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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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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李仲道】異界生活助理神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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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5 00:38:44
第八百零九章 地下通道

    神裔血脈、元素血脈、上古強大生物血脈,算是這個大陸目前存在的三大血脈力量。

    至於這三種血脈是怎麼來的,方天略有些猜測,但不敢肯定。然而無論如何,其中都少不了神的手筆。直接以“神裔”為名的血脈自不用說,就是元素血脈及上古強大生物血脈,也不例外。

    不過這兩年來方天雖然基本上可以說是在紅石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他之前接收的那具小身體本身就是兼具著兩大血脈,而後一種血脈,方天也早在小紅毛格羅特身上見識過。換言之,這三種只流傳於大陸中上層而且連許多中層都不知道的“神秘血脈”,只是方天身邊的事情。

    前世有俗語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在這件事上也是一樣,方天自己不以為意,那它也就真的不算是什麼事了。

    不過就是潛力大一點、修煉快一點嘛,並沒有超出可以理解的範圍。倒是這些血脈背後,都各自聚集了一批力量,是不容小覷的。它們是不是大陸的頂尖方天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這很可能涉及到“夢”中那等存在的一些安排。

    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輕易地就把武者的九級傳承洩露出去,似乎略嫌隨意,有失慎重。

    但方天之所以如此,一來確實是隨意而為,他確實是看東方勝比較順眼。自從在毛裡球斯帝都與兩位聖域告別進入卡拉多山脈以來,前前後後方天也遇到了不少人,這其中武者也有。魔法師也有,但在有接觸的人之中。能如東方勝這般讓他看得比較順眼的人,卻確實沒有。

    順眼。這個理由大於一切。

    而以方天如今所站的高度,他的所謂“順眼”,其實是一種綜合性的衡量,其中涉及甚多。

    以前從“織網計畫”開始,方天其實就是以類似的一種標準,來接納身邊的交結之人。這個標準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變,只不過現在看起人來要更精確一些罷了。而對於東方勝這個在他的評價體系裡和格羅特南金三老及木羅埃裡克等人差不多的人,方天真的不介意略作提攜。

    這是從個人心意方面來說的。

    另一方面,其實方天也存著些“釣魚”的作用。

    不過這一點也同樣是順手而之。方天只是隨手下鉤,其後能不能釣起魚來,以及釣出什麼樣的魚,他都並不在意。——有則甚好,當能開闊一下眼界,無麼,也無所謂。

    而至於究竟有無,不久當見分曉。

    鏡頭轉回正在山脈深處穿行的兩人。

    兩人之前其實是在“魔藥”和“神藥”上面打轉的,不過自方天順手演練了那個武者修煉架式之後。東方勝便渾然忘了藥丸的事,變得有點失魂落魄。再神的藥,估計在這時也難以牽動他的心神分毫了。

    於是接下來的旅途倒是變得有點沉默起來。

    在度過了開始幾天的渾渾噩噩之後,東方勝的神色複見清明。不過從這時開始,他卻經常三不五時地向方天打量著,更是數番多次欲語還休。

    這反應算是很正常。並未出乎方天的意料,因此他也一直是含笑而觀。直如自己是個事外人一般。

    而隨著一路向前推進,旅程卻漸漸地越發變得艱難起來。如果一直是孤身一人的話。方天其實早已又一次“變身”了,不說前面還有不知道多遠的路程,就是當下兩人走的這一段,就不是區區的九級魔法師可以應付。

    九級魔法師不行,五級的武者同樣不行,哪怕這五級武者是神秘血脈者。

    其實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東方勝才能勉強支撐到現在,若只是一個普通的五級武者,應當早掛了。

    但以一路上導遊同學所表現出來的對於這裡大環境的熟悉,方天知道,其中應該會有一些他不知道的門道在。——或許再過不久,會有人接應什麼的?

    不過就在方天的這種猜測中,這一天早上,早餐之後,東方勝卻一改之前的沉默,一臉肅然表示“我很認真”地對方天道:“老兄,你到底是什麼人?”

    方天心中好笑,卻只是平靜回道:“如你所見,我是一個魔法師,也是一個魔藥師。”

    聽得方天還是這般回應,東方勝莫名地有些氣躁:“你知道我不是問的這個!”說完這話,不待方天反應,卻又道:“算了,不問這個了。老兄,那你告訴我,你要去死亡海做什麼?”

    “探索遺跡。”方天淡淡說道。

    以他之前晉升時感應到的,疑似秘境,而又無人跡,應該算是遺跡吧。

    “遺跡?”卻見東方勝聽到這話,神色變得古怪非常,一臉想笑卻又覺得此時似乎並不適合笑因此有點憋的古怪樣子,這股情緒好半晌才為之平復,然後他道:“老兄,我不知道這個消息你是從哪裡得到的,但你一定是受騙了!那裡沒有什麼遺跡,絕對沒有!”

    “絕對?沒有?”方天反問了一句。

    東方勝的反應有點怪,莫非情況和他想像的有點不一樣?

    正當方天有點懷疑起自己的判斷時,卻又見東方勝的神色再次為之一變,變得有點遲疑的樣子:“應該,沒有吧?那裡不可能有什麼遺跡啊。”

    方天搖頭。

    得,這夥計顯然也是個不靠譜的。

    “東方兄弟,聽你的話你應是對那裡相當熟悉。那你倒是和我說說,那裡究竟是什麼所在,一個大海?”方天問道。

    “是大海吧?”東方勝下意識地點頭又搖頭,“可是那個地方和一般的大海不一樣,哎,和你說不清楚的。只有親眼看到,你才知道那是什麼樣子。”

    “那你給我帶路?”方天道。

    這卻正是東方勝猶豫的地方。猶豫了好半晌,這位夥計才像是下定決心般地直言道:“老兄。如果你跟我走的話,我們再出去時,就要回到我的家族中了。到時,如果族長他們問你是什麼人……”

    東方勝的話有點遮掩,不過方天當然聽的明白。

    一個普通的旅途夥伴以至於好友,是會受到歡迎的,至於這人到底是魔法師還是魔藥師什麼的,都並不重要。可是一個身懷武者九級秘傳的人,又兼來歷不明的話。問題可就大了!

    到時,魔法師又或魔藥師什麼的,肯定是交待不過去的。

    事實也確是如此。

    如果不在這裡交流好的話,東方勝是不敢把這位夥伴帶回去的,不是怕這位夥伴有什麼不測之心之類的,而是擔心這位夥伴很可能會在家族那裡受到傷害。

    武者的九級秘傳,這關涉太大了!

    甚至可以說,沒有比它更大的事!

    東方勝完全可以想像到,當他返回家族之後。帶回去的東西會掀起一番怎樣的狂風暴雨。可是如果不把這九級秘傳交出去……

    東方勝長長地吐了口氣,又痛苦地搖了搖頭。

    身懷家族亟需的東西,無視家族上下千萬年來的期待,不將消息透露半點。他做不到。

    可是如果坐視好友因為這件事而身陷險境的話,他同樣做不到。——家族會怎樣對待這位好友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會等閒放過。

    “你只須告訴我,你們家族有魔法師沒有?最高什麼階位?”方天就當沒看見東方勝的神情變化。逕自這般問道。

    “有,大魔法師。”東方勝有點不解。但還是如實回道。

    “那就行,只要你們家族的大魔法師見了我,就知道我是什麼人了。”說完這話,看到東方勝仍是有點不太放心的樣子,方天便又道:“放心,我身上有信物的,而且給我信物的人,階位比大魔法師只高不低。”

    信物什麼的當然是鬼話,哦,或者勉強也可以說是“神話”?

    “階位比大魔法師只高不低?”東方勝狐疑未去,心中的擔憂倒是消了大半,“你是說聖域者嗎?老兄,你是聖域者的弟子?”

    得,這話一出,東方勝的背景就算是再無疑問了。

    要知道,當初的方天,連法師分幾個階位都不知道,而這種情況並非他一個人所獨有,是整個大陸諸多散修的共同現狀。就算非散修,如果沒有一個大魔法師及以上階位的老師或者親近長輩,估計也很難知道有“聖域者”這種存在。

    基本上也可以說,知道這三個字,本身就代表著一種身份認證。

    對話到這裡,算是告一段落。

    兩人繼續啟程,在一路驚險萬分的或打或避地應付了一堆大小波ss之後,方天沒有看到有什麼迎接的人,倒是兩人來到了一處斷崖邊。

    就是一處斷裂的峽谷,寬僅裡許,長則大概有幾十裡這樣吧,說起來大,但其實真正站在面前感覺也就是那樣,沒什麼好奇怪的,更與宏偉什麼的絲毫也不沾上邊。

    峽谷中仍然有很多樹木,更多的是藤蘿,當然,說是藤蘿,其實和樹比起來也就是彎彎曲曲一點,其它方面它們和樹的區別不大。——千百年的藤蘿,老莖虯枝,和普通人印象中或者想像中那種枝枝蔓蔓甚至隨風而舞的東西是沒有可比性的。

    東方勝顯然對這個峽谷比較熟悉,以至於相當熟悉,至少比之前在叢林中要熟悉得多。

    在他的帶領下,兩人左折右拐,前盤後曲,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彎,又穿過了多少古樹藤蘿的樹心內部,漸漸地,兩人的位置越來越低,有向地底下去的趨勢。

    地下通道麼?

    方天心中瞭解。

    想避開地面上的那些強大怪獸,要麼飛天而過,要麼就是走地下了。

    一路上仍然有些動物出沒,以至於趁黑暗偷襲兩人,不過都是些戰鬥力最多七到八的渣渣,和之前地面上遇到的那些相比,簡直都能稱得上是“弱質之身”了。

    黑暗什麼的,對於擁有元素感應的兩人來說,自是虛設。

    是以方天也沒有多此一舉,弄個火球什麼的出來照明,那樣顯得太傻。

    隨著旅程進行,位置越來越下,植物越來越少,當然,與植物總體上形成正比例關係的動物同樣也是越來越少,漸漸地,兩人周邊的環境變得孤寂起來,便連一棵小草也不再有。

    當地上零星分佈的地衣類等原始藻類生物都開始絕跡之後,方天慢慢地聽到了流水聲。

    而此時,兩人已經行走在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隙裡,這個有的地方十幾米高有的地方幾十米高的地下空隙,除了頭頂上方是洞穴以及地上險陡不平之外,和普通的大地再無兩樣。

    簡單形容來說,這就是大地之下的又一層大地。

    在這個地下層中又走了好幾日,方天聽到的流水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急,來自於腳下,似乎兩人的下方不遠處,有一條甚為湍急的地下河。

    不久,地下河就真的出現于方天的視野中。

    “到了!”東方勝一口長籲,帶著點輕快地說道,似乎這段時間一直孤寂的地下行走,對他的心理造成了一些小小的負擔。

    又或者,此時的輕快是離家將近的原因。

    地下河的水是向前流的,也就是說,與兩人的方向是同向,這倒是省事了。

    就在這時,東方勝向方天解說道:“這個時候的水正好是向前流,要是錯過每一年的這個時間,就走不成了,到二月的時候,水流又會完全倒過來。”

    方天點頭,不以為異。

    兩人連船都不用造,就在地下河的旁邊,有好幾艘大木船,都是七八米寬,然後同樣的七八米長,底是平底。整個船身黑漆漆的,以不知名的黑木所造。

    在東方勝的示意下,兩人登上其中一隻木船,稍作牽引,這船就悄無聲息地滑入了地下河之中,然後被湍急的河流帶著,一路向前。

    “地下河裡有沒有怪獸?”盤坐在船中,方天好奇地問道。

    “怪獸?沒有吧。”東方勝的語氣並沒有太肯定,“聽說可能有,但我們都沒遇到過。倒是有一些箭齒魚,挺好吃的。”說著,還滋了滋嘴,甚是回味或者說懷念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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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5 00:39:05
第八百一十章 莽荒中的巨大石城

    接下來的情況,果如東方勝這位導遊同學所說,兩人一路順風順水。

    怪獸確沒遇到過。

    所謂的箭齒魚也嘗了,這種魚身體狹長如箭,有點類似前世的帶魚,可能因為一直活動在地下及其它等一些原因,肉質確實極其鮮美細嫩,對得起東方勝的念念不忘。

    然後方天就發現生魚片什麼的並非前世所獨有,至少東方勝同學就為他表演了一番。

    這卻只是旅途中的一件小事。除此之外,東方勝最喜歡做的就是沉默,在沉默中揣摩方天之前演練的那些架式,而又因為身邊這位夥伴並非武者的原因,所以他從來就沒想過和方天討論一下。

    在這裡不得不說,人相處時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就因為第一次見到方天時方天正在施展法術,又因為接下來的旅途中出自方天之手的魔藥什麼的給東方<無-錯>勝的印象極其深刻,因此直到現在,哪怕九級武者傳承同樣出自方天之手,東方勝還是仍然相當頑固地下意識地覺得方天是個魔法師以及魔藥師。

    至於武者什麼的,畫風明顯不對嘛。

    也因此,這位夥計並不知道,他很可能錯過了一次極為難得的機會。

    像這種漫長的旅程又別無其它事可做的情況,尤其是這種連風景連草木都沒有的情況,對於方天來說,以後,不能說基本不會再經歷,但也可以直接斷言道,當是極其罕見的。

    這種充裕到令人髮指的時光。如果身邊的東方勝和他討論什麼,不論是武技還是魔法又或是其它什麼。以方天對導遊同學的良好印象,多半是願意認真地談一談的。

    可是沒有。

    地下河的旅程。就在這種一個人沉默著揣摩武技,另一個悠然自得地整理卡拉多山脈一路所見所得所思中度過,當然,饞餓的時候弄點箭齒魚來飽餐一下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十四天后,地下河出現了第一個岔道,一條直向,一條略小向左。

    在東方勝的操縱下,船轉向左,這一次。只有兩天左右的航程,一路水流越來越緩,也越來越淺,就在水淺程度堪堪不能行船的時候,兩人棄船上岸,這一岸前後附近果也見到有幾條同樣的小船。

    然後又是一段地下的路程,慢慢地,卻是越走越上。

    當光明再一次透入眼中,以至徹底地重見天日之後。方天發現這裡卻又是一個峽谷,兩人當下正自谷底向地上穿行,很快地,來到了地上。

    周圍仍然是巨大古樹。

    可是這一次方天明顯感覺不一樣。那就是這裡的環境並非天然,而是半人工的。

    或者說,是經過人為塑造的。

    “老兄。到了!”東方勝先是辨認了一下方向,然後抬起手來朝著東方指著。略帶大聲地說道。

    這個三四十來歲的精壯大漢,此時卻像是一個高興的孩子。嗯,離家不知道有多長時間的孩子,在緊接下來,甚至是雀躍著,嗯,也可以理解為騰縱著,一馬當先,大步向前走去。

    方天帶著好奇跟在他身後。

    接下來他將看到的是什麼?

    一個小村落?一個小鎮子?類似于前世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一般的存在?

    方天的好奇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很快地,一座龐大的巨石之城出現在視線中。

    城?

