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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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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李仲道】異界生活助理神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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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6 00:39:09
第八百一十九章 三個尾巴兔子的故事

  「遠方的故事啊……」方天微微眯起了眼睛。

  遠方其實沒有什麼故事,和近處一樣。不過,《一千零一夜》以及《安徒生童話》之類的,也算是「遠方」?一時間,方天的意識飄散,竟然想到了前世童年的一些事情,比如說,前世吃過的一些野果子……

  那些味道,遙遠而又模糊,不過就在此時,卻彷彿神奇地跨越了時間和空間,來到了方天嘴邊,使得他不自禁地微微抿了下嘴唇。

  然後這個動作就招來了一點小誤解。

  「啊,木羅大叔,你是渴了吧?這個給你!」身邊的少年小東慷慨至極地一拍腰間,然後把腰間掛著的一個小木壺遞給方天。

  他的這個動作讓商隊裡不少人都看得暗自搖頭,尤其是那兩位魔法師。心道傻小子,也就是你一個人看不出來。

  你的這位大叔是能渴著的人?

  方天並未拒絕,順手接過,擰開塞子遞到嘴邊咕嚕嚕就是幾大口。

  商隊有兩位魔法師在,水的問題,並不是一個問題,在這一點上是前世的那個世界所不能相比的。雖然只是五六級的魔法師,又是在沙漠這種極度缺水的環境中,凝出足夠整個商隊用的水並不容易,但是,卻也不是怎麼太過困難。

  當然,其中需要一點小技巧。

  不過,之前人家都說了,「世代居於沙漠之邊」,想必會的技巧比他只多不少。

  在沙漠中,喝水這種事是具有相當傳染性的,哪怕並不渴。

  因此,許是方天喝水的動作太爽快,導致一直望著他的小東喉嚨也跟著咕嚕了兩下,方天灑然一笑,重又將水壺遞過去,然後道:「小東小西,你們想聽什麼故事?大叔知道的,可是很多很多呢!」

  聽到他的這話,小東小西還沒有反應,商隊的不少大人倒是目光微動。

  「大叔,你也是魔法師嗎?那給我們講講魔法師的故事好不好?」少女小西說道。

  看著差不多整個商隊都因為這句話而氣氛變得有點古怪,再看到少年小東也連連點頭表示很好奇的樣子,方天微微一笑,道:「好,大叔就給你們兩個講講魔法師的故事。」

  說是給兩人講,但是整個商隊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尤以那兩位魔法師為甚。

  方天心道,你們要完蛋了。聽了我的故事,你們要是不走火入魔,我佩服你們定力高深!

  然後方天就開講了。

  故事從獵人和獵物開始。

  那是一個住在大山裡獵人的兒子,十一二歲,和小東差不多一樣大。:)

  少年第一次進山獨自打獵,結果打到了一隻野兔,只是有點奇怪的是,這只野兔有三隻尾巴。:)

  更奇怪的是,這只野兔居然會說話,它眼淚汪汪地對那打到它的少年說道:「好心的少年,你放了我吧,我身上沒有多少肉,也不好吃。假如你放了我,我可以滿足你三個願望。」

  只是一個開頭,就讓小東小西都為之相當地興奮起來。

  而這時,方天略作暫停,低頭對小東笑說道:「少年啊,假如是你,你會提三個什麼願望?」

  「我要成為魔法師!」卻是少女小西搶答。

  少年小東不滿地瞪了他的姐姐一眼,道:「你搶了我的答案!」然後才不好意思地對方天道:「大叔,我也像姐姐想的那樣,我要成為魔法師。」

  「這只是一個,還有兩個呢?」方天道。

  「還有兩個啊。」小東想了想,然後陡然地小興奮了一下,道:「大叔,有了!我要成為一個強大的魔法師,讓我們的家族再也不受欺負,還有,把沙漠邊上的那些沙盜全部驅逐出去!」

  少年說著,小拳頭揮得起勁。

  「好志氣!」方天伸了下大拇指,然後道:「故事裡那位少年的願望和你是一樣的。」

  少年想著自己家裡,每次打到的獵物,都會被進山收購的小販狠狠的壓價,如果自己拿到鎮上去賣,又會被那些傭兵團刁難。

  少年聽說這個大陸上魔法師是最強大的人,想了想後,便對那個有著三隻尾巴的兔子說道:「我不要三個願望,我只要一個,我要成為魔法師,成為一個強大的魔法師,行不行?」

  故事又略停一下,方天對小東道:「你猜那兔子怎麼說?」

  「肯定是行了,對嘛,大叔?」少年小東很是緊張地說道,同時少女小西也有點緊張地看著方天。很顯然,兩人都已經代入了進去。

  不過方天發現商隊的兩位魔法師卻是面容平靜,臉上略帶一絲微不可覺的不以為然或者說哂然之色。同樣很顯然,在兩位魔法師看來,魔法,真不是隨便一個少年便能學的。——沒有魔法天賦,也能學魔法麼?扯蛋!

  故事繼續。

  兔子對少年說,我先檢測一下你的魔法天賦吧。

  兔子讓少年倒立,並且倒著在地上連續走了七步。兔子告訴少年,創世神當初創造這個世界花了七天的時間,第一天創造了天,第二天創造了地,第三天創造了光,第四天創造了暗,第五天創造了水,第六天創造了空氣,第七天創造了這地上的草木蟲魚鳥獸萬物以及人類。

  這個秘密被創世神隱藏在第三天創造的光和第四天創造的暗裡面,只要在暗裡面把光分解,就可以看到七種顏色的線條,代表著創世神的創世七天。

  魔法是創世神特別送給人類的禮物。

  人類只要兩手豎在地上,倒著走上七步,就可以通過創世神當初立下的規則,知道自己的魔法天賦怎麼樣,最低是一,最高是七。

  故事說到這裡,方天還沒有停,聽故事的一眾大小已經忍不住了。

  大漢們一陣騷動。

  兩位魔法師眼中心中則是驚疑不定。尤其是把光分解得到七種線條以及魔法天賦最低為一最高為七的說法,讓兩人一時間被唬得不上不下的,信吧,這太扯,不信吧,這又太真!

  至於兩位少年小東小西,那就不用說了。

  「大叔大叔,你先看看我的魔法天賦怎麼樣好不好?」

  少女小西不知不覺中忘記了眼前的這個大叔是才見面不久的陌生人,自見面起這位大叔一直表現出來的溫和與親近,以及在這個故事本身的驅使下,少女拋卻了畏怯,搖晃著這位木羅大叔的肩膀說道。

  而少年小東雖然沒有這麼做,但也同樣急不可耐地望著方天。

  「好吧,那你們倒立著走上七步,我給你們看看。」方天帶著笑意地說道。

  兩個小傢伙都有點武技的底子,尤其少女小西,比少年小東的底子還要厚實一點。當然,這和她畢竟要大上好幾歲也有關係。

  商隊並沒有停。沙漠中的行走本就很慢,與其說是趕路,不如說是磨路。

  漫長的路程差不多是靠著一點一點「磨」過去的。在沙漠的行程中磨過一次,日日面對黃沙滿地日落月升,在遼闊與單調中不知不覺便會被那種「亙古」的味道沾染上那麼一點,性子再毛躁的人,經歷一番,也會踏實不少。

  方天猜測,這或許就是小東小西被帶著參加這個商隊的原因,至少是原因之一。

  得到方天的點頭後,就在商隊的緩慢行進中,小東小西的周圍空出了一大塊,然後兩人不約而同地一聲吆喝,便把自己給倒立了起來,穩了穩之後,慢慢地以手代足,前進了七步。

  畢竟是沙地上,不如平地那般輕易,中間小東甚至還晃了幾晃,差點摔倒,但勉強穩住了,總算把這七步走完。

  重新站立起來後,兩人都是滿面通紅,氣血翻湧。不過兩小當然顧不得這個,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方天身邊,也不說話,就是看著他。

  方天這時當然不會裝傻,甚至還特意作了一翻「檢測儀式」,就是把手懸空著平放在兩小頭上,緩慢移動著,很是仔細慎重的樣子,先是小東,後是小西,然後在兩小亮晶晶的眼神中,用力地點點頭,表示已經檢測出來了。

  「小西,你的魔法天賦不是很好,只有二。」方天認真嚴肅地對小西說道。

  小西也是認真點頭,並不見太過沮喪。

  這時,在小東緊張萬分地抿著嘴的時候,方天轉向小東,並沒有直接宣佈結果,而是對他說道:

  「小東,有的時候,你很累很累的時候,或者是在睡覺時做夢的時候,有沒有感到身邊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一閃的,或者是一晃一晃的?可是不管你怎麼看,又都看不清楚。歇過後,睡醒後,那些又都不見了。」

  「大叔,你怎麼知道?」小東吃驚且大聲地說道。

  而這時,商隊裡的兩位魔法師則是一臉的震驚!其中一位甚至還有點哆嗦!

  「小東,你的魔法天賦比你姐姐要好一點,是三。」方天再次認真嚴肅地說話,對象換成了小東:「我剛才說過,魔法天賦最低是一,最高是七。而排在一和七中間的,是三和四。」

  「魔法天賦是三的人,在很累很累或者睡覺的時候,很偶爾的,會感應到魔法元素,就是你感受到的那些一閃一閃和一晃一晃的東西,你沒有感覺錯,也不是在做夢。」方天看著小東,一邊微微點頭,一邊說道。

  「木羅閣下!」

  這時,商隊裡那位叫做南風的六級魔法師再也忍不住了,移步過來,先是恭敬地對著方天行了一禮,然後道:「木羅閣下,以前我為小東測試過,他並沒有魔法天賦。還有,您說的魔法天賦一到七的說法……」

  這個世界以前,當然沒有魔法天賦一到七的說法。

  不過現在,有了。

  只因它出自方天之口。

  而以方天今日的層次和高度,在這種問題上,是絕不可能胡謅的。換言之,這一刻,魔法界的一個基本認識坐標,已經為之改變。

  這個大陸當下對魔法天賦的鑑別,只有兩個結果,有,和沒有。

  就和前世方天來的那個時代對人類性別的分類,只有男和女一樣。而事實上,這種分類,是原始的,也是簡單粗陋或者說粗暴的,屬於典型的「一刀切」法。女漢子與偽娘的出現,與其說是叛逆或者說異端,不如說,是人類性別意識的進一步覺醒。

  與其說男女,不如說陰陽。

  世間萬物,不獨人,皆是從陰開始,向陽進展。

  而單以人類來說,正確且精確的分類方法,不應是男女,而應是xx%陰,yy%陽。

  比如說,一個人,95%陰,5%陽,那就說明這個人在總體層面上,屬於陰性(女性),而且是那種很標準的很女人很女人的女人。又一個人,55%陰,45%陽,這個人總體層面上仍然屬於陰性(女性),但她的陽性成分佔得很重,是標準的「女漢子」。

  更絕對點,如果一個人50%陰,50%陽,或者49%及51%這樣的,則很可能陰陽性徵混亂,同時具備陰性與陽性的一些特點。這樣的人應該比較少,較為罕見,但是方天相信,一定有!

  在這個世界,一個人魔法天賦的分類,也是同理。

  剛才的小故事中,方天隨口之下,將最高定為七。七是最好,而且他也見過。

  小loli的魔法天賦,就可以歸入七的檔次,屬於絕頂或者說完美資質。倒是他之前接手的那具小身體,雖然兼具三大血脈中的兩種,但是單純以魔法天賦來說,卻要略遜一籌,可以定義為六。不過那身體別有奧秘就是了。

  七是完美,六是極佳,五是較好。

  四是尚可,屬於堪堪邁過這個世界傳統魔法天賦分類法水平線的,也就是比水平線略高,可以被檢測出來。

  以方天目前所見,七的人萬中無一,按前世一些仙俠小說中的法寶分類法,屬於「先天靈寶」級別的,極其極其極其罕見,真正的不可遇也不可求,惟有緣者能見之。

  六麼,雖比七略遜,但也是「天才地寶」級別的,可遇而不可求。

  方天目前所見的元素家族的人不多,但以那日在大方帝國帝都所見,初步一覽之下,身具元素血脈的人,絕大多數,也仍然沒有達到六的級別,五都是罕見,四佔一小部分,其它則在更下。

  五是「棟樑」級別。

  四則是「可造之才」。

  而處於水平線之下的三、二、一,於這大陸來說,則是不具備魔法天賦者,與魔法無緣。

  「剛才我問小東的話,你也聽到了?」方天沒有理會南風的問話,而是直接這般說道。

  「是的,可是……」

  「沒有可是。」說完這話,方天轉對剛才聽到他的話後正激動顫慄不止的小東說道:「小東,現在,你邁開腳跑,竭盡全力地跑,什麼時候跑到再也站不起來了,回來。」

  聽了這話,小東二話不說,撒開腿,就死命地在這大沙漠上奔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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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 初心

  在一個愛玩瘋跑的年紀,小東不知道有跑過多少次。

  但從沒有任何一次,如這次一般地,讓他覺得有一種「生命的使命感」。

  當然,這個說法太過高深或者說彆扭了點,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是無法感受得如此之深的。小東只是覺得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整個人都快飛起來,而他邁開腿,在奔跑時,也努力地想要讓自己飛起來。

  跑,拚命地跑!

  快,再快一點,竭盡全力地快!

  耳邊的風在撕扯,腳下的沙在磕絆,撲面的炙熱在熏烤,但這些都不能阻礙一個少年奔向願望的腳步。

  其實小東的腳步雖然快,但是很蹣跚。——別說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了,就是一個成年人,在這漫漫黃沙中奔跑,也會蹣跚,並且少不了跌跌絆絆。

  差不多整個商隊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個蹣跚奔跑的少年身上。

  此時,整個商隊都沉默著。

  還有人的目光變得很悠長,很悠長。那位叫鐵達木的五級武者,目光更是複雜萬分。而他,也正是小東小西的父親。

  忽地,小東的一隻腳陷入了一個小小的沙坑中,那個沙坑既小又淺,但以奔跑的姿勢踏進去,卻讓小東整個人都被動地凌空翻了個跟頭,然後重重地摔倒在前方。

  或許能感受到被這麼多人在背後看著,小東連半點的停頓都沒有,直接快速地在跌撞中半爬著站了起來,然後繼續向前跑著。

  就在整個商隊的目光中,小小的身影逐漸模糊,然後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逝在前方。

  沒有人吭聲。

  商隊仍然保持著固有的步伐一步一步。而直到太陽西斜,遠方才有一個小黑點重新出現,一點一點地向這裡移動著,或者說挪動著。奔跑的少年早已力竭,而此時,真的是只能以半走半爬甚至是半跪的動作,極艱難地回返。

  良久之後,雙方接壤。

  在極度乾旱且一直炎陽高照的沙漠中,此時的少年,卻是渾身都是汗水,直如剛剛才被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只有焦乾到彷彿就要開裂的嘴唇,無聲表達著少年此時的真實狀況。

  看到商隊靠近,少年再也支撐不住,直接撲倒在地,卻是兩手強撐著仰起頭來,向商隊前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叫道:

  「阿爸!」

  「大叔!」

  被叫著的兩人都是大力點頭。

  前者露出微笑,後者則側首對前者說道:「鐵達木老兄,你的兒子雖然還小,但是已經是個男子漢了。我相信他的明天,一定能像矯健的雄鷹一樣,在這大漠的天空飛翔。」

  鐵達木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向方天抱了下拳。

  這時,方天又轉向兩位魔法師道:「兩位,現在再看看小東的身邊。」

  其實又何需他來提醒?商隊裡的這兩位魔法師應該說一直就沒有把感應從小東身邊離開過,而此時,他們的臉上有的只是震驚至極的表情。震驚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此際小東的身邊,確實有著一些元素在不規律地躍動。

  而這,就代表著魔法天賦!

