姐姐,他抿起嘴唇,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忽然發現這件事讓他已經完全改變了對張揚的印象,他在不知不覺中接受了張揚和姐姐的感情.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從後方沖了上來,用槍柄砸在秦白的腦後,秦白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張揚抬起頭,手電筒強烈的炫亮照射在他的臉上,讓他睜不開眼.

    陳祥義冰冷無情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我早就說過,你沒資格跟我討價還價,現在把解藥交出來!"

    張揚笑了起來,他用身體擋住秦清:"陳祥義,如果我不給呢?"

    陳祥義猛然扣動了扳機,一顆子彈射中了張揚已經受傷的右腿,張揚悶哼一聲,身體搖晃了一下,卻堅持沒有倒下去.

    陳祥義冷冷威脅道:"下一槍,我會瞄准你的心口!"

    秦清不顧一切的沖到張揚的身前.

    "你愛這個女人,好,我就讓你親眼看著她死在你的面前!"陳祥義作勢用手槍瞄准秦清的胸口.

    一個痛不欲生的聲音響起:"不要,你不可以傷害她!"站在陳祥義身後的黎浩輝忽然沖了上去,他瘋狂的抓住陳祥義的手臂,想要奪下陳祥義手中的手槍,這突然的變化根本沒有在陳樣義的預計之中.

    而張揚已經把握住這難得的時機,他宛如獵妁一般沖了上去,只一拳就把陳祥義打得倒飛了出去,陳祥義在被擊中的剎那扣動了扳機,沉悶的槍聲響徹在黑暗的防空洞中,他的身體撞擊在堅硬的石壁上,一根突出的鋼筋從他的後心戳入,將他的身體貫通,他的手槍也脫手飛出好遠.

    手電筒在地上不斷搖晃著,秦清哭喊著張揚的名字拿起那只手電,一只溫暖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我沒事!"

    陳祥義倉促中的一槍並沒有擊中張揚,而是射擊在黎浩輝的胸口,黎浩輝躺在地面上,他的嘴巴張得好大,就像一條瀕死的魚,不斷開合著,他感到生命正在一點點從自己的身體流逝出去,用盡最後的力量道:"秦清我,我愛你"

    張揚摟住秦清的嬌軀,冷冷道:"你沒資格!"

    陳祥義的身體不斷在牆壁上抽搐著,他的後腦在石壁上已經撞碎了,張揚傾盡全力的一拳根本不是他能夠承受的,張揚走到他面前的時候,陳祥義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在說著什麼,張揚俯下身去,聽到他用微弱的聲音道:"我沒傷害她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張揚從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難言的憐憫,原來陳祥義這樣的冷血殺手心中也有牽樓,既然有牽掛,既然還想念著親人,為何要選擇這樣一條道路?張揚伸出大手為陳祥義合上雙目,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那樣做!"

    讓秦清失望的是,並沒有從陳祥義的身上搜到那張軟盤,如果沒有那張軟盤,就無法證明黎國正有罪.張揚真正在乎的只是秦清的安危,只要秦清脫離了險境,比其他事都要重要得多.

    外面警笛聲不斷響起,恭清和秦白兩人攙扶著渾身是血的張揚走出防空洞的時候,十多輛警車已經將入口封鎖了起來.

    來此之前秦白已經將情況向公安局進行了通報,然後他們才潛入防空洞,所以警方的行動比他們晚了許多.

    江城市公安局長田慶龍,副局長劉德政全都來到現場,劉德政指揮手下人進入防空洞內搜杳現場,不多時就將兩具屍體抬了出來.

    田慶龍來到正在簡單處理傷口的張揚面前,先向秦清看了看,微笑道:"秦縣長沒事吧?"

    秦清微笑著點了點頭,她已經從這場劫難中恢複了過來:"我沒事,謝謝田局長關心."

    田慶龍望向張揚:"你怎麼樣?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還沒死,陳祥義劫持了秦清,黎浩輝忽然發瘋跟他打了起來,搏斗他把陳祥義的腦袋撞向牆壁,陳祥義臨死前用手槍射殺了他!"

    田慶龍一臉的不信任,嘴上卻道:"就這麼簡單?"

