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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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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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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5 00:57:18
第一三六五章 戰爭陰雲

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二日,上午九點,南京中央總醫院。

「各部現在都運動到哪兒了?」安毅在馮潔雲的攙扶下,走進由總醫院會議室臨時改造的作戰室,劈頭蓋臉地問道。

集團軍參謀長楊飛連忙上前:「司令,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你現在應該休息......」

「休息個屁,現在都火燒眉頭了,誰還能坐得下來?」在方展鵬、劉卿等一干將校的訕笑中,安毅來到大型淞滬作戰地圖前,舉起枴杖,指向地圖上的福山、常熟、吳縣、平望、嘉興、乍浦一線,問道:

「工兵一師和二師進駐吳福線了嗎?」

楊飛跟著安毅來到地圖前,看著上面標注成紅色弧形齒輪線的漫長國防線,點點頭:「昨夜子夜時分已經趕到,不過現場情況讓人看了膽戰心驚......」

「怎麼了?」

安毅有些不解地問道:「吳福線國防工事群不是和錫澄線、南京周邊國防要塞一樣,被媒體譽為堅不可破的鋼筋叢林嗎?尤其是吳福線,由於其扼守長江口至杭州灣一線,備受委員長重視,民國二十二年由參謀本部設計,軍事委員會交由地方政府組織施工,並且還派出36師、57師、87師、88師、獨立工兵1團、工兵學校練習隊、憲兵團協助修築,終於趕在今年年初竣工。歐美記者現場採訪後,把吳福線稱為東方馬其諾防線,會有什麼問題?」

「言過其詞!」

楊飛無奈地搖了搖頭:「歐美記者就喜歡胡亂吹捧,沒錯,吳福線和錫澄線確實已全面完工,但工程質量著實不敢恭維,許多工事偷工減料,或者是建設馬虎,質量方面存在嚴重問題。比如機槍陣地大半不能使用,永固工事被修成了孤立的小地堡,排水和通風系統缺乏,而且陣地相互間沒有連接的通道,後方部隊無法通過通道派出援兵。現在連番暴雨之下,大多數工事都泡在水裡,局部地方積水深達五六米,而且還出現了局部垮塌的情況,證明水泥標號不達標,根本就無法經受重炮轟擊,情況真是糟透了。」

「這是瀆職!犯罪!」

安毅勃然大怒:「吳福線國防工事的設計,當初我也是參與了的,城塞組拿出草圖後,我還對許多不合理的地方進行了修改,最後下發地方前,我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絕對不可能出現如此荒唐的謬誤,肯定是施工和監理方面出了問題。」

說到這兒,安毅怒極反笑:「很好,這些不法官員和奸商,竟然連這種錢都敢伸手拿,而且是當著世人的面,打我安毅的臉,說我工兵出身,竟然設計出如此荒唐透頂的國防工事來。立即指示第四廳,查,給我把這些工程涉及到的所有官員和商人,包括工程監督機構的官員,全部清查一遍,無論涉及到誰,一律逮捕,公開審判後就地槍決,不殺不足以警示後人。」

楊飛有些遲疑:「其中有些人可能牽涉到軍隊和中央政府的高級官員,現在這個關頭,是否......」

「按照我的意思辦吧!我已經被委員長正式任命為第三戰區參謀長,有權利對戰區範圍內危害國防安全的不法官商進行徹查。值此國家民族生死存亡關頭,竟然還有此等喪心病狂發國難財的傢伙,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見安毅主意已定,楊飛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安毅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在於他和蔣介石之間,再次達成了一致,就目前的險惡形勢,蔣介石根本無法離開財大氣粗的安毅和他身後戰力卓絕的安家軍的支持。

九日的國防會議表決通過了《國家總動員組織大綱》、租用德國船隻赴日撤僑、全國戰區劃分、陝北紅軍被編整為第八路軍開赴抗日前線等議案,蔣介石還發表了《告抗戰全體將士書》,表達永不妥協抗戰到底的決心。

就在這天夜裡,蔣介石帶著宋美齡、宋子文,悄悄拜訪安毅,就許多問題和安毅交換意見並達成一致。

安毅承諾,西南銀行將再次向國民政府發放五千萬貸款,作為國家抗日救國基金,湘西兵工廠向中央提供能夠武裝二十萬軍隊的精良武器。同時,安家軍在政治、經濟上,與蔣介石和中央政府保持高度一致,維護中央制定的系列政策和法案。而蔣介石需要做的,不過就是允許川南的經濟自主性和不越級插手指揮安家軍。

十日,在國防會議繼續舉行的同時,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第五十一次會議也由於多數代表提議緊急召開,會議決意設置「國防最高會議」,取消中執委五屆二中全會組織的「國防會議」及五屆三中全會的「國防委員會」,並通過《國防最高會議組織條例》,規定國防最高會議為全國國防最高決策機關,對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和政治委員會負責,在蔣介石提名下,安毅憑藉著在在對日作戰中建立的纍纍功勳,當選為十一名常務委員之一。

十一日,也就是昨日舉行的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常務會議,決意推舉蔣介石為陸海空大元帥,以軍事委員會為最高統帥部。與此同時,國防最高會議第一次會議召開,決定對日抗戰不採宣戰絕交方式,政府仍在首都南京,不遷都,指派張群為國防最高會議秘書長。這次會議還授權蔣介石為陸海空三軍大元帥,統帥全國陸海空三軍對日作戰。蔣介石領命後立即著手設立六十六個部門及國家總動員設計委員會、後方勤務部和衛生勤務部。

昨天晚上,蔣介石在國防最高會議上,以三軍大元帥的身份正式頒布了全國全軍戰鬥序列,將全國劃分為五大戰區,其中第一、第二、第三戰區維繫不變,第四戰區由參謀總長何應欽任司令長官,負責福建、廣東對日作戰,第五戰區由蔣介石親任司令長官,負責山東南部和蘇北對日作戰,同時全國設四大預備軍,其中第一預備軍司令長官李宗仁,第二預備軍司令長官劉湘,第三預備軍司令長官劉文輝,第四預備軍司令長官何成濬,海軍總司令陳紹寬,空軍總司令蔣介石,由周至柔副司令代理空軍事務。

蔣介石任命參謀次長安毅上將為第三戰區參謀長,任命尹繼南上將(中將加上將銜)擔任第一戰區參謀長,第二路軍正式加入第三戰區序列。同時,第一戰區下轄之第一集團軍因各部損失大半,編製暫時取消,獨立師、第四十師番號保留,於敘府重新編成。第五軍團其餘各部打亂建制重新進行編整,由魯逸軒代理軍團司令職務,第十七師擴編為第十七軍,由楊九霄擔任軍長,下轄三旅擴編為師;原六十八師、第一七師編製不變,歸軍團直屬,缺額兵員就地補充,這樣,第五軍團將依舊保持五個師的規模。

此外,位於天津南部的萬福麟第五十三軍和龐炳勳第四十軍由於與軍團司令部間距離太過遙遠,為方便作戰,兩軍脫離第五軍團,重新編成第三軍團,由萬福麟出任軍團司令,龐炳勳為副司令,該部由戰區直屬,加入津浦路北線防禦作戰。

這幾日間,華北戰火暫停,中日雙方統帥部都在進行針鋒相對的戰略佈局。

八月九日,被軍事委員會任命為第九集團軍司令的張治中,遵從蔣介石密令,抽調各部進逼上海,力爭十一日前各部部署到位,其中第八十七師一部將進至吳淞,主力前進至市中心,第八十八師前進至北站至江灣間,炮十團一營及炮八團進至真如、大場,日本第二十旅及駐松江一團進至南翔,炮三團二營及五十六師自南京、嘉興各地兼程向上海行軍。

同日,安毅向顧長風、夏儉發佈命令,第二十四軍十六師、三十九師前出至常熟,第二十六軍三十師、三十三師前出至嘉興,隨時策應第九集團軍之行動。

日軍似乎感受到中國軍隊的調動,明顯提高了警戒級別。下午五時,日本海軍陸戰隊中尉大山勇夫與士兵齋籐要藏全副武裝,駕駛車輛闖入上海虹橋機場,實施偵察,被偽裝成保安隊的中國官兵擊斃,引爆了上海上空的緊張空氣。

十日,颱風逐漸遠離江浙上空,風雨漸漸停息,西南空軍恢復了對台灣、琉球、朝鮮和日本本土的轟炸,台灣台北、台中、台南所有機場付之一炬,同時,由於向台灣、琉球、朝鮮各地投擲了大量的宣傳傳單,引起日本殖民地政府恐慌,紛紛宣佈各地「進入緊急狀態」,在所有地區實施戒嚴,杜絕民眾私自藏匿傳單,發現者一律依法嚴辦。不過在當天下午第二次空襲日本本土的過程中,由於日軍出動二十餘架戰機進行攔阻,兩架高空戰略轟炸機在經過一次次驚險的規避後被擊中,拖曳著長長的煙霧向地面落下。我西南空軍飛行員表現出了大無畏的英雄氣概,選擇了自爆這一壯烈的方式保存西南空軍戰機先進技術的秘密,血染長空。隨即,西南空軍司令部取消了對日本本土的轟炸,但加大了對各殖民地的機場和軍事設施的打擊力度,一時間,台灣、朝鮮和琉球各大城市,不時傳來淒厲的防空警報聲。

這一天,中日雙方就上海虹橋事件展開調查,上海市長俞鴻鈞在瞭解事件的詳細經過後,與日軍代表進行磋商,駐上海日軍高層對自己下屬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但依然發出戰爭的狂妄叫囂。

昨日,第九集團軍各部已抵達上海近郊。同時,日軍在大量巡洋艦和戰列艦護航下,用二十艘運輸艦向上海增派兵力,上海日軍發佈動員令,一萬八千日僑組成義勇軍,並且開始在市區主要街道構築鐵絲網和防禦工事,戰爭氣氛進一步加劇。

