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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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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5 13:11:53
第一百四十一章【醞釀反擊】

    靜默良久,張揚的大聲叫好才打破了沉默。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何歆顏看到了站在嘉賓席上的張揚,飽滿的紅唇微微翹起,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何歆顏的才藝並不僅僅限於舞蹈,她的鋼琴和古箏都有著相當的水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張揚很難相信,這就是那個拿著酒瓶,敢於和社會地痞玩命的小丫頭,這就是那個濃妝豔抹,為了生活而奔波的啤酒妹,他幾乎搞不清,舞台上的何歆顏和自己認識的那個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何歆顏的得分很高,在已經出場的十五名選手之中遙遙領先,事實上,在預賽中她的綜合成績也是最好的一個,幾名評委已經私下認定她就是當晚冠軍的最終獲得者。

    比賽結束之後,趁著文藝演出的功夫,組委會召開了一個短時間的會議,評委會已經拿出了最終的成績和名次,現在的會議就是最後統一一下意見,然後就公布最終結果。

    根據目前的得分情況。何歆顏獲得冠軍已經毋庸置疑。

    張揚坐在那兒正在考慮如何恭喜她的時候,這次比賽的評委會主席,省電視台文藝部主任李惠霞開口道:「我剛剛知道了一件事,有選手在比賽之前和我們組委會成員私下聯系,大搞不正之風!我懷疑,我們這次比賽的內容可能被通過某種途徑透露了出去。」

    江城旅游局副局長高興貴愕然道:「會有這種事?上級領導對這次選拔賽相當注意,多次強調要秉著公平公正的原則進行比賽,如果有任何的違紀現象,都要嚴懲不怠!」

    李惠霞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張揚的身上,張揚有些奇怪的看著她,自己雖然是組委會成員,可一直都充當著打雜的角色,難道說這件事跟自己有關?他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

    李惠霞道:「張處長,請問你和15號選手何歆顏在比賽前有沒有私下聯絡過?」

    張揚這才明白了,搞了半天,她說剛才那番話矛頭指向的是自己,老子從來到東江一直都保持低調謙虛,這他**倒好,我沒惹你們,你們反倒惹到了我的頭上,張揚心裡這個怒啊,麻痺的,這哪個***嘴這麼快,我跟何歆顏吃頓飯怎麼著?在場這麼多人,又能證明什麼?他強壓怒火,點了點頭道:「李主任,我跟何歆顏過去就認識。可我並沒有給她提供過任何的便利,也沒有幫助她去賄賂評委會的任何人!您這麼說是不是有點不公平啊!」

    李惠霞道:「這次承辦比賽的雖然是你們江城宣傳部和旅游局,可我們平海電視台既然作為協辦單位,就要本著對江城人民負責的態度,就要保證比賽的公平性!有人提供了當晚你和何歆顏一起吃飯的照片,而且有人反映,你和何歆顏之間存在性賄賂!」

    張大官人一張臉漲得通紅,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拍岸怒氣道:「放你**狗屁!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別他**誣陷我的清白,更不要誣陷人家一個小姑娘!」

    高興貴聽到張揚公然罵人,一張臉頓時拉長了,提醒張揚道:「小張,注意你的言辭,考慮一下後果!」

    張揚指著高興貴的鼻子罵道:「你們這幫人不就是想往我身上潑髒水嗎?麻痺的,老子還真不伺候你們!公平公正,何歆顏的得分哪點兒不公平了,哪點兒不公正了?我告訴你們,這事兒,老子不干了!評選的分數是你們打的,我壓根就是一打雜的,我能左右什麼比賽結果?誰他**敢誣陷我。我決不會放過他!」他轉身走出門去。

    李惠霞被氣得渾身發抖,她顫聲道:「這就是你們江城市干部的素質……他……他算什麼……國家干部……整一個流氓……」

    何歆顏站在走廊上,張揚開會的時候,她也被組委會叫去訊問。

    兩人站在走廊上彼此對望著,何歆顏的眼圈微微有些發紅,嘴唇緊緊抿在一起。

    張揚慢慢向她走了過去,一時間不知該對她說什麼,這件事真正的受害者是何歆顏,因為他的緣故,何歆顏眼看就要到手的分賽區冠軍就這樣被剝奪了。

    何歆顏揚起俏臉,一字一句道:「我把一杯熱茶全都潑在了他的臉上!」

    此時身後響起一個憤怒的聲音:「何歆顏!你要為今天的行為負責!」

    張揚笑了起來,何歆顏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也格格笑了起來,她整理了一下舞裙:「你等我,我去卸妝,今晚你必須陪我喝酒,不醉不歸!」

    「好!」

    張揚給顧明建打了個電話,讓他送顧養養回家,自己則和何歆顏不等比賽宣布結果就離開了省電視台。

    顧明建掛上電話,向身邊的安德恆道:「張揚的電話!」

    安德恆笑了笑,把手中的最終獲獎名單遞給顧明建,顧明建瀏覽了一下,看到上面並沒有何歆顏的名字,唇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的胸懷並不寬廣,過去何歆顏在醫院罵過他,他一直都沒有忘了那件事,剛巧又發生了有人揭發何歆顏和張揚事先一起吃飯,神情親密的事情。顧明建就悄然給了一些助力,不但把何歆顏的分賽區冠軍拿掉,還把她從最終的獲獎名單中排除。

    安德恆並不知道顧明建和何歆顏之間有過什麼恩怨,不過既然顧明建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他也只能表示尊重,他今晚看到了何歆顏的表演,認為何歆顏是個極其出色的女孩子,公平的來說,她獲得這個分區賽的冠軍眾望所歸。

    顧明建道:「這種歪風邪氣不能縱容,否則大賽很難搞下去,我聽說香港選美對舞弊查的很嚴!」

    安德恆點了點頭。

    顧明健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方文南的那份競標書我已經得到了!」

    安德恆開始重新審視顧家公子了,過去他一直都以為顧明建是個**,是個目空一切的傻小子,可隨著他對顧明建的認識加深,他發現顧明建也有他的智慧,虎父無犬子,也許是年輕人特有的輕狂掩蓋了他本有的睿智和內涵,不過顧明建也有個最大的缺點,他的心胸實在太狹窄,這樣的人一旦反目成仇,就會睚眥必報。

    ******************************************************************************************************

    何歆顏把自己的自行車推了過來,想要放在豐田車的後備箱裡,沒成想。張揚的汽車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故障,無論如何都打不起火來,兩人相互看著,不禁笑了起來。

    張揚主動抓過自行車的車把道:「走,我帶你!」

    何歆顏點了點頭,輕盈的跳上自行車後座。張揚的車技的確讓人不敢恭維,騎得東搖西晃,何歆顏緊張的抓住他的腰背,生恐被這廝一不小心給甩了出去。四月的東江還有那麼一點冷,何歆顏今天穿得有些單薄,夜風吹來。不由自主打了個寒磣,手臂圈住張揚的腰腹,向他挨近了一些。一種無言的溫暖,包容著她的芳心。

    張揚也感受到來自何歆顏身上的淡淡溫馨,這溫暖在清涼的四月夜晚,顯得如此真切。

    兩人來到上次去過的夜市,何歆顏點了蝸牛、臭干、龍蝦幾樣小菜和一箱啤酒,從她的臉上並沒有找到任何的不快和失落。

    張揚拿起酒瓶和她碰了碰,今晚的事情他還是有些歉疚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何歆顏也許已經獲得了分賽區的冠軍。

    「對不起啊!」張揚真誠道。

    何歆顏仰首將一小瓶啤酒很爽快的喝干了,然後把空空的瓶子頓在桌上,明澈的美眸望著張揚:「什麼對不起啊?」

    「我是說今晚比賽的事情……」

    何歆顏搖了搖頭:「我雖然沒錢,但是我不在乎,只要證明了我自己的實力就已經足夠了!」

    從何歆顏的眼眸深處,張揚還是捕捉到了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委屈,他舉起酒瓶道:「在我心中你是真真正正的冠軍!」

    何歆顏嫣然笑道:「我跳得好不好?」

    張揚點了點頭:「我從沒見到過有人跳得這麼好過!」

    「其實我小時候是學體操的,可後來因為身材的原因改學了舞蹈!」

    「你身材挺好啊,該大的大該小的小!」這廝一臉壞笑道。

    「滾!」何歆顏鳳目圓睜,卻終忍不住笑出聲來:「學體操必須要嬌小玲瓏那種,當時我有兩個選擇,要麼去學藝術體操,要麼去學跳舞,後來感覺對體操已經厭倦了,就改學了跳舞!」何歆顏喝了一口啤酒道:「我本以為你不會來呢,剛才看到你真的很開心!我就想跳給你看!」

    張揚從這句話中咀嚼到一種不同尋常的含義,酒瓶在何歆顏的瓶頸上輕輕碰了碰,低聲道:「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何歆顏格格笑了起來:「什麼公道啊,我又不在乎名次,之前倒是有評委向我暗示,要幫我活動一下。」

    「誰這麼好心啊?」

    何歆顏充滿鄙夷道:「好心?色心才對!」說完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他暗示我的時候,我長了個心眼,把他的話全都錄下來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過去只聽說過評委利用職權潛規則女選手的事情,想不到還真有這樣的事情。

    何歆顏道:「其實我真的沒對名次抱有任何的希望,屈原不是抱著世渾濁兮吾獨清的念頭,最後還是投了汨羅江。想在這個圈子裡獨善其身真的很難!也許我的性格決定,我無法適應演藝圈的生活,這次報名參加江城旅游小姐大賽,我只是想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去獲得什麼名次……」她停頓了一下,凝視張揚深邃的雙眼道:「更何況,你能來,能欣賞我的舞蹈,能真心真意的為我喝彩,我已經很滿足,很開心了!」

    望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女孩,張揚心中忽然生出一種難言的感動,他低聲道:「你想跳舞的時候,告訴我,我永遠會做你最忠實的觀眾!」

    何歆顏咬了咬嘴唇,明澈的美眸中籠罩上一層迷蒙的水汽,她抬起頭看了看天鵝絨般的夜空,遙望著那點點閃爍的星光:「別這樣說,我會當真的……」

    「我很認真!」

    何歆顏忽然笑了起來,夾起一塊臭干塞到張揚的嘴裡:「信你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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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何歆顏暗示能夠給予方便的那位評委就是江城旅游局副局長高興貴,讓張揚惱火的是,朱曉雲親耳聽到是高興貴向組委會舉報張揚和何歆顏一起吃飯的事情,這老東西是個不擇不扣的小人。

    東江分賽區比賽進行完的第二天,針對張揚辱罵評委會主席,平海電視台文藝部主任李惠霞,以及張揚為參賽選手提供便利的問題,專門進行了一個討論會,會議就在省電視台的小會議室舉行。

    列席會議的有江城市委宣傳部副部長汪長軍、江城市旅游局副局長高興貴、平海電視台文藝部主任李惠霞,以及組委會相關人員,在會議之前,汪長軍專門找張揚談了話,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主要是辱罵協辦單位領導,影響太惡劣,開這個會的目的就是想讓張揚當面給李惠霞道歉,汪長軍也表示不打算繼續追究下去,身為江城市的干部,對張揚的根底多少也清楚一些,沒必要把這件事鬧大。張揚表現出的態度也很合作,他當即就表示願意向李惠霞道歉。

    會議開始後一分鐘張揚方才姍姍來遲,他在靠近大門的位置坐下,今天他才是主角,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他,其中多數都包含著鄙夷的成分,畢竟這廝留給人的印象素質太差了,官場之中解決問題決不能依靠辱罵和拳腳,那是最低能的表現。可是無人否認張大官人的另類,正是因為他這種動輒拳腳相向的脾性,讓很多人對他產生了畏懼感,畢竟誰都不想吃眼前虧不是?

    會議由汪長軍主持,他先是肯定了組委會的工作,然後贊揚了東江分賽區的成績,最後才話鋒一轉,落在了張揚的問題上。汪長軍語重心長道:「這次的比賽總體上是好的,可在局部也存在了一些問題,這和個別同志的認識有關,也和我們缺乏相關大賽的組織經驗有關。」他目光望向張揚道:「在開會之前,我和張揚同志已經交換過了看法,小張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說到這裡他適時停下,示意張揚起來發言。

    張揚站起身來,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明白,今天開這個會的目的就是為了批評我的錯誤,等著看我向李主任檢討!」

    汪長軍的表情有些變了,他敏銳的覺察到這小子可能要借機生事,畢竟張揚的難搞,他之前已經聽說過無數次,他笑道:「張揚,誰都會犯錯,只要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能夠及時改正還是好同志!」這裡畢竟是東江,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只要回到江城,這麻煩該誰管誰管,他才懶得問呢。

    張揚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在李惠霞的身上,他低聲道:「李主任,我承認,昨天罵你不對,但是你在沒有憑據的情況下說我和選手間存在性賄賂才是激怒我的真正原因。我們**員講究實事求是,我跟何歆顏過去就是好朋友,但是我沒有向她透露過任何的內幕消息,也沒有為她在評委中活動過,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可以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張揚有沒有為何歆顏說過好話?有沒有單獨向你們暗示過什麼?」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包括李惠霞在內。

    張揚道:「何歆顏的綜合素質怎樣?她的水平怎樣,是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你們就因為一個小報告,剝奪了她的冠軍,剝奪了她的獎勵,剝奪了她的比賽權,如果只想針對我,沒關系,可你們口口聲聲的公平公正,又將如何體現呢?」

    李惠霞冷冷道:「旅游小姐是一次綜合素質的選拔,哪怕何歆顏再出色,她的品德有問題,也不能入選!」

    「品德?你們居然還好意思說品德二字,你們懂不懂得品德為何物?」張揚霍然站起,目光炯炯有神的盯住高興貴,高興貴被他凌厲的眼神瞪得不寒而栗。打小報告的就是他,他當然心虛。

    張揚手指高興貴道:「高局,你之前是不是給人家暗示過,只要選手答應你的非分要求,你在比賽上給予她方便?」

    高興貴一張老臉漲的通紅,他怒道:「張揚,你不要狗急跳牆,誣我清白!」

    張揚一步步向高興貴走了過去:「你他**再說一遍!」

    汪長軍想不到形式急轉直下,居然被張揚搞得劍拔弩張,不由得怒道:「張揚,你給我坐下!」

    張揚從懷中拿出一個袖珍錄音機,輕輕按下播放鍵,高興貴的聲音在會議室中回蕩:「小何啊!你的綜合素質不錯,不過有些地方還是需要提高一下的,不然很難取得理想的名次!」

    「我不懂您什麼意思!」

    「嘿嘿……要不你晚上來博泰賓館308房,我給你單獨指導一下……」

    「對不起,你找錯人了!」

    何歆顏不是個簡單的小丫頭,高興貴找她單獨談話的時候,她就留了一手,把這家伙充滿暗示性的話都錄了下來,昨晚和張揚分手前,她把錄音帶交給了張揚,張揚之所以答應開會,就是要在眾人面前揭穿高興貴的丑陋嘴臉,他現在是證據在握,反戈一擊,一擊必中!

    高興貴一張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他大聲吼叫道:「你這是污蔑,這錄音是偽造的!」

    與會者一個個神情復雜,他們聽得很清楚,這明明就是高興貴的聲音,其中不少人都知道高興貴是告發張揚的那一個,從目前張揚拿出的證據來看,這高興貴根本就是賊喊捉賊,是他污蔑張揚的清白才對。

    高興貴惱羞成怒,沖上來想去抓張揚手中的錄音機,他這樣做無異於主動找死,張大官人又怎麼會放過這樣的報復機會,反手就是兩個大耳刮子抽了過去,然後一腳干脆利索的把高興貴踹到在地上,充滿鄙夷的罵道:「麻痺的,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老流氓!」

    高興貴那身板兒哪經得起他這頓痛揍,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哀嚎道:「他打我,快報警……抓他……」

    高興貴是江城的干部,他鬧出這種事情,汪長軍的臉上也不好看,他心中暗暗責怪張揚沒有提前把這件事告訴他,張揚來到他的身邊,把錄音機交到他的手中:「汪部長,這事兒怎麼處理你們當領導的看著辦!這是物證,您要是嫌證據不夠,我還有人證!」他轉向李惠霞道:「李主任,您現在還讓我給你道歉嗎?」

    李惠霞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昨天張揚凶神惡煞罵她的時候,就把她嚇得不輕,剛才又親眼看到張揚出手痛揍高興貴的狠勁,她一個女人家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什麼讓張揚道歉的事情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張揚道:「事實證明我們黨內的確存在著個別的壞分子,我們不能讓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對於這種人渣就是要嚴懲不怠,李主任,是不是他打得我的小報告?」

    李惠霞臉色蒼白,甚至不敢正眼看他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囁嚅道:「可能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

    「呵呵,李主任真好說話,您覺著這事兒完了?犯過的錯誤就這麼算了?人家這麼一個優秀的選手就這麼被你們給排除在外了?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什麼公平公正嗎?既然認識到錯誤,咱們就得改正,何歆顏的事情,是不是要重新評定一下?」

    李惠霞咬了咬嘴唇,何歆顏的事情可不是她說了算的。

    汪長軍有些看不過去了,他低聲道:「張揚,那件事以後再說,你先回去吧!」

    張揚笑眯眯道:「我就鬧不明白了,問題出在我的身上就要馬上解決,可問題出現在你們的內部,就要逃避,我他**這麼好欺負啊?你們不是說我跟何歆顏關系曖昧不清不楚嗎?我還就告訴你們,我和何歆顏很好,我還就看不得她受欺負,我還就得給她一個公道,你們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我就把內幕給捅出去,省電視台厲害嗎?上面不還是有中央台嗎?電視台不願播,還有報紙、還有電台,你們不是口口聲聲有黑幕嗎?我這人較真,有黑幕咱們就要找出來,我沒事不代表你們沒事,要是讓我查出來是誰干的,我會弄得他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這下所有人都意識到張大官人的厲害了,千萬別讓他抓到理兒,對這種人最好敬而遠之,只可惜多數人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

    張揚甩門走了出去,市委宣傳部副部長汪長軍,跟著走了出來,大聲道:「張揚,你給我站住!」

    張揚乜著一雙眼,他對汪長軍也不買賬,從被派來組織這個什麼選美大賽,這廝肚子裡就憋著一口氣,連帶著看所有人都不順眼,何歆顏的事情讓他找到了事件的突破口,他就是要攪局!

    汪長軍追上張揚,很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張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凡事都要以大局為重,你這麼鬧下去,是給我們江城抹黑,有損於我們江城自己的形象啊!」

    張揚冷笑道:「我是給江城抹黑,怎麼他們往我身上抹黑的時候不見你這麼說呢?」

    汪長軍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他向四周看了看,低聲道:「小張,我看這件事能不能就這麼算了?別讓其他人看笑話……」

    「高興貴這種人就是給臉不要臉,事情既然捅出來了,也沒什麼丟人的,放任錯誤繼續,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不負責任!」張揚丟下這句話,大步向遠方走去。

    張揚雖然看似玩世不恭,可他卻是一個有原則的人,這次的選拔賽雖然由市委宣傳部和旅游局出面挑頭,可實際上卻是安德恆在操縱,安德恆才是真正的贊助商,張揚認為何歆顏事件不但違背了公平公正的原則,也給安德恆自身的利益造成了損害,所以他直接找到了安德恆,希望通過他來解決這件事。

    安德恆對這件事並沒有感到任何的驚奇,他點了點頭道:「張處長,很感謝你能夠告訴我這件事,想不到大陸也有這種事情的存在。」

    張揚道:「我也不是想在你面前搬弄是非,既然你出資搞這次選拔賽,目的就是為了宣傳江城的旅游資源,我覺著這件事對江城的形象是一種損害,希望安先生能夠改變這件事,把這次的大賽引導到正確的途徑上。」

    安德恆笑道:「張處長,我搞這次選拔賽的確是為了宣傳江城的旅游資源,可以說,到目前為止,所達到的效果,產生的作用還是讓我滿意的,至於最終的形象代言人,我未必會在這些選手中產生!」

    張揚被他的話搞得有些迷糊了,安德恆興師動眾的搞選拔賽,現在卻說這種話,他究竟有什麼打算?

    安德恆道:「我是利用這次機會宣傳江城旅游,日後的代言人也會用有國際影響力的明星,只有那樣才能達更好的宣傳作用,所以這次的選拔賽冠軍的歸屬並不重要!」

    張揚雖然也認同安德恆的觀點,可是卻不能認同他的做法,他低聲道:「僅僅因為不重要,你就可以放任他們在選拔賽中亂搞一氣,有違公平公正的原則嗎?」

    安德恆道:「你說的那個選手的確很出色,這樣,我可以把她介紹給影視公司的導演,作為對她的補償,至於改變比賽的結果,我看還是算了!這件事揭發出來只會對江城造成負面的影響,還有……」安德恆故意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方才道:「把她從獲獎者名單中除名,其實是顧先生的意思,她過去好像和顧先生有過不快!」

    話說到這種份上,張揚已經完全明白了,真正左右比賽結果的是顧明健,何歆顏被除名的真正原因,是她過去得罪過顧明健,張揚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何歆顏在哪裡得罪過自己的這位小舅子,難道是因為趙蕊雯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他這位小舅子的心胸實在太過狹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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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遠在江城的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也專門為這件事打來了電話,他希望張揚不要把事情鬧大,從大局著想,不要因為這件事而給江城帶來負面影響,張揚的心情很不爽,李長宇也能夠體會到他此時的心情,向他承諾,市裡一定會嚴格處理高興貴,給他一個交代。

    聽到李長宇的承諾,張揚心裡多少好受了一些,顧明健最近的作為越來越讓他反感,他感覺到有必要提醒顧明健一下,本想約顧明健談談,可顧明健對和他見面沒有什麼興趣。

    就在張揚考慮要不要把顧明健的作為告訴顧佳彤的時候,方文南打來了電話,從方文南的聲音聽出來他似乎遇到了麻煩,他有要緊事和張揚面談。

    方文南的確遇到了很大的麻煩事,見到張揚的第一句話就是:「顧佳彤在搞什麼?」

    張揚被他的這句話問得一愣,低聲道:「怎麼回事?是不是你跟顧佳彤的合作出現了什麼問題?」

    一向沉得住氣的方文南也失去了過往的冷靜,他激動地大聲道:「你知不知道,王學海偷偷跟安德恆合作!而且我辛苦這麼久搞出來的競標方案,已經被他們得知了,他們的競標方案全都是針對我們所制訂的,我們完全落在下風!」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並沒有想到王學海會和安德恆攪和在一起,方文南的憤怒是因為他辛苦幾個月搞出來的競標方案預先就被別人得知,他顯然認為這件事和顧佳彤有關,是顧佳彤洩漏了他們的商業機密。

    張揚斷然道:「不可能,顧佳彤不是那種人,她不會出賣你的商業利益。」

    方文南充滿沮喪道:「我也希望她沒有出賣我,可我的所有一切資料都被王學海他們知道了,如果不是她,又有誰?這些內幕資料我連蘇小紅都不會告訴!她是不是想利用我當一個陪標,讓梁成龍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

    張揚大聲道:「顧佳彤不是那種人!」他霍然站起身道:「這件事我會問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方文南痛苦的搖了搖頭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這次紡織百貨商場的地塊,我已經沒有任何的優勢,完全落在下風!」

    顧佳彤聽張揚說出這件事的時候,她充滿了詫異,這些天她一直都在為競標土地做著背後的努力,表面上的事情都是方文南在處理,這件事對她而言同樣是突然的,掛上張揚的電話,她心事重重的坐回沙發上。

    西裝革履的顧明健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笑著叫了聲姐姐,正准備出門。

    「明健!」顧佳彤叫住他。

    顧明健停下腳步:「什麼事兒?」

    顧佳彤語氣冷淡道:「我房間的東西你有沒有動過?」

    顧明健笑了起來,內心卻忐忑不安的跳動起來:「姐,我為什麼要去你房間,你不是說過不喜歡別人動你東西嗎?再說了,女孩子的東西我也沒興趣,你還是問問養養吧!」

    顧佳彤點了點頭道:「沒動就好,明健,聽說你最近和安德恆在合作做生意?」

    「只是普通朋友,什麼生意啊,八字都沒一撇呢,你知道的,我一沒資金二沒權力,誰會搭理我啊?」顧明健顯然不想繼續逗留下去,他借口說還有事情要做,匆匆想走出門去。

    顧佳彤望著弟弟的背影,美眸中浮現出極其復雜的神情。她幾乎能夠斷定,這份競標方案是因為弟弟而洩露出去,那份競標方案她放在自己的房間裡,養養根本不會動她的東西,過去明健也不隨便進入她的房間,可是當她知道安德恆和王學海合作參予競標之後,馬上就聯想到了弟弟,她推測到王學海、安德恆和弟弟之間已經悄然形成了一個全新的利益集團。

    顧佳彤來到父親的書房,打開了監控,在家裡的通道中裝有隱藏的攝像監控,她調出近一周的錄像,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的功夫,終於找到了顧明健潛入自己房間的畫面,一切被證實之後,顧佳彤陷入深深地矛盾和痛苦之中。弟弟何時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這樣的作為和竊賊沒有任何的分別,難道是自己過於關注生意,而忽略了對他的關心。顧佳彤咬了咬嘴唇,盯著監視器的畫面,過了好久,才點下了刪除鍵,她閉上美眸,黑長的睫毛微微閃動著,兩顆晶瑩的淚珠兒沿著她皎潔的俏臉慢慢滑落。她並非是因為生意上的挫敗而失落,讓她難過的是弟弟的所作所為。

    顧明健此時的內心是極度不安的,從剛才姐姐的反應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偷看競標書的事情已經被她發覺了,龐度VIP會所已經成為他和王學海、安德恆兩位生意伙伴經常見面的地方。

    王學海敏銳的覺察到顧明健的不安,他端起紅酒微笑道:「標書已經遞過去了,這次我們的勝算很大!」

    安德恆道:「我們的條件完全超過了方文南的盛世集團,可以說,這個對手已經被我們首先排除掉,現在只剩下梁成龍一個了。」

    王學海笑道:「梁成龍的豐裕集團,在北京蓋了一座京都大廈,狠賺了一筆!」

    安德恆和顧明健都知道他這句話肯定還有下文,兩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王學海道:「我手裡掌握了關於京都大廈質量問題的一些證據,假如這些證據公開,豐裕集團的信譽會受到巨大的影響,而且,他將面臨巨額的索賠。」

    安德恆現在才真真正正佩服王學海了,此人絕對是一只陰險狡詐的狐狸,他表面上做著光明正大的生意,可實際上的操作手法全都是見不得光的下流手段,包括讓顧明健去竊取方文南的競標方案,全都是王學海的主意,安德恆又不得不承認,王學海的這些讓人不齒的手段還的確行之有效。他端起酒杯和王學海碰了碰,兩人目光相遇,都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在很多地方,他們兩人都有著類似的地方,幸好他們成為了商業伙伴,而不是敵人,否則一定會拼上一個頭破血流,兩敗俱傷。

    顧明健道:「可能我姐已經發現這件事了!」

    王學海拿起一杯紅酒遞到顧明健的手中:「商場如同戰場,想要成功就必須出其不意,其實我很想和你姐姐合作,可惜她信了別人的謊話,轉而去和方文南合作!真是讓人遺憾啊!」

    安德恆笑道:「明健做得不是更好?我相信我們三個才是最佳的拍檔,以後在東江、在江城,乃至在整個平海會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我決定放棄這次競標!」顧佳彤是經過慎重考慮之後方才做出這個艱難決定的。

    雖然早就有了思想准備,方文南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

    顧佳彤充滿歉意道:「競標方案已經提前洩露了出去,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勝算,我承認,這次競標失敗全都是我的原因,是我讓方總蒙受了損失!」

    方文南已經從最初的失落和憤怒中冷靜了下來,他低聲道:「顧小姐,這次東江紡織百貨大樓的地皮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就此放棄,等於放棄了一個最好的發展機會。」