  雖然相對來說很弱。

  六級魔法師南風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見證歷史一般地肅穆萬分,對著方天說道:「木羅閣下,小東,小東他可以學習魔法麼?」

  「既然有魔法天賦,當然就可以學習魔法。」方天微笑著說道。

  「大叔,你能收我做弟子,教我魔法嗎?」聽到方天剛才的話後,小東驚喜萬分地抬起頭來,大聲地說道。其實,再怎麼大聲,經過剛才的一番竭力之後,這時都顯得低沉且嘶啞。

  「大叔已經有兩個弟子,再收就教不過來了。不過,如果小東你願意的話,大叔可以做你的魔法啟蒙老師,教你魔法入門。」方天對小東說道。

  「大叔,我當然願意啦,呵呵,老師。」被巨大的驚喜擊中,小東就那麼趴在地上,仰著頭,呵呵呵傻笑著。

  「大叔,我也能學習魔法嗎?」一個帶著顫抖的聲音說道,卻是小西。

  「小西你的魔法天賦不太好。」方天說著,在少女陡然的目光黯淡中,緊接著道:「不過還是可以學。如果你想學的話,也可以跟著你弟弟一起,我都教。」

  「我當然想!大叔,謝謝你!」小西兩隻小拳頭握得緊緊的。

  在方天的示意中,鐵達木撿起地上的小東扔到背上,剛剛稍作暫停的商隊,繼續前行。而之前為之暫停的故事,也在方天的講述中繼續。

  在少年倒立著走了七步之後,兔子一臉哭相地告訴少年,少年的魔法天賦只有一,太低了,在這種情況下要成為一個魔法師,太難了。好在兔子知道一個上古的秘密。

  兔子對少年說,你等等,我要佈置一個魔法陣,為你更改魔法天賦。

  兔子三隻尾巴中的一隻甩了起來,甩著甩著突然不見了,地上卻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兔子讓少年走到那個魔法陣的中間。

  少年進入魔法陣後,兔子高聲吟唱道,偉大的創世神啊,我以我之血脈召喚您,請您遵守遠古的契約,賜予我眼前的生命,以感應元素和操控元素之權能。啟動吧,魔法陣!

  地上的那個魔法陣運轉了起來,水、火、土、風四大魔法元素紛紛地向著這個魔法陣湧來,通過魔法陣進入到那少年的身體裡,漸漸把少年包裹成了一個元素光球。

  少年就在光球中睡了過去。

  在少年醒過來的時候,感到這整個天地都不一樣了,他看到有好多青色、黃色、紅色、藍色的小點點在身邊不停地飛舞和躍動著,他好奇地伸出手來一攪,那些小點點就被他攪得動起來,像是蝴蝶一樣地圍著他飛舞。

  看到了吧,這些就是四大魔法元素。

  兔子對少年說道,我已經用魔法陣把你的魔法天賦從一變成了七。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擁有完美級別的魔法天賦,就算沒有人教你,你也可以成為一個了不起的魔法師。

  「大叔,什麼是魔法陣啊?」在心飛神馳中,少女小西這般問道。

  「我們這個天地之間佈滿著魔法元素,而有些地方,魔法元素在一些特別的原因下,聚集成了閃亮透明的石頭。把這種石頭進行一種特別的刻畫和佈置,就可以牽動周圍的元素,以一種複雜的方式運轉,這就叫魔法陣。」方天儘量簡單地解釋道。

  「木羅閣下,真的有您剛才講的那種魔法陣嗎?」南風問道。

  如果是剛剛開講的時候講到這段,兩位魔法師肯定會是鄙夷不已,認為這絕對是一派胡言。

  可是到了這時,不知不覺地,在兩位魔法師的心中,這位木羅閣下已是極有份量。再荒誕、再前所未聞的東西,兩位魔法師聽了,第一時間居然不是否定,而是向這位木羅閣下求證著。

  「有的。」方天點點頭。

  而兩位魔法師居然就信了,也跟著方天點頭,動作莊嚴肅穆。

  兔子對少年說,我先給你講講魔法師的級別吧。

  你現在已經能感應到魔法元素了,只要能學會穩定地操控它們,並施展出任何一個小法術,就算是入門了,成為一級的魔法學徒。

  然後你只要日夜與這些魔法元素相伴,感應它們,操控它們,並讓它們自然地融入進你的身體裡,注意,自然地,不要強迫,是你靠近它們,而不是讓它們靠近你,這樣的話,你的級別就會一級一級地上升,從一級魔法學徒升到二級、三級、四級、五級、六級的魔法學徒。

  方天說到這裡,商隊裡的兩位魔法師同時身體一震。

  可是沒有他們問話的時間,方天並沒有停。

  兔子繼續對少年說道,升到六級之後,你就會對這些元素完全地習慣,再怎麼親近它們,它們也不會讓你的級別再次提升了。這個時候,你就要和以前的做法相反,不是親近它們,而是反過來,想辦法讓它們親近你。

  只要你找到這個辦法,就可以再次升級,一直升到九級的魔法學徒。

  聽到這裡,六級魔法師的南風,直接渾身顫抖,彷彿入魔。而另一位五級的魔法師,情況也只是比他稍微好那麼一點,一點點。兩人這時,全都如同見神見魔,見了亡靈般地,在落後於方天一步的側後方,失魂落魄地看著方天。

  九級魔法學徒以後呢?那少年問兔子。

  兔子對少年說道,那些對你來說太遠了,而且只要你升到七級,就再也沒有什麼商販和傭兵團敢再欺負你們了。

  少年便沒有再追問。

  兔子對少年說,修煉魔法需要元素冥想法則,我這裡有三種冥想法則,分別是低級的、中級的和高級的,你想要哪一種?

  少年說,在那高級之外,還有更好的嗎?

  兔子說,有。

  那少年便說,那我想要那更高級的。

  兔子沉默了一會,對少年道,罷罷罷,誰叫我欠了你的呢。

  然後兔子再次甩起尾巴,用那第二根尾巴又佈置了一個魔法陣,這次是向生命女神求助,在生命女神的賜予下,少年得到了一個最好的元素冥想法則。

  兔子這時對少年說道,我們再見了。

  然後只剩下了一根尾巴的兔子走進叢林中,不見了。

  少年則帶著元素冥想法則走出了大山,回到家中,開始了魔法的修煉。因為有著最高級別的元素天賦,和最好的元素冥想法則,所以少年的修煉進展很快,只過了六年的時間,就成為了六級的魔法學徒。

  之前兔子有一點說錯了,少年並不需要成為七級的魔法學徒,他只是升到六級,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他們了,甚至,少年自己建立了一個傭兵團,開始收販山貨。

  周圍的那些魔法師都說少年是天才。

  一開始,少年還很謙虛,說我算什麼,一般一般啦。可是很多人說,一直在說,慢慢地,少年就相信了,相信自己是天才。而在他相信自己是天才的時候,又開始了升級,成為了七級的魔法學徒,然後又很快地晉陞到八級、九級。

  少年更是得意,到了這個時候,他不但相信自己是天才,更相信自己是絕世天才,再沒有人比他更好。

  可是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三年五年十年甚至五十年過去了,少年還是九級。哦,這時的少年已經不是少年了,而是成了一個老者。終於有一天,老者感到自己壽命將近,活不了多久了。

  他不甘心,這時的老者已經知道,魔法學徒上面是法師,只要能晉入法師,就能延長一倍的生命。

  於是這個老者再次回到以前的那座大山中,找那個兔子。

  找了很久,那兔子還是被他找到了,這個老者對那兔子說,尊敬的神秘者,請再幫我一把吧!

  兔子說,你想成為一個魔法師,一個強大的魔法師。現在,這個願望不是已經實現了嗎?你還記得,當年我問你有什麼願望時,你是怎麼說的嗎?

  老者想了很久,才想起來,當年他想成為魔法師的理由,是賣獵物的時候,不再被人壓榨欺負。

  可是,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這時,那兔子又問老者道,你是成為魔法師前快樂,還是成為魔法師後快樂?你是成為七級魔法師前快樂,還是成為七級魔法師後快樂?

  肯定是成為魔法師後快樂。這一點是不用多想的,老者很清楚。

  可是到底是七級前快樂還是七級後快樂呢?老者一想,就想痴了,他想了很久,還是分不清。七級前,還很弱小,但是一點一點強大,那時肯定是快樂的。七級後,被許多魔法師追捧,被周圍所有的人尊敬著,同樣很快樂。

  兔子說,這樣吧,你慢慢想,七十年後,再來告訴我吧。

  兔子甩起了惟一的一根尾巴,這根尾巴又化成了一個魔法陣。等老者從魔法陣中走出來的時候,兔子已經不見了,老者發現自己又一次變成了少年,回到了七十年前的時候,惟一和那時不一樣的是,他記得以後七十年的事情。

  就這樣,少年下山,又從頭開始,修煉起了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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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7 00:50:09
第八百二十一章 放風箏

        在單調的行走與方天的緩緩敘述中,天色漸漸向晚。

        沙漠的傍晚,是美麗的。

        不必有文化,來吟上兩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什麼的,只須看著這湛藍得過分的天空飄著絲絲白絮,再看向西天,夕陽暖紅,晚霞絢爛,整個天空,在廣闊且明淨的大背景下,既有彩筆渲染,又有黑白勾勒,偏生它們渾然一體。

        這分明是極高超的畫家才能有的手藝和安排。而在大漠上,這樣的一幅畫,其實卻是尋常。

        整個商隊都無視這美得動人心魄的傍晚景色,在一個大的沙丘上緩緩停住了腳步,似乎等待著什麼。

        而結果也很快就見了分曉,只見商隊的首領鐵達木先是在這沙丘上四處走著,四邊眺望,然後又獨自一個人走到沙丘下方的陰影處,再次四處走著四邊眺望了一番,然後甚至趴在地上用鼻子輕嗅著。

        站起身來後,這位大漢向著沙丘頂這邊大聲宣佈:「今晚是個好天,最好的天!」

        那豪情,那笑意,以及那一抹淡淡的似乎早已經滲透到骨子去的自信與揮斥方遒,就彷彿擺弄了一生莊稼的老農在輕撫麥穗,然後道:「今年是個好年頭,大豐收!」

        而聽到他的宣佈,整個商隊也瞬間輕嘩起來,然後相關人手四處散開,開始了紮營的任務。

        方天退到一邊,好奇觀望著。

        兩個小拖油瓶小東和小西自然跟在他身邊,就連兩位魔法師也很自然般地隨在他身側,就好像他不經意間,已經取得了這個商隊魔法師的主導權。而事實上,似乎也確實如此。

        方天並沒有在意這個。而是對小東隨意問道:「小東,你阿爸看天氣准不准?」

        其實不用問,方天也知道答案。——有的時候。有些事,是不能錯的。錯一次都不行!

        對在漫漫大漠中行走的這樣一個商隊來說。如果按照好天氣的方式宿營,結果卻遇到了壞天氣,這樣的事,哪怕只發生一次,也是不能承受之重。

        果然小東沒有絲毫遲疑,極自然極肯定地道:「老師,阿爸好厲害的,他說好天。就肯定是好天!」

        方天點頭。

        不過心裡有點小鬱悶。

        萬事皆有徵兆,就好像前世神醫扁鵲給蔡桓公看病一樣,那是根本不用把脈什麼的,看一眼就行了,甚至最後一次,還沒近前,就「望桓侯而還走」,遠遠地望一眼就跑掉了。

        這本事方天現在也有。

        但是看天氣,就不行了。

        前些天孤身一人行走在大沙漠中,方天也想找點樂子耍耍的。而「看天氣」,就是其中的項目之一。看了好多天,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把穩了沙漠天氣的脈之後。同樣是一個傍晚,他判斷,「今晚,萬里無云,萬里無風。」

        結果,就在他下了判斷不到兩個魔法時之後,云也捲了,風也來了。不止如此,慢慢地。那些天來最為猛烈的大沙暴也來了,並且瘋狂地持續不斷地刮了一整夜。直到黎明方息。

        第二天清晨,站在沙丘上。看著經過一夜肆虐後重新恢復了平靜而且是異常平靜的沙漠天地,方天無語凝噎。

        不得不說,那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其實方天真要想看準,也行,完全可以辦到,不過,那就需要動用他「非人」的能力了,必須的。

        而不動用任何超凡的力量,單純地「看」,他的水平還未夠班。

        如果是在內陸環境中,傍晚宿營,升起篝火架似乎是其中重要的一項,必不可少的。不過在這漫漫沙漠之中,就算這個商隊有著魔法師以及武者這般力量者,帶著乾柴行路什麼的也是完全不可想像之事,那畫風太美。

        所以基本來說,也就是搭帳篷,以及整頓車馬。

        唔,說是車馬,其實就是馬了,一種看起來就很健壯的駝獸,但是不是前世的駱駝。——這個世界可能也有駱駝,當然也可能沒有。不過不管怎樣,因為有著魔法師的存在,水這種東西,在沙漠中的重要性已經沒有前世那麼明顯。對駝獸的要求,也就下降了不止一個檔次。

        只要健壯,以及能適應沙漠的環境就行了。

        帳篷搭好,駝獸安頓好,鋪及到帳篷內外的油氈也都弄好之後,整個商隊的晚間進食,就開始了。

        方天和兩位魔法師以及小東小西獨佔了一個小圈子,作為首領的鐵達木在親自送來食物之後,也很是恭敬地退了開去。事實上整個營地都不大,在一個沙丘上圍團而宿,任何一處稍大聲說話,整個營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這也是規矩。

        聚而不雜,這一點是不可能被違背的。

        晚食就是干糧,再具體點說,就是黑面包,以及肉乾,然後就是清水了。簡單,不過其實也很豐盛,至少黑面包就有好幾種,肉乾也有好幾種,而且不是只方天這個小圈子是這樣,整個營地都有這種享受。

        當然,要說有多好吃,那就純扯蛋了。

        只吃一兩頓,或者當零食小吃等來吃,或許還能獲得頗為不錯的品嚐體驗,天天吃,那就一句話,誰吃誰知道。

        至少,連吃三個月方便麵,比連吃一個月這玩意兒,應該要愉快得多。

        就連一直表現得很是樂呵的小東,進起晚食來,也是沒滋沒味的樣子,那樣子,看上去,與其說是在吃飯,不如說是在,「活動口腔」,以及,「在近乎無意識狀態下,把能飽肚的東西,從口中,放進肚子裡去。」

