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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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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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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6 00:58:27
第一四〇五章 戰略調整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平望鎮鶯湖園東南方的平波島上,與沈鳳道、林耀東和一干侍衛晨練完畢的安毅,憑欄而望,鶯脰湖美景盡收眼底,生出絲絲感歎。

「司令,據說這島上有一座平波台,由道人周妙圓修築於明天啟六年,拜佛燒香船隻凡途經鶯脰湖者大多要上此台來進香,司令是否去燒上幾柱香?」機要參謀沈子凌笑著說。

安毅曬然一笑:「求人不如求己,若是神仙鬼怪真的靈驗,為什麼放任日寇侵略欺凌我輩?在我看來,求神拜佛不過是求個心安理得罷了......對了,昨夜的抓捕行動如何了?」

沈鳳道搖搖頭:「還不清楚,我們回鶯湖園就該差不多了。昨夜虎頭和夏儉,截斷了通往上海的水陸交通,連夜展開搜捕行動,估計收穫不會小。」

安毅笑了笑,在侍衛的簇擁下,回到鶯湖園的下榻地。

沒想到還沒收到二十四軍和二十六軍的消息,東北救國軍的捷報反倒第一時間傳來。留下值班的機要參謀成世明,站到剛剛由參謀人員展開的大幅黑龍江東部區域地圖前,對照地名,詳細稟報:

「昨夜救國軍展開大型破襲作戰,在黑龍江、吉林、遼寧等地區,展開全線反擊。首先是老爺嶺一線,唐軍長把第一師黃邦強一旅,佈置於五林河北岸,利用北岸的優勢地形及提前修築的防禦工事,頑強堵住了日軍進攻的道路,我們在長城抗戰期間的老對手——日軍第八師團連續攻了一夜,每次其前鋒部隊剛剛渡過河,就遭到一旅迅猛而堅決的打擊,一旅充分利用河道阻隔日軍前後兵力脫節形成的局部優勢,給予日軍大量殺傷。

「一師謝逸第二旅佈置於殼子河北岸的崇山峻嶺之中,雖然這些山都只有300至600米高,但山高林密兼之日軍路途不熟,不敢貿然深入,日軍第二十一師團屯兵於殼子河北的平壩地帶,等待嚮導或者是工兵偵查部隊到位,預計從明日開始,將向東展開攻擊行動。一師吳曉丹第三旅作為該方向的戰略預備隊,隨時堵住前線漏洞,給雞寧及平原地區民眾轉移贏得寶貴時間。

「日軍第七師團,原計劃沿著被破壞的綏濱鐵路,向東進攻穆稜鎮,在大青背山遭到我二師官兵迎頭痛擊。大青背山山勢雄起,鐵路完全是在狹窄的山谷中行進,二師王虎偉第四旅充分利用地形,給予第七師團沉重打擊,尤其是我們事前在磨刀石鎮構築的永固工事發揮了巨大作用,日軍連夜發起數輪強攻,均無功而返,目前日軍第七師團已退回鐵嶺鎮,估計今後的主攻方向依舊是衝著綏芬河方向。

「日軍第一八師團和第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共四個獨立旅團,分別佈置於牡丹江東岸各城鎮和關卡。昨夜救國軍動員了第二師兩個旅,第八、第九、第十師三個師,外加緊急編成的第十一師和十二師,展開全面的破襲作戰,日軍佈置於牡丹江東岸的戰略要點紛紛被拔除,經過一整夜的作戰,取得殲敵八千餘的勝利。」

說到這裡,成世明又來到另一張展開的吉林省地圖前:「董金明師長率領的第七師,以萬寶山、樺曲柳頂子、螞蟻頂子諸山及舒蘭縣城為根據地,展開游擊作戰。經過多次試探,發現吉林日軍抽調一空,各地防禦空虛,於是果斷向平原地區進軍,順利進入五常、榆樹、扶余、德惠、農安、九台等地,大肆破壞日軍精心構築的集團部落,解救大量被圈禁剝削的民眾。今日凌晨兩點,第七師擴編後已經迅速擴大至四萬人的部隊全面出擊,炸毀吉濱(吉林市—哈爾濱)鐵路、新濱(長春—哈爾濱)鐵路,並攻破榆樹縣城,繳獲大量物資後安然撤退。目前長春日軍已經緊急動員,又從松原調了一個獨立旅團攻向榆樹。預計現在植田謙吉那個老王八已經一夜睡不著覺了。」

房間裡傳來一陣哄笑。

成世明再次換了個地方,來到參謀人員攤開的大幅遼寧地圖前,指向地圖上的一個個城市:

「金洪默師長率領的第四師,於八天前佔領樺甸縣城後,即把縣城交由抗聯第一軍和第五軍管理,然後率領部隊,晝伏夜出,沿磐石、遼源進入西豐縣周邊地區。三天前,第四師兵不血刃拿下西豐縣城,然後繼續以鎮守該地日軍守備大隊的名義,向長春關東軍司令部報平安。在取得一個較為穩定的落足點後,第四師於兩天前正式進入遼河平原地區,大肆摧毀日軍的集團部落,解救民眾。今天凌晨,為了配合救國軍總部的行動,第四師炸毀了南滿鐵路四平至鐵嶺段多處鐵路、橋樑,並於凌晨四點攻佔了遼源縣城。估計接下來調至瀋陽的日軍,惱羞成怒之下,會放棄北上,全力圍剿第四師。」

安毅嘖嘖稱奇:「唐紅雷他們好大的手筆,現在東面、南面、西面都有了動靜,想必北面聲勢也不小。」

成世明點點頭,臉上滿是興奮:「救國軍第五師、第六師通力合作,於凌晨四點半攻陷綏化城,然後主力迅速揮師南下,利用裝甲列車、坦克和強大的炮兵,在興隆鎮全殲日軍北上增援的兩個獨立旅團。不僅如此,第五師十四旅還拿下了北安以西的富裕縣城,徹底堵死了日軍北上大、小興安嶺的道路。在南滿鐵路沒有修復之前,黑龍江地區敵我實力發生重大轉變,短時間內,日軍無法向黑龍江北部地區發起大規模攻勢。」

成世明講解完,安毅接過電文,對照地圖細細揣摩,救國軍出人意料的發展壯大,一時間讓他浮想聯翩。

這時,恰好顧長風、夏儉等將領走進屋來,安毅連忙叫過他們,把東北局勢闡述了一遍,然後談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東北的形勢發展遠遠出乎我的預料,現在僅僅只是救國軍就擁有十五個師,而且像第五師、第七師更是嚴重超編,我覺得我們應該再次加強救國軍的領導力量,徹底把這支秘密的軍隊打造成我們手裡的一支王牌。我想把救國軍升格成為集團軍,擁有一個司令部、一個軍團、七個軍級單位。其中,牡丹江以東原救國軍軍部及下轄十一個師,可以考慮給三個軍的編制,哈爾濱以北地區兩個師,給予兩個軍並一個軍團的編制,吉林的第七師、遼寧的第四師,考慮各給予一個軍的編制。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發揮各路將領的主觀能動性,在消滅對手的時候,更好地發展自己。」

顧長風和夏儉先後看完電文凝眉沉思,鄧斌、謝馳、梁振宇、顏耀寰、鄧傳祥等兩軍將帥先後接過細細觀看,再對照地圖思索。

夏儉率先打破沉默:「那我們還得派遣精兵強將前去東北,而且這個人威望必須得大,足以壓服那幫刺頭,否則,一幫年輕人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讓人,誰心裡也不會服氣的。」

「其實以繼南的身份最為合適,他現在在第一戰區擔任參謀長,看起來位高權重,但實際上能夠控制的,只有主力已撤至山西太原進行編整的第五軍團。不過他目標太大,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若是在東北出現,誰都知道救國軍和我們有聯繫了。所以,這個人最好威望夠大,但是又得聲名不顯......綜觀軍中,這樣的人不好找啊!」

顧長風思索了好一會兒,為難地搖了搖頭。

安毅想了想,腦子裡突然閃現一個人的名字:「咱們敘府綏靖公署軍政署長兼武裝警察部隊參謀長李福強少將如何?老李是咱們安家軍特種部隊的締造者之一,長期在敘府士官學校擔任主任教官,負責特種作戰的摸索和教育工作,連鄧斌、安晉他們都服他,更不要說那一幫臭小子了。由老李來擔任這個集團軍司令官,沒有人會質疑他的威望和資歷不足。咱們給老李配上一個好的參謀班子,再從各軍抽調些人手,基本上這事兒就成了!」

鄧斌如同醍醐灌頂,連連點頭:「如果是我師傅出馬,那自然沒任何問題。現在委員長和軍委大員眼睛都盯在統兵將領上,沒有人注意咱們軍校的人事安排。而且我師傅一直很低調,中央軍和各路地方軍隊中認識他的人幾乎沒有,也不怕引起外界的猜疑。」

眾人紛紛贊同,於是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安毅沒有任何遲疑,立即做出安排。等忙完下來,已經快中午了,這才有時間詢問涉嫌盜賣嬰幼兒和少年兒童到日本這一樁案子。

夏儉簡要地介紹了一下抓捕罪犯的情況,顧長風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是一個龐大的盜賣中國孩童到日本的犯罪組織,由漢奸出面,在國內各大城市開辦福利院,收養或者拐賣孩童到日本,男孩女孩都要,主要是以四歲以下的孩童為主,一般最大不超過十歲。

「原本上海就是一條很好的出貨港口,不過由於戰火連綿,加之長江主航道被堵塞,日本人沒辦法把人運出去,於是只好通過水路運到江北,然後由專人帶到港口,乘坐漁船出海,到時候會有貨輪在近海接應。

「根據抓獲的漢奸和日本人供述,自清末以來,日本人便以各種名義在全國各地開辦福利院,每年要從中國帶走十餘萬少年兒童,現在被拐帶到日本的許多孩童已經成年,由於自小受到日本教育,他們只以為自己是日本人,卻不知道骨子裡流的是中國人的血,說不一定其中一些此刻正在與我們作戰。」

待眾人消化了下信息,顧長風又補充道:「既特戰司令部在上海華界抓獲涉嫌拐賣人口的三家福利院的老闆和工作人員後,蘇州、無錫、杭州等城市也開始行動起來。我和老夏已經通知我安家軍駐各地兵站和江南集團保衛處的人,把所有涉嫌的福利院全部查封,孩子全部帶到敘府去。」

安毅點點頭:「好,我馬上交代楚兒,騰一些房子出來,然後在大學生和中學生中招收老師和保育員,若是場地不夠,不妨在敘府多修建一些校舍,我預計接下來會有一波收養的高峰期。

「戰火復燃後,孤兒會越來越多,棄嬰若是無人照顧,存活的幾率很小,就讓我們代替國家來承擔這個重任吧!」

「這樣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若是以後又有人出來以慈善的名義行此勾當,該怎麼辦?」顏耀寰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這有什麼難辦的?自己辦唄!咱們不僅自己辦福利院,還開辦收容所,少年兒童和那些確實有困難的難民,咱們統統收下來,全部用江南集團的車隊運到敘府去。人力資源不可浪費,以後和小日本干,沒有人可不行!」夏儉大咧咧地說。

顧長風白了夏儉一眼:「說得輕鬆,你知道那樣會花多少錢嗎?現在不管是搞科研還是生產,都需要大把大把的花錢,每一分錢咱們都得用到點子上,現在部隊自動化程度高,對後勤補給的依賴更大,不是那麼簡單的!」

安毅來回踱步,仔細思考,最後打定了主意:

「夏儉說得有道理,咱們不能臨時抱佛腳。就說此次淞滬大戰吧,若是我們的準備充分一些,轉移民眾的手段多一些,就不會釀成松江火車站那一幕悲劇。我們現在的狀況是不管是汽車還是輪船,出川時裝載軍火和補給物資,拉載得滿滿當當,回去一般都裝不滿,這部分運力可以統籌起來,裝載難民。

「至於各地的福利院和收容所,可以委託和我們有生意往來的商家和地主開辦,我們只需給一筆開辦和維持運轉的資金就行了,費不了多少事情,當然,我們得派出監管人員,甚至直接派出管理人員,確保孤兒和難民的利益不受侵犯。總之,不能讓我們安家軍這塊金字招牌蒙羞!」

看到安毅主意已定,眾將自然沒有異議。在隨後幾個月裡,遍佈全國各地的帶有「安」記標誌的福利院和收容所,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安毅的善舉,舉世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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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〇六章 恐怖的坦克師

八月二十一日,南京。

一輛黑色的敘府產「金星」牌三開門豪華防彈轎車,在前九後五共十四輛黑色越野車的護衛下,緩緩駛出國府大門,向右行駛,經過清涼、玄武湖,然後出和平門,折而向西,向獅子山炮台駛去。

蔣介石端坐在汽車裡閉目養神,他的氣色看上去有些不大好,瘦削的雙頰有些泛青,微微浮腫的眼圈現出疲憊和睡眠不足的跡象。宋美齡默不作聲地坐在蔣介石身旁,臉色略顯憔悴,她時而心不在焉地望望窗外,時而擔憂地凝視眼前系國家民族安危於一身的堅強而又瘦弱的丈夫。

汽車重重地顛簸了一下,蔣介石睜開眼睛,問道:「到下關碼頭了嗎?」

宋美齡微微搖頭:「還沒有。對了,達令,我有一個疑問,你日理萬機,為什麼想到要到碼頭親自迎接新二軍過江呢?」

蔣介石搓了搓臉,努力讓自己精神一些:「張文白不會打仗,把好不容易辛苦經營起來的三個坦克連葬送在了租借......我聽說新二軍的坦克師,裝備有大量敘府自主研發的新型坦克,所以想親眼看看,明白我們中央裝甲部隊和安毅的坦克部隊有什麼差距,也好及時彌補,早日追上。」

宋美齡有些驚訝,美目波光流動:「小毅坦克部隊的坦克比中央的坦克還要先進?這不可能吧?」

蔣介石握住宋美齡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我也不是很清楚,上一回新二軍北上蚌埠,我們還在廬山,這一次徐月翔無論如何要我來親自看看。現在敵國人雖與我方達成默契,各自停戰,但其國內擴大戰爭的呼聲甚囂塵上,這兩天我總是做噩夢,夢到上海兵敗如山倒,敵軍兵臨南京城下,進行慘無人道的大屠殺。親眼目睹首都血流成河哀鴻遍野的淒涼景象,卻無能為力,我心甚是惶恐。現在正好要東西來避避邪,若是新二軍真如徐月翔所言,估計我可以睡個好覺了。」

宋美齡聽到「大屠殺」三字,心中一緊:「達令,你也做這樣的噩夢啊?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我也老是夢到鬼子在南京瘋狂殺人的景象。其中有一幕我記憶很深刻,敵軍先命令大約成百上千的中國人挖坑,挖完坑後把人全部趕了進去,然後架起機槍射殺,射殺完埋上土揚長而去。我也每每被這一幕幕恐怖的景象驚醒!」

蔣介石驚訝地轉過頭,與宋美齡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一絲恐懼。

......

下關碼頭,道路兩旁人山人海。聽聞安家軍南下淞滬,急需心理慰藉的南京市民,雲集於此,爭相目睹安家軍坦克部隊的雄風。

負責維持秩序的憲兵部隊和新二軍特務團官兵,早已把道路清理了出來,蔣介石的車隊很容易地便進入了碼頭區,停靠在了一棟二層樓房前面。

在侍衛的護衛下,蔣介石和宋美齡先後下車,走進樓房,來到臨江的窗前,憑欄遠眺,只見北岸的浦口碼頭,船影憧憧,知道很快新二軍的坦克師便會渡過長江。

這時,中央裝甲兵司令徐庭瑤中將大步走進房子,來到蔣介石身邊,正要立正敬禮,蔣介石笑著擺擺手,示意不用客氣,拉著他指著江對面,問道:「新二軍的坦克師有多少輛坦克?」

徐庭瑤恭敬稟報:「新二軍是完全按照德國裝甲部隊編制而成的坦克師,擁有兩個坦克團,一個反坦克步兵團,一個高炮團,一個特務團,一個工兵團,一個修理營,一個後勤保障營,一個裝甲偵察連,一個通訊連。其中,每個坦克團擁有七十五輛中型坦克,反坦克步兵團擁有80輛裝甲車,高炮團擁有88自走高炮60門、四聯裝中正五式機槍自走炮車20輛,特務團擁有30輛裝甲車,裝甲偵察連擁有10輛裝甲車,可以說,這是前所未見的新型坦克裝甲部隊。」

蔣介石聽了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說起來,僅僅這個坦克師就擁有150輛坦克和120輛裝甲車,那個自走高炮和炮車是什麼意思?」

徐庭瑤道:「我也不太清楚,據說是一種安裝在車輛底盤上不需外力牽引而能自行運動的高炮。早在1914年,俄國就製造出了世界上第一門安裝在卡車底盤上的76毫米火炮,目前德國的裝甲部隊也在組建自走高炮部隊,我想新二軍坦克師這個高炮團也是遵照這個原理組建的。」

「這麼說來,一個坦克師就擁有300多輛坦克和裝甲車了?我的天吶,組建這樣一支部隊,得花多少錢啊?」蔣介石身邊的宋美齡捂著嘴,驚呼起來。

徐庭瑤搖搖頭,沒有答話。

這個時候,一艘大型渡輪已經靠岸,三十輛坦克依次從渡輪上開了下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響,來到碼頭前的公路旁停下。

望著坦克車的雄姿,遠近的南京市民,爆發出陣陣歡呼聲。若不是有憲兵和特種大隊攔住,估計這會兒已經簇擁到坦克前面,動手動腳了。

蔣介石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大步走出屋子,宋美齡和徐庭瑤快步跟上。

只見這些坦克全部塗上了安家軍慣用的四色迷彩色,比起中央裝甲兵旅的坦克,顯得高大威猛許多,尤其是那碩大的坦克炮,給蔣介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新二軍坦克師裝備的坦克相比,原本覺得威武不凡的德國i型坦克,突然覺得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簡陋得緊。

一輛坦克的頂蓋揭開,一名身穿迷彩服,頭戴護盔的少將快步跳下坦克,疾步走到蔣介石面前,立正敬禮:

「報告!第一三師師長李躍武向委員長致敬。」

蔣介石正想瞭解這種從未見過的坦克的性能,連忙抓著李躍武的手,大步走到坦克邊,摸著坦克的外壁,大聲問道:「李將軍,請問這是什麼坦克,護甲怎樣,威力如何?」

李躍武介紹道:「稟告委員長,這是我們敘府在綜合美國m1931坦克、英國維克斯系列中輕型坦克、法國雷諾系列中輕型號坦克、淞滬作戰和長城抗戰繳獲的敵軍各種型號坦克、意大利菲亞特系列型號坦克、德國i型和ii型坦克特點的基礎上,採用敘府兵器研究所針對裝甲車研發的傾斜式前裝甲和側裝甲設計,由特種合金鋼經最新焊接工藝製造的新一代坦克。不同於德國產坦克,我們採用了由美國福克斯公司動力研究所研製的大馬力柴油發動機進行驅動,安全性方面更有保障。」

蔣介石默默點頭,抬頭看著那碩大的炮口,眼中滿是興奮。

「我們這款坦克設計佈局極為合理,由車體、炮塔、發動機、操縱裝置、傳動裝置、底盤和懸掛裝置等組成,我們的坦克共有五對巨大的負重輪,第二和第三對輪子之間有一定間距,每個輪子的懸掛裝置均獨立安裝,橫向懸掛在裝於車體內的垂直螺旋彈簧上,驅動輪安裝在後部以提高抗打擊能力,通過交錯排列的履帶鏈環上的中心導軸凹模驅動寬度達48.2毫米的履帶。我們的坦克戰鬥全重為27.2噸,能夠穿行於山地和泥濘地帶。」