    顧佳彤在來見方文南之前已經拿定了主意,顧明健的加入,讓她意識到東江紡織百貨大樓地皮已經成為一潭渾水,她不想繼續摻和進去,對方文南她還是充滿歉意的,不過她既然做出決定退出就不會再改變。她輕聲道:「方總,我們現在已經完全處於被動之中,想要扭轉局面已經很難,我累了,在這件事上,我不想付出更大的精力!對不起!」

    方文南緩緩點了點頭,他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顧佳彤既然做出了選擇,他也不會勉強,雖然方文南這次輸得很不甘心,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很快能夠站起來,他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否則事業也不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張揚一直坐在門外的奔馳車內等著顧佳彤,看到顧佳彤出來,他啟動了引擎,沿著沿江公路緩緩行駛著,顧佳彤的眼圈不知為何紅了,她的螓首無力的靠在張揚的肩頭,無聲啜泣起來,在她走入商場之後,還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挫敗,還沒有戰斗就已經認輸,她並非是輸在對手的手中,而是輸在自己家人的手裡,自己弟弟的手裡。

    張揚停下車,展開臂膀將顧佳彤的嬌軀攬入懷中,默默的給她溫暖,給她安慰。

    「為什麼不問我?」顧佳彤揚起含淚的美眸柔聲問。

    張揚笑道:「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不想說,我問了也沒用!」

    顧佳彤摟住他的臂膀,俏臉貼在他的肩頭:「我已經放棄競標東江紡織百貨大樓的地皮!」

    「因為明健?」

    顧佳彤點了點頭,張揚已經看出了事情的關鍵所在,她輕聲道:「明健變了!」

    張揚道:「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生活的權利,我們無權干涉他的選擇,只希望他能夠正正當當的做事,不要像王學海那樣不擇手段!」

    顧佳彤黯然道:「我忽然覺著自己真的好失敗!」

    張揚笑了起來:「你才不失敗,你有我!」

    顧佳彤更加用力的抱緊張揚,張揚把他的嬌軀攬入懷中,輕吻著她的前額道:「平海這麼大,值得投資的並不僅僅是東江紡織百貨商場這一塊地皮,我雖然不懂得做生意,可我明白一件事,凡事要有大局觀,短時間的勝利代表不了什麼,真正的勝利者要懂得掌控全局,要有超過別人一籌的眼光。」

    顧佳彤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說這話的口氣好像我爸!」

    張大官人把她的這句話理解為一種褒獎,對顧書記的政治素質,這廝是深表佩服的,顧佳彤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證明最近自己的政治修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提升了不少。他低聲道:「其實我這段時間在工作上也不順利,眼看到手的政績被別人給掠走,當時的心情跟你現在也差不多,不過現在想想,這件事也許是上天對我的一次磨礪,讓我換一個角度來看待問題。江城的旅游不僅僅只有南林寺和清台山。」

    顧佳彤認真的點了點頭道:「聽你這麼一說,我放棄東江紡織百貨大樓地皮的競拍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樣我就可以考慮你的建議,去江城考察,看看江城有沒有值得我投資的項目!」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顧佳彤道:「我們是不是有些阿Q精神啊!」

    「錯!這叫**樂觀主義精神!」張揚樂呵呵糾正道。

    ****************************************************************************************************

    張揚是個不會輕言失敗的人,李長宇也不是,在南林寺景區工程被代市長左援朝佔盡風頭之後,李長宇並沒有一蹶不振,而是馬上開始新的構思,這段時間他最常拜訪的人就是秦傳良,秦傳良學識淵博,對江城的歷史和人文有著深刻的理解。李長宇的打造綠色江城的理念也和他不謀而合,兩人在接觸和交往中已經成了默契的朋友。

    張揚返回江城,先去了李長宇家,途中李長宇就給他打了電話,詢問他這次東江的事情,讓他回來當面向他匯報一下。張揚來到李長宇家裡的時候,秦傳良也在,正在和李長宇下著象棋。

    張揚在李長宇家隨便慣了,跟兩人打了招呼後,把趙靜給李長宇買的東江特產放下,自己倒了杯茶一邊喝,一邊看兩人下棋。

    李長宇的棋藝顯然無法和秦傳良相比,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輸了,老秦啊,你就不能讓我贏一次!當著張揚這個小輩,也多少給我點面子!」

    秦傳良笑道:「李副市長不是常說要實事求是嘛?」

    李長宇笑著抽出香煙點燃,目光轉向張揚道:「在東江干得不錯啊,把你頂頭上司給打了!」

    秦傳良並不知道張揚在東江發生的事情,不過聽到張揚打人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唇角露出一絲微笑:「你們有公事啊,你們聊,我也該回去了!」

    李長宇慌忙挽留道:「沒什麼公事,都是自己人,隨便聊聊,對了,我已經在芙蓉園訂了位子,走,我們去吃飯!」

    秦傳良看到盛情難卻,只能點頭答應。

    張揚把那杯茶喝光了方才道:「蘇大娘呢?」

    李長宇笑道:「跟你葛姨去逛街了!走,到飯店再說!」

    芙蓉園就位於市委家屬大院的對面,平日裡生意十分的紅火,李長宇在二樓定了個雅間,因為提前打過招呼,涼菜已經准備好了,張揚把從李長宇家裡帶來的內貢茅台打開了,給他們兩位每人倒了一杯。

    秦傳良很少喝酒,把那杯酒又交給張揚,倒了杯清茶放在面前。

    李長宇端起酒杯道:「來,咱們啊,好好喝上一杯,謝謝你們兩個這段時間給我這麼大的幫助!」

    張揚笑道:「我怎麼聽著您這句話這麼客套啊,透著一種官場上的假惺惺!」

    秦傳良呵呵笑了起來:「我可沒幫上什麼忙,說起來還多虧了張揚,不然我也沒有機會跟著去地宮考古,也不會找到那枚佛祖舍利。」他癡迷於江城的古文化,這番話出自真心,並沒有任何客氣的成分在內。

    李長宇道:「老秦,你真是我的良師益友,我贊同你的人文江城的構想,未來江城的旅游將是全方位的。」

    秦傳良道:「佛祖舍利雖然帶給江城一個契機,可是在旅游深度和廣度的挖掘上,還是要從人文歷史著手,不可以僅僅圍繞一個南林寺,圍繞一個清台山,江城總人口九百四十萬,市區人口一百八十萬,拋開外部的游客不言,單單是江城本身,旅游內需就已經很大!」

    李長宇點了點頭道:「現在改革開放正處於加速和深化的過程中,隨著經濟水平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對旅游的需要會越發強烈。」

    「物質文明的發展必然促進精神文明的發展,兩者是相輔相成的!」秦傳良放下茶杯道:「李市長,有句話我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

    李長宇笑道:「老秦,你把我當成朋友,就不要遮遮掩掩的,有什麼話說什麼話!你放心,我絕不會打擊報復,也不回秋後算賬!」

    秦傳良和張揚都笑了起來。

    李長宇瞪了張揚一眼道:「你笑什麼?你那筆帳我可一定要跟你算!」

    張揚嘿嘿笑了一聲,把杯中酒一口氣干了,夾了個鴨頭津津有味的啃著:「鴨頭味道不錯!」這廝裝傻充愣倒是有些水准了。

    秦傳良道:「我國的體制產生了特有的官場文化,恕我直言,我看到許許多多的官員在任的時候並不是為了做事,而是為了做官,他們腦子裡想得是如何在任期內撈取政績,有了政績才能夠獲得新的提升,才能夠繼續在仕途上繼續攀升。如果抱著這樣的態度,我想他們做不好事!」

    李長宇明白秦傳良在擔心什麼,他擔心自己也是像許多官員一樣,喊出綠色江城,人文江城的口號只不過是為了自己日後撈取政治資本,李長宇無法否認自己也想在政治上獲得進一步的提升,可是他也想踏踏實實的為老百姓做點事,為江城這座古老的城市奉獻自己的力量,在他雙規期間,他仔細去回憶自己的過去,展望過自己的未來,他對「官」這個字所代表的意義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層。李長宇真摯道:「老秦,你的話也代表著江城老百姓的心聲,你放心,我在這個位置上就是想為江城老百姓踏踏實實做點實事,做點好事。」

    張揚道:「事情要做,政績也是要的,給老百姓做好事,當然也要有相應的回報。做了好事不留名,我可沒那種境界!」

    秦傳良笑道:「那也不能一心只想著升官發財!」

    李長宇笑道:「他就是這個境界,說了也沒用!」他想起張揚在東江惹得那場風波,不禁又瞪了張揚一眼道:「你現在都已經是正科級干部了,做事情怎麼還像過去那麼毛糙,一言不合出手打人?你以為自己還在搞鄉鎮工作啊?」

    張揚落下酒杯道:「高興貴那個人活該挨打,我沒招惹他,他想潛規則人家參賽選手,還把這事兒栽贓在我頭上,這口氣擱你身上你能忍住啊?」

    李長宇道:「他畢竟是你的直接領導,咱們體制裡最忌諱的就是不分上下,你怎麼也要給他留點情面。」

    「他屬於那種給臉不要臉的,下次見了他,我還揍他!」

    秦傳良也不禁笑了起來,張揚這種國家干部的確少見。

    李長宇又好氣又好笑道:「你知不知道現在留給人家什麼印象啊?多少人都反映你素質太差,根本不像一個國家干部,倒有些像地痞流氓!」

    張揚微笑道:「我這是真性情,比那些混在干部隊伍中的偽君子強多了,高興貴是好干部,看到人家小姑娘漂亮眼珠子只差點沒掉下來了,一心想搞潛規則,這就叫素質?黎國正是好干部?貪污受賄,殺人搶劫無惡不作,他素質高?」

    李長宇不由得嘆了口氣。

    張揚道:「我這脾氣性格也改不了了,能忍的事兒,我盡量克服,可人家都騎到我頭上來了,我說什麼不能忍!」

    李長宇道:「你懂不懂什麼叫大局觀?你們走出去就代表了咱們整個江城的干部形象,就算高興貴做錯了事,你也應該先向領導反映,由組織上決定怎麼處理他,你采用這種方式只能讓別人看笑話!」

    張揚微笑道:「大局觀,何謂大局?我認為大局就是國家的利益,而不是為了城市的形象,掩蓋事實真相,只有符合國家利益的實情才叫大局觀!」

    秦傳良聽到張揚的這句話頗有種驚豔的感覺,這小子的確讓人刮目相看。

    李長宇卻是苦笑道:「我說不過你,你小子就會歪攪胡纏,反正這次東江的事情,招來了不少抱怨,不少投訴!很多人都認為你的行為影響了我們江城的形象,以後還是注意收斂點!」他頓了頓又道:「組織上對高興貴也進行了處理,我們決定給他黨內警告處分!」

    張揚撇了撇嘴,顯然覺著這個懲罰有點太輕了。

    天色瞬間昏暗了 下來,窗外電閃雷鳴,一場暴雨從天而降。反正也走不了,李長宇又讓服務員上了幾瓶啤酒,他們三個邊喝邊聊。李長宇和秦傳良所聊得都是江城的未來規劃。張揚因為南林寺的事情對江城的旅游規劃已經失去了以往的興趣,李長宇也覺察到了這一點,笑著對張揚道:「張揚,你這個旅游局市場開發處處長可不是擺設,身在其位,不謀其政,就是瀆職,小心我把你給撤下來!」

    張揚嘆了口氣道:「您還真當我在乎這個市場開發處處長?我現在每天都無所事事,一杯清茶,一張報紙,拿錢不做事,想想我自己都臉紅!」

    李長宇明白張揚的心思,自從安德恆投資南林寺景區開發建設之後,張揚在實際上已經被人家剝奪了權力,景區工程指揮工作也跟他沒有任何關系,這次的東江之行,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不過張揚倒是不出意外的又惹了一件事回來。張揚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意義,不過李長宇在心底深處對張揚惹下的這起風波是贊賞的。

    李長宇道:「你啊,就是缺乏耐性,做工作不要只看眼前的困難和挫折,要有長遠的眼光,江城未來的旅游發展也不僅限於清台山和南林寺,我們還需要各方的投資,你不但是江城旅游局市場開發處處長,你還身兼江城招商辦副主任的職務,只要你能夠引來投資,只要你能夠開發出新的旅游項目,一樣可以造福百姓,一樣可以取得成績!」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安家投資在南林寺的兩個億,無法從根本上解決江城的旅游環境,你這種消極的情緒是不對的!」

    張揚有些明白了,原來李長宇還有更大的打算,他端起酒杯跟李長宇碰了碰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道:「李叔,您指點指點我!」

    李長宇笑道:「有功夫為什麼不多看看安德恆的計劃書,他的計劃做得很不錯,規劃也很宏大,不過仔細看,其中的功利性太明。」

    張揚不解的看著李長宇。

    有一會兒沒說話的秦傳良開口道:「安德恆兩億港幣的投資初聽起來好像很多,可根據他的計劃書來看,這筆投資要修葺南林寺,重建佛光塔,改善景區道路,還要拆遷紡織廠,在紡織廠的原址上新建起美食購物廣場,單單這些就會用去他投資的大半,至於修復古城牆,重修藏兵洞,改善景區的整體環境和配套設施,還需要大量資金的投入,我看他還需要投入一大筆錢。」

    張揚道:「安家有的是錢!」他並不認為金錢方面可以難得住安德恆。

    李長宇道:「可是安家同時進行的投資太多,安德恆不但拿下了紡織廠地塊,他還在開發區拿下了一大片土地,用來開辦工廠,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考慮,他同時進行這麼大的投資,其風險顯然是巨大的,在他的景區籌建計劃中,重點是修復南林寺,將景區盡快對外開放,同期進行的是紡織廠的拆遷和美食購物廣場的籌建,由此可以看出他想要利用美食購物廣場的開發,盡快收回部分投資。」

    張揚低聲道:「你是說,他沒有能力同時進行這麼多工程的開發!」

    李長宇微笑道:「改革開放日新月異,江城處於高速前進之中,身為江城的領導,我們不會眼睜睜看著資金問題拖慢江城發展的步伐!」他點燃了一支香煙,充滿信心道:「再完美的計劃,都會在實踐中暴露出它的缺點,而我們的任務,就是及時發現並改變這些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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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5 13:12:23
第一百四十二章【人性的光輝】

    江城的這場雨來得很突然。

    可是持續的時間卻很久,暴雨下了兩天兩夜,江城內外的河溝之中水位已經明顯上漲,根據氣象台預報,受河套西風槽東移和西南暖濕氣流共同影響,之後的三天內降雨過程仍將延續,清江水系累積平均面雨量已經達到了84毫米,其中陳家壩以上地區累積平均面雨量已經達到了123毫米,最大點雨量,春陽大清河北吉閘226毫米,受這輪降雨的影響,清江水系出現了自建國以來同期最大的春汛,洪峰水位28.72米,超過警戒水位(27.5米)1.22米,洪峰流量3210立方米每秒,江城的防汛形勢陡然變得嚴峻起來。

    江城市市委針對這次汛情緊急召開了常委會議,對這次春汛有可能引起的山洪,滑坡等災難防御做出了明確的部署。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過去在嵐山市的時候就有過多次指揮防汛抗洪的經驗,對於江城突然到來的春汛,他雖然沒有太多的心理准備,可是也沒有表露出太大的驚慌。洪偉基提出了這次防汛抗洪的四大方針:

    一是加強領導。落實責任,強化領導,落實領導責任,加強監測,對蓄水偏多的小塘壩,小水庫安排人員巡查貫徹,對可能出現的防汛形勢做好充分的准備。

    二是科學分析,搞好調度。認真分析各類蓄水工程和江河來水情況,科學計算春汛的入庫量,根據工程承載能力,合理蓄洩,對於病險水庫,工程狀況較差的小型蓄水工程,堅決克服盲目惜水思想,凡是危及工程安全的,及時采取錯事,提早預洩,避免發生潰壩事故,按照水庫調度管理權限,做好春汛期間的安全監管工作,發現問題要及時處理。

    三是認真排查,消除隱患。對病險工程,防汛重點鄉鎮、在建涉水工程、山地災害易發生地區進行全面檢查,尤其是蓄水多,工程質量差的小型蓄水工程和小河堤防密切關注,認真排查,對可能出現險情的險工險段。重點防御區,指定切實可行的排險錯事,落實防汛預案,確保度春汛安全。

    四是做好准備,隨時搶險,各級防汛部門進入臨戰狀態,要求各地各有關部門迅速行動,加強寫作,密切關注天氣變化,做好應戰准備,指定科學的搶險救災,人員轉移應急預案,落實搶險隊伍,搶險物資,隨時投入搶險。

    洪偉基說完這四大方針後,總結道:「今年江城的防汛工作極其嚴峻,我們各級干部,每個工作人員,都要嚴防死守,堅決打好防春汛這一仗,在力爭確保春汛安全的前提下。為全市春耕生產創造條件。」

    洪偉基的四大方針還是深受常委認同的,他親自掛帥擔任防汛抗洪指揮部的總指揮,常委們也分別負責了各個轄縣的抗洪指揮工作。

    代市長左援朝是這抗洪指揮的實際負責人,具體工作的分派由他負責。

    在春陽的六個轄縣之中,所面臨抗洪形勢最為嚴峻的要數春陽縣,春陽縣基礎設施薄弱,兼之縣內有小清河和大清河兩條清江支流,每年的汛期都會給當地的農業生產帶來不小的麻煩,屬於重點盯防的地區。常務副市長李長宇過去在春陽擔任過縣委書記,對春陽的情況最為理解,所以春陽的防汛工作就由他負責指揮。

    市級領導的指揮實際上就是一種檢查和監督,李長宇對春陽有著極其深厚的感情,他在防汛緊急會議結束之後,就馬上跟春陽縣委書記秦清聯系了一下,春陽的情況果然嚴峻的多,小清河、大清河的水位都已經大大超出了歷史同期,大清河的水位已經超出警戒線1.1米,目前全縣官兵都已經投入了緊急抗洪的行動中。

    這種抗洪行動是最容易出英雄,也是最容易出政績的時候,市委市政府各個機關都成立了抗洪搶險小隊,張揚所在的旅游局也成立了抗洪搶險隊,張大官人眾望所歸的當選為隊長,率領旅游局的八名年輕人驅車前往春陽,趕赴抗洪第一線。張揚主動要求前往春陽抗洪不僅僅是**大無畏精神在閃耀,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的家在春陽,春陽美人兒縣委書記秦清是他的紅顏知己,在他的心裡封建殘余思想還在作祟,這種危急關頭。國家需要我,黨需要我,人民需要我,我的家人也需要我,秦清更需要我,老子必須出現在抗洪搶險的第一線,保衛國家就是保衛小家,捍衛人民的利益就是捍衛秦清的利益,我這是公私兼顧,我這是**員高尚道德情操的升華!

    其他的敢死隊員可不知道張揚心中的這點小九九,當時抗洪搶險隊報名的時候,張揚第一個就跳了出來,還真是讓旅游局所有人都大大佩服了一把,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成為了正科,這政治覺悟就是不一樣,在張大官人的感召下,旅游局市場開發處的四名年輕人無一例外的參加了搶險隊,也讓市場開發處一舉佔領了搶險隊半數以上的名額,在旅游局大大的威風了一把。

    江樂之前曾經參加過抗洪搶險的行動,不過那是在江城,這次他們去春陽,一路之上暴雨下個不停,坐在解放大卡車後面。晃晃悠悠行進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他們的目的地,春陽小清河殷莊段。

    跳下解放卡車,發現地面上的積水已經到了他們的腳脖子,不遠處幾百名解放軍戰士正在那裡搬運著沙包,壘高堤壩。

    張揚他們這群人剛一到達,就被現場指揮分派了任務,負責現場指揮的居然是張揚的老熟人,過去黑山子鄉鄉長胡愛民。胡愛民現在已經擔任春陽縣工商局局長了,縣裡針對這次汛情進行了緊急工作部署,各職能部門的領導都深入第一線進行指揮,胡愛民剛巧被分到了小清河殷莊段。這裡也是春陽汛情最為緊急的三個地方之一。

    胡愛民見到張揚顯然也吃了一驚,過去張揚在黑山子鄉計生辦的時候,兩人合作的並不愉快,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張揚如今已經成為正科級,短短的一年內已經從一個編外人員晉升為和胡愛民級別相同的科級干部,而胡愛民恰恰處於政治上的又一個低潮期,他的老領導,老靠山楊守義因為貪污受賄被雙規,在雙規期突然死亡,胡愛民現在的心情頗為忐忑。他在感嘆張揚好命的同時,也不禁對他多了幾分敬畏,春陽體制大大小小的干部誰不知道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和張揚的親近關系,又有誰不知道張揚和秦清之間的曖昧情愫,現在的張揚已經再不是昔日那個吳下阿蒙。

    張揚穿著雨衣來到胡愛民面前,大聲道:「胡鄉長!」

    胡愛民咧開嘴笑了起來,他熱情的和張揚握了握手,順便看了看張揚身後的江樂,江樂的肩頭扛著一桿紅旗,旗幟已經濕透了,卻仍然被暴風吹起,在風中發出獵獵聲響,上面的抗洪搶險隊五個大字熠熠生輝。胡愛民知道這幾個字代表的意義,過去他曾經不止一次見識過這種帶有極強政治意味和表演意味的團體,在他心中,這幫機關青年是幫不上什麼忙的,他們是借著這次抗洪搶險的機會,接受**洗禮,撈取一些政績,可人家也不會妨礙著他什麼,胡愛民點了點頭,因為風雨聲很大,他和張揚的對話必須扯著嗓子大喊,他指向遠方,那裡有一群年輕人正在挖土填塞沙包,然後再交給解放軍運到這裡加高河堤:「張處長,你們去……幫忙裝沙包吧!」胡愛民對這幫城裡青年原沒有什麼指望。

    張揚點了點頭。帶著自己的隊員去了挖土現場,他們隨車也帶來了一些工具。胡愛民小看他們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些搶險隊員多數都沒有干過什麼農活,從他們拿鐵鍁鐵鍬的架勢就能夠看出來,胡愛民專門讓助手去交代,這幫人干活多少無所謂,可千萬別傷了自個兒。

    張揚從來都是個不服氣的主兒,他也看出來了,人家壓根沒把他們當成是幫忙的,十有**覺著他們這群人是過來撈取政績,找機會火線入黨,火線立功的。望著周圍匆忙奔走的解放軍,再看看自己帶來的這幫人,張揚也覺著有些慚愧,他一聲不吭的走到沙袋前,扛起了一包沙袋,然後道:「江樂、陳建,給我再來一個!」

    江樂和陳建看到張處長動真格的了,慌忙抬起了一個沙包給張揚上肩,張大官人扛著兩個沙包一溜小跑向河堤上奔去,張揚的這一手馬上吸引了無數目光,不過他可不是存心作秀,這是實力使然,別說兩袋,就是八袋他也扛得動。朱曉雲如同一個看到偶像的粉絲般拼命鼓起掌來:「頭兒好棒!」

    沙包裝滿土的份量很沉,從填土的地方到河堤有二百米的距離,張揚一口氣都沒歇就走到了地方,把沙包放下,轉身繼續投入運送沙包的隊伍之中。

    胡愛民望著張揚堅實的背影,臉上不覺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家伙的身上也有著如此可愛的一面。

    雨越下越大,打濕了張揚身上的衣服,他干脆脫下外衣,只穿著一件黑色的健美背心,任憑風雨吹打著他健碩的身體,只有親身來到這種環境中,才能感受到心中的緊迫和那份責任,張揚此時所想的是守住這段堤壩,只有守住這裡,才能讓下游的老百姓免除洪澇的災害。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到抗洪搶險中去,沒有人計較個人的得失,沒有人想著怎樣去撈取政績,心中所想的就是做好眼前的事情,人在危險關頭,思想會突然變得單純。

    ******************************************************************************************************

    胡愛民正在緊張指揮抗洪的時候,一名青年慌慌張張跑了過來,他遠遠就大喊道:「胡局長……殷莊小學校有一個班的學生被困住了……快去……快去……」

    胡愛民愣了,所有人都愣了,胡愛民怒吼道:「你說什麼?」

    那青年上氣不接下氣道:「有一個班級在上課,可山洪突然來了,水位一下漲上來,把學生都困在學校裡了……」

    胡愛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都是什麼時候了,已經通知下去,所有學校停課轉移,居然還有人在這種時候上課,以後一定要追究相關負責人的責任,他大聲道:「魯繼才,你留在這裡指揮,無論如何堤壩不能有失!」魯繼才是工商局副局長,也是這邊的副指揮。

    胡愛民回頭看了看堤壩,雨仍然在不停的下,小清河水位仍然處於不斷上漲之中,這裡不容有失,從這裡抽調人力去救人顯然是不現實的。

    張揚來到他的身邊,主動請纓道:「胡鄉長,我跟你去,我們這幫人水性都好的很!」

    胡愛民點了點頭,反正張揚手下的那幫隊員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帶他們去救人。

    一行人匆匆向殷莊小學跑去,殷莊小學距離堤壩只不過兩裡多地,可是因為積水很深,他們花費了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才走到。也有人去殷莊村裡求援了,不過殷莊村比起堤壩還要遠一些,而且村裡的多數村民都被動員去抗洪搶險了,就算去了也找不到多少幫手。

    來到小學校門前,發現校門已經被淹了半截,水已經沒到了他們的胸口。

    張揚看到那些留在學校上課的孩子們都已經爬到了屋頂上,大概有三十多個,其中還有一位中年女教師,看到他們這群人過來,拼命地向他們呼救。

    算上胡愛民在內他們一共過來了十一個人,張揚帶來的這八名旅游局的青年水性都很好,這幫人也總算找到了用武之地。因為現場沒有可供轉移的工具,所以他們只能一次次游過去把孩子們背出來。

    胡愛民和張揚商量之後,決定由他們兩個加上其他五名水性好的隊員負責救人,朱曉紅和其他三名水性稍差的全都留在小學西北二百多米處的土坡上負責安頓被救出的學生。

    水位上升的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快,短短的時間內,洪水已經淹沒了屋簷,房頂還有十多名學生沒有獲救,張揚游到屋簷上,背起一名小女孩,他向身邊的江樂道:「拿出你吃奶的力氣,咱們必須得快點了!「

    江樂點了點頭,也背起了一個小男孩。

    每次把一名學生送到安全的地點,朱曉紅總會發出一聲歡呼,只有親歷這種過程,才能體會到拯救生命的那種激動和快樂。

    胡愛民的水性也是極好,他已經親手解救了三個孩子,現在又向校舍游去,那名女老師和兩個小女孩還坐在屋脊上等著解救。

    張揚雖然起步比他晚一些,卻和他同時游到了屋脊處,江樂也來了,張揚主動承擔背起那名女老師的責任,江樂和胡愛民各負責一個小女孩。

    眼看營救任務就要完成,胡愛民也輕松了許多,他笑道:「這次我准保比你游得快!」

    張揚背起那名女教師已經躍入了水中,他笑道:「試試看啊!」

    胡愛民喘了口氣,他畢竟年齡較大,經過這連番的營救行動體力已經有些透支,他親切的用手掌撫摸了一下那小女孩的頭頂,笑道:「小姑娘,讓伯伯喘口氣,然後我帶你游過去好不好?」

    小姑娘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胡愛民,臉上綻放出一絲天真純淨的微笑,眼中的恐懼也在此時悄然退去了。

    張揚和江樂已經游出了十多米,張揚回過頭笑道:「胡鄉長,再不出發,你就趕不上了!」

    胡愛民點了點頭,可忽然腳下的屋脊塌陷了下去,這棟陳舊破爛的校舍再也禁不起洪水的浸泡,在水中倒塌。

    張揚眼睜睜看著胡愛民和那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水面之下,他雙目圓睜大吼了一聲,因為身上還背著那名女教師,他不可能返回去營救胡愛民,他能做的只能是拼命游回土丘,把這名女教師送到安全的地點再返回。