        方天沒有特立獨行,也在進食著。

        黑面包在他口中慢慢分解,而僅通過這種品嚐,方天就能大體判斷出,小東的家鄉,或者說黑面包的產地。其基本的氣候狀況,以及和紅石鎮那裡比起來怎麼樣。

        這近乎超凡的能力,卻還真的不是「非人」之能。僅僅只是常規的判斷。

        就和鐵達木剛才判斷天氣一樣。

        看小東的憊懶樣子,方天便笑著道:「等你成為魔法師。就可以自己捕食,不必再天天吃這種東西了。」

        這話一出,兩位少男少女的目光便陡然亮了,小東更是乾脆直接停止了進食,把肉乾持放在腿上,小身子微微朝著方天這邊湊,道:「老師,你要教我和姐姐魔法麼?」

        「吃飯吧。先吃飯,等吃完飯我們開始。」方天道。

        而這話一說,小東小西的進食戰鬥力便立馬從5一下子提升到了10086+,放開腮幫子,鼓嘴大嚼。

        不過兩位魔法師此時卻是同時立身而起,微作行禮之後,還是由六級的南風作為代表發言道:「尊者,請允許我二人告退。」

        唔,話說方天此時在兩人心中已經升格為「尊者」了。

        方天要是「允許」的話,下一刻這兩人肯定立馬「告退」得遠遠的。

        至少這個營地肯定是不能待的。

        方天微笑道:「坐下吧,不必告退,你們若是想聽的話也可以聽聽。沒有什麼太高深的東西。再者說了,兩個孩子日後或許還需要你們來教,這時看著,也是好的。」

        方天這話,在兩位魔法師聽來,卻無異於委託。

        兩人這時都是深深一躬,還是由南風說道:「承蒙尊者不嫌我二人淺陋過甚,我等日後必善加教導小東小西,不負尊者所托!」

        如此之後。這才恭敬落坐。

        所以說,裝b有時候還是很有作用的。

        方天截止目前這還什麼本事都沒顯。只用了一個莫測高深的出場式以及一個更加莫測高深的小故事,便在兩位魔法師以及整個商隊眾人的心目中確立起了華麗麗的至高無上的地位。

        小東小西很快吃完。

        落坐後。兩位魔法師進食的動作也是明顯加快,甚至兩小停止後,這兩人的進食也跟著停止,當然,不是吃到一半,而是「也恰好吃完了」。

        於是在兩位魔法師的肅然萬分中,在兩小的激動期待中,方天的傳授,就此開始。

        「魔法師,什麼叫魔法師?就是和魔法元素打交道的人。因此,魔法師的第一步,就是感受元素。」和剛才講故事時並沒有什麼兩樣,方天對兩小微笑說著。

        然而下一刻,在場的兩位魔法師卻是兩眼陡然瞪大,心臟更是幾乎驟停。

        且不止他們兩人是這樣,不遠處的鐵達木以及營地中好些個四級的已經能夠感受到魔法元素的武者都是這樣,人人在這一刻,都如見了什麼極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

        當然,事實也確是如此。

        發生在他們眼中的這一幕,對他們來說,確實是不可思議,還要再加上一個至極!以前,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甚至於,想都未能夠想過。——這太瘋狂了!

        而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很簡單。

        就是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小東小西突然被濃厚的四系魔法元素給包圍,濃厚的,厚到在場兩位魔法師及其他能夠感應到元素的人前所未見的程度!

        「閉上眼,深呼吸,想像著像我一樣,赤著腳走在這大地上,太陽像個大火球一樣地跟著你走,風在你身邊輕輕刮過,還帶來一些遠方的大海的氣息,你用鼻子嗅,甚至還能嗅到一些草木的味道。」方天對兩小輕輕說道。

        這個時候,他的話聲語調,就很有一些莫名的韻律和節奏了。

        兩小依言閉上了眼。

        只是十數息後,小東便驚喜地睜開了眼來,驚喜欲叫。

        方天伸出食指豎在唇邊,用目光示意他別打擾了姐姐。這次是又過了數十息之後,小西也同樣驚喜萬分地睜開眼來,對方天道:「大叔,我感覺到了,我真的感覺到了!」

        方天微笑點頭,道:「好了,第一步完成。你們看,是不是很簡單?」

        兩小都是輕快點頭。

        而邊上的兩位魔法師,以及更邊上的商隊幾乎所有人,此時都是怔怔的,別說交談說話了,就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當然,進食什麼的,就更是完全地中止了下來。

        「下面我們開始第二步,你們最喜歡哪一種元素?小西你是姐姐,你先來。」方天對兩小說道。

        「大叔,我喜歡這個。」小西又閉上眼,過一會兒,伸出手指在身邊點了點。

        果不其然,對一個初步接觸元素的人來說,最喜歡的元素,差不多也是感應最為靈敏的元素,這是「先天」上與其精神力及意識活動最為契合的那一種。

        「嗯,好了,小西你喜歡的是風元素。」

        方天說著,然後話題一轉,道:「小西,還有小東,你們有沒有這麼玩過?就是用一根繩子拖著一個很輕的東西,在地上跑,然後就有風把那個東西帶起來,飄到天上去。」

        「有的有的,大叔(老師)!」兩小都搶答道。

        「好,那我們現在就來玩一玩這個遊戲,小西,準備好!」方天對小西說道。

        小西還在詫異,然後很快地就啊了兩聲,先是輕啊,然後是大啊,卻是她的身體突然輕飄飄地凌空而起,像是被風颳一樣,朝天上跑去。

        下一刻,營地所有人,都是四十五度角,抬頭向上。

        在兩位魔法師及所有能夠感受到元素的大漢們目光中,他們看到周圍其它所有的元素都退散了,只有風元素,濃厚到簡直可以用眼看到一般地,聚集在小西身邊。

        升到差不多一百米的高度後,方天忽然放開了約束。

        於是位於高空的小西又是大啊一聲,手舞足蹈,身體急速下墜。就在底下商隊所有人也都目光緊縮的時候,在能夠感應到元素的人眼中,卻見小西每一個手舞足蹈的動作,周圍的風元素都隨之響應。

        雖然離形成魔法什麼的還太遠,但是確實,元素為之響應了!

        下墜的速度很快,但是尚還離地面二十米高,方天又讓小西再次向上,這次差不多到了一百五十米,然後再次放開。而雖然是第二次,小西仍然啊地大叫。

        不過也就是剛下墜時啊了一聲,然後她就閉上了眼睛,手腳的動作也從第一次降墜時的慌張失措變成了明顯的有意識控制。

        離地二十米,再次向上,這次是兩百米。

        就這般,越升越高。而伴隨著一次又一次的上升,緊隨其後的是一次又一次的降墜。

        就在堪堪達到第五百米的高空降墜時,小西第一次沒有直線降墜,而是完全依靠本能的元素操控,在空中劃出了一條曲線,或者說弧線。

        這弧線並不漂亮。

        但在底下商隊所有人的眼中,都恍如奇蹟,或者說神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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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7 00:50:31
第八百二十二章 流星錘

  一個高明的老師可以做什麼?

  就是可以這麼任性地教其學生學習魔法。而那個學生哪怕領悟再差,在高超的教導下,也能比領悟力爆表但沒有好老師的魔法學徒更快更好地學會魔法。

  這是曾經的方天怎麼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事。

  他自己,只是憑著一個九級傳承,以及前世的種種見聞思考,一路跌跌絆絆地走了過來。而早期的那個過程中,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希望以至於渴望自己有一個老師。

  醉過才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

  在修行之路上,也可以說,走過,才知此道艱難。

  他的成長,本身就是奇蹟,或者說神蹟,只是個例,且是極特殊的個例,不具備任何一點的普適性。

  正常來說,最好的情況,還是要有一個老師。

  方天收了莫里希與帕特二人為弟子,但這兩個弟子都是成年人,不止已是四五級,更是半生中飽嘗滄桑滋味,在許多事情上,其實他們都有自己的定見。

  所以方天在教導上,只是以「點明道路」為主,而且往往都是隔好長時間才在比較關鍵的地方點撥上那麼一下,平時都是任由他們自身修煉以及思索,從不作任何干涉,甚至哪怕是一些不太妥當的地方,方天看在眼裡,卻都未作糾正。

  不是不能糾正,也不是不想糾正,而是方天知道,作為一個修者,在已知的道路上走好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在這些道路上磨練好自己,以走向未知。

  在他的注視下,他們走得越艱難,越跌跌絆絆,越左右兩難,越四顧茫然,他越是喜歡。

  因為這所有的艱難與曲折,經過醞釀後,都很可能釀出一種叫做「真知灼見」的酒。

  其實這已是一個真修的洞見了。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方天也確是把兩個弟子作為「真傳」來教的。

  真傳,不是傳授給弟子老師任何會的東西,而是教會他們如何走路,走上真修的路。——也許到最後,老師與弟子會的東西截然不相同,但這無所謂,只要都是「真修」,就可以了。

  當然,這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前提,必不可少的前提!

  那就是以方天的高度,有資格這樣教弟子。或者也可以說,弟子在這樣的老師教導下,有資格浪費一些時間!只有「可以預見以及保證的前景」在握,浪費才不成為浪費,而是以後漫漫道途中的資糧。

  若是盲師教瞎徒,也同樣亂闖亂撞,那就絕談不上什麼以後的資糧了,因為根本就沒有「以後」,不可能有「以後」!

  除了兩個弟子外,方天用心最多的,就是兩個丫頭了。

  小艾薇是方天一手送入的神殿,一手推入的修行之路。自小艾薇在外返回之後,可以說,她的每一步,每一小步,每一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步,方天都在矚目,都在關心著。

  而讓方天感到欣慰的是,這個心靈明淨的小丫頭,確是修行的好苗子,因虔而誠,因誠而靜,因靜而靈,因靈而慧,別說在初階的修煉上,並不需要他多少的費心,就算日後到了中階,也很可能只需他從旁略作點撥。

  所以他做的最主要的方面,就只是教她「識字」。

  從心、從意識方面,給這棵小苗澆水灌溉。而這種灌溉,為的其實不是她當下的成長,而是以後,高階以後。

  小loli麼,和小艾薇一樣,她是方天的另一種「緣」。她想走到哪裡,方天就會盡力地送她到哪裡。

  就這麼簡單。

  莫里希、帕特、小艾薇、小loli,這四人,都可謂是方天心中的「真傳弟子」。他們的道路以及以後,他會一直放在眼中、放在心上的。而除這四人之外,對於方天來說,很可能,沒有第五個人了。

  而方天對於安迪埃裡克等,真要嚴格說起來,算是「導師」吧,和「老師」其實是隔著一層的。

  他們更多的,還是追隨者的角色。

  當然,在教導上,方天也不會吝嗇,甚至大方得讓任何知道其中情形的外人都會驚嘆以及羨慕到流口水。但這些人,和莫里希等四人,在方天心中到底是不一樣的。他們的未來成就如何,方天只一個字,「隨」。

  道途中,只要他們在他身邊,那他絕不吝於指點。

  但也就僅限於指點了。

  至於他們最終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就靠他們自己的本事了,正常情況下,方天應該不會加以干涉。

  如果這麼說還不太分明的話,說得再明白點,那就是對莫里希等四人,如果,萬一,嗯,僅僅是如果和萬一……

  如果萬一他們將來走著走著走不下去了,那方天就是伸手拎著他們的頭髮硬薅(hāo,嗯,大家認識這個字吧?),也會把他們薅到至少相當於聖域這個層次來。

  這是炎黃城以及紅石鎮中人事。

  至於旅途中,那位小盆友的未婚妻之事且不去說它,東方勝那裡,方天只是一時手癢及些許垂釣之意,而且那九級的傳承只針對的是東方勝包括其家族的特殊血脈而去,適用範圍「窄」得很,對其他人,別說修煉了,連參考性,都幾乎不大可能有。

  而小東小西這裡,方天與其說是在傳授魔法,更不如說是在滿足孩子的好奇心。

  小西的魔法天賦是二,小東的魔法天賦是三,在這一點上,確確實實,並無任何虛假。以這種程度的天賦,學習魔法,日後的成就確實不會怎麼樣。

  當然,方天講的故事裡的那種轉化魔法天賦的魔法陣確實存在,只是,這個大陸能擺出這樣一個魔法陣的,估計也就他一個人罷了。對人類身體的運作徹底瞭解之後,所謂天賦,不管是最好還是最差,於方天而言,不過就是翻掌覆掌間事。

  只是若真的這般大張旗鼓動用「非人」之能,並非方天行事規則。

  而現在這般,讓小西在高空落墜中學會魔法,在兩位魔法師的眼中固然如同神蹟,但其實,這兩位,一位五級,一位六級,也只是土鱉級的魔法師罷了,他們的眼界,不值一提。

  資質(包括血脈)、傳承、教導、心性(包括努力程度等),這些,都可謂是起步優勢。

  全部皆具,那就是傳說中的所謂「位面之子」級別的,前程不可限量。而哪怕不全部皆具,只兼具一二,也並非就全無可造就的餘地。

  這兩位少年少女,資質就不提了,那是一個差。

  心性也不提,因為還待日後慢慢分曉。一個人未成長時的心性,並不足道,日後變化的餘地很大。

  所謂「江山易改,秉性難移」,確有道理。但也只是「難移」,而非不可移。道路的改變、人生的起落,甚至只是單純的見識上的變化,往往都會帶動秉性上的變化。惡徒而為善者,暴徒而為恂良,或者相反,都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是這兩個孩子當下都是一派純真,而就因為這一派純真,方天就不吝於給其一絲機會。

  或者說,一絲火苗。

  而這火苗,是轉眼就被風吹滅,還是有朝一日蔚為大觀,對於方天而言,都無所謂。

  資質心性之外,就是傳承與教導,教導,這些天裡,方天會教導其入門,傳承,分別時,方天會給他們。然後,就是彼此東西了,窮他們一生之年,也未必會再能與方天見上一面。

  當然,若他們能「冒」出頭來,那再見也是可期的。

  到時,方天真正收二人為學生,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只能說,類似這種事,在方天日後的旅程中,可能還會發生很多次,而方天基本上也都會照此辦理。——他若覺得不錯,就會隨手灑下一二種子,卻並不期待收穫,更談不上回報什麼的。

  彼若有成,是彼之幸。

  彼若無成,是彼之命。

  而不論是幸是命,方天都早已遠去。

  未來的事,誰都難以預料,哪怕是今日的方天也不行。但若無特別意外的話,走過的路,他當不會重走第二次。而這旅途中得他送出種子的人,若不能突破其本身「路線」或者說「命格」的話,那彼此日後,肯定是相見無期的。

  具體來說,就如當前的小東小西,將來若不能晉入六級,當不會離開家族,若不能突破法師,當不能跨出這片大陸,來到另一邊的天地。而那樣的話,他們也就不大可能知道他們的「木羅叔叔」究竟是誰。

  那麼這個神奇的路遇,對於他們來說,也就只能是記憶和回憶了。

  當小西終於學會了依靠本能去操控元素之後,就像被扔到水裡的人,終於學會了狗刨式,方天也就暫時放開小西,讓她自己去「狗刨」。當然,密集的元素環境,對於當下的她仍然是必要的。

  正常環境中,暫時的她尚仍然無法感應到元素。

  於是商隊裡的兩位魔法師及其他能感應到元素的大漢,就又看到,在他們這個宿營沙丘的下方,方圓足有數千米之地,風元素密集如水,甚至真的如水一般蕩漾,而小西,就如一隻歡快的小鳥般,在這個「池塘」裡「暢遊」著。

  這是何等的……

  兩位魔法師想不到任何可以用來形容的詞語。

  如果他們當初也可以這樣學習魔法,不,別說當初了,就算現在,他們若有幸到這個「池塘」裡去體驗一番,想必對於魔法的許多方面,都應該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體會吧?