聽李躍武解說到驅動裝置,蔣介石難得地在眾人面前蹲下身子,仔細查看。

李躍武又繼續介紹:「坦克車體懸掛於履帶之上,前裝甲和側裝甲厚43.8毫米,後裝甲為39毫米,頂部裝甲為19毫米,除駕駛員艙室和車體內安裝的機槍外,斜裝甲沒有縫隙,駕駛員艙室安裝有潛望鏡。炮塔周圍斜裝甲傾角60度,防彈能力出色,相當於75毫米厚的垂直裝甲。炮塔後面的後裝甲稍稍抬高,用來安裝發動機艙格柵以及兩側有排氣管的發動機觀察孔蓋,方便檢查和維修。

「我們的坦克載員三人,分為炮手、填裝手和車長,由車長觀察地形,掌握無線電通訊系統,指揮坦克並協同其他坦克作戰。我們的主炮為德國50mm kwk39 l/60滑膛炮,威力大,射速快,副武器是一挺中正五式通用機槍,完全可以滿足作戰需要。」

蔣介石摸了摸厚厚的裝甲,轉頭問道:「生產這樣一輛坦克需要多少錢?若是在軍隊中進行列裝,是否能大幅度提高部隊的生存能力?」

「具體價格不知道,但相信不會少於五十萬元。其實困擾中國發展坦克的並非是錢的問題,而是油料供應難題。就是這些坦克和裝甲車,已經導致我們的油料庫存大幅度吃緊,為此已經多方籌措,悄悄通過滇緬公路走私油料,但這樣始終治標不治本,以後油料的補給會更加困難。在我看來,若是大量發展坦克,但油料補給卻跟不上,後果也不過就是多了些鋼鐵炮台,對部隊戰力提高不大。」李躍武謹慎地回答。

蔣介石大為失望,但想想也有道理,坦克、裝甲車、汽車、飛機、輪船等機械驅動的運輸和作戰工具,本來就是吞噬油料的怪物,現在中國沿海盡被敵軍封鎖,要想獲得油料補充極為困難。看來自己夢想的發展中國自己的裝甲部隊,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談話間,又是幾艘渡輪靠岸,駛下一輛輛坦克和裝甲戰車。

新二軍坦克師的裝甲戰車再次引起了蔣介石的注意。這些裝甲車中,不僅包括四年前敘府大閱兵時展示的「獵豹二型」六輪戰車,還包括一種八輪戰車,主武器是一門37毫米反坦克炮,副武器是一挺中正五式通用機槍。

經過詢問,蔣介石知道這是敘府兵器研究所去年定型的新款「獵豹三型」裝甲戰車。

相對而言,坦克師高炮團所擁有的自走對空武器讓蔣介石微微有些失望,原來所謂的自走,不過就是由專門半履帶運輸車牽引的flak36 88毫米高射炮和在半履帶車後部加裝四聯機槍架罷了。據李躍武介紹,牽引flak36 88毫米高射炮的,是由敘府汽車廠所生產的特製八噸級半履帶卡車,車上搭載炮班成員及個人裝備,車身後方有88炮的彈藥箱。

看著殺氣騰騰的鋼鐵洪流,蔣介石突然生出一種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豪邁氣概。

雖然坦克部隊隸屬於安家軍,但不管怎麼樣也要服從自己的命令,若是再加上全部裝備「獵豹」系列戰車的第一二裝甲師以及按照德國山地師編製而成的新二軍第一三六師,可以想像這樣一支部隊出現在淞滬戰場,對敵國人而言,是何等的威脅。

「或許,面對我強大的機械化部隊,敵國人真有求和的可能!」

蔣介石暗暗想道,與有著同樣想法的宋美齡對視一眼,積蓄心頭多日的陰霾一掃而空,臉上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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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〇七章 五億美元的交易

杭州,西湖畔的譚公館。

今日,在此前肅貪行動中抓捕的江浙兩省共計一百一十二名因偷工減料、以次充好、貪污受賄導致吳福線、錫澄線國防工事不堪使用的腐化墮落分子,將在錢塘江畔的白塔旁,進行公開審判,凡是貪污超過一千元的,一律槍斃。

對於發戰爭財和敢於向打軍隊、向國防設施打主意的人,安毅向來只有一個字:殺!只有堅決制止這股歪風邪氣,剎住政府和軍隊的貪腐之風,才能保證部隊的戰鬥力,保證關鍵時候不至於發生意外。

關於此次審判,昨晚蔣介石親自下達命令,由第一集團軍軍法處長程明澤少將擔任主審官,昨天剛剛成立的軍事委員會第一部、第二部、第四部、第五部及軍政部軍法司、軍務司、會計處均派出要員陪同審訊。

一經查實,即認定為反革命分子,堅決予以嚴辦!不管牽涉到誰,一查到底,決不姑息養奸,敗壞政府和軍隊的名聲!

原本抽出時間來到杭州,安毅是想堵住那些求情或者是施加壓力企圖翻案的人的嘴,但蔣介石這個態度一表,原本的暗流湧動頓時化作風平浪靜,儘管許多人背地裡把安毅和安家軍恨得要死,但在表面上卻不得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大義滅親的姿態來,媒體上指責安毅獨斷專行飛揚跋扈的文章也瞬間消失不見,剩下的都是一片叫好聲。

午睡時間剛過,安毅攬著臉上春潮尚未消散的卡普蘭的小蠻腰,漫步於西湖湖畔。沈鳳道和林耀東帶著人遠遠地跟著,沒有打擾兩人難得的甜蜜相處時間。

「安,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大約兩萬猶太人遷移至滇南,後續的客輪還在不斷向欽州港進發。但共濟會的長老會認為這樣的速度還不夠快,德國納粹政府針對猶太人的屠殺越來越多,民間關於反猶的話題越來越尖銳,遲早有一天會大爆發。這次我來杭州,便是肩負重任,求你幫忙的。」

卡普蘭頭依偎在安毅肩頭,媚眼看著安毅堅毅的俊臉,可憐兮兮地說道。

「可是——」

安毅猶豫一下,據實而言:「現在我們正在與日本人打仗,眼下雖然暫時戰爭平息下來,但誰也不知道戰爭又會在何時爆發,而且可以預料,一旦戰火復燃,中日兩國將會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們川南政府的財政,原本就因為日本封鎖我們的對外貿易通道,而顯得異常吃緊,若是一下子增加那麼多人口,不知道我們能否承受得了。如果猶太難民大量遷移進來,我們政府卻連他們基本的生存權利都無法得到滿足,我寧肯他們留在德國,至少暫時有個溫飽。」

「不!按照納粹政府對猶太人的一貫仇視態度,一旦選擇動手,那一定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卡普蘭連連搖頭:「放心吧,安,我的愛人,你的卡普蘭是不會讓你吃虧的。接到任務後,我向長老會為你爭取了一個很好的條件,滇南每收留一名猶太人,我們共濟會就會向江南集團在瑞士的銀行戶頭上打入五百美元,只要收留20萬猶太人,就會有一億美元的進賬,若是收留一百萬,那就是五億美元的收入。有了這筆錢,你也不用擔心財政壓力了。」

安毅大為驚訝,停下腳步,嚴肅地看著卡普蘭:「親愛的,你得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優厚的條件,為什麼會找到我?中國現在正在打仗,並不太平,你們為什麼會想到向處於戰火中的中國移民呢?難道就不怕受到池魚之災嗎?」

「國與國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的關係,確實很無奈!」卡普蘭毫不退縮地盯著安毅的眼睛,有些苦澀地說:「實際上,現在全世界都在反猶,由於德國政府拒絕為猶太人簽發籤證,再加上宗教信仰、風俗習慣和財富分配不均等諸多原因,英、法、波、意、荷、比等國不管是政府議員還是軍隊要人,都對猶太民族充滿了偏見,不等我們找上門就關閉了談判的大門,就連印度、澳大利亞、南非、加拿大等殖民地政府,也對我們的提議說不。

「想想也真夠諷刺的,美國一向自詡為民主自由的國度,但是,由於擔心引起德國的誤解,給美國政府實行的在歐洲保持和平的政策帶來阻礙,同時國內也有一股洶湧的反猶勢力存在,比如福特就公開撰寫了一篇《國際猶太勢力:世界上迫在眉睫的問題》的文章,形成巨大反響。所以,目前美國政府只是允許少量猶太裔專家、學者移民美國。除了中國外,我們別無選擇。」

安毅默默地點了點頭,繼續挽著卡普蘭的手向前走。

卡普蘭穩定下了情緒,又道:「當然,我們這麼做也並非是無的放矢。上個月先期抵達滇南的猶太裔學者和科學家,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考察團,探訪滇南和川南的工廠企業,得出一個讓人幾乎不敢相信的結論:現在川南的發展潛力驚人,工業規模至少已達到日本的一半,科技水平卻已經達到甚至超越了日本。莉澤.邁特納、普朗克、能斯脫、索末菲、玻恩、尼爾斯.玻爾、利奧.西拉德等專家學者,還拜訪了傳奇科學家特斯拉教授,特斯拉教授說敘府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沒有種族和宗教歧視的地方,他在敘府的研究所工作得很開心,因此原本去年他和你約定的工作時間就到期了,但依然沒有選擇離開,特別是現在中國遭遇侵略,他短時間內更不會離開敘府了。為此,特斯拉教授還動員我們的猶太專家,把滇南真正當做自己的故鄉,繼續從事自己的研究,為人類科技進步而不懈努力。」

安毅沒想到猶太移民給自己的評價這麼高,來到湖邊的柳樹下,駐足眺望遠處西湖中央三潭映月的景觀,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道:

「卡普蘭,以我們倆的親密關係,對你我也不會隱瞞,依照川南政府和德國政府之間的良好合作關係,我們只要在鎢、錳、錫等有色金屬交易中做出適當的讓步,加大加快吸納猶太移民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你也知道,在鎢礦石供應這一塊上,我控制的江南集團擁有絕對的話語權,現在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鎢礦石都是由川南集團提供的,唯一的區別是以前交貨的地點是在上海等沿海城市,現在改到了北部灣。但是,據實而言,我不希望猶太人只是把中國當做前往其他國家的跳板,在困難來臨的時候,沒有與我們同甘共苦的決心和勇氣,只想著逃避,這樣的人我們是不歡迎的。

「因此,移民到滇南的猶太人,我準備給與他們中國國籍,猶太人和白俄一樣,可以安心地在川南、滇南工作和學習,但猶太人成為中國公民後,必須履行中國公民的職責!在未來的中日戰爭中,支持川南政府只是最基本的要求,他們也同樣要參加軍隊,保衛自己的國家。在川南政府轄下,猶太人只能和我們的人民一樣,享受普通國民待遇,也就是說,獲得中國國籍的猶太人將完全和中國普通公民一樣享受權利和履行義務!」

卡普蘭愣住了,冷靜思考許久,才幽幽問道:「親愛的安,你能保證我們猶太人在加入中國國籍後完全享受平等的國民待遇嗎?能夠保證不會因為無端的猜忌而歧視我們嗎?」

安毅笑了笑:「親愛的,難道你還不知道我在川南甚至中國的影響力嗎?我安毅說過的話,還沒有做不到的!我可以向你做出承諾:我們川南政府會用立法的形式來保護猶太人的權益!保證你們在歐洲幾百年來所遭受的種種不公平對待不會發生在這裡!」

卡普蘭釋然了:「那好,我立即將你的意見轉達給共濟會的長老們,我想現在全世界除了川南政府之外,沒有誰能幫助猶太人了,因此你的要求應該能夠達到。親愛的,我得離開了,你在杭州要逗留多久?」

「估計會逗留一晚上,不過即便離開了也沒關係,你只要到江南集團在各地的辦事處詢問一下,就知道我在那兒了。」

安毅說完,看到卡普蘭閉上眼睛,踮起嬌小的身子,向自己抬起頭,不由燦爛一笑,輕輕地吻上了她的芳唇。

......

日本,自內閣舉行國民戰爭精神總動員會後,短短的幾天時間,崇尚武運和忠君愛國的日本國民變成了一個個戰爭狂人。舉國上下,一片響應之聲,各行各業都舉行了聲勢浩大的遊行,紛紛派出代表前往東京,向倭皇表忠心和支持出兵支那,嚴懲殘暴的支那人。

金融家和工業界實力人物成立了「國民精神動員中央聯盟」,為政府籌措巨額戰爭經費。教育界掀起了「擁護聖戰」的熱潮,不僅狂熱的大中學生紛紛投筆從戎,就連許多有身份的年輕教師也身體力行,脫下受人尊敬的西服換上軍裝,唱著熱血沸騰的軍歌上前線。

在日本婦女會發起慰勞前線將士的活動中,無論白髮蒼蒼的母親還是牽腸掛肚的妻子,人人連夜趕縫各種吉祥物、鞋墊、肚兜之類的「千針物」,將濃縮的情感送往軍中。就連受民主自由影響的左翼工會也發表聲明,譴責支那政府和支持本國政府的戰爭行為。

今天出版的《讀賣新聞》上,東京大學教授壽龜松尾撰文道:「戰爭決不僅僅是種個人行為,它是群休和群體、民族和民族、國家和國家之間生存競爭的對抗。亞洲地大物博,生產落後,亞洲諸國人民的生活長期受到貧困愚昧的困擾,誰能解救他們?西方人不能,亞洲是亞洲人的亞洲,唯有我大日本帝國的光輝才能照亮亞洲大陸的黑暗!」

橫濱的《每日新聞》,轉發了一個女中學生所寫的日記:

「這些天來,通過不同途徑瞭解到在支那爆發的戰爭,同學們義憤填膺......支那人真是可惡,他們明明又貧窮又野蠻,可是偏偏要和偉大的帝國軍隊作對。同學們都說應該派出軍隊去佔領支那,把支那廣袤的土地納入帝國的管轄!我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三井財閥控制的《中外商業新報》,刊登了記者採訪一名高年級男生的話:

「我爸爸是一名海軍少佐,他參加過滿洲事變,在上海和長城打過仗,得過帝國金鴿助章,我從小一直很崇拜他,但這次不同了,我已經光榮地被江田島海軍學校錄取,我的願望是當一名優秀的海軍艦長,讓大日本帝國的太陽旗,飄揚在世界的每一個港口......」

大阪《產經新聞》,也不甘落後,採訪了本地一名雜貨店老闆。雜貨店老闆豪邁地說:「我是一名預備役軍官,一直期待著天皇陛下的召喚,做生意雖然是我們大阪人的愛好,但若是戰爭需要我,我會把生意交給太太,然後乘船去支那狠狠地教訓那些骯髒的支那豬。此前我已經捐獻了十匹布,購買了十萬愛國公債!」

在全民的精神躁動下,要想報紙銷量好,只能緊跟讀者需求,《朝日新聞》也成為了鼓吹戰爭的幫兇,他們通過一名護士的嘴表達了對戰爭的看法:

「醫院只分到一個支前名額,院裡的護士小姐爭著報名,爭上前線,用實際行動報效帝國,效忠天皇陛下,有的姐妹還咬破手指盟誓,結果我幸運地入選了,親人和鄰居都以我為榮!」

不過,今天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是報道了一名叫做松尾君代子的年輕寡婦,在村裡為戰死在支那廊坊的夫君進行的祭奠儀式上,當場袒胸露乳,剖開了自己的肚子,捧出自己的心臟,以身殉夫,令所有熱愛戰爭的「正直」的日本人,再次深受教育。據說倭皇裕仁聽說這件事後,異常感動,專門下達敕令,為該烈婦立貞節牌坊一座。

經過這樣頻繁的鼓動,日本國民的戰爭熱情空前高漲,讓日本內閣和軍部深受鼓舞,再次下達了擴軍二十個師團的命令,整個日本向著戰爭的軌道,急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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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〇八章 以退為進

吉林省,長白山老馬大山何家屯。

已經被任命為東北集團軍第七軍軍長的金洪默少將站在地圖前,目光炯炯,神色嚴峻。在安毅的力主下,東北軍所有將校都被授予相應的安家軍軍銜,雖然南京政府軍事委員會和軍政部不會承認,但卻會被記錄到安家軍的檔案中,在福利和待遇方面會有大幅度提升,這也算是一種巨大的榮譽。

此次編整,原救國軍軍長唐紅雷被任命為東北集團軍副司令長官,授予安家軍中將軍銜;原救國軍副軍長張戒任集團軍參謀長,安明祈擔任集團軍政治部主任職務,兩人均授予安家軍中將軍銜。

集團軍司令部下轄第一、第二、第三軍共十一個步兵師,並在敘府再次派遣的五百名將校到達後,即組建集團軍直屬教導師、警衛師、炮兵師和裝甲師。此外,敘府方面還派遣了一千名西南政法學院、敘府理工學院、川南醫學院應屆畢業生及送來部分教學器具,在已經成立的雞寧士官學校的基礎上,建立東北士官學校、東北政治學院、東北理工學院和東北醫學院,徹底解決東北集團軍發展中面臨的人才不足問題。

第一、第二、第三軍和集團軍總部直屬部隊,組成東北集團軍中央作戰集群,以三江平原周圍的群山萬壑為根據地,依托蘇聯遠東地區便捷的物資支援,與日軍進行針鋒相對的游擊作戰;

救國軍第五師升格為第四軍,第六師升格為第五軍,在此基礎上組建東北集團軍北滿軍團,由胡繼秧擔任中將軍團長職務,原第六師師長何毅飛擔任中將副司令,第五師參謀長唐問擔任少將軍團參謀長。北滿軍團下轄六個步兵師,擁有整個東北集團軍最為精銳的軍團直屬裝甲師、炮兵師。北滿軍團組成東北集團軍北方作戰集群,將利用大小興安嶺地區的崇山峻嶺,與日軍進行巧妙周旋;

救國軍第七師,升格為東北集團軍第六軍,下轄三個步兵師,董金明擔任少將軍長職務,在長春、哈爾濱、牡丹江之間的山地和平原地帶展開游擊作戰,破壞日軍的經濟建設,牽制關東軍有生力量;

金洪默的第七軍,集團軍方面也給予了三個步兵師的編制,作戰區域是長白山及周邊地區,充分利用金洪默長期在此打游擊熟悉地形的優勢,進行運動和破襲戰,打擊日軍的運輸和補給線路,分散其指揮機關精力,為主力決勝創造有利條件。

就在安家軍各部喜氣洋洋慶賀部隊升格之際,雲集於奉天(瀋陽)的日軍已經發起了迅猛的攻勢。

從華北緊急回援的十三個主力師團、二十一個獨立旅團以及大量日本軍、偽滿軍,沒有絲毫遲疑,立即兵分兩路,左路軍沿南滿鐵路迅速北上,在各主力旅團直屬工兵聯隊以及五個獨立工兵旅團的恐怖施工能力下,被破壞的南滿鐵路未及一天便全線修復,至二十二日夜,左路軍順利抵達偽滿洲國首都新京(長春),留下一個師團和三個獨立旅團,其餘部隊繼續北上,緊急支援北滿戰事。

右路日軍沿吉奉鐵路(瀋陽至吉林市)推進,雖然這一條鐵路也被第七軍破壞多處,但在日軍數量龐大的主力旅團直屬工兵聯隊、獨立工兵旅團及機械化輔助設備幫助下,如一股洪流一般,滾滾向前,短短的兩天時間,該路大軍迅速鞏固了撫順、清原、海龍(今梅河口市)、磐石等鐵路沿線城市的防禦力量,並且在佔據優勢兵力的情況下,由工兵部隊沿鐵路沿線修築鐵絲網和防禦堡壘。

這一路日軍進至吉林市後,沒有繼續北上,而是迅速投入到對附近地區的大掃蕩中,加上偽軍和從朝鮮調過來的日本軍,總數多達四十五萬人的部隊,宛若一股蝗蟲,向吉奉鐵路與南滿鐵路之間山地與平原區域進行每一座山頭的嚴密大掃蕩。

金洪默看著地圖,暗叫一聲「好險」,若不是自己嗅到風聲不對,果斷把部隊從遼北平原和山地、丘陵地帶拉回吉奉鐵路以東來,估計這會兒已經陷入日偽軍以鐵路為柱、公路為鏈、碉堡為鎖的包圍圈中。