為了應對中國的空軍優勢,保定空戰後日本曾向美英法等國訂購大量防空武器,先期運到的防空機槍和高射炮,全部裝備了上海日軍,許多大樓的樓頂、窗戶,陽台,被日軍巧妙地利用起來,作為其對抗中國空軍的利器。

下午五點,日本政府發出嚴正警告:虹橋機場事件中方應負完全責任,為避免在上海發生戰爭,中方應主動賠禮道歉,並撤離所有軍隊。中方嚴正駁斥了日軍的警告,稱日軍在交涉之機大舉增兵上海,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中方決不妥協。

今日凌晨,第九集團軍各部按照預定計劃,佔領上海市區的預定陣地,八十八師、八十七師完成了在閘北火車站一帶及北四川路至楊樹浦一帶的進攻部署,炮兵第十團一部和炮兵第八團也在真如、大場進入陣地。

安毅看著參謀人員把代表敵我雙方的紅黑小旗在地圖上標注完,仔細看了一下,將當前態勢瞭然於胸後,奇怪地問道:「怎麼常熟、嘉興兩地沒有代表虎頭和夏儉的紅色小旗?他們現在行軍到哪兒了?」

作戰處長方鵬翔解釋道:「由於暴雨沖毀了金華江上的鐵路大橋,二十六軍又攜帶有大量重型武器,加上沿途大江大河甚多,無奈之下只好等待所部工兵部隊搶修鐵路大橋,預計今天中午之前可以修復,然後繼續乘坐火車向嘉興進發。二十四軍則由於南京站的所有列車都在抓緊時間搶運第九集團軍各部至上海,所以虎頭只好率部步行軍向常熟進發,目前所部已進至無錫,預計晚上可抵達常熟。」

「行軍速度太慢!若是大戰開啟,這樣的龜速會壞大事的......」安毅皺皺眉頭,似乎突然想到什麼,舉起手又道:「罷了,此事不能怪夏儉和虎頭他們,誰知道老天爺不開眼,連下幾天暴雨,路基都讓水給泡軟了,路好走才怪。不過這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必須得重視鐵路橋樑的安全和對各種突發事故做好預案,以便第一時間解決問題,否則出了事情想哭都沒機會。」

劉卿建議道:「工兵一師和工兵二師正在抓緊時間抽水,清空工事裡的積水後,盡早投入到對國防工事的修復和改建中去。既然吳福線暫時用不了那麼多人手,我看不如兩個工兵師各抽調一個工兵團來,沿浙贛鐵路和京滬鐵路展開,保護鐵路安全,隨時解除各種危機。」

安毅搖搖頭:「工兵一師和二師是新式舟橋部隊,配備有現代施工機械,不可輕易拆分。這樣,你馬上給工兵司令部史樂君少將去電,讓他們從工兵五師抽調兩個旅,分別開赴老南昌和南京,負責對浙贛、京滬公路和鐵路的修復和保衛工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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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六章 你攻我也攻

上午九點二十分,長春,關東軍司令部。

「巴嘎!」

雙手捏成拳頭,狠狠地頓在會議桌上,凶戾的目光從一眾手下臉上逡巡而過,植田謙吉大將陰森森地說道:

「短短幾天時間,北滿全線告急,十餘個城鎮淪陷,就算是幾萬頭豬放到那麼大的地方供人宰殺,也得十天半個月吧?這麼多帝日本人,又有滿洲軍隊協助,為什麼會有如此不堪的表現,難道我們強大的關東軍,已經墮落到比豬還不如了嗎?」

一干將佐噤若寒蟬,無人敢忤植田謙吉之怒火。

過了一會兒,植田謙吉在椅子上坐下,摸摸鼻子下長長的八字鬍,掃視會議桌兩邊筆直站立的將佐:「諸君,支那軍隊突然出現,進攻北滿重鎮璦琿(今黑河),而原駐守璦琿的第八師團已調至牡丹江一線,現在駐守璦琿的是混成第三旅團,諸君以為田村少將有把握守住璦琿嗎?」

關東軍參謀副長今村均少將恭敬回答:「田村原一少將手下握有步兵第四、二十九聯隊,工兵第二聯隊一中隊,外加帝國邊境守備大隊十六大隊,共有兵力五千九百餘人,再加上滿洲軍一個師鎮守,防守方面應該沒有多大問題。我倒是覺得帝國軍隊在綏化周邊地區遭受的攻擊更為嚴重。

「自十日下午,支那軍隊炸毀白堊鎮至興隆鎮一線鐵路,隨後綏化周邊十餘個城鎮便頻繁遭受攻擊,雖無證據表明此乃支那軍隊主力所為,但我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一旦赤匪在這一地區形成氣候,與哈爾濱周邊地區的抗聯根據地連成一片,對於我關東軍來說,將是心腹大患!」

關東軍第一課長兼作戰參謀綾部橘樹少將連連搖頭:「今村君多慮了,正因為綏化距離我北滿中心城市哈爾濱不過百餘公里,隨時處於我大軍攻擊之下,才無須擔心。炸毀之鐵路預計明日便可修復,屆時我大軍壓境,綏化周圍匪情自然消除。反觀璦琿則不同,黑龍江對面就是蘇聯遠東地區第三大城市海蘭泡,隨時可以得到蘇聯紅軍的支持,若是讓支那軍隊在此處立足,那才是真正的麻煩,我建議,立即抽調北安城的混成第十三旅團前往支援,否則悔之晚矣。」

這時,關東軍憲兵司令滕江惠輔少將大步進入會議室,在植田謙吉略顯詫異的目光中,快步走到會議室一壁懸掛的大型東北地圖前,拿起指揮棒,指向長春東北方向舒蘭縣城的北方:

「兩小時前,小股支那軍隊攻打距離舒蘭縣城二十公里的平安鎮,駐守舒蘭縣城的第九守備大隊立即前往救援,不想在半路遭受支那優勢軍隊伏擊,損失大半,殘部退回舒蘭縣城時,才發現縣城已經被支那軍隊佔領,並且再次遭受猛烈火力打擊,大隊長高山少佐無奈之下率二十餘帝國勇士退往朝陽鎮,請求戰術指導。另外,半小時前,吉林城南部的樺甸縣城傳來守備大隊長佐佐木少佐的緊急呼救,待去電詢問詳情時,已無回音,預計該部已全體玉碎,樺甸縣城極有可能已落入支那軍隊手裡。」

植田謙吉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起立來到佈滿一個牆壁的大幅地圖前,仔細觀望,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諸君,這南北四地出現的變故,作何解釋?什麼時候,支那軍隊擁有這麼強大的戰鬥力了?我帝國軍隊一個大隊,足以對付抗聯那些裝備不齊的土匪武裝上萬人,除非是正規軍才對能對我關東軍構成如此大的威脅。難道蘇聯人的魔爪,已經伸向滿洲來了嗎?」

植田謙吉越想越擔心,一時間額頭上滲滿了豆大的汗珠。現在整個東北加起來不到二十萬軍隊,但蘇聯遠東軍區卻擁有近七十萬裝備有大量坦克、裝甲車和巨炮的紅軍,一旦蘇聯人看清楚了關東軍的虛實,突然發起進攻,那麼帝國經營已久的滿洲,將會成為他人的嫁衣裳,而自己也將成為大和民族的罪人。

取代被砍掉頭顱的富永恭次出任情報課長的山岡道武中佐硬著頭皮說:

「將軍,應該不是蘇聯人的手筆,現在蘇聯遠東軍區和其蘇維埃中央關係鬧得很僵,聽說斯大林已經多次在高級會議上拍桌子,咒罵遠東軍區司令員布柳赫爾元帥是賣國賊,是小偷,早應該把他和一干手下送上絞刑架。現在蘇聯國內的肅反進行得很厲害,原本有些失寵的尼古拉.伊萬諾維奇.葉若夫因為遠東軍區的突然叛變,證明了他肅反擴大化的正確性,再次獲得斯大林的信任,現在蘇聯境內的肅反浪潮一浪高過一浪,又有不少的將軍死於莫斯科內務部大樓的地下室裡。

「在這種情況下,我不以為布柳赫爾敢把賴以保命的軍隊用在滿洲方向,根據我們派往蒙古的情報人員匯報,遠東軍區在貝加爾湖一帶至少集結了三十萬軍隊,現在大量蒙古牧民被組織起來到蘇聯境內挖掘防禦工事,那裡的民眾苦不堪言,但是在政治鐵拳的高壓下,又不敢反抗,為此情報機構甚至建議帝國應該放棄攻打支那,全力謀取蘇聯遠東地區,讓日本海真正成為日本的內海,然後這一片與帝國接壤的龐大國土,將成為大和民族走向世界的戰略基地,待過上一二十年,這片土地真正臣服,那時候帝國將擁有無窮無盡的戰爭潛力。」

植田謙吉看著地圖,連連點頭,兩綹鬍鬚不停顫抖:「喲西!山岡君,你的分析有理有據,內容很詳盡,讓人寬慰!帝國就是需要你這樣有能力的年輕人來承擔重要責任,你比富永那個混蛋做得好多了!那麼山岡君,你能告訴我,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嗎?」

山岡道武深受鼓舞,連忙鞠躬道:「我的意見是重點進攻,各個擊破。目前,赤匪雖來勢兇猛,但我以為,其部大多是剛剛放下鐵鍬、鋤頭的礦工和農民,必定受不了長期戰爭的考驗。

「我們此前給予支那人太多的時間等待了,讓他們忘乎所以,竟然膽敢向帝國軍隊主動發起進攻。我的意見是命令牡丹江的第八師團,立即向對岸之敵發起猛烈進攻,若是能一舉突入,那自然再好不過,即便不能,也可以牽扯其大量精力,不敢四處出擊。

「此外,駐守哈爾濱的第十二師團應立即沿松花江,向赤匪鬧得正厲害的方正、通河縣城進軍,待收復兩座縣城後,以雷霆萬鈞之勢撲向松花江下游,重新將依蘭、佳木斯等地納入帝國懷抱。

「只要我們持續向赤匪施加壓力,其四處出擊的部隊後勤必然吃緊,屆時我們再關門打狗,將其伸向滿洲腹地的魔爪斬斷,待滿洲冰雪覆蓋之時,資源耗盡的赤匪必將潰敗。」

植田謙吉對照地圖細細一想,深以為然,立即做出決斷:「綾部君,立即傳達我的命令,電告第八師團前田利為將軍,我不管他用什麼方法,明日之前我希望他能向牡丹江對岸之敵發起幾次像樣的攻擊,若是能一舉擊潰對手,我給他向大本營請功;命令山田乙三將軍,徵集大量軍車、馱馬,把哈爾濱戰車大隊帶上,集中我精銳力量,一舉擊潰方正、通河之敵。提醒山田乙三,大青山一線地勢險峻,注意支那游擊隊的攻擊。」

「嗨!」

......