    先行把學生送到土丘的陳建活動了一下酸麻的四肢,重新跳入水中。

    張揚也在隨後把那名女教師推了上去,他顧不上喘口氣休息一下,轉身向校舍坍塌的地方游去。江樂把學生送到土丘之後,也游了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水面,朱曉雲忽然驚喜的歡呼起來,卻見胡愛民的頭顱從遠處的水面冒了出來,他的身上還背著那個小姑娘,雖然游得很緩慢,但是他的臉上帶著笑容。

    張揚、陳建和江樂也不約而同的歡呼起來,張揚高呼道:「胡鄉長,好樣的!」

    胡愛民笑得很溫暖,很驕傲,他似乎想說什麼,似乎想要告訴所有人他才是這次比賽的勝利者……

    朱曉雲站在高處是最先發現情況不對的一個,她看到鮮血正沿著胡愛民的周圍浸潤開來。

    張揚他們也發現了,一個個拼命向胡愛民游去。

    小姑娘緊緊摟住胡愛民的脖子:「伯伯……你……流血了……」

    胡愛民仍然在笑,疼痛讓他說不出話來,他不敢說話,生怕一說話就會耗盡體內最後的力量,害怕就此沉入洪水之中,再也不能到達彼岸,他的眼前浮動的是小姑娘天真而純淨的微笑,他要盡自己最後的力量,送給她一個美好的明天……

    張揚和江樂同時抓住了胡愛民的手臂,陳建扶住那小姑娘,可胡愛民卻仍然在慢慢向前游著,他在堅持。鮮血染紅了渾濁的洪水。

    張揚他們三個護衛著胡愛民一直游到岸邊,此時胡愛民臉色慘白,意識已經模糊。張揚和江樂攙扶著他離開了洪水,這才發現,胡愛民的胸口插著一根拇指粗細的鋼筋,剛才校舍倒塌的時候,胡愛民落了下去,不巧撞在一根鋼筋上,他以強大的意志堅持住沒有倒下,在水中找到了那個溺水的小女孩,並背著她浮出了水面。

    胡愛民的嘴一張一合,張揚握住他的脈門,只覺脈息微弱,撕開他胸口的衣服,卻見那根鋼筋從他的左胸刺入,正刺中他的心髒,張大官人縱然醫術無雙,此時也已經無能為力,他握住胡愛民的手掌,悄然將一股內力渡了過去,胡愛民顫抖的手伸向那小姑娘:「沒事……沒事……」

    那小女孩看到眼前的情景,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朱曉雲率先忍不住,捂住嘴唇失聲痛哭起來。

    包括張揚在內的每個人眼圈都紅了,在今天之前,張揚對胡愛民這個人一直抱有反感,認為胡愛民是一個為了向上爬而不惜一切手段的干部,可這樣一個人,竟然可以在生死關頭做出這樣的選擇,對張揚震撼到了極點,他忽然發現每個人的身上其實都有閃光點的存在,胡愛民、郭達亮他們每一個人踏入仕途的時候也許都抱著為國家為人民奉獻自己青春和力量的理想,在現實中,他們改變了,為了適應這個體制,他們不由自主的發生了種種的變化。

    郭達亮在發瘋之後找回了自己。

    而胡愛民卻是在生死關頭的剎那,找回了昔日的自己,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終於明白了為官的意義,他用行動捍衛了**員的稱號,他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那小女孩的臉蛋兒,然後無力地垂落下去,他的生命已經逝去,可是他的內心已經了無遺憾……

    張揚感到自己的喉頭被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擁堵著,他緩緩站起身來,用力咬了咬嘴唇,兩行熱淚卻仍然隨著雨水無可抑制的落了下來,他本以為自己穿越千年早已漠視生死的意義,可當他看到胡愛民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人世,他仍然不可避免的被感動了,無論胡愛民做過什麼,此刻他已經為自己的人生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他的生命是崇高的。

    張揚輕輕揉了揉那小女孩的頭頂,聲音低沉道:「好好看看他,是這位胡伯伯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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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有尊嚴,每個人對生命的意義都有自己的看法,胡愛民用自己的生命捍衛了那女孩兒的生命,也捍衛了他的尊嚴。

    胡愛民犧牲的消息傳到殷莊河壩工地的時候,現場哭聲一片,這悲傷的消息並沒有讓抗洪的軍民倒下去,而讓他們產生了更大的凝聚力,所有人化悲憤為力量,投入到這場與自然界的斗爭中去。

    暴雨繼續肆虐了一整夜之後,終於開始減弱。張揚沐浴著細雨站在小清河大壩上,望著滾滾洪流,心中感慨萬千,他開始發現在生死關頭,人性的光輝無法掩蓋,每個人都會表現出自己最真實最誠摯的一面。

    一輛綠色吉普車緩緩停靠在堤壩下,連夜忙於到處視察汛情的李長宇和秦清走下汽車,他們看到傲立於堤壩之上張揚。

    李長宇用力抽了一口煙扔在了地面上,他意味深長道:「希望這場風雨能讓他成熟起來!」

    秦清緩步走上河堤,她看到張揚肩頭的淤青,看到張揚臉上的泥土,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張揚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反而顯得越發的光輝越發的高大。

    張揚轉過頭,看到秦清憔悴的容顏,他笑了起來,笑得有些勉強。

    秦清小聲道:「辛苦了!」

    張揚搖了搖頭,他指向遠方仍然在裝填沙包的軍民:「他們才辛苦!」他指向臨時防雨棚中剛剛才得到休息的戰士們:「他們才辛苦!」他指向殷莊小學的方向,卻沒有說話。

    秦清抿了抿嘴唇,晶瑩的淚光在她的美眸中閃爍。這次的抗洪救災讓她目睹了無數感人的場面,讓她感到身為**員的自豪,讓她為國家干部這四個字而深深驕傲著,過去她曾經一度迷惘過,而在這場自然的災害面前,她重新意識到自己所應承擔的責任,明白百姓對他們擁有著怎樣的期望。

    李長宇也走上了河壩,剛剛收到消息,小清河春汛以來最大的一次洪峰已經安然渡過,氣象台反饋來的情況表明,下午暴雨就會漸止,汛情在一定程度上會得到緩解。李長宇拍了拍張揚的肩頭:「累了就去休息,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張揚嘆了口氣道:「胡愛民犧牲了!」

    李長宇和秦清對望了一眼,他們都已經聽說過了這件事,李長宇道:「愛民同志舍己救人的事跡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向上級領導反映!」

    說完這句話,他和秦清一起去慰問現場的官兵和群眾,過了好一會兒,秦清方才回到張揚的身邊,她輕聲道:「張揚,注意身體,洪峰已經過去,這邊已經不需要這麼多的人力,有時間的話,可以回家裡去看看!」

    張揚點點頭,低聲道:「我還是留下來幫忙,我年輕身體好,這些官兵也都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

    秦清小聲道:「你自己多多注意!」

    「你也是!」

    兩人都關心著對方,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把心中的話兒暢所欲言的說出來,他們都有工作去做,目光糾纏了一會兒,秦清就轉身離去,她還要陪同李長宇去春陽其他的地方視察。

    胡愛民的死對張揚震動很大,他第一次沒有考慮到政績,沒有考慮到利用這次的機會升官,踏踏實實的投入到抗洪搶險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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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清河奮戰兩天兩夜之後,今年春汛最危險的時候終於過去,張揚和他的抗洪搶險隊也完成了任務,張揚並沒有隨同其他隊員一起即刻返回江城,而是前往春陽去看看家裡的受災情況。

    連日的暴雨讓春陽縣城也遭受了水災,如今洪水雖然退去,可是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留下的淤泥,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濕黴的味道,太陽已經出來了,可是陽光照在身上仍然感覺到有種黏乎乎的感覺。

    農機廠宿舍的院子裡仍然積了很深的水,這種老舊的廠區宿舍,排水設施很差,張揚趟著齊膝深的水來到家門前,看到趙鐵生和趙立軍兩人正在往桌子上放被子,想利用陽光將家裡的衣服杯子好好曬一曬。

    看到張揚,兩人都笑著招呼,自從春節之後,他們之間的關系也融洽了起來。

    張揚叫了聲趙叔,叫了聲大哥,趟著水走了過來。

    在房間裡收拾的徐立華聽到張揚的聲音,也從裡面走了出來,笑道:「三兒回來了,前天秦縣長過來視察災情就說你來春陽抗洪了,想不到今天才過來!」秦清雖然已經成了縣委書記,老百姓還是習慣的稱呼她為秦縣長。

    張揚點了點頭道:「一直都在小清河搶險,現在洪峰過去了,才有時間過來,家裡怎麼樣?受災重不重?」

    趙鐵生湊了過來,嘆了口氣道:「東西都泡了,不過好在沒啥值錢的東西,住平房就這樣,過去也受過災,今年還算有些准備,電器啥的都妥善放好了。」

    張揚道:「沒什麼大損失就好!」他把母親叫到房間裡,又給了她一千塊錢。

    徐立華非得給他塞了回去,不無嗔怪道:「家裡又不缺錢,你自己留著,這麼大人了,談朋友也得花錢!」

    張揚笑道:「她們都知道給我省錢!」

    這話徐立華可不愛聽,板起面孔道:「你這孩子,總不能整天都沒個定性,這麼大人了,對象也該早早定下來,那些女孩子都不錯,你可別坑人家!」

    張揚一聽她這樣說就有些頭大,慌忙說自己去縣裡還有重要事情處理,轉身逃離了家門。

    張揚這次回來春陽,還有一個念頭,要去胡愛民的家裡看看,他過去和胡愛民沒什麼交往,所以對胡愛民住在哪裡並不清楚,事先聯絡了稅務局局長王博雄,王博雄開車到農機廠接了張揚。

    張揚剛剛上車,王博雄就告訴了張揚一件事,胡愛民死前就被查出和楊守義有牽連,過去曾經多次向楊守義送禮。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這事是真的?」

    王博雄點了點頭道:「真的,有人向縣紀委舉報了這件事!」

    張揚道:「無論胡愛民過去做過什麼,可是他舍己救人的行為有目共睹,不能因為他過去所犯過的錯誤,就否定他現在的功勞吧?」

    王博雄道:「縣裡到現在都沒有大力宣傳這件事可能就是這個緣故,我看,縣裡沒有做出最終決定之前,我們還是謹慎一些。」

    張揚怒道:「怕個鳥!你不去我也要去,胡愛民死的時候我親眼看到的,他是條漢子,我一定要送送他!」

    胡愛民住在工商局職工宿舍,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胡愛民賄賂楊守義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搞得他這次見義勇為英勇犧牲反倒沒幾個人知道,甚至有人傳聞,胡愛民是畏罪自殺。

    胡愛民的妻兒在這幾天所承受的壓力是巨大的,開始的時候,有人說胡愛民為救人而死,是個英雄,可後來又有人說,胡愛民是因為行賄受賄,畏罪自殺,靈棚搭起了幾天,前來吊唁的只有少數親屬朋友,官方並沒有任何人出面。

    張揚和王博雄去吊唁的時候,胡愛民的妻子王靜茹哭得很傷心,因為張揚和王博雄過去都和胡愛民在黑山子鄉共過事,她並不知道過去丈夫和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在她看來王博雄和張揚的出現就代表了官方。

    張揚留意到胡愛民的兒子胡遠艦正在靈棚內的方桌上做作業,一邊做作業,一邊抹著眼淚,這孩子才十二歲,正在春陽縣中讀初一,學習很好,父親死後一直默默流淚,可還要故作堅強,害怕讓媽媽看到傷心。

    張揚和王博雄在胡愛民的遺像前鞠了三躬,然後來到王靜茹的面前,兩人都各留了五百塊錢。張揚本來倒是想多留一些,可畢竟和王博雄一起過來的,畢竟要顧及到他的面子,再說五百塊在現在來說也不少了。

    王博雄深表同情的勸王靜茹要節哀順變,王靜茹含淚道:「王書記,我有句話想問你!」她向兒子看了看:「小艦,你出去一下!」

    胡遠艦點了點頭,眼圈兒紅紅的走出了靈棚。

    王靜茹看到兒子離去,方才道:「王書記,我們家老胡究竟有沒有犯錯誤,究竟是不是別人說得那樣畏罪自殺?」她對王博雄的稱呼還是在黑山子鄉那樣,這兩天這件事一直在糾纏著他們娘倆,王靜茹需要一個答案。

    王博雄實在無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雖然他也很同情這母子倆,可胡愛民的確有過賄賂行為,無論他死前做過什麼,他曾經犯下的錯誤也是無法抹去的。王博雄現在既不是胡愛民的領導,也不是紀委干部,對胡愛民的問題是沒有什麼發言權的,他很謹慎的說:「小王啊,你要相信組織,一定會給胡局長一個公平的交代!」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一樣。

    王靜茹的雙眼中透著失望。

    張揚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大聲道:「嫂子,胡鄉長是英雄,是他救了那小女孩的性命,這一點我可以作證,當時在場的還有許多人都可以作證,你放心這件事一定會有公道!」

    王靜茹激動地點了點頭,捂著嘴低聲啜泣起來,自從丈夫死後,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說他的丈夫是英雄,是見義勇為的烈士。

    王博雄和張揚來到汽車前的時候,胡愛民的兒子追了上來,他來到張揚面前:「叔叔!叔叔!」

    張揚停下腳步。

    胡遠艦發紅的雙眼充滿期冀的望著張揚道:「叔叔,你剛剛說,我爸爸是英雄!」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他是英雄,你要為擁有這樣一個父親而驕傲!」

    胡遠艦抿起嘴,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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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路上張揚的內心是沉重而壓抑的,他的眼前始終晃動著王靜茹和胡遠艦的淚眼,內心中有種難言的情緒想要宣洩。王博雄也默默無語,他和胡愛民共事多年,過去他們之間明爭暗斗,他對胡愛民其人是沒有任何好感的,總覺著這個人太過功利,一心只想著投機專營,其實他在仕途上所報的態度何嘗不是如此。當他聽說胡愛民為了救人而犧牲的消息,第一個念頭就是無法相信,他無法相信一個這樣八面玲瓏的人,在生死關頭會做出這樣熱血的抉擇。當他證實這一切的時候,他流淚了,他甚至開始反思自己的過去,假如把他和胡愛民放在相同的位置上,他無法保證自己可以擁有像胡愛民一樣的勇氣。胡愛民在選擇救人的剎那,他人性的光輝已經詮釋在所有人的面前,這是一種心靈的震撼。

    王博雄的感動是默默埋在心裡,而張揚卻無法沉默下去,他讓王博雄把自己送到了春陽縣委縣政府,他要為胡愛民討一個說法,他要為死者的妻子和兒子討一個說法!

    當張揚出現在縣委書記辦公室的時候,秦清就從他悲憫的表情意識到他今天是為何而來,她讓秘書出去,然後指了指沙發示意張揚坐下再說。

    能讓秦書記親手端茶倒水的下屬很少,張揚無疑是最有資格的那個,結果秦清端來的清茶,茶杯就是她自己的,張揚抿了一口,看了看秦清,這兩天防汛抗洪工作極其嚴峻,她明顯清減了許多,心中的火氣已經消了幾分。更何況秦清一開始就表現出這樣誠懇謙虛的態度,他就算有些怨氣也不好發作出來,張揚放下茶杯道:「秦書記,我這次過來是想跟你談談胡愛民的事情!」

    秦清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就知道他打著公事公辦的旗號而來,也證明他對自己在胡愛民事情上的處理有著很大的不滿情緒。秦清很在乎張揚的感受,她輕聲道:「張揚,這件事很復雜,胡愛民舍己救人的事情的確很讓人感動,可是紀委已經掌握了他過去向楊守義行賄的證據,他為了擔任工商局長,向前春陽縣委書記楊守義送過一萬塊。」

    張揚大聲道:「他已經死了!就算過去做錯什麼事情,也已經結束了!」

    秦清咬了咬嘴唇,她耐心的向張揚道:「我們是體制中人,一切就要按照既定的規矩來辦,我承認,胡愛民舍己救人是事實,可他行賄也是事實,我們**人講究實事求是,不可以因為他救人就全盤推翻了他所犯過的錯誤……」

    張揚怒吼道:「你知不知道死者為大?你有沒有見過他的妻兒,一個女人失去了丈夫,一個兒子失去了父親,而外面還在散播著胡愛民畏罪自殺的謠言,這對他們來說何嘗又是公平的?你有沒有想過他們背負了多麼大的壓力?他們需要什麼?他們需要一個公道!他們需要知道有一個英雄的丈夫,有一個值得驕傲的父親!」張揚的情緒明顯激動了起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秦清咬了咬嘴唇,她小聲道:「張揚,市裡決定,對胡愛民的事情不做宣傳,不作追究!」她俏臉上流露出頗為無奈的神情,在胡愛民的事情上,她也不同意市裡的做法,可是市裡顯然對牽涉到楊守義案的一切人都表現出極大的敏感,胡愛民的事情上報之後,市裡專門召開了常委會,最終做出了不宣傳不追究的決定。

    張揚霍然站起身來:「我去找他們,我不信這世上沒有公道這兩個字!」

    秦清抓住張揚的手臂:「不要去,你無法改變上頭的決定!」

    張揚怒吼道:「我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我不論去找誰,我都要給他一個公道,給他一個安慰!」

    秦清的眼圈紅了,心靈卻因為張揚的吼叫聲而深深震撼著,她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你放心,我會出席胡愛民的葬禮!」這對她而言已經很難得,她出席胡愛民的葬禮,就意味著春陽縣委縣政府對胡愛民事跡的肯定。

    張揚默默望著秦清,望著她迷蒙的淚眼,心中忽然感到一絲歉疚,這並非是秦清的決定,胡愛民的身後事,牽涉到江城市委市政府,自己不該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秦清的身上。

    秦清決定出席胡愛民的葬禮並非代表官方,她也無權代表官方,但是她的出席對胡愛民的妻兒來說意義卻非同一般,在他們的眼中,秦清就代表著春陽,代表著官方對胡愛民英勇事跡的承認。

    當秦清看到胡遠艦那雙明澈而悲愴的眼睛的時候,她哭了,她終於明白張揚為何會表現的如此激動,她終於明白張揚為什麼會不顧一切的想要給胡愛民一個公道,逝者已逝,無論他過去犯過怎樣的錯誤,他在死前的義無反顧,已經將他人性所有的光輝在剎那間全都爆發了出來。

    來此之前,張揚將五千塊錢交給秦清,讓秦清以縣委縣政府的名義送給王靜茹。秦清知道張揚是想利用這種方式婉轉的向這對可憐的母子證明,胡愛民是一個英雄,秦清沒有拒絕。

    王靜茹接到這筆錢的時候,她哭得很大聲,等她情緒平復之後,把那筆錢退還到秦清的手上,她輕聲道:「秦書記,這筆錢我們不能收,愛民的死讓我們娘倆很傷心,可是我們知道他因何而死,又為他感到驕傲和自豪,無論別人怎樣看他,別人怎樣想,我想他都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他將永遠活在我們娘倆的心裡……」她抹了把眼淚道:「秦書記,真的,我們娘倆有種感覺,他始終都在我們的身邊,微笑著看著我們……他真的沒有走遠……」說到這裡王靜茹哭了,秦清也哭了,既是因為感動又是因為內疚,她感到春陽縣委在處理胡愛民的事情上的確有失公允。

    王靜茹道:「我有工作,我可以養活我的兒子,這些錢,我代表我們家老胡捐給那間小學,捐給那些失去校舍的孩子,老胡是為了救那些孩子才犧牲的,我們娘倆不能給國家增加負擔,不能給他丟人……」

    站在一旁的張揚已經再不忍心聽下去了,他猛然回過頭去,卻看到遠處一個手捧白色雛菊的小女孩含著眼淚向追思廳走來,她的身後有一百多名孩子,每個孩子的手上都捧著一束雛菊,幾百名……幾千名自發前來的殷莊村民,還有聽說這件事的各鄉村民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張揚從中找到了一張張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他看到了劉傳魁,看到了郭達亮,看到了王博雄,看到了於秋玲,看到了耿秀菊……每個人都在用自己最真誠的追思來為胡愛民送行……血總是熱的!

    陰郁的天幕下,追思廳前方的廣場上,已經擠滿了前來悼念的人們,一個蒼老悲涼的聲音震響在天地之前:「胡鄉長!你是條漢子,我們全都是來給你送行的,一路走好!」劉傳魁把手裡滿滿的一碗酒潑灑在追思廳前,然後雙膝一屈跪在了地上,村民們跪了下去,他們用這最古老的方式表達著對死者最真摯的尊敬。

    望著跪在廣場上的人們,王靜茹用力咬著嘴唇,她緊緊握著兒子的手,拉著兒子面對所有人跪了下去,她一字一句對兒子道:「這就是你的父親,你要為他感到驕傲……」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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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5 13:12:49
第一百四十三章【反擊從現在開始】

    在江城市常委會上。

    李長宇把當日追悼會的情景慢慢說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包括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在內的所有人,鼻子都有些發酸,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的內心才是評判一個干部最公平的標准。

    李長宇聲音沉痛道:「這兩天我始終在反思這個問題,我們的干部隊伍的確出了不少的問題,可這些問題,並不僅僅是他們個人的原因,而是我們的干部制度本身就存在問題,讓一些人把精力投入到對官位的追逐上,甚至忽略了他們本身真正需要負有的責任。胡愛民同志的事情給我們所有人都上了一課,無論在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要忘記,我們是人民的公僕,是人民賦予了我們權力,我們要利用手中的權力去為人民造福,而不是作威作福!」

    江城代市長左援朝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道:「李副市長說得很好,我們在看到問題本身的時候,也要看到導致這種問題產生的根本原因,愛民同志的事情在我們的群體內並不少見。為了官位,而采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甚至忘記了一個黨員一個國家干部的最基本准則,人都是有良知的,生死關頭,仍然可以看到我們黨員干部的真正素質!」

    洪偉基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中,低聲道:「和平年代,我們的黨我們的干部,所面臨的考驗並不輕松,不要讓和平成為滋生安逸**的溫床!」對胡愛民不追究不宣傳的決定是洪偉基做出的,他並不否認胡愛民的死是舍己救人的英雄行為,可胡愛民的問題也擺在那裡,胡愛民曾經向楊守義行賄,而楊守義卻牽涉到黎國正案,這件案子雖然暫時停滯不前,可洪偉基有種預感,早晚會有一天,還會舊事重提。作為江城市的第一把手,他不可以感情用事,他要看的長遠,不可以為日後的仕途留下隱患。

    李長宇之所以在常委會上提起這件事,是因為秦清和張揚都向他提出要公平對待胡愛民的問題,李長宇負責春陽的防汛指揮工作,在春陽了解到了不少的情況,胡愛民的事跡的確很感人,可看到洪偉基的態度,他就已經明白。想替胡愛民翻案很難。

    洪偉基果然不想在這件事上做過多的糾纏,他把話題轉到了江城的發展問題,代市長左援朝提出了修建三環路的計劃,然後把方案分發給每個常委進行討論。

    修建三環路早在許常德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就已經提出,不過因為資金的問題始終拖延到如今,左援朝成為代市長之後,提出想要從根本上改變江城的面貌,必須從改善市政基礎設施做起,修建三環路是他政策中的重要一環。

    洪偉基笑道:「還是老問題,資金!我們江城最缺少的就是資金!修路是好事,可資金問題如何解決?我們既要搞開發區,又要發展旅游,還要修建三環路,哪有這麼多的錢?我看還是一步一步的來!」

    李長宇在這一點上倒是同意左援朝的看法,他低聲道:「這次的春汛表明,江城各個區縣的基礎設施很差,不但道路需要修建,溝渠江河都需要疏通,而且要馬上進行,不然我們在今夏可能會面臨更嚴峻的情況。」

    洪偉基道:「江城想要發展,經濟是基礎。我們的招商辦肩上的擔子又重了!」

    李長宇又提出一個問題,這次的暴雨讓江城部分古城牆發生了坍塌,需要一筆資金進行緊急修繕。

    洪偉基笑道:「這件事應該沒有問題啊,安德恆不是在南林寺景區投資了兩個億,可以劃撥一部分款項去修建古城牆啊!」

    左援朝道:「洪書記,安德恆投資的那筆錢是修繕南林寺,重建佛光塔,興建美食購物廣場的,在我們所簽署的諒解備忘錄中並沒有包括古城牆的後續開發項目。」

    洪偉基皺了皺眉頭:「有什麼分別嘛!」

    左援朝笑道:「專款專用,尤其是外來的投資,我們如果不經別人的允許這樣做恐怕不好!」

    李長宇心中卻是悄然一動,他忽然發現安德恆的投資計劃中有一個極大地破綻和漏洞,安德恆在江城的投資,也許並非是看好江城的旅游前景,他所看重的都是能夠在短期內獲得利益的項目,他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收回投資。

    左援朝已經把皮球踢給了李長宇,他輕聲道:「旅游是李副市長分管,這件事還是李副市長想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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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站在那片坍塌的古城牆前,幸好城牆坍塌的時候周圍沒有人在,並沒有發生嚴重的傷亡事故,這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原本旅游局是不負責這塊的,可秦傳良給他打了電話,對這位老岳父張揚還是尊敬的,他第一時間來到了現場,看到秦傳良躑躅走在城牆的廢墟中,臉上的表情極其沉痛和惋惜,他早就提出了修繕和保護古城牆的建議,可直到現在。還沒有看到江城市政府有具體的實施方案,雖然最近市領導對發展旅游前所未有的關注,可關注點大都放在發現佛祖舍利的南林寺中,這段古城牆仍然處於被忽略的位置。

    張揚前腳趕到,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後腳也來到了這裡,他走到張揚身邊和張揚並肩看著遠處的秦傳良,不禁嘆息道:「老秦給我提過許多次維護古城牆的事情,可惜我一直沒有提起足夠的重視,所以才導致了現在的情況。」

    張揚也明白李長宇雖然是常務副市長,可在江城市比他官大的還有好幾個,他說話也不是一言九鼎,否則他們也不會在南林寺景區的斗爭中落入下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政績被人家搶走。張揚是個不甘心失敗的人,李長宇也是,不過李長宇在這方面比張揚表現的更有耐性,他並非是不想反擊,而是在選擇時機,一旦時機成熟,他必然會全力一擊,不給對手喘息之機。

    張揚道:「現在古城牆屬於南林寺景區開發的范圍,維修問題應該由市政府和安德恆聯合解決!」

    李長宇笑道:「安德恆是個商人,他投資就想著獲利,而且他急於在短期內獲利!」他望著前方倒塌的古城牆道:「市裡把古城牆的問題交給我解決。左市長把古城牆和南林寺風景區劃分的很開,他認為專款就應該專用!」

    張揚不屑道:「合著他們想把便宜都佔了,遇到出力出錢的時候就躲到一邊了!」

    李長宇微笑道:「看事情要一分為二,什麼叫便宜?什麼叫吃虧?事情是辨證發展的,江城也是在不斷發展變化的,你身為旅游局市場開發處處長是不是應該做些事情了?還有,你身兼江城招商辦副主任,從上任到現在都沒見你有什麼亮眼的成績。在這樣下去,就算我不免你,別人也要看不過去了!」

    張揚低聲道:「市裡很缺錢嗎?」

    李長宇抬頭看了看陰郁的天空,輕聲道:「江城可能面臨著有史以來發展最快的時代。興建開發區、發展旅游業、修建三環路都需要大量的資金,對我們每個人而言都意味著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張揚,不要把目光局限在南林寺,要把眼光放在整個江城,只有站在更高的地方才能看到更遠的范圍!」

    張揚緩緩點了點頭,從李長宇的話中他領悟到了一種境界,一種目前他還無法達到的境界。他有些明白李長宇未來的規劃,李長宇從未改變在江城發展綠色經濟的策略。

    李長宇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反思,他在尋找自己過去的不足,他在南林寺景區的開發上所抱有的希望太大,所以景區一旦出現問題,就讓左援朝有機可乘。在初次交鋒上,自己真正落敗的原因是目光過於狹窄和局限。想要立於不敗之地,就必須建立起大江城的規劃,從全局著眼於江城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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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佳彤姐妹倆來到江城的時候,正逢江城的春汛結束,城區顯得很亂很髒,道路上還有不少的積水,泥濘不堪,顧佳彤一路開車過來,進入二環之後堵車整整一個鐘頭,心裡這個郁悶啊,想不到江城比起東江的交通情況還要擁堵,她是抱著給張揚一個驚喜的想法過來的,所以也沒有提前打電話。眼看著時間已經一點多了,顧養養望著前面躑躅行進的車流也不禁有些著急:「姐,你不給張哥打個電話,萬一他不在江城怎麼辦?」

    顧佳彤笑道:「不是跟他說過我們要五一過來,他不會走遠!」,其實顧佳彤原來說的是五一當天過來,今天才四月二十九,她比預期提前了兩天。

    顧養養拿著餅干啃著,原本還指望著中午好好吃一頓呢。

    顧佳彤看到前面的路堵沒有減輕的現象,只好拿起手機給張揚打了個電話。

    張揚這兩天都在古城牆調查城牆的損毀情況呢,事情跟他預計的差不多,安德恆聽說古城牆的事情推了個一干二淨,他是打造南林寺景區。和政府的諒解備忘錄中簽的是修繕南林寺,可不包括古城牆。安德恆這樣說非但沒有讓張揚感到郁悶,反而讓這廝高興起來,這兩天他和李長宇已經構畫出打造江城大景區的計劃,南林寺雖然炒得熱鬧,可一個和尚廟終歸也成不了多大的氣候,按照秦傳良最初的構想,打造的南林寺景區是以這座古剎為中心,另外一個中心就是古城牆,可安德恆主動放棄了古城牆的修葺,也就等於把另外一個旅游開發點拱手讓人,由此可以看出安德恆投資旅游,更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換取江城市政府的支持,獲得開發區和紡織廠的地塊。他宣稱的兩億投資,包括的范圍太廣,充分表現出一個商人的狡黠和智慧,功利心實在太重。

    聽說顧佳彤已經到了二環路,張揚喜出望外,從顧佳彤的描述中他得知,現在顧佳彤距離他所在的地方並不遠,當下一邊打著電話,一路小跑找了過去,來到顧佳彤的車前,發現二環路上仍然堵得水洩不通。

    顧養養看到張揚穿著一身牛仔出現在大街上,慌忙落下車窗向他揮手。

    張揚樂呵呵湊了過來,示意顧佳彤從護欄的缺口處開了過來,直接把車駛上了人行道,反正這車一時半會兒也走不動,干脆停下來先去吃飯。

    顧佳彤忍不住抱怨道:「你們江城的城區交通太差了,我和養養在這兒堵了一個小時了。」

    顧養養叫苦道:「我都快餓死了!」

    張揚笑道:「誰讓你們突然就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我要知道你們過來就在雅雲湖那邊訂飯店了。」

    顧佳彤道:「用不了那麼麻煩,隨便吃點!」

    張揚指了指前面,帶著兩人從小巷口中走了過去,古城牆邊上有一家古城公雞館,以做老公雞聞名,張揚這兩天在城牆周圍考察,基本上都在這裡吃飯,老板看到張揚過來,把剛燉好的一只老公雞給他們先上來,張揚又點了幾道江城地方菜,要了幾瓶啤酒。

    顧佳彤笑道:「我倒忘了,車裡還專門給你帶了兩箱茅台呢,順我爸的!」

    張揚呵呵笑道:「這習慣可不好,讓顧書記知道,我偷他酒喝,恐怕明天就得把我這個科級干部給擼了。」

    顧養養格格笑了起來,因為天氣炎熱,她也破天荒倒了杯啤酒,姐妹倆都餓了,也不跟張揚客氣,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把肚子墊了個半飽,顧佳彤也有了說話的力氣:「你不在旅游局上班到這兒干什麼?」

    張揚道:「我在旅游局干啥的知道不?」

    「市場開發科科長!」顧養養搶先答道。

    張揚皺了皺眉頭:「我說養養,那叫市場開發處!」

    顧佳彤忍不住笑道:「市場開發處又怎麼了?還是科級干部啊,總不能因為叫開發處,你就成了處級干部?虛榮!」

    張大官人不但虛榮,而且不是一般的虛榮,這處長聽起來就是比科長爽!