  心中炙熱,卻提不出請求。

  在這種神奇莫測的現象面前,在這位越來越高深莫測的「尊者」面前,兩位魔法師失去了任何稍微放肆一點的心思,便連心中的炙熱,都只是在心中升騰漫延,而未展露在眼際。

  他們只是恭恭敬敬地坐著,未敢有任何一絲錯失地旁觀著。

  「好了,小東,輪到你了。」方天轉對早已經有點按捺不住的小東,「小東,你最喜歡的元素是哪一種?」

  小東沒有如他姐姐剛才一般地閉上眼,而是直接伸出手來,在身邊輕輕點了一下,道:「老師,我喜歡的是這個。」

  方天點頭。

  小東指著的,是火元素。

  在這大沙漠的環境中,最為活躍也最容易調動的元素,同樣,也是小東暫時不需要怎麼折騰,就能感受到的元素。其它三系元素,就是在夢裡,他怕也很難感受到。

  看到小東下一刻眼中的期待,以及不自覺地朝天上望,方天微微搖頭一笑。

  「你姐姐的是風元素,所以她從天上掉下來就能學會法術,而你不行,火元素不是這麼玩的。」方天笑著道,「不過也無所謂,我也讓你和你姐姐剛才那樣玩一會。」

  然後下一刻,小東就也飛天了。

  因為有姐姐之前的例子,所以小東也只是稍有失措,並未大喊大叫。

  只是這並不符合方天的期待。

  方天自己以前,很久很久以前,就也曾玩過這一套,從剛開始學習魔法時的鷹嘴澗之行就不說了,後來晉入法師能飛天之後,也是有搞過從天上落降這個把戲的。

  只因為,這是最好的活動身體氣血的方式。

  比游泳什麼的,效率還要更高的多,也全面得多。不過那時他玩這個,只是單純為了從「身體」這個方面來進行修煉。

  而這時讓小東玩這個,則是通過身體氣血的改變,來致使其對元素感應的改變。——不論元素感應能力是好是差,只要這個能力在一刻不停地改變著,就總會容易感受得更好。

  舉個例子,就如正常情況下一個鼻子不太好的人很難感受花香,更難感受草木的氣息一樣。

  而如果讓其站在風中,讓風帶著草木的氣息四面八方地包圍著他,而且這風還時大時小,那情況就明顯不一樣了。嗅覺及身體的感受再差,也會被「激發」出來。

  小東現在就是這樣。

  不止是氣血活動對他有用,情緒活動對他同樣有用。

  所以他現在這般「平靜」的樣子就很不受方天待見了,於是下一刻,方天玩起了雜技。

  小東或從千米高空急墜,把高空的寒冷與下方的炙熱極快交錯體會,或急墜之時,忽然驟停,在驟停的那一瞬間,全體氣血,幾欲騰沸,或者直接在天上,像被甩著的流星錘一樣,急速地繞著圈子,更甚至,這圈子繞著繞著,那「線」似乎一下子斷了,整個身體脫離圓形軌跡,驟然甩飛出去……

  於是,「平靜」的小東,再也「平靜」不了了,開始從小啊到大啊,然後忘乎所以地瘋狂啊啊以及尖叫。

  這種尖叫開始時還是畏怯以及不適應,不過慢慢地,就是一種本能的釋放了。

  整個氣血,整個意識,都在一望無際的高空中,盡情肆意地「釋放」。

  而就在這種最為徹底的投入和釋放之下,時不時地,密集如雨的火元素,如同火流星一般地,把那個小小的身影,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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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7 00:50:52
第八百二十三章 尊者

  一個普通的魔法學徒,天賦不是太過超絕的那種,是怎麼學習魔法的呢?最開始的時候。

  首先,被一位魔法師收為弟子或學生,嗯,這基本上是必須的,除少數的一些例外。然後,這位魔法師傳授給他一些粗淺的冥想法則。

  之所以說傳授粗淺的冥想法則,不是說要考驗——當然,對許多魔法師來說,考驗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根本的原因是,才剛剛開始涉足修煉,一個人哪怕再為聰敏,也很難進行完整的法則冥想。

  而不完整的法則冥想,效果,等於負。

  除了瞎折騰,把自己搞得身心疲憊之外,不會有什麼其它的用處。

  哪怕只是一級的冥想法則,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也是很難的。而且還必須是小孩子,記憶力最好,心神也最為「清靜」。如果是一個成年人,那基本上就不是難了,而是直接out。

  有鑑於此,在正式的一級冥想法則之下,就有了過渡的產品應運而生,甚至還是成系列的。就像前世的幼兒園小班中班大班一樣,三班上完了,才倒騰到小學去。

  不過話叫怎麼說呢,有的魔法師還就喜歡讓弟子學生瞎折騰,一來只當熟悉冥想法則,二來,在這種「瞎折騰」中,慢慢地通過其它的一些小手段輔助,建立師道尊嚴,三來,瞎折騰真正講究起來,其實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磨性子,還是可以的。

  方天前世的一些仙俠類幻想小說中,不是經常有入門弟子前幾年修煉的東西啥也接觸不到,先挑上幾年水再說嗎?而非小說,現實中,在老武術界,也有「欲學真功夫,先站十年樁」的說法。

  而不管是直接得到正式的冥想法則,還是從基本上沒什麼效果只為走進冥想的粗淺冥想法則入手,這個才接觸魔法的小學徒,都必須要耗費至少兩三年的時間,才能初步地進入「正式的有意義的冥想」。

  也就是開始精神力的增益之路,真正切入魔法的修行。

  除此之外,這個小學徒每天還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來感應元素,以建立與元素之間的穩定關係。

  而因為元素並不是那麼的濃厚,或者客觀點地說非常稀薄,且是四系元素混雜在一起,對於一個基本上只從單系元素入手的小學徒來說,「雜質」和干擾太多了!

  相應的,耗費的心神也就更多。

  而初始的階段,冥想法則對精神力的增益微乎其微,入不敷出。

  這個情況導致的結果就是,這個魔法學徒,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會被浪費著,既不能用來感應元素,因為心神支撐不了那麼久,又不能用來冥想,因為開始階段,每天能用來冥想的時間是極為有限的。

  就像是滾雪球。

  雪球滾起來之後會越滾越大,但在沒滾起來之前,只能稱為是「近似徒勞的累加」。

  同樣也有點像是方天前世的個人創業,如果你背後有大樹或者至少小樹撐著,起始資金毫不用牽掛那則好說,不然的話,光這個起始資金,且必須走正當的慢慢積累的路,就要浪費掉你漫長的漫長到令人髮指的時間。

  說了這麼多,其實總的來說就一句話——

  魔法學徒,才開始學習魔法的時候,真的不容易!那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而身體力行者,只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

  有人會說了,有沒有這麼誇張?

  事實是,就這麼誇張!

  不,應該說這一點都沒有誇張,這是完完全全的實事,沒有一點虛的。

  因此,商隊的兩位魔法師,看著小西小東兩人如此這般學習魔法,且慢,這是「學習」嗎?好吧,這就是學習,千真萬確,兩人此時的心中真是萬千滋味難以述說,而最大的感受就是苦逼。——

  他們當初學習魔法,就像是從零資本開始,一點點積累起步。

  而小西小東學習魔法,則是有人直接扔給他們一百億作為起步資金,讓他們隨便玩,隨便試,玩完了,試驗完了,還有,再來!

  這尼瑪,人和人,不能比啊!

  不比的話還好,比了之後,簡直讓人想自殺。

  而當幾個魔法時之後,在「純淨的元素-海洋!」中,兩個孩子都已經學會了初步操控元素之後,一直旁觀著的兩位魔法師,對於小東小西這兩個孩子,除了赤果果的嫉妒之外,就只能是在自家心裡一千遍一萬遍地問,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這麼幸福了。

  而對於小西小東兩個孩子來說,也確實幸福,以及激動。

  今天,今天發生的這一切,他們應該一輩子都忘不掉。

  看到兩個小傢伙都已經學會「游泳」且還游得挺像模像樣之後,方天看差不多了,便撤了「游泳池」,然後把兩個小傢伙一起,又扔到天上玩自由落體,直到兩個小傢伙倦意滿身,高興激動再難以維持,才放兩人下來。

  而剛入帳篷,幾乎是才一躺下,兩個小傢伙便呼嚕呼嚕地大睡起來,臉上猶自掛著滿滿的笑容。

  此時,夜色已經很深。

  按照前世的時間標準來說,當是十一二點左右了。

  兩個小傢伙沒心沒肺地酣睡起來,而整個營地中,商隊的絕大部分人,都難以入眠。

  之前聽到的故事,已經讓他們受到了不小的衝擊,但再怎麼樣,故事終究只是故事,可是緊接著故事之後,今晚他們看到的這一幕,卻實實在在地,完全顛覆了他們以往的世界。

  這位「尊者」,到底是什麼人?他就是那些吟遊詩人傳唱裡的大魔法師嗎?

  有人這麼想。

  (這裡必須特意交待一下,吟遊詩人口裡的「大魔法師」,和魔法界的大魔法師不是一個概念,完全不是。厲害的、非常厲害的魔法師,有吟遊詩人便在前面加個大,稱為「大魔法師」,然後一個學一個,差不多便成了定例。事實上,「大魔法師」這個階位,別說吟遊詩人什麼的了,就是魔法界中,都只是極少人才知道。)

  我明天要不要也找尊者檢測一下我的魔法天賦?說不定也有三呢?

  有人這麼想。

  尊者還收學生麼?我是不是也可以央求尊者,請求他教我一下魔法?

  有人這麼想。

  不過這麼想的人最多,這個想法消散的速度卻也是最快,幾乎是本能地泛起在許多人的腦海中,緊接著又同樣本能地消散。前一個本能是生命的驅使,後一個本能卻是對魔法師或者說大魔法師的無限敬畏。

  ……

  商隊的幾乎所有人都在想著,腦海之中種種想法此起彼伏。今天他們受到的衝擊實在太多太大,一時之間完全靜止不下來。

  換言之,差不多整個商隊,都在這一晚失眠了。

  而對於商隊裡的兩位特別人物,六級魔法師南風及另外一位五級魔法師大木來說,他們心中的感受就更複雜了,複雜到根本沒有一個頭緒,走馬燈燈馬走,腦袋裡完全一桶漿糊。

  大木且不說。

  南風的老師是一位八級魔法師。南風少年之時,曾有幸跟隨老師拜訪過一位「准法大人」,那位大人一直都是南風心裡的榜樣,也是他衝刺或者說望想的目標,更是他見識過的最高階位的魔法師、最厲害的魔法師。

  只是少年一見,且時間並不長,差不多只有半個魔法時左右,然而那位大人舉手投足間的威儀,以及身體周圍那令人簡直窒息的元素振盪,一直都深深印刻在南風的腦海裡,幾十年來都一直激勵著他。

  尤其是進入六級之後,停滯多年不得寸進,許多鬱悶沮喪茫然痛苦甚至絕望到想要放棄的時候,那位大人的形象總是會出現在南風的腦海裡,無數次地這般,南風也是無數次地借此對自己說,你可以的!你也可以成為像這位大人一樣的!你甚至可以超越他,成為那種傳說中的魔法師!

  然而,今天,見到這位尊者,然後……

  也不能說心裡的榜樣和仰望轟然倒塌,只是實實在在地,感覺自己是那麼渺小,就連自己一直仰望著的那位大人,也是同樣地渺小。——在這位莫測如神的尊者面前,六級與九級,可能沒什麼區別吧,都是渺小,且渺小到微不足道。

  就是那些吟遊詩人傳唱的大魔法師,在這位尊者面前,也都算不了什麼。

  也是,那些吟遊詩人,就算再會瞎想和胡扯,又豈見過真正的神奇?他們能想像出來的東西……

  南風想起曾經見過的一位吟遊詩人,他的故事講得挺吸引人的,故事裡的那位大魔法師多麼多麼厲害,可是故事的後來,這位大魔法師最大的本事,是能用「大旋風術」一下子放倒十棵大樹……

  當時聽到這裡,南風差點昏過去,直想衝過去咆哮這位吟遊詩人一臉。——mb的,有你這麼侮辱魔法師的麼?敢情在你們這些吟遊詩人心中,神奇到不得了的大魔法師就是這般貨色啊!

  好在這樣的吟遊詩人並不多。

  南風幾十年中也只碰到過少許幾次,其他那些吟遊詩人的傳唱中,大魔法師還是能平個湖、倒個城的。

  不過那些聽起來再怎麼神奇,和這位尊者比起來……

  其實這位尊者到現在也沒展現太多,既沒平湖,更沒傾城,但是就憑他教小東小西學魔法的這手段,南風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些吟遊詩人口中的大魔法師,估計就是一萬個加在一起,怕都比不過這位尊者一根小手指頭。

  這種感覺有點無端,但南風莫名地深信不疑。

  就在微低著頭心中翻來覆去,無法安靜下來的時候,南風耳中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兩位不休息?那我們出去聊聊?」

  南風心中陡然一凜,這聲音……

  抬頭看去,果然,坐在對面的尊者正向著自己兩人微微點頭。

  心臟一下子陡然怦怦怦地跳起來,就快要跳出心口的樣子,怎麼按捺也按捺不住,不過這一刻,南風甚至都不想按捺,巨大的驚喜和激動帶給他整個身心以明顯的顫慄,以至他的聲音也跟著隨之顫慄:「是,尊者。」

  話出口,耳邊同時也響起另一個比他更加顫慄的聲音。

  是大木。

  不過這時,兩人都無暇看對方一眼,而是緊跟著尊者的身影,飛出了營地之外。

  其實離開得也不遠,也就是邊鄰的另一個沙丘之上。兩個沙丘間視線無礙,不過說話聲,應該是聽不到了。

  須臾,三人都於這邊的沙丘上坐定。

  相隔還是有一點距離的。剛才在營地還好說,眾人差不多都集聚在一起無所謂什麼,這時,兩位魔法師就不敢離得太近了,那太褻瀆尊者,而且還是在尊者的吩咐之下,莊重行禮後,才恭敬落坐。

  於是此時的情形就是方天獨踞丘頂,而兩位魔法師如同隨侍一般陪侍在數十步外的下方。

  方天也隨得他們了。

  他之前的表現,確實「神奇」,但那其實已經是再平凡不過了,真正的神奇若表現出來,這兩位魔法師怕是無法接受的,而若真正地平凡,那也別提教小東小西什麼魔法了,那是不可能的事。

  讓兩個「沒有魔法天賦」的人學習魔法,這事本身就不可能尋常得了。

  兩位魔法師此時的狀態,自是瞞不過方天。而看著兩人身周的元素波動絮亂無比,方天也並未出言提醒或訓責什麼的。

  處變不驚,確實是修養。但若真的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色,那就不是修養了,而是傻冒。——他的表現對於這兩位魔法師來說,確實超過了「處變不驚」的範疇。

  所以方天只是靜靜坐著,一時並未說話。

  而兩位魔法師,從之前的心亂如麻,到片刻之前的莫名激動,這時,也終於一點一點慢慢地靜了下來。

  方天見狀,便在心裡輕輕點頭。

  不得不說,魔法的門檻相當之高,而與此相應的,便是大多數魔法師都很不錯,至少心性上都比較說得過去,那種心浮氣躁的魔法師,就是在火系魔法師中,也是幾乎沒有的。

  微微的晚風輕輕吹來。

  沒有花香,卻有獨屬於大沙漠的遙遠空曠。

  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前世李太白在一首詩中如是說。這時的不是長風,僅僅是一點小小的微風,然而卻彷彿依然帶著幾萬里外的氣息,讓人胸襟為之開,神意為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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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7 00:51:16
第八百二十四章 當年織網事,今朝夜談時