璦琿城是黑龍江沿岸最大的港口城市,因其與蘇聯在遠東的第三大城市隔江相望,加之沿岸地勢平坦,一直是日軍重點防守的地方。

自日軍佔據璦琿城以來,經過多年的建設,這座邊境重鎮已經成為一座巨大的鋼筋水泥堡壘。城池被高高的城牆所包圍,城外五百米範圍內,佈滿了縱橫交錯的戰壕,城牆周圍,密佈著密密麻麻的明碉暗堡。城牆上,佈滿了各種碉堡,就連城牆腹部不少地方都被日軍掏空,成為各種暗火力點。

自從烏雲、奇克、遜河潰敗下來的日軍說明支那軍隊中擁有大量蘇聯坦克後,為了對付這種鋼鐵猛獸,鎮守縣城的日軍混成第三旅團長田村原一少將高度重視,於城牆和戰壕上佈置了大量「決死隊員」,力爭給中國軍隊當頭一擊。

鎮守縣城的日偽軍加起來有一萬四千餘人,若是以往,田村原一早就帶領他認為英勇無敵的帝國軍隊出擊了,但是接到關東軍司令部固守待援的死命令,他無奈地選擇了防守,但他絲毫也不認為中國軍隊能夠對他造成威脅,畢竟璦琿城經過這些年來的建設,就算是對付蘇聯軍隊也不在話下,更何況是他一向鄙視的中國游擊隊。

已經被救國軍指揮部正式任命為第五師師長的胡繼鞅,指揮部隊在城外做好了攻城的準備,聽到各部已全部就緒後,胡繼鞅看了看表,然後一聲令下:「開始!」

作戰命令很快被參謀利用電波傳送出去,炮兵團各種日式和蘇式的火炮架了起來,炮兵團長羅耀閩少校一一校對完菜鳥炮手們設定的射擊諸元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一聲令下:「開炮!」

四十門昨夜才剛剛從黑龍江對岸偷運過來的蘇制1910型152毫米加農榴彈炮,三十門90式75毫米野炮,四十門明治41年式75mm山炮一齊噴吐出憤怒的火焰,在沉悶的響聲中,一片片炮彈鋪天蓋地,就像天上下流星雨一樣,瘋狂地向璦琿城防線撲了過去。

密集的炮彈落地時,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濺起的硝煙直衝雲霄,整個璦琿城就像遭受八級大地震一樣,猛烈地晃蕩起來,鐵絲網、木柵欄瞬間消失不見,戰壕夷為平地,設置在各處的明暗碉堡,也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解體,殘磚破瓦碎石泥塊一股腦兒地衝上天際,飛濺四方。

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的日偽軍官兵,還沒來得及思考是否需要躲避一下,便在一團團火球中變成漫天飛舞的殘肢斷臂,被氣浪掀飛到空中後,再次被撕成一塊塊碎肉。

躲在城牆下地下指揮室裡的田村原一少將幾乎都快瘋了,這還是記憶中那支連步槍都配不齊的支那軍隊嗎?怎麼炮火比起自己曾經管轄過的野炮兵第二聯隊的炮火飽和轟擊還要兇猛十倍?

現在野炮兵第二聯隊已經調往關內,參與華北戰事,整個混成第三旅團只有75mm山炮和野炮各六門,如何應對如此兇猛的炮火攻擊?

救國軍第五師的炮兵團可不給日軍指揮官任何思考的機會,鋪天蓋地的炸彈依舊一股腦兒地在日軍頭上掉落,摧毀一切可疑目標。

炮兵團長羅耀閩滿臉笑容,帶著炮團足足過了十分鐘的癮頭,一張臉已經被煙霧燻黑,才遺憾地命令這群被自己一手帶出來的炮兵停止炮擊。

這位出身福建海軍世家、黃埔二期炮科畢業,現年三十歲的炮兵少校,經歷可謂曲折,羅耀閩十六歲便考入黃埔軍校二期,十八歲畢業,分配到李濟深的第四軍,深受李濟深的喜愛,派到日本江田島海軍學校留學,畢業回國後適逢中原大戰,斯時擔任反蔣第八路軍司令的李濟深立即委以重任,派其擔任路軍司令部直屬的炮兵營長一職,可惜這個位置還沒坐熱,李濟深就兵敗下野,被貼上派系標籤的他只好投靠同屬粵軍的十九路軍,參加了三二年的上海抗戰,因功再次晉陞至炮兵營長。羅耀閩原本以為可以憑借所學,大展拳腳,不想閩變發生,中央軍入閩,他再次被一捋到底。就在羅耀閩心灰意冷之際,憐惜人才的炮兵第二旅旅長蔡忠笏偶然知道他的經歷,叫他進入敘府士官學校擔任炮兵教官。苦熬兩年資歷,羅耀閩終於有機會出來帶兵打仗,雖然不知道到東北後會面臨什麼樣一個景象,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參加了北上軍官團,來到東北加入抗日救國軍,終於如願以償地成為了一名炮兵團長。

摸著152毫米加農榴彈炮那打得燙手的碩大炮管,羅耀閩舔了舔嘴唇,心說連這陸地上的大口徑重炮都打得這麼過癮,不知道軍艦上的大炮打起來又是什麼滋味?可惜中國沒有強大的海軍,估計這個願望今生也無法實現了。想到這兒,羅耀閩遺憾地歎了口氣,目光再次落向殘破不堪的璦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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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七章 一面是海水,一面是火焰

上午九點四十分,南京中央總醫院特護病房。

「司令,急電!」

安毅在馮潔雲的攙扶下,拄著枴杖回到病房,坐下後他剛想和馮潔雲溫存一下,說上幾句貼己話,沈鳳道追著屁股衝了進來。

「又有啥子事情?」安毅沒好氣的用四川話問道。

「日軍台灣總督小林躋造在民居躲避我軍空襲時,被台北抗日義勇隊暗殺,身負重傷。駐台灣日軍已陷入瘋狂狀態,據說槍斃了不少可疑分子,現在台灣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非常緊張,據說日本大本營有意改變在台灣的寬鬆政策,施加奴役化的高壓統治。」沈鳳道看到安毅氣急敗壞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待看到安毅的大手還留在馮潔雲的衣襟裡,連忙忍住笑,視線轉向地下,低聲匯報。

安毅神色一下子凝重起來:「昨天得到一份戴笠轉發的電文,福建省主席陳儀奉軍委命令,拘押滯留福建省的台灣民眾,統一送往閩北崇安、連江等地,建立台民墾殖所,集中居住管理,當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妥。

「崇安、連江土地貧瘠,在那裡進行耕種,辛苦一年下來可能連肚子都吃不飽,而且又不准離開,這不是變相的圈禁嗎?而且這批滯留福建境內的台灣百姓,大多是心懷祖國,積極從事反日鬥爭,以福建為基地謀取台灣回歸的抗日義士,又或者是不堪忍受日本統治者的歧視和壓迫,毅然回到祖國大陸經商或從醫的愛國人士,若是採取如此激進的方式予以關押,和日本政府又和何差別?」

「老沈,我看我們的情報總局和第四廳是不是介入一下,甄別出其中作惡多端雙手沾滿血腥的浪人,還有那些身份和形跡可疑又沒有人擔保的人員,其餘的全部送到老南昌去。老南昌經過我們多年辛苦建設,市鎮設施完善,水電供應齊全,若是任其荒廢下去,誰也不忍心,這批台灣民眾遷移進來,正好可以再次把老南昌繁榮起來。

「那些工廠、商店一旦恢復營業,不僅可以就近補充軍需,而且對於勞動力的需求會與日俱增,可以順便帶動更多的人向老南昌遷移,這樣要不了多久,昔日那個居民百萬、工商業繁榮的城市又可以出現了。這十萬台灣同胞,融入上百萬人口的大城市裡,生活安逸富足,與日本殖民政府所作所為相比,可謂天壤之別。我們再派出戰機拋灑傳單,大肆宣傳一下,估計台灣、琉球、朝鮮等地的民眾都會在心裡衡量,誰才是他們的同胞兄弟,而日本政府恐怕會越發緊張了。」

「這個想法很好,可以馬上實施!」

沈鳳道附和地點點頭,隨即調笑道:「司令,我之所以會打擾你和夫人的好事,是因為抗日義勇隊蘇培立隊長單槍匹馬來到我們設在福州的江南運輸公司分部,主動挑明身份說明來意,請求我們支持他們的抗日事業。現在義勇隊擁有將士五百二十八人,其中不少在黃埔軍校以及廣東、福建的軍校上過學,擁有一定的戰鬥力,可惜他們的武器裝備太過落後,不能給日本人形成有效打擊,所以沒形成氣候。但隨著這次小林躋造的遇刺,估計情況會大有改觀。」

馮潔雲這才發現安毅的怪手,連忙挪開,俏臉緋紅,站起來啐了一口:

「什麼好事啊?說得那麼難聽,我先出去了,最近我在寫一本以抗戰為主題的紀實文學,第四廳收集來的資料,我看了很有感觸,國家貧弱,最先遭殃的就是百姓,看看日本人在冀東實行的毒民政策,在平津地區慘無人道的大屠殺,無不證明他們所宣揚的攻打中國是為了幫助中國民眾擺脫獨裁統治、共建黃道樂土是一個巨大的謊言。我一定要在書中披露日本人的罪行。」

目送馮潔雲離去,安毅回過頭道:「老沈,我有一個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你幫我好好參謀一下。現在敘府汽車廠生產的卡車和客車,我們集團內部消化了大部分,軍委又採購了一批,湧入西南投資興辦運輸公司的投資者、各地礦山的老闆和江浙財閥興辦的運輸公司也購買了一些,但總的說來,產能還是有些過盛。

「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有五千輛車的存余,閒置在那兒既不便保存,又是資源的一種巨大浪費,但是迫在眉睫的大戰又不允許我們中斷汽車生產,我的意思是把這批汽車和客車全部交給江南集團,平日就用來載客拉貨,戰時則統一調度運載軍隊和軍資。比如這次虎頭行軍,若是江南集團有足夠的車輛,我們就可以通過內部統籌,迅速將南京周邊地區的車輛集中,只需要一千輛客車,三千輛卡車,二十四軍就可以實現全機械化運輸,這樣很快就可以抵達常熟,而不用跋涉這麼久。」

老沈眼睛一亮:「這個意見很高明,司令,你有什麼顧慮嗎?」

安毅歎了口氣:「我是怕校長和軍中一干師兄弟看了,心裡會犯嘀咕——有這麼多物資不知道支援國家,卻敝帚自珍,天下人都會戳我安毅的脊樑骨啊!」

沈鳳道連連搖頭:「此言差矣,咱們用自己的東西,誰能說什麼?看看現在中央欠我們多少錢了,加上這一筆貸款,起碼有三億大洋了吧?這些年來,我們提供給軍工署下屬的各軍工廠多少條生產線,還有多少原材料物資?現在那些交易可都還掛在賬面上,就算我們家底再厚實,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啊!再說了,委員長並不像他說的那麼可憐,當初十九路軍採購了我們十餘條軍械生產線,可以生產從火炮到步槍的一切物資,閩變後這些都歸中央所有了。還有廣東陳濟棠下台,幾家大型軍工廠也都收歸中央所有,這樣的家底可比我們剛開始強多了!

「但是,有了這麼多好東西,中央就是不好好利用,只知道一味地開口向我們要,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啊!就說汽車生產吧,我們敘府機械廠三五年就已經研製出整套汽車生產線,連益公都知道採購十幾條生產線回去生產零配件,與我們的汽車工業形成共補,反倒是中央對此無動於衷,錢全部用來剿匪、修路、發展教育、修築國防工事、治理和疏通河道、修復古建築等方面去了。我並不是說做這些不好,但是錢得用到點子上,就說治理和疏通河道吧,每個省都在抓,而且被中央明令列入官員的政績考核中,但是結果如何?暴雨來了,照樣洪澇,幾個月不下雨,又是大旱,但錢卻一分沒少花。那麼這些錢用到哪兒去了?我看是和吳福線的國防工事一樣,錢全部跑到不法官商口袋裡去了。

「總之,咱們發展咱們的,該幫忙的時候絕不含糊,但不必要的付出,卻也大可不必。籌建一個超巨型的運輸公司,不僅咱們安家軍可以得利,到時候友軍需要的時候,我們也可以滿足,這樣皆大歡喜的好事,誰能拒絕?而且咱們不必大張旗鼓,內部消化就是了,誰能知道這些車的來歷?」

「著啊!」

安毅猛地一拍大腿,茅塞頓開,連連點頭:「老沈,你扶我去電訊室,我現在就去安排,爭取盡早處理好此事。不過有了車輛還不行,咱們還得修建油料倉庫,否則汽車沒了油,連雞公車都不如。」

「司令,你還沒說,抗日義勇隊的事情答不答應呢!」沈鳳道一邊說,一邊攙扶著安毅站了起來。

「當然答應了,都是打鬼子,咱們有什麼二話?讓周崇安給台灣抗日義勇隊運去兩千條壓倉底兒的三八式步槍,十萬發子彈,再把在冀東繳獲的幾條砲彈生產線選一條給他們,台灣物產豐富,讓他們自己想辦法解決日後的彈藥供應問題。」

「好!」

......

太陽升到半空中,璦琿城的戰鬥還在繼續著。

胡繼鞅早已經從望遠鏡裡看到戰場上發生的一切,觀察到日軍已經沒有明顯的火力點,當即一聲令下:「衝鋒!」

隨著「滴滴答」的衝鋒號聲吹響,整個戰線上發出山崩海嘯的喊殺聲,上萬官兵從戰壕裡一躍而起,舉著手裡的鋼槍,在前方紅旗的引領下,向著璦琿城的城牆衝去。

前面引領衝鋒的,是十輛t-28坦克,稍後一些則是繳獲自日軍的九二輪式裝甲車,第五師官兵跟在後面,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向城池衝去。

日軍防守活躍起來,原本被劇烈的爆炸掩埋的射擊孔,再次顯露,地堡中、城牆下、壕溝裡、掩體中,無數火舌噴吐,構築成密集的火力網,打在坦克和裝甲車的外殼上「辟啪」做響,不時有第五師官兵倒下。

看到日軍如此猖狂,安家軍部隊普及到連排一級的迫擊炮,再次發揮巨大作用,上百門迫擊炮集中射擊,那聲勢可一點兒也不比重炮轟擊小,再加上改造後的直射迫擊炮點射日軍的火力點,隨著一聲聲炮彈炸響,日偽軍的輕重機槍紛紛啞火。

t28坦克大發神威,一邊向前衝鋒,一邊向日軍精心構築位置極為隱秘的火力點吐出一團團橙紅色的火球,炮彈準確無誤地從射擊孔衝了進去,聲聲沉悶的爆炸,迅速引爆掩體內囤積的彈藥,沒過多久,那些個看起來堅不可摧的混凝土建築,紛紛在猛烈的爆炸中洞開了天窗。

「巴嘎!支那人的坦克逼近了,立即命令決死隊著手清除!」日軍指揮部裡,田村原一少將驚恐無比,拿著電話的手都在顫抖。

被武士道精神感染的決死隊員,腰桿上捆上滿滿一圈炸藥包,冒著槍林彈雨,進行瘋狂的衝鋒,他們想迅速接近並爬上坦克,抱著炮塔,與勢不可擋的坦克和裝甲車來個同歸於盡。但是,安家軍的火力網構築中,狙擊手和機槍手是必不可少的兩個環節,雖然說現在第五師新兵蛋子多,但是好歹招收的礦工中,許多都是軍人,從中挑選些槍法好的進行突擊培訓,一個師訓練個三五十個狙擊手的幾率還是蠻大的,因此那些日軍決死隊員的衝擊,變成無謂的活體炸彈。

一聲聲劇烈的爆炸中,硝煙瀰漫,一個個人體炸彈變為碎片,但是卻對第五師的坦克和裝甲車,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殺!」

將士們目睹這一切,群情振奮,大聲吼叫著,就像是剛剛放出柵欄的鬥牛一樣,一邊射擊,一邊向敵人的陣地猛撲過去。

喊殺聲驚天動地,四面八方湧動的人潮,向著日軍固守的戰線靠近。

看到洶湧而來的中國軍隊那勢不可擋的的氣勢,聽著嘹亮的軍號聲,城牆外最後幾道陣地上的鬼子一個個瞪著血紅色的眼睛,紛紛在自己的頭上纏上白色綢帶,紮緊腰帶,準備與中國軍隊殊死一戰,以維護帝日本人的榮譽。

而偽軍就不行了,他們哪裡見過如此殘酷的戰鬥場面?以前跟在日軍身後,只需要在關鍵的時候發起衝鋒,對手自然就望風而逃,什麼時候經受過這樣的煎熬?因此,一個個心理崩潰,紛紛轉身向城裡逃去。可是,迎接他們的,只有無情的機槍掃射,瞬間倒下一大片,無奈之下,只好再次衝回陣地上,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日軍指揮官田村原一少將看著眼前的一切,目光冰冷,舉起戴著白手套的手,對身邊的參謀道:

「上報關東軍司令部,我外圍防線已盡數淪陷,田村誓與璦琿城共存亡。為避免關東軍直屬之鐵道裝甲列車完好無損地落入支那人之手,我決心動用這一戰略性武器,在戰鬥中發揮它的最大價值!」

「嗨伊——」

參謀立即將田村原一口述的電文發了出去,沒過兩分鐘,得到了司令部的回復電文,正式將鐵道兵調撥田村原一少將指揮。

「立即接通巖村君,現在是他們為帝國展現非凡實力的時候了,盡情地用支那人的血肉,來填飽裝甲列車那飢渴的肚囊吧!」

「嗨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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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八章 驚天計劃

上午十一點,三艘由五萬噸級油輪組成的龐大船隊,正在穿過舟山群島。從高倍望遠鏡裡看到這一切後,藏匿在舟山群島最東面蝴蝶島廟沖山峰頂的安家軍一支特戰小分隊,立即通過電波,將此情況反饋了回去。

「這是什麼船啊?好大,長度起碼得有四百米吧,船舷高度也得三十多米,比起這幾天咱們見過的所有日本人的戰艦都要大。」待通訊兵發完電報,上士郭健輕輕碰了碰隊長王成龍的胳膊。

王成龍白了他一眼:「沒仔細看任務說明啊?這是在美利堅訂購的五萬噸級大油輪,據說還是世界上最大的油輪之一,有大用場的。」

「嘖嘖,這麼大的船,可惜了......」通訊兵朱國勝搖了搖頭。

「嘿,黑大個,難道你知道什麼?」郭健挑了挑眉。

「還行吧!」

朱國勝撇撇嘴:「沒看到這幾天中央海軍在幹什麼嗎?在撤除長江江陰下游航道上的燈塔、燈標、燈樁、燈柱、燈船及測量標桿,現在日本海軍的主力艦隊正在源源不斷向上海開來,海軍擔心日寇會順江而上,偷襲南京。」

王成龍在望遠鏡裡看到大油輪遠去的雄健身姿,點了點頭:「是啊,可惜了......」

郭健有些莫名其妙:「到底可惜什麼啊?」

可是卻沒人回答他,王成龍和朱國勝悄悄地挪動身體,轉向峰頂西側,繼續用望遠鏡觀察杭州灣一線。

只見徐公島、北鼎星島、南鼎星島之間的海灣中,停泊著大量日本戰艦。這些戰艦防衛嚴密,外圍是幾艘巡洋艦,稍裡面一些是戰列艦,圍在中間的是沒有防空能力的驅逐艦和炮艇,杭州灣遠近的海面上,游弋著一些巡邏快艇,以便及時發現來自空中和海面的敵情。幸運的是,由於日軍艦群沒有過多關注東海外洋一側,並沒有發現三艘巨型油輪的詭異之處。

......