    顧佳彤道:「那……張處長,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在這兒干什麼了吧?」

    張揚指了指窗外不遠處破破爛爛的古城牆:「前兩天江城遭受連天暴雨襲擊,古城牆有一段發生坍塌,市裡把這件事交給了我們旅游局,我正在考察城牆周圍的情況。」

    顧佳彤雖然不在體制中,可是對官場中各部門的職能還是清楚的,這件事應該屬於文物局,怎麼輪到了旅游局的頭上?她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張揚道:「現在園林文物局主抓南林寺景區建設工作,這邊的事情人家顧不了,我閒著也是閒著,所以讓我來看看,順便找找投資,看看有人願意幫忙修這段古城牆不!」

    顧佳彤道:「你管的還真寬!」

    「那是,雖然徒有虛名,我怎麼也兼著江城招商辦副主任,顧董事長,您有興趣在江城投資不?」

    顧佳彤瞪了他一眼道:「我們姐妹倆可是來旅游的,生意上的事情咱們免談!」說實話顧佳彤最近心情的確有些郁悶,東江紡織百貨大樓的競拍受挫,她暫時不想提生意上的事情。

    張揚對此也深表理解,吃飯的時候接到了方文南的電話,他正猶豫著是不是要把顧佳彤來江城的事情告訴他,顧佳彤聽出是方文南,笑道:「告訴方總我來了!」

    方文南得知顧佳彤到了江城,也表現得相當熱情,他馬上就提出晚上設宴為顧佳彤接風洗塵。雖然在東江的合作以失敗收場,方文南還是表現出應有的風度。

    顧佳彤從張揚的手中接過電話,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

    可掛上電話沒多久,就看到方文南驅車來到了他們所在的飯店。

    張揚笑道:「方總啊方總,您是干諜報工作的天才,我也沒告訴你在哪兒,你怎麼能找過來?」

    方文南笑著解釋道:「我知道你這兩天都在古城牆這兒,看到你的車停在飯店前,就找過來了。

    張揚知道方文南急著過來一定有事,讓老板給他添了套餐具。

    顧養養吃飽了,起身去看古城牆了。

    方文南道:「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們,張處長,我找你是想你安排我和李市長見見面!」

    張揚很爽快的點了點頭道:「這事好辦,我跟他約好時間告訴你!」

    方文南看了看顧佳彤笑道:「顧小姐怎麼沒開車來?」

    顧佳彤這才把剛才路堵的事情說了。

    方文南嘆道:「現在江城的城區交通已經無法適應城市的發展,堵車現象幾乎每天都會發生。這麼大的城市早就應該修建三環路了……」他停頓了一下向張揚道:「我聽說市裡已經計劃修建三環路,找李市長就是為了這件事。」

    張揚這才明白方文南在東江投資受挫之後,馬上把目光投向了江城,他看中了三環路的工程,這件事張揚也聽李長宇提過,好像市裡有意把這件工作交給李長宇,不過以李長宇現在的地位應該無法拍板定案,決定權都在洪偉基手裡。張揚對方文南十分了解,知道這個人從不打無把握之戰,他既然找李長宇一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方文南的確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這風聲很可靠,蘇小紅從市委書記洪偉基那裡知道,市裡已經初步定下修建三環路的決議,根據洪偉基的意向,這三環路具體工程會交給常務副市長李長宇負責,這件事在一般人看來或許有些奇怪,畢竟嚷嚷修建三環路最響亮的是代市長左援朝,可仔細想想這件事又很合情合理。洪書記這麼做是在找平衡,均衡代市長和常務副市長之間的權力,左援朝的風頭太勁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方文南也明白現在並不適合打擾人家,說了幾句,就告辭離去,走的時候搶先把飯錢給結了,又提出安排顧佳彤晚上去帝豪盛世住下,顧佳彤看到盛情難卻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張揚和顧佳彤走出門外,來到古城牆下,卻發現顧養養已經登上了城牆,顧佳彤擔心上面有危險,慌忙和張揚一起沿著台階走了上去。雖然顧佳彤剛剛說過生意上的事情免談,可是聽到江城要修建三環路的事情還是動了心思,她輕聲道:「江城真的要修三環路?」

    張揚點了點頭道:「應該定下來了,剛才的交通情況你也看到了,再不修建三環路,這個城市已經容納不下這麼多的車流了!」

    顧佳彤微笑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兩人走上布滿青苔的城牆,顧養養站在遠處的垛口,遙望著正南方流淌的護城河,河水雖然有些渾濁,可是河邊垂柳如絲隨風起伏的情景也頗為醉人。再往南方望去,遠處還有一面小湖。湖面波光粼粼,時而有幾只白鷺飛過。沿著護城河往西,是一條老街,老街兩側建有不少的古建築,這些建築很多都是明清遺留下來的,雖然破損嚴重,不過大體上還是保持了昔日的風貌。

    顧養養由衷贊道:「這裡好美啊,站在這裡就好像回到了古代一樣!」

    張揚哈哈笑道:「古代沒什麼好玩,還是現在自由得多!」

    顧佳彤笑道:「聽你說話的口氣跟過來人似的!」

    張揚心中暗道,我自然是過來人,我是從大隋朝那會兒過來的人,不過這種話他不可能對顧佳彤說,也不可能告訴任何人。

    顧佳彤站在城牆上看了看,對古城牆一帶的風光頗為欣賞。

    張揚道:「假如我們把古城牆修起來,護城河重新開挖,再把那條古街修整,這古城牆風光帶就初具規模了。」

    聽話聽音,顧佳彤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廝還是不死心,想說服她投資江城旅游。顧佳彤雖然沒什麼表示,可顧養養卻對張揚的這個規劃頗為贊賞,她拍手道:「好啊,再在這護城河上弄些畫舫,找人穿上古裝表演,那條古街全都按照古代的規制安排,一定能夠吸引好多的游客!」

    顧佳彤咬著紅唇笑眯眯看著他們兩個,卻仍然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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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把方文南想和李長宇見面的消息告訴了他,李長宇對此有些詫異,他即將負責三環路工程的事情,只有洪偉基單獨跟他提過,就連其他常委也不知道,這方文南一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居然會通過張揚找到了自己的頭上。這消息既然不是自己透露出去的,就只有洪偉基了。李長宇在得知洪偉基要讓自己負責三環路工程的時候,就知道洪偉基在試圖平衡自己和左援朝之間的權力,左援朝近期的風頭太盛,所以洪偉基想要用自己來制衡他。如果方文南的消息真的是洪偉基單方面透露的,證明洪偉基在這件事上的態度還是推卸責任,李長宇對這位老同學老道的政治手腕並不佩服,這樣的人或許可以做到四平八穩,但是永遠無法做出一番真正的大事。

    李長宇考慮了一下,才把自己確定負責三環路工程的事情告訴了張揚,張大官人的領悟力也比過去提升了許多,他馬上就明白,方文南想和李長宇套近乎的真正目的在於此。張揚又想到,李長宇負責三環路工程是個契機,利用這件事不但可以把三環路修起來,而且可以將古城牆景區的建設落實。安德恆既然能夠利用南林寺景區建設,從市裡要得紡織廠地皮,還從開發區得到了大量的用地,自己就可以利用同樣的方法,做得更加漂亮,他把自己的初步想法跟李長宇說了。

    李長宇對此並沒有表現任何的意見,只是嘿嘿笑了一聲:「如果顧小姐願意投資就好了!」

    掛上電話之後,張揚想了好一會兒方才領悟,李長宇最後的這句話絕對是有感而發,讓顧佳彤介入三環路工程,並非是看中她的資金,而是看中了她的影響力。李長宇已經提前預見到,三環路工程的招標過程不會一帆風順,代市長左援朝一定會制造種種障礙,如果顧佳彤介入,左援朝必然投鼠忌器,這次的事情勢必會順利的多。多日以來壓在張揚心頭的郁悶忽然一掃而光,他明白,反擊的時候到了。

    晚上,張揚帶著顧佳彤姐妹在雅雲湖吃了頓漁家飯,入住帝豪盛世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雖然張大官人很想一親顧大小姐的芳澤,可礙於顧養養這個超級電燈泡在身邊,也不敢擅越雷池一步。

    顧養養當晚的精神格外的好,沐浴之後,又叫上姐姐和張揚一起打起了撲克,顧佳彤原本也打算在妹妹睡著之後溜到隔壁張揚房間內的,可沒想到這小妮子毫無困意,一雙美眸幽幽的看著張揚,其中充滿了無奈。張揚笑道:「養養,最近你身體怎麼樣?」

    「很好啊,走路也跟正常人沒什麼分別!」

    「我幫你把把脈!」張大官人裝出關切的樣子。

    顧養養哪知道這廝存了什麼心思,把手伸了過去,張揚按在她脈門上裝模作樣的給她把了把脈,皺了皺眉頭道:「你體內氣息不暢,轉過身去,我幫你治一治!」

    顧養養聽話的轉了過去,張揚唇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隨手就點了她的昏睡穴,顧養養只覺著一股倦意向她襲來,打了個哈欠,居然就臥倒在了床上。

    顧佳彤看到妹妹突然倒了被嚇了一跳,看到張揚臉上得意的笑容,方才明白一定是這廝在養養的身上做了手腳。

    張揚指了指隔壁的房間,他率先離去。

    顧佳彤紅著俏臉,為妹妹蓋好被子,確信她已經安睡,這才躡手躡腳的離開了房間。

    來到張揚的房間內,卻發現這廝沒有開燈,張揚有力的手臂將顧佳彤一把拉了進來,將她壓在牆上,黑暗中准確無誤的捕捉到她的嘴唇,用力吻了下去。一手托住她的後腰,另一手伸進她的長裙下擺裡,一把就扯開了她的內褲,大手撫摸了過去:「想死我了!」

    顧佳彤並不答話,只是後仰著頭,閉緊雙眼,兩手攥起拳頭使勁捶打張揚健碩的胸膛,嘴裡喃喃道:「壞蛋……我不要……不要……」張揚把顧佳彤的美背頂靠在牆壁上,用膝蓋分開她的修長的**,他的右手,從顧佳彤的身後托起她豐滿而充滿彈性的美臀,用力抵在了顧佳彤的身上。顧佳彤瞪大了美眸,不再半推半就地掙扎,「啊……」隨著張揚的侵入,她發出低聲的呻吟。她的雙手捧住張揚的面孔,顫抖的嘴唇親吻著張揚的額頭。

    萬籟俱靜的夜晚,張揚和顧佳彤在房間中激烈纏斗著……

    顧佳彤皎潔白嫩的嬌軀在張揚的身下宛如風中百合般不停顫栗著,她緊緊擁抱著張揚,久久沉浸在他帶給自己極度歡樂的余韻之中。

    張揚撫摸著她的秀發,撫摸著她絲緞般軟滑的肌膚。

    顧佳彤偎依在張揚的懷抱中,柔聲道:「好想這樣擁著你,就這樣睡去!」

    張揚笑道:「沒事兒,養養肯定一覺睡到天亮!」

    「你好壞,居然用這樣的手段對待養養!」顧佳彤輕輕在張揚的胸口上咬了一口,她舍不得用力,咬完,又用舌尖輕輕舔了舔。

    張揚閉上雙目,舒服的仿佛就要睡去。

    顧佳彤枕著他的手臂在他懷中躺下,柔聲道:「張揚,我好想永遠躺在你的懷裡!」

    張揚緊緊擁住他的嬌軀:「會的,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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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5 13:13:16
第一百四十四章【開發還是破壞?】

    第二天一早,張揚就帶著顧佳彤姐妹去了清台山。

    這次是為了完成顧養養的心願,小妮子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上青雲峰。

    前往青雲峰的道路多處都在施工,清台山旅游開發工程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清台山的自然資源很好,只要修通了道路,游客就會前來。

    途中他們看到不少前來清台山游玩的觀光客,安德恆舉辦的江城旅游小姐大賽起到了轟動性的效應,清台山的名字也在平海省內廣為傳播了出去,根據旅游局的預測,今年前來清台山游玩的人會超出過去兩倍,不過在目前旅游配套設施還沒有完善的情況下,春陽縣政府並不建議游客入山游玩,還專門為此張貼了警示,不過這仍然擋不住游客們游玩的熱情,清台山旅游會隨著知名度的增加而逐漸升溫。

    上清河村明顯熱鬧了許多,張揚把汽車停在村委會前的時候,發現門前的空曠場地上已經停了十多輛汽車,兩個小孩子還在那裡像模像樣的收起了停車費。

    劉傳魁原本在樹下抽著旱煙,看到張揚從車裡走了出來,慌忙迎了過去,向那個想要找張揚要錢的小孩子哄道:「去去去。一邊玩去,這車不用收!」

    張揚笑眯眯看著劉傳魁:「我說老支書,行啊!這清台山旅游還沒正式開放呢,您這兒經濟就率先搞活了!真是讓我佩服,佩服!」

    劉傳魁當然能夠聽出張揚話裡的諷刺,他吧嗒了一口旱煙道:「現在是改革開放的時代,我們上清河村也要把握住時代的脈搏,要與時俱進,搞活經濟!」他和顧佳彤姐妹打了個招呼。又向張揚道:「你過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好讓人給你准備飯!」

    張揚笑道:「別這麼麻煩,我們今天是過來爬山的,回頭我去陳老爺子那裡混頓飯吃!下午就走了,這次就不麻煩你了!」

    劉傳魁也不跟他客氣,點了點頭道:「快去吧,前一陣子剛下了雨,山上美著呢,最近每天都有不少人過來玩!」

    顧佳彤和顧養養都穿著一身紅色的戶外服過來,她們的裝備很齊全,還各自背著一個大包。張揚就輕松了許多,除了拎著一瓶礦泉水再沒有其他的東西。張揚倒是想幫她們把大背包拿過來,可姐妹倆都抱著錘煉個人意志,鍛煉身體的念頭來了,壓根不讓張大官人插手。

    張揚樂得清閒,拿著相機悠閒自得的跟在她們身後,青雲峰的道路也處於修整中,不少險要的路段已經砌起了石階,這在張揚看來反倒沒有了過去那種天然的風韻。走到半山腰的時候,人為修鑿的痕跡已經沒有了,預計青雲峰道路的鋪設要到明年上半年才能結束,到時候,開車可以直接來到青雲峰半山腰處的奔龍瀑。

    張揚雖然來清台山已經許多次,可前幾次都是因為季節不對,並沒有機會看到奔龍瀑的勝景,很遠的地方就已經聽到轟隆隆的巨響,宛如前方千軍萬馬在拼殺,又好像天邊不時掠過沉悶的驚雷,轉過山岩,卻見一面雄偉壯觀的瀑布從近百米高的山崖之上奔騰咆哮,宛如銀河九天般傾瀉入黑龍潭之中,岩石之上有許許多多的稜角,瀑流經過之時,急劇碰撞,飛花碎玉般到處飛射,濺出的水花,晶瑩而多芒,遠遠望去如同一朵朵飄飛的白梅,隨風飄散。天空中宛如落起了濛濛細雨。

    顧佳彤姐妹看到如此勝景,不由得同聲歡呼起來。張揚也是第一次目睹如此壯觀的景色,伸手抹去臉上的水汽,唇角泛起會心的微笑。

    瀑布前有一群人在那裡留影,看來清台山已經逐漸為人們所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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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他們在中午的時候來到了紫霞觀,讓張揚感到意外的是,紫霞觀也處於修葺之中,看來春陽縣開發清台山旅游的決心不小,紫霞觀內也有十多位香客,在這裡上香的多是一些本地人。

    老道士李信義對這些香客抱著不聞不問的態度,他躺在院內的銀杏樹下,正悠閒自得的曬著太陽,直到張揚走到他的身邊,擋住他臉上的陽光,老道士才睜開了眼睛,看到張揚,他不禁笑了起來:「張主任,什麼風又把你吹來了?」這個又字已經充分表明,張揚來清台山之頻繁。

    張揚笑道:「既然上來了就到你這裡轉轉,想不到這紫霞觀居然也開始修繕了。」

    李信義道:「一個香港劇組看中了紫霞觀,要在我這裡拍外景,我沒答應,他們就提出幫我修修這紫霞觀的大門和院牆,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老道士臉上始終都是一幅懶洋洋的表情。

    這時候顧佳彤姐妹才背著她們的登山包,拄著手杖來到紫霞觀內,兩姐妹都有些累了,當然比不上健步如飛的張揚,在門外休息了一會兒。這才走進來。

    顧佳彤見到廟觀必然是要上香的,生意人未必信佛,可總想圖個吉利,她把登山包交給妹妹,自己去三清殿上香。

    李信義和張揚還是有些話說,他低聲道:「過年的時候,他們一家都來了?」

    張揚知道他所指的是安志遠,緩緩點了點頭,心中還是有些奇怪的,老道士既然是安志遠同父異母的弟弟,為什麼還不相認?出家人難道真的要六親不認嗎?既然六親不認,為何又要這麼多年默默守護爹娘的墳墓?

    李信義又道:「他在青雲竹海那裡給老爺子修墓,很不好!」

    張揚微微一怔,安志遠給他爹安大胡子修墓?這件事他並沒有聽說過。

    李信義嘆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有些事只怕是上天注定,後人是無法改變的!」

    張揚身為一個**員可不信什麼宿命論,不過安家的事情的確有些邪乎,安大胡子當年殺人如麻,安家發生這場血案讓人不能不產生一些想法。

    張揚道:「安老現在癱瘓了,說話也不利索了,我看他在這世上也沒多少日子,還是跟他見見面吧!」

    李信義雙目中流露出極其復雜的神情。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說話,低聲嘆了一口氣。

    兩人正說著話,陳崇山從側門走了進來,他是過來找李信義下棋的,沒想到張揚也在這裡,不由得微微錯愕了一下,然後又笑了起來:「張揚!」

    張揚慌忙起身迎了過去:「陳大爺好!」

    陳崇山笑道:「我剛打了一些野味,走,去我家裡吃飯!」

    李信義忙不迭的站起身來:「走!我好幾天沒開葷了!」

    顧養養有些詫異的看著這位老道士:「道門不是有三皈五戒,也可以吃葷嗎?」

    李信義被這小丫頭問得愣住了,撓了撓花白的頭顱。笑道:「道門只是不吃牛肉,其他的肉類並無禁忌!」

    顧養養輕聲道:「是因為老子的坐騎是青牛嗎?」

    李信義和陳崇山同時笑了起來,小妮子懂得倒是不少。

    張揚等顧佳彤上香回來,他們一起來到紫霞觀西南,陳崇山重新搭建的石屋,這次石屋選址在高崖前的一塊平地之上。後方就是懸崖,石屋前有一畦剛剛開墾的菜地,裡面長滿了油菜花兒,一旁還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樹齡也在五百年以上。

    陳崇山打的山雞斑鳩就扔在門前的土地上,爐子上燉著開水,還沒有來得及褪毛。

    顧佳彤姐妹主動承擔了准備工作。

    陳崇山又拿出一些山菇春筍,幾個人一起動手。

    誰都沒想到,李信義還燒得一手好菜,這和他多年都是一個人生活有關系,老道士沒事就琢磨著怎麼擺弄吃喝,他雖然身在道門,可平日裡從未委屈過自己的那張嘴。

    陳崇山把張揚叫到了懸崖邊,從這裡剛好可以看到青雲竹海的情景,遠遠望去,可以看到青雲竹海中出現了一片平地,顯得極為突兀,破壞了青雲竹海的整體美景。

    陳崇山嘆道:「他們在給安大胡子修墓!青雲竹海的原有風貌都被破壞了!」陳崇山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頗為痛心,張揚皺了皺眉頭,這應該並不是安志遠的本意,難道是安德恆自作主張為安大胡子修墓?

    陳崇山有向東北角指去,影視基地的旁邊也新修了一大片工地,那裡曾經是馬賊山寨的舊址,現在正進行原樣重建,陳崇山頗為感嘆道:「真不知道這馬賊的山寨重建起來又有什麼意義?鼓勵大家落草為寇,都去當山賊嗎?」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

    陳崇山對他表現出的態度顯然有些不滿,低聲道:「這可不是小事,如果青雲峰就放任他們這麼胡搞下去,用不了多久這片青山綠水就會不復存在,我早就建議過,開發也要適度。千萬不可以毫無規劃的胡亂開發,否則就是對生態的破壞!」

    張揚點了點頭道:「陳大爺,這事兒我會給上級部門反映,對了,秦書記五一要帶她的父親來清台山拜訪您,你可以直接對她說這件事,她可是春陽的最高領導人,還有,她父親秦傳良現在是我們旅游局聘請的高級顧問,你們兩個想必會有很多共同語言。」心裡卻在暗自得意,安德恆啊安德恆,這次你犯我手裡了。

    陳崇山聽說秦清要來,點了點頭道:「好,這件事我一定會向她如實反映。」

    顧佳彤姐妹倆已經擺好了桌椅板凳,招呼他們過來吃飯,她們登山包裡帶了不少的食物,熟牛肉、午餐肉、火腿腸、燒雞,再加上老道士燒得幾道野味,滿滿一桌極其豐盛。

    老道士也不是那種白吃白喝的人,他從紫霞觀中帶來了一壇自釀的猴兒醉,這是用山泉水和高粱釀造的,其中還加了不少種中草藥,據老道士所說,這釀酒的方子得自他的師父,至少有一千多年了。

    不過張揚喝起來還是像普通的高粱燒,只不過多了一些濃烈的草藥味道。

    他們邊喝邊聊,顧養養發現老道士夾了塊牛肉就塞到嘴裡去了,忍不住提醒道:「道長,那是牛肉噯!」

    李信義很香甜的咀嚼著:「牛肉?我怎麼吃著是豬肉呢?」他的狡黠引得一群人全都笑了起來。

    張揚笑道:「滿口道德文章不如心中有道,我看李道長已經到了心中有道的境界了!」

    李信義老臉一熱,小張主任這話聽著還是像諷刺自己,他端起那杯酒道:「說真話,我當了這麼多年的道士,至今還是糊裡糊塗,什麼道不道的,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是覺著這種日子悠閒自得,無拘無束。」

    吃完午飯,顧佳彤向陳崇山求了一幅字,陳崇山通過張揚的介紹知道,這幅字顧佳彤是想送給她的父親顧允知的,陳崇山對這種應酬之作本來沒什麼興趣,可有張揚在這裡,他還是很認真的想了想,寫下了一行字——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恥祿之不多,而恥智之不博。

    張揚贊嘆老爺子書法風骨越發硬朗之時,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我x,這分明是在給顧書記上課啊。他看了看顧佳彤,顧佳彤卻是表現的極其開心,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父親,他看到這幅字一定會感同身受,惜之如金。

    顧養養則對顧允知用來盛飯的一個青花瓷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洗淨那只碗後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陳崇山目光如炬,看出這小妮子的心思,微笑道:「喜歡就拿去吧,這青花瓷碗是老道士送給我的,原本有六只,現在還剩下一個。」

    顧養養紅著俏臉道:「那怎麼好意思!」

    陳崇山笑道:「一只瓷碗而已,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回頭我再讓老道士給我送幾個過來!」

    可以說這次的青雲峰之行,兩姐妹都有斬獲,她們都抱著同樣的心思,要給父親帶一件禮物。

    張揚和陳崇山的那番談話之後,對青雲峰的開發現狀也有些不滿,下山的時候專門到青雲竹海轉了轉,發現安大胡子的墓已經就快修好了,陵地佔地面積很大,而且從竹海之中直接鋪設了一條道路。宛如一把利刃將青雲竹海從中剖開,道路兩旁還立著許多石人石馬。