    是的,城池。

    不是村落,不是小鎮,而是城池,一座很大很大的城池。

    和巨岩城以及在建中的炎黃城看起來並無多大區別的一座城池,硬要找出區別來,那就是這座城池更大,至少比炎黃城要大個十幾倍的樣子,或者,幾十倍?而且,只遙遙看去,方天就明顯感覺到,這座城池建設得相當堅固。

    前世古代,不論是華夏還是西方等其它地方,城牆什麼的都有著防衛及保護的作用,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堅固是第一要滿足的要素。

    這一世,因為魔法及超階武力的存在,動轍可以移山倒海,單純的城牆什麼的,不管是十米厚還是一百米厚,甚至於一千米厚,都失去了其本來的意義,不能起到應有的保護作用。

    但很可能是一種心理層面上的需要,以方天目前所見,大陸各大小城池仍然有著城牆。

    而且同樣是因為超階武力的存在,這些城牆的建設,也都相當堅固宏偉,至少前世地球上的那些,是不能相比的。就比如存留到後世的華夏西安古城牆,和這個世界的城牆相比,不論是大小上還是堅固程度上,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以前前往巨岩城的時候,見識了巨岩城的宏偉,方天就為此感歎了一番。

    而此次,見了這個城池,雖然還是遠遠地,但方天還是覺得,他以前感歎得有點早了,尼瑪,這才是真正的“巨岩”城啊。

    尤其是這個“巨”!

    “這是一整個山脈被你們挖空,搗鼓成城池來的?”方天問東方勝。

    “是啊,聽說我們以前是住在山脈上,後來嫌不方便,就往下挖,一直挖,挖了幾千年,才是現在這個樣子。”東方勝帶著得意地說道,話語中濃濃的自豪。

    這才真叫土豪!

    挖土之豪!

    方天徹底給跪了。

    前世,《愚公移山》只是故事,這一世如今他可算是見識到真人真事了,媽蛋,他能發表一下意見說有武力好任性麼?

    你們這是強力破壞自然資源,性質很惡劣的知不知道?

    要單純論堅固程度,這當是天下第一城了,因為它的底座,是整個的一個大山脈!甚至誇張一點說。這整個大陸的板塊,都算是它的底座。

    好任性好任性。

    “你們這個地方平時有外來人麼?我是說。像我這樣的。”方天問道。

    “也有,不過不多。”東方勝回道。不過他的回答有點模糊的樣子,似乎對這個問題並不瞭解。

    方天搖頭。

    這位應該是個傻大個,估計不是宅男也差不多,和以前呆在紅石鎮的他大概差別不大。

    從出了峽谷到往巨大石城去的這一路上仍然沒有人跡,倒是這半人工叢林中小動物仍是不少,不過和之前莽荒叢林的險惡對比起來,這裡顯然是能稱得上是鳥語花香了。

    看山跑死馬。

    因為整個地勢較高也較宏偉,所以那座巨大石城在極遙的遠處就能看到,而真正去到那裡。卻還是花了兩人整整大半天的時間。

    恰是從上午到黃昏。

    當巨大石城真正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方天發現它比之前第一眼看到時隨後想像中的更為巨大,只論外廓的話,縱長不知道有多少,這橫長,媽蛋,有沒有千里之遙?

    方天再一次禁不住地在心裡感歎一句好任性好任性。

    “話說,你們族究竟有多少人?”方天問道。

    方天沒問的潛臺詞是,你們住得下這麼大的地方嗎?這和一窩螞蟻把整個地球當成蟻窩也沒有多大本質上的區別吧?

    “我也不知道。”東方勝搖頭。“我在族內時,平常見到的人也是不多的,但聽說整個城裡住的人很多。”

    這熊孩子!

    你乾脆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得了。

    方天都想直接啟動大掃描術了,不過開啟掃描的話。哪怕以他如今的層次,想要不驚動城裡的人也是不可能的。——他又非是惡客,而暴力掃描顯然不是友好行為。非為客之道。

    那就走吧。

    這麼大的巨城,當然也不可能有什麼站崗之人。那是笑話。估計把城內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部拉出來站崗,也是遠遠不夠的。

    然而事實上。這城,連城門都沒有!

    至少兩人所對的這一面沒有。

    沿著漫長而較緩大概只有二十度左右的山脈滑坡,兩人徐徐前進。

    其實速度不慢,但因為路程很長,總體來說就只能用“徐徐”來形容了,堪堪在太陽收斂萬丈金輝,即將落入山谷之際,兩人邁過了最後的一點斜坡,上到了……

    城牆上?

    沒錯,按照道理來說這應該就是城牆。

    但入目所及,這就是大地,位於山脈之上的高原大地。

    媽蛋,說好的城池呢?

    方天忍不住又一次心裡吐槽。

    還是走,這一次,直到又走到繁星滿天,才堪堪看到了向下的路,或者說,有了可以向下望的視野。

    直到這時,方天才對這個城池有了一個總體上的認識。

    這就是一個巨大的山脈內部被挖空了,只留下四圍,然後形成的所謂巨石之城。明明東方勝之前已經說過了,但直到這時,親眼見識過,方天才算知道,這城池,究竟是一座什麼樣的城池,以及他們的挖山,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挖法。

    媽蛋,必須還是要再說一句,好任性好任性!

    估計只是挖這座山,修這個城,你們就能挖出一大批的五級六級的武者,以及大量的擅長元素操控的武者式魔法師。

    (武者隨著晉級而帶來的體質改變,視個體情況之間的微弱差異,四級、五級之後,都會“強行”地非先天式地感應到元素,並進行魔法修煉。然而這種半路出家的武者式魔法師,與天然的魔法師之間存在一條巨大的鴻溝。)

    (之前在帝都時,方天就曾與兩位聖域者粗淺探討過這個問題,並得之,從武者而晉入的魔法師,有史以來據知最高的修為階位就是大魔法師,未曾出現過聖域,並且就連大魔法師也是極其罕見難得,且非“三大血脈”擁有者,更是基本最多只能修持到高法階位。)

    (方天只略一想就知其中原因,並能大致推測出其中詳細,但因關係甚大,其時卻並未對兩位聖域者明言。)

    在能夠下望的視野中,同樣是繁星點點。——嗯,應該說是萬家燈火。

    許多地方都燃燒著巨大的火焰之柱,在黑暗中遙遙望去,像是特大號或者說超巨型的蠟燭。

    “你們燒的那是什麼?油嗎?”。方天指著遠處的腳下之城,問向身邊的東方勝。他甚至有點懷疑他們是不是燒的石油又或者煤什麼的。

    確實是油。

    不過不是石油。

    “嗯,樹油,味道很好聞的。”東方勝說著,還下意識地嗅了嗅鼻子,似乎在這裡就能聞到那油的味道,但事實是不可能。

    樹油。

    很好!

    方天都想切齒咆哮了,混蛋啊,天天這樣燒,這是多麼大的一種浪費啊,這是可恥可恥極度可恥的浪費,你們知不知道!?

    身邊的那位夥計卻顯然沒有這種自覺,偏在這時,還挺自豪,嗯,又是自豪——自豪地對方天道:“老兄,看起來是不是很壯觀,很好看?我小時候和許多小夥伴經常遠遠地跑到這城牆上面來,就是為了看下面的那些火柱。”

    “是不是還有在這‘城牆’上賽跑?”方天猜度著一群熊孩子可能的行為。

    “是啊!老兄你怎麼知道?”方天這一說,東方勝明顯有點激動起來,甚至帶著強烈的緬懷:

    “那時我們經常在這上面跑,跑啊跑,怎麼跑地也跑不到頭,好痛快了!有時還刮起大風,風很大,我們就閉上眼,張開手,邁開腿,四處跑,怎麼跑都行,跑累了還在地上打滾。”

    混蛋!

    方天都被他說得甚至生起羨慕之心了。

    前世,他的童年哪有這般快樂寫意!而這一世,接手那個小身體時是十三歲,往勉強點說也能算是抓住了童年的半個尾巴,但那是新瓶裝老酒,而且還沒悠閒幾天就一腳誤入了風波莫測的修行界。

    方天決定了,回去就給小伯格小迪克小琪琪他們弄一個同樣的“城牆”出來,雖然不可能比得上這個的規模,但也要足夠長、足夠大、足夠在上面肆無忌憚地四處奔跑,以及打滾!

    他沒能享受的童年之趣,經他之手,就讓小琪琪他們享受個夠!

    這勉強也可以算是一種補償或者說代償吧。

    這個念頭轉過之時,方天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蘇東坡的一段話:

    “予飲酒終日,不過五合,天下之不能飲,無在予下者。然喜人飲酒,見客舉杯徐引,則餘胸中為之浩浩焉,落落焉,酣適之味,乃過於客。閒居未嘗一日無客,客至則未嘗不置酒。天下之好飲,亦無在予上者。”

    蘇東坡自己不能喝酒,但喜歡釀酒給客人喝。

    不過他的釀酒技術不是很過關,經常會釀出壞酒,客人一喝就拉肚子。

    方天惡意揣測,估計那位閣下最快樂的時候,不是看客人喝酒,而是客人喝酒喝壞了肚子吧?——

    “又放倒了一個,請叫我蘇酒神,不,蘇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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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6 00:36:42
第八百一十一章 演武廳中的死寂、震驚及猜測

    來到“城牆”後,或者更進一步地說是來到“城牆”內側的邊沿後,對於東方勝來說,就算是真正地來到了家門口。

    而這個家門口離他的家,也只有百十裡而已。

    對的,百十裡,只有。

    這不是開玩笑,而是對於這一路跋涉過來的兩人來說,無阻無礙的百十裡,簡直就是近在眼前。

    之前的一路上,尤其是在卡拉多山脈叢林中,雖然兩人的行程論直線距離來說總體也不過就是千餘公里左右,但這千余公里的行進艱難程度,是週邊的百倍都不止。

    然後給人造成的感覺,自然也是這其中的每一公里……不,別說每一公里了,就是每一步,都不容輕視。

    而現在麼,這位於城中的所謂百里之地,則真真是可以近乎無限地忽略。

    沒有塞車,沒有堵車,當然更沒有汽車尾氣及工廠廢氣什麼的,那些都是笑話,兩人從“城牆”上下來後,大步流星,在東方勝帶著興奮與懷念的介紹中,一路而過。

    通過觀察,以及東方勝的介紹,方天也對這個城池的內部情況有了些初步的瞭解。而這其中最需要提出來的是,城中,基本是以家族為單位,散落而居。一個家族,佔據一個或數個單元。

    %♀這單元當然也不是筒子樓什麼的,同樣也不是別墅,倒是山啊水啊什麼的都有。

    比如說,路途經過了一片古樹林,以及一個方圓數十餘裡的湖泊。而這兩個地方,也就代表了兩個家族。

    很快地。百余里程盡,兩人來到一座鬱鬱蔥蔥的小山腳下。這裡的山下、山體四周、山上,都有著建築。而說是小山,其實就是當初挖山時沒有盡數挖平的“殘餘”。

    “老兄,這就是我的家族了。”東方勝指著小山,對方天說道。

    緊接著,他就兩手合攏,放在嘴前做成個喇叭,扯著喉嚨放聲大喊:“老大在麼?我回來了!”又道:“小三小四小五,快點給我滾出來。二哥回來了!”

    狀若狼嚎,聲震四野。

    頓時打破了此地周圍之前的一派寧靜。

    “哦,你是老二?”方天問東方勝。

    這明顯是問的廢話,剛才那話一出,傻子也知道他是老二,不過這位夥計還是詳細而又高興地向方天解釋:“嗯,我是老二!除了老大我最大!”

    方天撇嘴。

    就沖你這話,叫你一聲大傻還差不多。

    不過卻也知這位兄台乃是遊子歸家,情懷一時激蕩。說出什麼都正常。

    說時遲那時快,卻說東方勝的嘶吼一出,很快地,這座小山上下就有了動靜。先是山腰幾處建築中有亮光透出,接著卻是山頂上一個大大的“火炬”被點燃,亮光一下子照亮整個小山上下。

    同時。伴隨著人影晃動閃動,種種呼叫嘈雜聲亦先後入耳:

    “是老三家的那個小混蛋?這都在外混了幾年了?還知道回來?”

    “沒拐個女娃帶回來?”

    “老二!”

    “二哥!”“二哥!”“二哥!”

    ……

    有人直接從山腰往下蹦。有人慢慢地踱步而下,也有人悄然無聲地挪移閃現。

    身邊的這個棒槌一聲喊下來的。卻不止是老大老三老四老五,還有其他好多老老少少。總之片刻之後,三四十口子都聚集在了這片山腳之下。方天估計,這座小山上下所有人大概都過來了。

    不過最先圍上來的還是四個人。

    方天也在瞬間就定位出了他們的身份。

    老大,四十來歲的樣子,略有點矮胖,卻是相當健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重型推土機;老三,三十左右,氣凝神悍,身周元素湧動,似乎極擅魔法而且是攻擊性魔法;老四,二十四五,個子最高,有點瘦削,整體氣質卻是銳利如劍,同時,也有點浮,缺乏洗煉。

    老五,卻是個小姑娘,約只十四五左右,胖乎乎的。

    “二哥!”胖乎乎卻很是可愛的小姑娘如同一顆炮彈般撞進了東方勝的懷裡,東方勝小心翼翼攬住,這個在莽荒叢林中手撕猛獸腳裂怪物彪悍得不能不能的大漢此時是十萬分的小心與愛護。

    “老二,回來了就好,你這次出去時間有點長。”老大拍了拍東方勝的肩膀。

    “二哥,你這次又到哪裡遊蕩去了,快說說,有沒有特別好玩的?”老四之前還有點小氣勢,這話一出,什麼銳利,什麼如劍,氣勢全消,暴露出其圖樣圖森破的真相,更不用說,他還吊兒郎當地勾著東方勝的肩膀。

    “二哥,明天我們練練。”老三冷淡說道。

    兄弟間見過面,粗略地一番打量之後,幾人自然是把視線投遞在一邊的方天身上。

    東方勝作著介紹:“這是我旅途中結識的好友。”

    然後又給方天指著其身邊的幾個:“老兄,這是我大哥、三弟、四弟,小妹。”

    方天含笑點頭,聽到東方勝這番介紹的老大等幾人卻是目光一縮,熟知老二(二哥)性情的幾兄弟都從這簡短介紹中聽出了不同尋常,首先,這位當確實是自家兄弟的好友,而不是一般所謂的朋友,其次,在自家兄弟心目中,這個人很不一般!

    這個場合,似乎老大出面是理所當然的,那位推土機閣下一抱拳道:“閣下既是老二好友,便也是我等好友,來到此處便當是自家。東方白見過兄弟!”

    東方白?東方勝?

    方天心中有著古怪的猜想,莫非還有東方紅、東方不敗?

    這般想著,卻當然不會有半點怠慢,同樣抱拳道:“木羅見過兄長。”又把雙拳對其他幾個連續晃晃。笑咪咪道:“三弟、四弟、小妹。”

    頭上憑空多了個哥哥,被用“三弟”及“四弟”稱呼著的兩人殊不快樂。你誰啊,有你這麼大咧咧的麼?就算你真是二哥好朋友。想要這般稱呼我(們),也要先問過我(們)的拳頭先!

    倒是小姑娘樂嘻嘻地,一笑就露出了兩顆小虎牙:“木羅哥哥好!”