  漫天星光披灑。

  大沙漠的夜晚,沒有暴風也沒有狂沙之夜,顯得異常廣闊深邃而又寧靜,比白天的時候,更多了一些難以言述的魅力。

  沙漠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險境,且氣候環境變化劇烈,令人望而生畏。然而與之相應的,卻是在那險惡的背後,偶爾的,沙漠的柔情一經展現,便令人傾倒不能自拔。

  正是秦少游的那句詞,「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就如這個夜晚。

  之前在大沙漠中行走了那麼多天,像今天這麼好的夜晚,方天也不過僅僅碰到過一次,而這是第二次。

  不過對南風和大木兩位魔法師來說,這良辰美景,卻仿如虛設。

  不是兩人有眼如瞎,而是此時此地,他們根本不可能有半點心思放在什麼「美好的夜晚」上面,真要對面前的尊者視而不見,而把心神放在什麼感受周圍環境上,那才是神經病了呢。

  事實是,兩人都很正常。

  坐在沙丘略低的位置,盡力地調整著呼吸,緩慢又緩慢,這從冥想中得來的經驗,自一級小學徒時就開始伴隨著他們的長久習慣,在這一刻,也終於發揮了巨大的效用,把他們從之前激動無措的境況中解救了出來。

  不管尊者會和他們談什麼,是僅僅閒聊,還是談談小東小西之事,又或……

  心神失守,都是一件極糟糕的事情。

  「白天相見匆忙,未來得及與兩位詳談。不知兩位的師承是?」方天隨便開口問道。

  這確實是隨便開口。不論是以前和眾多魔法師交流的經驗,還是此際身居的高位,都讓方天在面對這兩位魔法師時,無須考慮什麼,隨口問來便是。——他若審慎開口,那對面的兩位魔法師,怕就是要難受了。

  只是階位上的巨大差別,就能把兩位魔法師活活壓垮。他的修為層次雖然兩位魔法師無法窺見分毫,但此際離得如此之近,又無其它生命在旁牽涉或作干擾,那這兩人除非遲鈍到極點,不然本能地就會感受到莫名的壓力以至驚悸臨身。

  是以,隨意,是最好的化解壓力的手段。其實,哪怕就是兩個普通人之間,也是如此。

  「回尊者問,家師乃是八級魔法師,三十餘年前便已然離世。」南風道。

  「回尊者問,家師是六級魔法師。某被收為弟子不久,剛自入門,恩師便亦壽盡離世。」大木道。

  兩人的回答都很中規中矩,而且如同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殊為乏味。不過這也是情理中事,方天笑著點點頭,又道:「某自身學習魔法的過程比較特殊,與常情略有不同。一直以來對魔法師的入門之事頗有興趣,不知兩位可否滿足一下我的好奇之心?」

  「不敢當尊者之問,尊者若有興趣,我二人自當詳實道來!」南風趕緊恭聲道。而這時大木就不吭聲了,悉由南風作為代表。

  方天這麼問有兩個用意。

  一是打開話題,讓對面有話好談而不是只能聆聽他的什麼什麼的,一個人演獨角戲殊為無趣。

  二麼,不是瞭解對方,而是讓對方自己「開放」。

  瞭解什麼的,對現在的方天來說已經不必要。以他當下的修為層次,凡大魔法師之下的人,在他面前幾乎都是透明的,只一眼看去,對方的身心狀態,以及過去未來,都幾乎有著清晰的軌跡可循。

  此時讓南風兩人談談自己,也僅僅只是看他們願意對他展示多少。

  正所謂閒著也是閒著,在這漫漫大沙漠中一路行走直到沙漠將盡之時才碰到商隊,而這兩人是方天碰到的惟一(二?)的魔法師,方天順手指點一下兩人也是比較樂意的。

  但這種事,他自己樂意是不堊行的,還得對方也樂意才成。

  別說他如今怎樣怎樣的,指點對方是看得起對方,對方理應感恩戴德,百般拜謝。

  這麼說純粹胡扯。

  也別說別人了,就說方天自己,他自己身為五六級魔法師的時候,雖然也渴盼老師,渴盼指點,但若隨便來一個人,居高臨下式的,甚至是隨意施捨式的,給予他指點什麼的,就算指點得再到位,他心裡肯定也是不太樂意的。

  這與修養無關。

  哪怕是一棵小草,也不想被人隨意踐踏。——不想被其它生命隨意地忽視、漠然、戲弄、踐踏,這是任何生命都有的源自生命深處的本能,與這個生命的強弱小大小無關,更與這個生命的修養道德什麼的無關。

  自從直接通過眼睛,看到小草的茁壯生長以及用自己的生命光輝形成一盞「燈」而把周圍的元素排斥在外之後,方天就已深刻明白,真的是哪怕只是一棵小草(這絕非形容),再微不足道的小草,也都有著自身的驕傲。

  前世《世說新語》中有載,桓溫北征,經金城,見年輕時所種之柳皆已十圍,慨然曰:「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此是感慨歲月流逝。

  而用在這裡,也可以說,連一棵小草都知灼灼其華,更何況人?

  因此這時方天讓對方述說自身,就是看對方的態度如何。就算面對強者,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虛以納之」的。

  「我父親是個商販,最小的那種,也是尊者您白天所講故事裡的壓榨別人也被別人壓榨的那種。」南風略帶苦笑地說道,「我父親的心願,就是把我也培養為一個商販,一個比他更好的商販。」

  「在我九歲那年,有一天我陪父親在街道上出攤的時候,街道遠處有一位老者緩緩走來,到了父親攤子面前的時候,忽然駐足,卻既未看向攤中貨物,也未看向父親,而是對站在一邊的我說道:『小傢伙,你有成為一個魔法師的天賦,願不願意跟我走?』」

  說到這裡,南風臉上帶著緬懷之色,很可能是同時緬懷兩個人的那種,而且臉上又一次略帶苦笑:「我父親以為遇上了騙子,當時便大喊大叫,甚至直接抓住了那位老者的衣角。」

  「那位老者卻依然沒看向父親,還是看著我,把右手輕輕一抬,父親的整個攤子便緩緩飄了起來,也就半人多高,就放下了,可是我父親和周圍的人都呆住了,我也呆住了,這時那位老者又道:『小傢伙,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那時還小,也不大知道什麼,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不言不動。可我父親這時卻回過神來了,趕緊連不迭地放開那位老者的衣角,並且直接拉著我的手朝那位老者的身邊遞,連聲道:『尊敬的大人,我兒子他願意,他願意!』」

  說到這裡,南風頓了一下,然後道:「尊者您想必應該知道了,那位老者就是我的老師。我是在對魔法及魔法師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老師收為了弟子。」

  「收了我為弟子之後,老師便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城定居,朝夕傳授我以魔法,如此這般,三年後,我漸入門。這時老師才對我說:『小風,你知道為師為什麼收你為弟子麼?』」

  「當時我的回答是,『老師覺得弟子的魔法天賦比較好?』」說到這裡,南風再一次苦笑。

  「老師直接搖頭,說,『你的魔法天賦嘛,在為師看來,也就是一般。為師收你為弟子,是那日走過街道時,看到你雖被烈日灼曬,卻一直穩穩地站著,不移不動,這在你的年紀來說殊為難得。當時為師看到,便心中一動,而待走到近前,看到你掏出汗巾拭汗,沒有先拭自己,卻是拭向比你更滿頭大汗的父親,為師便覺得你的這個舉動在你這年紀來說更是難道。』」

  「這兩個難得便是老師收我為弟子的原因。」

  「我當時聽了一身冷汗,不敢欺瞞,也不願欺瞞,我告訴老師,我不移不動,是因為我從大早上就被父親拉出來,腿腳早就已經站得麻木了,不動還好,動的話腳根直疼,我先擦試父親,那時也只是突然看到父親滿頭大汗,心中一動。往常的時候,我從來不給父親拭汗的,那是頭一次。」

  「聽了我的話後,老師卻並未責怪我,更是對我說,今日發現了我的第三個難得,那就是很誠實。」此時南風臉上的那種感激與懷念和方天在安迪埃裡克等好些人身上見到的幾無區別,「老師又說,你小小年紀,能偶爾想著父親一次,就已是非常難得了,這才是天性。若過了,那就反不是美事了。」

  「待我晉入三級之後,老師便離開那座小城,帶我遷居到了距離那小城最近的一座大城裡,然後老師帶著我頻繁地拜訪一些大人,都是些七八級的魔法師,還有一位准法大人。」

  說到這裡,南風眼中微有淚跡,「後來我才知道,老師此舉,乃是自覺壽數將盡,住世不久,便把幾乎所有結識的高階魔法師都介紹給了我,更是拜託他們日後若有可能,對我稍加照顧。而那之後不久,老師果堊然平靜離世。」

  雖然這個故事有點似曾相識,方天以前在炎黃城時便聽過不少,但這時聽著南風的述說仍然心中感嘆。

  這就是人類文明中的薪火相傳了。方天對這個世界感受最深的地方,除了知識等各種傳承封鎖嚴密之外,就是老師對弟子,絕大多數情況下,真的是當得上「盡心盡力」四字。

  不管自身如何,絕不吝托舉弟子,以走向更好更高。

  安迪的老師、埃裡克的老師、木羅的老師、希岩的老師……

  等,等等,莫不如此。

  當然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從來只有陽光而無陰影或黑暗,那不現實,老師與學生弟子的關係,也同樣如此。不過不美好的有些時候不必太過譴責,因為世事總是讓人無奈,而美好的,則大可以盡情歌頌。

  因為做出這些美好舉動的,其生命,從內到外,都在灼灼其華著。

  對於這樣的生命,不論其是修者還是普通人,方天都會給予理解並尊重。

  老師離世之後,南風後來先後亦果得到了好幾位魔法師的幫助,更是在其中一位的指導下,才從五級辛苦地晉陞到六級。只是在其六級之後,不數載,老師昔日的那些故人亦基本上全部離世。

  自身資質一般,又失去長輩指點提攜,所以儘管修行不輟,十數載以來,卻仍然一直固守在六級,難以突破。

  南風的述說到此為止,方天中途不時微微頷首,卻直到這時亦並無發話。

  南風的情況是這個大陸目前較為普遍的情況,而並非個例。資質、傳承、教導、努力,這四個有關修行的主要方面,總有人一二三四不同程度地短板。

  然後在短板之下,這個修者多半就呈現出種種不同的行為方式。

  或縱向求索,或橫向結網,或向上攀附,或向下欺凌,真是形形色色不勝枚舉,單是《論修者晉陞艱難以至無望後的人生選擇》,便可以作一篇大文章,並由此勾勒出修行界的大半勢力模樣。

  南風之後就是大木了。

  大木的情況與南風大同小異。

  同,是大木與南風一樣,都有個好老師,並且這位老師也同樣早早離世。

  異,是大木的老師離世更早,別說帶著大木遍訪知交好友了,就連教導大木都未能有多長時間,幾乎是大木才剛剛成為一級的小魔法學徒,那位魔法師便自離世,然後大木就一個人摸索著,靠著老師生前授給他的六級傳承艱難前進。

  真的是艱難前進,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在大木的述說中,最突出的,也就是這個「艱難」二字。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可以盡情傾訴之人,大木今晚是豁出去了,像是要把大半生的苦悶與艱難完全地傾倒出來。

  這其實也算正常。

  魔法師和武者雖說同為修者,但這兩種修者卻很是不同的。

  武者不管怎麼樣,因為總的來說人數較多,不管是小鎮級的、小城級的,還是大城級的,都很容易找到夥伴,長久地交相互伴。——試問天下武者,不論一級二級三級還是四級五級六級,誰沒有個三五好友?

  便是有啥不如意,三五好友一聚,一頓酒過,這不如意也多半為之散去。

  而魔法師呢?就別想這種好事了!

  修煉之時就已孤單,就沒聽說過有哪兩個魔法學徒一起冥想修煉什麼的,而至於成年之後,魔法師也有夥伴,但因為種種原因合在一起,能如武者那般開懷暢飲暢談生活及修煉諸事的,真心不多。

  大木,就是其中之一。

  許多事,便是對朝夕相處的南風,亦難以或者說無由開口,而這時,對著莫測其深的尊者,大木沒有任何顧慮,就如對著老師一般,盡情地傾訴。

  說孤寂,說委屈,說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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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7 00:51:36
第八百二十五章 命運

        方天從頭到尾都是靜靜聽著——他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猶憶當年織網事,已是今朝夜談時。時光如水,總是無言,不知不覺,便是今天。兩年前的他是一個傾聽者,現在的他還是。只是這兩年之間,在他身上,許多事情都已經天翻地覆。

        兩年前,他是一個傾聽者,許多時候,也只能是一個傾聽者。其它的,縱有心也無力,且便連自身,都在水深火熱之中。

        而現在,他只須隨便動心轉念一下,就可以令別人天翻地覆。

        傾聽了兩人的話之後,方天卻是先對訴說著孤苦的大木說道:「大木,不知你有沒有觀察過一粒種子的萌芽?」

        方天的這話並不算無端,因為當魔法師可以通過元素感應周邊之後,有一段時間,很自然地就會細細地體察周邊,就如方天當初剛來此世之時,楓林大院周邊的那些草啊樹啊蟲啊鳥啊之類的,都被他觀察得很仔細。

        大院內外的樹上有幾個鳥窩,他可是比整天上竄下跳的小伯格小迪克等小傢伙要清楚得多!

        而後來他問安迪埃裡克等人的時候,才發現他的這種行為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人家連一棵小草有多少個分岔、共多少個小節,最開始有幾小節,最後又能長到幾小節都明明白白!

        假如這個世界有什麼自然觀察獎,那獎項必定被魔法師們全數包籠。

        聽了方天的話之後,大木先是一愣,他不明白尊者為什麼問這個。毫不相關的樣子。不過也只是一愣,然後便點頭。

        種子的生長。他是真的見過,但觀察或者說仔細觀察麼。倒也未必。

        坦白說,自成為魔法學徒之後,他的經歷過程真的並不算美好,更三番幾次地逃亡,因為總有人覬覦他手裡的魔法傳承,儘管都只是些三四級的魔法師,但那些時候,他自己只是一級、二級!