位於吉奉鐵路與南滿地圖中間的哈達嶺、摩離紅山及遼河平原地區,地處日軍統治的腹心地帶,建設有大量的鐵路和公路網絡,加之此處的山脈大多是那種三、百四米的小山頭,不利於部隊的隱藏和轉移,一旦被日軍發現咬上,加上其空軍部隊助戰,有極大的可能被優勢日軍包圍殲滅。

「老金,抗聯一軍來報,日軍正在加強京圖線(長春—圖們)鐵路沿線防守,顯然是想採取相同的壁壘戰術,困死咱們。楊靖宇軍長詢問咱們下一步的動向。」第七軍副軍長洪玉普少將大步走到金洪默身邊,遞上一份電文。

粗略瞟了一眼,金洪默轉頭看向眼前跟隨自己四年的摯友,問道:「安老大和第四廳有什麼建議?」

洪玉普道:「安司令日理萬機,不會注意到我們這個局部戰場的情況。從我們安插於偽滿軍和關東軍中的暗諜回饋的信息看,日軍在未來一段時間,將繼續把遼北吉奉鐵路與南滿鐵路之間的山地丘陵地區詳細梳理一遍,重建集團部落。目前是日軍兵鋒最盛的關頭,第四廳建議我們避實擊虛,決不能與日軍硬碰!」

金洪默抬頭看著地圖:「咱們南下來劫掠的糧食物資,倒是足夠過冬用了,但是,日軍京圖鐵路橫亙於我們與蘇聯遠東地區進行聯絡的要道上,就像一條繩索捆住了咱們的手腳,若是不堅決打掉它,以後我們與集團軍中央集群及遠東紅軍的聯繫就會中斷,彈藥物資和糧食供應都會出現問題。因此,就算日軍集結重兵,我們也要堅決地破除日軍的囚籠。老洪,你看,這京圖線周邊地區崇山峻嶺,交通極為不便,倒是個打游擊的好地方。」

洪玉普笑了:「怎麼,主意已經定了?」

又黑又壯的金洪默牛逼哄哄地道:「當然,跟了安老大那麼久,要是連他的一分謀略都沒有學到,我這個師弟也太遜了吧?這次老子給他來個掐頭、斷尾,攻擊中央,讓鬼子明白我黑瞎子絕非浪得虛名!」

「軍長,副軍長,總部急電!」

畢業於江南理工大學,又在敘府士官學校深造過的第七軍參謀長朱哲夫上校來到地圖前,把電報交給金洪默,然後拿起指揮棒,指向吉林市至圖們一線:

「總部決定在未來半個月內,發起京圖鐵路會戰,截斷日軍京圖線與朝鮮境內北鮮線之間的交通運輸,破壞日軍的碉堡群和戰壕,使我們兩個游擊區緊密地聯在一起。初步意向是中央集群調動一個軍,配合我們第七軍,共動用超過六十個團的兵力,南北夾擊,拿下圖們、延吉、敦化中任意一座大城市,打擊日軍的囂張氣焰,迫使其主力分兵南下,減輕集團軍中央集群面臨的壓力。

「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

洪玉普聽完朱哲夫的講解,臉上滿是笑容。金洪默從朱哲夫手裡拿過電文,細細看完,把朱哲夫未講述部分念了出來:

「另:昨日日軍第七師團在其空軍四十餘架戰機配合下,大舉進攻濱綏鐵路大青背山一線,我正面堵截之二軍二師六旅經過頑強抵抗,在要塞和陣地悉數被日軍摧毀的情況下,主動撤離。昨夜,我濱綏鐵路沿線部隊發起奮勇反擊,日軍第七師團於磨刀石鎮陷入我軍合圍,後在緊急趕到的日軍第一八師團接應下,方才脫困。此外,由於圖佳線(圖們—佳木斯)鐵路、公路盡為我軍所破壞,同時在日軍前往林口的路途上,我第一軍遍設地雷,日軍第八師團與二十一師團舉步維艱,至今依舊在五林河南北的老爺嶺崇山之間徘徊不前。」

念完後,金洪默大聲讚道:「也不知道安老大是怎麼培養的人才,這些年輕人一個個智計百出,戰術靈活多變,原本中日兩軍實力對比看起來是一邊倒的局面,如今小日本竟然硬是被拖得難進寸步。我估計十天半個月小日本都休想進至林口縣城,更不要說雞寧了。或許三江平原地區,我們可以長久保住!」

參謀長朱哲夫上校搖了搖頭:「軍長,我認為形勢沒有你想的那麼樂觀,根據總部的最新通報,抗聯第八軍軍長謝文東昨日在方正縣城以西的姜家廬投敵,趙尚志第三軍不知究竟,在率部前往與第八軍匯合途中,在大青山以西的二洪山地區遭遇日軍第十二師團伏擊,損失慘重。

「現在,日軍已經在漢奸和關東軍哈爾濱特務集關的配合下,牢牢地控制了松花江上游地區,隨時都有可能沿著松花江,攻向中游的依蘭縣城。抗聯第四軍軍長李延平、副軍長王光宇及第九軍軍長李華堂已經向我集團軍總部緊急求援,我中央集群第三軍兩個師,已經緊急乘坐火車經林口前往佳木斯,力爭在日軍到來之前趕到依蘭,否則以抗聯第四軍、第九軍擴大後加起來不足一萬人槍的隊伍,擋不住日軍的攻勢。」

「謝文東投敵了?」

金洪默一陣愕然!

其實謝文東這個人,金洪默早就看出其抗日意志不夠堅決,態度首鼠兩端,屬於那種偷奸耍滑、有便宜就占碰到硬仗就溜號的小人,但南滿、東滿、吉東、松江(北滿)省委、哈爾濱特委及抗聯高層始終堅持應團結一切力量抗日,滿足謝文東種種非分要求,卻對其消極抗日視而不見,終於導致今日慘禍的發生。

洪玉普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看了一眼周圍,湊近金、朱二人,小聲道:

「第四廳轉來個消息,莫斯科方面派人到了哈爾濱,正在四處聯絡抗聯各部,關東軍哈爾濱特務機關其實早已經察覺,但卻視而不見,放任其活動。你們也知道,現在遠東紅軍和莫斯科方面鬧得很僵,矛盾越來越尖銳,總有爆發的一天,而我們的利益卻是與遠東紅軍牢牢捆綁在一起的,若是我們在與日寇作戰時,後院失火,會相當麻煩。」

金洪默和朱哲夫相視一眼,均感到問題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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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〇九章 兄弟重見

敘府總醫院住院大樓的四樓,是特護病房之所在。

安毅身著一身平常的作訓服,來到四樓,讓沈鳳道和林耀東領著侍衛留在樓梯口,快步走到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聽到門聲響,寬大病房裡一左一右兩張病床上平躺著正在斷斷續續交談的兩名大漢一起側過腦袋,一眼就看到臉色還略顯蒼白的安毅,驚訝之下,臉上浮現一片潮紅色。

「大哥,二哥,前段時間小弟身體不適,後來又擔任第三戰區參謀長,需要翔實瞭解前線的一切信息,一直抽不開身,請恕小弟這個時候才來看望你們!」

安毅大步來到兩張病床中間,看看這個,望望那個,只見兩條鐵骨錚錚的壯碩漢子,這會兒竟然形容憔悴,眼睛深深地窩陷下去,露在被褥外面的肌膚,一塊塊青紫的傷疤觸目驚心。尤其是張承柱,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頭髮竟然白完了,安毅心中一陣酸楚,眼睛頓時紅了起來。

「咳咳——」

胡家林咳嗽幾聲,待氣息平順過來,才微微責備道:「司令,你身體也才剛剛好,怎麼不趁著中日停戰,抓緊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哪怕調養恢復一下精神也是好的......這樣從前線和敘府間來回奔波,受得了嗎?」

「是啊,四.....四弟,杜易已經把......東北的......事情全告訴我們了!我們......心裡都很清楚日軍停戰的真正用意。你......你這樣撒手不管回到敘府,若是.....戰火重燃,你又不在戰區,委......員長怪罪下來,怎......怎麼辦啊?」張承柱聲音沙啞,說話結結巴巴,顯然毒氣帶給喉嚨的創傷還未好完全。

安毅擺了擺手:「不妨事的!兩位兄長,放心吧,我也是綜合研判形勢,確定日本人不會在東北戰事明朗之前動手,才悄悄回敘府來的。現在外界還以為我在杭州與季寬兄(黃紹竑字)商談正事呢。季寬這次到杭州,肩負著委員長徹查國防工事、整頓政府和軍隊貪污腐敗的重任,他以湖北省主席的身份,兼任軍事委員會第一部部長,有他為我打掩護,誰敢質疑?

「此次回敘府,我除了看望兩位兄長和受傷將士外,還會到研究院各研究所和鋼鐵廠、軍工廠、飛機廠去走走看看,萬噸級水壓機正式投入使用、大馬力風冷和液冷航空發動機研製一再取得突破、蚊式戰機生產線研製成功、晶體管和真空三極管研究也有不小的進展,還有大型運輸直升機研發定型等等,意味著我們敘府與世界發達國家之間的科技差距正在一步步縮小,科研戰線的專家學者們功不可沒啊!我要在新落成的敘府大禮堂宴請他們,親自向他們的辛勤勞動表示感謝,祝賀他們取得的偉大成就!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還會到滇南去看看,大量猶太人的遷移和定居,從而帶來的就業、創業、投資、科研立項、子女教育、社會福利等方方面面的問題如果不妥善予以解決,會出大亂子的。猶太人幾乎都是高學歷者,比起以前我們收留的白俄綜合素質更高,若是他們值得信賴的話,我們急需的高級技工、醫生、護士、大學講師和科研人員都有著落了。」

胡家林若有所思,好奇地問道:「既然我們這麼缺人,為什麼你還會讓老李帶走那麼多今年敘府各所大學剛剛畢業的學生?這樣一群年輕人到蘇聯遠東地區去,能夠為我們帶來什麼好處呢?」

「連二哥都猜不出來,其他人更想不到了!」安毅暢快地笑了起來,一屁股坐到了胡家林的病床邊沿,接著道:

「他們的作用可不僅僅是教書育人那麼簡單......這次東北各游擊區大約會向蘇聯遠東地區遷移兩百萬華人,而且後續的人還會源源不斷地送到遠東去屯田,我們提供的高產種子已經送抵了海參崴,包括水稻、小麥、玉米、馬鈴薯、蕃薯等作物及農用塑模等生產資料已到位,接下來一段時間,遠東會掀起一股種植和墾荒潮,在滿足基本的生存問題後,相應的移民後代的教育問題就會提上議事日程。想想看,數十萬孩童從小接受的是安家軍的民族主義思想教育,他們長大後會怎麼樣?」

看到胡家林和張承柱一臉深思,安毅又道:「西伯利亞的古拉格集中營,可謂蘇俄一個最神秘的地方,自肅反風潮盛行以來,全蘇聯大半的科學家、工程師和專家學者被送入了集中營進行思想和勞動改造,他們可以說是凝聚了蘇俄科學文化結晶的精英群體。自從遠東紅軍將古拉格集中營強行解散,所有關押犯人全部無罪釋放後,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進入了專門的科研機構,另外一些則分別進入了紅旗遠東大學、西伯利亞大學、西太平洋大學、共青城大學、海洋大學、紅旗遠東師範學院、哈巴羅夫斯克大學、紅旗遠東農業大學以及新創辦的六所大學擔任大學講師,大大充實了遠東的科研和師資力量。

「以我們與遠東方面的良好合作關係,他們的核心研究結構肯定會對我們敞開大門,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獲得蘇俄最尖端的科技。迄今為止,我們已經得到了大量德國、美國的最新研究成果,若是再加上蘇俄的高新科技,那我們敘府的科研水平會上升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

安毅的話,讓胡家林和張承柱恍然大悟,精神大振,連聲稱讚安毅的遠見卓識。

安毅站起來,在病房裡來回踱著步,組織著思路:「現在外蒙古政府實際控制在蘇俄遠東紅軍手裡,那些外蒙古權貴就像是被布柳赫爾元帥操縱的木偶,叫他們向東不敢向西,日前外蒙古政府已明確向莫斯科方面表達了不會借境給蘇維埃中央紅軍的意見。莫斯科方面也擔心過於激進的手段,會把蒙古逼回我國民政府的懷抱,因此只能囤積重兵於貝爾加湖一線。現在雙方圍繞著貝爾加湖,不斷構築防禦工事。」

「四弟——」

張承柱有些奇怪地問道:「我看你鎮定自若的樣子,好像不擔心布柳赫爾他們會打敗仗一樣,難道你對你的那些老師就如此有信心?」

「當然有信心!」

安毅自信地道:「若是說以前我還擔心過遠東軍區會打敗仗,但隨著古格拉集中營的紅軍將校紛紛加入遠東紅軍,這種擔心幾乎就不存在了。莫斯科採取的自上而下的大清洗,對軍隊戰鬥力的削弱難以想像。許多原本是營長、團長的人,現在驟然坐上師長軍長的位置,以蘇軍那種僵硬的體制,估計得適應相當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戰力。尤其重要的是,現在肅反之風方興未艾,人人自危,部隊人心渙散,還怎麼打仗啊?我估計不準備充分,莫斯科方面是不會動手的。」

胡、張二人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安毅豪氣干雲地道:「我已委託老李向布柳赫爾、柳申科夫、互林、瓦西裡等老師表達我對他們的敬意,並且提議開闢敘府—烏蘭巴托—赤塔—伯力航線。我們現在的an6大型客機可載員五十人,航程高達四千五百公里,載重量高達六千二百公斤,最高時速達三百九十公里,巡航速度為兩百八十公里,跑這條航線一點問題都沒有,爭取每天都有一個航班,這樣我們就與遠東真正聯繫在一起了。」

說了許久話,胡家林和張承柱的精神都差了許多。就在安毅想告辭時,胡家林突然問道:「小毅,不知道第五軍團怎麼樣了?」

安毅知道胡家林割捨不下對第五軍團、對第十七軍的思念,連忙安慰:「放心吧,鬍子!魯逸軒的能力你還不瞭解嗎?不會出問題的。現在第五軍團正在太原編整,第十七師、新五師、新六師、第一七師四個師的骨幹,依舊是我安家軍百戰老兵,各級主官基本上都有在敘府士官學校受訓的經歷,雖然戰鬥力比不了從前,但編成後只要多磨礪一下,會闖出一片天地來的。

「三哥的六十八師駐防保定,保護咱們華北的物資中轉中心,這可是咱們一手打造出來的鐵血勁旅,只要軍團內部多加交流,其他各師戰鬥力進步會非常明顯!」

胡家林點點頭,竭力擠出個笑容,然後疲憊地閉上眼睛。

病房門突然打開,敘府總醫院院長李梅生、副院長朱謹懷推開門走了進來。

「司令——」

李梅生大步走到安毅身邊,張開雙臂,激動地和安毅擁抱在一起,眼裡閃爍著激動的淚花。

狠狠地抱了一把,安毅鬆開臂膀,扶著李梅生的肩膀,看到他腮旁的淚水,打趣道:「怎麼了,小郎中?都堂堂的少將了還隨便流馬尿,也不怕人笑話你,對了,見過老沈了嗎?」

李梅生不好意思地拭去淚水,笑著道:「在病房外已經見過了,剛才大哥已經說了我,可是見到你我還是忍不住!」

安毅又向含笑站在一旁的朱謹懷招呼道:「朱院長,我還沒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呢!還有,這次總醫院搶救第五軍團受傷將校非常成功,受到毒氣彈攻擊昏迷的一百三十六名將校全部獲救,在戰鬥中受重傷的二十八名將校,也均救轉回來,我以你們高超的醫術為傲。」

朱謹懷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謙虛地說:「這一切還得歸功於司令,若不是司令這些年來注重醫療衛生建設,醫療器械和急救設施先進,加之我們的藥物研究所碩果纍纍,各種新型的消炎藥物層出不窮,哪裡有這樣好的搶救效果?」

安毅正要客套,朱謹懷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司令,我在德國海德堡大學留學時的幾位老師正失業在家,他們是外科臨床、神經外科、眼科、皮膚科、內科臨床等方面的專家,醫術精湛,司令為什麼不請他們出來做事呢?」

安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高興地說:「這樣的醫療專家自然是多多益善,若是他們有意願來中國,我可以派專機去德國接他們......」

朱謹懷道:「他們此刻就在滇南,正在領取滇南政府的失業救濟......」

「猶太人!他們是移民到滇南的猶太難民!」安毅恍然大悟,看到朱謹懷不住點頭,思考了一下,斷然道:

「這樣吧,朱院長,後天我可能會去滇南,你回去後做好準備,隨時等候我的消息,我和你一起去見見你的導師們。」

「謝謝司令!」

朱謹懷眉開眼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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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〇章 一生何求

在總醫院院長李梅生的陪同下,安毅又看望了黃智、章祖穎、楊冠、黃應武、宗行真、魯雄、隨康等受傷的第五軍團將校。

看到一干生龍活虎的老弟兄,全部虛弱無力地躺在病床上,就連一向貧嘴的「鸚鵡」黃應武都難得說幾句話,安毅忍不住淌下了熱淚,反倒引來弟兄們一陣安慰。

一一探視完弟兄們,又與下班後前來醫院探望丈夫或者是送來飯盒、煲湯的長輩們聊了聊,閒下來時安毅已經是飢腸轆轆。看看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就想先回西園填飽肚子再安排接下去的行程,這時安毅突然想起自飛機失事後還沒見葉青一面,連忙詢問李梅生。

李梅生欲言又止,但看到安毅熾熱的眼神,知道紙終歸包不住火,只得據實道:「司令,我希望你能振作......葉小姐大腦皮層功能嚴重受損,處於暫不可逆的深層昏迷狀態,喪失意識活動能力,但皮質下中樞可維持自主呼吸運動和心跳,此種狀態醫學上稱之為植物狀態,也就是說,葉小姐現在......」

安毅臉色大變,一把抓住李梅生的領口,大聲道:「小郎中,老沈不是告訴我,說你說的青姐生命體征很平穩,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嗎?為什麼會這樣?」

李梅生一臉嚴肅:「司令,葉小姐確實沒有生命危險,她的腦幹仍具有功能,控制血液循環,向體內各個器官輸送營養,還能消化與吸收,並可利用這些能量,維持身體的代謝,包括呼吸、心跳、血壓等。對外界刺激也能產生一些本能的反射,如咳嗽、噴嚏、打哈欠等。現在世界上不乏病人突然醒過來好轉的先例,所以我說的沒有錯!」

安毅鬆開了李梅生,向快步上來的沈鳳道和林耀東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然後對李梅生道歉:

「對不起,小郎中,我剛才失態了......帶我去看青姐,現在我都不知道你們說的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小郎中,我可警告你啊,我要看到青姐本人,你不要再搪塞我......」

「司令,無需向我道歉,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或許葉小姐聽到你的聲音,會奇跡般地醒過來,也說不一定!」

說罷,李梅生歎息一聲,帶著安毅向建在醫院後面翠湖邊的一棟造型別緻、古色古香的五層大樓走去。

這是總醫院重病監護大樓,和總醫院的其他樓舍一樣,安裝有敘府電機廠生產的起降機,可以實現無障礙地把病人送入高層病房。

位於五樓的白色病房裡,葉青安靜地躺著,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床頭旁邊的輸液架子上,吊著一個大大的瓶子,維持著身體的正常運轉。

安毅踱步走進房間,來到病床前,慢慢坐下,與葉青相處時的情景,一幕幕湧上心頭。

「安毅同學,你最大的理想是什麼?」

這是葉青受龔茜委託,到黃埔軍校第一次採訪自己時提出的問題。當時自己懾於國共兩黨在軍校內的紛爭,不願意出這個風頭,就拿渾話搪塞她,引來一陣嬌嗔,此後兩人就糾纏不清起來。

第二次見到葉青,是在進入浙江作戰後。

在蔡忠笏的陪同下,已經是《中央日報》主任編輯的葉青再次採訪身為獨立團團長的自己。這時自己已經知道宣傳的重要,對葉青的提問知無不言,回答得實實在在非常得體,把北伐後一次次戰鬥的殘酷和艱辛表現得淋漓盡致,把軍威、信念和軍人的血性融入一個個戰例中娓娓道來,採訪一直持續了三個半小時。

由於斯時夜深人靜,兩人單獨相處,突然有了那麼一絲不清不楚的曖昧。此後,在葉青的靈機一動下,就有了名聞天下的《模範營》一書的出爐,自己和部隊也伴隨著這一本書,逐漸成長壯大,自己帶領的軍隊也第一次有了個響亮的稱呼——「安家軍」。

第三次見到葉青,自己已經是獨立師的將軍了,北伐軍總部在蚌埠舉行大型記者會,自己遭到白崇禧的算計,受邀出席記者會。在會前的晚餐會上,葉青把《紐約時報》駐華記者卡普蘭介紹給了自己。

與猶太人合作的契機,以及與卡普蘭之間的情緣,應該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和葉青之間的一樁樁過往的事情,就像電影一樣在安毅的腦海裡浮現......