    除了兄妹間的見面,東方勝顯然還有父母及家族中人要見,此時顯然也不是將方天介紹給他們的時候,是以方天也知趣地退到一邊。

    老大東方白頗有眼色,不動聲色地對方天道:“木羅兄弟,一路奔波,想必急需整頓。不如我先帶你洗個澡,然後我們兄弟明天再作傾杯詳談?”

    方天當然是說好,不過心中卻是好笑道,估計到明天,和我詳談的就不是你了。

    兄台,你資格不夠啊!

    卻說另一邊。

    東方勝與家族中人的見面也沒啥多說的,不外乎就是長輩問詢幾句慰勉幾句笑駡幾句,同輩之間打量一翻打趣幾句以至於拳打腳踢一番,唔。還有後輩,那就是東方勝逗弄逗弄小娃娃了,惹笑幾個弄哭幾個。

    除此之外,就是東方勝對著包括父親及族長等在內的幾位連打眼色。表示有話要說。

    於是外面的熱鬧漸漸散去,方天被帶著安寢,而東方勝這邊則與家族長輩一起進入了山體腹內。也就是家族秘室,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家族演武廳中。

    進入演武廳後。東方勝二話不說,當即就拉開架式。演練了起來。

    其父親及族長幾人起初還以為是東方勝這幾年在外有大長進,所以迫不及待地需要他們印證一番,因此也就或含笑或嚴肅而觀,然後有的默無聲色有的贊許頷首。

    不過隨著東方勝演練的進行……

    預計該收尾的地方沒有收尾,反而繼續進行了下去,旁觀的幾位長輩起初是好奇,接著是好笑。

    好奇是在想這下面會是什麼個玩意?好笑則是莫非勝兒這小傢伙這幾年還自行揣磨出了些什麼不成?這不巴巴地就來顯擺了。

    然而這好奇與好笑只是佔據了起初的極短的一小段時間。

    好奇、好笑,很快地轉為了疑惑,接下來又轉為了不解,可是更快地,又轉為了震驚!轉為了不可思議!

    應該說,幾人接下來的表現與東方勝當初在卡拉多山脈叢林中的表現一無差別,又或者說,因為對這個世界某個層面的情況略有些瞭解,他們的震驚與不可思議程度要遠遠地超過東方勝。

    尤其是那位族長,目光傻愣,幾如癡呆。

    良久,東方勝演練畢。

    而整個演武廳中,進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那幾位長輩,有的在低頭沉思,有的仰頭望天。

    那位老族長就是仰頭望天中的一員,以雕像的姿勢維持了好久,好久,這位老者突然地就老淚縱橫起來,然後以低至幾不可聞的語調喃喃道:“一萬年啊,一萬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麼?……”

    在場的其他幾人此時都有太多的話想說,太多的問題想問,卻都不敢打斷老族長的進行,盡皆靜靜地等待著。

    他們其實也沒有等待太久,很快地,老族長伸手一抹臉面,然後整個神色以至整個身心的狀態或者說整個的精氣神,就陡然間變了,從之前的老邁和靄以至癡呆一下子變成了沉凝肅穆如山,那看起來並不雄壯的身軀仿佛也在這瞬間化作了巍峨無匹的卡拉多山脈,望向東方勝,發語有點澀,但卻字字沉凝如山嶽般地道:“勝兒,說吧,這九級秘傳,是怎麼回事?”

    “真的是直抵九級的傳承?”那幾位長輩中其中一人於此時說道。

    其他人卻皆沒有回應,都是把目光緊緊地盯在東方勝臉上,當然,這麼做的也包括這位長輩。

    “回族長,情況是這樣的。”

    和方天在一起時,東方勝表現得有點跳脫。但是此時,當然不是跳脫的時候,只要他不是神經有問題,此時就不可能有半點跳脫。

    在外前幾年的經歷被東方勝幾句話極簡地帶過,然後就到了卡拉多山脈叢林中與方天見面的一幕。他是怎麼進入叢林的,怎麼看到方天的,兩人是怎麼結識的。

    其後一路之上,他說什麼,做什麼,方天說什麼,做什麼。

    武者的大腦通常來說不如魔法師那般,能做到過目不忘、過耳不忘,但對於一個非一般的五級武者來說,如果東方勝把這個意義極其巨大的叢林之行中種種給淡忘了,那他就是豬了,不,是連野豬都不如。

    事實上,一路上,在自個心中,東方勝不知道把他和方天自結識之後的種種翻過來覆過去地翻覆了多少遍,可以說其中的任何一幕,都無分毫差錯地牢牢印刻在其腦海中。

    這時道來,清晰如縷,如時光倒流,如場景重現。

    良久,敘述完畢。

    演武廳中再次恢復沉寂。

    任在場幾人之前如何猜測,卻全都沒有想到這極度不可思議的九級秘傳的得來,居然是如此之簡單!如此之輕易!也是如此之和秘傳本身一樣的極度不可思議!

    這簡直就是一個極大的笑話,極大的荒謬!

    然而,勝兒卻是更不可能在這種事上說假話以至有絲毫隱瞞的,絕不可能!

    那麼現在的事實就是,這麼荒謬的事,它居然就這麼地發生了,發生在自家子弟身上,或者說發生在自家家族身上,或者放大點,也可以說,發生在大陸三大血脈之一的身上!

    在場之人此時全都陷入了不同程度、不同方向的思考之中。

    而片刻之後,當初之時,一段被東方勝遺忘或者說忽略的對話被老族長輕輕地翻了出來:“魔藥……神藥……服下一粒後,可以讓武者在一個月時間內從一級晉升到九級的神藥……”

    方天當初的這句話,東方勝以為是開玩笑。

    是,東方勝確實對方天的魔藥師身份很信任,也對方天能弄出比給他服用的那種魔藥丸更好十倍一百倍的東西並不太懷疑,但對這種什麼的神藥,在聽了之後,他卻下意識地在心裡把它給直接忽略掉了。

    對,直接忽略掉了。

    為什麼忽略掉?

    因為哪怕用腳趾頭想,這都是一件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的事嘛!連一點點一點點一點點的可能都不存在!

    可是這時,九級傳承已經向家族長輩演練了。

    九級傳承,九級……

    九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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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6 00:37:00
第八百一十二章 老祖宗

    既然有九級傳承,為什麼就不可以有讓人晉升到九級的神藥?

    東方勝想著想著,竟越想越覺得這是很可能的,儘管他以前從來就沒聽說過有什麼神藥,甚至於連“魔藥師”這種人他都是第一次真正見到。但是他結識的這位好友,和傳說中的魔藥師似乎不太一樣?

    不過,暫時別想什麼魔藥師的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傳承,九級的傳承!

    不過事實上,自從剛才演練之後,關於九級傳承的事,他身上的擔子就算是交出去了。東方勝現在惟一有點擔心的,就是族長他們怎麼去和那位好友說。——關係這麼大的一件事情,就算他再遲鈍,也知道肯定是很不得了的啊。

    東方勝畢竟年輕,而且許多東西都不知道。

    他所能想像到的這件事的重要程度,和他父親對這件事的重視,遠不是一個重量級的,而他父親對這件事的重視,和老族長對此事的衡量比較起來,同樣也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只能說,位置不一樣,視角就不一樣,而視角不一樣,看到的東西也就不一樣。

    東方勝看到了九級傳承,看到了他以及家族中人以後在六級之後不會再無路可走了,還可以晉升到七級、八級、九級。

    東方勝父親看到了家族以後的實力將會急劇上升,他們家族對整個隱修一系的影響也將急劇上升,而且日後,隱修一系。對整個大陸的影響很可能也將急劇上升,說不定能上升到與元素一系及神裔一系同樣的高度。與它們分庭抗禮。

    在場的好幾人差不多也持東方勝父親類似的看法。

    而整個家族中,惟一知道點家族自上古流傳下來的些許秘辛的老族長。此時的腦海之中就最是翻滾不休,停頓不下來了,而且越想,就越是震驚,越是驚駭。

    對,最開始的不可思議散去後,老族長現在最大的感受,就是驚駭。

    狂喜什麼的當然有,甚至作為一個武者本身。因前路大開而帶來的振奮更是有,但這些所有加一起,和心底泛起的那越來越濃重的驚駭比起來,就都算不上是什麼了。

    以至於過了一會之後,整個演武廳的人,全都發現老族長有點不對了。

    他們的老族長,此刻不再是老淚縱橫,相反,卻是有點汗跡潸潸。而且整個身體,也從片刻之前的沉穩厚重變成了帶著輕微的顫抖。

    眾人一時皆以為老族長是有點驚喜過甚了。

    也難怪,其實他們自己心裡也很是振奮激動,只是暫時來說事情還不算明朗。不好表現得太過外露而已。

    於是其中一位男子說道:“四叔,您老年紀畢竟大了,還是不要一下子太過高興。免得傷了身體。另外,此事關係甚大。我看我們還是儘快和那位閣下談一談的好。”

    這人是東方勝的二伯,也就是東方勝父親的二哥。

    這話怎麼聽都是對頭的。

    東方勝父親及其他幾人也多微微頷首表示同意。還有幾人正準備說話時,卻見老族長飛起一腳,雖然不太重,但卻也把剛發話的老二給踢了個踉蹌。

    還沒待他們愕然,便見老族長把手重重一揮:“混球,此事關係甚大我還需要你來說?老大老二老三,你們全部出動,趕緊的,把其他族長全部叫過來,不,我也走,到議事廳那裡去。”

    “議事廳?”聽到的幾人一時間都有點迷糊,而接下來,待意識到老族長究竟說的是哪裡之後,卻全都不禁露出驚愕到極點的神色。

    “四叔,你剛才說,議事廳,就是那個……”東方勝的大伯先是下意識地問了一下,旋即便又覺得,這確實是一件大到不得了的事,動用那個地方也是應該的?心中閃過此念,然後他也便立即變得雷動風行起來,同樣大手一揮道:“老二老三,我們走!”

    議事廳什麼的,東方勝根本就沒有概念。

    從出生到現在,在家族裡,他也從來沒聽說過議事廳這三個字,家裡有什麼事商議,都是在這個練武場,而這個練武場,顯然不是四爺爺說的那什麼議事廳。

    在場還有好幾個人,他們也都算是東方勝的長輩,此時,卻也都和東方勝一樣面露茫然不解之色。

    不過老族長卻顧不得理會這些,甚至也沒交待什麼,便是半句話都不說,繼東方勝的大伯二伯及父親三人之後,又一個急匆匆地離開了演武廳,然剛到了外間,便身影一閃,如大鳥一般朝著東北方向飛去了。

    這直讓緊隨其後跟出來的幾人看得目瞪口呆。

    諸神在上!老族長是最不喜歡動用元素法術的,平常時候就沒少對家族子弟訓斥,好好的武者學什麼法術!學法術就算了,連路都不好好走,你沒長腿麼?

    連平常家族子弟的法術騰縱都要說幾句,而這時,老族長自己是直接用法術飛走了!

    不過旋即,眾人卻又都回過神來,今晚的這件事,好像確實很重要!

    然而,任這些人怎麼想,也都想不到,這件事到底重要到什麼程度!

    議事廳,不是哪個家族的議事廳,而是舉族的議事廳!這麼說或許有點奇怪,不過稍微解釋一下就都明白了。——在漫長的歲月中,哪怕是一個小家庭,經過一代一代的繁衍,也會變成一個又一個的家族。

    這整個巨石之城中,今天看來,是大小不等的數百個家族,但若往上追溯,五百年前,不,五千年前,也不,應該說是近萬年前,本是一家。

    而那個議事廳,就是當初“那一家”的祖訓上,明確記載著。“非涉及‘本家’之事,不得輕用”的地方。也是今日一旦動用,必定驚動整個巨石之城數百個家族的地方。

    這個議事廳上一次動用。差不多是在兩百多年前。

    東方勝大伯他們,也只是聽說過這個議事廳,而事實上,就連老族長自己,動用這個議事廳,也只是平生第一遭。——當然,很可能也是此生惟一的一遭。

    東方勝大伯他們更不知道的是,這個議事廳,除了舉族“議事”之外。還有另一個用處。

    或者也可以說是它本身的用處。

    那是牽涉到他們這個族系根本,與“本家”這兩個字緊密相關的一個用處。

    所謂的議事廳其實並不是一個建築,哦,也可以說是建築,但它不是一棟房子什麼的,而是露天地。

    巨石之城中央,略靠向東北的位置,是一座規模略大的方型山,若某位閣下此時在這裡的話。定會覺得這方型山看起來極似前世的一塊大印,印在這地上。

    而在方型山的頂上,東、西、南、北,每個方向各有一塊數十米寬高的巨石板。佇立在地,遠遠看去,就像四扇巨大的門戶。

    而更奇怪的是。這四塊巨石板,顏色都不相同。東方的是青色,南方的是黃色。西方的是紅色,北方的是藍色,青、黃、紅、藍,竟完全地與四系魔法元素的顏色相對應,任何一個魔法師在這裡,都會本能地將這四塊巨石板和魔法聯繫起來。

    遠遠地,一個身影飛了過來,落到這個方型山的中間。

    正是老族長。

    這個方型山哪怕是對於老族長來說也都是類似於傳說中的東西,過去在這底下流連及遠近不同地旁觀過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不過那多是百十年前的事了。

    真正地站到這方型山上,對老族長而言,也是第一次。

    而想到其後很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以及見證一些不可思議的只記載于家族秘錄上只族長一人得知的東西,想著這些,老族長心中便是怦怦亂跳,仿佛回到了少年,更像是面對著極大的變故之來臨。

    不久,一聲朗笑哈哈傳來。

    夜空中,又一隻身影如大鳥般飛撲過來,還未及落地,便開口大聲說道:“奶奶的,老子早就想站到這上面來了,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的,不想臨老還有這麼一遭。”

    “混蛋,你是誰的老子!這可是本家重地,語氣給我收斂點!還以為是在你自家的豬窩裡麼?”老族長還未及說話,夜空中便有一聲蒼老的訓斥傳來。

    聽到這聲訓斥,剛才大喊“奶奶的”的老傢伙,以及老族長,兩人盡皆肅穆靜立,嘴裡同時道:“大爺爺!”

    這話若讓東方勝聽到,非得嚇死不可。

    因為他的四爺爺,此時正恭敬地對著另一個老者,叫著大爺爺。

    而那大爺爺于山頂站定,頗為懷念般地四處打望了一下,尤其是著重且明顯地看了看那四塊巨石板,然後回轉身來,對一直恭立在他身邊的兩人道:“你是小四吧,說說,有什麼事要動用本家重地。”

    正待老族長開口將要稟告之時,卻見其又微微擺手,道:“你且稍等,等大傢伙都來了,一起說。”

    確實只是稍等。

    夜空中,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或者更準確地說四面八方都有人影不時地飛來,不過前後總計也不到一個魔法時,該來的人便都來齊了,方型山頂上濟濟一堂。

    這時,之前的那位大爺爺才把手一揮,道:“小四,你且站出來說一下,此番究竟有何要事!”

    方型山眾人先後不等地到來,卻都幾無交談,更無喧嘩之類的,只是安靜且帶著肅穆地等待著。此時,聽得老者發話,都把目光聚集在走出人群的老族長身上。

    這些老傢伙都是何人?