        而因著這種經歷,「平心靜氣」什麼的。對他來說,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奢求。

        直到後來,晉陞四級以後,境況才真正改觀。所謂「觀察種子的成長」,也是四級之後才有的事。這時聽得尊者之問,大木一時心中便有點委屈:「方才我雖然把前半生的經歷三言兩語簡單帶過,但以尊者您的見識,難道就猜不出來麼?」

        倒是這時,邊上的南風。也輕輕地點了點頭。

        方天同樣輕輕頷首,對著兩人的,然後開口說道:「以前的時候,我也仔細觀察過草木的生長。但那個時候。我往往都是觀察地面上的,能被用眼睛看到的東西,比如小樹苗茁壯成長。一天能發多少新芽,比如小草迎風招搖。早上一片草葉上能有幾滴露珠。」

        「……這些便是我感興趣的東西。」

        「不過,後來。慢慢地,或許是這些看多了看厭了吧,我又對它們的根、它們的種子產生了興趣。尤其是想到那麼清新翠綠的小草、那麼茁壯生長的小樹以至後來的大樹,通常都是由一粒種子開始的。」

        「我就在想,那麼一粒小小的種子,究竟有什麼神奇的力量,能承托著生命這樣持續不斷地成長呢?」

        「後來我就明白了,每一粒種子,都需破殼破土而出,才能見到陽光。破殼是突破自己,破土是突破環境。這兩個,都是孤寂艱難且痛苦的過程,而有的種子忍受不了這些,所以就選擇一直沉埋在黑暗裡。」

        方天要說的話,其實就最後這一句。

        而說完了這話之後,不待兩人怎麼反應及思索什麼的,方天便把話題轉開,與兩人聊了聊生平所見的有印象的魔法師什麼的,只是隨便談談,然後方天便打發兩人離去。

        而看著兩人的背影,方天一時間便有點浮思。

        生命的外在成長環境有好有差,草木是這樣,人也是這樣,或者說,這天地之間一切從低到高的生命都是這樣,無有例外者。

        大木便是外在成長環境較差者的代表之一。

        世間之事,讓人感到尤為無奈的是,生命在這等環境中成長,不僅要為環境差這一因素本身買單,同時還要為因為環境差而造成的性格扭曲如偏激、狹隘或軟弱等買單,也就是雙重買單。

        說起來真的是很不公平,但事實就是這般殘酷。

        且日後就算條件改善,外在環境變好之後,許多生命的性格陰影,也依然長久地存在著,嚴重制約或影響著其之後的道路。

        要再算起這個,那就是三重買單。

        此時此刻,方天再一次想起了前世華夏古代的那篇散文《後雪賦》。

        雪從天上落下來,飄飄灑灑的,大家都一樣。但是在落地之後,就有了種種不同的境遇。

        有的還沒等落到地上,便已經融化,有的落到向陽之處,便是短暫存在,也只有幾天。有的落在土路上,被陽光一曬,和泥土一起變成爛泥,讓人皺眉或咒罵,有的落在好的景觀處,讓人賞心讚嘆,也有的落在高山雪嶺,成為萬載不化的晶瑩。

        這說的是雪,其實是在說人,作者是以雪喻人。而方天現在看來,這散文所說,又可以擴及到一切生命。

        而和雪這種無意識的東西不同的是,有意識的生命,正因為有意識,便不僅僅是承受「天降之運」,而更可以「逆天改命」。——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其實許許多多的生命,都在逆天,都在改命。

        或者更進一步地說,生命最大的意義,或許就在於逆天,就在於改命!

        從單個的生命看過去,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從整體的生命看過去,是「萬類霜天競自由!」

        所以承認現實、立足現實、改變現實。才是一個生命最應該做的事。一切的埋怨都來自於不承認,不管是自怨自艾。還是怨天尤人,都是不承認。不甘心,更是等於向天在喊:「為什麼對我這樣不公平?!」

        天當然不會回答他,或者也可以說是回答他了。——用更多的不公平去回答他。

        你既已放棄天地賦予生命的「逆天改命」之權,那就老老實實地安天順命吧,像一顆石頭一樣,像一粒塵埃一樣,只用眼看著,看著其它的生命,在你身邊的遠遠近近。不斷地競生競長,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它們有的會失敗,甚至於淪落到比你更差,但總有會成功的,終至於高飛於九天之上,遨遊於瀚海之中,得以體會生命之大突破、大自由、大喜悅。

        然後張開雙臂擁抱天地,然後合斂雙手淡然歡喜。

        其實剛才還有許多話方天想對大木說的。因為大木的際遇,和他初來此世的際遇,很有那麼一些相似。——當然,他的情況要好一

        不過當發現大木聽了他的話之後毫無感覺之時。方天便果斷打消了此念,轉開了話題,真正進入閒聊。

        或許此時。這位先生的心裡可能還在想,明明有本事。為什麼不指點他一下?失望以至於怨憤,都是有可能的。不過世事更奇妙的地方在於。他那句本是針對大木而去的話,大木聽風過耳,南風卻真正聽到心裡去了。

        突破自己,突破環境。

        南風一直都在突破自己,沒有懈怠,哪怕十數年停滯於六級不得晉陞,修煉依然算得上勤勉。

        但是他也和大木一樣,受了外在環境的影響。

        少時在恩師的殷殷教導下亦步亦趨,恩師離去後又受到好些位長輩的指點提攜,一路晉陞六級。但哪怕是成為了六級的魔法師,他心裡依然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小的學徒,還如老師當年初收為弟子一樣,亦步亦趨。

        問題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亦步亦趨的對象。

        更大的問題是,他沒有明白,當生命成長到一個階段之後,這個「亦步亦趨」的殼,也是要脫去的。

        用種子來形容的話,南風一直在努力不輟地生長,但卻一直被包在殼中,而這個殼,只剩下薄薄的一層,只須輕輕一觸,即告破裂。而他之前的那句話,就是一個「觸」,從情況來看,南風也感受到了。

        從「突破自己」及「突破環境」兩個方面去思量權衡,這位魔法師先生會知道自己欠缺在何處以及向何處去突破的。

        若無意外,不久之後,其便會突破六級,晉陞七級,並一路不可阻擋,直向九級衝去。

        日後若再有一次機緣的話,晉陞准法以至證入法師,亦非不可能之事。

        而大木,情況就不樂觀了。

        方天不看好其將來。

        若無意外——且是極大的意外,這位將用其後的十數年時間硬生生地拖入六級,並終身終止於六級。別說晉入七級了,就是六級的階上,他也將難以走得完全。

        換言之,今日二人還是同伴,五級六級老相好。

        而待他日,則差距將一日日增大,直至完全地不可相比。一者始終地原地踏步,而另一者,一步一步,步步登高。

        日後若無大變加身,這就將是兩人必定的命運軌跡。前者的軌跡已經基本鎖定,後者的軌跡則看其在晉入九級之後,能否遇到另一次的機會,或來於自身,或來於外界。

        而這麼想著或者說看著,方天便又覺命運這東西挺讓人無語的。

        兩人這番遇到他,對大木來說,彷彿便是在以前不公平的基礎上,又加增了一重不公平。——他將眼看著老友或者說老夥計,因為這次際遇而翻天覆地,而他自己,卻依然原樣。

        只是,方天又有什麼辦法呢?

        同是一場風過,有人心曠神怡,有人感冒了。——事實就是這樣。

        而只是萍水相逢,方天能做的,也只是止此而已。他可以強行出手,令大木也翻天覆地,但並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因此,他與這兩位魔法師之間,也就是這樣了。

        一夜很快過去。

        這一夜,商隊上下,除了因疲累至極而沉沉酣睡的兩個小傢伙之外,其他所有人都睡得不太好,而至於兩位魔法師則根本沒睡。大木一夜心思起伏,而南風則情緒略有亢奮,顯然已經心有所得。

        而縱然如此,商隊還是早早就收拾起行了。

        夜行曉宿,是方天前世的那個世界在沙漠行走的規矩。

        意思大抵是白天太陽高照,沙漠是個大蒸籠,這時睡覺最好,而待太陽落山,天氣涼爽,再開始行路。不過這規矩只適用於少許地方,尤其是小沙漠邊緣。大多數情況下,仍然是白天趕路,夜間睡覺。

        不過白天早早地趕路,卻是可以的。

        就像現在,按前世的時間來說,只有凌晨三四點鐘吧,天色剛透微光,眾人就收拾一下,起程了。

        需要稍微提一下的是兩位魔法師就是這個時候凝水的,一次制水大約夠整個商隊人馬一天所用的。

        方天隨意問了一下商隊首領鐵達木,便知只有兩位高階魔法師(五、六級)才能這樣奢侈地制水,商隊若只有一位魔法師,或三四級這樣的,則只能挖地,從地上取水了。

        不過就算是他們商隊也經常挖地,大概是隔個十天八天這樣,弄出水塘來商隊上下洗澡洗衣服,駝獸也能痛快痛快。

        方天點頭表示瞭解。

        在大沙漠中長期行走,就算不渴,看著一汪碧水,也會心神俱暢的。

        小東小西醒來的時候還是兩眼惺忪,不過睡意很快散去,高興與激動重新泛起,如兩隻小鹿一般奔走在方天身邊,方天微微一笑,把兩個小傢伙又扔到天上自由落降一番之後,就讓兩人開始跑步。

        在地上跑。

        在「純淨的元素海洋中」跑。

        看商隊的許多大漢兩眼放光,滿臉饞涎的樣子,方天便笑著對鐵達木及眾人道:「你們如果有興趣,也可以進去活動活動手腳,不過其實沒什麼用。」

        然後在邊上,又一個隨商隊一起前行移動著的「元素池」為之出現。

        方天的這話讓商隊的上下大為雀躍,他們才不管什麼有用沒用的呢,除了必須的人手牽引駝獸之外,其他人全都一股腦地跑了進去,也終於有大漢壯著膽地對方天喊:「大人,能給我也測一下魔法天賦麼?」

        方天哈哈大笑。

        說,可以,但我感覺你學魔法已經晚了,你還是好好做武者吧,你如果有興趣,我們也可以探討一下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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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7 00:52:01
第八百二十六章 天地之威

  方天的這話同樣引起了大漢們的一陣轟笑。

  什麼事都是相互的,看到方天沒有任何架子,以至與他們笑語相對,這些大漢一時間也忘記了或者說忽略了他們面對的是一位莫測高深的「尊者」,武者的豪爽本能發散。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些大漢都是武者,和魔法師畢竟隔了一層。

  而像南風及大木兩人,對於這位「同為魔法師的木羅尊者」,不論這位尊者是如何笑語溫和,都是絕對不敢同樣地笑語晏晏的。

  然而也因為此,魔法師大人的關於探討一下武技啥啥的,就被這些大漢們當成了是一個純粹的笑話,整個商隊中居然沒有任何一個大漢過來向「尊者」討教,若有知情人在此,必定是大跌眼睛。

  方天當然是搖頭笑笑,這真是「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他從大漠中走來,並未表示自己的身份,但這整個商隊上下,從見面的一開始就把他定位為了魔法師。這麼定位也不算錯,但一葉障目之下,就絕不可能見到其它的什麼了。

  從凌晨三四點到中午十一二點。

  漫長的時間,漫長的旅程。

  之前一個人行走於大漠時,方天倒不覺得什麼。這時跟著整個商隊一起行進,在「凡人的行進」中,方天才進一步感受到了大漠的大與漠,怎麼走都是一個樣子,周圍漫無邊際,腳下一地黃沙。

  一個上午的行走,在這大沙漠中,簡直微不足道,走與沒走,似乎根本就沒什麼區別。

  也就在這時,鐵達木宣佈商隊休息,紮營,進食,以及午休,以避過一天中太陽最厲害的時候。不過這位大漢在望天望地選址以讓商隊停駐的時候,眉頭忽然有點小皺,對周邊道:「今晚的天好像不太好。」

  晝有百日晴,夜無二日朗。

  這是方天行走於這個大沙漠中對這裡天氣的評價,意思是白天總是晴朗的,太陽高照,幾乎就沒有見到烏云的時候,想曬日光浴的,在這裡天天都能得到滿足,但是到了晚上,晴天是十中無一,其它,非風即沙。

  昨晚極難得的好天氣之後,今天,該是起風了。

  只是就算方天也沒想到,鐵達木中午時候的「今晚的天好像不太好」,到底是怎麼個不太好法。——午休之後商隊再次啟行,然而還沒等太陽徹底落下,遙遠的天邊,就有烏云四起了。

  「大沙暴!」南風臉色凝重,嘴裡喃喃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而商隊的諸多大漢,包括為首的鐵達木在內,也個個都如面臨生死大敵一般。

  這倒讓方天感到有點奇怪了。對於這個商隊來說,沙暴什麼的是需要小心防範,但這些人應該都是沙漠老手,遇到這種情況應該也不止一遭,此時不應該是這種反應吧?

  不過方天沒有問。

  反正一切都在他眼皮底下,只須看著,就知道了。

  商隊立即停止,開始紮營。不過這次的紮營就不是昨天和今天中午的那種扎法了,那兩次都是隨便找個地方就讓商隊停駐了下來,而這時,先是鐵達木四處凝望,極認真地打量周邊的環境,然後是好多大漢都跑出去,四面八方地散開,不時地趴到地上,用耳朵感受或者傾聽著什麼。

  良久之後,鐵達木經過與眾大漢交換意見後,商隊也終於選定了紮營的地點。

  不過對於他們選定的地點,方天一時除了看出是遠離諸沙丘之外,倒也看不出有什麼其它的講究。

  眾大漢們行動的速度很快,明顯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而南風及大木兩位魔法師這時也不再像之前宿營一樣袖手了,更可以說他們扮演了這次紮營的主力,以他們作為主導,在眾大漢們的協助下,掘沙,挖坑,然後埋樁。

  三根合抱粗細十數米長的堅硬鐵木被傾斜四十五度角地埋入地下,完全地埋入,下面分開,上面合攏,形成三角架,合攏處以沉重鐵鏈通過鐵木內外多重纏繞。

  然後就在這三根鐵木支撐出來的框架內,裡面的沙土被一點點清空,許多比作支架的鐵木略小約碗口粗細的鐵木,被同樣以鐵鏈固牢在支架內,作為分散的受力點,然後一塊塊兩指厚的鐵木板如同貼瓷磚一般地在支架內貼靠著。

  商隊眾人分工合作,行動有序,雖疾快而無有半點慌亂,幾乎只有半個魔法時的時間,一個看起來極度牢固的「地下小屋」被便建成了。當然,是否真正牢固,還有待事實來驗證。

  這是人和駝獸要進駐的地方。

  至於貨物及貨車之類,則比較簡單,同樣以粗大鐵鏈鏈接在一起後,一起沉入地下。

  若是在正常的大地上幹這個活,兩位五六級的魔法師和這幾十條大漢,拚死干也要干大半天,但在這沙漠中,任務難度被降低了十倍不止,也同樣是幾乎只花費半個魔法時左右,任務即告完工。

  最後看了眼外面,商隊眾人緩緩進駐小屋中,方天也帶著兩個小傢伙一起進入。

  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就談不上寬敞了,方天有一種再次坐硬座火車的感受,而且是春運時。不過屋子內,氣氛很是凝重,大漢們幾乎無有在交談。

  眾大漢分開一些人手在做最後的工作,那就是把入口封閉,然後這整個位於地下的屋子,就剩下頂上的緊鄰地面的一個開口,兩位魔法師的注意力,則一直集中在這個開口。

  在眾人進駐地下不久,很快地,地面上就有了動靜。

  從極遙遠處而來,像是有人吹口哨的聲音,只不過是很多人在吹,而且很有些俏皮的感覺,宛轉悠揚地,起起落落。但是商隊眾人聽到這個聲音,卻齊齊都變了臉色,彷彿這是來自魔鬼的召喚,有人低低地道了一聲:「來了!」

  果是來了!