    顧養養忍不住道:「在景區允許修墓嗎?」

    顧佳彤有些不悅道:「竹海的景色全都被破壞了!哪有這麼搞景區開發的?你們江城搞旅游缺乏一個最基本的規劃!」

    張揚咧開嘴笑道:「大戶家的閨女就是不一樣,說起話來就是有氣勢!」

    顧佳彤瞪了他一眼道:「你身為江城旅游局官員,就放任他們在這裡亂砍亂伐,好好的一處地方,被破壞成了這個樣子。」

    張揚笑道:「有道是縣官不如縣管,清台山的具體開發歸春陽縣管理,我是江城旅游局的,鞭長莫及,再說,我就是想管,人家也未必聽我的不是?」這廝心裡已經開始盤算了,安德恆啊安德恆,你***也太囂張了,你爺爺是什麼人?土匪啊,麻痺的,你現在把他的墓修成這個樣子干什麼?你當是修建人民英雄紀念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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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他們並沒有返回江城,張揚在明珠賓館定了房間,他也沒有通知牛文強那幫損友,晚上就帶著顧佳彤姐妹在知味居吃了一頓,春汛期間,春陽是江城災情最嚴重的一個轄縣,不過從看到的情況,春陽的市容街道恢復的相當整潔,由此可以看出秦清對春陽的治理是相當有力的。

    人在很多時候都是有預感的,他們吃飯的時候,秦清打來了電話,有了上次和楚嫣然在一起吃飯被秦清抓了個正著的經歷,張揚這次變得老實了許多,他照實把自己在春陽的實情告訴了秦清。

    秦清聽說他跟顧佳彤姐妹在一起,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悅,她之所以給張揚打電話,是因為她下午回了江城,想不到他們兩人剛巧錯過。

    張揚把今天在清台山的所見告訴了秦清。

    秦清聽說安德恆破壞青雲竹海,為安大胡子大修墳墓的事情也是微微一怔,安德恆想要整修墳墓的事情,並沒有上報到她那裡,這段時間她也曾經去清台山視察過道路的施工情況,可是並沒有去青雲峰,所以也不了解那裡的具體情況,聽張揚說青雲竹海遭到大肆破壞,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秦清沉吟了一會兒方才道:「五一節,我陪爸爸去青雲峰游玩,順便看看那裡的情況,如果港方真的不按照事先的規劃去開發,我會馬上勒令他們整改!」

    張揚要得就是這個效果,他故意嘆了口氣道:「我今天被嚇了一跳,好好的青雲竹海,因為修墳被他們硬生生劈成了兩半,道路兩旁還搞了許多石人石馬,知道的明白是安大胡子的墳墓,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埋了哪位王侯將相呢?他安德恆給爺爺修墳盡孝我們不反對,可也不能因為修墳而破壞環境吧?還有更可笑的,他花錢重修昔日馬賊的山寨,我們請安家出資是發展旅游的,可不是讓他們在青雲峰修建自家的陵園,為他的強盜爺爺歌功頌德!」

    秦清知道張揚對安德恆素來都有成見,可是張揚反映的這件事不僅僅是借題發揮,也不是公報私仇,早在清台山開發之前,她和安老共同商定的方案就是在保持清台山原有風貌的情況下,進行開發,安德恆現在的做法顯然已經違背了雙方的規劃設定,秦清輕聲道:「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跟進,如果真的有違背協議的事情發生,我會按照規定進行處理!」她停頓了一下又道:「顧小姐這次來江城是不是有在江城投資的打算?」

    這句話雖然問得婉轉,可張揚仍舊從話風中聽出秦清還是有些想法的,想起自己之前曾經答應過,要在五一陪同她和父親一起前往清台山,心中不免有些歉意,張大官人雖然精力無限,可畢竟時間是有限的,不可能每件事都做的面面俱到,這件事只能留待以後補償伊人了。

    張揚笑道:「我是這麼打算的,咱們江城的古城牆塌了,安德恆又明確表示不願意管那件事情,他說要專款專用,投資給江城的兩個億是用於南林寺景區的,古城牆不在投資的規劃中,所以只能另想辦法了!」

    秦清淡然笑道:「商人首先考慮的都是自身的利益,你想讓別人投資,必須讓他們看到可觀的利益,任何人都不例外。」

    張揚對秦清的這句話深表贊同,他不忘恭維秦清道:「這麼短的時間內,春陽縣城的秩序恢復的那麼好,你這個縣委書記真是厲害,我看你在春陽真是屈才了,應該去做江城市委書記才對!」

    秦清被他逗笑了:「去,少瞎說八道,這麼恭維我,是不是有什麼目的啊?」

    張揚轉身向遠處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道:「我愛你!」

    秦清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小聲回應道:「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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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揚這個電話打了十多分鐘,重新回到座位的時候,顧佳彤忍不住埋怨道:「從吃飯就開始打電話?女朋友啊?這麼熱乎?」

    顧養養對姐姐和張揚的關系並不了解,笑嘻嘻道:「張哥有女朋友嗎?我怎麼不知道啊?」

    顧佳彤沒好氣道:「花心大蘿卜一個,你應該問他有多少女朋友!」

    張大官人沒心沒肺的笑著:「多乎哉,不多矣,手指腳趾加上應該數的過來!」

    顧養養吃驚的瞪圓了眼睛,張揚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超級完美的形象,他這麼說讓顧養養這個純潔的女孩兒一時間無法接受,她搖了搖頭道:「我才不信呢,張哥不是這種人!」

    顧佳彤望著一臉認真的妹妹,真是有是好笑又是擔心,小妮子竟然對張揚迷信到了這種地步,這廝的花心絕對是無可否認的,不過張揚承認的如此坦然,而且臉上絲毫沒有愧疚感,也算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顧佳彤咬了咬嘴唇,美眸中流露出的眼神卻已經表達出心中的想法,張揚啊張揚,你好厚的臉皮!

    春陽縣城實在太小,他們這邊吃著飯,一個熟人走了過來,張揚的二哥趙立武,他今天是和幾個同事出來喝酒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弟弟。

    張揚笑著把趙立武介紹給顧佳彤她們,顧佳彤姐妹倆聽說是張揚的二哥,也表現的相當客氣。

    趙立武很大方的說:「三弟,這頓我請了,你們想吃什麼盡管點!」他現在當上了金凱越的保安科長,工資待遇都有了大幅提升,這全都多虧了張揚的照顧,所以對這個三弟也是發自內心的感激。

    張揚也沒跟他客氣,悄悄把他拉到一邊道:「二哥,我來春陽的事兒就別跟媽說了,省得落她埋怨!」

    趙立武偷偷向顧佳彤姐妹倆看了一眼,心悅誠服的向弟弟豎起了拇指,意思是你能耐啊,這麼漂亮的姊妹花都能泡上,張揚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想啥好事,不禁笑道:「別胡思亂想啊,我跟她們挺純潔的!」

    趙立武點了點頭道:「我信……」頓了一下又道:「信你才怪!」,兄弟兩人呵呵笑了一聲。那邊有人喊趙立武過去,趙立武最近很忙,金凱越的生意過年後越來越好,今天也是抽空出來吃飯的。

    張揚也不想在這裡逗留太久的時間,春陽太小,熟人又太多,和顧家姐妹吃飽以後,就返回了明珠賓館。

    剛剛到了明珠賓館的大堂,就看到一群人從樓上下來,張大官人一看又是熟人,為首一個就是香港流氓導演王准,王准的確是香港導演,流氓這兩個字是張揚給加上去的,因為看了這廝導演過的兩部三極片,所以對他的印象已經定型,覺著這丫的就是一三極片導演。

    王准看到張揚,很熱情的走了過來跟他握手,每次見到張揚,總能看到他的身邊有美女相伴,顧佳彤和顧養養這對姊妹花也是人間絕色,王准馬上就起了邀請人家拍戲的心思,可想想張大官人在身邊,自己說出這種話,十有**又要被他挖苦一通,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顧佳彤向張揚說了一聲,和顧養養先行上樓去了。

    王准這才道:「張主任,我看您該改行去做星探!江城漂亮的女孩子你全都認識!」

    張揚不無得意的笑了起來,這時候一位相貌英俊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很激動地握住張揚的手臂:「張先生,您還認識我嗎?」

    張揚只覺著他相貌有些熟悉,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那部片子裡看過?***?*蒲團?嗯,好像是***,這廝長得有點像演西門慶那個,不過他怎麼認識自己的?

    那年輕男子從張揚迷惘的眼神覺察到張揚沒有記起自己,仍然很激動的搖晃著張揚的手臂:「我是歐培國,去年來清台山拍戲,是您救了我!」

    張揚這才想起來了,的確有那麼回事兒,當時他和秦清去清台山考察的時候,王准帶劇組正在拍武俠劇,這個歐培國吊威亞的時候從半空中摔了下來,是自己救了他。

    張揚笑道:「記得,你是那個香港明星!」

    歐培國笑道:「普通藝員而已,算不上什麼明星!」

    王准樂呵呵道:「國仔現在已經很紅了,剛剛獲得了金像獎最佳男配角的提名,我們公司現在重點捧他!」

    歐培國謙虛的笑了笑。

    張揚對流氓導演的新戲有些興趣,王准提起自己正在拍的這部戲馬上眉飛色舞,這部戲是武俠片,投資七百多萬,歐培國是男二號,主演是香港影帝劉德政,影後席若琳。張揚對王准的演員陣容並沒有什麼興趣,他現在是江城旅游局市場開發處處長,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工作,他提議王准不要只看著清台山,江城還有不少的美景,比如說古城牆和老街。

    王准聽到古城牆雙眼不由得一亮,他還真不知道江城有一段古城牆,他的拍攝計劃中的確有一段城牆決戰的戲份,目前還沒有定下來拍攝地點,處於選址之中,當下就敲定,要前往江城看看。

    張揚把自己的聯系方式留給了王准,約定他到江城後給自己打電話,自己會親自帶他去古城牆看看,張大官人的工作熱情已經逐漸恢復了。

    在張揚的安排下,方文南終於得以和李長宇見面,李長宇不喜飲酒,他特地將見面的地點選在雅雲湖春秋茶社,這間茶社也是他的產業,江城第一富商的名頭的確名副其實。

    坐在二樓的落雪廳,聽著美女琴師彈奏的悠揚古箏之聲,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味道,房間的四壁掛著名人墨寶,家具全都是仿古紅木色澤深重,身處其中仿佛遠離了這喧囂的塵世。
sn010956 發表於 2011-7-14 07:05 PM

第一百四十五章【轉守為攻】(上)

    茶藝師手法熟練地在他們面前表演著茶藝。

    張揚望著那茶藝師宛如蘭花般的手指。也不由得感嘆她技藝之精妙,方文南的成功絕非偶然,他對商業的嗅覺的確超人一等。

    李長宇煙不離手,自從擔任常務副市長之後,他的煙癮變得越發大了,葛春麗勸過他許多次,可是他始終無法戒掉這個老習慣。

    方文南做了一個請用茶的手勢,恭敬道:「李市長請!」

    李長宇從托盤中拿起熱乎乎的毛巾擦了擦雙手,這才端起茶盞,先嗅了嗅沁人肺腑的茶香,這才將嘴唇沾濕,一點點將清茶啜盡,閉目良久方才感嘆道:「好茶!」

    張揚也是個很懂得飲茶的人,不過他的動作沒有李長宇這麼誇張,在他看來人的官位達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會拿捏出一種氣派,李長宇也不能免俗,這表演也忒誇張了一點,不裝逼你能死?這廝心中暗暗腹誹著。

    方文南卻從李長宇的動作中感受到四個字,莫測高深,他已經通過蘇小紅確定。李長宇已經確定負責這次三環路的工程,也就是說李長宇在這件事上擁有絕對的發言權。一個掌握權力的人,怎樣的表現都不過分,尤其是當他面對的這個人還有求於自己。

    方文南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這才把話題引向三環路的事情,根據他的了解,官當到了李長宇這種級別,他們善於打太極,賣關子,可他們並不喜歡別人拐彎抹角,如果那樣,他們會認為是對自己智商的侮辱,會認為是在浪費時間,所以方文南選擇最直接的一種方式:「李市長,我聽說市裡已經決定興修三環路了?」

    李長宇也沒有賣關子的打算,張揚把方文南的意思轉告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目的,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方文南的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的消息很靈通嘛,市裡還沒有正式宣布,你怎麼知道的?」這句話等於承認了自己會負責這件事,同時又提醒方文南,你的消息來源已經被我猜到了。

    方文南笑道:「通過一位老朋友,名字我就不方便透露了,還望李市長諒解!」

    李長宇點點頭,方文南等於間接承認了他和洪偉基的關系非同一般。洪偉基把消息透露給方文南,又讓方文南找自己,也就是說洪偉基屬意方文南接這個工程,他自己又不想出面,真是一個老狐狸,李長宇心中暗罵著,不過他的表情仍然是雲淡風輕:「市裡財政很緊張,工程會需要墊付大量的資金!」他並非是危言聳聽,也不是讓方文南知難而退,他要把現實告訴方文南,方文南的實力他很清楚,江城有能力接下這單工程的也只有他了。

    方文南點了點頭道:「李市長,對此我已經有了充分的准備!」

    李長宇微笑道:「我對盛世集團有過一些了解,你們在江城是明星企業,有一定的實力,江城的工程,我們首先考慮的當然會是地方企業,這樣可以扶植家鄉的企業,也有利於樹立我們江城的新形象……」他頓了頓又道:「南林寺風景區籌建的時候,我就希望江城的民營企業站出來展示一下你們的實力,可你們一個個都把目光放在了外面。呵呵,家門口的商機難道就不是商機嗎?」

    方文南聽出來了,李長宇這是說他不肯為家鄉出力呢,可細細一琢磨,這話中好像還有其他的含義。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揚笑道:「方總是做大事的人,那時候,目光盯著省城紡織百貨商場的地塊,家門口的這點工程壓根提不起興趣。」

    方文南開始意識到張揚在配合李長宇給他下套呢,他雖然打心底戒備著,可仍然忍不住要繼續向人家挖的這個坑走下去,這工程太誘人了,方文南笑道:「張處長,我的情況你應該知道,南林寺景區籌建的時候,我已經參加了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競標,看到家門口的這塊肥肉誘人,可惜沒有能力吞下去了。」

    張揚笑道:「所以說,你們競標失敗反而是一件大好事,南林寺的那塊肥肉被外人給吞了,咱們江城旅游不乏亮點,古城牆和老街也是未來的重點旅游工程之一,方總這次可千萬不要錯過了機會。」

    傻子都能知道這古城牆和三環路沒有任何的關系,可張揚愣是把這兩件事聯系在了一起,方文南就不能不多想了,他很快就悟出來了,敢情人家是提條件呢,自己想要拿下三環路工程,就必須得接下古城牆的修繕工程,這不是買一贈一嗎?他看了看李長宇。

    我們的李副市長悠閒自得的品著清茶。目光流連在牆上那一幅幅墨寶之上,好像這件事跟本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方文南苦笑道:「明知道是肥肉,可是我未必同時吃得下去!」在他看來,古城牆和老街顯然是什麼價值的,在有可能的情況下,他還是盡量推掉這個苦差,商人的目的就是把利益最大化,他看中的是三環路工程,對古城牆風光帶可沒有什麼興趣。

    李長宇忽然開口道:「可以考慮合作投資的方式!聽說你和顧佳彤過去有過合作!」

    方文南徹底明白了,李長宇這句話等於挑明了,他要是想接下三環路工程,一是要把古城牆景區工程接下來,還有一個條件就是讓顧佳彤加入,兩個條件恐怕缺一不可。

    李長宇何其精明,洪偉基把皮球踢給了他,這就決定他在三環路的工程上必然要和左援朝發生對立關系,就目前而言,他的實力和底氣都有些不足,如果把顧佳彤拉進來,代市長左援朝也只有干瞪眼。

    李長宇把自己的意思已經完全表明了,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他率先離開了茶社。

    方文南送走了李長宇,回來望著一臉壞笑的張揚。叫苦不迭道:「我說兄弟,咱可不帶這麼坑人的!」

    張揚拿起一杯茶,學著李長宇剛才的樣子,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緩緩閉上了眼睛,同樣的動作在方文南的眼中看起來卻不一樣,李長宇做出來很自然很正常,可這廝做出來,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恨不能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張揚道:「方總,我不喜歡繞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你想拿下三環路工程,就得把古城牆景區建設接下來。」

    「我真沒有這麼大的胃口!」

    「顧佳彤那裡已經開始為三環路工程做准備了,你是不是不想加入啊?」

    方文南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啊,你,我真不明白這風景區有什麼搞頭?」

    「你總得有個態度吧?」

    方文南道:「只要能拿下三環路工程,我就接下古城牆的修繕工程!」

    張揚笑眯眯道:「這事兒我說了不算,得看顧佳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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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市委書記洪偉基宣布由李長宇負責江城三環路工程的建設指揮工作,左援朝的反應是錯愕的,身為代市長,身為三環路工程的倡議者,到最後居然被排除在外,左援朝的內心之憤怒難以形容。雖然他也知道三環路工程是塊難啃的骨頭,可越是艱巨,意味著日後的政績越突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三環路工程和開發區建設幾乎佔有同樣重要的地位,這樣的政績他不想拱手讓給別人。

    洪偉基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事先已經征求了常委們的意見,自從他上任之後,很少有過這樣干脆的決斷。所有人都看出來他們的洪書記在搞平衡,代市長左援朝最近的風頭太盛,連一向喜歡於和稀泥的洪偉基都看不下去了,他要借著李長宇來敲打一下左援朝,不過這種手段在常委們看來是老套了一些,也常見了一些,洪偉基的做法許多常委心中對他的看法又打了一個折扣,玩弄政治手腕任何人都不反對,可洪偉基這種借力打力玩得也太明朗了,他分明是刻意制造內部矛盾。

    整個過程中李長宇表現的安之若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洪偉基的目的,可這件事對他意味著是一次良機,無論洪偉基的出發點怎樣,至少現在他和自己是站在一個陣營中。政治斗爭就是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洪偉基想要利用自己,自己何嘗不在利用他,得失勝敗。誰又能說得清楚。李長宇明白,他和左援朝之間的矛盾是不可避免的,政治利益的沖突,決定他們必然會成為對手。左援朝在南林寺景區的建設上贏了他一場,現在他有了機會,他要讓左援朝知道自己的實力,他要讓所有人看到自己的手段。

    李長宇很快就讓左援朝認識到了他乘勝追擊的能力,他提出了古城牆修繕的問題,此前這個問題已經多次提起過,並沒有引起左援朝足夠的重視,可今天李長宇不但提起了古城牆,而且拋出了他的另外一項旅游規劃,打造古城牆風光帶!過去古城牆和南林寺景區是在一起提出的。屬於南林寺景區的大范疇內,可是在古城牆倒塌之後,安德恆主動將開發南林寺和古城牆景區劃分開來,他對古城牆的前景並不看好,而且他是個看中眼前利益的人,對於這種無意義的投資,他還是有所保留的,當初之所以毫不猶豫的投資開發南林寺,是因為他看中了佛祖舍利的後續影響,以及日後可能帶來的無窮無盡的利益,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可以利用這次投資從江城市政府換取大量政策上的優惠和便利條件,現在他的目標顯然已經達到了。

    官員和商人最大的區別就是,前者從政治利益上考慮問題,後者首先考慮的是經濟利益。在安德恆將古城牆景區主動劃出去的時候,左援朝只是認為這是他權衡利弊後的結果,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會被李長宇把握住,而且在古城牆的問題上大做文章。現在他已經引起了足夠的重視並警覺起來,李長宇並沒有因為南林寺景區的挫敗而放棄,再次提出修繕古城牆,打造古城牆景區,根本就是在有意和南林寺景區打擂台,李長宇想要以此為突破口,重新獲得對江城發展綠色經濟的發言權。更讓左援朝惱火的是,三環路的建設指揮權落在了李長宇的手中,這對他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

    左援朝此時的心情是極度復雜的,可是他的臉部表情卻依然古井不波,為官到了他們這種境界,必須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你越生氣,你的對手就會越得意,左援朝不會給對方這個機會,他的目光溫暖而友善的望向李長宇,就像看著一位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語氣平和道:「長宇同志,咱們做事不但需要熱情,也要考慮到江城財政的實際情況!」

    李長宇微笑道:「想要加快發展,想要深化改革,就必須開拓思路,南林寺的模式很好,左市長給我們做了一個很好的榜樣,我們必須用於跟進!」

    這句話說的很巧妙,也很切中要害,表面上肯定了左援朝在南林寺招商引資工作上的貢獻,實際上卻在告訴所有人,你左援朝能干的,我一樣可以做,我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市委書記洪偉基呵呵笑道:「做**工作也是需要有熱情的,沒有熱情任何的事情都做不好,我希望,咱們江城市領導層,能夠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堅持社會主義道路;堅持人民民主專政;堅持**的領導,堅持馬列主義、***思想……」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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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5 13:29:51
第一百四十五章【轉守為攻】(下)

    顧佳彤仔仔細細看著張揚提供給她的這幅古城牆景區規劃圖。

    從城牆到護城河再到老街規劃,規劃圖做得很詳盡,對風景區未來的發展方向很明確。顧佳彤甚至重新審視了一下面前嬉皮笑臉的張揚,她實在難以置信,這麼出色的規劃是張揚做出來的。

    張揚笑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只是參與了一些意見,主要還是秦教授的功勞。」

    張揚這句話稍嫌謙虛了一點,其實這規劃圖很多的構思都是來自於他,畢竟他在大隋朝生活過,對那時的風土人情極為熟悉,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有生活經歷,只有這樣才能做出如此優秀的規劃。

    顧佳彤忽然笑了起來,她從桌上的煙盒中抽出一支香煙,剛剛放在唇邊,卻看到張揚的眼神,又怯怯的把香煙放了下去,小聲道:「習慣了,不過我已經很少抽煙了。」

    張揚笑道:「不是不讓你抽煙,只是關心你的身體!」

    溫暖滌蕩在顧佳彤的芳心之中,她柔聲道:「放心,我會戒掉!」她握住張揚的大手。甜甜笑道:「你和李副市長是不是事先商量好了,設下這個圈套讓方文南鑽進來?然後又想把我拖進來?」

    張揚笑道:「我們可沒有那麼復雜,也沒那麼陰險,方文南是自己想進來,三環路工程,他不想接,還會有別人進來,古城牆景區他並不看好,我們的確沒有為難他的成分在內。」

    顧佳彤道:「買一送一,你們這一招可真高明!」知道李長宇想讓自己介入這件事,顧佳彤馬上就明白,李長宇是想利用她父親的影響力,江城的政治斗爭果然十分的復雜,李長宇和左援朝之間顯然並不是那麼合拍,拋開政治因素不言,顧佳彤仔細考慮過包括古城牆在內的全盤規劃方案,江城的前景還是讓人看好的。

    在主動放棄東江紡織百貨大樓的地塊之後,顧佳彤的心情一直不好,如果她堅持,那塊地鹿死誰手還未必可知,因為弟弟的緣故,她才做出了果斷的取舍,她不想讓外人看笑話。

    張揚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向來都喜歡照顧自己人!」

    顧佳彤輕聲道:「三環路、古城牆景區、需要的資金量可不是小數目,我必須回東江好好籌劃這件事。」

    張揚微笑道:「那就是說你已經同意加入了?」

    顧佳彤風情萬種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什麼事情都想到了,由得我選擇嗎?」

    ****************************************************************************************************

    安德恆很快就領教到了張揚的厲害,他為爺爺修建的陵墓突然停工。

    負責修墓的工頭已經收到了市旅游局給他的一張罰單,破壞清台山植被和環境,破壞山體結構,罰單的數目很驚人50000塊,罰單是江城市旅游局和環保局共同下達的,包工頭苦著臉望著這張罰單,不是冤家不聚頭,被罰的包工頭是林成武,開罰單的是張揚,罰單上面蓋著江城旅游局和環保局的紅戳,張大官人還畫蛇添足的在上面龍飛鳳舞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林成武本以為張揚去了江城,從此山高皇帝遠,這位閻王爺再也不會找自己的麻煩,再說,人家現在都是處長了,總不至於還跟自己這個小工頭過不去,可偏偏又犯在他手裡了,五萬塊,就算把安大胡子的墳全部修好,錢一分不少的拿到也不會賺這麼多。

    林成武拿著罰單心在滴血,雇主安德恆現在身在香港。這事兒應該找誰解決?