隨著和葉青的交往增多,一份莫名的情愫逐漸累積,

「你知道你姓什麼嗎?」

「嗯……安……我姓……安……」

「龔茜是你什麼人?」

「我姐……」

「葉青呢?葉青是你什麼人?」

「情人……」

想起自己裝醉捉弄葉青時的情景,安毅嘴角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容,再想想自己與葉青之間的諸多情感波折,一種刻骨銘心的感覺又讓人黯然神傷。

「怎麼進來的?」

「嗯……你的所有侍衛都得叫我聲姐,姐姐正大光明進入弟弟的房間看望探視一下,誰敢攔著……」

「青姐,你就不怕小弟真的把持不住了嗎?」

「來吧,要了姐姐,姐姐這輩子就求你這一次,姐姐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自己最愛的人,絕不讓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遺憾……來吧、快來吧!姐姐快融化了……姐姐需要你……」

這是在中原大戰記者團到南陽採訪時,葉青首次下定了決心,可是,緊要關頭,卻被前線的戰事打斷。

後來隨著葉青的未婚夫在第一次淞滬會戰中被日軍戰機炸死,自己和葉青的情感終於水到渠成,可是,迫於葉家、盧家的面子,顧慮到楚兒和雲兒的感受,這份情感和對茜姐的情感一樣,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對此,安毅一直覺得虧欠葉青甚多,可是,還沒等到想出用什麼方法彌補,葉青卻失去了知覺,或許這輩子都不會醒來了。

安毅越想越悲痛,情感累積,終於忍不住淚如雨下。

在珠鏈一般的淚水中,安毅輕輕握住葉青的手,哽咽地說:「青姐,你的小毅想你了,你能給小毅一個機會,給你自己一個機會,醒過來嗎?」

葉青的臉依舊是那麼安詳,對於安毅的親切呼喚,沒有任何反應。

安毅泣聲道:「青姐,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能醒過來?我真的不知道,也沒有辦法,你的小毅現在很彷徨,很恐懼,害怕你不能醒過來,知道嗎?

「青姐,你不能這麼離開我,不能!我們還有大把的幸福時光需要一起度過,我要給你和茜姐,一個公開的名分,讓你們快快樂樂的,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青姐,你能應我一聲嗎?應我一聲吧!」

淚眼婆娑中,看到葉青依然平靜的臉,安毅心中越發酸楚,俯下身子,伏到葉青的胸前,大聲哭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安毅才止住哭聲,坐直了身體,捧起葉青的手,緊緊地貼在自己臉上,悲聲道:

「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當夥計、進黃埔、工兵連長,模範營長......直到現在的集團軍司令、參謀次長,可是這又怎麼樣?連心愛的人都不能保護,這樣的風光又有何意義......青姐,我唱首歌給你聽,要是你聽到了,握緊我的手,算是給我一個鼓勵,行嗎?

「冷暖哪可休,回頭多少個秋,尋遍了卻偏失去,未盼卻在手。我得到沒有,沒法解釋得失錯漏,剛剛聽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裡追究?一生何求,常判決放棄與擁有,耗盡我這一生,觸不到已跑開,一生何求,迷惘裡永遠看不透,沒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曾妥協也試過苦鬥,夢內每點繽紛,一消散哪可收,一生何求,誰計較讚美與詛咒,沒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餘音裊裊,長久地在病房裡回蕩。

病房外,小郎中淚如雨下,終於忍不住轉身離去。

沈鳳道和林耀東的眼睛也難得地紅了,兩人長吁短歎,滿懷唏噓。

半小時後,安毅從病房裡出來,整個人已經恢復了平靜。

「回西園去吧!估計楚兒她們已經等得很急了。」

安毅邊走邊說,來到樓下,他對林耀東道:「小九,我給你放幾天假,好好陪陪卡捷琳娜吧!許多東西,要到失去了才覺得很珍貴,與其那樣,不如現在就珍惜身邊的人。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有老沈陪著我,出不了事的。」

林耀東略微猶豫,看到安毅認真的表情,終於點了點頭:「好吧,不過滇南我會去的,我帶著卡捷琳娜和我兒子一起去,就當是獨立旅遊了......怎麼樣,司令,你是我兒子的乾爹,飛機票和差旅費你會包了吧?」

安毅樂了,踢了小九一腳:「滾你的蛋吧,老子什麼時候找你們要過錢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倒是許久沒見過我那乾兒子了,帶上正好,給你們一家三口創造個一起出遊的機會......」

目睹林耀東駕車離去,安毅才鑽進車門,對:「老沈,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了,真的不準備找一個對象了?」

「剛才在病房外,我聽到你的哭聲了,情感折磨人啊,還是敬而遠之地好!」沈鳳道陷入了某種回憶中:「況且,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心頭的倩影,沒有誰可以取代......」

說到這裡,沈鳳道搖搖頭,努力掙脫負面的情緒,轉過頭問道:「司令,剛才收到幾份各地轉來的情報,有心情聽嗎?」

安毅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講吧!」

這時侍衛們已經分坐前後的車輛,十二輛大豹子組成的越野車隊,開始緩慢起步。沈鳳道整理了下思緒,說道:

「東北局勢持續惡化,抗聯第一軍參謀長安光勳、軍需部長胡國臣率一千二百餘人投靠日軍,在日軍和叛徒的內外夾擊下,楊靖宇將軍所部遭受重大損失,全軍幾乎戰損一半......楊靖宇將軍請求與我東北集團軍第七軍匯合,一同對日作戰。

「集團軍總部將領會商後,擔心抗聯一軍中可能還會出現叛徒,連累到要對京圖鐵路展開大規模作戰的第七軍,拒絕了這個請求,但讓金軍長給他們送去兩千條槍和部分糧食輜重,聊表心意。楊靖宇將軍明白金軍長的難處,收下了禮物,但要金軍長帶去的部隊把抗聯一軍中一萬五千多名婦女和兒童帶走,金軍長答應了下來。」

安毅點了點頭:「婦女和兒童是無辜的,金洪默做得對!現在日本人來勢洶洶,東北地區雲集了上百萬大軍,一些意志不堅定的人投敵是可以想像的。抗聯成員組成極為複雜,有許多像謝文東那樣的投機者藏身其中,只要稍有挫折,就心灰意冷,琢磨著為自己尋找退路。而且受蘇聯肅反風潮影響,對同盟軍極為友善,對自己人下手卻特別狠,大量指戰員沒有死在鬼子的槍口下,卻把生命斷送在自己人手中。這也是北上支隊出發時,我一再交代唐紅雷他們不要與抗聯涉入太深的原因。」

聽安毅評點完,沈鳳道繼續匯報下一條:「紅軍第八路軍整編完畢,朱德出任第八路軍總指揮,彭德懷為副總指揮,司令在黃埔軍校時的政治部副主任葉劍英擔任參謀長,司令的黃埔一期師兄左權出任副參謀長,任弼時任政治部主任,兼為副主任;司令的黃埔同期同學獨立擔任一一五師師長,黃埔軍校政治部秘書兼政治教官聶榮臻擔任副師長;賀龍擔任一二師師長,肖克擔任副師長;劉伯承擔任一二九師師長,司令的黃埔一期師兄徐向前擔任副師長......」

「等等,連賀龍都擔任一二師師長了,那我師弟黃漢呢?我記得當初二六軍團匯合後,加起來還沒?」

安毅聽到這裡,突然問了一句。

沈鳳道知道安毅兩個似乎毫不相干的問題裡包含的意思,苦笑一下:「他現在還在抗大擔任戰術教官,連教導團團長的職務都沒了。」

安毅心情沉重,同時又覺得原本一直壓在心頭的一塊石塊突然消失不見,沒來由地覺得一陣輕鬆,許多困擾心頭多年的疑惑在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解答,這種感覺極為古怪。他想了想,又問道:「當初黃漢率部緊急馳援貴州,從湘鄂根據地帶去的一萬六千餘人,如今剩下了多少?」

沈鳳道道:「一千多吧,或許只有幾百人。與中央紅軍主力會師後,黃漢部就被拆分成兩部,一部補充各部損耗,一部保持編製,擔任全軍的攻堅力量。到陝北後,黃漢部整個師剩下不到兩千人,後來再次編整,建制撤銷,所部全都分進了各主力部隊,又經過東征和反圍剿,到現在只有那麼點兒了。」

安毅不動聲色,揮揮手,讓沈鳳道繼續匯報。

「第八路軍已著手準備東渡黃河,開赴抗日前線。這幾天中共中央在陝北洛川召開會議,根據我們的人匯報說,這次會議上,操作了關於軍事問題、國共兩黨關係問題和中共在抗日戰爭時期基本任務的報告,張聞天作了日本形勢的補充報告。會議分析了抗戰形勢,認為當前的停火只是暫時的,待戰火重燃時,即全民抗戰的開始。目前會議還在進行中,後續的消息會源源不斷送到。」

安毅沉吟一下:「全民抗戰是我一直所追求的,而且我一向認為,抗戰必須正面戰場和敵後戰場相結合,才能有效地牽制和打擊日寇,挫敗其速戰速決的狂妄野心。我們現在在東北,不就是這樣做的嗎?看起來效果不錯嘛......」

沈鳳道點點頭,隨後又匯報了諸如開戰至今南京政府已收到全國各界捐款六千八百四十二萬、粵漢鐵路黃埔支線完工、福建泉州駐軍八十師破獲漢奸組織「中日懇親會」、葉子欣的上海軍統再次在公共租界曹家渡破獲日本間諜機關等情報,不知不覺間,西園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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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6 01:00:25
第一四一一章 安毅做了什麼?

現在的西園,面積已經成倍擴大,不再單純是以前的安公館了。翠屏山南麓的山腳下,以安公館為中心,分別建起了一棟棟二樓三樓甚至四樓的小別墅或者是極具川西民居風格的單層四合院。

安宅的兩邊,馮家、歐家、龔茜家、葉青家等各種風格的小樓依次建起,再加上三棟仿歐洲哥德式風格的四層迎賓樓,建築群錯落有致,蔚為大觀。所有的宅子均由曲徑迴廊相連,其間點綴假山噴泉,蓮池小亭,草地花園,風景優美迤邐,加之背靠秀麗如畫的翠屏山,更添清幽雅致之風。

今天這頓午宴,馮潔雲的母親和二嬸(勞守道的妻子)在座,加上楚兒雲兒兩位嬌妻、龔茜以及安毅和歐楚兒的二兒子安承然、安毅與馮潔雲的兒子安承文,一家人熱熱鬧鬧,又溫馨又甜蜜。

吃完飯,安毅沒有與兩位嬌妻過多溫存,便在龔茜的陪同下,前往敘府經濟研究院視察。

敘府經濟研究院大門就在距離西園不到四百米的地方,現在的翠屏山雖然從外表看起來依然蒼翠美麗,但是山腹早已被挖空,各種研究機構藏身其中,是川南政府最隱秘、保密級別最高的單位。

這些年來,隨著留學歐美的人才陸續回國,研究院在原先的兵器、醫藥、機械、地質、建築、航空、無線電、計算機、雷達等研究所及實驗室基礎上,又陸續建立起了電磁、發動機、化工、金屬加工及冶煉、光學儀器、特殊材料、合金、汽車、拖拉機、數學應用、種子、肥料農藥、人文社會等研究所及實驗室。

這次猶太人史無前例的大遷移,再次給了安毅擴大研究門類的野心,決定在滇南組建能源物理、噴射流體、聲學、基因、特殊病蟲害防治、醫學等研究所及實驗室。

由此,川南的科技研究將涉及目前世界上已有的甚至還未開拓的領域,為川南科技的積累和騰飛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

日本,東京。

剛剛抵達長春,還未來得及與植田謙吉、東條英機等關東軍將領會面的石原莞爾,便被緊急召回東京,接受陸相杉山元及參謀總長閒院宮載仁的垂詢。

陸軍省,陸相官邸。

「石原君,請坐!」

一貫嚴肅的杉山元難得地擠出一絲笑容,待石原莞爾坐下後,杉山元講述了已經被參謀部和軍令部聯合制定並命名為「絢爛櫻花」的南支那作戰計劃,請被日軍內部譽為戰略大師的石原莞爾指正。

「總長殿下,陸相大人!」石原莞爾知道眼前兩位熱衷於擴張的大將並不喜歡自己,也不多言,單刀直入道:

「職下認為,以我國之國力,實不宜再擴大支那戰事。今華北戰事陷入僵局,滿洲又陷入戰火之中,已造成我軍分兵作戰疲於奔命之態勢。蘇中地區,素為支那政府所重視,防守森嚴,浙中、浙南及閩北地區,崇山峻嶺,亦不利於大部隊展開,如今在帝國後方不靖的情況下,再次擴大支那戰事,殊為不智!

「若帝國同時在支那四地擺開戰場,事關其民族生死存亡,支那政府和軍隊勢必拚死抵抗,我國軍力、國力均不能支撐如此規模之作戰,因此,職下不僅建議該計劃不予實施,還應放棄長城以南所佔領土,專心經營滿蒙,待時機成熟,再圖霸業不遲。」

閒院宮載仁微微皺起了眉頭,衫山元呵斥道:「石原君,你的大論我已經領教過多次了。在決定作出之前,討論和爭論是難免的,也是應該的,但是,你要記住,決定一旦作出,我們帝日本人就應該義無反顧地予以執行!石原君,你是帝國的驕傲,軍人之表率,不要辜負帝國對你的信任。至於你提到的問題,我想,面對平津及淞滬展開之戰事,支那政府已調集重兵於兩地,與我軍擺開決戰之態勢。若我軍南北呼應,想敵之所不能想,計劃未嘗沒有成功之可能,請務必多加斟酌,完善!」

衫山元對眼前這位早在十多年前就出版《現在及將來的日本國防》、《戰爭史大觀》、《扭轉國運的根本國策—滿蒙問題解決案》、《關東軍佔有滿蒙計劃》、《從軍事上看日美戰爭》、《滿蒙問題之我見》等著作的日本軍界難得一見的戰略家,十分欣賞。石原的著作,對帝國的決策曾經有很大促進,對其提出的著名的「石原構想」也比較認同。可是讓軍中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作為策劃及具體實施「九、一八事變」的大功臣石原莞爾,從滿洲回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到處宣揚他那與現實格格不入的謬論。擔任陸軍省第一部長後,石原莞爾不僅極力反對再次出兵支那,尤為過分的是,他竟然在京都大學公開發表演講,抨擊所有附和中日開戰人員均應發交軍事法庭審判監禁,同時還呼籲應由天皇陛下親赴南京,向蔣介石謀求東亞和平,這些荒誕不經的言論,是絕對不可能被接受的。

如今,就連裕仁陛下都說:「石原是個有能力的人,但是他的一些觀點,實在難以讓人琢磨。」

石原莞爾心情十分沉重,在帝日本人看來,各種孤注一擲式的冒險,是勇敢的表現,是日本國和大和民族不斷向前發展、進步的原動力。明治維新以來,日本歷次對外作戰均取得勝利,使得整個國家自上而下,各方自信心均膨脹到狂妄的地步。

但石原莞爾是個清醒看世界的人,如果說以前在中國一盤散沙的情況下逐步蠶食侵吞可以得逞的話,那麼從此次華北事變就可以看出,中國各種力量正在加速團結在一起,而催化劑就是帝國軍隊主動挑起的戰爭。那些認為可以在短時間內佔領支那的人,根本就是一幫蠢貨,支那在幾千年的歷史發展中,無數次遭到外敵入侵,可是誰又能真正得到他?不是被同化,就是被消滅!

這個數千年傳承的民族中蘊藏著巨大的力量,一旦被激發出來,後果不堪設想。石原莞爾憂慮重重,在從機場來陸軍省的路上,他看到滿大街都是狂熱的民眾,他們舉著各種小旗子,喊著「打到支那去,佔領支那」的口號,一個個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芒,石原就感到一種無力感襲上心頭。

「總長殿下,陸相大人,我知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但請恕石原直言,在眼下的情況下,我們只能不惜一切代價盡快結束在關內的戰爭,而不是發起更大規模的戰爭,那只會促使帝國走向毀滅。」

石原莞爾絲毫也沒有因為杉山元和閒院宮載仁的慍怒而選擇退縮,依舊絕強地昂著脖子,與兩位大將對視。

閒院宮載仁終於忍不住了,冷哼一聲,問道:「理由呢?」

石原莞爾道:「支那軍隊的戰鬥力我們已經見識過了,在冀東的時候,我精心設計,組織了一個天大的陷阱等著支那軍隊的主力自投羅網,在動用超過九個師團、十八個獨立旅團及大量機械化和重炮部隊參戰的情況下,依然讓對手從容突圍,經過此役後,我就對速戰速決不抱任何希望。」

杉山元安慰道:「石原君,你的計劃設計很精彩,很嚴密,若不是安家軍第十七軍壞了好事,支那軍隊的主力已經被我們分割全殲!所以,不要過高地估計我們的對手,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地愚蠢!」

「不!正是由於支那軍隊十七軍的表現,才讓我感到膽寒!」

石原莞爾一臉的凝重:「就是這樣一個軍三個師,相當於我帝國軍隊三個甲等師團的兵力,先是擊破我兩個甲等師團的阻擊,解救出支那軍隊主力,然後又在我帝國軍隊連續高強度的攻擊下,從容撤退,並且再次擊破我帝國軍隊四個師團的圍追堵截,並造成我軍六萬餘傷亡,這樣的戰績還是在其長時間作戰得不到休息後獲得的,若是在其全盛時期,誰能想像會有何等後果?