    張揚和秦清同時道:"就這麼簡單!"說完兩人不禁對望一眼,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田慶龍意味深長道:"我也不喜歡麻煩,既然秦縣長沒事,案子當然是越簡單越好!"他向張揚點了點頭:"快去醫院吧,子彈留在身體裡面可不是什麼好事兒!"黎國正靜靜坐在沙發上,整整一夜他都保持著這個姿勢,晨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射入客廳,在地板上留下一條狹長的光帶,這一夜,他的電話未曾響過,他和外界仿佛突然失去了聯絡,他的世界突然變得一片死寂,他仿佛置身於一座牢籠之中.

    房門被輕輕敲響,黎國正緩緩抬起頭,無力道:"門沒鎖!"

    一身警服的田慶龍大步走入房內.

    黎國正看到田慶龍不由得挺直了脊梁,他和田慶龍是多年的朋友.

    田慶龍並沒有直接走向黎國正,而是來到窗前,拉開了窗簾,陽光頓時充滿了整個客廳.黎國正被強烈的陽光灼傷了雙眼,他緊緊閉上,花白的頭顱垂落下去.

    田慶龍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昨晚我們在礦山機械廠的防空洞內成功營救了恭清,現場發現了兩具屍首,經證實,其中一人是前南安區公安局局長陳祥義,另外一人是你的兒子黎浩輝!,黎國正目無表情的重複道:"我的兒子?…浩輝?"足足過了一分鍾,他方才睜大了眼睛大聲重複著:"我兒子?"淚水宛如決堤的洪水般沿著他的面孔肆意奔流,他用大手捂住面孔彎下身去失聲痛哭.

    田慶龍充滿同情的看著這位老市長,他嘆了一口氣:"黎市長,我希望你能夠本著對黨,對國家,對人民負責的態度交代清楚所有的問題,這件事究竟和你有沒有關系?"

    黎國正忽然抬起頭,通紅的雙目含著淚水,他宛如一頭暴怒的雄獅般怒吼起來:"你是不是想把我送進監獄,你是不是認定我有罪,我的一生都在為黨為國家而努力,為江城我傾盡了畢生的熱血,你們給了我什麼?讓我妻離子散,最後還要害死我的兒子,我有罪,你拿出證據,你們拿出證據!"他歇斯底裡的嚎叫著.

    田慶龍緩緩搖了搖頭,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張軟盤:"那場大火燒…

    毀了許多東西,很不幸,電腦的硬盤卻僥幸保留了下來,技術科的同志還原了部分數據,其中就包括李振陽留下的關於你貪汙受賄的記錄,我們已經提送檢察機關!"

    黎國正整個人宛如瞬間被抽掉了脊粱,他軟癱在沙發上,陽光很好,可是他的人生卻從此沉淪在黑暗之中張揚的身上共取出了三顆彈頭,不過好在這三槍都沒有擊中他的要害,也沒有擊中他的骨骼,這樣的傷勢對張大官人而言只是一些毛毛雨,在醫院躺了一夜之後,他便執意要出院了.

    秦清也在醫院觀察了一夜,這一夜她陪在張揚的身邊,通過這件事,兩人的感情無疑又更進一層.只怕他們想要捂住彼此旬的情愫,也無法做到了.

    秦清先於張揚離開了醫院.她還要去市委市政府做一個回報,今天省紀委工作組會和她進行一次交流,她反複交代張揚不可以擅自出院,直到張揚發誓答應,這才離開了醫院.

    秦清離去之後不久,她弟弟秦白就過來探望張揚.

    張揚正有些艱難的往腿上套褲子,看到秦白過來,笑著招了招手道:「秦白,過來給我幫忙穿褲子!」

    秦白望著他的樣子,有些詫異道「干什麼?你想出院?」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答應你姐了,暫時不出院,留在這個鬼地方,我就要悶死了,都是皮傷,沒啥大不了的!我想出去轉轉!、秦白拗不過他,只能幫他把褲子鞋襪穿上。張揚笑道:「公安局有沒有調蠢你?」

    秦白點了點頭道:「田局把我給招過去了,罵了我一頓,然後讓我別干交警了!」

   「我靠,這老家伙這麼絕情啊?」張揚也大感詫異。

    秦白笑道:「他讓我調去刑偵科,說我一個,刑偵專業的大學生干交警太可惜了!」這小子也算是因禍得福。

    張揚不禁大笑起來。

    秦白望著張揚很真誠的說:「張揚,謝謝你!」

    「謝我什麼?我可沒把你當成外人啊!」張揚站起身,不小心碰到了左臂,痛得他呲牙咧嘴。

    秦白道:「以後你跟我姐的事兒我不管了!」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我靠,敢情你覺著對我開恩了,你說,我跟你姐都這麼大的人,就是你想管又管得了嗎?」

    秦白的面孔不由得紅了起來。

    張揚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放心吧,我跟你姐就是純潔的同志關系,沒啥,真的沒啥!」秦清不許他把兩人的關系說出去,張大官人絕對的尊重女性,不過秦白昨晚親眼看到兩人那情深似海生死與的樣子,讓他相信兩人是純潔的司志關系,當他是傻瓜嗎?