南京總醫院住院大樓三樓被臨時闢為作戰室的會議室裡,安毅收到特戰小隊的報告,立即拄著枴杖來到地圖前,仔細觀察長江口的情形。

楊飛笑著道:「一路有驚無險地到了這兒,應該萬無一失了。」

安毅搖搖頭:「行百里路半幾十,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放鬆。立即命令空二團,即刻為油輪護航,看到一切敢於挑釁的日軍戰艦,一律擊沉。」

「是!」

楊飛應了一聲,隨即笑著道:「二大隊的戰機已經升空,正在向長江口飛去。放心吧,一切都按照預案進行,不會出差錯的。司令,你說三艘這麼大的油輪堵在長江口,日本人得花多少時間才能疏通水道啊?」

「那就得看日本海軍的決心和勇氣了,這兩天咱們戰機狂轟濫炸,把陸續趕來的大噸位戰艦嚇得躲到杭州灣集結去了。我估計他們在等待主力艦群到來,有了足夠的防空力量,就會集中所有戰艦群,向上海發起猛烈攻擊。」安毅看著地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司令,快下去休息吧,你這上上下下的,也不怕身子骨遭罪?」說完,楊飛就要上前攙扶,誰知安毅擺了擺手:

「我就在這兒等消息,結果沒出來,我怎麼放得下心啊?」

楊飛見狀,只得作罷,和幾個參謀相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忙自己的去了。

......

璦琿城,太陽攀升到半空中,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和火藥氣息。

第五師越戰越勇,在t28坦克和日式裝甲車的引領下,攻佔一條條被夷為平地的戰壕,許多偽軍把手裡的三八式步槍扔在一邊,舉起手高呼「投降」,就在大多數救國軍將士高呼著「繳槍不殺」,衝向日偽軍下一道防線時,前方城牆右側位於鐵路線上的無頂城門突然張開猙獰的大嘴,隨即,洞開的城牆後面,傳來一陣列車汽笛的轟鳴聲。

「嗚——」

隨著列車的喘息聲由遠而近,一個龐然大物,發出「匡當匡當」的金屬撞擊聲,吐著白霧,頂著個黑乎乎的大口徑火炮,以無可阻擋之氣勢,向第五師的衝鋒隊伍迎面撞來。

「操,是裝甲列車!這玩意兒不好對付啊!」唐問從望遠鏡裡看到列車那長滿炮口的猙獰摸樣,嚇了一大跳,難得地爆上一句粗口。

「怎麼,此前你沒見過?」

胡繼秧放下望遠鏡,轉過頭問道。

「看過,是在書本上見到的,敘述司令和一干軍中元老成長的《模範營》那本書裡也有敘述,不過實物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唐問點點頭又搖搖頭,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我是在二次北伐後受《模範營》精神感染,專程從老家杭州趕到老南昌,要加入安家軍,錄倒是錄取了,但因為當時身體弱,分配到江南集團從事一些文書工作。

「我原本是抱著投筆從戎的心思到老南昌的,眼瞅著沒機會打仗,心一橫,就報考了理工學院,由於對數學方面有些天賦,被幾位俄籍老師著重進行培養,然後開始接觸密碼破譯工作。及至士官學校西遷,急需密碼破譯和電訊專業的老師,我毛遂自薦,不想竟幸運地被錄取了,然後就開始擔任敘府士官學校的密電碼課程老師,這一待就是好多年。期間我注意鍛煉身體,其他老師講的課程,尤其是戰術參謀課程,我最喜歡跑去旁聽。這次選拔,我報名參加,終於得償心願來到東北,和你搭伙帶兵打仗。說實話,在此之前,我連戰場都沒上過,哪裡見過如此龐然大物?」

「老唐,看不出來啊!」

胡繼秧瞪大眼睛,驚訝地說:「我看你把軍務安排得井井有條,行軍和作戰計劃也制定得很詳盡,我還以為你是多年的老軍伍呢!」

唐問笑道:「若是多年的老軍伍,肯定不會派到東北來了,現在與小日本的戰爭已呈現不死不休之態勢,各個軍都在擴編,新兵培訓那裡也需要人,怎麼可能在作為偏師的東北傾注過多的力量?這次來東北的,不是思想和生活出了一些毛病,就是原先沒機會上戰場的書獃子。對了,師長,你也和我差不多吧?」

胡繼秧點點頭,笑了笑沒有說話,再次舉起望遠鏡。

「咦,師長,日軍把裝甲列車都派出來了,你怎麼好像不著急啊?」唐問有些奇怪。

「急也沒用,不過我相信我麾下這些將士,尤其是我們的坦克手。這些坦克手都是蘇聯紅軍中的華裔,接受過專業的訓練,對於出現的各種情況,也有應對預案,我想他們會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的。」

胡繼秧頭也不回地回答。

只見渾身上下佈滿黑乎乎炮管的裝甲列車,就像一個毛發倒豎的刺蝟一樣,向第五師洶湧的衝鋒人流迎面而來,從車廂裡伸展出來的大小口徑火炮和各種輕重機槍,一齊向鐵軌兩邊噴吐著橙紅色的火舌。

炮彈在紅旗飄舞的衝鋒隊伍中炸響,瞬間清空一片,同時狂風暴雨般的子彈,向吶喊著的將士潑灑而去,一道道橙紅色的彈雨所過之處,噴濺出團團血霧,許多戰士英勇地倒在了血泊中。

坦克和裝甲車隊迅速跳轉方向,調整炮口的射擊角度,向著逐漸緩慢下來的列車衝了過去。

發現不顧生死衝過來的t28坦克群和一輛輛薄皮裝甲車,日軍裝甲列車就像是自己的尊嚴受到侵犯一樣,大為震怒,所有的火炮一齊向坦克和裝甲車猛烈轟擊,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炮彈落到坦克和裝甲車旁邊。

眨眼間,一輛t28坦克被炮火命中炮塔裝甲薄弱部位,身形頓了一下,立即起火爆炸,另外一輛裝甲車則被狂暴的氣浪掀翻在地,傾倒的機槍口噴射出火舌,失去控制的子彈誤傷了不少我軍將士。

日軍防守陣地上傳來一陣喜悅的歡呼聲,原本逐漸沉寂下去的火力點,又再次活躍起來,就連日軍為數不多的山炮和野炮也投入作戰中,但很快就被救國軍炮兵大口徑重炮給壓了下去。

「是否動用重炮,對準日軍的裝甲列車轟擊?」唐問有些急了。

「不忙,再看看!」

胡繼秧舉起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看看我們的將士如何應對,如果能夠把這列裝甲列車保存下來,或許對我們以後的戰鬥有所幫助。」

坦克與裝甲列車的較量正在進行,由於挪動炮管太過艱難,日軍裝甲列車發射的炮彈,聲勢很大,但能夠奏效的不多,第五師坦克營剩下的九輛t28坦克,靈活規避著日軍的炮火,然後轉動炮塔,吐出一團團火球,一枚枚炮彈帶著刺耳的呼嘯聲,直撲向日軍裝甲列車。

蘇聯紅軍的坦克手訓練確實有其獨到之處,一枚枚炮彈準確無誤地擊中了裝甲列車的一個個射擊孔,隨著一陣金屬撕裂的聲響,高爆穿甲彈鑽入車廂內部,發生劇烈爆炸,只見軀體無比龐大的裝甲列車車廂,開始發出炒豆一般的悶響聲,隨後就是連續不斷的爆炸。

一節吐著火舌的車廂,由厚厚的鋼板組成的列車車壁,被內部爆炸的狂暴氣浪掀開,濃重的煙霧從車廂內躥了出來,很快把前後的車廂包圍。

此後,又是連續幾處車廂爆炸,很快煙霧便瀰漫到整個列車。列車內操縱火炮視線受阻的日軍,氣憤得哇哇直叫,只能盲目地發射著炮彈,而我們英雄的坦克手,則將一顆顆炮彈送到噴吐火舌目標明顯的射擊口,將列車上所有的火力一一打滅。

「好!幹得漂亮!」

唐問大吼一聲:「真難以相信,這麼小的坦克,竟然制服了這麼龐大的列車,就好像是螞蟻啃大象一般,精彩絕倫。」

胡繼秧也看得目眩神馳,對於坦克這種武器,又有了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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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九章 沉沒的巨輪

中午十一點半,三艘懸掛著美國國旗的巨型油輪,出現在長江口。

由於兩日來,西南空軍第一大隊、第二大隊和第七大隊,輪番對日軍往來於上海與本土的落單艦隻進行攻擊,導致日軍驅逐艦一艘、炮艇兩艘、補給艦四艘沉沒,狂妄的日本海軍再也不敢單獨行動,整個第三艦隊只好憋屈的待在上海的港口裡,由輕型巡洋艦組成的高炮群、港口區的高炮和高射機槍陣地,組成強大的防空火力,藉以自保,故此整個長江口沒有一艘日本戰艦發現三艘航行軌跡非常詭異的油輪的蹤跡。