「據我所知,支那軍隊安家軍,除了這個十七軍外,還擁有二十四軍、二十六軍、新二軍、四十九軍、五十八軍、六十九軍共六個軍,以及相當於軍級單位的漢中、敘府、思茅三大行營及雲南保安部隊。這些部隊都是和十七軍一樣,擁有先進武器和恐怖戰力的軍隊,尤其是從情報機關所發回的最新情報中,其機械化部隊新二軍擁有數百輛戰車,帝國軍隊要拿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擊潰這樣可怕的軍隊?」

閒院宮載仁和杉山元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裡看到一絲恐懼。

石原莞爾繼續道:「其次,帝國面臨巨大的財政和資源危機。自九.一八事變後,我國就推行大力擴充軍備的財政政策,帝國經濟早已不堪重負,如果我們不果斷停止戰爭,繼續在支那擴大戰事,那麼支出將會不斷加大。自七月開戰以來,帝國已經增加了兩個稅種,此外還發行了大量公債,長此下去,經濟遲早會崩潰。」

「石原君請放心,帝國已經得到美國、意大利等國大量貸款,現在有充裕的資金維持戰爭。」杉山元有些底氣不足地說

「歐美各國的貸款只不過是寅吃卯糧,遲早是要還的。若是在支那的戰爭一直持續下去,貸款會越來越多,遲早有一天會把帝國壓垮。總長殿下,陸相大人,真的有信心在短時間內殲滅安家軍?」

閒院宮載仁和杉山元沉默了,他們不得不承認,石原莞爾說得很有道理,依照眼下的局面,就算「絢爛櫻花」作戰計劃獲得成功,有九成的可能帝國會陷入持久作戰。

「再看看我們的戰略資源。」

石原莞爾繼續說道:「我國大部分資源依賴於從國外進口,為此,我們擁有一支僅次於英美、總噸位約800萬噸的世界第三大船隊。華北事變前,我國對外依賴度分別為鐵礦石59.3%、鐵礬土100%、橡膠100%、石油80%、鹽63%、棉花及羊毛99.9%、廢鋼鐵67%、銅、鋁、鉛、鋅等均為一半及一半以上。

「我國為了擴充軍備,發展重工業,雖然使軍事重工業生產得到很大發展,而資源進口也隨之大增,僅石油進口一項,即從三一年的228萬噸增長至去年的451萬噸,導致國際收支逆差大增,去年一至六月,出超二點七億日元,而今年的同期則入超6.2億日元,三至七月的黃金輸出額為3億日元,實際情況估計更糟糕。

「一旦我國海外運輸線被切斷,我國經濟將難以為繼,即使不被切斷,再進行支那戰爭,我國經濟也必將陷入崩潰的邊緣。」

參謀總長閒院宮載仁憂心忡忡地問道:「在你的著作中不是提到,我們可以以戰養戰嗎?為什麼不提我們從戰爭中獲得的收益呢?」

「殿下,支那擁有源源不斷的人力資源,經過最新調查,由於安家軍和西南政府的強勢崛起,在賑災和救濟方面取得長足進步,加之醫療技術提高和各種新研發的救命藥品出現,使得支那人的平均壽命由昭和元年的35歲增加到今年的43歲這個驚人的數據!不要懷疑,這是國際公益組織在抽查了支那江南和兩湖地區共二十六個縣市後得出的結論,現在支那的人口估計已經達到了六億一千萬,而不是支那政府以為的四億八千三百萬。

「早在戰前,支那的工業已經悉數西遷,而其精華之湘西、敘府等地,則深入西南內陸地區,有安家軍優勢兵力保護,我們如何能夠奪取?即便絢爛櫻花作戰計劃獲得圓滿成功,帝國要在支那沿海建立工業設施,得需要多長時間?

「因此,擴大支那戰事,根本就談不上以戰養戰。如果真要以戰養戰,必須縮小佔領區域,施以日本化、皇民化教育,從文化上徹底地征服他們,然後再慢慢予以蠶食。征服像支那這樣具有悠久歷史和文化,土地廣袤、人口眾多的國家,絕對不是一兩代人可以完成的事情。」

閒院宮載仁遲疑了,閉上眼睛慢慢思考。杉山元問道:「那麼,石原君,以你之見,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我們可以與支那最高當局談判,以撤軍為條件,盡可能為帝國攫取最大的利益。我相信我們的條件只要不過於苛刻,蔣委員長會接受的。」

「我們應該撤到什麼地方?」閒院宮載仁睜開眼睛,再次問道。

「撤出平津地區,以長城為中日兩國天然的分界線為好。」石原莞爾毫不猶豫地說。

「依照目前國內的氣氛,還有天皇陛下的決心,恐怕難以如願啊!」

杉山元苦笑著搖了搖頭:「帝國的軍民,已經被鼓動起來了,只有戰爭,才能讓他們的仇恨得到宣洩,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好吧,關於絢爛櫻花作戰計劃,我和杉山君就不為難你了,石原君,你對滿洲局勢急速糜爛持何等看法?植田君是不是真的老了,不再適宜擔任關東軍司令官職務?」閒院宮載仁問道。

「目前在滿洲四處流竄的支那游擊隊是受蘇俄遠東紅軍扶持,已經不用再懷疑,他們的目的,是為了牽制帝國的精力,確保其在與莫斯科作戰時,帝國軍隊不會趁虛而入。就帝國的利益而言,保持一個虛弱的遠東叛軍政府是必須的,這總比應付整個蘇聯的軍隊要好得多!這也是我堅決反對南下的原因,與其把帝國的軍隊陷入沼澤一般的支那,還不如投入距離帝國只有一個海峽的遠東,等到遠東紅軍與莫斯科打得精疲力竭之時,我們突然從沿海實施登陸,再利用滿洲為基地,席捲蘇聯遠東和西伯利亞地區,不用費多大精力就可坐收全功。這才是帝國崛起之機!」石原莞爾鄭重地說道。

閒院宮載仁和杉山元大受觸動,再次認識到石原莞爾確實是一個優秀的戰略家。

可是,帝國針對支那的戰爭機器已經發動,怎麼才能讓它停下來呢?誰又有本事讓它停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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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6 01:00:55
第一四一二章 猛將兄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也可以證明一切?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有許多東西可能會暫時被沖淡,實際上那些東西卻是被自己深深地掩藏了起來。如果哪天重新被提出,那些被隱藏的東西還會像洪流般噴湧而出,它會再次吞噬你的心!

丁墨蘭現在面臨的就是這種情況。

在回國的這三年多來,她一手創建了電磁研究所,又從敘府理工學院和歸國的留學生中,選拔了兩百餘人,組成了龐大的科研團隊,輔助尼古拉.特斯拉展開研究。

這三年中,在特斯拉這個科學怪才的領導下,電磁研究所成績喜人,不僅研製出能夠產生微波能的磁控管,並且在特斯拉1898年就註冊專利的無線電遙控技術基礎上,研製出了可抗干擾的無線電遙控系統,目前正在研究的是無線遠距離送電與接收這一課題,最終需要達到的目的,是實現特斯拉孜孜以求的、通過放大發射機特有的徑向電磁波振蕩模式,在地球與電離層之間建立起大約8赫茲的低頻共振,利用環繞地球的表面電磁波,來遠距離傳輸能量的夢想。

在立足於本職科研的基礎上,電磁研究所幫助雷達研究所完善了拋物面型指向式天線,使雷達增加了脈衝、脈衝壓縮、跳頻與展頻等多種操作模式,同時還通過研究脈衝都卜勒原理對於雷達測速的應用,完成了測試與系統修改。

電磁研究所又幫助無線電研究所攻克了無線電電報、電話傳輸中的諸多難題,研究出可用於實戰的電子管步談機、報話機、超短波電台、短波電台、單邊電台、接力機、對流層散射機和其他通信設備,使得安家軍的戰時無線電通訊能力,在這個時代無出其右者。

此外,電磁研究所還幫助特殊材料研究所研製出了點接觸型的鍺晶體管,並在去年年初拿出了pn結型鍺晶體管的樣品,今年四月份,又在實驗室得到了第一隻雙極鍺晶體管。不過,實驗室製造的鍺晶體管雖然性能與功耗比起真空管強大許多,但成本極為昂貴,目前特殊材料研究所正在研究低成本、小體積、可進行大規模工業生產的新半導體材料和新型晶體管。

特斯拉的卓越才能,不僅體現在與電、磁有關的科學門類上,身為物理學家、機械工程師和與愛迪生比肩的大發明家的他,還對研究院下屬的機械、航空、計算機、武器、發動機等研究所施加著影響力。

正是因為尼古拉.特斯拉的卓越表現,目前電磁研究所隱隱有凌駕於各研究所之上的勢頭,好在這個老頭除了對研究和美女外,對金錢、權力毫無慾望,沒有影響安家軍研究系統內部的和諧與穩定。

哦,這裡順便提一下,去年年底,對遠距離無線送電研究陷入僵局、心頭無比苦悶的特斯拉,把兩位迷戀他學識的中國女助手的肚子給搞大了。好在這個時代只要男人有本事,娶多娶少都沒人指責,楚兒、龔茜和丁墨蘭幾個湊攏一商量,在研究院內部給特斯拉舉行了個盛大的婚禮,讓一生顛沛流離、命運曲折坎坷的老人流下了幸福的淚水,隨後決定加入中國國籍,終老敘府。當時安毅聽到這個消息後,長長地出了口氣,為自己得到這個科學巨匠的投靠暗暗慶幸不已。

「長官......」

一向待人接物冷若冰霜,只顧沉溺於工作的丁墨蘭,看到身著常服、在龔茜陪伴下步入電磁實驗室的安毅,情不自禁地招呼出聲。她那眼中流露的濃濃情意,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

情感往往就是這樣,壓抑得越痛苦,爆發起來也就越猛烈。

安毅看到丁墨蘭深情款款的表情,心中暗歎一聲,快步上前,握住丁墨蘭的手,以一副長官對待屬下的口吻說道:

「墨蘭,真是辛苦你了,這三年來,你所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我為麾下有你這樣的女兵連長感到驕傲!」

丁墨蘭聽到安毅言語間的疏離之意,原本被他的大手握住時的心跳加速,突然不見,全身彷彿置身冰窟,鼻子一酸:「只是屬下嗎?」

安毅微微一愣,回頭看了龔茜一眼,:「還有戰友,同志......」

丁墨蘭珠淚滾滾而下,主動抽回自己的手,淚眼迷離地看著安毅,撫著衣角不說話。被這樣的目光看著,安毅也說不下去了,低下頭,連連歎息。

龔茜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丁墨蘭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至今依然小姑獨處,安家軍系統內部,誰不知道當初獨立師的兩朵鮮花,都是司令的愛慕者?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年華可以浪費?

龔茜越想越難過,大步走過去,把丁墨蘭攬入懷裡,白了抬頭看向自己的安毅一眼,把丁墨蘭拉到一邊,小聲說:

「蘭兒,你和茹怡為他做的一切,他心裡能不清楚嗎?但以他今日今時的地位,一舉一動,天下側目,自然不敢胡亂說話,而且他也擔心會對不起楚兒和雲兒。放心吧,你和茹怡的事情,我來安排......咱們電磁研究所在石城山不是建有一個無線輸電試驗場嗎,等下視察完研究所,我叫他去親眼看看無線輸電試驗的情況,你悄悄叫上茹怡,晚上我們就在試驗基地吃飯......」

丁墨蘭俏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轉過頭看了恢復堅毅神情的安毅,「嗯」了一聲,隨即羞怯地低下頭。

龔茜心裡幽幽歎息,女人誰願意與外人分享自己的情人?

可是,身為安毅最信任的大姐,身為他盡訴衷腸的愛人,自己能忍心看著兩個摯愛著他的女孩,就此緊鎖心扉、孤寂地終老一生嗎?

況且,丁墨蘭如今已經成為安家軍科研系統冉冉升起的一顆明星,由於留學期間基礎扎得特別牢實,加上特斯拉的傾力指點,丁墨蘭大有繼承特斯拉衣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勢頭。這樣卓越的人才,若是因為情感問題出問題,那對安毅集團來說,將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損失。

還有張茹怡,她一個簡簡單單的關於購買維他命c工業生產專利的建議,使得美國華青社下轄的易安醫藥集團獨佔了維他命c的全球市場。張茹怡分配進入川南藥廠的研究所後,經過廢寢忘食地鑽研,發現通過靜脈注射維他命c,可以治療大多數病毒感染的疾病,如肝炎、腦炎、流行性感冒以及許多其它急性和慢性的病症。同時,人體若是適量地補充維他命c,可以減少傷風、感冒、流行性感冒、肝炎、心臟病及癌症的發病幾率。

這些研究成果,傳到美國後,立即使得維他命c的銷售出現了一個瘋狂的增漲勢頭,僅僅去年就帶給易安醫藥帶去五千六百萬美元的純利潤,如今這筆錢可都是化成了由澳洲送來的銅、鐵等粗加工產品和鈾礦石資源。

安毅的事業要不斷發展壯大,在龔茜看來,需要源源不斷的人才輔助。既然安毅把這段情感冷處理十一年依然不見成效,堵不如疏,讓丁墨蘭、張茹怡這樣的事業型女人有一個情感的歸屬,何樂而不為呢?

況且,此前已經有了葉青、韓玉、朱蘊這樣的先例,也不在乎多上兩個。

這個時代的中國女子,雖然接受了大量新思想新教育,但骨子裡依舊有著中國自古流傳下來的三從四德的觀念。就連美、英等發達國家,婦女也是在本世紀二十年代才獲得選舉權,但由於經濟上不自主,她們依舊處於社會的附屬地位,這一現象一直要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全面爆發,男人們都到前線打仗去了,婦女們紛紛進入工廠企業,從事著以前只有男人才能做的工作,事業真正得到了解放,地位才快速提高,女權思想也隨之興起。

正在所長辦公室裡,對著電子屏幕上的幾道數學公式冥思苦想的特斯拉,聽到門聲響有些不高興,轉過頭看到是安毅後,表情迅速轉變,站起來和安毅親熱地擁抱在了一起。

不知道為什麼,特斯拉看起來比第一次看到時顯得年輕許多,不僅紅光滿面神采奕奕,就連眼角的皺紋都消除不少,用特斯拉的話來說,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只有安毅才隱約明白,可能老道又拿可憐的尼古拉先生做人體試驗了。

安毅已經打定主意,這次到滇南,先幫助猶太人科學家把基因研究所建立起來,再在研究所裡派上兩三百名助手,好好地研究一下,看看老道煉出的丹藥到底讓人體內哪部分基因或者細胞組織發生了異變,為什麼會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

日頭西墜,黑龍江林口縣城西南方鍋盔山南麓的柳毛村。

殘酷的戰鬥從天亮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

三五年完工的圖佳線,在柳樹鎮境內,由柳毛村一線的鐵路大橋渡過「t」字型的河流,然後順著山高林密的五林河、烏斯渾河右岸,一路北上至林口縣城。現在隨著鐵路大橋的炸毀,堵在整條峽谷谷口前的柳毛村,便成為了日軍第八師團與二十一師團的必攻之地。

日軍已經被堵在這裡三天了,由於峽谷口太窄,兼之對方的阻擊陣地兩河環抱,部隊展不開,加之面臨著渡河仰攻的難題,第八師團和第二十一紙團只好輪流進攻,今天輪到第八師團進攻了。

經過短暫的休息,日軍又一輪炮擊開始,一枚枚炸彈劈頭蓋臉地砸在第一軍十四師的防守陣地上,無數的火柱沖天而起,氣浪席捲著碎石與泥土,在空中肆意飛舞,很快就化為一片墜物暴雨,劈頭蓋腦地灑落地面。

趁著日軍休息和炮擊的間隙,已經堅守陣地快一天的十四師四十一旅與生力軍四十二旅進行了換防。

新進入陣地的四十二旅官兵,躲在由地下坑道相連的防炮洞裡,聽著外面一聲接一聲的爆炸聲,感覺整個大地都在顫抖。每一聲爆炸聲似乎都在耳邊炸響,坑道內的塵土,紛紛揚揚從頭頂和壁沿上掉落,撒得將士們全身上下都是。

第十四師師長雷動,原來是二十四軍十六師特種大隊分隊長,今年剛剛進士官學校指揮專業進修,還未滿半年,便被派到東北來了。剛開始時,他擔任第八師二十二旅旅長職務,這次部隊擴編,一下子成為了第一軍十四師師長,軍銜也由在敘府時的少校火速晉陞為少將。

由於十四師三個旅中大半都是新兵,所以這幾天的戰鬥均採取了輪換的方式,讓每一個新兵都盡快適應戰場的氣氛,進而通過實戰來提升戰鬥力。

為了鼓舞士氣,和清晨四十旅和四十一旅換防時一樣,雷動帶著兩名警衛員,在互通的坑道內來回溜躂,當他走到四十二旅一個擁有大半新兵的連隊所在的坑道時,看到幾個新戰士握著槍的手在不停顫抖,當即停下腳步,向大家擺擺手,笑著說道:

「弟兄們!鬼子和我們一樣,都是兩個肩膀一顆腦袋,也怕挨槍子兒!在此前的戰鬥中,他們被我們集團軍打得暈頭轉向,死傷無數,咱們的部隊也從無到有,有了今天這樣的規模。我們十四師雖然新編成不久,但我們有著光榮的傳承,現在,這個光榮就要由你們來繼續保持和發揚!

「今天,我,你們的師長,將在一線陣地上,親眼看著你們怎麼狠狠地教訓小鬼子!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圓滿完成集團軍首長交給我們的任務,把鬼子牢牢地堵住五林河南岸,大家有信心嗎?」

「有!」

看到平日裡槍法出眾、身手了得的師長來到自己身邊,四十二旅的新兵蛋子一個個勇氣倍增,全都怒吼起來。

「很好,看得出來,大家信心很足嘛。這樣如何,大家跟我一起唱《精忠報國》,壯壯軍威!

「狼煙起,唱.......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在師長雷動的感染下,整個坑道內,四處響起了高亢雄渾的《精忠報國》,每一名戰士都忘記了恐懼,全身熱血沸騰,恨不能現在就衝到河對岸去把鬼子全部幹掉。

日軍第八師團野炮兵第八聯隊,不計成本的炮擊大約持續了半個小時,把負責主攻的第四旅團長竹中九直少將心疼得直叫喚。

可是,經過一日連續的苦戰,手下的第三十一聯隊已戰損了兩千餘人,這讓竹中少將非常無奈,只能期望這一輪炮擊能有個好結果。

飽受連續而又猛烈的炮火洗禮,五林河北岸方圓一公里山頭的林木,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

炮擊慢慢停止,後方距離前線三道陣地三百餘米處的一個高崗上,這會兒依然濃煙滾滾,大地一片滾燙。

瀰漫的硝煙中,一堆泥土動了下,一名身上覆蓋了數層厚厚濕潤棉被、隱藏在一個深坑中觀察敵情的師部直屬偵察連的戰士,悄悄地把棉被抬起一條縫,小心翼翼地查看河對岸日軍的情況。

只見密密麻麻一大片鬼子,正向著五林河衝過來,其前鋒已經衝到了浮橋中央,當下沒有絲毫遲疑,立即伸手按了一個一邊連著電線的紅色按鈕,頓時坑道內響起電鈴的聲音。

很快,佈置各處的觀察哨均把日軍進攻的訊息第一時間傳進坑道,頓時整個坑道裡鈴聲大作。

「日本人上來了,大家準備迎戰!」

身著普通軍裝的雷動一聲大吼,第一個鑽出了防炮洞,冒著頭頂呼嘯而過的子彈,衝進了五十餘米外一處由鋼筋混凝土構築而成的掩體內,大步來到瞭望口,從緊緊跟上的警衛員手裡接過望遠鏡,看了看鬼子的情況,罵罵咧咧地道:

「狗日的!也不知道消停一下,炮擊過後就是進攻,進攻不利又再次炮擊,錢多了沒地方花啊?」

四十二旅旅長趙奇上校正在對著電話,佈置整條防禦戰線,看到身為一師之長的雷動居然衝到前線來了,當即扔下話筒,快步來到瞭望口前,一把搶下雷動的望遠鏡,冷著臉道:

「師長,我得批評你一下,你怎麼那麼不自覺,又上來了?你要記住,你的位置是在後面兩公里的師指揮部指揮全師作戰,而不是到前線來衝鋒陷陣!我們安司令早就說過,作為一名合格的指揮員,絕對不能只猛打猛衝,而應該考慮全局的利益,考慮在哪個位置才能更好地發揮他的用處!估計今晚全軍的總結會,軍部首長又得訓你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天天挨罵面上無光呢!」

「去去去——」

雷動一把奪回望遠鏡,指著外面的陣地說:「就算是安司令當面訓我,我也得上來啊!咱們部隊的新兵多,不給他們起個模範帶頭作用,加油鼓勁,戰鬥力如何發揮得出來?多打上兩仗,等咱們的新兵變成老兵,老兵變成強兵,叫我上來也不上來,你以為我願意聞這戰場上的硝煙味道啊?」

趙奇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到師長一副堅決的樣子,知道勸不動他,乾脆地不再勸告,再次返回電話機前,向各團長交代作戰事宜,著重強調此刻師長就在陣地上,這個仗要好好打,不要讓師長看自己的笑話。

前面的交通壕裡,戰士們正頂著日軍雞脖子重機槍火力壓制,源源不斷地向自己負責的陣地趕去。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響起發動機沉悶的轟鳴。

沒過一會兒,三十多架貼著膏藥旗的戰機從南方的天空中岀現,就像鯊魚聞到血腥一樣,向十四師防守陣地上猛撲過來。

打頭的一架ki-27 中島九七式戰鬥機向地面俯衝而下,機頭的航空機槍子彈「撲撲」地垂直射進交通溝和戰壕,沒有地方躲避的兩名戰士倒在了血泊中,圓睜的眼睛中射出憤怒而又不甘的目光。