    其中至少半數,是老族長的長輩,或長一輩,或長兩輩,而被這些目光盯著,老族長縱然平日也是一族之長,這時卻也一身冷汗不自禁地流落下來。

    卻非膽怯,而完全是受到自目光而來的不自覺的威壓。

    不過再怎麼說也是一族之長,勉力定了定神之後,老族長清咳一聲,便開始緩緩說道:“本家祖宗在上!告諸位族長,此次召集大家,是關於九級傳承之事,就在今晚,我家得到了九級傳承……”

    老族長的話剛說到這裡,方型山上立即就炸了。

    “什麼?”

    “九級傳承?”

    “得到了九級傳承?”

    濟濟數百人,此時表露出的卻是幾乎如一的震驚和不可思議,與老族長之前在自家時的表現同樣一無差別。

    “肅靜!”那位大爺爺于此時重重地咳了一聲。

    而方型山上也立馬重歸寂靜,就連眾人的呼吸也幾乎趨於靜止,只有不強的夜風微微吹拂著。然後此時,那位大爺爺才又緩緩說道:“小四,你接著說,關於此事的一切前後!”

    接下來,整整近一個魔法時的時間,方型山頂上再無第二人發言,只有老族長的聲音清晰而又凝重地響著。他差不多就是轉了個手,把東方勝之前向他稟告的一切,此時未有半點加工地又稟告向了眾人。

    “晚輩知此事重大,是以才盡邀諸位族長及長輩們前來,聽憑吩咐。”前後述說完畢之後,老族長這般說道。

    場中一片靜寂。

    只是這靜寂,卻是恍如絕大暴風雨來臨的前夕,凝重而又讓人喘不過氣來。

    “九、級、傳、承!”人群中一位蒼蒼老者近乎一字一頓,以沉重無比的語氣念完了這四個字,才如同哀鳴般地道:“九級傳承,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出世的?難道大陸上又有一場大變故要來臨麼?”

    而他的這話一說,方型山上不少人身形都為之顫抖,這其中就包括那位大爺爺。

    眾人的這種反應,卻與老族長家裡之前那幾個小輩的反應完全不同,這裡,沒看到有什麼高興與激動,反而卻有一種像是被銘刻在骨子裡的畏懼。而見得在場好多長輩的這種反應,之前本就考慮甚多的老族長,此時心中沉重更甚。

    事情恐怕比他想的還要麻煩,或許,不止是麻煩……

    卻不說老族長心頭萬緒,那位大爺爺通過目光和周邊一些老夥計簡單交流了之後,又一次緩緩開口說道:“這事極其重大,不止關係我族,更是關係整個大陸局面,非是我等所能妄自商議的,上告老祖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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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三章 三道命令

    說完這話,那位大爺爺徑直走向方型山東側週邊的巨石板。

    而人群中,隨之亦有三位老者走了出來,分別向著南、西、北其它三個方向而去。片刻後,四人都於巨石板前站定,還是由那位大爺爺沉喝一聲:“老夥計們,開始吧!”

    話語落,四人同時通過一種特定的方式,引導著周圍身邊的元素向著巨石板中灌輸進去。

    方型山頂上的眾人,也就是各家族長,包括東方勝的那位四爺爺,全都肅穆而又帶著好奇激動地觀看著,眼下的這一幕,對於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來說,也是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

    在開始的近半個魔法時時間內,大量的元素一直向著巨石板中湧入,而巨石板毫無反應,惟一的反應就是那些元素有進無出。

    在眾人的注視下,突然地,東側的巨石板中心位置一點青光綻起。

    于此同時,南、西、北的三塊巨石板中心位置,也各有黃、紅、藍三色光點綻出。見此情形,巨石板前的四位元老者同時中止了元素輸入的運作。

    之前的元素輸入似乎只是起到了一個“點火”的作用,而這時,好像火已經被點起,四塊巨石板中,青、黃、紅、藍的光點,越來越多,越來越盛,漸漸漫延到了整塊石板之中,而那巨石板,也慢慢地變得半透明、透明,元素在其中,如潮湧動。

    一直凝目注視著東方的那塊巨石板,東方勝的那位四爺爺突然地看到那塊石板抖動了一下。

    剛開始這位老者還以為是注視時間長出現了錯覺,而只是下一刻,他就發現,那巨石板不止是抖動,而且是從上到下整個地搖動起來。唔,說搖動也不恰當,總之就是。那石板好像變成了冰,然後變成了雪。再然後又變成了水,而再接著……

    整個方型山上的人都看到那四塊巨石板完全地“散”了開來,散成了青、黃、紅、藍四色光霧,而這光霧,又漸漸凝聚,變成光球,在變成光球的同時,它們也在逐漸上升。成了四個小太陽,其絢*人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

    甚至於,照亮了整個巨石之城。

    此際,若在高空朝下看去,就會發現整個千里方圓的巨石之城,都被包裹在一種絢爛的光芒之中,而此情此景,也理所當然地震懾了方型山上諸人,以及之前因各種動靜而圍攏于方型山下遠遠近近的眾人。

    再以及……

    整個巨石之城中未曾進入睡眠或從睡眠中驚醒的老老少少。

    當然。必須不得不提的,還有某位閣下。

    站在東方勝家族所屬小山的山腰一處建築窗前,方天亦為之有點目瞪口呆。——本能地。他就覺得,這番動靜,和他應該有關係,或者準確地說,是因為那九級傳承的原因。

    三大血脈,背後的根底皆非尋常。

    之前向東方勝洩漏出九級傳承,他就知道應該會驚動一些人,只是,這動靜是否稍微大了那麼一丟丟?

    搞毛嘛。有必要這麼驚天動地的?

    從這動靜看,明顯是在發資訊。以聯繫什麼人。

    而從那火球只是向著一起聚集而非高高地升到高空中去,不太像是聯繫什麼外地的人。那麼,情況就只有一種了。

    之前通過那位小盆友家族遞來的軒轅劍,方天初步見識到了“秘境”,他於意識中感受到的那片青濛濛的天地,應該就是元素家族風家的根本重地了,其它幾個元素家族應該也有類似的地方。

    而大陸既然有三大血脈之稱,那這上古強大生物血脈之族,很可能也有秘境。

    而此時,他們聯絡的,應該就是秘境中人。

    方型山上升起的四顆“小太陽”,隨著其越來越升高,亦越來越向著一起合攏,而在不知多少人的注視之下,當其終於完全地合攏到一起的時候,青黃紅藍四色光芒,先是微收,然後陡然乍放。

    而就在其光芒乍放的那一瞬間,似乎這片天地都為之靜寂。明明之前也是安靜,但眾人卻全都感覺到,這一刻,才是真正的無聲。

    一種奇特的“域”覆蓋或者說降臨在整個方型山頂上。

    緊接著,一個人影,由虛到實,慢慢地在剛才四色光芒集聚的中心點浮現,在這個半空中的人影徹底凝實之後,一個蒼老的聲音不響卻傳遍了整個方型山:“什麼事?莫非是其它兩家聯合在一起打過來了麼?”

    目睹方才如斯奇景,以及不問而可知的老祖宗出現,東方勝的四爺爺本是莊重肅穆之極的,但這時聽得老祖宗的這話之後,卻仍然是禁不住地在心裡升起了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

    他甚至還覺得,此刻這方型山上,和他有同樣感覺的,應該不止一個。

    其它兩家聯合在一起打過來?

    老祖宗話中的這“其它兩家”,明顯是指神裔血脈及元素血脈兩家,而不可能是別的什麼。可是,這兩家打過來,莫非還要“聯合在一起”?只需任何一家出動,我們應該都是吃不了兜著走吧?

    老祖宗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只是這時,顯然輪不到他來說話。

    就在他的心裡止不住地想著這等古怪之事時,大爺爺朝著半空中的人影深深躬了一下,然後稟告道:“回老祖宗,不是有人打上門來,而是武者的九級傳承現世,併入於我族之手。”

    “九級傳承?”半空中的那人影乍聽這話,身影陡地一晃,竟似於虛空站立不穩一樣,可見其聽到這個事情後心中的震撼程度。

    而看到老祖宗的這個反應,不論是大爺爺,還是東方勝的四爺爺,以及此時方型山上的好多人,心中的某種不安感覺,更是驟然升級。

    “是的。老祖宗,九級傳承。”那位大爺爺沉聲說道,接著也不待半空中人影追問。主動將事情的前前後後,沒有一點隙漏地稟告了一遍。從內容來看。其實他也就是再一次地轉述著東方勝的當日之話。

    那半空中的人影靜靜聽著。

    整整近一個魔法時的時間裡,這位老者都只是靜靜傾聽,未發一言。而在大爺爺稟告完閉之後,這位老者依然還是靜寂。

    方型山上同樣一片靜寂,此時此刻,當然無人敢於喧嘩。

    好久,好久,似乎比剛才大爺爺稟告的時間更久。這位老者才忽地問道:“你說那位傳授我族子孫九級傳承之人,此時正在這巨石之城?而他此行只是路過,他的目的地,是死亡海?”

    這時那位大爺爺卻是把目光遙遙投向東方勝的四爺爺,示意他來回答。

    東方勝的四爺爺心中微有激動,也是暗懍,學著大爺爺之前一般深深躬身,然後恭聲道:“是的,老祖宗,此人乃是我孫勝兒的好友。與我孫一同歸來,此時正宿於我家。他的目的地,若無意外。應是死亡海。”

    聽了這話後,那位老祖宗頓了頓,然後道:“諸家族後輩聽令:一、爾等不得冒犯這位客人,更不得隨意出手試探。二、這位客人行止,爾等不得過問,一切交由東方勝自行處理。三、九級傳承暫時封禁,除東方勝外,其他人不得擅自習練,一切延後再說。機會若至,爾等自知。”

    說完這話。半空中人影不待下方反應,逕自由實變虛。重新隱沒於虛空之中。

    而直到這時,方型山眾人才回過神來,那位大爺爺朝著虛空人影隱沒的地方深深一躬,道:“是,一切謹遵老祖宗之命!”起身後,看向四周,嚴厲道:“老祖宗剛才的話,諸位都聽到了?”

    這時,包括好多大爺爺的同輩在內,方型山上所有人全都朝著大爺爺躬身肅然道:“是!”

    “那就這樣,大家散了吧,一切就當未有發生過。”大爺爺寬袖一拂,當先離場。

    而在場其他諸人,相熟的對望幾眼之後,也別無二話,俱都紛紛離去。不到片刻,這座方型山頂上又重歸靜寂,再無一個人影,只有不知何時又恢復了原樣的四塊巨石塊,靜靜地佇立在山頂的四邊,被晨風吹拂著,間或發著嗚嗚輕響。

    是的,晨風。

    不知何時,黑夜已經過去,晨曦悄悄到來。

    又是新的一天了!

    方天只是站在窗前,遙遙看著遠處的動靜或者說光亮,別說以如今的層次窺伺什麼了,就連普通的感應,也未有分毫。

    並非對秘境什麼的不感興趣,只是此非其機。再則,邊上還有一個好好的秘境放在那裡等著他去探索,早那麼一天兩天三天五天什麼的窺伺人家的這個,實無有必要。

    不過對於結果是什麼,他倒很是好奇。

    接下來,會是秘境中人,和他交談麼?

    然而這一次,方天卻著實是料錯了。

    大清早地,東方勝便同著他的一個大哥與兩個弟弟帶著哈哈大笑之聲前來問候,便是早飯也是他與東方勝四兄弟一共五人推杯換盞,別說什麼秘境中人了,就連東方勝前番在卡拉多山脈時口中所言的族長也未曾出現。

    甚至,就連東方勝的父親,都未現身。

    這讓方天大惑不解。

    前世有話叫雷聲大雨點小,可是他們的這一搞,完全就是雷聲大而雨點卻一點都沒有。——搞毛呢?

    不解之餘,就是猜測一二了。——莫非,這是物極必反了?或者說,他這次放的大招,太過大了那麼一點,對方完全不知道如何應付?

    方天並不知道,他的這個猜測,雖未全中,亦不遠矣。

    九級傳承,比他所認為的,要重要重要重要重要得多!而且這其中牽涉的好多東西,也完全不是此刻的他所能想像到的。

    這不是大招。

    這是禁咒,而且是超級禁咒。

    它也不是大了那麼一點。

    而是大得超過了所有人的承受,“所有”人,所有“人”!

    不過這些,卻是後話了。

    卻說此時。

    早飯後,那個胖乎乎的小姑娘也冒了出來,以東方勝為主,他的大哥為輔,兩人一正一副,其他人則為打醬油,帶著方天在他們家族的這座小山底下散步。

    雖然說是小山,但其實並不小,至少若散步散上一天,那肯定是散不到頭的。

    而小山後面,更是一片叢林。

    用前世的話來說,算是較為稀疏的人工林,但其中過半,都是老樹扶疏,從地上及樹上的一些跡象來看,這裡應該還充當了一部分東方勝家族子弟練武的功用,不過此時,或許是清晨已過,叢林中並沒有人。

    一上午,幾人談談笑笑,氣氛頗為輕鬆,尤其是多了一個天真未鑿的小姑娘,而這個小姑娘,對來自外間的“木羅哥哥”明顯很是好奇,問了不少關於外界的事情。

    一開始是試探著問的,見這位木羅哥哥回答得很耐心,就愈發膽大了。

    她的幾位哥哥不知是該阻止還是不阻止,也只得隨她。

    小姑娘可能一直未見過外人,所以幾乎對什麼都很好奇,問方天魔法師啊,魔藥師啊等等好多事情,尤其是談起方天兩人一路在卡拉多山脈的事情時,她對木羅哥哥給她二哥吃的魔藥丸就更是好奇了。

    看著小姑娘一副也想嘗嘗又不知該不該討要的樣子,方天哈哈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方扁型小瓶道:“喏,這裡還有十幾粒,都給你了。”

    瓶是當時方天隨手以堅石切割而成,看起來倒像是前世的風油精小瓶子,只是放大了兩三倍,而藥丸麼,因為取的盡是草木花瓣的有效成分而渣滓全無,所以一粒只比黃豆略大點。

    看方天把整個小瓶都扔給了小姑娘,東方勝臉上固然是流露出心疼之色,就連他的三位兄弟,也心有所動。

    但以他們的身份或者說年齡,當然不便開口。

    小姑娘性子急,拿到小瓶就迫不及待地打開,看了看之後,倒出一粒絳紅透明的藥丸,看了看自家二哥及木羅哥哥後,見未受阻止,直接扔了一粒進入口中。

    “唔,好吃。”下一刻,小姑娘喃喃道。

    對這藥丸,東方勝最有發言權,聞得此言甚是哭笑不得地看著小妹。這藥丸入口便化,除了一絲清涼然後全身轉為火熱之外,哪來的味道更哪來的好吃?而就在他轉念間,卻見小丫頭又道:“唔,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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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章 死亡海

小姑娘應是真的熱。

因為她全身都冒出汗來。起初只是汗跡淋漓,片刻後卻像是整個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小妹是一直走魔法師的路子,一直沒習武嗎?」方天問道。

其實這同樣是廢話,小姑娘的身體狀況他豈有看不出的道理?不過這話卻是引子。

「是啊,小妹怕吃苦,不想練武,正好她從小就有點魔法感應力,就直接學習魔法了。」東方勝大哥說道。

「我正好是個魔法師,這次上門也沒帶什麼見面禮,喏,白讓小五叫了我好多聲木羅哥哥,這便借個機會送她個小禮物吧。」方天笑吟吟說著,卻是未見有任何舉動。

小姑娘才只是二級,雖然十四五歲的二級不算低,甚至在好些地方還能被稱為是天賦不凡,但在如今的方天眼裡,卻著實是太過看不過眼了。

東方勝幾兄弟對方天的話正自疑惑間,卻感應到周邊的元素像是被什麼東西強力吸附了一般,向這裡湧來,然後形成一個奇怪的元素漩渦,圍著他們的小妹緩緩旋轉。

這元素的漩渦或大或小,位置也在不停改變,但是惟一不變的,是那漩渦的著落點,始終都是在他們小妹身上。

幾人同時緊張起來。

雖然知道這對小妹應該是件什麼好事,尤其是東方勝更確定這一點,但這種奇怪的情況他們以前從來就沒有見過,更是連聽說過都沒有,事關他們親人。本能的緊張是免不了的。

但很快地,幾人的眼睛就同時瞪大了起來。

尤其是那老四。本來很是高冷樣的一個小帥哥,瞪大眼睛的樣子很是讓人好笑。

因為他們小妹身上的元素波動越來越強。並逐漸與外面的元素漩渦溝連到了一起,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元素振盪。而這種情況他們卻是很清楚,這是魔法師晉陞的徵兆。

「小妹要晉陞三級魔法師了?」那老三帶著驚喜及驚異的神色看著其小妹,這般說道。

這幾兄弟中,這老三是惟一的和元素走得極近的武者,硬要說的話,也能算得上是武技和魔法同修了,此時見得他們小妹這般輕易就從二級晉陞三級,喜悅之餘。驚異難免。

難道外間魔法師,都這般大的本事?