    張大官人根本沒有給林成武太多反應的時間,在林成武收到罰單後不久,史家三兄弟帶著小何村的二十多名壯漢就趕到了墳墓現場,這幫人來到之後,二話不說,揮舞棍棒,逢人就打,把林成武的工人痛揍一頓,然後把石人石馬砸了,原因很簡單,史家三兄弟二舅的三嬸的四大爺當年埋在這裡,他們為了修安大胡子的墳,把人家的墳給平了。

    史三柱狠狠在林成武肚子上踹了一腳:「麻痺的,你看著辦吧,你給土匪修墳,把我祖輩的墳頭給平了,現在屍骨無存,你打算給多少?」

    林成武只差沒氣得吐血,這史家三兄弟不止一次威脅過他,因為當初他雇傭他們三個想謀害張揚,從此以後這三人就陰魂不散的纏上了他,每天花在他們身上的錢已經不少,他幫安大胡子修墳又**們什麼事?這當口兒他們又趕過來敲詐。

    林成武也實在沒轍了,他慘叫道:「我他**沒錢,安家該我的工錢都沒給呢,你們找我干嗎?有種找安家去!」

    史家三兄弟撂下一句狠話:「你他**給我告訴安家,我給他七天時間,七天內不把我家的祖墳給修好,我把安大胡子這老土匪的墳頭給刨了!」

    安德恆身在香港。聽說這件事後也表現的極為惱火,這件事發生在春陽,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找春陽縣委書記秦清,安家投資清台山是造福春陽老百姓的事情,現在他爺爺的墳頭被人毀壞,修墳的工人被打,這件事春陽政府應該給個說法。

    秦清接到安德恆電話的時候,正站在青雲竹海前,望著因為修建墳墓而遭到大肆破壞的竹海,她的美眸中流露出痛惜和憤怒的神情。

    站在一旁的秦傳良和陳崇山更是憤怒,秦傳良望著那片被破壞後的竹海,大聲道:「這是開發嗎?簡直就是犯罪?不能因為他們投資清台山,就可以任意妄為,清台山是國家的,不是他們安家的!」

    陳崇山也很憤怒,他對清台山有著真摯的感情,看到自己生存的環境遭到如此的踐踏,他怎能不難過?他從未反對過開發清台山,可是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清台山的開發只會演變成一場大規模的破壞,非但不能變的更美好,反而會失去過往的風姿。

    安德恆這個電話打得很不是時候,他充滿憤慨的說道:「秦書記。我們安家在春陽投資的初衷是幫助家鄉,造福百姓,可現在竟然遭到這種不公平的待遇,我要求嚴懲肇事者,給我們一個交代!」

    秦清的話很簡單也很明了:「安先生,中國是個法治社會,做任何事都有法可依,這件事我會公正處理,還有,你在清台山的開發上存在多處違規現象,我希望你盡快來春陽給我一個解釋!」說完秦清就掛上了電話。

    安德恆愣了。雖然隔著電話,他仍舊能夠感受到秦清強硬的語氣,聽得出美人兒書記現在很不爽,安德恆一向以春陽的恩人自居,春陽方面一直都對他很客氣,秦清今天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安德恆愣了一會兒,方才憤怒的把電話扔在了一邊。

    他看到安語晨推著父親走了過來,臉上馬上又換上了一幅笑容:「爸,您來了!」

    安志遠哆哆嗦嗦道:「春陽……出……出什麼事情了?」

    「沒事兒!」

    安志遠搖了搖頭:「小妖,去……去准備機票……我要回去……」

    安語晨勸道:「爺爺,五叔都說沒事了,您最近身體不好,醫生不讓你出門!」

    安志遠握著孫女的手道:「你去……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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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准帶著他的劇組應邀來到了江城,張揚作為旅游局的代表,很熱情的接待了王准一行,他親自帶著王准去古城牆考察,在王准的印象中,張揚還從來對他沒有這樣禮遇過,頗有點受寵若驚。

    王准雖然來江城多次,可是從參觀過古城牆和老街,看完之後他感嘆非常,真是沒有想到在江城居然有這麼一處地方,當即就拍板定案,影片城牆決斗的場景就選定在這裡拍攝。

    張揚邀請王准過來不僅僅是想把古城牆設為外景基地,他想要通過王准的武俠片把古城牆和老街宣傳出去。

    他也趁機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讓王准幫忙給何歆顏在影片中安排一個角色。東江賽區的比賽之後,張揚始終對何歆顏抱著一份歉疚,他總認為是自己影響到了何歆顏,不然她肯定會是分賽區的冠軍得主,推薦她演電影也算是對她的一個小小的補償。

    王准答應的很痛快,讓張揚安排何歆顏前來試鏡,這次城牆打斗的大戲之中有個女殺手的角色,到現在還沒有合適的人選,他可以安排何歆顏飾演這個角色。

    張揚一聽就樂了,何歆顏演女殺手還真是合適,當下就給何歆顏打了個傳呼。

    何歆顏聽說張揚為她安排試鏡的事情,本來是沒多少興趣的,可想想去江城能夠見到張揚,還是很愉快的答應了下來,無論成功與否,權當是一次旅游也好。

    王准也沒有想到張揚推薦給自己的演員就是上次在江城海霸王遇到的漂亮女孩,上次因為他邀請何歆顏拍電影,還被張揚揶揄了一通,想不到這次他居然會主動推薦。

    何歆顏看到王准也是一愣,這不是上次遇到的那位三極片導演嗎?她狠狠瞪了張揚一眼道:「我才不拍那種片呢,張揚,你找罵是不是?」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

    王准也尷尬解釋道:「何小姐,你誤會了,我們拍得是正兒八經的武俠片,張處長過去是跟你開玩笑的!」

    何歆顏半信半疑的看了看王准,王准讓副導演把劇本交給何歆顏,何歆顏坐在那裡看了看,確信這部戲的確不是三極片,這才放下心來。

    王准把想要她飾演的角色告訴她,微笑道:「以何小姐的條件應該不用試戲了,明天我們正式開拍,你准時過來就行,你的台詞也不多,聽說你過去學過舞蹈,我們現場會有專門的武師對你進行指導,高難度的動作會有替身完成。」

    何歆顏提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片酬怎麼算啊?」

    王准笑道:「你的戲份不多,這樣吧,友情價,三千港幣!」

    三千港幣對何歆顏而言已經不少了,更何況根據劇本來看,她飾演的角色一天就能拍完所有的戲份,正准備答應的時候,張揚嘆了口氣道:「我說你們香港人怎麼都這麼小氣,一口價,五千!」

    王准哈哈笑了起來,對他而言五千三千也沒多少分別,反正這次拍攝古城牆外景還需要人家旅游局的大力協助,想起張揚無償提供的場地,王准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權當是給人家的場地費。

    張揚看到他答應的這麼痛快,反倒有些後悔了,他笑眯眯道:「假如預定時間內拍不完,還是要加錢的!」

    王准笑道:「沒想到張處長還是做經紀人的一把好手,行!拖一天我多給何小姐五千港幣!」

    王准並沒有想到正式拍攝開始之後並不順利,起因並不在何歆顏,何歆顏的扮相沒有問題,演技沒有問題,她良好的舞蹈功底,練起功夫來也似模似樣,連武師也稱贊她的天份。

    出問題的是那位香港影後席若琳,拍她和女殺手的打斗戲的時候,她感覺所有的風頭好像都被何歆顏搶走了,人家無論是長相身材,還是打斗的動作全都把自己比了下去。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強的,而且一旦興起,就會一發不可收。<div></div>
sn010956 發表於 2011-7-14 07:11 PM

第一百四十六章【咱們工人有力量】(上)

    當一個鏡頭完成。

    導演喊停,然後王准大笑著向何歆顏豎起拇指道:「好棒!」

    一邊旁觀的張揚也豎起了雙手的拇指。

    那位影帝劉德政、第二男主角歐培國都贊賞何歆顏的身手,席若琳心中變得越發失衡了,明明自己才是主角,怎麼所有人都關注著一個近乎龍套的角色?

    望著何歆顏青春可人的俏臉,她心中的妒火不由得燃燒了起來。不過她畢竟是專業性演員,心中再惱火,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表示。

    張揚也好奇的看了看席若琳,這位香港影後他過去在電影中也看到過,不過看到真人感覺比電影上差多了,尤其是和何歆顏在一起搭戲的時候,何歆顏的青春美貌全方位勝出。

    何歆顏來到張揚身邊,張揚遞給她一瓶水,微笑道:「累不累啊?」

    何歆顏搖了搖頭,喝了兩口水方才道:「拍打戲很過癮,一點兒都不累!」

    武術指導走了過來,笑道:「何小姐的身手真是不錯,希望以後我們還可以多多合作!」他這番話可不是客套,條件這麼好,又這麼有靈氣的女演員的確不多見。

    何歆顏微笑著點了點頭,稍事休息了一下。拍攝繼續開始,這次要拍的是女殺手被擊倒斃命的場景,拍完這一幕,何歆顏的戲份就算結束,輕輕松松五千港幣到手,這可比她過去賣一年啤酒的收入都要高多了。

    張大官人靠在城牆上笑眯眯看著,想不到現在當演員賺錢這麼容易,聽說男女主角的片酬都在一百萬以上,單靠自己現在的這份工資,恐怕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麼多。

    開拍之後,身穿白色古裝的女主角席若琳和身穿黑色衣服的女殺手何歆顏戰在了一處,按照拍攝計劃,兩人過招之後,席若琳會一腳踹在何歆顏的小腹上,然後何歆顏摔倒,席若琳沖上去一劍將何歆顏殺死,拍攝就宣告結束。

    開始進行的很順利,二女刀來劍往也算得上熱鬧,席若琳一劍挑去,何歆顏手中刀隨之飛了出去,然後席若琳一腳踹在了何歆顏的小腹上。

    何歆顏原本做好了准備,知道席若琳也不會真踢,這一腳挨上她之後,她順勢倒地就行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席若琳的這一腳用盡了全力,何歆顏全無防備,被踢得身軀向後仰倒。額頭重重撞在古城牆上。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張揚是外行,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以為還是做戲,可現場工作人員都看出來了,今天這事兒有些不對頭,席若琳明顯是公報私仇,過去這樣的事情在片場見多了。

    席若琳揚起手中劍作勢要砍下去,王准大聲叫停。

    何歆顏的身子軟綿綿倒了下去,額角一縷殷紅的鮮血流了出來,張揚這才覺察到有些不對,慌忙沖了過去,抱起何歆顏,發現她被踢倒的時候,額頭不慎撞在了城牆上,不但頭被撞破了,而且人也暈了過去。

    張揚抱著何歆顏向城牆下走去,席若琳還做出無辜狀:「我只是輕輕碰了她一下,誰想到她……嗨!到底不是專業演員,導演,我早就說過讓你盡量用專業演員……」

    張揚冷冷瞪了她一眼:「閉上你的臭嘴,這事兒要是你存心故意的。你給我等著!」

    席若琳怒道:「你好沒禮貌,我要投訴你!」

    王准慌忙過來勸她住聲,內行人都看出來是席若琳的不對,她現在還這樣不依不饒就沒意思了,可是席若琳是大明星,沒有人敢公開指責她。

    王准吃過張揚的苦頭,知道這廝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何歆顏這女孩和他的關系十分親密,剛才吃了這麼大的虧,張揚不會就此算了。

    何歆顏傷得並不重,張揚把她抱下城牆後就清醒了過來,她咬了咬嘴唇道:「我沒事!」

    劇組的醫生給何歆顏清理了一下額頭的傷口,發現只是擦破了點皮,應該沒什麼大礙,張揚也放下心來,他向何歆顏道:「走吧,我帶你回去休息!」

    何歆顏搖了搖頭道:「還沒拍完!」

    張揚笑道:「行了,有啥拍頭啊,都讓人打成這份兒了,真想被打成豬頭啊?」

    「你才豬頭呢!」何歆顏站起身道:「沒事,我可以把最後一場戲拍完!」她表現的頗為敬業。

    王准也跟過來探望何歆顏的情況,確信何歆顏沒事才松了口氣,他向張揚解釋道:「拍戲中這樣的意外常常發生,別說咱們了,就是專門拍功夫片的成龍大哥也常常弄得傷痕累累。何小姐啊,不好意思,回頭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再給你一千港幣的營養費。」

    何歆顏搖了搖頭道:「沒事兒。我真沒事兒,導演,戲還沒拍完呢,咱們接著拍!」為了證明自己沒事,何歆顏還在王准面前做了兩個踢腿的動作。

    王准也被何歆顏的這股子倔強和敬業精神所感動,他向張揚看了看,這是在征求張揚的意見。

    張揚看到何歆顏如此堅持,也只能由著她,他了解何歆顏的性情,這可是個不輕易吃虧的主兒,當小妮子拎著啤酒瓶把大奔開瓢兒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估計她是要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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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歆顏堅持把這場戲拍完也是席若琳沒想到的,她剛才做了這件事,多少有些心虧,再加上一旁張揚虎視眈眈的看著她,那目光恨不能把她一口給吃了,張大官人的殺氣那可不是蓋得,嚇得席若琳翼翼然,在拍攝重新開始之後,連台詞都忘了,一連NG了好幾次,這一來最不專業的反而是她了。

    反觀何歆顏表現的相當敬業,她仍然按照預訂的計劃表演。一絲不苟。拍攝到席若琳踢她的時候,何歆顏也沒有任何報復的舉動,當然這次席若琳也不敢再像上次一樣下重手,何歆顏倒地之後,她沖上去一劍刺下。

    拍攝順利完成,所有人同時鼓起掌來。

    何歆顏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唇角露出一絲微笑,張揚來到她的身邊,關切道:「沒事吧?」何歆顏笑道:「會有什麼事,演戲嘛!」

    席若琳站在那裡,看到人家如此大度。她心裡反倒有些不好受了,其實她這種欺負新人的做法很常見,但是她的手段實在太粗劣了一些,讓周圍同行都有些看不起了。她做了一番努力方才主動來到何歆顏的面前:「對不起啊,剛才我入戲太深了,所以沒把握住分寸!」

    何歆顏溫婉笑道:「沒事兒,拍戲常有的事情!」

    席若琳點了點頭,在女助理的陪同下是轉身向城牆下走去,何歆顏這麼算了,張揚可咽不下這口氣,右手微微一動,夾在手中的小石子無聲無息的飛了出去,張大官人認穴的功夫現在可謂是獨步天下,小石子准確無誤的撞擊在席若琳的膝彎處。

    席若琳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然後身軀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幸虧助理扶得及時,縱然這樣,腳踝也已經被崴到,痛得她花容失色,緊咬牙關,眼淚都掉下來了。

    張揚淡淡看了她一眼,帶著何歆顏從一旁走過,唇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本來他犯不著和一個女人計較,可是看到何歆顏被欺負,還是忍不住要出手幫她討回公道。

    沒有人知道席若琳跌倒的真正原因,張大官人做了壞事從不留名。

    為了穩妥起見,張揚還是帶何歆顏去人民醫院照了個CT,確信她沒有顱腦損傷才放下心來,隨著來到這個時代的時間越來越久,張大官人對西醫也漸漸轉變了看法,認為西洋醫學也有西洋醫學的長處,我國提倡的中西醫結合還是極為正確的,不過張揚對目前中醫的診療水平頗有微詞,想不到經過一千多年的發展,中醫非但沒有進步。

    反而退步的很厲害,大隋朝那會兒他獨步杏林,現在更是獨步杏林,高手啊!寂寞啊!張大神醫背負雙手,望著藍天之上的朵朵白雲默默感嘆。

    何歆顏從後面走來,在他手臂上推了一把:「喂!發什麼呆呢?走,我請你吃飯!」

    張揚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啊,我是地主,當然應該我請你!」

    何歆顏也不跟他客氣,點了點頭道:「好,那就很宰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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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還沒走出醫院,張揚的電話就響了,電話是旅游局長賈敬言打來的,原來南林寺工地鬧事了,紡織廠的工人聽說他們的廠房被賣給了安德恆,一千多口子人正聚集在南林寺工地抗議呢。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在他看來南林寺工地現在已經是安德恆的地盤,事情鬧得越大,他越樂得看熱鬧,張揚笑眯眯道:「賈局,您好像不該給我打電話啊,紡織廠工人鬧事,有公安局,有派出所,事兒鬧大了還有武警,干我們旅游局什麼事兒?」

    「張揚,你不是景區籌建指揮部的成員嗎?市裡讓我們去看看,幫忙勸解說服一下,我家裡有事兒,想來想去還是你最合適,去看看吧!」賈敬言好言好語的勸說著。

    張揚對賈敬言的為人已經有所了解,知道他是個凡事都往後躲的主兒,不求無功,但求無過,遇到這種麻煩事肯定是采取回避戰略了,他家裡有事才怪。不過張揚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算賈敬言不讓他去,他也得去湊湊熱鬧。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賈敬言並沒有誇張,紡織廠上上下下一千多口子人都來到了南林寺工地,把工地團團圍住了,這些工人也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就是要求區裡給個明確的說法,要求港方代表出來跟他們談判。

    張揚讓何歆顏呆在車裡,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文淵區區長錢長健和區公安局局長都已經趕到,正在南林寺工程指揮處的臨時辦公室內商量如何解決眼前的狀況。

    園林文物局局長邱常在也來了,作為南林寺景區的現場指揮,他的臉色很難看,低聲向錢長健抱怨著:「錢區長,南林寺景區是市裡的重點工程,現在搞成這個樣子,影響會很壞的!」

    錢長健皺了皺眉頭,他做人一向都很嚴肅認真,和區委書記范伯喜的圓滑開朗完全不同,他低聲道:「工人們只是過來提意見,你難道想我把他們全都抓起來嗎?」

    這時候紡織廠黨委書記兼廠長張忠祥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來到錢長健面前就連連道歉:「對不起錢區長,都是我的工作沒做好,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邱常在憤憤然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趕快讓你們廠的工人離開,恢復正常的建設,否則影響了施工進度,你能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這件事傳到港商那裡,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

    張忠祥對這個園林文物局的局長並不買賬,他嘆了口氣道:「他們要是聽我的,根本就不會到這裡來鬧事,紡織廠要搬遷,我們的工人的命運面臨著巨大的轉變,他們產生這種不滿的情緒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錢長健打斷了張忠祥的話:「什麼事情都可以談,不要用如此過激的手段,你去告訴他們,選出工人代表來,我願意跟他們現場談判!」

    張揚也走了進來,錢長健認得張揚,他習慣性的皺了皺眉頭:「小張,不是讓你們賈局長過來的嗎?」

    張揚笑道:「他有事兒,脫不開身,讓我來看看情況!」

    這句話讓錢長健聽起來有些不爽,心說你不過是個科級干部,你過來看什麼情況?你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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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5 13:30:17
第一百四十六章【咱們工人有力量】(中)

    張揚是純粹抱著看熱鬧的目的來的。

    看到眼前紡織廠的一千多名職工群情湧動,一個個隨時都要爆發出來,心頭一陣暗爽,麻痺的安德恆,我讓你***得意,現在好了,紡織廠的工人不樂意了,這事兒有你頭疼的。

    他還唯恐天下不亂的說了一句:「這些工人也挺可憐的,全指著工廠養家糊口呢,政府說拆就拆了,怎麼也得給人家一個可以接受的說法!」

    錢長健瞪了他一眼,這廝真是信口胡說,他究竟站在誰的出發點上?忘了自己是國家干部了?正准備說張揚兩句的時候,人群中的嘈雜聲變得越發大了,錢長健舉目望去,卻見張忠祥對工人的勸說好像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讓工人的情緒變得越發激動了。

    文淵區公安局局長薛成剛意識到現場情況有些不妙,低聲提醒錢長健道:「錢區長,咱們還是先回去再說!」

    有工人已經大喊起來:「我們要見市長,我們要見港方代表,我們不要關閉工廠!」

    錢長健有些急了。從薛成剛的手裡拿起擴聲器,向窗外大聲道:「同志們不要激動,有什麼話都可以談,我是文淵區區長錢長健,你們先冷靜下來,選出職工代表跟我坐下來好好談談,大家看怎麼樣?」

    一個激動地聲音道:「你說了又不算,這是市裡面的決定,你讓市委書記,市長來跟我們談!」

    「別信他,他們都是一伙的,要拆了我們的工廠,給和尚建廟!」

    「對!」

    「對!」

    一時間群情洶湧,當混亂的人群中第一塊石頭脫手飛出,在空中劃著拋物線砸向指揮部的玻璃窗,並發出嘩啦一聲巨響,紡織廠的工人們的憤怒全部被引燃了,他們把怒火宣洩在指揮部的臨時辦公室上,發洩在現場的建築機械和汽車上,剛剛建成不久的圍牆被他們推到,陣雨般的石頭、磚塊、煤炭、泥土等等物什不斷落在汽車上,攪拌機上,還有指揮部的窗戶上。

    張揚急中生智,一手抄起面前那張八仙桌,盾牌一樣豎起擋在他和錢長健的面前,飛來的幾星玻璃碎片,被寬厚的桌面反彈出去。濺落在水泥地面上,發出尖銳的破裂聲。

    文淵區公安局長薛成剛身手也極為敏捷,第一時間躲在了牆角,有效地閃避開磚頭石塊的攻擊,園林文物局局長邱常在就沒有那麼幸運,腦袋被一塊雞蛋大小的石塊擊中,鮮血已經汩汩流了出來,其他人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些輕傷。

    張揚掩護著文淵區區長錢長健躲藏到兩扇玻璃窗之間的隔牆下,以躲避直接飛進來的石頭磚塊,和亂飛玻璃碎片的持續攻擊。

    好在兩扇窗戶上掛著的百葉窗,為大家贏得了躲藏的時間,飛蝗般的石頭、玻璃進入窗戶被柔韌的百葉窗擋了一下,讓大部分的攻擊失去了力量,已經沒有足夠的速度和力量對人體造成更大的傷害。

    薛成剛火冒三丈,他後背倚在隔牆處,撥打了電話,外面響起急促的警笛聲,早已待命在周圍的武警戰士,已經排著整齊的隊列向南林寺工地趕來,鋥亮的鋼盔、耀眼的槍刺、綠色的盾牌、黑色的警具對這些憤怒的工人擁有強大的震駭作用,為了控制情況。還專門從消防隊調用了兩輛消防車。

    頃刻之間外面鬧事的工人,四處逃走,亂成一團。

    錢長健向薛成剛大聲道:「驅散他們就行,千萬不要發生沖突!」

    ****************************************************************************************************

    局面控制住之後,張揚這才想起何歆顏還在外面的汽車裡,慌忙沖了出去,卻見自己的那輛豐田車被砸得面目全非,何歆顏縮在副駕上,俏臉嚇得煞白,車窗的玻璃也已經被砸裂,幸好玻璃沒有破碎。

    張揚剛剛拉開車門,何歆顏就一頭撲入他的懷中,今天拍戲時蒙受的委屈,剛才受到的驚嚇全都湧上了心頭,素來堅強的何歆顏,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柔弱,趴在張揚的懷中輕聲啜泣起來。

    張大官人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手輕輕拍了拍何歆顏的肩頭:「丫頭,沒事兒,我這不是來了嗎?」

    何歆顏仍然在輕聲的哭,張揚無可奈何的抬起頭,那幫區領導離開指揮部,剛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錢長鍵和薛成剛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張揚小聲道:「那啥……注意點影響……」

    何歆顏仍然抱著他。

    張揚苦笑道:「你哭可以,咱能別把鼻涕往我身上抹嗎?」

    何歆顏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一把推開張揚,發現張揚的眼神正呆呆的望著遠處。

    安語晨身穿黑色西裝靜靜站在狼藉一片的土地上。新剪的頭發很短,男孩一樣,臉色稍稍有些蒼白,秀眉之下,一雙明澈的美眸帶著幾許冰冷幾許淡漠,倔強的嘴唇抿在一起,她望著眼前的場面,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張揚故意做出驚喜萬分的樣子:「小妖,你啥時候來的?」

    安語晨淡淡笑道:「來巧了,剛好欣賞到你憐香惜玉的精彩場面。」

    張大官人笑道:「我好像沒必要跟你解釋,那啥,安老來了沒有?」

    安語晨雖然知道他說得很有道理,不過心裡還是不由自主酸了一下,瞪了張揚一眼道:「據我說知,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這樣做可不太好吧?」這丫頭對張揚的打擊從來不遺余力。

    何歆顏早已經擦干了臉上的淚痕,笑著向安語晨伸出手去:「我叫何歆顏,張揚的朋友,你是她未婚妻吧,你別誤會,我們只是朋友而已!」她這句話簡直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安語晨淡然一笑跟何歆顏握了握手道:「安語晨,我是他徒弟,這麼花心的男人我可不敢要!」

    張揚看了看安語晨又看了看何歆顏。按理說她倆跟自己都沒什麼感情瓜葛,可看她們兩人之間的感覺總是有種不太對的味道。

    張大官人很快就從這種生硬的氣氛中解脫出來,安語晨這次前來顯然不僅僅是以學生的身份過來,她來江城主要是調查安家在這裡的投資狀況,種種跡象表明,現在她的五叔安德恆和江城方方面面之間可能產生了一些微妙的矛盾,這些矛盾導致一系列的不利局面,安老派孫女過來的目的很明顯,安語晨應該有能力協調好這種關系。

    安語晨剛剛來到南林寺,就目睹了剛才紡織廠工人圍攻指揮部的場面,情況比她了解到的似乎還要嚴峻的多。

    文淵區的幾名領導去區裡緊急開會。張揚並沒有跟著過去,而是走到一邊先給李長宇打了個電話,紡織廠工人鬧事對市裡來說是個麻煩,可對張揚和李長宇而言卻是一件好事,這件事會讓安德恆在南林寺的開發受阻,許多隱藏的矛盾都會暴露出來。

    李長宇低聲道:「當初我就預感到紡織廠會是一個問題,想要開發紡織廠地塊,首先要對工人進行必要的安撫工作,只有做通他們的思想工作,遷廠計劃才能順利進行,出現這種狀況是難免的,是因為他們對困難估計不足,缺乏對具體情況的分析和認知。」

    張揚笑道:「亂套了!您是沒看到剛才的場面。」

    李長宇心中也有些得意,可嘴上卻仍然要教育張揚:「你這是什麼話,發生這種情況我們也不想見到,你的工作重點是古城牆修繕,哎,這兩天我身體不舒服,要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了。」

    從李長宇的這句話,張揚已經明白,李副市長是想借著病假躲起來。

    安語晨向現場工地負責的港方經理了解了一下情況重新回到張揚的身邊,輕聲道:「張處長,怎麼回事兒?我需要一個解釋,我們安家在江城投資,難道連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嗎?」她對張揚的稱呼有了一個很微妙的變化,從中可以看出她對張揚還是有些不滿的情緒的。

    張揚嘆了口氣道:「這事兒說來話長,你還沒吃飯吧!走,我請你們兩個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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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語晨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她的五叔安德恆和她同機抵達了江城,不過安德恆來到江城之後,馬上去拜會了代市長左援朝。

    左援朝和安德恆會面之前,已經知道了紡織廠工人鬧事的事情,他是個善於總結的人,馬上就意識到這件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不管這件事為何會發生,幕後有沒有人挑唆,他必須承認自己對於紡織廠的工作沒有足夠的重視。

    甚至可以說,他對南林寺景區的建設並沒有投入太多的關注,身為代市長,他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開發區是重中之重,前些日子忙於三環路的事情,現在塵埃落定,市委書記洪偉基旗幟鮮明的把三環路指揮權交給了李長宇,左援朝很惱火,在他看來,三環路的指揮權比起南林寺景區的意義更大一些。

    安德恆聽說紡織廠工人鬧事,他緊鎖眉頭道:「左市長,我不知道紡織廠方面為什麼會對我們抱有這麼大的成見,我們決定在南林寺投資,是造福於江城人民的大好事,難道他們不明白嗎?為什麼要抱著一種敵視的態度來看待我們?」安德恆的憤怒不僅僅是因為紡織廠的事件,他爺爺墳頭在青雲竹海遭到破壞,這一系列的事情聯系在一起,安德恆就認為不是巧合,他認為有人在幕後操縱這些事,並針對他。

    左援朝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安先生,紡織廠的事情應該是誤會,工人並沒有領會市裡的精神,以為你拿下紡織廠地塊後,他們就會失業,他們就會失去賴以謀生的手段,這和我們事先沒有做好溝通工作有關。」

    安德恆內心裡也是把所有的責任歸結到江城市政府身上,可必要的客氣還是要做做樣子的,他自我檢討道:「我對現實情況估計不足!」

    左援朝嘆了口氣道:「一國兩制,制度不同決定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安先生對我們內地還是不夠了解。」

    安德恆原本只是客氣,卻想不到左援朝話鋒一轉干脆將責任賴到了他的身上,安德恆內心不爽到了極點,內地官員的太極功夫他算是見識到了,安德恆雖然不爽,可在左援朝的面前也不好發作,低聲道:「左市長,這件事你看怎麼辦?」

    左援朝笑得很官僚,咱們**的干部就不怕困難,小困難也罷,大困難也罷,大不了就是好好談談,他慢條斯理道:「這件事我已經交給於新建副市長負責,他是負責工業的副市長,盡快組織文淵區領導、紡織廠代表,還有你們港方代表,三方坐在一起好好談談,看看這件事能不能和平解決。」

    安德恆明白了,左援朝十有**不想趟渾水,於新建主管工業經濟、民營經濟,這件事交給他倒也無可厚非。安德恆還有一件事,他把自己爺爺的墳頭在青雲峰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告訴了左援朝。

    左援朝做出深思熟慮的樣子,因為旅游開發並不屬於他分管的范圍,他對具體情況並不了解,點了點頭道:「我了解下實際情況,會給你一個說法!」

    市長辦公室很忙,這會兒他的秘書李忠過來向他通報事情,安德恆也不便長時間打擾,向左援朝告辭離去。

    來到門外,又接到了林成武的電話,卻是一幫當地的鄉民又沖到了安大胡子的墓前,推到了不少石人石馬,負責看守陵地工程的四名民工,又被揍了一頓。

    安德恆心裡這個怒啊,他大聲道:「我不管,跟我簽合同的是你,工錢你也拿過了,耽誤了工期,我就要讓你賠償所有的損失。」

    林成武叫苦不迭道:「安先生,這些人全都是黑山子鄉的地痞無賴,閻王好惹,小鬼難纏,我是沒什麼辦法了,現在還有一把罰單握在手裡呢,您是不是找上頭活動活動,只要上面發話,他們就不會這麼猖狂!」

    安德恆氣哼哼掛上了電話,想了想還是給秦清打了個電話。

    秦清已經考察完青雲竹海的破壞情況,她的話很明確:「安先生,你為祖上修建墓地的事情已經嚴重破壞了當地的自然環境,這和我們過去的開發規劃完全不同,我需要你的解釋,而且我希望你盡快改正這個錯誤!」

    安德恆有些沉不住氣了:「秦書記,我們在春陽投資之初,你們是怎樣說的?會盡最大努力提供給我們一切便利條件,而現在,有人公然破壞我爺爺的墳墓,毆打我們的工作人員,難道你們春陽縣委縣政府就可以熟視無睹嗎?」

    秦清的聲音波瀾不驚,從中找不到任何示弱的成分:「安先生或許應該親自去青雲竹海看看,你既然因為別人破壞你爺爺的墳墓而如此憤怒,你就會明白清台山老百姓的憤怒,也會明白春陽人民的憤怒,清台山就是祖先留下的東西,任何人對她的破壞都是對祖先的褻瀆!」

    「可整修墳墓我事先通知過你們縣裡!」

    「你違反了當初的方案,我已經追究相關負責人的責任!安先生你也是春陽的子孫,破壞青雲竹海的同時,您也在破壞對自己祖先的敬意!」

    「有沒有這麼嚴重?秦書記,你在誇大這件事的影響!」

    秦清淡然道:「任何人都會犯錯,關鍵是能不能夠認識並改正錯誤,安先生,我希望您能夠拿出自己的誠意,這件事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秦清說完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她已經沒有和安德恆解釋的必要。