三艘油輪在余山島分道揚鑣,一艘調轉航向,向上海浦東與長興島之間的航道駛去,一艘衝向長興島與崇明島之間的江面,第三艘油輪劈波斬浪,繞過崇明島後,突然向左轉向,向著寬闊的江面駛去。

第一艘油輪駛過橫沙島,船頭的美國國旗取了下來,二百一十八名船員列好隊,回過頭貪婪地再看了一眼生活數月已經有了感情的油輪,然後便在船長的帶領下,來到船尾甲板。很快,船尾甲板下方原本看起來嚴嚴實實的艙壁突然向兩邊分開,隨著咬齒狀德收縮門開到極限,一艘戰艦從油輪的下方顯現出來,隨著油輪不斷向前航行,戰艦顯露出的面積越來越大,伏在甲板欄杆上的船員們神情也越來越興奮。

待戰艦快要完全脫離油輪的倉腹時,突然開動,與油輪保持相同的航速航行著。

船員們迅速通過下方戰艦起重設備架起的舷梯,快速下到下方戰艦的甲板上。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前面油輪的艙腹被特意設計成了中空狀態,艙壁內部,有許多鐵鏈和鋼柱,看來此前這艘巨大的戰艦,便藏身在油輪的腹部,跟隨著油輪一起飄揚過海,再從菲律賓一路來到上海。

船員們很快進入各自的位置,熟練地操控起來。

戰艦慢慢減速,待與油輪拉開一段距離後,突然加速,從右方超越油輪,進入長江主航道,向長江上游快速駛去。同時,戰艦的頂部,原本平平扁扁的地方,又再冒出一層鋼鐵建築,在戰艦的頂部,一根根鐵桿徐徐向上升起,其中最高的那根鐵桿上,青天白日滿地紅的軍旗高高飄揚。

正在黃埔江口警戒的一艘日軍驅逐艦發現了長江口駛來的這艘造型奇怪的艦船,再看看那高高飄揚的中國海軍軍旗,估摸著這艘戰艦的噸位得有七八千噸,連忙向艦隊司令部匯報。

第三艦隊司令官長谷川清中將聽到報告後非常驚訝,立即和第八戰隊司令官南雲忠一、第九戰隊司令官小林宗之助同乘一艘魚雷艇,來到黃埔江口,通過望遠鏡仔細觀察。

這時,那艘戰艦正以極快的速度越過黃浦江口,長谷川清是老牌的海軍將領了,粗略一看,這艘戰艦的數據便瞭然於胸:

船首有一個起重平台,一前一後各有一門三聯裝203mm主炮,雙聯裝127mm副炮1座前向,1座後向,兩舷各有1座,防空武器包括40mm高射炮和20mm高射炮,具體數目不詳,但總數應該不會少於60門。

「支那海軍哪裡來的如此先進的巡洋艦?」南雲忠一放下望遠鏡,非常吃驚地問道。

小林宗之助惡狠狠地說:「不管它有多先進,我們立即派出艦隊追上去,擊沉它!」

長谷川清無奈地指了指天上,小小林宗之助和南雲忠一一起抬起頭,只見藍藍的天空中,盤旋著二十幾架銀灰色戰機,不時做出俯衝、爬升、旋轉等高難度動作,若不是此刻魚雷艇正置於黃埔江兩岸日軍佈置的防空陣地保護,估計此刻兩位少將已經大聲呼叫返航了。

小林宗之助沮喪地低下頭:「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戰機能夠決定海戰的勝負,現在我終於明白帝國海軍前輩煞費苦心發展航空母艦的用意了,沒有控制天空的戰機,我們的戰艦就好比折斷了翅膀,教訓深刻啊!」

南雲忠一從進入海軍學校開始,學的就是海戰中大炮巨艦決勝以及魚雷出奇制勝等理論現在驟然接觸一個全新的天地,讓他幾乎有些接受不了。但活生生的現實告訴他,沒有強大的戰機保護,戰艦將淪為海戰的配角,已經五十歲的他,決定多找一些關於制空權方面的書來看看,好讓自己跟上時代的變化,而不至於被淘汰。

長谷川清中將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幽幽歎道:「看著支那海軍戰艦耀武揚威從我們面前經過,我們卻無能為力,這種揪心的痛苦,誰能理解?唉,帝國海軍蒙受的恥辱,實在太深刻了!」

說到這兒,他突然驚訝地指向右前方:「看,那是什麼?」

「油輪!?」

南雲忠一瞪大了眼睛。

小林宗之助連連點頭:「沒錯,是油輪!」

「這麼巨大的油輪,來到長江口幹什麼?」長谷川清看了看兩位屬下,南雲忠一和小林宗之助均是一臉迷茫的神色。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油輪航行至距離黃浦江口兩百餘米時,突然發出巨大的爆炸聲,隨著滾滾的黑煙冒出,再次傳來一聲聲劇烈的爆炸。

五萬噸級的油輪,是這個時代的一個創舉,那碩大的船身,長足有三四百米,寬四十至五十米,高三十餘米,爆炸又是在船的一側發生,巨大的衝擊力,迅速將油輪扭轉了個方向,橫亙在江面上。

巨大的爆炸在繼續,隨著艙體進水,發動機迅速熄火,油輪停止了掙扎,開始向一側傾斜。船頭至船尾,冒起沖天大火,水與火接觸時發出「哧哧」的聲響,水蒸氣瀰漫江面,就連長谷川清等人也能感受到濕漉漉的熱氣。

船體下方滲水點越來越多,油輪傾斜的幅度越來越大,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終於,在一聲巨大的轟鳴聲中,油輪徹底傾覆,側翻在江面上,水花沖天而起,冒起無數的氣泡。船終於慢慢沒頂,但透過淺淺的江水,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油輪那巨大的輪廓。

「我的天啊!我看到了什麼?」南雲忠一不信地擦了擦眼睛,又使勁揪了揪自己手臂上的肌膚,可是疼痛感卻清楚無誤地告訴他,眼前這一幕是真的,並非是什麼幻覺。

小林宗之助傻著眼,喃喃問道:「是海難嗎?當著我們的面發生的海難事故?一九三七年的泰坦尼克號事件重演?」

「巴嘎!」

長谷川清怒斥道:「你們還沒看出來嗎?這是支那人的陰謀,他們用這艘巨大的輪船,自爆後沉沒,藉以堵塞長江航道,我們的戰列艦和巡洋艦,再也沒有辦法自如地進入長江航道了!」

「這......」

小林宗之助依然有些不敢相信:「一艘造價上千萬美元的新油輪,為的就是自爆沉沒來阻止我們的海軍進攻?」

南雲忠一這時已經想通了:「沒錯,小林君,支那人就是這麼瘋狂!我估計這是北美那些支那裔美國人幹的,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夠幫助他們的祖國抵抗我們帝國軍隊的進攻,但是,這樣做有意義嗎?長江航道又不是只有這麼一個出海口,帝國海軍最多繞遠一點......」

南雲忠一話音未落,又是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傳來,儘管中間隔著寬度達三四公里的長興島,但遠處天邊的濃煙清晰可見,而且爆炸聲清楚地傳來,通過距離差在心裡稍微算一下,便知道這次爆炸比起剛才的油輪爆炸並不遜色。

小林宗之助已經明白那是什麼聲音,幾乎快瘋了:「又是上千萬美元的巨輪!天哪,支那人瘋了,他們竟然向長江裡大把大把的扔錢......」

長谷川清中將一臉陰沉,幽幽歎息道:「支那人了不起啊,敢於壯士斷腕,看來他們很快就會向上海發起進攻了。

「小林君,與守護一個國家相比,浪費這點錢還是值得的,君不見這上海港口裡,還有我們第三艦隊二十八艘艦艇,加起來造價超過兩億美元嗎?支那人的算盤打得很精明,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崇明島北那條水道也會被支那人的巨輪給封掉......」

在長谷川清說這話的時候,更遠的天空中果然冒起了黑色的煙霧,長谷川清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放下後冷冷一笑:「支那人想用他們的三四千萬美元,換我們的兩億,這筆賬怎麼算都是他們賺,若是能夠拿回日租界的權益,僅僅土地的價值就達數億,而且打贏這一仗,對他們國家民族軍心民心士氣的鼓勵,不可限量啊!小林君,支那人可比你聰明多了!」

「嗨!」

小林宗之助九十度鞠躬,然後低著頭問道:「司令官閣下,那我們該怎麼做呢?」

「等待!耐心等待!」

長谷川清揮揮手:「支那人阻絕的,可不止是我們帝國海軍的交通,他們把各國通向上海港的海運線路全給弄斷了,估計很快各國就會做出反應,聯合向支那國民政府施壓,我們只需在幕後推波助瀾即可。另外,趁此機會,我們還可以向英美等國,獲得更多的援助。支那人有一句古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受教了!」

這回不僅是小林宗之助,就連南雲忠一也自發地鞠躬致禮。這一刻,南雲忠一從長谷川清身上學會了許多,思想境界大為增長,對他此後學習領悟海軍新戰術幫助很大,英美海軍一個難纏的對手正在快速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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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〇章 千騎卷平岡

南京總醫院,住院部大樓三樓,第二路軍臨時指揮部作戰室。

「司令,好消息,十分鐘前,三艘五萬噸級油輪在預定航道,通過定時定向爆破等方式,成功自爆沉沒,堵塞了大半江道。」

劉卿拿著電報,興奮地衝了進來,卻見方展鵬瞪著自己,右手食指豎在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劉卿放緩腳步,轉頭一看,安毅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十幾個參謀輕手輕腳地做著事情,唯恐吵醒安毅。