尾隨戰鬥機而來的一架ki21三菱九七式重爆擊機,向幾名官兵集中的地方接連投下兩顆炸彈,隨後高高拉起,得意洋洋地抖動機翼,直插雲霄。

緊接著,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

鬼子的飛機相續向地面俯衝而來,正在奔向各自防守區域的十四師戰士,只能無奈地蹲下身子,死死地貼在坑道牆上,盡量減少身體的暴露面積,躲避從空中射來的子彈和落下的航彈。

一顆顆航彈觸地後劇烈爆炸,滾滾煙塵混合著泥土衝向空中,儘管將士們完全遵守軍部下發的防空守則,但依然有三四十名戰士英勇犧牲。

「鬼子前鋒已經過河了,馬上就要向我們發起衝鋒!弟兄們,衝啊!」

一名基層連長舉著蘇聯托卡列夫手槍,振臂高呼,然後冒著日軍戰機的槍林彈雨,在戰壕裡快速前進。

密集的航空機槍子彈夾雜著航彈,構築成一片死亡的陷阱,一個接一個將士倒在血泊中。但是,不管是老兵還是新兵,四十二旅將士表現出大無畏的英雄氣概,頂著鬼子飛機的野蠻轟炸與掃射,毫不畏懼,前赴後繼頑強地向自己的陣位衝去。

「操他奶奶的!欺負咱們安家軍在東北沒飛機,給我接防空營!」雷動轉過頭,惱火地吼道。

旅長趙奇正為鬼子戰機的肆無忌憚發愁,聽到雷動的吩咐,立即接通了防空營的電話。雷動衝著送話器大聲命令:「高營長,你們防空營的防空機槍都留著下崽子呢?還不快給老子開出來,幹掉狗日的!」

沒過一會兒,連接前方陣地的公路上,由蘇制嘎斯-3aa卡車改裝而成的27輛防空戰車從掩體中殺了出來,快速逼近前線陣地,車廂上架設的蘇聯dshk 1938彈鏈式防空機槍,吐出一道道復仇的烈焰,在空中編織成一道密集的火網,攔在瘋狂肆虐的鬼子戰機前方。

耀武揚威的日軍戰機正撒著歡表演,被突然出現的地面防空火力覆蓋,驟不及防之下,兩架戰機拖曳著濃煙,撞向了五林河南岸,兩聲巨大的爆炸接踵傳來。

其餘的戰機驚慌失措之下,連忙拉升機體,不敢再低空俯衝掃射,使得戰壕裡的戰士們迅速轉危為安。

日軍戰機當即調整目標,自動分組,組成攻擊隊列,然後鎖定各自攻擊的對象,向防空車隊猛撲過去。

「突突突——」

防空機槍子彈嘶吼著,又有一架戰機凌空爆炸,但其餘的戰機均突破封鎖,其中一架ki-27中島九七式戰鬥機,機頭噴出密集的子彈,擊中一輛防空戰車的車廂,一位正操著dshk 1938防空機槍對空射擊的戰士連中數彈,緩緩倒下,殷紅的鮮血四處橫溢,把車廂底部染得像戰旗一般火紅鮮艷。

正在旁邊理彈鏈的副射手,毫不猶豫地接過了射擊的重任,繼續向天空噴射出串串火舌。

一架ki21三菱九七式重爆擊機從空中呼嘯著衝了下來,兩枚航彈向一架防空戰車準確地扔去,地面上迅即騰起兩道濃濃的煙柱,那輛防空戰車被巨大的爆炸和衝擊波掀翻到了路邊,熊熊燃燒,隨後劇烈爆炸。

但是這架剛剛沾上我軍將士命債的鬼子轟炸機也沒囂張多久,由於轟炸機俯衝時不能轉彎,只需要鎖定一個提前量,危險將成倍增加。

附近兩輛防空戰車的機槍手強忍著戰友逝去的悲慟,守株待兔,頓時ki21九七重爆被密集的機槍彈雨打穿,在衝起拉升的一剎那,爆炸解體。

日軍戰機前仆後繼,又是一輛防空戰車中彈,車廂內一名機槍手英勇犧牲,司機連忙轉動方向盤,躲避過呼嘯而來的航彈,副射手快速補上機槍位,繼續射擊,但很快又被罪惡的子彈擊中。

另一輛防空戰車的機槍手,正在向空中猛烈射擊,突然一架鬼子ki-27 中島九七式戰鬥機呼嘯而來,防空戰車司機連忙開車躲避,日機航空機槍火舌如同毒鞭一樣抽打在車旁,濺起一陣陣飛沙走石。

這位戰車司機相當機敏,再次一個急剎車,堪堪避過另一架轟炸機在前方十多米處扔下的一顆航彈,強大的氣浪差點兒把戰車掀翻。

空地大戰異常的殘酷和激烈,由於防空戰車成功地吸引了日軍戰機的注意力,在交通溝內跑動的戰士們很快就到了自己的陣位上,嚴陣以待,手中的莫辛納干步槍對準了陣地前方。大約四百米外的河灘上,鬼子已經通過架在五十餘米寬河面上的四座浮橋,渡過了一個大隊的兵力,後續的部隊正在源源不斷過河。

「命令迫擊炮營,開炮!」

指揮部裡,目睹日軍的輕重機槍部隊和騾馬拉拽的彈藥木架車已經移動到浮橋的中間位置,雷動冷靜地下達命令。

「通通通——」

頓時,陣地後方響起密集的迫擊炮發射的聲音。

十八門蘇制82mm迫擊炮,以一分鐘八發的速度,盡情地向正在渡河的鬼子群傾斜炸彈。

爆炸聲一聲接著一聲響起,一座座浮橋被炸斷,騰起一道道夾雜著木屑的沖天水柱,飛舞的彈片,就像是死神揮舞的鞭子一樣,把一大片一大片鬼子的生命收割而去。

很快,河面上的四座浮橋就消失不見了,大量的鬼子在深達二十餘米的河水中,大聲呼救,迅速被激流衝向下游。

已經渡過河的鬼子聽到後面傳來的劇烈的爆炸聲,嚇了一大跳,紛紛扭頭看去,發現在這一輪炮火攻擊中自己退路已斷。

野炮兵第八聯隊的火炮再次猛烈開火,對準剛才我軍的迫擊炮陣地,盡情地宣洩著怒火,但這時,我迫擊炮營的官兵已經抬著82迫擊炮,一溜煙不見了,熊熊騰起的火光,似乎是在嘲笑日本人的無能。

待日軍的炮火停下,站在瞭望口前的雷動冷冷一笑:「命令迫擊炮營,繼續炸它狗日的,各營各連的輕機槍也要幫忙,記住打上一分鐘,立即轉移陣地,換個地方繼續打,利用咱們的靈活多變和射程上的優勢,把過河的這股日軍給吃掉。」

四十二旅長趙奇點點頭,衝著話筒下令。

雷動聽著外面天空中傳來的戰機呼嘯的聲音,而防空戰車的機槍聲已經明顯減弱許多,心中一動,快步跑出指揮部,通過交通壕,向陣地後方四百餘米處公路上正在與鬼子飛機進行較量的防空戰車衝去。

兩名警衛員手忙腳亂,慌忙收拾,待衝出指揮部時,雷動已經在一百餘米開外了。

「通通通——」

十八門蘇制82mm迫擊炮再次響了起來,一枚枚炮彈升到高空,然後帶著刺耳的呼嘯聲,落在置身於五林河北面河灘上的鬼子群中,猛然炸開,騰起一片片煙柱,正糾結於後路被斷的許多鬼子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成片成片地在瀰漫的硝煙中倒下。

36挺蘇制7.62毫米dp式輕機槍同時發出憤怒的咆哮聲,編織成一張死亡的火網,籠罩在鬼子頭頂,子彈就像聯合收割機割麥子一樣,把河灘上的鬼子一片又一片掃倒在地。

不過,這些鬼子都是甲等師團裡的百戰老兵,大多數聽到機槍聲和迫擊炮的呼嘯聲,立馬就趴下了,並試圖用手中的三八式步槍和歪把子機槍,進行還擊。然而,這些鬼子悲哀地發現,經過連日的苦戰,河灘早已被炮火夷為平地,連個遮擋物都沒有。

居高臨下射出的機槍子彈,呼嘯而至,把那些趴在地上還擊的鬼子一一擊斃,不時落下的迫擊炮彈在人群中炸開,橫飛的彈片,讓那些沒有任何工事可以隱蔽的鬼子變成一具具屍體。

日軍第四旅團長竹中九直少將迅速從浮橋被炸、機槍部隊損失慘重的打擊中清醒過來,立即命令炮火向河對岸高崗上的支那阻擊陣地進行覆蓋炮擊,工兵聯隊立即趁著炮火壓制,快速鋪設浮橋,同時通過旗語指示過河的一個大隊日軍奮勇向前,只要奪下防守陣地,或許還有一絲生路,否則將是死路一條。

沒過一分鐘,十四師防守陣地,再次被劇烈的爆炸和濃烈的硝煙所覆蓋,給四十二旅官兵帶來極大傷亡。

河灘上的鬼子,鼓起勇氣,吶喊著向陣地上衝來。

待日軍衝到陣地前兩百多米處時,在日軍炮擊後沉寂的迫擊炮和機槍再次怒吼起來,頂著日軍的炮擊,對準日軍射擊,日軍一片片倒下。正在與十四師防空營糾纏的日軍轟炸機發現自己的步兵遭到猛烈的火力打擊,連忙放棄對防空戰車的攻擊,向陣地上空猛撲過去。

這時雷動已經衝上了一輛防空戰車,車上的主、副射手均已犧牲,他操起防空機槍,對準空中射出一串火舌。身為特種兵,對各種槍械的熟練程度,遠不是一般人可比,復仇的子彈撲向一架正在做俯衝攻擊的鬼子ki21三菱九七式重爆擊機,由於估算好了瞄準提前量,子彈全部擊中目標。

「噗噗——」

日軍飛行員頭部中彈,正在俯衝的飛機失去控制,怪叫著一頭撞向了地面,發出劇烈的爆炸。

這時,領銜此次作戰、編號為01的日軍ki21三菱九七式重爆擊機調轉機頭,凶狠地向雷動所在的防空戰車猛撲過來。

讓人驚訝的是,這架轟炸機竟然在機頭掛上了機槍,在俯衝的同時,一串機槍子彈席捲而至。

好在關鍵時刻,頭部遭受重擊昏迷過去的防空戰車駕駛員甦醒過來,迅速啟動戰車,一個靈活轉向,子彈全部射在了車廂邊上的地上,隨即又是一個加速,躲避落到了車廂後面八九米處的炸彈。

日軍1號轟炸機徒勞無功,發出一陣震撼人心的轟鳴聲,向高空中拉起,這時轟炸機和雷動的防空戰車之間剛好形成一個最佳射擊角度,防空機槍可以追尾射擊。雷動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操起防空機槍,對準這架囂張之至的鬼子轟炸機,壓下了扳機,槍口立即吐出一道修長的火舌,12.7 x 108毫米大口徑子彈從後面追趕上去。

一串子彈,擊穿了轟炸機的蒙皮,迅速將液壓操縱系統破壞,另一串子彈咬上失去控制的九七轟,子彈擊穿了油箱,戰機立馬燃起大火,飛機發動機徒勞無功地咆哮著,翻滾著撞向地面。

「轟——」

一聲巨響傳來,九七重轟被摔得粉碎,然後發出劇烈的爆炸。

日軍其餘的戰機正在攻擊十四師陣地,聽到電台裡傳來電流的嘈雜聲,再通過送話器打聽——得,指揮官掛了!原本以為輕鬆搞定的任務,到現在為止已經損失了十架戰機,如此巨大的戰損比,折磨著這些飽受中國軍隊打擊的飛行員的脆弱神經,不敢再戀戰,急速脫離戰場。

這時,陣地中的戰士們,已頂著日軍猛烈的炮火,頑強地向衝鋒的鬼子射出一片片瓢盆彈雨,日軍損失殆盡。

夜幕降臨時,擔心遭受夜襲的日軍主動收縮了防線。

一天下來,日軍付出了傷亡三千餘、戰機十架的代價,而防守的十四師,傷亡不過一千一百二十六人,照理說是一場難得的大捷,不過由於師長雷動的衝動,他再次受到集團軍和第一軍首長的點名批評。

在全軍的總結會上,雷動態度誠懇地承認了錯誤,但所有人心裡都清楚,一旦大戰來臨,情況危急,這傢伙又會再次衝殺在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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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6 01:01:12
第一四一三章 智將兄

哈爾濱,地處中國東北北部地區,黑龍江省南部,東南臨張廣才嶺支脈丘陵,北部為小興安嶺山區,中部有松花江通過,周邊地區山勢不高,河流縱橫,平原遼闊,兼之中東鐵路和支路四通八達,素有「冰城」、「天鵝項上的珍珠」、「東方莫斯科」、「東方小巴黎」以及「冰城夏都」之美稱。

九一八事變後,日軍佔領了哈爾濱,大力實行去中國化、殖民化等政策,哈爾濱更名為濱江市。

夜幕下的哈爾濱,松花江北岸八公里的呼蘭大營。

作為拱衛哈爾濱城的北部、除駐守呼蘭河南岸守備大隊外的第二道屏障,日軍在這裡佈置有一個獨立步兵旅團,不過隨著多次抽調兵力南下入關作戰,現在這個獨立旅團只落於紙面上,實際上只有一千二百多人,相當於一個主力旅團大隊級的規模。

小本宗健是日本九州島一個普通漁民家的子弟,來到滿洲當兵已經超過三年了,若是換做以前,早就可以退役,可是由於這幾年來日本陸軍瘋狂擴軍備戰,就算是在擔任地方守備任務的獨立旅團當兵,也沒有辦法回家,新婚不久即分離的美麗妻子,依然得獨守空閨。

想到妻子,如今已經是軍曹的小本宗健,情不自禁地從上衣口袋裡,拿出妻子的黑白照片,藉著哨所昏暗的電燈燈光,細細品味欣賞。一株盛開的櫻花樹下,身著和服的妻子嘴角露出一絲羞澀而又動人的笑容。小本軍曹實在忍不住,湊近吻了一下照片,腦海中岀現妻子那白皙嬌嫩的胴體,那婉轉銷魂的呻吟。突然,他覺得自己喉嚨一涼,眼前的照片上,突然濺滿了鮮血。

鮮血!?那是自己的嗎?

小本宗健驚訝地張大嘴巴,竭力想去把鮮血擦拭乾淨,但血越淌越多,完全把照片覆蓋了。他身子一軟,跌坐地上,意識逐漸模糊,目光渙散前,依稀看到哨所裡自己帶領的五個哨兵,此刻脖子裡都在向外噴血。

小本宗健抬起手,想去摀住喉嚨,可是,手已經軟弱無力。終於,意識逐漸消失,恍惚中看到媽媽和妻子的微笑。

「終於可以回家了!」

這是小本宗健最後的念頭。

整個呼蘭營一千多日軍,在東北集團軍第一軍團司令部直屬特種大隊大規模的打擊下,未滿一個小時便全部被清除掉,連一聲槍聲、一聲警訊都未傳出。

佔地近百畝無比空曠的呼蘭大營中心,有一棟三層樓房,這裡原本是獨立旅團旅團部所在地,此時軍團電訊處的官兵已經進駐,正在樓上樓下不斷地架設天線,鋪開線路。

「叮鈴鈴——」

電訊處長池步舟上校接起電話,用熟練的日語嫻熟地應對著,很快放下話筒,向剛剛把司令部設置在此處的軍團司令員胡繼秧中將匯報:

「司令員,日軍詢問江北有沒有動靜,剛剛被我糊弄過去了。」

胡繼秧站在地圖前,微微點頭,抬起手看了看表,向一旁的唐問說道:「按照原定計劃,現在該到哈爾濱兩座鐵路大橋、一座公路橋壽終正寢的時間了,不知道第四軍特種大隊,是否能夠圓滿地完成任務?」

參謀長唐問少將安慰道:「放心吧,雖然我們選拔的這批特種隊員都不太專業,但他們大多是本地人,土生土長,熟悉地理環境和松花江的水文狀況,沒問題的!」

胡繼秧點了點頭:「現在就看他們的了,若是半個小時內,依然無法截斷兩座鐵路大橋和一座公路大橋,這個行動計劃立即終止,我們也要馬上撤離,駐守哈爾濱的四個師團日軍可不是吃素的。」

胡繼秧話音剛落,東方的天空,突然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

不同於炮擊時發出的聲音,那是高爆炸藥被瞬間引發而帶來的極具破壞力的爆炸聲響。想到此次為了爆炸這三座橫跨松花江的大橋,第四軍特種大隊特意帶來的炸藥,系採用敘府研究所改良後的炸藥配方,威力比傳統的tnt炸藥大十倍,一個十公斤重的炸藥包,爆炸半徑便達到了50米,而這次一口氣帶來了一百個,再採取敘府電磁研究所研發的遙控引發裝置,其威力更是倍增。

聽著東面傳來源源不斷的爆炸聲,胡繼秧臉上難得地浮現一絲笑意,隨即整整面容,向作戰處長胡阿耀上校下達命令:

「立即第四軍,立即執行二號作戰方案,速戰速決!」

「是!」

胡阿耀立即衝向隔壁的無線電指揮中心,向各部傳達命令。

松北鎮,日軍松北機場警備大隊駐地。

哈爾濱方向傳來的劇烈的爆炸聲,驚醒了警備大隊大隊長北原德康中佐。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細細傾聽,似乎是劇烈的爆炸聲響。軍人的敏銳,使北原中佐怎麼也無法再賴在床上,他迅速披了一件衣服,從指揮部的休息室衝了出去,穿過黑乎乎的辦公室、作戰室、會議室和走廊,來到外面的操場上,可是這會兒東面的爆炸聲已經消失不見,整個大地一片沉寂。

巡視了鎮子裡的各個哨卡,發現平安無事之後,北原中佐滿懷疑慮地回到大隊部。剛才的爆炸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運送彈藥的車輛遭遇支那游擊隊突襲,彈藥發生了殉爆?

「自從北面的綏化城落入支那游擊隊之手後,這裡的治安是越來越差了!」北原中佐嘀咕了一句,搖了搖頭,返回指揮部。

指揮部的作戰室裡,參謀人員一個都不在,北原中佐知道,那些百無聊賴的傢伙,肯定都跑到鎮子裡的慰安所去風流快活去了。自己這個警備大隊,周邊地區都有重兵拱衛,受到攻擊的可能微乎其微,那些人早已沒有了任何警惕。

北原中佐剛開始到任的時候,還有意整頓了下警備大隊的軍紀,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被孤立了,做什麼事情都有人反對,任何決定都有人質疑,上司交代下來的任務,再無完成的指望,他甚至晚上在鎮裡巡查崗哨時,被人偷襲毆打,呼救後竟然無人理會。關東軍司令部和哈爾濱司令部,先後來電斥責,並被連續記大過處分。

心中充滿理想和抱負的北原德康,不願意就這樣窩囊地結束自己的軍旅生涯,無奈之下,只得自己出錢,在鎮子裡支那人開辦的餐廳,宴請所有守備大隊的官佐,表示以後請大家多多關照,自己努力會創造一個和諧穩定的大好局面,直到陞遷離開為止。

有了北原德康這個表態,底下的人也不可能會太過駁他這個長官的面子,也就順著台階下來,警備部隊的工作一下子就恢復了正常,雖然說不一定幹得很完美,但至少能夠在上司規定的時間內完成。

經過這樣的挫折,北原德康的理想之火,自然消除不少,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盡快憑藉著在警備大隊的表現,陞遷離開,以後絕對不會再回到這個鬼地方了。

坐在黑乎乎的大隊長辦公室裡,北原中佐望著電話機,想了想拿起話筒,想詢問一下哈爾濱司令部,剛才的爆炸聲是怎麼回事?就在他湊近撥號盤,準備撥號的時候,松北鎮外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

「支那游擊隊又跑來騷擾了嗎?」

北原中佐皺起眉頭,把電話放了回去,快步衝出指揮部。就在這時,一團團尾部拖曳著絢爛焰尾的奇怪炸彈,猛然向指揮部襲來,隨即發生劇烈爆炸。北原中佐一個前撲,撲倒在地上,堪堪躲避過衝擊波的襲擊。

與此同時,鎮子內外同時遭遇大規模炮火襲擊,分佈於鎮子各處的軍營,紛紛被炮彈擊中,騰空而起,破碎的瓦礫、磚石、泥塊灑落四方,發出「唰唰」的聲響。

鎮子北面一個彈藥庫被流彈擊中,發生劇烈爆炸,使得在大規模炮擊中沒有坍塌的房屋,劇烈地晃動起來。

從軍營、民居和慰安所裡衝出來的倖存鬼子,驚慌失措,在炮彈紛紛落下如同煉獄一般的鎮子裡躥來躥去,努力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北原中佐瞪大眼睛,幾乎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這麼大規模的襲擊,前面的守軍是幹什麼的?