說完這話,這老三和他幾個兄弟幾乎同時把目光問詢向方天。

「不是。」方天微笑搖頭。

開玩笑,三級也值得他伸手?

接下來,隨著場中小姑娘身上的元素波動越來越強,並且是間歇性地,就像走階梯,一步就上了一個階梯一樣,幾兄弟。以老三為首,越來越駭異,越來越震驚,然後到最後。就越來越呈現出明顯的羨慕及饞涎了。

半天后,周圍的元素漩渦及波動徹底消失,而小姑娘終止於六級魔法師的階位。

「剛才我好像升級了?」小姑娘還有點迷糊的樣子。自我感應了一番,然後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貓一般。一下子蹦了起來,一聲尖叫:「啊!……」

方天微笑。

這種伎倆。在紅石鎮,甚至在整個炎黃城,若他再施展出來,都沒人會震驚了,估計他身邊的那些人都會是麻木地看著,然後覺得習以為常。

不過在這裡嘛,尤其是在這個遍是武者而魔法習練相對來說較為艱難的家族中,依然還是挺有震懾性的。

以方天如今的眼光來看,魔法學徒的一級和六級沒有任何差別,就是單純的精神力的積累以及體質的改變,不涉及「心」的變化,所以把小姑娘從二級直接提升到六級,沒有什麼後患可言。當然了,通過「心」的變化導引升級,也是可以的,不過那是另一回事。

其實單純以他剛才啟動的元素加持程序來說,若不停止的話,是完全可以直接把小姑娘提到九級上去的,不過那麼一來,就確實是拔苗助長了。除非他再啟動另一套程序,對小姑娘進行意識牽引。

就像前番在大方帝國的帝都對那位小盆友的小未婚妻做的那樣。

不過那麼一來,就過了,再怎麼說,也稱不上是「小見面禮」了。而現在這樣麼,於他而言,卻確實是小見面禮,隨手便可施為。——儘管對小姑娘本人以及她的幾個哥哥來說,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再看向方天,那眼神就彷彿像是神人當面了。

當然了,其實事實也沒差多遠就是。

尤其是小姑娘的三哥,眼神最為熾熱,好幾番欲言又止,方天只當未見。

其實東方勝同樣也是欲言又止。

「老兄,你真的是九級魔法師?」

「老兄,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不是東方勝說的,而是方天猜想,此時東方勝的心中最想說的話,不過這位兄弟最終也是沒有問出口。

一個白天的時間匆匆過去。

其實小姑娘升級完畢,差不多也就是晚飯的時候了。

晚飯又是推杯換盞,這一次東方勝的父親終於露面了,唔,當然也是小姑娘的父親,作父親的,替自家小女兒的天大機會向方天隆重道謝。而一夜之後,第二天清晨,方天提出辭別之意。

看得出來,東方勝是想挽留的,他們幾兄弟都是,但似乎又有什麼很大的顧慮,卻終究並未挽留。

最終,在簡單商議下,還是由東方勝作為嚮導,領著方天向那所謂的「死亡海」而去,小姑娘本來死活都要陪著一起去的,但方天輕飄飄的一句才剛升級,需要留在家好好熟悉一下,就讓其癟著嘴委屈地留在了家裡。

送別之時,卻是舉族出動,遙遙相送。

那位老族長遙遙地向著方天行了個禮。方天微微一笑,略作還禮。然後與東方勝兩人飄然而去,留下無數猜測。而兩人離開之後。東方勝家族門盈若市,小姑娘也被當成了展覽物,這卻是後話了。

出了巨石之城,兩人微微調整了一下方向,向著西南而去。

走了幾天,叢林漸稀,樹木漸小,漸漸地,只有灌木。再漸漸地,便連灌木也沒有,只有零星小草生長,而再漸漸地,卻是連零星小草也沒有了,放眼望去,大地一片荒蕪。

兩人似乎從太古叢林步入了荒漠或者說沙漠之中。

可是地上,並非沙土。

而是一種古怪的暗黑色。

遠離莽荒,尤其是如卡拉多山脈這種太古叢林區域。對於魔法師來說本應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作為一個魔法師,十成的本領,在山脈深處也最多只能施展出二三成。而且施法上還處處受到阻斷。但是事實上,走著走著,方天就發現了一個非常怪異的現象。

遠離叢林。這裡的元素不但未恢復大陸上應有的濃度,反而越來越稀薄。

越向前走。越像是進入了一個元素禁區。

當然,也是魔法師的禁區。——在沒有元素的地方。魔法師還有什麼用?如果說卡拉多山脈還有魔法師敢進去歷練或者探險,而這裡,估計九成九的魔法師走到這裡,就該自覺止步了。

不然,再往前去,不是歷練,而是找死。

「前面,應該是完全沒有元素了吧?」方天問道。

「是的。」東方勝看著方天,有點擔憂地回道。儘管知道可能無用,下一刻,他還是帶著關心地這般問道:「老兄,你要找的地方,不會真的是這裡吧?」

方天微笑,沒有回答。

不管是不是,這裡都是他的樂園。

有什麼比剛剛學會九級乘法表的小學生,看見一道基礎乘法習題更快樂的事情呢?想不去做,手也會發癢的呀!

兩人繼續朝前。

草木沒有了,蟲鳴鳥叫沒有了,連風或者說細微的氣流湧動也沒有了,天地一片靜寂,更準確地說是死寂。放眼望去沒有半點生機,而惟一的兩個生命走在此間,方天且不說,東方勝渾身都不自在,如同受到強烈的壓抑,不自覺地全身緊繃,如箭在弦。

這種持續緊繃而無一刻放鬆的狀態,如果一直這樣,會對他的身心造成相當的損害。

好在,很快地,一道海岸線出現在眼前。

而不久之後,兩人已經站在岸邊。

此時,完全不需東方勝的解釋,方天就知道這裡為什麼叫做「死亡海」了。

且不說之前一路上的死寂沒有半點生機,只說這裡,這個一望無邊的海洋,居然一道波浪、一朵浪花、一點聲音都沒有,一點點都沒有!而更離譜的是,這海水居然是黑色,濃重如墨一般的黑色。

未知本來就令人恐懼。如果這海水清澈透明,那麼哪怕其一點波浪動靜都沒有,也不至於令人如現在這般畏懼。而此刻,只是站在近前小半會,東方勝就不由自主地臉色發白,然後連連踉蹌著後退幾步。

「老兄,這地方太可怕了,不知怎麼回事,站在這裡,我感覺就像是站在一隻恐怖至極的巨獸面前,隨時都會被它給一口吞下去。」

「這個地方,有人坐船進去過麼?」方天問道。

方天這一說,東方勝臉色更見發白:「坐船進去?諸神在上!老兄,難道在這裡你就不害怕,不怕它把你吞了?」

「好了,東方兄弟,我們就在此別過吧,你且回去,我會在這裡探索一番。」方天轉首對東方勝說道。

聽得方天此話,東方勝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想勸說,可是不知怎麼地又勸不出口,想……

總之,這一刻,東方勝心中五味雜陳,只是呆呆地看著方天。擔憂,疑問,太多的疑問,最終只化為一句話:「保重!老兄,一定保重,千萬不要亂來!」

方天過去幾步,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甚至學著東方勝四弟的樣子勾了他的肩膀一下,「我知道,東方兄弟,回程小心,若有機會,我們將來再會。」

當東方勝離開後,這裡就更見死寂了。

方天卻是微微一笑,下一刻,徑直如走平地一樣,踏入了那黑暗如墨的死寂海面上,一步、十步、百步,漸漸地,身影消失不見。

沒有元素,可能有兩個原因。

生命會本能地排斥元素,如果有一個強大無比的生命,導致一個大範圍的「元素空白區」,是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的。所以東方勝覺得這個死亡海是個恐怖無比的怪獸,並非沒有道理。

但還有第二個原因,那就是這裡存在一個大範圍的元素法陣。

而至於到底是哪個原因,走下去就知道了。從情從理,方天覺得第二個原因的可能更大,但也並未直接把第一個原因排除。——如果是剛來此世的時候,他多半會覺得怪獸什麼的不太可能,再怪的獸也要吃東西嘛,這裡什麼都沒有,它吃什麼?再說了,生命所在的地方,哪有這般死寂的?

但登上如今的層次,方天知道,這世上,很多東西,都可能出乎常理的判斷。任何一件事物,在不能肯定之前,先不要盲目否定。

在這個死寂無比的海平面上,方天一走就是幾天。

然後慢慢地,他就笑了。

天地皆動,而惟這裡獨寂。——要維持這種「寂」,也是需要一種力量支撐的。

而現在,方天就發現了這個力量的來源。

腳下,已經有了一種動靜。海水看似仍然死寂一片,但其實,它在轉著。就在方天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然後,被這海水帶著,開始了一個範圍極廣的轉圈運動。

默默感受了一番其中力量,方天心中暗驚。

若是其他人來此,哪怕是聖域者,在感受到這番動靜,若欲退轉而回的時候,估計也都遲了吧。——感受到這海水動靜的時候,也就是被這股力量牢牢吸附鎖定的時候。

一圈,一圈,又一圈。

若用一句話來說的話,這整個死亡海的中心,就是一個巨型吞噬漩渦,在遠處,在上空,甚至在距它極近的地方,都只能看到它是一片死寂,而完全看不出它半點的動。

因為海水完全的濃黑如墨。

因為海平面完全的平靜,一點浪花一道波浪都沒有。

海面之上,哪怕是上面一點點,連空氣都沒有半點湧動。可是,沒有人知道,就在它下面一點點,就是「死亡漩渦」。

一圈,一圈,又一圈。

被這個死亡漩渦帶著,方天的身影越來越快,漸漸地,成為一片殘影,再漸漸地,形成一道圓形的黑線,然後,終於被帶到漩渦的最中心。

接著,被一口「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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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五章 秘境秘聞

其實,如果是一般人,哪怕是大魔法師,以方天估計,也支撐不到進入漩渦的那一刻,在那之前,就會被攪碎了。

聖域者會好一,應該能夠進入漩渦,但也就是到進入的那一刻為止了。

進入漩渦之後,在一股極大的壓迫力量之下,方天的這具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化為虛無,當然,一同化為虛無的還有衣服。

片刻後,一個莫名空間中,一個身影於虛無中緩緩重新凝現,然後四下打量。

這當然就是方天了,他以親身經歷,驗證了「死亡海」之名確是名不虛傳。只是,再怎麼死亡以及禁忌之地,終究只是相對於凡間來說的。而現在的方天,雖非為神,但亦同樣非人,用一句話來說的話,就是不在凡塵不在天。

這能絞殺凡間一切生命的所在,還奈何不了方天。但是當然,他的衣服廢了,沒能好好地帶進來。

於是方天只好元素為裳。

這是一個元素極為密集的所在。

因為以前有識海的元素構建經驗,所以才一踏入這裡,方天就有一種相當熟悉的感覺,就好像來到了識海之中,但是當然,還是有些方面不一樣,不過兩者之間,確也是有著不少的共同。

這就是他之前晉陞時感受到的那個「秘境」?這是方天進來後的第一個疑問。

秘境和識海,二者到底是何關係?有何異同?這是方天的第二個疑問,也是決定在接下來要好好研究一番的問題。

青藍紅黃四系元素在邊界處旋生旋滅。而這片天地的本身,則是完全的土元素天下。在方天當下的視界中,漫天漫地。皆是黃色。那是土元素在飛舞。

如果一個精擅土系元素的魔法師,在這裡當會是欣喜若狂,修煉速度會比外間快上十倍不止。

一是這裡的元素濃度太高,二是沒有其它三系的元素干擾。不過,驚喜也就是一開始的事情,慢慢地,其人就會發現,不管再怎麼修煉,精神力都無法再增長。換而言之,也就是無法再升級。

外間的四系元素雖互為混雜,對不少或者說絕大多數魔法師修煉造成影響,但那是荊棘中可以開出花來的環境。而這裡,看似豐饒且純淨,但本質上,卻是一片「死地」,並不利於修者的成長。

看著這個土元素秘境,再想及元素家族風家的那個風元素秘境。方天有了一個初步猜想。莫非,這「秘境」,只能是某一系的單元素天地?

這是它和「識海」第一個不相同的地方。

其它異同,可以慢慢來發現。不過當下,還是看看這裡面有什麼東西。

方天放開感應,然後就發現。這片天地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天地,相當之。也就是千里方圓的樣子,真正的「天如穹廬籠蓋四野」。而在這片天地中,有且惟有一個東西位於差不多中間的位置。

那是一棟房子,獨門獨院,很不氣派,甚至可以說是土不拉幾。

但它卻也是「土」到了極至。整個的房子,完全由土元素的結晶建成,這整個房子都是土晶石。

這也是土豪啊,土到極至自稱豪。

方天隨口微笑著,然後一個瞬移,進入了這個房子之中,並直接拿起了房子中惟一的一個桌子上的惟一的一個東西,拈在手中來回翻看。若無意外,這當是承載著某些信息的晶石載體了,不然的話,在這種環境中,沒必要放置一個這般平淡無奇的晶石塊。

下一刻,方天把感應投注其中。

而一切也果如猜測,這確實就是信息記錄石,或者直接簡單地這就是一個筆記本。

方天開始閱讀。然而,看著看著,片刻之後,方天的神色開始凝重起來。

很凝重。

不知道為什麼,其中的信息記載並不完全。並不像是被什麼人給抹去,倒像是歲月太過悠遠,這土元素的晶石在這太過濃密的土元素環境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侵蝕」似的,導致內部結構出現了一些混亂。

就如同世俗的紙張因年月太久而出現碎塊一樣。

不過這只是方天的猜測,晶石結構在元素環境中的變化,方天目前尚無任何認識,也因此無法作任何確切的判斷。

晶石中信息不全,大概來說十成中零亂破碎湮沒的部分倒有七八成,不過就是那剩下二三成的東西,讓方天看得,漸漸陷入凝重,甚至有一身冷汗的感覺。

那似乎是一個人的囈語,又或是一個人的日常隨記,就是今天記一明天記一又或者直接跳到下一個月記一的那種,隨心隨意,並無定規。

只是,筆記的主人身份應該很不簡單,而那些隨記或者說散記的內容,很有一些,一些……

驚心動魄?