    在安德恆的印象中,這已經是近期秦清第二次掛斷自己的電話,這對他意味著很不禮貌,他是春陽的投資商,身為春陽領導人的秦清本應該對自己以貴賓相待,而秦清忽然表現的如此強勢,似乎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他,他們安家對春陽的投資並沒有特別重大的意義。

    安德恆的頭腦慢慢冷靜了下來,他想到了南林寺景區事件,想到了清台山,把兩件事聯系在一起,又想起了張揚親筆簽名的罰單,想起張揚和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張揚的身上,他認為張揚在通過自身的影響力向他進行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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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5 13:30:50
第一百四十六章【咱們工人有力量】(下)

    有這種想法的不僅僅是安德恆一個人。

    安語晨也這麼認為,她認為青雲峰曾祖父墳墓被破壞的事情跟張揚有著直接的關系,雖然來到江城的時間不長,她已經覺察到張揚和五叔之間的關系很不融洽,也許正是這個原因導致了一系列事件的發生。

    「張處長,我這次來江城,是想問問我先祖墳墓的事情?請問你們口口聲聲保護投資商的權力,為什麼任憑當地山民破壞我爺爺的墳墓?」

    張揚咧開嘴,笑得很狡黠,在何歆顏的眼中這樣的笑容很有魅力,可在安語晨的眼力,這樣的笑容很討打,她恨不能一拳打爛張揚的鼻子,揍掉他的門牙,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出手,因為她清楚自己打不過人家。

    張揚道:「丫頭,讓你們來投資,是為了把清台山變得更美,而不是搞破壞的,你並沒有看到青雲竹海的情況!」他從衣袋中拿出一沓照片,這是他在青雲竹海拍下的。

    安語晨一張張看了下去。她看得很認真,看著看著不禁咬起了下唇,沒看照片之前她並沒有想到青雲竹海的破壞會如此嚴重,那條修建的墓道實在太顯眼了,宛如一道利刃將青雲竹海剖成了兩半。沒有親自去過青雲竹海的人,不會感受到那裡的美,安語晨望著這一張張的照片,忽然失去了責問張揚的底氣。

    張揚道:「你們安家投資清台山的錢的確不少,可是有一點你們要搞清楚,你們開發清台山不僅僅是為了幫助家鄉,造福鄉親,也是為了日後從清台山獲取利潤,我不相信你們會崇高到吧所有錢都白白送給春陽的地步,春陽老百姓並非不懂得感恩,可是你看看這些照片,為了修你曾祖父的墳,而破壞了祖先遺留給清台山百姓的最大財富,你們的行為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觸犯到了老百姓忍受的底線?」

    安語晨低聲道:「也許在具體的操作中存在一些問題,不過我們可以商量解決,用不著采用這樣激進的方式。」

    張揚一推二六五,他裝出很無辜的樣子:「破壞墳墓的事情跟我無關,至於那張罰單,我承認,是我開得,我在環保局和旅游局活動了一下,開出那張罰單。勒令他們停工!」張大官人一幅敢作敢當的模樣。

    安語晨道:「這件事我會跟五叔商量解決,張……師父!」清楚了這件事之後,安語晨消了氣,又恢復了過去對張揚的稱呼。

    張揚笑道:「有道是理解萬歲,其實我是想幫你們安家的,我跟安老的關系這麼好,我也想給你們創造最好的投資環境。」這廝是在裝好人,整件事就是他捅出來的,這會兒開始假惺惺的裝好人。不過他對安老和安語晨並沒啥反感,也不是刻意針對他們安家,誰讓安德恆得罪了他,你可以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安語晨對張揚的這句話還是相信的,畢竟當初張揚為了拉到安家的投資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那一過程,安語晨是親眼目睹的。

    張揚道:「說真心話,我有些看不慣你五叔!」

    安語晨唇角露出一絲淺笑:「你看不慣我五叔還不是因為秦清的緣故,他讓你感到威脅了!」

    「就憑他?」張大官人不屑道,心說老子早就把美人兒書記身心俘獲,你安德恆在我後面吃灰的資格都沒有。

    「我五叔那點兒比你差啊?」

    張揚笑道:「丫頭,我就看不慣你們安家這幅自視甚高的模樣。投資是這樣,做人也是這樣,清台山是皇帝女兒不愁嫁,你們不來投資,自有其他人進行投資,你的那個五叔無非是命好生在了大富大貴之家,便終日擺出一個成功人士的模樣,有錢了不起啊?知道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嗎?品德!」

    「你有品德?」安語晨忍不住和他針鋒相對。

    張揚笑眯眯道:「我品德還不錯,至少坦坦蕩蕩!從不搞陰謀詭計!」

    「那是你不會搞,沒那個本事!」安語晨說這話的時候,電話響了,是她爺爺的電話,她起身走到一邊接電話。看來對張揚也有了防范之心,有些話不想讓他聽到。

    服務員把涼菜端了上來,張揚特地選了雅雲湖的『一間魚館』,這裡也是雅雲湖的特色飯店之一,平日裡生意火爆,如果不是預定不會有位置,張揚他們來的很巧,剛好有客人退桌。

    一間魚館的菜肴以魚為主,四道涼菜兩葷兩素,色香味俱全,張揚叫了一箱啤酒,何歆顏拿起兩瓶啤酒,並沒用起子,瓶**錯在一起,輕輕松松把啤酒蓋兒別開,這一手是她在當啤酒妹的時候學會的,看得張揚大聲叫好。

    ***************************************************************************************************

    安語晨在外面接了一會兒電話。她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向爺爺匯報了一遍。

    安志遠聽完之後,很簡短的說了一句話:「告訴你五叔……景區……景區開發以後由你負責……」

    「爺爺?」安語晨很詫異。

    安志遠咳嗽了一聲道:「報應啊,報應!墓地破壞……的事情……不要繼續追究下去……」安老爺子經過這場家門血案之後,變得相信宿命論,他認為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為安家當年造下的冤孽還債。

    安語晨走回座位的路上碰到了一個熟人,說起來她和對方還曾經交過手,那人是田斌,江城公安局局長田慶龍的兒子,現任春陽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田斌沒想到會和安語晨在這裡狹路相逢,當初他帶人去愛神抓****,安語晨一怒而起,逼著他道歉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田斌也將那件事引為奇恥大辱。

    安語晨冷冷看著田斌,她對這個警察沒有任何的好印象,站在路中心沒有讓路的意思。

    作為男子漢,田斌起碼的氣度還是有的,他笑了笑,向一旁閃了閃,讓安語晨先過去,讓路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向周圍搜尋了一下,這並非是警察特有的洞察力作祟。而是他認為有安語晨的地方就會有張揚,果不其然,他看到張揚正在跟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學著開酒瓶呢。

    也許是感覺到了田斌的目光,張揚轉過頭來,看到田斌,他笑了笑,過去雖然和田斌有過許多不快,可畢竟張揚和他老子田慶龍的關系很不錯,田慶龍也多次幫過他,看在田慶龍的份上,張揚也就放棄了和田斌繼續為敵的打算。他禮貌的點了點頭。田斌也和張揚打了個招呼。

    然後轉身上樓,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人從後面趕上了他,右手搭在田斌的肩膀上,田斌轉身笑道:「嘉勇,你小子怎麼才來,咱們一幫老同學可都等急了!」來人正是田斌的老同學兼死黨許嘉勇,許嘉勇今天剛到江城,為了探望他在江城的外婆、舅舅,順便拜訪一下這幫老同學。

    兩人走了幾步,許嘉勇笑道:「怎麼遇到熟人了?」

    田斌低聲道:「張揚,我過去跟你提過的那個!」

    許嘉勇微微愣了一下,慢慢回過頭去,他的目光在虛空中和張揚相遇,短時間凝滯在那裡,然後張揚率先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

    許嘉勇笑得也很友善很溫暖,但他笑得時候眼神卻是紋絲不動,讓人感覺到他有種和年齡不相稱的城府和心機,這種人很難被感情左右。

    ******************************************************************************************************

    許嘉勇居然停下腳步,主動向張揚走去,來到張揚面前,伸出手去:「張揚嗎?你好,我是許嘉勇!」

    張大官人從來都不會在別人的面前失了風度,他起身很熱情的和許嘉勇握了握手,順便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許嘉勇,這就是許常德的兒子,那個被蔣心慧視為未來女婿准人選的家伙!在張大官人的字典裡,許嘉勇是被劃為打擊對象的。雖然他不認識許嘉勇,可因為左曉晴的緣故,許嘉勇早已被他列為對手!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不過張揚現在的自控能力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他微笑道:「我們之前應該沒有見過面?」

    許嘉勇點了點頭道:「的確沒有,不過我在美國經常聽曉晴提起你!」許嘉勇看似漫不經心的說出了這句話,實際上他是在巧妙地打擊張揚的內心,地點美國,稱呼曉晴,單單是這兩點就夠張大官人牽腸掛肚的想上一陣子。這晚上吃飯的心情肯定不會太好。

    張揚從對方深邃的眼神中已經意識到他的目的,這廝悄悄告訴自己,許嘉勇分明是在打擊他內心最為脆弱的部分,麻痺的,這小***真陰險啊。張揚氣定神閒道:「很久沒有跟她聯系了,過去的事情我都快忘記了……」反擊,這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句話說得頗為曖昧隱晦,連一旁的田斌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咋聽著這廝好像在敗壞表妹的名節呢。

    許嘉勇笑道:「這次回國的時候,曉晴還特地提起你,說有機會我們可以做朋友!」

    張揚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復雜啊!臉上的表情依然雲淡風輕:「有機會,我會去美國看她,有些事兒很難忘記……」

    許嘉勇樂呵呵點了點頭,搖晃了一下張揚的大手:「不耽誤你們了,我同學聚會,改日有空一起喝酒!」轉過身去,許嘉勇的笑容卻在唇角慢慢消失。

    張揚笑眯眯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發現何歆顏和安語晨都在望著自己,張揚笑道:「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字麼?」

    安語晨笑得很陰險,女孩子少見的陰險:「說說,你跟那個曉晴有什麼過去啊?」

    何歆顏格格笑道:「我看出來了,你跟他是情敵啊!」

    張揚皺了皺眉頭:「我發現了噯,你們倆的智商一個半斤一個八兩,還他**真是旗鼓相當!」

    兩位女孩同時瞪圓了眼睛:「說什麼?」

    張揚笑道:「能夠陪兩位這麼聰明的女孩子一起吃飯真是我前生修來的福氣,那啥……俺們喝酒,跟往事干杯!」

    *******************************************************************************************************

    「干杯!」許嘉勇和他的一幫老同學同時舉杯,他仰首將杯中的白酒飲盡,微笑道:「雅雲湖還是這麼美,可江城卻沒有什麼變化,比起東江這裡的發展是有些慢啊!」

    田斌哈哈笑道:「你這話可是等於直接攻擊自己的老爺子,別忘了咱們許省長過去是江城的市委書記!」

    許嘉勇笑道:「我爸也不是偉人,成績需要肯定,錯誤也需要面對,這樣的干部才是黨的好干部嘛!」,眾人因為他的話又同聲笑了起來。

    坐在許嘉勇右手邊那個黝黑敦實的青年叫袁立波,是江城分管農業的副市長袁成錫的小兒子,他習武出身,是江城形意拳協會梁百川的親傳弟子,也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這幫同學之中,他也是性情最為暴戾好斗的一個,正是因為此,袁成錫才早早讓他選擇習武,希望用武林規矩約束住這個沖動的兒子,事實上,袁立波跟隨梁百川習武之後,也的的確確收斂了昔日火爆的性情,現在整個人低調平和了許多,目前在江城開了一家貨運公司,生意還很不錯。武林和江湖從來都聯系緊密,袁立波的師兄弟魚龍混雜,他在江城黑道上吃得很開,不過平日裡對自己把握的很好,從不做違法犯罪的事情。他剛才也看到了許嘉勇和張揚打招呼的一幕,和許嘉勇喝酒的時候,低聲道:「他是張揚?」

    許嘉勇笑道:「想不到這個張揚在江城還很有名氣啊!」

    田斌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聽說他干爹是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春陽縣秦書記也和他關系不錯,如果不靠著這麼多的關系,哪能升這麼快!」他對張揚始終抱有反感。

    許嘉勇輕輕哦了一聲,腦子裡開始盤算著,對張揚的所作所為,他已經了解了很多,在東江,他明顯感覺到父親的郁悶和痛苦,父子之間很多話是不能說的,可並不代表著許嘉勇不知道父親的一些事,他早就知道海蘭的存在,因為母親癱瘓多年,他對父親的選擇表現出充分的理解,可後來聽說張揚和海蘭之間的曖昧,他為父親感到恥辱,他認為張揚羞辱了自己的父親。他在美國的確見過左曉晴,以許嘉勇的智慧,不難感受到左曉晴對自己的冷漠和排斥,後來他才知道造成這種情況的根本原因是張揚,一個中專生,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一個在方方面面上都無法和他相提並論的家伙,竟然先後侮辱了他和父親,這種仇恨已經積的很深。

    袁立波向窗外看了看,剛好可以看到張揚和兩位漂亮女孩在一起劃拳喝酒,這廝似乎很興奮。袁立波低聲道:「我聽師兄提起過他,據說他的功夫不錯!」

    田斌笑道:「你不是號稱打遍江城無敵手嗎?有沒有膽子去跟他練練?」他只是隨口說說。

    想不到袁立波居然真的點了點頭道:「我一定會領教一下。」

    許嘉勇端起了酒杯,主動跟袁立波碰了碰:「袁子,我今兒心情很不好!」

    袁立波笑道:「需要我幫忙嗎?」

    許嘉勇點了點頭道:「我很想看他出丑!」,人無論修養多高,學歷多高,有些氣還是忍不下的,在許嘉勇的眼中,張揚就是一個流氓,對付流氓最解氣的方法就是用同樣的手段,用最直接的手段。

    袁立波笑了起來,他拿出手機:「權當是我送給老同學的見面禮吧!」

    田斌皺了皺眉頭:「我說你們說的什麼?我怎麼一句都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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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後果很嚴重】(上)

    張揚今晚的心情並不好。

    許嘉勇的那番話勾起了他對左曉晴的回憶,兩軍對壘攻心為上,許嘉勇跟他玩心理游戲的同時,張揚也進行了反擊,不過顯然雙方都會有所損失,張揚原本大好的心情就受到了影響,不過這廝現在已經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雖然是第一次接觸,張揚已經感覺到許嘉勇這個人很不簡單。

    一箱酒喝完,張揚並沒有再要,何歆顏提出去去唱歌,張揚給蘇小紅打了個電話,讓她在金樽夜總會留了一個包間。結賬後,帶著兩位女孩離去。

    因為他的豐田車在南林寺工地現場被砸,已經送修了,剛才是打車過來的,走出魚館大門,正准備叫出租車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很響亮的吹了個唿哨,六名刺龍畫風的痞子站在那裡,眼神極盡猥瑣的看著安語晨和何歆顏:「小妞挺漂亮啊。過來陪哥哥玩玩!」

    張揚皺了皺眉頭,這種事情他遇到過許多次,可在江城這種地方,明目張膽挑釁的人並不多,畢竟這裡的治安比起春陽還要好一些,這樣的挑釁不但低級而且無趣。

    張揚抑制住心中打人的沖動,今晚他身邊的兩個,安語晨跟何歆顏性情都有些火爆,安語晨冷冷看了看那邊,咬牙切齒道:「惡心!「

    何歆顏啐道:「有毛病啊!」

    張揚現在是科級干部,有身份的人,犯不著跟這幫小痞子一般見識,拿出手機道:「我說你們幾個別找不自在啊,再鬧事我報警啊!」可張揚馬上就發現有些不對了,這幫小痞子並不害怕他的威脅,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圍了上來:「小子,你挺狂啊,腳踏兩只船,哥幾個就看你不順眼了。」

    另外一小子道:「這他**什麼世道,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冷笑,徹徹底底的冷笑,老子現在不喜歡用暴力,這幫不開眼的小子,難道看不出我很生氣嗎?難道不知道後果很嚴重嗎?

    說起動手,安語晨遠比張揚快得多。她心情也不好,曾祖父的墳頭被破壞,來到江城又看到張揚跟何歆顏卿卿我我,雖說不**的事情,可心情還是大受影響,憑她多次實戰的經驗,在江城出手,只要適當的掌握分寸,根本不用擔心後果問題,善後有張揚呢。

    安語晨像一只雌豹一樣沖向對手,一腳就將其中一人踹得飛了出去。

    何歆顏詫異於她強大的戰斗力,不禁發出一聲驚呼,她原本打算去找個酒瓶子去幫忙呢,張揚笑道:「我這徒弟橫著呢,幾個小痞子而已用不著我出手!」

    可實際情況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這麼簡單,又有十多人向他們圍了上來,這群人並不像社會上的痞子,一個個穿著統一式樣顏色的練功服,為首一個瘦瘦的小子指向張揚道:「就是他,就是他調戲我女朋友的!」

    張大官人真是一頭霧水,我x。這啥事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調戲誰了?我一國家干部,我一堂堂正正的**員,至於去調戲別人嗎?他已經意識到了,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對,這些人肯定是蓄謀而來。

    人群中飛出一條漢子,他一身黑色練功服,沖著張揚,二話不說,當胸就是一拳。

    張揚心中的怒火已經被這幫人給激起,也是一拳揮了出去,硬碰硬跟他撞在一起,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的拳頭更硬。雙拳相交,張揚的身軀紋絲不動,對方也只是向後退了一步。

    張揚內心不由得一怔,對方的實力竟然不弱,十多名漢子把張揚和何歆顏包圍在中心,手中同時亮出了鋼制甩棍,果然是有所准備啊。

    張揚笑道:「想鬧事兒,知道我是誰嗎?現在走人,我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揍他!」十多人同時向張揚沖了過去,張揚抱起何歆顏,用力向外扔去,何歆顏發出一聲嬌呼,整個人如同騰雲駕霧一般被扔出圈外,在圈外五六米的地方輕輕落下,張揚用力極其巧妙,力道拿捏的極其到位。如果是別人做出這樣的動作,何歆顏一定會摔得很慘,先把何歆顏送出包圍圈,這樣他就可以全神貫注的對付這幫人。

    張揚一把抓住甩棍的尾端,全力一拉,將甩棍從對手手中抽出,然後一個窩心腳,把對方踹得飛了出去,撞在一名同伴的身上,兩人同時翻到在地上。

    兩根甩棍向張揚的頭頂擊落,張揚用甩棍擋住,右手化掌為拳,蓬!地一聲擊落在其中一人的腹部,升龍拳第一式,龍戰於野,自從得到那本拳譜之後,張大官人也修煉了不少時日,雖然進境緩慢,可是第一式也已經練得有些火候,這次剛好拿這幫家伙演練演練。

    那廝被張揚一拳擊中,身體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起來,連續撞中了三名同伴,然後方才落在地上。這還是張大官人手下留情的結果。

    張揚伸出右手接住空中落下的甩棍,此時圍攻他的這些人臉上全都露出懼意,張揚一手一支甩棍,怒吼一聲,如雄獅一般沖入戰團,但見他雙手揮舞,宛如蝴蝶翻飛,在這幫人的身上輕點快啄,一會兒功夫十多人全都軟癱在地上,他是將甩棍當成判官筆使用了,封住了這幫人的穴道。讓他們喪失了戰斗力。

    只剩下最先攻擊張揚的那名黑衣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早知道張揚這麼厲害,打死他都不會找這個晦氣,他壯著膽子,抱拳向張揚道:「敢問朋友,你何門何派?」

    張揚把兩根甩棍扔下,一步步走向他,黑衣人只覺著一股強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向他逼迫而來,他抬腳向張揚踢去,卻被張揚一把抓住腳踝,干脆利索的把他的右腿弄得脫臼,順勢一推,點了他的穴道,把他推倒在地上,張大官人覺著還不解恨,反手抽了他一個大嘴巴:「老子無門無派,打得就是你這幫不開眼的!」

    那邊安語晨的戰斗也已經結束,以她的身手對付六名小痞子根本不在話下,何歆顏抱著痛打落水狗的念頭,在每人的肚子上踢了一腳,她也有怨氣,今天被那個香港影後陰了一次,剛好借著這些人肉沙袋出出氣。

    許嘉勇和袁立波並肩站在窗口,望著酒店門前廣場上張大官人以寡敵眾,威震八方的場面,兩人都顯得有些錯愕,誰都沒想到張揚的戰斗力竟然如此之強。

    只有田斌沒有感到太大的驚奇,當初他親眼目睹張揚在張五樓礦難中表現出的強悍和威風,今天袁立波招來的人比那天少多了,田斌嘆了口氣道:「這就是你送的見面禮?兄弟,我看得你師父出馬才有把握!」他並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張揚壓根就是一暴力分子,對他使用暴力,那是自找沒趣。

    許嘉勇卻笑了起來:「有些意思!」

    ****************************************************************************************************

    警察趕到的時候,張揚已經帶著兩位女孩子揚長而去。

    最倒黴的是那些被點中穴道的家伙,一個個躺在那裡形同癱瘓,袁立波也沒了辦法。只能把他師父給請來。

    袁立波的師父梁百川聽到出了這件事也是大吃一驚,這幫攻擊張揚的人,大都是江城百川武校的,穿黑衣服那個是梁百川的徒弟霍長偉。

    梁百川臉色鐵青,他替霍長偉把脫臼的大腿復位,然後解開他被封的穴道。

    霍長偉滿臉羞慚道:「師父!」他知道這次臉丟大發了,百川武校這麼多人被張揚單槍匹馬給干掉,傳出去只怕在江城武學界要被人笑掉大牙。

    梁百川逐一為學生們解開穴道,冷冷道:「回去再說!」無論這次的起因在誰,梁百川都很不高興,張揚太囂張了,知道這些人是他的弟子,還沒有留任何的情面,這口氣實在難以忍下。

    回到汽車上,梁百川反手就給了袁立波一個耳光:「怎麼回事?沒那個本事,何必去惹別人?」

    袁立波被打後一聲不吭的垂下頭去,過了一會兒方才道:「他調戲張畦寬的女朋友!」

    梁百川抿起嘴唇,張畦寬就是那個瘦瘦小小的家伙,也是他的弟子過去在春陽,他就聽說過張揚的作風不好,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也並不稀奇,梁百川沉吟片刻道:「讓張畦寬過來,我當面問他!」

    蘇小紅專門為張揚安排了貴賓房,特地開了一瓶十五年的芝華士。安語晨現在落下一毛病,看到芝華士就有些犯憷,小心翼翼的聞了聞,品了品這才放心的飲下。

    張揚知道她是被牛文強的假酒嚇怕了,何歆顏和安語晨點歌的時候。蘇小紅來到張揚的身邊,嬌滴滴道:「方總剛剛走,聽說你們要合作搞古城牆景區?」

    張揚笑道:「是啊!」

    蘇小紅眼波流轉道:「張處長看看有沒有能夠照顧我的地方?」

    張揚笑道:「我那是搞文化旅游的,你當是搞娛樂嗎?」

    蘇小紅飛了他一眼道:「張處長,合著你心裡就當我是一**行業的媽媽桑,看不起人是不是?」

    張揚嬉皮笑臉道:「不是看不起人,你搞娛樂還是很適合的,去搞旅游業,屈才了!」

    安語晨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向張揚道:「我們安家在江城投了這麼多錢,南林寺景區還沒有搞起來呢,你這邊就張羅著另起爐灶,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

    蘇小紅這才知道安語晨是安志遠的孫女兒,內心中頓時多了幾分謹慎,畢竟安德恆目前和方文南是商業對手,安語晨再怎麼都代表著安家的利益,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太過隨意。

    張揚道:「江城這麼大,總不能什麼事兒都圍繞著你們安家轉,小妖,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五叔把紡織廠搞得天怒人怨,人家一口氣都撒在了南林寺上,差點沒一把火把廟給燒了!」

    安語晨輕聲說出了一個讓張揚和蘇小紅都感到震驚的消息:「以後我會負責江城旅游開發的具體事務!」

    對張揚而言是個大喜事,對蘇小紅而言這是個商業機密,她想得很多,這是不是意味著安家要通過安語晨和張揚和解?如果他們解開芥蒂,對方文南可不是什麼好事。

    每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心思,舒緩的音樂聲響起,何歆顏將一首《雪在燒》演繹的如泣如訴,動人之極,讓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一曲唱罷,蘇小紅和安語晨同時鼓起掌來,張揚欣賞的看著何歆顏,感嘆道:「我說丫頭,咱能不這麼顯擺嗎?」

    蘇小紅真誠道:「唱的真好,如果何小姐願意可以來我的夜總會當駐唱歌手,薪酬方面我一定會讓你滿意!」

    何歆顏還沒有說話,張揚這邊已經搖頭道:「蘇姐,您這裡太復雜,人家小姑娘太單純,不合適!」

    蘇小紅狠狠瞪了張揚一眼,聽得出這廝壓根就沒瞧得起自己,偏偏他還欲蓋彌彰的解釋道:「我沒瞧不起您的意思,只是覺著不合適!」

    安語晨輕聲道:「何小姐條件這麼好,為什麼不去歌壇發展,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介紹香港知名制作人給你認識,我們安家在歌美唱片也有股份。」

    何歆顏淡然笑道:「我對娛樂圈也沒有太多興趣,唱歌只是愛好罷了!」

    安語晨真摯道:「放著這麼好的條件不去發展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何小姐,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幫你!」

    張揚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號碼很陌生,還是拿起了電話,聽筒中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張揚嗎?」

    「是我!」

    「我是梁百川!周六你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喝茶!」

    梁百川的大名在江城武林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請張揚喝茶,等於向張揚提出了挑戰。

    當初在黑山子鄉的時候張揚曾經和梁百川有過一面之緣,當時他還和梁百川的徒弟嚴復生發生了一些沖突,梁百川留給他的印象頗有些宗師風范,感覺還是很通情達理的,他主動找上自己,證明今天圍攻自己的那些人和他有關,張揚心說這徒弟打不過我,師父也要上了,他當然不會示弱,笑眯眯道:「梁師傅啊,能得到您的邀請真是不勝榮幸,您說在哪兒吧!」

    「周六上午九點江城東郊梅花山暗香閣!」

    「好,我一定准時前往!」

    張揚放下電話,開始想今晚在一間魚館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一場預謀,他幾乎可以肯定百川武校的人一定是有所蓄謀,不過梁百川這種身份的武林人應該不會做這種宵小的行為,難道這件事和許嘉勇有關?

    他們在金樽夜總會玩到晚上十一點左右離去,張揚打車把安語晨送到了帝豪盛世,安德恆當晚也入住在這裡。

    ****************************************************************************************************

    原本張揚打算給何歆顏在這裡也安排一個房間的,可是何歆顏卻拉著他出去吃燒烤,小妮子的玩心挺大。

    何歆顏對江城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她豪爽的和張揚碰了碰酒瓶,一口氣把那瓶酒喝得見了底兒,張揚贊道:「就你這酒量算得上是女中豪傑了,一般男人看到你都得躲著走。

    何歆顏笑道:「你覺著我嫁不出去?」

    「那倒不是,你還是有幾分姿色的,真要是動了心思,也能勾引上兩個!」

    「呸!你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何歆顏說著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揚夾了顆花生米放在嘴裡:「丫頭,考慮下,安語晨的建議不錯,我看你挺有才的,咱不能耽誤了!」

    「行!我考慮下!」何歆顏這次答應的倒是痛快,她不無羨慕道:「安語晨很厲害啊,我聽她叫你師父,她的武功都是你教的?要不你也教教我得了!我也拜你為師!」可何歆顏馬上又搖了搖頭道:「算了,我才不要做你徒弟!」

    張揚笑眯眯看著她:「那你想做我什麼?」這句話透著一股曖昧的味道。

    何歆顏看來有了幾分醉意,嫣然笑道:「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那啥……你不要一棍子把所有人都打死行嗎?」

    何歆顏喝了口酒道:「好舒服,離開東江,換換環境,感覺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張揚,我累了!」

    「我送你去酒店!」

    「別麻煩了,我去你家住!」

    「啥?」張大官人愣了,何歆顏是不是想舍生取義啊?