北原中佐趴在地上,看著四處奔跑的鬼子兵,不斷地被炮彈炸得支離破碎,一片片碎肉砸到自己頭上,當他意識到眼前一片棒槌狀的血肉塊是什麼東西的時候,胃部開始劇烈地翻滾,一股嘔吐的感覺襲來。

慶幸的是,北原中佐的痛苦,只維持了非常短的時刻,一枚由火箭筒發射的火箭彈,落在了他身邊兩米處,飛濺的彈片和恐怖的氣浪,解脫了正不斷嘔吐北原大隊長。

隨著松北鎮成功拿下,佈置於松北鎮內外防禦工事裡的大量高射機槍、高射炮,迅速被第一軍團接收,繳獲之豐讓人難以想像。

......

太陽河邊的松北機場。

這是哈爾濱日軍的主要作戰機場,由於北滿早早地就落入日軍掌控,因此與頻繁遭遇抗聯趙尚志部、李延平部、周保中等部襲擊的哈爾濱東部、南部地區相比,隔著條松花江的松北地區,便成為相對安全的所在。

三三年關東軍司令部幾經研究,終於在松北鎮南邊由太陽河環繞的呈反「幾」字地帶修築了這處北滿地區最大的軍用機場。

早在對哈爾濱大橋和松北鎮展開作戰之前,藝高人膽大的第五軍軍長夏宇凌少將,親自率領三個中隊的特種戰士,潛入了松北機場。

日軍雖然說訓練有素,但是,位於哈爾濱城西北方向的這個機場,享受和平沐浴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綏化的丟失以及此前呼蘭河以北地區頻繁遭遇支那游擊隊的襲擾,只是讓駐守機場的日軍指揮官提高了一下警戒級別,其他一切如常。

夏宇凌帶著人,一路隱蔽,靠近了松北機場的外圍。

這個時候,一個分隊(13人)的巡邏鬼子,排成鬆散的隊列,無精打采地順著公路向前走。

多年如一日地在這條路上巡邏,就算部隊剛開始再紀律嚴明,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又沒有上司來督導檢查,例行的巡邏實際上已經成為機場駐軍一種敷衍了事的應對。

曾經是安毅鐵衛之一、在特種部隊服役三年、曾擔任三十九師特種大隊副大隊長隨後進入士官學校深造的夏宇凌,做了一個「立即行動」的手勢,走在最後面的一個鬼子被弩箭射中了後頸脖,悄然無聲地倒了下去,身體還沒落地,夏宇凌的軍刺已經刺進了前面一個鬼子的腎部。

熟悉的感覺,瀰漫著夏宇凌的記憶,彷彿又回到了在司令安毅身邊、在三十九軍特種大隊的日子,回到了烽火連天的淞滬和長城戰場。他清晰地感受著,鋒利的軍刺刺破了鬼子的衣服、皮膚、脂肪、肌肉,最後捅入鬼子那柔軟的腎臟。

腎臟在銳器的破壞下,瞬間失去功能,各種腺體迅速地把裂口填滿,敏感的神經系統,第一時間向大腦傳遞疼痛的感覺,而疼痛又迅速激發大腦作出應急反應,逼迫語言、呼吸等神經系統關閉。突然而至的腎衰竭,直接導致一條醜陋的生命在這個世間消失不見。

幾乎是眨眼間,一個分隊的日軍無聲無息地躺到了地上,唯一倖存的鬼子軍曹恐懼地看著身著嶄新鬼子大佐軍服的夏宇凌,不明白這位尊貴的大佐,為什麼會率部向自己動手?

夏宇凌開始用嫻熟的日語逼問,這個軍曹剛開始倒是表現得英武不屈,但是當夏宇凌指示一名戰士脫掉他的褲子,在某個敏感器官上慢慢搓揉一根就地取材、用軍刺削成的長約一尺的尖細木針,被強逼著低頭看著自己的海綿體被木針插入,越來越深,那種揪心的痛苦和無盡的恐懼,讓這名軍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迅速把口令和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項詳細道來,所追求的,不過是盡快地死去罷了。

處理好鬼子的屍體後,夏宇凌帶著數目與日軍一個中隊(180人)相若的特種戰士,通過嚴密的口令校對,大搖大擺地進入了松北機場。

松北機場的控制中心內,只有六個值班的鬼子軍曹在有一句無一句地聊著猥瑣污穢的話題,不時發出陣陣淫笑。上司早已經到北面松北鎮裡的慰安所去風流快活去了,由於戰機不是停放在停機坪上,便是悉數歸庫,晚上的機場根本就沒有什麼事,可以用窮極無聊來形容,只能靠說些渾話來打發時間。

這時,夏宇凌帶著人走進了控制中心。並不太寬敞的空間裡,一下子擠入這麼多人,聊天的鬼子軍曹均發現情況不對勁,但特種兵們幾乎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六把軍刺已經飛了過去,三把直接命中喉嚨,一把命中太陽穴,兩把深深地陷入了心窩中。

看到鬼子軍曹還沒死透,倒下後手和腿不停抽搐,打桌子板凳敲打得「彭彭」作響,一個特種兵主動過去,從其中一個軍曹的心窩裡拔出軍刺,對準它的腎臟部位,連刺六下,這下好了,一切都安靜了!

沒有給日軍任何喘息的機會,夏宇凌帶著人,一間一間屋子地掃蕩日軍的駐留人員,包括飛行員、機場地勤人員、機場武裝人員,統統送去見了它們的天照大神。待松花江上的鐵路大橋發生爆炸,松北鎮遭遇第一軍團強襲時,第五軍特種大隊內外夾擊,將佈置在機場門口的一個中隊日軍幹掉,至此,整個松北機場已經全部落入第五軍特種大隊掌握之中。

隨著和攻到機場的主力部隊會師,從蘇聯遠東紅軍中退役的大批華裔飛行員、地勤人員、空勤人員、機修師,從緊隨大部隊而來的卡車車廂裡跳了下來,紛紛向著停機坪上自己在卡車上就盯上的目標奔去。

由於好的飛機大家都想要,有的飛機同時被五六個飛行員看上,差點兒發生打架鬥毆現象,好在有專人協調,又指出後面的機庫裡還有更好的戰機,於是圍著的人群一哄而散,紛紛去搶飛機。

待機庫裡的戰機開出來後,先選定戰機的飛行員椎胸頓足,懊悔不已,而原本還苦著一張臉的飛行員,則在駕駛艙裡哈哈大笑,顯得得意無比。

加油、檢修、裝彈,原本屬於日軍的各式戰機,成為了東北集團軍第一軍團將士的心愛玩具,一架架偵察機、戰鬥機、轟炸機、運輸機,從機場跑道上起飛,飛向早已修復並悄悄配置了兩台雷達對戰機進行導航的璦琿軍用機場。

對於和蘇俄遠東紅軍的合作,敘府方面也不是完全放開的,比如這次參戰的火箭筒,便是悄悄放在炮彈箱裡,隨著船運到海森崴。在裝船前,安家軍政治部和後勤部的人,便嚴肅地告誡押運隊伍,一旦日軍不顧國際公法,悍然登船檢查,發現了炮彈箱裡的秘密,不惜將船整體爆破,也不能落入日本人手裡。好在日軍為了讓蘇俄保持一個勢均力敵的態勢,並未想到要截斷遠東紅軍的補給線,因此這批數目達到五百具的火箭筒,便安全運抵了海參崴。

自詡在武器研究上領先世界的遠東紅軍,根本就沒有檢查,便把這批「炮彈」裝上了火車,通過鐵路運到海蘭泡,由渡輪送到了黑龍江對岸的璦琿城。

接到集團軍總部和第四廳秘密電報的胡繼秧,心領神會地把這種大殺器配屬給了從全軍中精心選拔、家世清白、沒有任何政治背景的特種大隊的將士手中。一般人都不知道,特種大隊執行任務時,有專人扛著的迷彩色長條帆布包裡,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雷達也是這樣,混在其他物資裡,悄悄送到了璦琿城,秘密部署到了機場,然後巧妙予以偽裝,開始監控周邊的空域。

書歸正傳,隨著源源不斷的部隊開到,整個松北機場進入了緊張而又忙碌的狀態。這時候,身為軍團司令的胡繼秧,也帶著大批將校趕到了機場,親自指揮搬運工作。

第一軍團的官兵,就像一群貪得無厭的螞蟻,一點一點快速高效地搬運著機場裡的所有戰略物資。而在松北鎮、呼蘭鎮、松浦鎮等地,也有大量官兵在搶運物資,同時捋掠人口,全部送上停在呼蘭河北岸的列車運走。

第二天清點戰果時,已經乘坐繳獲的日軍戰機返回璦琿城的第一軍團司令胡繼秧高興得手舞足蹈,連稱「好彩」,讓司令部一干將校莫名其妙,但很快興奮的情緒便傳染了司令部裡的每一個人,「發財了」的歡呼此起彼伏。

這次偷襲作戰,共計消滅日軍四千二百餘人,包括一個獨立旅團及一個獨立汽車聯隊,此外松北機場警備部隊和防空部隊,也幾乎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即被輕鬆殲滅。

此役收穫巨大,共繳獲日軍大正11年式75mm高射炮22門、大正十四年式105mm高射炮十門、八八式75mm高射炮18門、九四式37mm速射炮34門、九六式25mm高射機關炮38門、九六式三聯裝25mm高射機關炮26門,13mm高射機關炮94挺。此外,還繳獲九二式5噸野戰重炮牽引車29輛,九二式8噸野戰重炮牽引車21輛,92式8噸野戰重炮牽引車8輛,九四式4噸野炮牽引車36輛、95式13噸重炮牽引車4輛、九六式高射炮牽引車16輛。

除了武器外,還繳獲日軍囤積於江北的槍支彈藥和糧食物資無數,這些物資全部被火車運回了綏化,然後分門別類,運往後方各戰略倉庫,妥善保存。

最讓胡繼秧心動的,是此戰繳獲的各款日軍戰機,這也是發起這次戰役的主要目的,事實證明,自己的冒險獲得了圓滿成功。

看看成果吧,剛剛奉命增援北滿戰事的日軍陸軍航空兵這一回算是全軍覆沒,部署於松北機場的十一架ki-15三菱九七式司令部偵察機、三十五架ki-21 三菱九七式重爆擊機、三十八架ki-27中島九七式戰鬥機、十一架中島九七式輸送機、二十四ki-43 中島一式戰鬥機,幾乎囊括了關東軍戰機總數的一大半。

尤其是一下子俘虜了二十四架日本空軍剛剛列裝的隼式戰鬥機,使得日軍戰機的秘密,完全暴露於我敘府航空研究所專家眼前,相信只要這種專機送到敘府,要不了多久,日軍在戰機研究上搬回的短暫劣勢,將化於無形。

胡繼秧也憑藉著這一場從立項、研究、完善、實施到收場幾乎一手掌控的、近乎完美的表現,被譽為東北集團軍中的第一智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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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6 01:01:34
第一四一四章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當安毅收到第四廳轉發的東北集團軍第一軍團取得哈爾濱松北大捷的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

這個時候的安毅,正在敘府研究院龔茜的辦公室裡,探討一個讓他迷惑不解又忐忑不安的話題。

昨日下午,視察完位於翠屏山下的研究院所有研究所和實驗室後,安毅看了看表,已經沒有時間趕往岷江北岸的營盤山研究基地。翠屏山這處科研基地,保密度之高,一般人難以想像,外界只知道這是一個負責人文政治、意識形態的研究院,並不清楚其中的內幕,對外可以公開的科研部門,全部都設置在營盤山和金沙江南岸的七星山,包括與德國、美國等方面合作的項目,都在其他兩處研究基地完成。

當然,在對外的保密級別上,依然是非常高的,因此,沒有人以為自己負責的,不過是外圍科技的研究。比如營盤山的航空研究所的德國專家,便不知道蚊式戰機、火箭筒、直升飛機、鏈黴素等秘密,但他們與中國航空專家共同研發的a27戰鬥機,依然是了不起的成就。

龔茜看到天色漸晚,提議去敘府西南方的石城山電磁試驗場,看看目前已經可以做到的、在兩個山頭間五百米範圍內實現無線輸送電流的實驗。在夜色下,實驗的效果會非常明顯。安毅早就想見識一下在安家軍軍政高層中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遠距離輸電這一電磁應用技術,於是欣然應允。

防彈越野車載著安毅、龔茜和電磁研究所副所長丁墨蘭,在沈鳳道和十六名侍衛駕駛的大豹子越野車的簇擁下,駛出研究院大門。

車隊在經過迅猛發展、如今已經被城市群包圍的金沙江大橋時,又接上在那兒等候的藥物研究所副所長張茹怡。張茹怡從事著某項藥物研究,剛剛從瀘州第一人民醫院做完臨床實驗回來。龔茜說有張茹怡這個精通醫術的藥物專家在,就不必額外找醫生護士前往了。

遠距離無線輸電試驗非常不穩定,此前一次實驗中,曾經有鳥群剛好路過石城山試驗場,結果當時正好實驗出了一點問題,那些鳥全部被橫溢的電流擊中,一下子死了幾百隻,場面非常的恐怖。

有張茹怡這個藥物學大師在,至少安全方面多了一份保障。

安毅也沒多想,對於龔茜這位亦友、亦姐、亦妻的紅顏知己,他早就選擇了無條件地予以信任。

由於川南各縣各鄉都修通了高等級公路,每個村也有瀝青路面相連,因此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根本就不算什麼。

遠距離無線輸電的實驗過程,確實可以用驚心動魄、雄起壯觀來形容!

輸電實驗正式開始後,檢查完兩個山頭的設施,回到山下基地,距離現場近千米的地方,安毅通過望遠鏡看到,矗立右面山頂、被重重線圈纏繞的五十米高的大鐵柱,發出一陣刺眼的如同閃電一般炫目的光芒,左手邊距離右邊山頭五百米、沒有鋪設任何供電設施和線路的山頭上,一根同樣被厚厚線圈纏繞的五十米鐵塔頂部,一盞特製的五千瓦的白熾燈泡,突然亮了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刻,隨著一個小型的纏繞線圈再次發出流光溢彩的電火花,左面那座山上六十八盞沒有鋪設任何線路連接的小型燈柱頂部的白熾燈泡,也全部發出了光亮,在山區夜晚漆黑一片的情況下,整座山頭一時間亮如白晝,異常的璀璨奪目。

若不是實驗場地介於金沙江支流橫江的「幾」字形河流環繞,遠近並無人家,估計這個時代相對愚昧的民眾,會以為發生了某種天地異變,頂禮膜拜了!

隨著實驗的進行,丁墨蘭介紹說,電磁波實際上就是由同相振蕩且互相垂直的電場與磁場在空間中以波的形式移動,其傳播方向垂直於電場與磁場構成的平面,有效的傳遞能量和動量。

「這個遠程輸電的實驗裝置,是以超級線圈——放大發射機——超級線圈——接收機——小型號的同類線圈回路裝置組成,具體輸電流程是電流通過超級線圈,轉化為磁能,然後通過放大發射機特有的徑向電磁波振蕩模式,建立起低頻共振,利用地表的電磁波,向遠處傳輸磁能,當磁能碰到相同頻率的線圈時,再次轉換為電流,通過接受機接受電流,然後再經過小型號的線圈和放大發射機,向擁有相同頻率的線圈供電,如此週而復始,形成一整套完美的無線輸電系統。

安毅聽完講解,再看到眼前活生生的現實,非常驚訝,稱既然實驗如此成功,為什麼不在敘府乃至整個川南地區大力推廣?那得節省多少諸如橡膠、塑料、水泥、鋼筋、銅、錫等戰略物資啊!

丁墨蘭苦笑著解釋:這種輸電模式傳輸效率極低,通過發射和接受,電能在空氣中的損耗高達50%,這還是在尼古拉.特拉斯殫精極慮、改良了線圈和放大發射機的基礎上才得到的成果,剛開始時,電能的轉換率只有可憐的30%,這也是困擾這一技術應用的最主要原因。

安毅想了想,建議說:既然在收發時有如此巨大的損耗,為什麼不在能源的供應源頭上多下功夫呢?比如在太空中建立一座依賴太陽能作為動力的發電廠,然後再用這種無線傳輸電能的方式,由地面接收,這樣的話,反正電能是由天空中電廠提供的,就不怕有所損耗了,就算最後接收到的電能只有可憐的50%,那也是相當可觀的能量供應,這樣不知道要少建多少火力發電站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丁墨蘭眼睛一亮,安毅的建議給她打開了一條全新的思路,雖然這涉及到多種門類的學科,可能為此要多成立十多個甚至數十個研究所和實驗室,但到底是一個可以推動實驗不斷進展的方向,也可以解除目前特斯拉的苦悶狀態。若不是想到龔茜下午說的那番羞人的話語,以及心中隱隱的期待,估計這會兒她早就趕回實驗室,找特斯拉商量去了。

實驗完畢,已經是凌晨。

龔茜建議就在基地吃晚飯,免得回敘府折騰家裡人。安毅看到丁墨蘭和張茹怡渴求的目光,想到這麼多年來彼此相聚時間可以說微乎其微,以兩女對自己的癡情,若是就此斷然拒絕,實在是太傷人心,這並不符合自己一貫的處世原則,當即答應下來。

隨後發生的一切,可以寫成一部最狗血最無恥的小說,誰也不知道,助興的二十年份五糧液裡,竟然添加了大量道門秘藥,其後果就是今天早上在基地招待所醒來的時候,玉人裸呈在懷,床榻上梅花點點,落紅片片,一左一右躺在他懷裡甜蜜安睡的丁墨蘭和張茹怡,一夜之間竟成了他安毅的女人。

龔茜一大早就回敘府去了,整個基地裡,除了執勤和服務人員,就只有老沈帶著的侍衛,沒有誰可以幫助自己。男人有男人的擔當,做錯了事情就要勇於承擔,因此安毅一反以往的刻意疏離,叫醒二女後溫言呵護,親憐蜜愛,陪著二女在基地裡吃過甜甜蜜蜜的愛心早餐,然後又親自把二女送回各自的單位,這才直接衝進龔茜於研究院的院長辦公室裡。

安毅一進門,就嚴肅地問道:「姐,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龔茜正坐在辦公桌後面處理公文,看到安毅氣勢洶洶地闖進來,儘管心裡有些不安,但依然迎接著安毅的目光,坦誠地說道:「不為什麼,我覺得你應該接納她們倆,而且也必須接納!」

安毅一聽,愣住了,隨即搬了張凳子,坐到龔茜身邊,一把握住龔茜的手:「姐,你就不嫉妒嗎?」

「嫉妒!怎麼可能不嫉妒?當聽到你們在隔壁製造的那些噪音後,我的心更是疼得要死!但是,為了你的事業,為了我們大家的將來,必須得這樣!」龔茜合上安毅的大手,毫不猶豫地回答。

安毅回想起意識中殘留的極為模糊的關於昨夜自己瘋狂的種種情景,俊臉一紅,有些底氣不足地問道:

「情感?或是利益?」

「兼而有之!」

龔茜直視著安毅,嚴肅地說道:「墨蘭的巨大潛力你可能已經知道了,但茹怡的能力,你顯然還不清楚,現在她領銜的研究小組,已經實現了對一種新的抗生素——鏈黴素的一切研究和臨床實驗,馬上就要進入工業化生產階段。

「根據我的瞭解,這種叫做鏈黴素的抗生素,是一種從灰鏈黴菌的培養液中提取的抗菌素,屬於氨基糖甙鹼性化合物,它與結核桿菌菌體核糖核酸蛋白體、蛋白質結合,起到干擾結核桿菌蛋白質合成的作用,從而殺滅或者抑制結核桿菌生長的作用。

「你也知道,我們擁有專利的青黴素,其實並不是萬能藥,對許多種病菌並不起作用,其中就包括肺結核的病原體結核桿菌。肺結核是目前危害最大的傳染病之一,包括契訶夫、勞倫斯和去年逝世的魯迅先生這些著名作家,都因為肺結核而早早地就去世了,這也是目前我國乃至世界上國民平均受命普遍不高的原因,得了我國自古命名為肺癆的肺結核病,基本上意味著被判了死刑。

「目前世界各國醫生都在尋找治療肺結核的方法,但是沒有一種有效。茹怡在完成對維他命c的研究後,便開始探索科赫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發現的結核桿菌的秘密,她聯想到青黴素的神奇療效,於是決定尋找類似於青黴素的抗生素,來抑制結核桿菌,進而治療肺結核病。

「於是,茹怡開始在全世界搜集關於新的抗生菌菌種的資料。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發現美國人瓦克斯曼在1915曾寫過一篇結核桿菌會在土壤中被迅速殺死的論文,然後經過研究發現,土壤中確實有一種叫做放線菌的菌體,於是茹怡興趣大增,主動向我申請了一百萬美元的研究經費,並正式成立了一個由醫藥、化學、生物、土壤學等方面的專家組成的課題攻關小組,開始研究這種放線菌,在去年年初分離出了放線菌素,但發現這種抗生素毒性太強,動物根本無法承受,於是進行更深入的研究,在去年的八月,成功分離出第二種抗生素——鏈絲菌素,但動物依然無法承受。去年十一月,經過不懈努力,茹怡的課題攻關小組,終於成功分離出第三種抗生菌——鏈黴菌菌株,發現這種新菌種能有效抑制結核桿菌等幾種病菌的生長,隨後便從鏈黴菌中提取了鏈黴素。

「經過上萬次動物實驗,證實鏈黴素的毒性不大後,敘府總醫院於今年三月開始,嘗試將鏈黴素用於治療此前基本上被判了死刑、根本無藥可救的結核病患者,結果效果卻出奇的好,接受治療的病人,達到了92.8%的治癒率。隨後,這種鏈黴素便在川南、滇南、湘西、黔西等所有的醫院進行大規模的臨床試驗,最終證實鏈黴素對肺結核的治療效果非常好,隨後也被證實對鼠疫、霍亂、傷寒等多種傳染病有效。

「與此同時,茹怡帶著她的科研團隊,繼續研究不同菌株的鏈黴菌,發現不同菌株生產鏈黴素的能力也有所不同,但總的說來,只有四個菌株能夠用以大規模生產鏈黴素。目前,鏈黴素馬上就要進入敘府藥廠,進行大規模的工業化生產,其中產生的利潤,小毅,你能想像嗎?」

安毅聽了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看起來玲瓏秀美充滿蘿莉氣質的張茹怡,竟然還是如此事業型的女人,而且還是那種擁有卓越天資、靈機不斷閃現的天才型女人。如果說磺胺和青黴素的發明,還有自己有意誘導的成分,那麼鏈黴素的發明,完全就是張茹怡個人能力的體現了。

但是,如果僅僅因為這個,就如此賣力地撮合自己和她們,這未免有些太過功利了吧?

龔茜似乎是看出了安毅的想法,道:「小毅,一個女人,能夠在這個十五歲就可以登記光明正大結婚的年代,苦苦等了你十一年,還有什麼比這樣的感情,更值得你去珍惜呢?哪怕她們露出一丁點兒不願意,我也是不會做這樣的荒唐事的,畢竟傷人傷己的缺德事,稍有良心的人做了都會愧疚一輩子!

「但現在的問題是,你不主動開口,她們也忙於自己的事業,就像兩根平行線,彼此能夠交錯的機會,可謂微乎其微,何年何月,你們才能敞開心扉?若是此事被有心人利用,從中予以挑撥,後果不堪設想......

「小毅,你別這樣看著我,這是非常有可能的,女人是最奇怪的動物,有時候最炙熱的愛情,也有可能轉變為最刻骨的仇恨,而且那種仇恨,甚至比愛情還要刻骨銘心,還要可怕。她們都是各個學科的天才,照你的說法,每一個人起碼都可以當做一個師使用,在擁有無窮創造力的同時,也擁有極為可怕的破壞力,與其到時候你陷入被動,還不如現在就快刀斬亂麻,先把你們的關係確定下來再說。

「小毅,還有韓玉、朱蘊她們,你也得盡快給一個交代才是,朱蘊馬上就要生孩子了,韓玉的肚子也一天一天見長,你總不希望將來自己的孩子,跟著其他人姓吧?我提醒你,現在你不僅是一個好丈夫,還是安家軍的統帥,還是數千萬民眾的衣食父母!」龔茜嚴肅地說道。

安毅越聽越驚心,越聽可覺得龔茜說得有道理,但是想到歐楚兒、馮潔雲和龔茜,他又覺得一陣內疚,不由痛苦地摀住臉:「姐,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我是一個混蛋,我......我沒辦法控制自己......我......我真該死......」

龔茜越來越年輕美麗的俏臉,緩緩靠近安毅,嗅著他雄渾的男人氣息,安慰道:「小毅,別這樣,姐知道你,你是心疼我們,你並不是刻意去招蜂引蝶,你就是太心軟了......好在你很爭氣,我一直幫你盯著,幾個女孩都很好,都能在事業上幫到你......放心吧,有我在,沒有誰能傷害到你,傷害你身邊的人......」

就在姐弟倆互訴衷腸的時候,房門外敲擊聲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龔茜連忙正襟危坐,整理了下衣衫,做出一副處理公文的樣子,安毅也慌忙整理了下衣服,把凳子搬到了龔茜辦公桌的對面,坐下後沉聲道:

「老沈,我知道是你,進來吧。」

沈鳳道快步入內,目不斜視,一邊走一邊急聲匯報:「司令,東北急電,昨夜東北集團軍第一軍團突襲哈爾濱,炸斷鐵路和公路橋樑,攻佔日軍松北機場,繳獲無數。這是具體戰報。」

說完,老沈把厚厚一疊電報塞到了安毅手裡。

安毅驚訝地接過,迅速調整情緒,仔細地看了起來,越看越驚訝,最後霍然站起,向龔茜歉然一笑:

「茜姐,情況有重大轉變,我估計日本政府和軍隊可能會調整其戰略,我必須馬上到司令部去看看,研判情況。」

龔茜知道有重大事件發生,理解地點了點頭:「去吧,由姐姐來想辦法解決問題,應該不會出差錯的......」

略一沉吟,龔茜靈光一閃:「這樣,今天中午我們要在敘府大禮堂宴請敘府三大科研基地的專家學者,屆時,楚兒和潔雲也會出席,而身為研究院精英的墨蘭和茹怡自然也在場。吃過午飯,我把楚兒和潔雲叫到一邊,給她們講清楚這件事,然後再讓墨蘭和茹怡給她們倆各敬一杯茶,這件事就算是成了!以中午那種場合,楚兒和潔雲不會亂發脾氣的,不過晚上回到家裡,你得想好怎麼應對她們的詰問!」

安毅大為感激,他知道龔茜這麼做,就意味著放棄了爭奪屬於她自己的那份權益,站在一個局外人的立場,幫忙協調自己和兩位嬌妻的情感糾葛。以自己對歐楚兒和馮潔雲的認識,在龔茜擺事實講道理,闡明利害關係後,深明大義的她們,不會在這件事情過多糾纏,可是自己真的有勇氣去面對她們嗎?

前線軍情緊急,不容安毅多想,辭別龔茜後,立即和沈鳳道一起,趕到敘府安家軍大本營。

安毅徑直來到作戰室,留守的總部工作人員看到安毅回來,驚喜交加,紛紛上前敬禮。安毅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立即吩咐掛起大幅東北地圖,對照東北集團軍轉發的胡繼秧的密電,仔細研判形勢。

很快,接到急報的大本營將領,除政治部主任展到在滇南安排猶太人定居和工作的問題外,安家軍武裝警察部隊司令丁志誠中將、西南空軍司令黃秉一中將、第一集團軍副總參謀長穆追憶少將、情報總局局長杜易少將、工程兵司令史樂君少將以及安家軍總部作戰、情報、通訊等部門的參謀人員迅速到位,很快一間可以容納上百人的大房子便塞得滿滿當當。

安毅首先通報了昨晚東北集團軍第一軍團所取得的豐碩戰果,以及當前東北局勢的最新變化,然後來到大幅滿洲地圖前,指向地圖上的哈爾濱:

「隨著哈爾濱鐵路大橋和公路大橋的中斷,加上關東軍航空部隊遭受重大損失,未來幾天時間,哈爾濱至齊齊哈爾之間的廣袤地域,敵我力量突變,我東北集團軍第一軍團已佔據絕對的兵力優勢。

「原本齊齊哈爾、哈爾濱、長春、瀋陽的鐵路網絡,呈現一個四邊行,北邊以哈爾濱為主,以齊齊哈爾為輔,通過便捷的鐵路運輸,相互支援,但隨著松花江鐵路、公路大橋的截斷,加上第一軍團留下一個主力師,騷擾哈爾濱日軍的渡江行動,哈爾濱之日軍,暫時沒有辦法援助江北諸縣。

「再看齊齊哈爾,該城可由長春—扶余(今松原市)—洮安(今白城市)或者瀋陽—遼源(今通遼市)—洮安這兩條鐵路線連接,兵力方面暫時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但在我第一軍團兵鋒所指之下,肯定不敢主動出擊,因此哈爾濱江北廣袤地區,將成為我第一軍團縱橫馳騁的牧場。

「目前,胡繼秧已調集第五軍並軍團直屬裝甲部隊第一旅、第二旅,埋伏於中東鐵路兩翼,若是齊齊哈爾日軍敢於主動出擊,那麼正好方便我軍圍而殲之,進而一舉拿下兵力空虛的齊齊哈爾,正式把北滿納入我軍掌控之中。但是根據胡繼秧預測,關東軍吃過多次我軍圍點打援的苦頭,駐防齊齊哈爾的日軍四個獨立旅團、三個偽軍師必定不敢輕易動彈,因此最大的可能是我機動之第四軍以及軍團直屬部隊,以風捲殘雲之勢,席捲肇東、蘭西、安達、明水、肇州(今肇源縣)、泰康等地。

「胡繼秧稱:若是植田謙吉警覺,緊急從哈爾濱或長春、吉林市等地及時抽調兵力,繞路援助齊齊哈爾,鞏固鐵路沿線,確保嫩江鐵路大橋安全,則第一軍團把平原地區人口、物資劫掠一空後,慢慢撤向綏化,把一個爛攤子交給關東軍和偽滿政府頭痛;若是植田謙吉置之不理,則第四軍將順著松花江、嫩江,快速行軍,一舉掐斷溝通南北之嫩江大橋,徹底斷絕齊齊哈爾之援軍,則我軍集中兩個軍和軍團直屬部隊,盡一切努力拿下齊齊哈爾,則我北滿根據地連成一片,進可攻退可守,整盤棋就徹底活了!」

安毅拿著電文,對照地圖講解完,丁志誠大聲讚歎:「不得了,不得了,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個胡繼秧是三四年加入我軍的吧,好大的手筆,指揮大兵團作戰舉棋若定,招招打在鬼子的七寸上,了不起啊!」

「是啊,這傢伙對戰局的判斷和對戰機的把握,確實非常的敏銳,這一點在我軍中眾將中並不多見,值得肯定。但是,若沒有我們安家軍一直以來的不懈努力和孜孜不倦的追求,在制度、思想、訓練和作戰等方面形成了一整套我們自己的東西,並且在物資等方面充分予以保住,他就算是想施展這一系列眼花繚亂的機動作戰,也是有心無力!不說別的,就說我們自二六年北伐開始就不斷摸索的特種作戰精髓,豈是一般人能夠瞭解的?若不是處於我們這個大家庭裡,他的才能很難得到發揮!所以說,一切還得歸功於咱們安司令!」穆追憶在佩服和眼紅這個年輕人能夠在短短的時間裡取得如此成就的同時,不失時機地拍了一下安毅的馬屁。

安毅笑著擺擺手:「怎麼扯到我頭上了?這仗可是前線將士打的,關我什麼事情?」

穆追憶不樂意了:「怎麼不關司令的事?我覺得應該關咱們安家軍全體將士的事情!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司令在後方給他們作戰創造了一切有利條件,並且任由他們自由發揮,沒有加以任何約束,使得他們的主觀能動性不斷得到提高,作戰能力成倍提升,難道不是司令的功勞嗎?

「所謂的功勞,並非是要親自上前線指揮作戰才算事,像司令這樣坐鎮後方,只指出一個大的作戰方向,提供大的作戰指導框架,密切配合前線作戰,提供一切所需,而不插手具體具體指揮,這才是真正的大將風範!」

安毅笑了:「打住!打住!再捧我我要找不到北了,大家先議議胡繼秧的作戰計劃吧,看看有什麼漏洞。然後再想想,植田謙吉會做出何等安排,到時候我們把我們的意見匯聚成冊,發往前線,由他們自己取捨。

「現在,上海那邊,楊飛已經組織第一集團軍司令部的將領和參謀人員,開始探討這個問題,我們三個臭皮匠抵一個諸葛亮,總會有碰到點子上的!」

會議室裡,頓時響起「嗡嗡」的議論聲,眾將交頭接耳,設身處地地想像,若是自己是日軍的指揮官,面對當前一塌糊塗的戰局,會如何決策。

這時,作戰參謀成世明拿著份電報,匆匆走進了作戰室,交到了安毅手裡。

安毅看完,神色有些複雜,順手把電文交到了旁邊的丁志誠手裡,然後說:「關東軍司令官植田謙吉大將在長春自己的官邸自裁,主動為整個滿洲局勢的急速糜爛負全責。日本天皇已下詔,暫由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兼管滿洲事務。」

一直沉默不語的杜易,突然開口:「司令,植田謙吉這個老王八死得不是時候啊!他的死,對鬼子的倭皇、內閣和軍部來說,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證明了他們自詡後後花園的滿洲,局勢確實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這有可能會導致其對華政策的轉變,並且調整其戰略佈局!這種變化,對我們來說,不知是喜歡是憂?」

「是啊!」

安毅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在此之前,日本為了維持其在東北和朝鮮的利益,對於遠東紅軍支援我東北集團軍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鬼子的倭皇、內閣和軍部,均有信心憑借自身的能力,擊敗有著蘇聯遠東紅軍支持的我東北集團軍。但是,現在戰局出現如此戲劇性的變化,在調集百萬大軍北上的情況下,依舊出現如此嚴重的失誤,對於日本政府和軍隊信心打擊之大,實在難以想像。

「日本是一個資源極度缺乏的國家,隨著東北局勢的迅速糜爛,他們已經得不到煤炭、鋼鐵、棉花、糧食等供應,這必將導致日本國內經濟形勢迅速惡化,這不是憑藉著歐美等國的貸款可以解決的。我想,為了確保日本在東北的利益,日本還軍隨時都有可能封鎖遠東紅軍的海上運輸線路,進而掐斷東北集團軍的物資供應,以後我們每一艘負責運輸的船隻,都會相當麻煩。更進一步,若是日本政府與莫斯科方面相互勾結,同時從東西兩面發起進攻,那麼遠東紅軍將面臨兩線作戰的困境,局勢將進一步失去掌控!」

眾將聽了安毅的分析,再聯繫日本政府陷入的困境,均感到安毅的擔憂成為現實的可能性非常大。

傾聽眾將發言的史樂君,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問道:「司令,我不明白了,難道說東北集團軍打了勝仗不好嗎?這可是可用於教學的經典閃擊戰,取得的戰果之大,讓我聽了都心動,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不開心?」

「開心啊!」

安毅哈哈大笑起來:「怎麼會不開心?哈哈,當然開心了,不說別的,單單那繳獲的二十四架隼式戰鬥機,就一切都值得了!我只是在琢磨,日軍下一步會如何行動,吳福線國防工事,咱們還修不修?吳淞口要塞群和金山衛要塞群,咱們還修不修?已經開拔到位的新二軍,是否需要重新部署?所有這些,都有可能隨著東北戰局的急速變化,需要相應地做出調整,」

黃秉一涎著臉道:「司令,日軍隼式戰鬥機,什麼時候送回敘府來研究?上次空二團在浦東對上這種戰機時,吃了點小虧,現在有了樣品,我們裡裡外外,把它的所有秘密全部拆穿!」

安毅憂心忡忡地解釋:「蘇聯遠東紅軍要去了五架做研究,我們現在手裡還剩下十九架。預計老李他們還得有幾天才能趕到海參崴,而且現在我擔心,日軍在惱羞成怒之下,會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攔截咱們的運輸船?

「船隊懸掛的是美國國旗,而且我已經讓老李他們全部穿上船員的服裝,先把自己偽裝起來再說。目前遠東並沒有和日本宣戰,照理說日本海軍是不敢違背國際公法,公然登船搜查的,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若是日本人真的發瘋了怎麼辦?好在最重要的火箭筒和雷達早已經送到東北集團軍手裡,現在不過是些糧食、罐頭、塑料薄膜和機床等物資,倒是不怕落到日本人的手裡,唯一擔心的就是我們的士官生和應屆大學畢業生,他們可是我們希望的種子,一個都損失不起的!

「正因為有了老李他們的不確定因素,因此我想讓唐紅雷,代表我和安家軍,提前與我老師布柳赫爾元帥、柳申科夫主席、互林經濟部長商議,是否開闢敘府轉道蒙古至遠東的航線?若是這個建議得到正面回應的話,要不了一周時間,我們就可以派飛行員去璦琿城,把隼式戰鬥機開回來。但是,若遠東方面不答應,估計就得另外想辦法才行。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隼式戰鬥機的最大航程是多少,不敢輕易做出判斷。」

史樂君盯著另外一幅世界地圖看了許久,突然道:「老大,若是占領了海參崴港,我們是否可以通過彼德羅波夫港(今勘察加彼得巴普羅夫斯克),由美國的華人財團,繼續援助遠東?從地圖上看,美國西海岸尤其是阿拉斯加的港口城市,距離那個港口似乎不太遠!」

安毅順著史樂君的方向,看了一下大幅世界地圖,知道這位右手半邊巴掌和三個手指都沒了的小老弟,由於長期擔任自己的副官、軍需官、軍工廠廠長等職務,工兵部隊成立後,又開始負責組建機械化舟橋部隊,對於實際帶兵作戰並不太在行,也不笑話他,耐心解釋道:

「由於太平洋暖流經過,那個港口倒是個不凍港,但是陸上交通太不方便了,從勘察加半島的南部至海參崴港,比從咱們上海到哈爾濱還要遠,而且道路很糟糕,一年到頭大半時間都是冰雪覆蓋,完全沒有可行性......老弟,不用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

安毅說完,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驚訝地抬腕一看,臉色一變,叫苦不迭:

「完蛋了,昨天說好的,今天中午十二點,我要在敘府大會堂,宴請研究院的專家學者,屆時敘府三大研究基地的科學家都會出席,現在都快一點了,再不去估計那些視時間為生命的科學家,要罵娘了,反正都是吃飯,大家跟我一起去三江酒樓吧!」

說完,就霍然站起,招呼大家跟上。

眾將看了看表,發現午飯時間已過,當下也不矯情,紛紛起立,跟在安毅的身後,離開了作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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