    田慶龍是和李長宇一起過來探望張揚的,兩人在病房樓下的草坪上看到了張揚,這廝正拉著根拐棍兒懶洋洋曬著太陽。

    李長宇和田慶龍一左一右坐在了他的身邊,張揚大刺刺道:「對不起啊,兩位領導,身子不方便,不能起身相迎了!」

    田慶龍罵道:「混小子,你少給我油嘴滑舌,昨天的那筆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張揚笑道:「怎麼算啊?事兒不都清楚了嗎?黎國正貪污受賄,意圖抹煞證據,所以才有了李振陽當年被黎浩媽撞死的事情,秦清發現了李振陽留下的證據,黎國正就派陳祥義劫持她,想毀滅證據。」

    田慶龍道:「我不是說這事兒,你和秦白兩人從精神病院把黎浩輝給抓了出來那也是劫持,也是犯罪!你知情不報,隱瞞案情進展,不配合公安機關行動,也是犯罪!」

    張揚眯起眼睛看著田慶龍:「田局,合著你想把我給逮進去才安心?」

    「放屁,我想把你進去,你還會在這裡逍遙自在?」田慶龍笑著罵道,他嘆了口氣道:「我們是國家干部,許多事情必須按照章程序來,不過真的按照章程辦事,秦清恐怕就不能這麼順利的解救出來。」

    「田局真是明智!」

    「少他媽拍我馬屁!老子就快被你得焦頭爛額了!」

    李長宇一旁哈哈大笑起來。

    田慶龍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把秦白過去搞刑偵?我就是想把你們兩小子做過的混賬事情規則化,合理化!」

    張揚這才明白田慶龍給秦白調動的真正原因,這麼一來張揚做過的事情就成了配合公安機關行動,別人也找不出他的毛病了。姜是老的辣,田慶龍考慮的要比張揚全面的多,而且這份人情的確不小。

    張揚笑道:「其實您也不吃虧,我流血流汗找到了秦清,勞最後都算你們公安局的,我救蠢清的事兒誰都不知道,我又不能向外宣揚,這次只能當個無名英雄。」

    田慶龍笑道:「算你小叢明智,這事兒我不找你麻煩就算你幸運了,還想討勞?做夢吧!」

    李長宇道:「張揚,這次你雖然救了濤清,可是你的行為並不符合一個國家干部的准則,以後盡量不要讓同樣的事情發生。」他了解張揚和秦清的關系,秦清出事,這廝暴走簡直是太正常了,幸虧秦清沒有受到傷害,否則這件事的後果要嚴重許多。

    張揚對黎國正的事情還是十分好奇的:「黎國正那邊怎麼說?」

    李長寺有些痛心的說道:「拿出證據之後,他整個人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塌了,交代了許多事情,省紀委工作組的同志正在問詢整理中,這兩天恐怕會有很多的人被牽扯進來。」

    田慶龍嘆了口氣道:「李副市長,你說我們這江城的政壇怎麼就不能平靜呢?」

    李長宇望著天空中漸漸聚攏的陰雲,低聲道:「風雨過後才見彩虹,我相信這場風暴洗禮之後,江城會走向一個嶄新的明天!」

    黎國正在經歷兒子死亡,李振陽的犯罪證據曝光之後,整個人已經完全放棄了反抗,在事實證據面前,他徹底低下昔日高貴的頭顱,一筆筆的貪污記錄讓省紀委工作組觸目驚心,其涉及人員之廣,影響之大,可謂是開創平海省的先河,因為案情太過嚴重,當即就回報到省裡。

   顧允知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召開省四套班子會議,這種會議都是先由省長發言,然後省委勇書記、政委書記、人大主任、政協主任、紀委書記、常務副省長、組織部長、宣傳部長、最後是省政府、人大和政協的副職,最後才由省委書記拍板,這是民主監督、政治協商的一種形式。