  俏皮的口哨只是持續了那麼短暫的一會,大概也就兩三分鐘吧,然後一下子,這哨聲被拉長,極限地拉長,成了淒厲的怪響,而伴隨著這種怪響,遠遠近近的「沙沙」聲也開始響起。

  那是大沙漠表面的沙子,在作整體性的遷移。

  一切到此,還都算得上是平和的,但這只是序曲。而伴隨著序曲的進行,大片大片的黃沙,被長風帶著,向天上飄揚。若有畫筆,將這個景象畫出來,當是極美的,尤其此時,西天殘陽還未徹退。

  但是序曲同樣極短,很快地,剛才那些飄揚天上的黃沙便變成了摧命般的鼓點,在勁風的裹脅下,在天空來回飛旋,又或成片成片地如雨點般落下。

  這是超重的大雨點。

  與此同時,更多的黃沙被捲拂到天上。

  這應該是序曲的遞進。——是的,正式的曲子還未開始,這一切,都只是預演以及準備。

  西天的殘陽一點點向山谷滑落,而整個天地之間,風的勢頭也在一點點地變大,而天上,也在真正地風起云湧著。大朵大朵的黑色烏云如幕布一般地在天空四處滑移,讓地下小屋裡眾人的視覺透過小小的窗口在不停的明暗中變幻。

  兩位魔法師則一直通過法術,阻擋著狂風及流沙的進入。

  好在,這事的難度似乎並不大。

  當天色漸晚,而烏云也整個地把天空包裹之後,態勢陡然升級,風速在短短的十來分鐘內,由開始時約前世的四五六級左右,直線上升,七八九級,然後很快地就過了十一二級。

  這在前世來說,已經算是颶風級別了。

  但在這裡,這一切,卻僅僅還只是個開始。

  不知是風助沙勢,還是沙助風勢,總之,兩者結合在一起,越來越瘋狂,整個天地之間,都是淒厲的迴響,以及沉重的黃沙唰唰聲,頻率極高,速度極快,而且,越來越高,越來越快。

  此時此刻,就像有無數把飛刀、無數把鐵錘,在外面拚命地穿梭與撲砸。

  地下小屋內,駝獸明顯不安和騷動著,好在大漢們早有準備,一直就緊密陪伴在身邊,安撫之下倒也沒什麼問題。而兩位魔法師此時,則俱都神情凝重。——稍一疏忽,即會讓黃沙撲砸進來。

  而以外面此時黃沙的勢頭,已經明顯可以傷人了。

  這時,不管是六級武者,還是六級魔法師,若身在外邊,被狂風捲走當是妥妥的,至於能不能落下命來,那就不好說了。

  小屋此時已經基本被黃沙完全覆蓋,兩位魔法師維持著上面的小開口,既不讓它被黃沙覆死,也不讓黃沙穿透進來。然後就在這個過程中,外面的風速再次向上爬伸。

  十三十四十五級,十六十七十八級!

  直到淒厲的呼嘯成為天地間惟一的聲音,整個大漠,此時都彷彿變成了鬼域,或者用這個世界的說法,亡靈之域!極速的暴風與狂沙,橫衝直闖,滌盪一切,摧枯拉朽般地摧毀著敢於擋在它們面前的一切東西。

  地上的巨大沙丘在此時只如紙糊一般,被毫不費力地撕碎,然後那些被撕碎的黃沙同樣加入摧毀者的陣營。

  被超過100米/秒的暴風與狂沙砸在身上結果會如何?

  沒有人知道。

  用方天前世某小說家的話來說——見過人,都已經死了。

  更重要的是,不是只需要進行一次對抗。——絕不是!而是一刻也不得停歇的十次、百次、千次、萬次……整個天地,在這一刻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怪獸,撕毀著一切,吞噬著一切……

  小屋內很多大漢,臉色都有點發白。

  方天知道他們為什麼發白。

  這小屋,並不很安全!雖然完全地處於地下,被整個大地「保護」著,但這並不能保證它不被牽連。——如果遠處有一個沙丘翻滾過來,在來到這個小屋附近的時候,又恰好被一個極大的風頭捲拂而起,那麼,這小屋的所在地,地皮也很可能被連帶著「鏟」去一截。

  那就意味著這小屋的頂部會露出地面。

  不須露出太多,只要一米這樣,大概最多一兩分鐘,整個小屋就會被傾覆了。

  而一旦小屋傾覆,暴露在這等亡靈之域中的眾人,可以絕對肯定的是,沒有一個能活下來!沒有任何僥倖!

  換言之,這是命懸天上,兩可之間啊,說交待就交待了。

  「小東,小西,你們怕不怕?」方天看著一直待在他身側左右的兩個小傢伙問道。

  兩個小傢伙身體都在微微發抖。——這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不代表膽小,而是身體的一種本能性顫慄。有過類似經歷的人就會清楚,別說害怕了,就是不害怕,身體也會顫抖。

  「老師,我不怕。」小東抓了抓方天的衣角,說道。雖然說著不怕,但他顫抖的聲音以及發白的臉色,暴露了他。

  小西則直接緊緊抱住了方天的手臂。

  其實兩個小傢伙之前和方天並沒有這般親近,雖然說教過魔法之後,他們對於方天已是極度信任,但畢竟接觸時間還短,連零頭都算上也才是兩天麼。而從信任到親近之間,還需要一定時間的催化。

  不過這時,外面的環境就擔當了一次催化劑。

  「呵呵,不怕啊,那就好,老師帶你們出去玩上一圈。」方天微笑說道。

  「啊?」小東小西一時還未意識到他們的老師究竟說了什麼,下一刻,就發現自己騰空而起,只一下,便從小屋上面的開口中滑了出去,進入了深沉黑暗的怪獸口中。

  然後就是「啊!」

  兩小的身體,都在才一出洞口,便被暴風捲起,到了高天之上。

  兩小都有一瞬間的驚懼,只是驚懼之後,才發現想像中的極可怕之事並沒有發生。

  他們確實被狂風吹捲著,只聽著天地之間那淒厲的怪叫以及耳邊那急速的風吼聲,便知道這外面此時確實很可怕很可怕,但卻沒有一粒砂砸到他們身上,更沒有一點風直接吹到他們身上。

  而就在下一刻,他們「看」到了周圍以及這整個天地之間的環境。

  暴風肆虐,狂沙漫天。

  他們自己也被這暴風席捲著,四處亂飛亂撞,這比昨天的那種老師讓他們從天上往下落,不知瘋狂了多少!

  「小東,小西,好好感受,這就是天威。」

  老師的聲音就在他們身邊不遠處傳來,如白天一樣,「這就是風系魔法,不過不是由人施展的,而是由這天地施展的。你們好好看看,看人家是怎麼施展法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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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7 00:52:25
第八百二十七章 天賦之秘

  其實讓兩個小傢伙體驗一下這種天威,也就是讓他們初步領略一下這種浩蕩與威嚴而已。

  這對於他們以後的修煉是有好處的。——不至於稍微有點所得,就太過心浮意滿。

  只是,也就是這樣了。所謂「好好看看人家是怎麼施展魔法的」,這對於兩個才剛剛接觸和感受元素的小傢伙來說,還太言之過早。若是讓他的兩個正牌弟子,帕特莫里希,以及安迪埃裡克等人來感受一番,那還差不多。

  倒是方天自己,也可以感受一番。儘管過去的許多天中,他都有在感受。

  下一刻,方天完全放任狂風席捲著兩個小傢伙,不住地捲拋又跌砸,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在狂風中忽上忽下,忽東忽西,只讓元素保護著他們不致於受傷,至於被這狂風帶著玩「瘋狂過山車」,體驗極限狂飆,玩到怎麼一種昏天黑地、一塌糊塗,方天就不管了。

  而方天自己立於空中,感應緩緩放開。

  從昨天的極好天氣到今天的極壞,雖然從「陰陽之道」的理論來說這乃是必然,方天還是心有感觸。

  之前這大沙漠中,天氣雖然也有類似這樣的變換,但真沒有這一次這麼截然,完全是兩個極端的顛倒。——之前通常的情況是,好天之後,次日多半有點小風,然後第二天堊大風,第三天沙暴,險情是持續上升的。

  而如這次這般,實在是有點太過突然了些。

  用現實中的例子來說,這就好像是一個正沐浴在輝煌盛世中的帝國,沒有經過任何墮落與滑坡地,直接崩潰。雖然說盛世中也許有種種陰影與矛盾埋伏,但這種突然崩潰的情況,至少,或內部或外部,要有一個引子吧?

  方天現在就在試圖感受導致這個天氣突變的「引子」。

  但結果是徒勞。

  半晌過後,他什麼也沒有感受到。當然,這也許和他的感應只是在一個小的局部周轉有關。

  過了一兩個魔法時,感覺兩個小傢伙已經差不多了,方天便帶著兩個小傢伙回返,而剛進入地下小屋中,便迎來了商隊所有人的注目。那些目光,有在小東小西身上打轉的,但轉瞬,卻都又集聚在方天身上。

  不過,這同樣也只是一瞬。

  然後,好多人的目光又錯了開去,不太敢打量的樣子。

  這也很正常。外面現在那般的恐怖,而這位尊者不但自己出去,更帶了兩個毫無防護力的小傢伙出去,就像是正常的閒逛一般,並且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才回來,而且,這位尊者還完全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這位尊者,又該有多恐怖?

  這是他們完全無法理解以及想像的存在。

  至於南風及大木兩人則更是心中凜然。這整個商隊中,如果說誰對外面的情況最為瞭解的話,則莫過於他們二人了,而也正因為瞭解,才知那種煌煌天威,絕非人能抵禦。——然而,然而……

  眾人不敢打量方天,卻把目光又轉向小東小西身上。

  卻見這兩個小傢伙正吐得一塌糊塗,並且整個身子都是軟軟的樣子。

  鐵達木作為二小的父親,應是最為關心不過。不過他同時也是商隊的首領,以及五級的武者。這兩個身份,尤其是後者,讓他只是在一邊默默地看著,止於心中關心,卻是連走近都沒有。

  吐了半天,什麼都沒吐出來,兩個小傢伙也終於好轉了些,卻仍然昏頭轉向地,站不穩地,於是乾脆也就不起來了,直接坐在地上。

  「小東,小西,呵呵,怎麼樣,好玩麼?」偏生這時方天這般輕笑著問道。

  「老師,我頭好暈。」小東兩手緊緊抱頭,好像那樣就能讓頭暈減輕一點似的,但當然,這也是徒勞。

  小西則是兩手抱膝,頭枕膝上。雖然口中沒說頭暈,但那眼神卻明顯顯示著「我真的好暈好暈」的樣子。

  祛除兩小不適,只是方天心念一動間的事情,不過方天卻並沒有這樣做。就像他之前說的,好好感受一下,之前的那種天威是其一,現在的這種無力同樣也是其一。

  至少,這樣一來,印象總會深刻些不是?

  不過,方天也不欲兩小太過難受,而緩解這種難過的最好方式,就是「意有所動,神有所思,心有所念」,換言之,就是把意識對於自身的本能關注轉移開。

  就像一個人平時全身上下好好的,但如讓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長久地,而且鼻無所嗅耳無所聞眼無所見,則很快這人就會覺得全身上下都不對頭,不是這裡有點癢就是那裡有點酸什麼的。

  這是反向的例子。

  正向也是一樣。

  於是接下來,方天便道:「現在,我便給你們兩個講講魔法的修煉吧。」

  方天這話一說,小東小西精神同是一振,頭雖然還是暈著,但已經完全顧不得了。而商隊其他人,則同樣也都是精神一振,尤其是兩位魔法師。——尊者他,會講什麼?

  其實不太可能有什麼深刻的東西。

  道理很簡單,舉個例子,哪怕是再了不起的數學家,一個人前挑五百年後挑五百年中挑同時代所有人的那種,來教小學一年級甚至是幼兒園的小盆友學數學,也不可能打頭就從高深的來。

  教個乘法口訣,就算高深了!

  但是當然,如果那個時代還沒有「乘法口訣」這個玩意兒,則這東西同樣是個大殺器。

  一九得九二九十八三九二十七,一旦祭出,估計所有數學家都會跪,然後頂禮膜拜!當然,這麼說太過誇張了些,就算真的發生這種情況,許多數學家估計也還是會不屑一顧。——說話現實的乘法口訣出世後,有造成什麼轟動麼?

  在地下眾人不同形式的期待中,方天轉對兩小緩緩開口,不過才剛一開口,就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做一個魔法師,就像種草種花種樹一樣。」方天是這麼說的,然後問道:「小東小西,你們種過花草樹麼?」

  其實要是在前世,還可以問種過菜沒有。不過這個世界似乎不吃菜,媽蛋,他們還沒有吃菜的習慣,只一樣土豆就代替了所有的菜,最多了不起偶爾搭點野菜。

  小東小西同時搖頭。

  方天便道:「那你們以後記得種點花,種點草,種點樹。」

  聽了這話後,小東小西又同時點頭。

  而南風大木兩位魔法師,則已經決定不問情由,以後也種點花,種點草,種點樹了。——尊者的教導,定然是大有深意的!

  「沒栽過不要緊,我先簡單給你們講講。」方天這般說道:

  「我們就以栽花來說。栽花先要有種子,把種子埋到地下後,你要給它澆水,不能讓它干死,然後你要鬆土、除草、除蟲,土不松這苗長得慢,草不除這苗受欺負,甚至還能被這草欺負死,不除蟲的話則苗很可能直接被蟲子啃了。」

  小東小西都是點頭。

  雖然說沒栽過花,但莊稼還是見過的,好像是一個道理?

  他們都聽得懂。

  而至於商隊裡的一干大人,則就更沒有聽不懂的了,所以很多人聽到這裡,也都跟著小東小西一起點頭。

  「澆水,鬆土,除草除蟲,這般小心護著,這苗才能好好地長起來,一天天變大,直到開花。在這段時間裡,你只能小心護著,還不能急。如果嫌它長得慢,隔三天兩天就拎著它往上薅薅,那肯定是不堊行的,結果……」

  說到這裡,方天轉頭對兩小問道:「結果會怎麼樣?」

  「死了。」小東道。

  「薅死了。」小西道。

  「對,死了,薅死了。」方天點頭強調,「你們以後的修煉也是這樣,不管怎麼慢,都不能急。只要做好你該做的事,像是澆水鬆土除草等等,就可以了。」

  小東小西用力點頭。

  「魔法師的修煉,魔法天賦就是種子,沒有這個種子,怎麼修煉都是白搭。就像在地上,如果沒有種子種下去,不管你怎麼澆水鬆土,肯定都沒有小苗長出一樣,對吧?」方天問道,然後在兩小的點頭中,接著道:

  「我之前也說過了,每個人都是有天賦的,最低是一,最高是七。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有種子,但有些人的種子埋在地下太深了,長不出來。那怎麼辦呢?」

  方天這話,簡直像是鉤子一樣,把地下的所有大漢們都勾得不安身。

  如果從方天在秘境中看到的那本記錄來看,不知道多少年之前,這個大陸上,魔法師應該是羨慕武者的,而在這個時代,情況則顯然相反。——哪怕已經是五六級的武者,對於魔法師,也都是不同程度地羨慕嫉妒恨的。

  而這時一眾武者大漢聽到「每個人都有種子」,「只是有些人的種子埋得太深」,然後又提到「怎麼辦」,誰還安坐得住?!