    何歆顏笑道:「能省則省,放心,我保證不會騷擾你!」

    「問題是我保證不了!」

    何歆顏嘆了口氣道:「那也沒辦法,你那麼厲害,那麼能打,真要是想做什麼壞事,我這個弱女子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張揚搖了搖頭,麻痺的,考驗我黨性原則的時候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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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0-8 00:55:41
第一百四十七章【後果很嚴重】(下)

    他們吃燒烤的地方距離張揚租住的小區並不遠。

    已經是晚上零點,路上行人車輛都已經很少,何歆顏一邊哼歌曲,一邊輕盈的轉著圈兒,看來她今晚的心情不錯。

    張大官人笑眯眯看著何歆顏,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緣故心底有那麼一點點燥熱。他望了望遠方的湖面,迎面吹來的涼風讓他的頭腦稍稍清醒了一些,自己跟何歆顏雖然很熟,可畢竟從沒往那啥方面想過,也許人家只當自己是朋友,千萬不可產生邪念,張揚一向以為自己不是一個壞人,至少不是一個趁虛而入的人,最難得的是,這廝認為自己在感情上不是個隨便的人,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在感情上的麻煩已經不少,有些事情還是少惹微妙。

    這跟何歆顏的性情也有關系,她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敢愛敢恨,讓這樣的女孩子愛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來到張揚的房門前。何歆顏居然有些猶豫,她小聲道:「我又有些後悔了,要不,我還是去住酒店!」

    張揚笑道:「少折騰了,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不堪,我有客房的!」他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何歆顏有些忐忑的跟著他走了進去。

    張揚把鑰匙隨手扔在桌子上:「我先去洗個澡,你自己去挑房間啊!」他看出何歆顏的顧慮,不禁笑道:「真把我這兒當成狼窩了!大不了你把房門給插上!」

    何歆顏道:「區區一道房門能攔得住你?」這可是實話,張大官人武功蓋世,這薄薄的門板根本擋不住他一拳。

    「你低估了我的自制能力,也高估了你的誘惑力!」張大官人拋下一句話,走入了浴室之中。

    何歆顏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羞澀的笑了,她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長舒了一口氣,讓心情慢慢放松下來。眼睛盯著電視機屏幕,腦海中卻回想起自己和張揚相識以來的情景,何歆顏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溫馨的笑意,她忽然意識到這個桀驁不馴的張狂小子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越來越重要,她無法漠視這種情感的存在,可想起張揚身邊走馬燈般更換的美女,何歆顏又不由得秀眉顰起,人家的心裡可能從來沒有自己的位置,明明知道這是一個火坑,自己可不要往裡面跳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有些失落,有些疲倦的打了個哈欠。就在這時。房內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何歆顏驚呼道:「張揚,停電了!」雖然她的膽子很大,可是猛然陷入黑暗中還是讓她有些害怕。

    張揚滿頭都是洗發膏,他大聲道:「電視櫃裡有火機蠟燭!」

    何歆顏摸索著來到電視機前,從電視櫃裡找到了火機和蠟燭,她大聲道:「你們這裡經常停電嗎?」

    浴室裡響起嘩嘩的水流聲,張揚並沒有回答。

    何歆顏撅了撅嘴唇,打了兩下火機卻沒有點燃,看來是火石用完了,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火機打不著!」

    「真是麻煩!」張揚摸黑沖洗干淨身上的肥皂沫兒,披上浴袍走了出去。

    何歆顏一手握著蠟燭,一手拿著火機坐在沙發上,聽到張揚的腳步聲,她一顆心稍稍安定了下來:「張揚!」

    張揚吸了吸鼻子:「什麼味兒?」

    何歆顏經他提醒也吸了吸鼻子,空氣中充滿了一股煤氣的味道:「煤氣?」

    張揚道:「沒事你動它干嘛?」他舉步向廚房的方向走去,摸黑來到灶台前,發現兩只煤氣閥門都是大開著,他苦笑道:「你真粗心啊!打不著火,也要把總閥給關上啊!要是發現晚了,恐怕我們兩個都得被憋死!」

    何歆顏跟著向廚房走來。充滿詫異道:「我根本沒進你廚房啊,是你自己忘了吧!」

    張揚伸手去關煤氣閥門,眼睛的余光,卻忽然聽到悅耳的八音盒聲,他轉身望去,卻見廚房餐台上一個音樂盒響起,隨著芭蕾小人的轉動,音樂盒冒出了一支火苗,那火苗遇到充滿煤氣的空氣,猛然變得奪目而絢爛。張揚的雙眼睜得滾圓,他瞬間意識到了什麼,猛然轉過身去,沖出廚房,展開臂膀抱住了何歆顏的身體,一下就把她壓倒在沙發上。

    何歆顏不明白他的動機,還以為他獸性大發想要非禮自己,尖叫一聲,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火焰迅速擴展起來,煤氣濃度極大的廚房內,頓時引發了爆炸,一團耀眼奪目的火光從廚房內綻放而出,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熊熊火焰宛如一條長龍從廚房的大門噴發出來,迅速擴展到整個客廳。強大的熱浪將沙發沖擊的翻轉了過去,火焰從沙發的上方掠過,照亮了張揚和何歆顏的面孔,他們的身體隨著沙發翻滾被抵在了牆角。房間窗戶的玻璃因為承受不住強大的壓力全都碎裂,玻璃碎片飛濺的到處都是。

    整個客廳內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張揚抱起何歆顏。在爆炸之後,迅速從沙發上竄起,用身體把窗戶撞開,從破裂的窗口中跳了出去。

    直到落地之後,何歆顏仍然沉浸在爆炸的震駭之中,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張揚用身體保護了她,自己卻沒那麼幸運,一件浴袍已經燃燒了起來,身上也被灼傷了多處,他在草坪上連續幾個翻滾,把身上的火焰撲滅。

    ****************************************************************************************************

    來自張揚家裡的爆炸很快就將整個小區的居民驚醒,不少人都跑過來圍觀,張揚頭發也被燒掉了不少,浴袍也燒出了好幾個大洞,衣不蔽體,臉上也被煙熏火燎的黑一塊紅一塊,狼狽到了極點。

    消防隊接到電話很快就趕到了這裡,消防隊員投入到緊急的滅火行動中。

    何歆顏和張揚兩人接受調查的時候,有一名晨報的記者過來對著他們一陣狂拍,張揚正一肚子的火氣,怒道:「**大爺的,拍什麼?」

    那小記者看到張揚神情不善。意識到他要搶自己的照相機,慌忙鑽入人群中跑了。

    張揚光著腳板再加上周圍都是看熱鬧的群眾,也不方便追趕,只能作罷。

    等消防隊調查完情況已經是凌晨…了,他們初步認定這次的火災是因為張揚忘關了煤氣閥門,遇到明火後引發的爆炸。

    張揚卻知道這事情沒那麼簡單,他認為一定有人在縱火,不過大火已經將所有的證據抹掉,他雖然口口聲聲有人縱火,一時間也找不到證據。根據消防隊的現場調查來看,基本上認定是一起因煤氣洩漏後操作不當而引起的火災。

    處理完現場的事情。張揚和何歆顏就近找了小區旁邊的招待所住下,張揚身上多處被灼傷,雖然燒得不重,可身上還是起了不少的水泡,痛得他一夜也沒能睡好。

    第二天一早,何歆顏出去給他買了身衣服,和燙傷膏,來到他房內幫他把燙傷處塗抹一下,卻見張揚的後背之上多處被烤炙的紅腫,還起了幾十個大小不等的水泡,又看到張揚肩頭還有一個血糊糊的牙印,卻是她昨晚咬出來的,何歆顏望著張揚的慘狀,鼻子一酸,眼圈竟然紅了,她柔聲道:「疼不疼?」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事兒,又不是什麼重傷……嘶……」何歆顏給他塗抹燙傷膏的時候,這廝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換好何歆顏給他買來的衣服,張大官人來到鏡子前看了看,卻見自己的頭發被燒得極其難看,如同斑禿一般,何歆顏的頭發也被燒了一些,不過女孩子頭發長,反倒看不出來。

    張大官人還是很注重形象的,他來到路邊的理發攤,花了一塊錢請人給刮了一個光頭,這叫刮去晦氣從頭再來。帶著清清爽爽的禿瓢,張揚回到自己的租住處看了看,門口窗口到處都是煙熏火燎之後的痕跡,他踩著灰燼走入房內,昨晚絕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事先潛入廚房內擰開了煤氣閥門,然後放置了那個自動打火的八音盒,從而引發了這場爆炸,張揚在火災後的房間內仔細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張揚敢確定這次絕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設下圈套。想要謀殺自己。甚至連停電也是有預謀的,事後調查知道,當時停電是因為保險絲熔斷,如果當時火機不是火石用盡,何歆顏打著火的話,後果將更加的不堪設想。

    何歆顏也抽空去修剪了一下頭發回來,站在門前看著屋裡狼藉一片的景象,禁不住嘆了口氣道:「到底怎麼回事?」昨晚發生的一切實在太突然,她到現在都沒有理清楚頭緒,只是聽張揚說起有人設圈套想謀殺他。

    張揚笑了笑:「可能是我得罪了老天爺……」他躬下身去,從廚房的地面上摸出一塊八音盒的殘片,這是裡面的一個齒輪,僅僅從這零星的部分應該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走吧!」何歆顏輕聲勸道,望著狼藉一片的房間,她忽然感到一陣害怕。

    張揚點點頭,轉身下樓。

    在樓下遇到聞訊趕來的安語晨,張揚詫異於安語晨靈通的消息:「你怎麼知道?」

    安語晨看到張揚平安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可看到他的大光頭之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目光在何歆顏的臉上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何歆顏敏銳的覺察到她目光中潛在的深意,俏臉微微有些發熱。

    安語晨將一疊報紙扔給張揚:「張處長,你現在可成了江城的大名人!」

    張揚展開江城晨報,卻見三版上專門報道了這次凌晨失火事件,最讓張揚惱火的是自己焦頭爛額的那張照片居然被弄了個特寫,何歆顏露出的是個背影,雖然如此,配上文字頓時讓人感覺曖昧起來,「……昨晚,零時左右,雅湖小區一幢居民樓發生火災,一對熱戀男女險些葬身火海……爆炸發生之時,這對男女幸好正在沙發上,爆炸的沖擊波將兩人從三樓窗口拋出,落在草地上居然神奇的安然無恙,根據調查,這場火災是因為煤氣洩漏而引起……」

    張揚咬牙切齒的罵道:「胡說八道!」他看了看報道最後的落款,記者韓德強,心中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張揚的手機也毀於這場爆炸之中,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單單是財產方面也要損失在兩萬多塊。錢財乃身外之物,他並不在乎,可這件事的疑點實在太多,他必須要調查清楚,到底有誰想置他於死地。

    張揚讓安語晨把何歆顏送去火車站返回東江,說起來何歆顏也挺倒黴的,辛苦賺來的五千塊港幣也在這場大火中燒了個一干二淨,不過這小妮子也沒怎麼在乎,和生命相比金錢的價值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

    張揚直接去了電子儀表廠宿舍,找到了國安局的情報員常浩,常浩聽他說完昨晚的事情,眉頭緊鎖道:「你能夠確定那個八音盒不是你的東西嗎?」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道:「我可以確定,那個八音盒我從來都沒有見過!而且煤氣閥門也不是我打開的!」

    常浩道:「根據你描述的情況,那個八音盒應該是個定時裝置,到一定的時間會轉動發出音樂,內藏的裝置把火打著,對方事先打開了煤氣閥門,煤氣遇到明火之後發生了爆炸!」

    「一定是這樣,有人想要謀殺我!」張揚憤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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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針鋒相對】(上)

    常浩道:「這可不是普通的手段。一般人就算是想殺你也用不著這麼復雜的手段,他計算的相當周密,就算事情被你發現了,也不會有線索追查下去,你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得罪過什麼人?」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可是對自己恨到要下殺手的應該沒有幾個,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安德恆,不過想想他和安德恆目前的沖突只是在利益上,如果安德恆有嫌疑,那麼王學海之流也有嫌疑,政治上得罪過的人就更多了,可想想敢於暗殺自己的應該沒有幾個。

    常浩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他也沒有什麼頭緒,低聲嘆了一口氣道:「你自己多加小心吧!下次再選房子,我可以幫忙做做安全措施!」

    張揚笑道:「用不著那麼誇張!」他把那個齒輪放在桌上,起身道:「你再幫我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真是煩死了,還要去單位一趟!」

    張揚回到旅游局才知道今天已經有許多人來找過自己,電話更是不計其數,看來關心他的人不少。所有人見到張揚無一例外的對他的禿瓢感到極大地興趣。

    剛剛被黨內警告處分的副局長高興貴遠遠看到張揚的禿瓢。忍不住低聲罵道:「什麼形象?整一個社會流氓?」他的聲音雖然很小,卻仍然被耳目聰敏的張揚聽到了,張揚抬起頭來,充滿殺機的目光落在高興貴的臉上,嚇得高興貴打了一個冷顫,慌忙躲到辦公室裡去了。

    朱曉雲把自己的黑色棒球帽給張揚送了過來:「頭兒,您先戴上吧,省的人家都盯著你的腦袋看!」

    張揚笑了起來,接過棒球帽調節了一下大小,戴在頭上,他閉上眼睛輕輕敲了敲桌子,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想了一圈,他還是把最大的疑點放在了安德恆的身上,想要以後平平安安的,必須早日清除掉身邊的隱患,正盤算著的時候,電話鈴響了。

    張揚拿起電話,卻是江城市公安局長田慶龍的電話,通過最近的一連串事件,田慶龍和張揚的關系變得十分密切,所以聽到這起普普通通的失火案也會主動打電話過來關心一下。

    田慶龍首先詢問了一下張揚的情況,確信他沒事這才放下心來,他低聲道:「我讓人去現場勘察了,從目前掌握的情況,應該沒有外人縱火的跡象!」

    張揚對江城公安局的能力一直持有懷疑態度,否則他也不會想到求助於常浩。

    雖然懷疑是他人縱火,可現在也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張揚決定這件事暫時低調處理,如果立案反而會引起那個躲在暗處想謀害自己家伙的警覺。想到這裡,張揚首先感謝了田慶龍的關心,然後把這件事歸結到自己忘關煤氣閥門的原因。

    田慶龍也樂得這件事只是一個意外,畢竟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到現在開發區廣場曾氏兄弟狙擊案還沒有任何的眉目,他也不想再添任何的麻煩。

    他打電話問候張揚不僅僅是出於關心,也是因為常務副市長李長宇給了他一些壓力。既然張揚自己都認為是一次偶然事件,那麼這件事應該可以畫上一個句號。

    這邊剛剛掛上了田慶龍的電話,朱曉雲從外面走了進來:「頭兒,賈局長讓你去紡織廠開會!」

    「開什麼會?」張揚表現的有些詫異。

    「說是跟紡織廠工人座談,區裡點名讓你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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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協調會由文淵區牽頭,區委書記范伯喜,區長錢長健、區公安局局長薛成剛、園林文物局局長邱常在、旅游局市場開發處處長張揚代表文淵區和南林寺景區指揮部出席,港方代表有安德恆和安語晨,紡織廠方面則有廠長兼黨委書記張忠祥,工會主席李長文,還有五名工人推選出來的代表。

    張揚趕到的時候,小會議室中已經坐滿了。他瞅了個空位,來到安語晨的身邊坐下,可馬上發現自己坐的地方有些不對,三方會談自己應該坐在指揮部一邊,這倒好,坐在港方代表席位上了。安德恆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這廝的出現有些不爽。

    張揚看到他這幅表情,心裡反倒產生了一種快意,麻痺的,你越是不爽我越要坐在這兒,他一伸手把棒球帽拿了下來放在會議桌上,鋥亮的光頭頓時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去。

    范伯喜愕然看著這廝的光頭,突然來了一句:「張處長的發型不錯!」

    安語晨忍俊不禁,格格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又引起了不少善意的笑聲,現場的沉悶氣氛減輕了不少。

    笑聲停歇之後,現場氣氛再度陷入沉寂之中,范伯喜清了清嗓子道:「人都到齊了,咱們開會,今天組織這個會議,目的就是為了解決問題,所以我們要開門見山,我們要直截了當,有什麼話,有什麼意見,咱們面對面說出來!」他端起從不離身的大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道:「昨天的情況我並不在場,可我們的不少同志都親眼目睹。親身經歷!」他向區長錢長健看了一眼道:「下面請錢區長講話!」

    現場並沒有人鼓掌,這種會議似乎也不適合鼓掌,錢長健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表情凝重道:「昨天的事情,我們在場的許多人都親身經歷了,我想問一問,你們在作出那樣過激的舉動之前,有沒有想過我們國家的法律制度?有沒有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有沒有考慮過會給國家和人民的財富帶來多大的損失?有沒有想過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後續影響?」他的語氣十分的嚴肅。

    廠方一名代表鼓足勇氣道:「我們集會的目的並不是想和政府對抗,我們只是想引起政府機關的注意,想讓你們做領導的好好聽聽我們基層職工的心聲,後來局面失去控制,也不是我們情願看到的,也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

    錢長健怒視那名廠方代表道:「你們是成年人,也許還是**員,做任何事不能只靠著熱血上頭,你們應該考慮到事情的後果!」

    「我們是為了大家,為了集體!」

    「何者為大?國家為大!你覺著不是為了個人,是為了集體,集體在國家面前算什麼?啊!為了小集體的利益而置國家的利益於不顧,這個理由靠得住嗎?」錢長健性情剛直,說出話來咄咄逼人,剛剛被范伯喜緩和了一些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安德恆適時開口道:「我們世紀安泰投資家鄉的目的。是想為家鄉做貢獻,想為家鄉人民謀求福祉,我想應該是我的意思沒有表達清楚,也許是我們之間的溝通不夠,所以才產生了這樣的誤會。」安德恆還是表現出一定的誠意,他是生意人,並不想這種狀況持續下去,雙方鬧得越僵對他的投資就越沒有好處,在他心中紡織廠的地塊要比南林寺景區的建設還重要得多。

    范伯喜微笑道:「安先生說得很好,大家坐在一起,就是要本著解決問題的態度。相互之間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借著這次的機會溝通,只要取得了諒解,達成了共識,那些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我看這些事只不過是人民內部矛盾嘛!」他的目光望向紡織廠廠長兼黨委書記張忠祥:「張廠長有什麼觀點說給大家聽聽!」

    張忠祥表現的還是有些拘謹,發生了這種事,他是最難做的一個,在工人的眼中他是政府的狗腿子,在上級領導的眼中,他的工作能力受到質疑,可以說他是兩面不是人,張忠祥明白,自己其實是最不適合發言的一個,偏向那邊都不好,他把發言權推到了工會主席李長文的身上:「李主席的話能夠代表工人的意見,還是李主席先說吧!」

    李長文心裡暗罵,***張忠祥,你他**害怕得罪人就讓我說,我雖然是工會主席,我也是**員啊,出了事情,我當然要首先站在黨這一邊。中國的工會有著特殊的背景和含義,所以中國的工會干部往往把更大的精力投入到企業的文娛活動,職工的婚喪嫁娶方面,更像是學生時代的文娛委員,參政議政,那不是我的菜!李長文接連咳嗽了兩聲,還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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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說,廠方的五名代表忍不住了,老工人徐大光聲音洪亮的咳嗽了一嗓子:「沒人敢說,我來說!」

    張忠祥和李長文臉上都是一熱。

    范伯喜笑著鼓勵道:「老同志有什麼說什麼,不必顧慮!」

    徐大光道:「從紡織廠建廠開始,我就在這裡干,到如今已經整整三十二年了,我媳婦,我兒媳婦,我兒子全都是紡織廠的工人。可以說紡織廠就是我們的家,紡織廠就是我們一家人的飯碗,你們領導一句話就要把廠子給拆了,這不是要砸我們的飯碗嗎?讓我們這一大家子去喝西北風嗎?」

    范伯喜看了看錢長健,錢長健的聲音依舊嚴厲:「老同志,誰說我們要砸你們的飯碗?市裡已經在開發區給你們批了新的地塊,一個新的紡織廠已經開始建設,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搬入新的廠房,就會重新投入工作!」

    又有一名代表道:「多久?一年,兩年?這段時間我們就拿那點基本保障工資,我們的利益如何保障?」這是一個相當現實的問題,雖然市裡針對紡織廠的問題進行了多次的討論,可最終拿出的補償方案對這些工人仍然不夠公平,而且安德恆急於推行他對紡織廠的拆遷計劃,所以才會有在紡織廠開發區新廠房沒建成之前,就決定部分拆除紡織廠的廠房。

    徐大光道:「按照廠裡發布的補償協議,我們一家四口人每個月的收入要減少二百三十塊,這二百三十塊錢對你們可能算不上什麼,可對我們家來說意味著一個月的生活費,新廠房一年沒有建成,我們就要損失兩千多塊,兩年沒有建成我們就要損失五千多塊!市裡搞建設我不反對,可憑什麼要讓我們普通工人為你們買單?」

    又有工人代表道:「我聽說港商是無償拿下紡織廠地塊的,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這跟賣國有什麼區別,出賣國家的利益,出賣我們普通工人的利益就是犯罪!」

    幾名代表的言辭變得越發激烈起來。

    范伯喜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他習慣性的拿起大茶杯喝了一口道:「這位同志,你的觀點很偏激嘛,香港也是我們國家的一部分,港商也是炎黃子孫,紡織廠不是你們的,也不是我們的,是國家的!什麼叫賣國啊?說話要負責任!」最後這一句已經有些威脅的含義了。他冷冷看了張忠祥一眼,事先他還專門交代張忠祥要做好工人的工作,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張忠祥顯然是不稱職的,等這件事過去,一定要好好跟他算算這筆帳。

    區長錢長健濃眉緊鎖,他低聲道:「你們東一句西一句的能夠解決問題?提出你們的條件!讓我聽聽你們到底想要什麼!」他這句話說到了關鍵之處。

    幾名代表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徐大光最後站了出來:「我們有個最基本的要求,在紡織廠開發區新廠建成之前,要全額發給我們工資……還有平均獎金,過去的福利待遇不變,紡織廠拆遷期間造成的一切損失都要通過和工會協商解決……」

    安德恆皺了皺眉頭,他早就知道還是錢的問題,在這件事上他的態度是明確的,紡織廠拆遷屬於江城市的問題,文淵區的問題,而不是他的問題,他開發紡織廠地塊是投資南林寺景區的先決條件之一,安德恆擲地有聲道:「我想這件事我幫不上忙!」

    文淵區的這幫領導聽到安德恆的這句話心中都是一怔,三方會談的目的就是求同存異,彼此都作出一定的讓步,安德恆的這句話表明他不想掏錢,難道紡織廠這筆巨大的安置費想讓區裡買單?錢長健的嘴唇緊緊抿了起來。現場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沉默的讓人感到壓抑。

    **************************************************************************************************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揚忽然笑了起來:「我看這件事應該可以解決!」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目光的焦點還是他鋥亮的光頭,這光頭刮得的確太耀眼奪目了。誰都想解決問題,可目前的情況來看誰也解決不了,紡織廠沒錢,工人伸手要錢,能夠解決這件事的一個是文淵區,一個是香港投資方,文淵區沒錢,在紡織廠的拆遷問題上,市裡撥了一部分錢,他們拿出了一部分錢,這件事讓區裡很是不解,在他們看來這筆錢應該由港方拿出來。安德恆不願拿錢,他認為紡織廠拆遷跟他毫無關系,正是這樣的想法才讓事情陷入了僵局,牽涉到錢的事情,想要解決可沒有那麼容易。

    張揚笑眯眯道:「這件事我了解一些,應該有些發言權,咱們是社會主義國家,無產階級當家做主人,誰是主人啊,小范圍來說,針對紡織廠來說,你們這幾千名工人就是主人!」一句話說得幾名工人代表如沐春風,心說,這光頭是誰啊?今天與會的干部中總算有個為老百姓說話的了。

    張揚道:「安先生投資南林寺風景區,的確是抱著投資家鄉,回報祖國的目的,他的誠意我們是要肯定的。可是我們江城市政府、文淵區政府,也表現出同樣的誠意,在整個投資計劃中一路綠燈,為您創造了不少的便利條件,安先生不缺資金,所以才來投資,江城需要發展,資金是制約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所以才會有這次合作。」

    安德恆充滿警覺的看著張揚,他不知這廝在賣弄什麼,不過有一點他能夠肯定,張揚肯定不會向著自己說話:「恕我愚昧,不懂張處長的意思!」

    「據我說知,安先生這次的投資涉及的方方面面很大,不過重點是南林寺景區,至於拆遷紡織廠地塊,主要是用於商業和旅游配套設施的開發,我看應該沒有那麼急著上馬,安先生是不是可以考慮暫緩拆遷之事,先把景區建起來,然後再考慮紡織廠地塊的開發,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顧及到雙方的利益,讓紡織廠獲得足夠的時間。」張揚的建議合情合理。這些工人頻頻點頭,可安德恆和文淵區的領導都聽出來了,張揚這是向著紡織廠說話呢。

    安德恆斷然道:「不行!在我的發展計劃中,開發南林寺景區和配套設施的開發同步進行,我不可以耽擱工程的進度!」

    張揚笑道:「紡織廠地塊主要是用於商業吧,安先生的主要投資對象不是景區嗎?」他這句話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安語晨也覺察到這廝旗幟鮮明的站在了和他們安家作對的立場上,心中這個憤怒啊,恨不能上去狠揍他一頓。

    安德恆道:「這次的開發計劃是我和市領導商量後的結果!」

    這句話一說出來,文淵區的幾位領導心裡都有些不爽了,安德恆分明是抬出市裡領導壓人。

    張揚還是那幅沒心沒肺的笑容:「安先生這話就沒有誠意了,我們今天到場的一個市裡領導都沒有,您是不是覺著這件事跟我們沒有關系啊?我們既然管不了,這會也沒有開的必要了,范書記、錢區長,我看散會吧!」

    安德恆再好的涵養也被這廝氣得臉色鐵青,文淵區的幾個領導卻樂得聽到張揚說出這句話,安德恆雖然是文淵區的大投資商,大財東,可他的眼界也很高,因為和代市長左援朝的關系,他壓根沒把區裡的幾個領導看在眼裡,區裡這些領導過問紡織廠的事情也是不情願的,很大原因上是迫於上頭的壓力,張揚的這句話給他們出了口悶氣,投資商怎麼了?投資商就厲害啊!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你想做生意首先就要懂得尊敬。

    安德恆正要發作,安語晨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微笑道:「張處長,今天我們能夠過來就代表我們有解決問題的誠意,您的態度好像有些不太好吧!」

    張揚心說,小丫頭啊,你跟我對上了,到底是護自己家人,他笑眯眯道:「請問安小姐和安先生兩人誰說了算?」

    「你什麼意思?」安語晨的美眸之中已經冒出了火星。

    文淵區區委書記范伯喜適時的出來和稀泥道:「大家都是抱著解決問題的目的,不要傷了和氣!」

    張揚道:「其實這件事很簡單,你們投資江城,看中的是江城的前景,說句你們不愛聽的話,你們的錢也不白給的,你們想盡早收回投資,想盡早見到利益,這可以理解,也無可厚非!商人嘛,誰不想見到利益?」

    安德恆道:「張處長對我們好像有成見,我們投資江城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獲取利益,中國這麼大,投資環境比江城好的城市多得是!」

    張揚笑道:「我知道您高尚,您想獲得經濟利益的同時還想獲得社會利益,中國投資環境比江城好的城市多得是,可我相信能夠給你們提供這麼優厚條件的城市恐怕連一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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