驚天動地?

方天一時之間並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只是看得越來越凝重,越來越心驚。

「今天與法耶羅交談,他提到了建立一個永恆帝國的想法。」

「我這位法師老友就是天真,世間哪能有什麼永恆?再強大之帝國,維持千年不墜已是不易,萬年不墜已近夢想。至於十萬年、百萬年不墜不崩,則無異痴人說夢矣。再則就算帝國可以持續到那時,又與我等有何干係?早化為一抷泥土!甚愚之也!」

「不過。」

「這個想法很有意思。」

「法耶羅又和我談永恆帝國的事。」

「這個老傢伙,我估計他已經活膩味了,在這世間已經找不到什麼快慰之事了。所以想做一件刺激的事情,一件想下去就連我也會心驚的事情。但是這件事。真的很刺激。」

「我感覺,我已經快要被他說動了。」

「這個該死的老瘋子。難道我真的要和他一起瘋嗎?」

「我確定,我已經瘋了,上了老瘋子這條將來必定會要沉沒的破船,可是在船破之前,也一定會很有趣,嘿嘿。將來這個大陸的後輩會如何評價我等呢?老夫還真是期待。一想起來,幾百歲的人了,還是熱血沸騰。」

「就為了這一,老夫也已決定。和法耶羅這個老瘋子一路走下去了。唉,想想將要造成之無邊殺戮,實非某意,奈何此是必須過程,實不可免。」

「那麼,就當這天下眾生,盡如草木好了,再怎麼割,以後總會長的。」

「這麼一想。老夫就覺得,殺戮之事,其實也沒什麼。」

「一番風雲之後,留下讓此間後輩傳誦千年萬年不衰之傳說。也是值的。更說不定千萬載之後,還有人效我等今日之事,更或吸收我等之教訓。手筆更大,那就更好了。」

「如此說來。當心謀劃。」

「事成與敗,都是事。但若謀劃糟糕,行事不利,就徒為後輩子恥笑了,老夫丟不起這個臉!」

「法耶羅就我們兩系加一起不行。要更多人。」

「我同意他的說法。」

「欲一統大陸,有兩大障礙,一為法師,一為神殿。」

「法耶羅要誅盡天下法師,蕩盡天下神殿。這老瘋子,忘記他自己也是法師了?不過我估計,到最後他自己也留不下來,嘿,那也確實是誅盡了。」

「法師就是渲滓。」

「這群討厭的灰老鼠,就是會打洞以及逃跑。想要徹底誅滅,還是很費事的。」

「據說北邊已經有法師同盟會誕生了,意圖聯合起來自救以及抗衡我等武者。天下法師,紛紛響應。嘿嘿,這群蠢笨到死的傢伙,難道不知道組建這個會盟的人,就是法耶羅那個老瘋子的大弟子嗎?」

「真期待他們知道真相後的那一天。」

「老夫也該派弟子出動了,天下武者也不是一支嘛,要有人站出來反對才好!老三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是認識他的人太多,現在動手抹除也晚了。唉,這一上,我不如老瘋子,還是他藏得深,謀得遠。」

「那就老八上。不過對他,我不是很放心,將來或許會出漏子。」

「也許將來的某一天,大勢有所動盪之時,他搖身一變,成為真正的反對者也說不定。」

「那也很有趣。」

「四月十二,今天,是個大日子。」

「法耶羅這個日子,一定會被載入大陸諸家諸國的秘冊,銘記於世。我也是這個看法。」

「消息已經傳來了。」

「四月十二,法師同盟會中高層秘密聚會,誓圖集中力量掃除十八武堡,可惜地被洩漏,在前所未有的大規模武者圍剿之下,同盟會以師為首的中堅力量,十去其八,僅有少量人手突圍。」

「同盟會會主,亦在殞滅名單之中。」

「嘿嘿,老瘋子這一手,玩得真是漂亮。」

「經此一戰,法師力量為之裂解,再不復為患矣。不過看老瘋子的意思,還可以再來一次,這下,他的幾個秘密弟子又可以出動了。只是那些灰老鼠膽子應該都被嚇喪了,還敢組建什麼同盟會?」

「我想不出什麼好法子讓他們再次進網,不過老瘋子笑得很神秘,似乎有什麼妙招。」

「老鼠掃除,輪到神殿了。」

「我對那些該死的信徒向來就沒有好感,好好的人不做,做什麼神之侍者?一群喪失了人的尊嚴的傢伙,根本就不配為人。既然如此,就送他們統統都去見神!」

「老瘋子有憂慮。」

「他擔心神會下來,降臨此間。」

「雖然以前無此先例,但以前似乎也無掃除天下神殿的先例。」

「其實我們之前就已經說過這個事了。但是事到臨頭,老瘋子還是怕了。嘿嘿,他膽子是大。但是到底沒有大到天上去。」

「問題只有一個,武者十一級,魔法師十四級,到底是不是這個世間最高?關於這一,我和老瘋子都是比較肯定的。然後,神若降臨此間,會不會同樣被這個規則限制?」

「在這一上,我們兩人的意見不一樣。」

「我認為會,老瘋子則認為。到時候,就算受限於同樣的規則,神也很可能會動用一些特別的手段。」

「不管怎麼總是要做過一場的。」

「戰過才知道,老夫堅信,老夫至少不會敗!」

「其實,就算神真的下來,也很可能沒有老瘋子想的那麼可怕,而且。降臨此間,它們必也會付出不少代價,不然,也不會千萬年之久都沒有一位神降臨。」

「甚至降臨這種事本身。都只是神殿那些可憐的東西弄出來嚇人的。」

「嘿嘿,如果真的不能降臨,那就好玩了。想必此番過後,大陸將再無那些可憐的東西立足之地。」

「又或者。老夫也膽子更大一,如果有神下來。就斬幾個讓他們瞧瞧?」

「就是神,來到這裡,也可以斬之。此當為我輩之念!」

「老瘋子說我瘋了。」

「我只是比他更看得開一,這老瘋子,到底是灰老鼠出身,或許骨子裡就缺少一搏到底的死戰之意。我這麼跟他他差和我翻臉。」

「其實,他是怕了。」

「聖戰正式發動。」

「以摧毀神殿,誅絕神徒,讓神的影子徹底從大地上消退為第一階段任務。」

「這一場戰鬥比想像中簡單。也是,彼輩苟活於神之羽翼之下,有多少人是戰鬥過的?有多少人是血戰過的?與我等半生修煉半生攻城掠地之人自不能相比。之前還是高看他們了!」

「殺,殺,殺!」

「彼等既不想做人,那就都去見神!」

「神殿已被蕩滅大半。」

「不少信徒轉投陣營,加入我方。在這一上,我和老瘋子的意見又出現了分歧,我說不留,他說留。爭了一番,我還是隨他了,這到底是事。只是,收留殘餘法師,收留殘餘信徒,他想幹什麼?」

「嘿嘿,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

「聖戰繼續推進。」

「神的降臨之事,很可能只是虛驚一場。這一場戰鬥,應該也讓所有人見識到了神殿的真面目,從神殿叛逃之人越來越多,呸,這等東西,事到臨頭,往日的虔誠又哪去了?」

「雖然於我方是有利之事,老夫還是看不起這等下賤貨色。」

「大功似乎可以告成了。」

「老瘋子和我永恆帝國從今天開始可以建立了,你做大帝,我做總長,好不好?」

「我說好,心裡卻是有悲涼。」

「一輩子的老伙子,到頭來還和我試探這個?我為的是這個?」

「哈哈,嘿嘿。」

「它們還是下來了。是才得到消息,還是終於忍不住了?」

「老瘋子來找我,我看出他的情緒,很怕,很怕。他說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他怎麼會這麼瘋狂?怎麼敢這麼瘋狂?」

「我只是笑,心裡卻真正悲涼。我知道他是有崩潰了,這並不是他真正的想法,但是他會這麼還是讓我心中悲涼。」

「一輩子的關係,幾百年的關係,我救過他他也救過我來回好幾次的關係,到最後,也不過如此。」

「這世間的情感,到底靠不住啊。」

「我覺得,我有理解那些信徒了。如果能從頭開始,或許,我也會去做一名信徒?」

「居然這麼想,我確實是瘋了。」

「和想像中的有不一樣。」

「我預感到,很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老瘋子還是和我在一起,他老夥計,我錯了,我要和你一起戰鬥到底。」

「我說好,可是你帶那麼多的人來幹什麼?」

「他說老夥計,你不要怪我。」

「我說不怪。」

「我是真的不怪。」

「我只有一句話想問,你把神當作和你一樣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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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六章 滄海桑田

交結聖域,挖掘歷史,解構大陸從古至今從低到高的力量層次演變格局。

這曾是方天晉陞神域後,給自己定下的遠景目標,或者說下一步的晉陞準備工程。——看看大陸現在以及過去的那些大能者是怎麼做的,然後從他們身上吸取一些對他有用的東西。

而現在,他的願望得到了第一次滿足。然而,卻直接讓方天震撼了。自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這兩年來,好像一直都是他震撼別人,以自己晉陞及帶動別人晉陞的方式,當然,也還有那些故事。可是此時此刻,看著別人的故事,方天心中震撼莫名,久久不能平靜。

既為了那種大統一的舉動,也為了最後的收場,或者說秘辛,那些被沉沉掩蓋湮沒於歷史下的東西。將來這個大陸的後輩會如何評價我等呢一番風雲之後,留下讓此間後輩傳誦千年萬年不衰之傳說,也是值的。

「更說不定千萬載之後,還有人效我等今日之事,更或吸收我等之教訓,手筆更大,那就更好了。如此說來,當小心謀劃。事成與敗,都是小事,但若謀劃糟糕,行事不利,就徒為後輩小子恥笑了,老夫丟不起這個臉!」

關於這一點,那位大能者預料錯了,完全地錯了。沒有恥笑,沒有同情,沒有讚佩,沒有傳唱。什麼都沒有。

在今日之前,方天完全不知道這個大陸過去曾經生過這麼一段堪稱驚天動地的事情,連一點丁兒的痕跡都沒有!在安迪埃裡克等人那裡未曾聽說過,在格羅特南金三老那裡未曾聽說過。在沙迦塞勒那裡未曾聽說過,在葉尼安山久那裡未曾聽說過。在吟遊詩人那裡,同樣也未曾聽說過。

這個大陸現在。還有沒有這段記載哪怕有,也當僅限於那三大血脈之手了。而且也必是其中寥寥等人才能知悉。換言之,這段歷史,就算未曾徹底湮滅,知情者也很是屈指可數,真正的屈指可數。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方天口中不自覺地輕輕念叨了這麼一句,他曾於卡巴斯基故事中引用過的前世的句子。這位大能者,不知道究竟何人。亦不知道究竟何名,但在當時,想必是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就算之前沒達到這程度,在他的那個大手筆之後,肯定也是達到了。而在日常散記中的字裡行間,這位閣下也自信,他的舉措,必影響千秋萬世,他的聲名。必傳唱千秋萬世。

前者確實沒錯,他確實影響到了。後者麼……當年處處大戰的遺址應還尚在,只是其聲名。早不知在多久以前,就漸漸被塵封了。和其他沒沒於世的凡夫俗子沒有任何兩樣。

歲月,第一次在方天眼中,顯露出其淡淡卻絕情的面目。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啊!方天又輕輕嘆了一句。

這是多久年前的事五千年一萬年十萬年甚或更為久遠筆記中所謂永恆帝國什麼的,方天並不以為意。

前世,完全就是一個凡人的世界,而就那樣,還有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說法呢。

嗯,或者說是夢想。成吉思汗以區區幾十年之身。就打得整個歐亞大陸為之顫抖,如果真能向天再借五百年。這位閣下的鐵騎踏遍整個地球,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而在這個有著卓武力及修者較長壽命的大陸,永恆帝國之類的真心就是小兒科,自古至今說不定不知道多少人有過這樣的想法。

對照現實,就算很多的修者無心於外部功名什麼的,但總也應該有一些修者覺得讓整個大陸隨著其心意而沉浮,算是比較有意思的事情吧這麼一想,現在的大陸就算是太過平靜了。無感於永恆帝國,以及波及整個大陸的動盪,這些東西,在方天看來都很正常。不必求於此世,就算前世,在那個凡人的世界也已經不知道生了多少次。這個世界生的,就算範圍大一些,本質來說也就那樣,沒什麼好奇怪的。

甚至作為歷史來讀,方天都不甚有興趣。真正讓方天感到震撼以及心驚的,是兩件事,哦,應該是三件。一是那位大能者從筆記中透露出來的當時的修行情況。武者十一級,魔法師十四級。先說魔法師,這十四級,結合筆記的上下文來看,應該是魔法學徒階段的九級加上法師階段的五級,換言之,當時的法師最高階位,應該就是大魔法師。聖域階的出現,當是後來的事。再來看武者。武者十一級。

之前,只是這個十一兩個字入眼,方天就不自禁地搖頭苦笑。以前他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於卡巴斯基故事中胡謅什麼武者九級,又說什麼九級才是開始,那已經是完全不著邊際的吹到天上了,卻不知此大陸在以前,不知道多久的以前,居然真正地有著高達十一級的力量!

以方天今日所站的高度來看,武者的九級,魔法師的十四級大魔法師,便是武技與魔法兩道的極至了。

再往上,其實已經脫離了魔武,而邁入了他自己定義的真修的歷程。也就是說,突破武者九級,突破魔法十四級,就已經無所謂武者還是魔法師了,武者能夠自由地應用四系元素,cosplay下法師妥妥的,而魔法師的氣血體質等也強橫如武者,暴熊,腳踹惡龍,也完全就是小case。

其時,對兩者最適合的稱呼只有一個。既非武者也非魔法師,而只是修者!在這個大能者的時代,魔法師最高只有十四級。橫向對比的話,只相當於武者的九級。

而事實是,那時的武者最高力量卻是十一級。若兩者的尖端存在pk,當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呢情況是,魔法師根本突破不了武者的防禦,反而,魔法師自己會被武者的法術打得抱頭鼠竄。——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好像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比誰更美,結果那男人穿起女裝來比女人更女人。

媽蛋。這畫風明顯不對啊!