    顧允知正准備發言的時候接到了這個,消息,他想都不想就馬上解散了會議,顧亮,知異在馮愛蓮貪污案發的時候就已經猜到黎國正會有問題,只是沒想到問題會這麼嚴重,望著剛剛從江城送來的這份卷宗,顧舞,知濃眉緊鎖,黎國正的貪污數額已經超過了千萬,而且涉及多個領域,這樣的蛀蟲竟然一直潛藏在黨和國家的干部隊伍中,這是他的失職,這也是江城人民的不幸。

    一條條的貪污記錄讓顧允知觸目驚心,這還只是李振陽擔任市長秘書期間關千黎國正的受賄記錄,在李振陽死後,黎國正又不知收受了多少的錢財,這一條條記錄的背後究竟損害了多少國家的利蓋。

    顧允知在看完這份卷宗之後,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對黎國正的貪污案,要一查到底,對所有涉案人員,要嚴懲不貸,他要給黨一個交代,他要給國家一個交代,他要給人民一個,交代!

    張揚並不關心黎國正貪污案的最新進展,秦清被劫事件,徹底扳倒了以黎國正為首的利益集團,也讓江城的干部隊伍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據初步統計,短短的兩天內,已經有二十四名副處級以上干部被實行雙規,其中就」包括春陽縣縣委書記楊守義。

    楊守義之所以被雙規是因為他給黎國正送過十萬的贓款,而黎國正被問及這件事的時候,又供出了張五樓蝶礦中擁有股權的事情,張五樓煤礦的采礦權和股東構成開始進入省紀委工作組的視野。

    楊守義被雙規,讓春陽政壇出現了群龍無首的局面,秦清第一時間離開了江城趕赴春陽主持縣委縣政府工作。

    在整個江城政壇風雨飄搖的時候,張揚也拒著單拐,前往旅游局上班,輕傷不下火線,咱們張大官人閒著也是閒著,再說剛剛在旅游局上任,四天只上了一天班,剩下的三天壓根沒有在旅游局露面,怎麼也有些說不過去。

    這兩天張大官人的輝惶戰績外人是不會知道的,所以張大官人一瘸一拐的出現在旅游局的院子中,別人並沒有像對待英雄一樣柳接他,許多人換認識這位新任市場開發處處長。

    張揚的那輛豐田車已經損毀,正在汽修廠修理,所以他臨時雇了一輛出租車,負責接送他上下班,他一瘸一拐來到辦公室前,還沒等他走進辦公室,就看到崔傑慌慌張張走了過來,低聲道:「張處長,這兩天你去哪裡了?高局讓你去他辦公室,好像生氣了!」

    張揚想起高興貴那哥不死不活的面孔氣就不打一處來:「沒看到我行動不方便啊?他想見我,讓他自己過來!」說完,張揚就在崔傑錯愕的眼光中走了進去。

    一走進市場開發處的辦公室,江樂、陳建、何樹雷、朱曉雲四個就,圍了上來:「張處,你怎麼了?受傷了?」

    張揚在江樂和陳建的攙扶下來到沙發上坐下,等著解釋道「不小小撞車了,了一身的傷!」事先張大官人早已想好了理由。

    朱曉雲道:「張處,你也沒打個電話說一聲,這兩天高局找了你好多次,聽說要給你記曠工,還要處分你呢!」

    何樹雷忽然向朱曉雲做出噤聲的手勢,朱曉雲轉身望去,卻見副局長高興貴鐵清著一張臉出現在門外。

    慌忙吐了吐舌頭,四名年輕人各自回到各自的辦公桌旁。

    高興貴冷冷看著張揚,自打那天在樓下被張揚大罵之後,這廝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本想找張揚好好發洩一下,可這兩天張揚又曠工了,連個電話都不打,說不來就不來,整個人宛如人間蔫發一樣,高興貴挺起肚子,慢慢點了點頭,拿捏出威嚴十足的口氣道:「張揚,你怎麼回事兒?身為一個國家干部,怎麼可以這麼自由散漫?無故曠工,三天啊!