方展鵬和楊飛剛剛把劉卿拉到門邊,安毅就坐了起來,伸著懶腰道:「怎麼沒聲音了?難道現在是下班時間嗎?」

安毅詼諧的話,頓時引來一陣哄笑,劉卿快步來到安毅身前,遞上電報:「司令,喜訊!咱們全殲上海日軍的計劃可以實施了!」

安毅高興地接過電報,仔細看完,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關門打狗,現在門關了,接下來就看咱們怎麼才能把狗給一棍子打死......對了,那兩艘巡洋艦、一艘魚雷艇順利進入長江航道了嗎?」

劉卿點點頭:「根據空軍傳回的消息,全部順利進入南通水域。以三艘戰艦均高達三十六節的航速,預計傍晚時分即可抵達南京。現在是盛夏,加之剛剛下過暴雨,長江水位居高不下,應該很輕鬆就進入鄱陽湖。我們的海軍,終於擁有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戰艦了。」

「這三艘戰艦,是張熹私人捐贈的,從三五年開工,足足用了兩年半時間,造價上億美元!」

安毅有些感慨地說:「所以啊,有時候朋友和敵人也就是一念之間,若不是當初愉快分手,哪裡來的這份香火情?有時候吃虧就是佔便宜,就看我們怎麼對待了。好了,隨著這三艘戰艦到位,以及五百多位留學歐美的海軍專業人才回歸,我們的海軍學院也可以建立起來了。」

「鄱陽湖裡的海軍?」劉卿笑問。

「沒錯!」安毅點了點頭:「短時間內,咱們的近海還將是日本海軍的天下,所以咱們只能當內湖海軍,但總有一天,我們的海軍會走向大海,走向太平洋、印度洋,走向全球大江大洋的每一個角落,我對此深信不疑!」

作戰室裡,劉卿、方鵬翔和一干參謀,聽了安毅這番話,血脈噴張,無不對安毅描繪的美好畫卷而神往。

......

日頭升上正空,就算是身處祖國的最北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太陽那火熱的威力,加之整個十數平方公里的漫長戰線上,千軍萬馬廝殺在一起,炮火和槍彈隨處飛舞,更平添了暑氣逼人的感受。

趁著日軍裝甲列車的所有火力點被清除,胡繼秧見獵心喜,大聲叫道:「老唐,跟我去看看裝甲列車,如何?」

唐問看到戰局基本上已經穩定,有著坦克和裝甲車的助陣,拿下璦琿城已經沒了什麼疑問,當即道:「好吧,我們一起去看看,不過得叫老李注意一下,別讓鬼子鑽了空子。」

唐問口裡的老李是副師長兼師參謀長李嘯,是分配到第五師和胡繼秧爭奪師長職務的三名上校之一,不過由於胡繼秧表現出色,李嘯只好屈居副師長和參謀長職務,此刻他正在居於戰場中央的十四旅旅部督戰。

另一位競爭者陳宇上校已返回司令部,充實軍團領導班子,同時負責籌建雞寧陸軍士官學校,按照安家軍的建軍思路,發展部隊。

此時第五師的將士們已經從被裝甲列車壓制的半蹲狀態站起來,再次吶喊著,跳過舉起雙手高呼「投降」的偽軍頭頂,衝入城門洞開的璦琿城,與日軍展開了短兵相接的接觸戰。

由於隨同士官們同時到來的還有大量衝鋒鎗、駁殼手槍以及火箭筒量產後作用沒有那麼顯著的二十毫米口徑反坦克槍,第五師的將士們和他們在關內鏖戰的前輩一樣,依舊擁有著對日軍作戰時在近戰上的巨大優勢,往往在日軍官兵打完子彈舉起刺刀準備肉搏的時候,就被衝鋒鎗、盒子炮構築的強大火力掃翻在地,連一絲波瀾都沒掀起。

緊接著,第十三旅、十四旅和十五旅迅速將指揮部前移,狙擊手們跟隨輕重機槍一起,衝上了城樓,機槍手注意壓制日軍的機槍火力,而狙擊手持有的武器就誇張了,20毫米反坦克槍的射程高達1500米,將士們藉著瞄準鏡,展現精妙無比的槍法,清除一切視野所及的利用建築物隱身高處舉著三八式步槍進行射擊的日軍,給地面上逐條街道進行巷戰的將士們提供了非常強勁的火力支持。

胡繼秧和唐問,帶著師直屬警衛營,在坦克和裝甲車的掩護下,向日軍裝甲列車上的殘敵發起進攻。

部分日軍依托車廂進行頑抗,但很快就被衝進去的警衛營將士用衝鋒鎗和手槍一一點倒,經過十餘分鐘的激戰,基本上肅清了鐵甲列車上的日軍,日軍流淌的鮮血,把下面的鐵軌和路基染紅了,屍體橫七豎八,從車上擺到車下,到處都是。

胡繼秧和唐問先後跳上車廂,觸目所及,煙霧瀰漫,兩人每一節車廂都走了個遍,發現裝甲列車果真是皮堅肉厚,雖然爆炸看起來聲勢嚇人,但受損並不嚴重,車頭更是毫髮無損。尤其是裝甲列車前面那門射程達到四十公里的240毫米重炮,沒有遭到日軍的蓄意破壞。當初這樣口徑的重炮在攻擊綏芬河時取得了奇效,在救國軍內部廣為流傳,現在第五師也將擁有這一武器,如何不讓胡繼秧和唐問欣喜若狂?

相信只要經過一番修理,這列裝甲列車將能夠作為第五師的一支奇兵投入南線戰場,給予日軍更大的打擊。

隨著城防工事的淪陷,田村原一少將已經將指揮部後撤至城中四層高的樓房裡,聽到越來越近的槍炮聲,田村原一在三樓的電訊室裡焦慮地走來走去。

一條條噩耗傳來,一個個街區失守,眼看著璦琿城已經淪陷了三分之一,而城外的裝甲列車,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難道帝國辛辛苦苦花費巨資從法國購買來的裝甲列車,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田村原一儘管很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但是裝甲列車的沉默,卻告訴他此刻裝甲列車很可能已經陷入大麻煩中。

「電令巖村中佐,若不能堅持下去,立即爆破裝甲列車,絕對不能把它留給支那軍隊。」

田村原一少將艱難地吩咐道。

通訊參謀迅速將田村原一的命令發送出去,不過很快壞消息就傳來:「將軍,裝甲列車大隊沒有回音,估計......」

「巴嘎!」

田村原一咆哮道:「估計什麼?」

通訊參謀吞了口口水:「估計不是巖村大隊全體玉碎,就是裝甲列車的無線電系統已經被炸毀,無法聯絡!」

田村原一頹然無力地跌坐地上,喃喃道:「怎麼辦?怎麼辦?」可是指揮部裡沒人能夠回答他這個問題。

璦琿城內的戰鬥,正處於異常激烈的狀態,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馬達聲——關東軍為數不多的戰機,終於在城池即將失去的前一刻,奉關東軍司令部的命令,從哈爾濱機場緊急殺到璦琿城上空。

可是在天空中盤旋一圈後,日軍的飛行員就傻眼了,城裡面中日軍隊絞殺在一起,一個個戰團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就無法進行精確打擊。

唯一攻守雙方涇渭分明的只有位於城東南方向的璦琿火車站,於是八架戰機調整方向,衝著璦琿火車站殺了過去。

雖然璦琿自去年年底才修通鐵路,但為了調兵的需要,火車站修得很大,站台上足可停留四列列車,現在車站裡就有兩列列車停在那兒。

為了保護火車站的安全,混成第三旅團在這裡布下了兩個大隊的官兵,同時還有偽滿軍兩個團參與防守,各種堡壘和輕重機槍陣地設置巧妙,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塊難啃的骨頭。由於整體防線隱身在城池內部,許多明暗碉堡都沒有被炮火摧毀,一道道工事依然在發揮巨大作用,壓制著救國軍官兵的進攻。

第五師十五旅正在猛攻這個方向,由於沒有坦克保護,前進得非常艱難,負責對日軍火力點進行直射從而打掉日軍暗堡的直射迫擊炮炮手,已經換了五個,第六個剛剛發射一枚迫擊炮炮彈摧毀一個暗堡,就被席捲而來的彈雨擊中,天靈蓋被掀翻一半,整個人撲倒在迫擊炮上。

「繼續!」

十五旅旅長目赤欲裂,但依然緊咬著牙,指示下一個迫擊炮手接過重任,繼續點射日軍的火力點。

救國軍要在大小興安嶺間立足,璦琿城必須佔領,就算付出再大的犧牲,也要堅決拿下火車站。

恰好這個時候,代替胡繼秧指揮作戰的第五師副師長李嘯看到十五旅陷入苦戰,咬咬牙,把裝備大正三年式13毫米高射機槍四十挺、八八式75毫米高射炮二十門、蘇聯85毫米高射炮五門和蘇聯akt雙37毫米高射炮五門的防空營調過去支援。

拖曳著高射炮和高射機槍的車隊剛剛沿著鐵軌旁的公路衝入城池,趕到火車站前的一排民居前,正要將高射炮和高射機槍放平進行平射,摧毀日軍瘋狂肆虐的火力點,突然看到天空中飛來八架戰機,不懷好意地在天空盤旋,防空營營長不敢怠慢,各部迅速各就各位,黑乎乎的高射機槍口和炮口全部對準了天空。

日軍的飛行員根本就不知道下面的泥腿子通過攻陷雞寧、綏芬河、虎林、林口、勃利等城鎮和要塞,繳獲了日軍大量高射機槍和高射炮,還得了蘇聯遠東軍區的大力援助,防空火力遠遠超出想像,依然不知死活地降低高度,向地面發起攻擊。

這波戰機共有八架,具體是四架裝備3挺7.7毫米口徑航空機槍的ki-8 中島雙翼戰鬥機,四架可裝載500公斤炸彈的ki-3川崎九三式單發雙翼輕爆擊機。日軍飛行員將機群高度降低到一千米左右,戰鬥機轟鳴著,率先向第五師進攻陣地猛撲而來,而轟炸機也緊隨其後,開始進入投彈飛行軌道,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地面上突然萬彈齊發,如同狂風暴雨般密集的高炮炮彈和高射機槍子彈,把日軍的戰機群牢牢地包圍。

日軍戰機前後左右全部都是高射機槍子彈和高射炮炮彈,逃無可逃,一架架凌空爆炸,在天空中綻放出一朵朵絢爛的煙花。

原本地面防空火力擊中戰機的幾率很低,往往要浪費上萬發子彈或者炮彈,才能僥倖命中一架,但那是在敵人已經知道地面有防空陣地並且做出規避的情況下,像這種把戰機降低到高射機槍和高射炮的優勢射程內,並且放緩了飛行速度好精確鎖定目標進行攻擊的行為,在地面龐大的防空火力網下,與自殺無異。

第五師防空營剛剛露面,就來了個滿門紅——全中!