也難怪當時,這位武者出身的大能者字裡行間,對魔法師頗有點不屑的樣子。

甚至於,那時的魔法師可能居然還有一個灰老鼠的外號!也對,在最高力量層次上就比不過人家,在絕對數量上,就更是比不過人家。質量數量都不行,那還拿什麼和人家相比今日的武者和魔法師,恰如當年的魔法師和武者。兩者完全調換了下!魔法師出現了十五級聖域,算是半個真修。或者說一隻腳踏入真修。

而武者,別說十一級了,就連九級都沒有!最高。居然只有六級!這是怎樣的一種跌落塵埃從天堂到地獄,也不過就是如此了。這其中,在這位大能者沒能記述的後來,到底生了什麼方天能略作猜想。

但不管怎麼猜想,其中都少不了濃重的腥風血雨。這是一種當年佔據大陸主要勢力的傳承方面的完全斷絕啊!完全的!連一點點的殘留都沒有!

要不然,今天的武者最高,就絕不應是六級。更可怕的是,在世俗界,武者們自己居然以為武者的最高就是六級!這不知多少年來。就沒有一個武者七級麼答案是,很可能。就是沒有!


世事浮雲多變幻,今朝不復舊時顏啊。方天再次輕嘆一聲。若按前世某忻想類重生小說的路數,若有一位這位大能者同時代的武者,或者直接就是這位大能者,重生於此時代,面對此翻天覆地的劇變,恐怕就是連感嘆都感嘆不出吧。

而一切,又為什麼變成今天這樣呢方天想著筆記中記述的讓他心驚的第二件事。

欲一統大陸,有兩大障礙,一為法師,一為神殿。

法耶羅說,要誅盡天下法師,蕩盡天下神殿。誅盡天下法師什麼的,不算太奇怪,按當時的力量對比,就如今日的法師聯合起來誅盡天下武者一般,而事實上,法師的數量要比武者少多了!就算在那位大能者的時代,法師與武者的比例也該是和今日差不多,大概來說一比十這樣。

或者,當年法師要更少一點畢竟,那時的法師只是二流。說不定那時具有魔法天賦的人,天賦能力稍微差一差,就看不上魔法,直接修煉武技了。

哪像今日,就算稍微有一點魔法天賦,做不成魔法師,也要拚命向魔法師的外圍圈子裡擠,比如做個魔藥師什麼的。遙想當年,灰老鼠一般的法師,被略施小技,就滅了個七七八八,其實沒啥好說的。

真正的問題是,蕩盡天下神殿,他們哪來的膽子二流勢力的法師,滅就滅了,真沒多大事。可是,神殿要知道,這可是一個真正有著神靈存在並且神力能夠顯現於世的世界。

動神殿,就是動神。——還是那句話,再大能,到底哪來的膽子想來想去,也只能是自覺力量浩蕩,已臻於世間絕頂,哪怕是上面的那種存在下來,也最多不過比肩而已罷了。

說得花哨一點,那就是東風吹,戰鼓擂,立於此間,誰怕誰更說不定,對這位大能者而言,誅除神殿可能也只是手段,其真正的目的,或許就是要與天上的那等存在鬥鬥看一為自信,二為豪氣,三為前路。

誅滅神徒什麼的,在其心中,很可能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吧。

關於這一點,這位大能者並未有記述。或者是不便記述,哪怕只是記給自己看的東西,也或許,記述了,但是存在於那已經湮沒的部分之中,他沒能看到。但設身處地地想,同為修者,方天還是覺得,那位大能者攪得天翻地覆,名義上是為和老友一起建立什麼永恆帝國,但實際上,很可能就是為了修行的前路。

縱橫世間。現地上已經沒有路了。於是就從天上找路,或者說,找到上去的辦法。當然,這只是猜測。現在的大環境與當年的大環境並不相同,這位大能者當時眼中心中的總體格局究竟是怎樣的,不好說。

如果作為先決條件的認識不一樣,想法做法肯定也就理所當然地不一樣。這事揭過。讓方天驚心的第三件事,也是最為震撼不已的事情,就是記錄的最後部分了。

它們還是下來了。和想像中的有點不一樣。下來了……不一樣……真身降臨,還是化身又或者借體降臨不一樣,什麼樣的不一樣能讓這位大能者出乎意料,想像不到記述到此就此中斷,而那位大能者也很可能如其記述中所說,沒有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後面到底生了什麼,不太好說了。

方天只知道:一,這段歷史湮滅了。這種湮滅究竟是自然生還是人為的,不太好說,兩種都有可能。最主要是不知道這位大能者到底生於何時何世,如果年代太為久遠的話,與其有關的一切都湮滅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比如前世,最長的,有明文記載的還是華夏,而且那也不過就是兩千多年的歷史。且真正的記載從秦時才清晰起來,之前的先秦諸子都比較模糊,就比如說老子和孔子,兩人誰先誰後都沒有證據。

然後前面的夏商周什麼的,更是被人客觀與非客觀地否定。而就算不否定,充其量也就是五千年。大概這樣吧。一萬年前是什麼情況沒有人知道。十萬年前,一百萬年前是什麼情況沒有人知道。


如果有人說十萬年前地球上其實有一個高度達的文明,都走向星際化了,而他來的那個時代的文明都已經是第nn代或者說nn年了,方天都不會否定。——那真不好說。相比地球漫長的演化史。

太過短暫的人類文明史什麼都不是。從演化史的後來稍微抽出一億年,都夠人類不知道輪迴多少次了。而一旦文明覆滅,不需太長,只一萬年時間,後來的文明,估計就找不到什麼前文明存在的證據了。

二,那件事之後,此間的修行傳承,為之大變。武者傳承為之沒落,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魔法傳承,則是在之前的十四級基礎上,多出了一層。

然而,同比於當年的武者,還是少了一層,有點不上不下的感覺。以他今日的眼光來看,更是有點誤入歧途,不知歸路。

這一切,也是有意為之為了防止魔法師徹底坐大,也如當日的武者那般,企圖建立一個永恆帝國此時此刻,方天不自禁地便想起了毛裡球斯帝國的那位聖域者,也就是安山久,當日抹掉臨波城的事情。——安山久,這位聖域者,在方天的直覺感受與理性評價中,是一位睿智,豁達而又見識高遠的修者。然而就是這樣的一位修者,隨手一揮之下,一城之人,為之俱滅。

這和當年的武者,有多大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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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章 空間猜想,漫漫黃沙

  方天猶記得前世第一次坐火車的體驗。

  坐在行駛的車窗旁,向邊上望去,軌道側下方,不論是房子,還是樹,都顯得較正常來說為小的樣子。開始的時候他一度曾以為那些房子與樹就是那麼小的,後來來回坐過幾次火車,才知道,僅僅只是視覺差異而已。

  後來有了登山的體驗,站在山頂再朝下望,山下方,「遊人如蟻」的感覺就又深刻了些。

  這是純粹的視覺高度帶來的體驗。

  之前,旅途上,好幾次搭伙商隊之中,方天也不止一次地看到那些武者傭兵們切磋武技,又或魔法師在教導自己的弟子。那些謬誤的、錯漏百出的、正確的、認真的、細緻的、深刻的,在方天的感覺中,居然差不多都是一個樣子。

  一種很渺小很微不足道的感覺。

  尤其是知道那些切磋者又或教導者與被教導者,武者能晉入四級已是非凡,能晉入五級則於整個帝國來說都為數不多,魔法師麼,千般磨練百般輾轉,最終又有幾個入得法師?

  都是凡塵廝混者。

  都是過客。

  那種感覺……待時間久了,十年後、一百年後、一千年後……若沒有什麼別的感覺來調濟這種感覺,則大抵,他差不多也會產生如筆記主人這般的認知吧,「就當這天下眾生,盡如草木好了,再怎麼割,以後總會長的。」

  「這麼一想,老夫就覺得,殺戮之事,其實也沒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

  看似平平淡淡的幾個字中,不知蘊著多少森寒。

  而尤為可怕的,是這位大能者,對於失敗什麼的,根本就無所謂,而對於自身的生死,很可能同樣也是。——只要是在走向他自身的追求中掛掉,方天相信,這位大能者,不太會恐懼害怕什麼的,最多,也就是有點遺憾吧。

  這樣的一個人,舉起刀來,又有什麼不能砍、不敢砍的東西?

  不論是這天下眾生,還是那天上諸神。

  而他也確實那麼做了。

  這位大能者不是個例,絕對不是!甚至可以說,在他的身上,體現著一種共性。

  不管是知識、法則,還是資源、力量,是不是任何一個人,掌握著這前面所述的任何一種「東西」多了,超出同儕、超出其他的一部分以至大多數,都會產生一種無法避免的凌駕感?然後這種凌駕感,帶來一種不同於以往的世界觀。

  一種對處在其下位的人來說,不是很美妙甚至是很糟糕的世界觀。

  這其中,無關善惡。

  是否是,力量,只要存在,就終會被動用?如前世之核彈,如此世之高階魔武。而哪怕沒有核彈,也還有砲彈,哪怕沒有高階魔武,還有中低階魔武。哪怕沒有砲彈,也還有大刀長槍,哪怕沒有魔武,也還有腿腳拳頭。

  換言之,力量的動用,不可避免。

  也即是,凌駕,不可避免。

  律法不能禁絕之,禮儀不能禁絕之,道德修養不能禁絕之。

  單純的力量層次上的禁錮,當然就更不能禁絕之。

  莫名的,方天便想起了以前在「夢」中與那位存在的邂逅,一番對話或者說問答之後,那位存在有說過這樣的一句話:「當年我們做了許多,我們以為大功在即,沒想到,卻是做了天大的錯事,還連累那麼多的同伴,徹底殞落。也連累它失去了很多。」

  當年我們做了許多。

  做了哪些?

  讓這大陸的魔武傳承發生變更,是其中的一件嗎?

  方天不知道。

  雖然已經位於世間巔峰,但是這等層次的事情對他來說,仍然還是高在云天,也緲若云煙。

  而這一次,於這秘境中閱讀了上古不知何時那位大能者的筆記,見了和想了之後,方天也忽地明白,近乎直覺般地明白,「夢」中的那位存在,遲早,會來找他的。

  當時機到來時。

  而這時機,在以前來說,是當他晉入到某個高度。在現在來說,也許就是當他明白了某些東西之後。

  把心神從筆記記述的相關中抽離,方天隨手拋弄著手中的晶石,出了這個土元素的小院子,然後把目光四處眺望,打量著這個秘境本身。

  秘境內部沒有什麼好看的,空空如也,惟一有價值的東西已經在手上。

  拋除秘境本身的神秘,這裡面其實就是一個闊大的空間,和一個放大了很多倍的房間什麼的沒有差別。而看著這個「大房子」,方天此時想著的,卻是「空間」之事。

  以前他自己的識海空間,就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而尤其此時,方天發現這個秘境,居然和他的識海空間很有那麼一些相似性,這不能不引起他的好奇。

  晉陞時,方天感受到的秘境有大有小,但那時感受的與其說是大小,更不如說是強弱或者明暗等,總之,不是現在在秘境內看到的千里方圓的大傢伙。也就是說,這個秘境空間,在天地空間中,佔的空間卻不大。

  天地空間,秘境空間,識海空間。

  方天想著這三種空間。

  初步看來,這三種空間:第一,它們都是空間,能存放東西;第二,它們的性質或者說層次級別不同。

  識海空間,很可能是這三者中最低的一個級別,能存放方天本身的意識(信息),能存放四系魔法元素,也能存放神器(半神器?),但是無法放進現實中的常規物體,不管是無生命的石頭沙礫還是有生命的小草蟲魚之類。

  基本可以歸納為,級別很低,能存放的東西也很受限制。

  秘境空間,這個空間很大,但是在現實的天地空間中,佔據的地方卻很小。

  方天想起以前在地下熔岩收取那件殘缺神器的時候,那神器在現實中很小,但是到了他的識海空間,卻一下變得非常之大。這是不是說,同樣的一個東西,放置在不同級別的空間中,呈現出的大小也不一樣?

  或者也可以反過來說,根據一個東西在不同空間中呈現的大小,來定義空間的級別高低?

  就比如說把現實中的太陽扔到一個更高級別的空間去(假如其存在的話),它是不是很可能就真的變成如足球般大小?

  方天想著,忽地心念一動,把存放於他識海中的那件神器取了出來。

  然後他就看到,在他識海中「頂天立地」散發著無窮威勢的那把彎弓,被放出到這秘境空間中時,不但有了一些變形,更是直接暴縮了差不多幾十倍的樣子。

  再次放回識海,神弓恢復原樣。

  見此情形,方天微笑點頭,證實了心中猜想。

  然後下一刻,方天心中就升起了一個有點膽大包天的念頭。——這個秘境,能不能放進他的識海中去?

  按照他的初步推測,這個秘境空間,比他的識海空間要高級,那麼,他用識海空間收取這個秘境空間,很可能產生兩種結果:

  一、收不進去,就如以前沒晉陞時候,他用識海空間收取送給小艾薇的那個神秘小瓶子一樣。

  二、能收進去,但是會把他的識海空間給「撐壞」或者說「爆掉」。

  那麼,到底收不收呢?

  收的話,如果是第一種情況還好說,如果是第二種情況……

  方天有點心癢癢的,既想收一下試試,又心有忌憚。真要因為不知天高地厚地收取一個不能收的東西而把識海給爆掉了,那就真是笑話了,方天也不知道真若發生這種情況,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想了一會,方天搖頭而嘆。

  他還是膽小鬼啊,不敢以身試險,當然,主要是沒有必要。——前世不是有句話叫不作死就不會死麼,凡未知之事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再則,這玩意兒放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了,也沒人動它。

  還是等以後有機會見了「夢」中那位存在,問問再說。

  這般想著,方天最後四處望了一下這個秘境,然後朝著感應中這片小天地的邊緣處波動最為劇烈的地方,直撞過去。

  這個行為,就有點肆無忌憚了。

  然後下一刻,現實的天地空間中,虛無中,方天的身影緩緩凝現,卻是直接出現在「死亡海」千百丈高的高空之上。遙遙望著下方幽暗深沉的死寂海面,方天默立片刻,然後倏然而逝。

  再現時,已是直接位於死亡海的另一邊,而這另一邊,除了與死亡海瀕臨的地方是一片荒寂之外,過了前面的一小片山脈叢林,居然直接就是一片漫無邊際的浩蕩沙漠。

  沙漠,也好,正好體驗一番。

  不過首先,還得弄件衣服。這是旅途中惟一讓方天覺得有點不太方便的地方。——要是有個能裝東西的空間就好了。

  這也是之前,方天想把那秘境收進識海的原因。

  收取秘境,方天除了想日後有空就研究一下之外,最大的想法,還是多放幾件衣服進去。唔,什麼時候,他也能自己弄個送給小艾薇的那個小瓶子出來?

  以他現在的能力來說,很可能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會做。

  不過不管事實如何,暫時來說這都是空想。

  方天當下還是只能老老實實地「草木為裳」,不過當然,還淪落不到原始人的那種地步。

  有以前造紙的經驗,「造」一身衣服出來,也就是稍微費點心思而已,而造出來穿到身上之後,方天卻立即決定,以後他的衣服,都自己弄了。——這身衣服,感覺,不錯,很是不錯!