  當下,一個個耳朵豎得直直。

  就連鐵達木也不例外。

  事實上,這位大漢早就覺得自己的五級武者應該是到頭了,就這五級的修煉方法都是他花費了極大的代價換來的,並且是殘缺不全。至於六級?那是想都不敢想了。所以他很早就開始自發地感應著元素,並有習練一些簡單的元素操控。

  但是武者半途學習魔法沒有前途,這是大陸上的常識,幾乎所有武者都是知道的。

  而這時,聽尊者的語氣?

  「一種辦法是讓這種子在地下慢慢長,再深,也總有一天會長出來的。」方天道,「但是這會造成一個情況,那就是這個小苗就算長出來了,也會彎彎曲曲的,很脆弱,並且有很大一截一直在很深的地下,生長起來,會很困難。然後這個小苗繼續長的時候,要把一多半的勁,耗費在這地下面部分的成長上。」

  「這個辦法就是像你們父親叔伯那般,從武者起步,通過武技的修煉,一點一點改變著身體,也就是讓種子慢慢長。等武技修煉到四級五級甚至六級這樣的時候,苗就終於破開土,長到地面上來了。」

  方天前一句話的時候,好多大漢就心中有點有數,而這時終於聽到這明明白白的結論,幾乎所有武者,都在心中大震。

  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就連南風及大木兩人,也都是震驚不已。這等「秘聞」,是的,這完全是秘聞,簡直就是驚世駭俗,若讓天下武者知道……

  而這時,所有人的心中更是怦怦跳著。

  剛才尊者說了,這是「一種辦法」,一種不太好的辦法,而聽尊者的意思是,還有,「另一種辦法」?

  好多大漢這一刻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那是心臟在極速地怦怦怦跳著,整個身體的血液都在沸騰,偏他們又在極力地壓抑著,根本就不敢弄出一點聲音——呼吸聲!

  而南風及大木兩位魔法師也是一樣,這可能有的「另一種辦法」,對他們魔法師有沒有用?

  要知道,他們的魔法天賦也未必就有多麼好啊!

  不管是南風還是大木,在聽了昨天的故事後,都不自覺地自我判斷了一下,兩人都感覺自己的魔法天賦大概也就是四這個樣子!六和七,那根本就不可能!五?兩人都沒這個自信。

  就在他們屏息凝神之時,卻聽到尊者又繼續道:

  「魔法天賦為一的,武技要到六級,這苗才能長到地上,天賦為二的,要到五級,天賦為三的,只要到四級就可以了。也就是說,小西,你要是練習武技的話,到五級就能感應到元素了,而小東,你到四級就行了。」

  說到這裡,方天第一次地轉對眾大漢道:「夥計們,除了你們首領之外,你們中還有沒有誰能感應到元素的?」

  「尊者,我能!」

  「尊者,我也能!」

  「尊者,我……我是武者三級,我也能感應到魔法元素!」

  方天問話,地下小屋內微微沉凝片刻後,好多個大漢都忙不迭地舉起手來,其中更有一個,說自己是三級武者的那個,結結巴巴的,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地不已,因為按尊者的說法,他的魔法天賦很可能是四,四啊!

  神啊,這難道是真的?

  他也可以做個魔法師?那以前為什麼沒有魔法師大人來收他為弟子?

  神吶!他錯過了什麼?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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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7 00:52:54
第八百二十八章 謝過尊者大人!

  有魔法天賦而未被魔法師收為弟子,確實少見。

  這就好像有塊黃金扔在地上卻一直沒人撿一樣。——物以稀為貴,這個道理在這個世界同樣也不會例外。有魔法天賦的人本來就少,而魔法師又是一份相當之有前途的職業,這兩者合起來,就意味著稍微有點魔法天賦的人,都是香餑餑。

  天賦稍微好點的,肯定有魔法師見獵心喜,收為弟子。

  就算天賦稍微差點,做弟子有點丟份,那收來做學生,甚至做追隨者,總可以吧?

  而且成名的魔法師也並非就是個個都是天賦好的,同病相憐,說不定人家就專門找個天賦和其差不多的做弟子,天賦好的,人家還看不上呢!

  總之,說來說去就一句話。

  你有天賦,就不用擔心被埋沒!

  然而現在,這裡似乎就出現了一個被埋沒的人。

  「你是幾歲習武的?」方天問那位三級的夥計,這位夥計很年輕,估計也就三十剛剛冒頭的樣子。在小地方,這算很不錯了。要知道當初楓林傭兵團的團長歐文大筒子,也才只是三級。

  「四歲。」那伙計道,話裡有點苦澀,這位並非笨人,轉瞬間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

  「幾歲成為一級武者的?」方天又問。

  「十二歲。」

  「什麼時候見到第一位魔法師的?」方天再次問。

  「……十二歲。」

  「晉陞前還是晉陞後?」方天不厭其煩。

  「晉陞後。」這位三級的夥計耷拉下了頭。

  方天攤攤手,表示莫可奈何的樣子,差點就要說上一句「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了」,不過考慮到這話對這位三級的夥計打擊力度可能有點大,就只是對著地下眾人道:「這是我要說的另一個事情。那就是通過武技修煉,固然可以讓魔法的感應能力緩慢增加,但這種增加是隱性的,也就是內在的,而外在……」

  「外在的表現就是因為你身體的氣血增加更快,所以就算你以前能感應到元素,晉陞一級武者之後,也會感應不到了。這種情況,會持續到你一直晉陞三級之後。」

  地下小屋裡一陣沉寂。

  那是一種明顯可以感覺到的氣氛,許多大漢都對這位「明珠蒙塵」的同伴表示驚嘆與惋惜,若非方天在這裡,估計好多人都會上前用各種肢體接觸的方式來表示安慰了,而這時,只能送上目光。

  而至於這位三級夥計自己麼,則有一種以頭搶地的衝動,嘴唇蠕動了半晌,他才不知心中究竟何種滋味地對方天問道:「尊者,那我……我還可以修煉魔法麼?」

  如果是秘境中的那位日記主人在,聽到你這話,估計會一巴掌拍死你。——你個敗家子!

  方天在心裡搖搖頭,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世事多變,滄海桑田。又有誰能想到,當初的「灰老鼠」,今時今日居然是大陸的最高力量掌握者呢。

  「你其實不必要改修魔法。你確實有魔法天賦,但也就是一般,真正的一般般,中間位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相反,你的武者天賦就不一樣了,如果武者的天賦也能用一到七來衡量的話,依我看,你的天賦至少也是六的樣子。」

  方天這般說道。

  「哇!」

  雖然此時氣氛凝重,且是尊者當面,但聽到這話,仍然有人情不自禁地發出驚嘆聲,且不止一位。

  他們都被自己小夥伴的天賦驚呆了。若讓方天來評價,就是這些人此時頗有一種「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的感覺。

  方天之前所說,確是實話。

  如果是日記主人的那個時代,這位夥計肯定是眾多大能武者爭搶的好苗子,其未來也多半會散發出相當的光芒。但現在麼,這樣一個勉強也能稱為是「絕世級」的好苗子,居然就默默無聞地混在一個小商隊之中。

  這確實是明珠蒙塵。

  但這不知多少年來,大陸上蒙塵的武者,又豈是他一個?別說天賦為六了,就算是七的,也不知多少!

  別的且不說,就截至目前為止方天遇到的,小紅毛格羅特天賦極高那是妥妥的,不過他是特殊血脈,和東方勝一樣,都可以拎到一邊另說,而南金三老中為首的南金,就分明也是一個武者天賦極高者。

  還有以前炎黃城立城之時,先後來賀的八方賓客之中,也很有幾位,都是資質絕頂者。

  一個兩個蒙塵那確實是蒙塵,而如果是千千萬萬個……

  只能說,時也,勢也。

  一時間,方天想起了前世的兩句話,一是「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二是周敦頤愛蓮說裡的那句話,「自李唐來,世人盛愛牡丹。」

  愛此則非彼、忽彼。

  時勢不在,則再如何絕世之天才,亦與庸人一般無二。

  前生今世,古往今來,甚至可以擴及到一切時空,大勢之下,埋沒多少英才!

  鏡頭回到當下。

  出自尊者之口的「讚許」與「肯定」,並未讓這三級武者感到得意,相反,還很有一種苦澀的味道,這位漢子抿了抿嘴道:「尊者,不瞞您說,我也很喜歡武技,可是武者……」

  說到這裡,他搖了搖頭。

  話未盡,可是這個地下小屋裡所有人都懂,甚至就連小西及小東兩個小傢伙,都大略懂個七七八八。

  武者再好,又怎麼樣?

  和魔法師那就不能比,各方面都不能比!

  而且說實在話,魔法師那種具備「遠程打擊力」以及法術多樣性的特點,是土得掉渣的武者絕不能相比的。就說行走在這沙漠中,少了武者可以,少了魔法師看看?那根本就是寸步都難行!

  而想及這裡,此時,好多人也都不自覺地向南風及大木兩位魔法師看去,同時理所當然地,也看向了小屋上方。

  而氣氛稍有轉變之下,此時外間的那種淒厲風吼,又一次傳入眾人的耳中。也就在這時,一道強烈白光閃過,瞬間刺透黑暗,然後緊接著,一聲喀啦啦炸響,整個天地,好像都為之動盪了一下!

  地下小屋中,好多人身體都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小東小西更不例外。

  無它,這當空炸響的雷,太嚇人了,好像就在眾人的耳邊炸響一般,更兼那種浩蕩威勢,似乎真欲把眾人全部劈個粉碎。

  而在身體抖了一下之後,很快地,包括兩位魔法師在內,地下小屋中商隊所有人都是臉色大變。

  「雷!暴!雨!」

  鐵達木臉如死灰,咬牙切齒簡直是一字一字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南風及大木兩位魔法師臉色同樣難看得很,只是這時,卻是近乎本能般地向方天看過來。似乎視線也可以傳染,緊接著,黑暗的地下小屋中,數十道視線同時聚集在方天身上。

  「嗯,暴雨,很少見?」方天問道。

  之前穿行在這大漠中近一個多月,方天是沒見過雨的。不過這一點都不奇怪,就說在紅石鎮那裡,每年都有長達整整兩個月雨季的南域屬區,錯開那兩個月,也基本上是見不到雨的。

  而至於沙漠中下雨,更不奇怪。

  沙漠不是沒有雨水,而是地表留不住水。再多的水倒在沙子上,別說留上三天兩天什麼的了,就連三兩分鐘都困難!真要論水資源的話,沙漠地下,應該比別處的儲水量還要豐富得多。

  「雨是有的,可是在這個時候下,一百年都不見一次。」鐵達木語氣乾澀,更帶著明顯的失魂落魄。

  雨水對於這地下小屋的滲透對兩位魔法師來說應該不是問題,當然會很吃力就是了,外面的貨物什麼的應該也不怕水浸,都重重包裹得好好的,那麼,他們在擔心什麼呢?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場暴雨從雷電過後,根本沒有什麼醞釀的時間,直接地,下一刻,天上如同開了個口子似地,大雨傾倒而下。

  真正的傾倒!

  不是雨點,而是完全的一片雨簾。然後最大的問題是,這雨簾,被狂風席捲著,不是直上直下地來,而是傾斜著,大角度地傾斜著,甚至不乏很多完全是九十度這樣的傾斜。

  也就在這個勢態下,眾人所在的小屋上方,包括邊上之前沉下去的那些貨物,上面的沙子,被這大雨沖刷著,向著一邊緩緩移動著……

  當先感應到這一點的南風大木兩位魔法師,以及鐵達木等人,臉色全都一下子變得刷白。

  在沙漠中行走不止一遭了,對他們來說,風經歷過,雨經歷過,風雨之時也經歷過。但是在這種最恐怖的暴風之夜,遇上了同樣恐怖的雷暴雨,卻是連想像都不敢想的事。

  這種事,只在當地及長輩們的傳說中有過!

  據說,這是「魔鬼的盛宴」。直白點說,不管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有去無回,滅頂之災,絕對沒有半點逃脫的希望!

  眾人頭頂上方的情況,對於方天來說,自是清楚不過。

  如果沒有他在,那估計最多半個魔法時左右,眾人存身的這個小屋就會被雨水沖刷得漏出頂面,而那些貨物,則會更快地被沖刷得露出,而只要一旦露出,就意味著失去了大地的保護,將直面那極速狂飆的暴風沙。

  兩位魔法師,頂住上面的出口以及四周甚至是地下的雨水就已經很艱難了,是絕沒有能力再騰出心神來,管上面的事的。——其實就是想管,他們也沒那個本事。

  「老師,我們會沒事嗎?」這時,坐在地上的小西仰起頭來,弱弱地對方天說道。

  她也跟著小東叫起了老師。

  而隨著她的問話,整個地下小屋的所有其他人,更是一瞬間心臟都幾乎停止了跳動,如同等待命運的判決。其實不是如同,而是確實。這種情況下,如果說他們還有任何希望的話,那也只能是著落在這位莫測其深的尊者身上了。

  如果沒有尊者在,此時他們,已經可以闔眼祈禱了……

  這是完全超出他們的能力可以應對的局面,抗爭什麼的,根本就是笑話。

  方天沒有吊眾人的胃口,更沒有故弄玄虛什麼的,只是低下頭,對小西以及同時和小西一般姿態望過來的小東溫和笑了笑,然後道:「老師在,沒事的。」

  接著,方天又轉向眾人道:「既然已經這樣了,那我們干脆上去吧。說實話,待在這地下,挺氣悶的。」

  說完這話,方天身影一閃,也是消失於小屋中。

  地下小屋中,商隊眾人面面相覷。

  鐵達木作為首領,這時就拿出了身為首領的氣魄來,卻是什麼話都沒說,也是身體輕輕一動,就出了小屋的頂口,來到了外面。

  然後地下小屋中,一個跟一個地,全都出來了。

  小東小西是兩位魔法師帶出來的,一人帶一個。

  而待出了小屋,重新來到地面之上,除了小東小西這兩個小傢伙之外,包括兩位魔法師在內,所有人全都呆住了,俱都震驚無比以及不敢置信地望向四周。

  暴風依舊。

  狂沙依舊。

  雷雨依舊。

  這沉沉黑夜,依然是魔鬼的肆虐之時。這一點沒有任何改變。

  只是,他們的身邊,這方圓百十米之地,卻如同是一片被魔鬼遺忘的地方,又如同是被諸神賜福之地,更像是,這裡,被人施展了一種叫做「靜止」的魔法。

  沒有風,沒有沙,沒有雨。

  一片寧靜。

  僅僅是百十米的範圍,這內外的對比和反差,未免太過強烈了些,以至此時所有人,都恍如夢中。

  不敢置信,又不能不信。

  而待好半晌之後,眾人終於前前後後回過神來之後,所有人都用著一種無比肅穆的朝聖般態度和目光,望向此時也就在他們中間的那道身影。

  然後鐵達木單膝跪地,行了一個對於武者來說最為隆重和神聖之禮,對著方天說道:「謝過尊者大人!」

  這一禮,卻是一為感恩,二為敬畏。

  感恩其救了眾人性命,敬畏其此時之手段,如聖如神。

  而緊隨其後,商隊的所有武者大漢,俱都單膝跪地:「謝過尊者大人!」

  南風及大木兩位魔法師,則是深深躬身,嘴裡也是同樣的話語:「謝過尊者大人!」

  小東小西被這氣氛所懾,嘴裡囁嚅了會,然後同樣也跟著說道:「謝謝老師!」小東先說,小西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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