    這給周圍同志造成了多麼惡劣的影響?啊?你有沒有組織紀律性?」

    張揚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我說高局,你是不是閒著沒事兒?有那閒工大,你去陪女導游聊天,我這會兒心裡煩著呢,沒心情聽你廢話!」

    朱曉雲聽到這裡忍不住嗤!地笑出聲采,其他三名年輕人也是強忍住笑,敢當面這麼多人的面寒磣高興貴的,張揚還是第一個,。

    高興貴的一張圓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你混蛋!你你什麼素質,你…,你他媽「污蔑我」

    張揚也起一雙眼,冷冷道:「你他媽罵我?身為一個領導干部,你他媽居然敢罵我?你他媽居然敢對我說他媽的?」這廝拉著單拐站了起來。

    高興貴被他的眼光嚇住,嘴唇哆嗦了一下,向後退去:「你,想干什麼?」

    「我想接你!」

    高興貴心裡怕到了極點,可嘴上卻不甘示弱道:「你敢,張大官人正在醞釀出手之時,局長賈敬言及時出現了,他笑道:

    「干什麼這是?大清早的,就聽你們這邊熱鬧!」

    高興貴看到賈敬言來了,頓時底氣又壯了起來,他指著張揚道:

    「賈局你來的正好,他無故曠工,還頂撞領導,還要打人」

    賈敬言笑道:「老高,你可能誤會了,張揚這兩天有事兒,給我請過假了,我工作一忙這不就忘給你了,想不到你還真上心這事兒。」

    高興貴壓根沒想到賈敬言會這麼護著張揚,一時間愣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尷尬到了極點。

    賈敬言又向張揚道:「小張啊,要尊敬老同志啊,高局也是為了工作,不是銀對你!」

    這時候外面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道:「高局在嗎?

    張揚滿臉笑意的提醒道:「高局,女導游找你來了!」這下不但是朱曉雲幾個,連賈敬言也忍不住了,同時笑了起來。高興貴又是惱火又是尷尬,這市場開發處他是呆不下去了,低著頭走了出去。

    賈敬言滿懷深意的向張揚點了點頭轉身出門。

    兩位局長這邊一走,朱曉雲幾個就同時歡呼起來,張揚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頂頭上司這麼牛逼,他們臉上也有光彩。朱曉雲道:「張處您太瀟灑了,太有男人味了,我崇拜你!」

    江樂笑道:「張處,中午我們幾個請你好好吃一頓給您補身子!」

    張揚笑道:「免了,我得好好休整幾天!」他倒是想好好靜養兩天,可他命裡注定無閒著,這邊剛剛來到辦公桌前喝了杯茶,有人就找上門來了。

    帶頭來找張揚的是門口的服裝小販,就是他開車經過時經常用極度鄙視眼光看著他的胖子,胖子名叫陳航行,在勞動路服裝市場上也算得上是一霸,人稱陳老大,也是抗拒前往新建服裝市場,賴在勞動路繼續違經營的領頭人之一。

    這次他過來是找張揚索賠的,張揚那天開車把他的服裝攤給撞了,連帶殃及了四名攤主,之前他們就來找過,可是張揚沒來上班,今天總算把張揚給堵住了,陳老大這次一帶了六名膀闊腰圓的壯漢,這些人全都是服裝攤主,跟過來是為了造造聲勢,也不是真的想打架斗毆。

    不過這七人氣勢洶洶的闖進來,陣仗還是把市場開發處的四名年輕人唬住了。

    陳老大嘴裡叼著香煙凶神惡煞般怒視著他們幾十……把朱曉雲嚇得臉色蒼白,江樂鼓起勇氣道:「你們干什麼?」

    陳老大怒道:「姓張的小子呢?」

    張揚在裡面已經聽到了動靜,笑道:「啥事啊,我在裡面!」

    陳老大帶著那幫人湧入了張揚狹小的辦公室裡。

    張揚眯起眼睛看著他們,這才想起這胖子的服裝攤好像那天被自己撞飛了!

    陳老大大步走到張揚的面前,揚起酷缽大的拳頭,瞪圓了雙眼:

    「你撞壞了我的服裝攤,壓毀了我的貨物,這筆帳怎麼算?」

    張揚笑了起來:「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

    「什麼好像是,就是你干的!」

    陳老大擼起左邊的衣袖,亮出手臂上的紋身,還有擦傷:「那天你像個瘋子一樣開車沖了出來,撞了我的服裝攤,如果不是我躲得快,恐怕已經被你撞死了,看看,看看!這就是你給我留下的記號!」

    張揚嘖嘖有聲,真的湊了過仔細看了看:「你紋的是龍吧?手工不錯,多少錢?」

    「你少跟我打岔,我來是讓你賠錢的!」

    張揚點了點頭,靠回椅背上:「你想要多少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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