  這才是真正綠色無污染啊,又不像此地手工那般粗糙。

  美滋滋地穿著這身純diy的衣服,就差蹦蹦跳跳地來上幾下了,好歹是神域級的大高手,沒做出此等丟人之事,方天微微搖頭一笑,手搭涼棚,望了遙遙高掛在天空中的太陽一眼,抬腳便步入了漫漫黃沙之中。

  行了幾步,覺得麻煩,然後才做好的鞋子,便被他給棄了。

  赤腳踩踏在滾燙的黃沙之上,方天就一個感覺,爽!(在這裡不得不說,神級人物和神經病,確實頗有相通之處。)

  接下來,方天便如常人一般,日行夜宿,漫漫穿行在這無邊沙漠之中。

  白天的時候沙漠多半無風。

  在晨曦來臨之時,站立沙漠之中,放眼四方,一望無遮。也因為沒有任何遮掩的緣故,早早地,便能看到東方那紅通通的太陽。

  有一日清晨,方天一時興起,然後真的如小孩子一般,大大地張開雙臂,在這漫無邊際的大沙漠中奔跑了起來,向著那剛剛升起在地平線上的太陽跑去,跑過了一個沙丘,又一個沙丘。

  直待興盡。

  而此時,太陽已經高掛了,顏色也由赤紅變成了熾白。

  往日這般時候,方天有的時候繼續前行,有的時候坐在高高的山丘上,感受著太陽的萬道金光,如絲如縷如箭一般,滲透穿行在四肢百骸之中,有的時候則是直接大字型地躺在沙丘的坡面上,陽面或者陰面,來個小憩。

  這一日,方天則乾脆挖個地窖,睡在地窖中。

  有一兩個魔法時左右吧,卻有好幾隻沙蠍,似乎是感受到這裡透出的絲絲清涼,然後從地窖的上方,半爬半掉著跌了下來。而看到這一幕,作為一個業餘美食家,方天的本能覺醒了。

  是燉好吃呢還是烤好吃呢?

  似乎沒聽說過蠍子可以用來燉的,儘管如果配上相應調料的話,燉出來的滋味應該不錯,而此時此地沒有條件,方天則還是選擇了烤。

  半晌後,兩隻烤好的沙蠍,被方天拿來作了零食。

  真是零食,幾乎沒啥肉的,也因此,就連爪子裡的肉,方天都沒放過。:)

  而在吃完之後,方天給了自己的手藝一個大大的好評。唔,隨著修為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他的飲食烹製水平,同樣也進入到妙至毫巔的地步了。雖然是第一次烤沙蠍,但卻如同已經烤了千百次甚至千百世一般,恰到好處,無一點不貼切。

  儘管連最基本的鹽都沒有,那滋味,還是有滋有味。

  而一發不可收拾,接下來的連續好多天,方天都饞癮發作,化身燒烤大師,烹烤這沙漠中能遇到的幾乎一切生物,當然,是能吃的,而且味道不錯的,如沙蟻,沙蛇。

  更多的好些小東西,方天叫不出名。

  而等這些天過去,方天已經可以編纂一本《沙漠美食指南》了。可是這個世界沒有郵局,更談不上超長途快遞,不然方天還真想編上這麼一本東東,寄給沙迦,饞饞這位仁兄。

  又穿行了十數日,差不多把這個大沙漠的一切風光盡數領略了,這一日,方天聽到了遙遠處傳來的響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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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6-26 00:38:51
第八百一十八章 沙漠商隊

  有了在卡拉多山脈叢林及這大沙漠中孤身一人穿行的經驗,方天對於某些感受,更是明晰起來。

  他可以一個人在這些荒無人煙的環境中旅行、探索,並且其樂無窮,方天覺得如此這般下去,便是十年、一百年應該都不會厭倦。但是,假若這個大陸上只有他一個人,他的心底,還是會很寂寞。

  為什麼呢?

  在沙漠上的好些天,枕在沙丘上曬著太陽的時候,方天都不自禁地想著這個問題。

  感情的牽繫?

  關於這一點,方天的心中其實有點複雜。

  在這個世界的兩年,他和不少人尤其是楓林大院的老老少少確立了親如家人般的關係,但是方天知道,他們之前的「時間流速」並不相同。雖然目前來說幾乎無需考慮這個問題,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剛來這個世界時,從那位小盆友的殘留意識中知道,晉陞法師後,壽命可以延長一倍,那時的他,是欣喜若狂的。

  而待真正晉陞成為了法師,其時的心境,卻已經不大在意這個問題了。

  活著很好,但若已經找到了自身的道路,並堅定無疑地在這條道路上前進了,那麼前進到何時何地,從根本來說都無所謂。若能一直繼續下去,那是最好。但就算在任何一刻即時中止,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

  然後初法、中法、高法、大堊法……

  直到現在。

  這個過程中,方天幾乎從未考慮過他能活多少歲的問題,也可以說,生命延長到何時,都是隨意的。

  然而,有一個事情遲早他都要面對的。

  那就是,這兩年中,他的感情所繫,不管是深的還是淺的,若無意外,基本都會在他的生命歷程中隨著歲月的流逝,一個一個慢慢地淡去,直到紅石鎮、炎黃城在他的心中一點一點陌生,與大陸上其它的地方沒有任何區別。

  這個過程中應該也會不斷地結識其他的人吧,但在心裡的位置,到底不一樣。具體如何,還待日後慢慢體會,但只是此時,稍一設想,方天已是有點「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的感覺了。

  而舍卻感情的牽繫之外,這個世界的其他人,對他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裝b炫耀,以展現自己的存在?

  不至於自己一個人顯得太過孤單?

  都不太是。

  方天喜歡裝b,但其實不裝也可以,並不會顯得委屈。

  至於一個人太過孤單,可能有點,但其實,這山川草木,尤其是後者,會讓他融入進一個大集體中去的。若在此處裝b點說,那就是天地即懷抱。有天有地,即不孤單,有山有水,即可涵泳,有草有木,即能交遊。

  以他如今的層次和境地,真正與人或者說與同類交流什麼的,以取長補短,反倒是居於一個次要的位置了。天地山水草木,才是他真正的懷抱,至少暫時來說是這樣。

  那麼,原因究竟何在呢?

  想來想去,在沙漠中的這些天方天一直沒太能想得明白。而這時,就在闊別人煙良久,忽然聽到應是商隊發出的響鈴聲的瞬間,陡然地,方天一下子明白了。

  這響鈴,便如天音降臨,讓他一下子醍醐灌頂。

  方天想起了前世劉禹錫的一句詩:「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一隻舟翻沉了,但它的上頭,仍舊千帆競過。一棵樹病枯了,但它的周邊,依然萬木爭春。

  天地固然遼闊壯麗,山水固然巍峨從容,草木固然生生不息,但最為遼闊壯麗、最為巍峨從容、最為生生不息的,還是人類。只有在人類之中,或者說只有在人類建立的文明國度之中,才有那麼繁多、那麼快速、那麼令人目不睱接的「日新、日新、日日新」。

  人類的生活、發明與創造,取法天地,取法山水,取法草木,但卻是集三者之大成,萃三者之精微,而最終,也將成三者不可能具有之璀璨。

  天地山水草木是一重天地,而人類之文明,又是另一重天地。

  後者來源於前者,但卻比前者有著更為美好的前景。

  後者比前者,更令人嚮往、令人心動!

  他暫時之所以更樂意俯仰天地、跋涉山水、親近草木,不過是修行登至一個極境後的返本歸源。而在返本歸源之後,終還是要再次出發,從天地山水草木這小天地中,走向人類文明的大天地!

  前世老子《道德經》中有云:「萬物負陰而抱陽。」

  對他來說,天地山水草木是陰,而人類文明是陽,腳踏兩重天地,負陰而抱陽,卻是他當下以及以後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是永遠的「陰陽之道」!

  一念至此,方天豁然貫通。

  只覺心神意識,像是打破了什麼長久以來的無形拘束和桎梏,一下子陡然地擴展開來,不止是「衝向雲霄」,更是向著整個天地發散,有一種真正擁抱這天地入懷或者說被這天地真正接納的感覺。

  便連因穿越而帶來的對這方世界的些許一兩分淡漠,也至此徹底的煙消云散。

  然後,就類似於直覺,類似於冥冥,方天感覺他的心神意識接觸到了什麼東西,極悠遠,極宏大,而待細細體察卻又無以名狀。且這種感覺只是一瞬,然後現而復隱。

  方天沒有太過在意。

  一切,該來的遲早會來。在修行方面,自道路確立、漫步而行之後,對於修行的成果,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已是不再怎麼掛心了。走到何處,便是何處,臻至何境,便是何境,真正的「隨遇而安」。

  安,因為此道此心,貫徹過去現在未來。至於修行成果如何,早已無半分關係。

  就在此時,一個坐標,或者說一個基點,又或者說一個原則,於方天心中確定。——自此之後,當與世沉浮。我若先於世,當不吝為引領者;我若同於世,當陶然為悠遊者;我若後於世,當汲汲而為向上者。

  俯仰天地,接納眾生,此亦為新的「炎黃」。

  懷著一種說不出的瞭然淡然以及悠然,下一刻,方天面帶微笑,向著響鈴傳來的方向走去。

  沙漠上的視野,最為遼闊。

  當方天越過一個小山丘之後,彼此都走近了對方的視線之中。蓋因他的前方是一片平川,而對方也是高高位於一個沙丘之上。

  不出所料,果堊然是一個商隊。

  就在方天帶著微笑從遠處向著那商隊靠近的時候,卻並不隱隱地聽到了對方戒備的聲音以及佈置,那是一位應是邁入了五級的大漢,在一個簡短的手勢及吆喝之後,整個商隊都停了下來,然後收縮並變換了陣形。

  就在整個商隊的注視下,方天一點一點慢慢靠近。

  約摸還有著兩三百米的時候,那為首的五級武者大漢,沉聲喝問道:「來者何人?」

  方天右手撫胸,微微一禮:「我是一個來自遠方的旅者。我曾跨越千百城池,也曾跋涉過萬里叢林,曾越過無邊瀚海,而現在,走過這漫漫滿沙,遇到了你們。」

  這帶著無限裝b意味的話一出,對面整個商隊上下,立馬就斯巴達了。

  那人群中的五級大漢及兩位分別是五級和六級的魔法師神情最為複雜,該打量的,他們之前早就已經把來者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不知多少遍地打量過了,這時,皆是怔怔地看著方天一時無語。

  良久,那武者大漢才手一揮,宣佈解散陣形,然後對著方天問道:「尊敬的客人,是否願意與我等同行?」

  「如此甚好!打擾諸位兄弟了!」這次方天是笑著抱拳為禮。

  然後就這般地,方天加入了這個商隊。

  之前方天是追逐著早晨太陽的方向,一路向東,而這個商隊的方向,卻是從北向南。換言之,剛才雙方並不是頭對頭相接,而是X軸碰上了Y軸,這時,既加入商隊之中,方天的方向也隨之改變。

  作為「來自遠方的旅者」,方天還是很受歡迎的。

  不止是隊裡的一干大漢們,就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及一位更小的只有十一二歲的少年,在剛開始的一點畏怯之後,也很快地圍攏在方天身邊。

  似乎已經基本確認了方天的身份,或者說打消了某種顧慮,大漢們你一言我一語,之間還間插著少女及少年的話語,給方天解釋了之前碰面時他們為什麼要全體戒備。

  他們是帶著大量貴重貨品參加五年一次的達達木湖(聖湖)大型商貿集會的。

  因為這次貨品很多,所以他們特意繞了遠路,取道沙漠,以避免遇到盤踞活動在沙漠邊的大大小小的沙盜。這都走了好長時間,一路都無人跡(果如出發時所料未遇上沙盜),眼看行程已經過半了,卻陡然看到有人,自然是為之大驚,怕方天是沙盜的探子。

  「哦,這裡離走出這個大沙漠不遠了?沙漠邊上沙盜多嗎?」方天問道。

  其實這話前半句是廢話,根據周圍空氣中的水氣變化,方天早就知道離走出沙漠已經不遠。不過沙漠的盡頭是什麼,方天倒確實不知道,他並沒有運用大規堊模的感應,那太無趣了。

  相較而言,方天更願意以一種尋常的方式,用雙腳慢慢踏上那片土地。

  當然,說尋常,實際上也並不是那麼尋常就是了。只說這漫無邊際的萬里沙漠,就不是一般人能夠越過的。

  「對啊,木羅大叔,我們就住在沙漠邊上。剛才以為你是沙盜來著的,可嚇死了。」那個十一二歲的叫做小東的少年說道,引起周圍大漢一陣嘿笑。

  「這沙漠到了晚上,好像有沙暴?你們不怕危險?」方天疑惑問道。

  方天這可不是瞎問,日夜行走在這沙漠,對於這個大沙漠中的狂風及沙暴,他可是領會了不止一次了。每當傍晚來臨,基本上,十天中總會有三五天颳起狂風,而其中至少有一兩次,會引發大沙暴。

  以眼前商隊的這個陣容來看,哪怕是被大沙暴擦點兒邊,都很可能是團滅的結果。

  為首的五級武者就不說了,就說兩位五六級的魔法師,這點兒修為,也根本不夠看。魔法師到了法師層次才能飛行,而哪怕是准法,若被大沙暴捲進去了,身殞倒是未必,落個狼狽萬分卻是肯定的。

  至於五六級的魔法師,就一句話,忘記你是魔法師,和凡人一樣,向神祈禱,求神保佑吧!

  方天這話一問,卻把整個商隊問得沉默了,然後那叫鐵達木(聖湖周邊好多人都起類似的名字,這個商隊裡就有兩個)的五級武者大漢語帶滄桑地道:「木羅閣下,您有所不知。沙暴確然可怕,沙盜卻更兇殘。再則,我們世代居於沙漠之邊,對於沙暴卻是有一點認識。」

  方天瞭然,然後點頭。

  這些人遇到沙暴,若能早早防犯的話,確實不必像他那樣讓沙暴隨便捲到天上去。有好些次,他都是把自己當成是大鐵餅,讓沙暴摔來摜去,甚至還覺有趣。但若是普通人,那就是悲劇得不能再悲劇了。

  「木羅大叔,你赤著腳在沙上走,不燙嗎?」少年小東又問道。

  「不燙,其實很涼快的,不信你試試。」方天笑著道。

  聽了這話,那小東伸舌擠眼的做著鬼臉,一副傻子才試試的樣子。商隊的氣氛隨著這一答一問,又為之活躍了起來。

  「木羅大叔,你真的是從遙遠的地方來的嗎?像你剛才說的那樣,走過……」這時,那少女終於也忍不住了,第一次問道。

  其實說是少女,但從打扮和舉止上看,更像是個跌摔打爬的男孩子。不過這似乎也不值得奇怪。這少女叫小西,應是少年小東的姐姐,就不知他們還有沒有哥哥弟弟之類,不過以方天猜測,多半有。

  「對的,我走過山,走過海,走過叢林,走過沙漠。是不是很厲害?」方天展示般攤開兩手,笑著道。

  「厲害吶!」少女如其弟弟剛才一般,伸下舌頭,「大叔,那你給我們講講遠方的故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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