原本駐守火車站的日軍見來了空中支援,士氣大為提升,槍炮也撒著歡似的鳴唱著,向一切移動的目標射去密集的子彈,但轉眼之間,八架戰機先後爆炸,天空一下子恢復了平靜,幾乎沒有人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沒有戰機的保護,再加上高射機槍和高射炮平射的強大威力,救國軍第五師十五旅的將士們,以銳不可當的進攻,擊破了日軍辛苦經營多年的火車站防禦工事,經過半個多小時的短兵相接,終於肅清了車站內外的日偽軍,把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戰旗插到了車站大樓上。

隨著車站的拿下,城內日軍的抵抗力度再次減弱,至中午一點,徹底解決了戰鬥。

當安家軍官兵拿下日軍設在城中心的四層指揮大樓時,並沒有發現日軍司令官的蹤影,整個大樓裡血流橫溢,污穢不堪,腸腸肚肚流了一地——幾乎所有混成第三旅團的官佐都選擇用剖腹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經過半小時的搜索,日軍在璦琿的指揮官依然杳無蹤跡,所有人都急了。就在返回指揮部的胡繼秧、李嘯和唐問湊在一起討論田村原一躲藏在哪裡時,消息傳來,十四旅在指揮部後面五百米處黑龍江畔的璦琿醫院裡,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田村原一少將——他竟然被自己人幹掉了!

原來,看到璦琿城的戰事已無獲勝指望,田村原一先是命令旅團部的所有官佐剖腹,然後帶著四個衛兵,趕到璦琿醫院,將整個醫院八十多名全部由女性擔任醫生、護士的醫療人員集中起來,要求她們為天皇陛下盡忠,用剖腹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田村原一以為這些帝國的女人也會歡欣鼓舞地為倭皇獻出自己所有甚至包括生命的時候,女人們先是面面相覷,一陣遲疑,接著在看到作為示範的、護士中年齡最長的伊川護士長剖腹時那痛苦不堪的模樣,嚇壞了,尖叫著一哄而散,四處奔逃。

田村原一大為惱怒,立即帶著衛兵一一進行捕殺,不想在死亡受到威脅前,這些平日對著傷口臟器心理早已鍛煉得無比堅韌的醫生護士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將鎖在櫃子裡的手槍全部拿了出來,與田村原一和他的衛兵對射。用十餘條鮮活生命的代價,幹掉了四個衛兵,最後又將田村原一擊斃。

隨後,這群醫生護士向救國軍投降,很快獲得妥善安置——成為第五師野戰醫院的醫生護士,有了田村原一這個投名狀,倒也不怕她們會臨陣反水。

在對待這些專業技術人才問題上,救國軍實行了拿來主義,能夠利用起來就盡量利用,決不以殺傷為主要目的,開戰以來俘虜的五萬多日本商人、屯民以及戰俘,全部被趕進了各個礦場,擔任煤炭工、淘金工、伐木工等等重體力工種,部分工程師和技術專家,還被組織起來改進採礦和伐木設備,發揮餘熱。

對於救國軍而言,這些人都是免費的勞動力,能夠物盡其用何嘗不可?組織一場上萬人的大遊行,一口怨氣倒是宣洩了,但誰來從事那些艱苦的工作?

至此,璦琿城落入了救國軍掌握之中,隨後又在蘇聯遠東軍區的幫助下,通過黑龍江水運和遠東鐵路運輸,將璦琿城以北黑龍江沿線的日軍據點一一拔除,自此,黑龍江北部和東部地區,從大興安嶺、小興安嶺到青黑山、三江平原,全部與蘇聯的國土連成了一片,可以從任意地點得到物資補給,東北境內的關東軍,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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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一章 先斬後奏

南京,國府禮堂。

雖然時針已指向中午十二點,但會議依然沒有結束的意思。

在上午進行的會議中,蔣介石徵詢與會者的意見後,以上海虹橋事件談判中,日方態度強硬,為防止日軍在上海率先發難為由,調集駐漢口之八十九師,徵集江南集團下屬水運公司三百餘艘客貨船,通過水路向上海地區集中;調五十七師一六九旅,由嘉興向上海龍華集中;駐宜興之炮兵第十團第二營,向吳縣集中。以上各師一起歸屬第九集團軍總司令張治中指揮。另外,任命蘇浙邊區綏靖公署主任張發奎為第八集團軍總司令,下轄第六十九軍,第五十二、第六十一、第六十二師,迅速集結各部,以最快速度趕赴上海。

現正會議正在進行的議題,是討論最高國防會議常務委員安毅上將提出的將滯留福建的台灣民眾統一遷往老南昌進行安置的議題。由於安毅承諾,將從原業主手中統一回購老南昌的產業,按照台灣民眾的意願進行分配,盡可能滿足大多數人的要求,對此國民政府不用花一分錢。同時,老南昌處於江南腹地,周邊地區遍佈第二路軍軍隊,不虞叛亂之禍,反倒可以活躍地方經濟,增加政府稅賦,在這種情況下,經過反覆論證,並在江西省主席熊式輝力主下,議案終於得以通過。

就在一眾國防委員起立,會議即將宣佈結束的時候,總參謀部第二廳廳長徐祖貽快步入內,來到坐在主席台前排的蔣介石跟前,匆匆遞上電文。

蔣介石看完後,臉色一變,舉起手宣佈散會,然後叫上陳誠、何應欽、白崇禧等心腹將領,一起來到國府西院的軍事委員會作戰室。

徐祖貽大步走到參謀人員迅速掛起攤開的大幅華北地圖前,舉起指揮棒,指向北平北面的北苑:

「一小時前,日軍集結大量部隊,先是用重炮猛烈轟炸,然後出動坦克和裝甲車,猛攻北苑,駐守北苑的宋明軒二十九集團軍七十七軍兩個師經過頑強抵抗,終告不支,退往順義縣城,與五十九軍、六十九軍和集團軍司令部直屬部隊匯合,準備固守順義至獨立營一線。

「與此同時,日軍猛攻北平西北方向的回龍觀,第七集團軍前敵總指揮湯恩伯將軍,命令駐守該地的第十三軍八十九師,奮起還擊。由於魯逸軒第五軍團回撤大同前,支援了十三軍大量火炮和三七戰防炮,八十九師憑藉著炮火上的優勢,多次擊潰日軍進攻,目前回龍觀一線依舊在激烈交火。

「根據我們的偵察機高空偵察,察北和天津方向的日軍均有行動跡象,綜合以上情況分析,華北日軍已開始進行第二階段作戰。宋明軒將軍向軍委請示,必要時他是否可以放棄順義、懷柔、密雲等縣?退到南口後,二十九集團軍將與湯恩伯將軍一起,扼守平綏鐵路東段,阻止日軍向西北進攻。」

蔣介石仔細看了一遍地圖,詢問左右:「諸位有何看法?我以為宋明軒的請求可以答應,南口乃平綏鐵路之咽喉,距北平四十餘公里,地處北平西北,是入察的交通要道,地勢險峻,向有西北鎖匙之稱。日軍要打通平綏鐵路,南口為其必爭之地。」

陳誠略微觀察,點頭附和:「委員長英明。南口地理位置極為重要,若是我集結大軍於此,既可以呼應察北戰場,又可以在局部形成兵力上的優勢,確保西北之安定,實乃一舉多得的妙招,我認為可行。」

白崇禧則更為激進:「委座,其實現在就可命令宋明軒將軍組織百姓向口外轉移,隨時做好焦土抗戰之準備。諸位請看,現在回龍觀——湯山——獨立營——順義一線,整條四十餘公里的漫長戰線,呈扁平狀態,與敵交戰之面積過於龐大,加之這一地區地勢平坦,交通四通八達,非常便於日軍機械化部隊之進攻。若是宋明軒將密雲、懷柔、順義等地的百姓遷移到口外,物資一律轉移,然後果斷將城垣、房屋等設施全部破壞,並在水井裡下毒,大軍主動向南口退卻,這樣日軍獲得的地方,不過是一片廢墟,而我軍則可集結於南口內外,形成梯次防守,大大減少各部與日軍的接觸幾率,有利於保存有生力量,將日軍牢牢地吸引在華北,方便我們實施上海作戰計劃。」

白崇禧的建議,引來一陣竊竊私語,最後由蔣介石蓋棺定論:「就這樣吧,讓宋明軒將軍立即組織民眾轉移,不給日寇留下一粒糧食,一根鐵釘,沒有收割的莊稼,一律焚燬,由中央撥款補貼民眾損失。值此上海抗戰即將打響之時,華北只要能維繫當前的戰局,就是巨大的勝利。」

侍從室第一處主任錢大鈞記錄下蔣介石的命令,立即交由專人發送。

徐祖貽接著來到大幅中國地圖前,詳細匯報第二廳得到的關於日本政府和軍隊的動態:「自前日開始,河北省冀東、冀中各縣偽地方聯合會在北平召開成立大會,昨日,漢奸池宗墨在唐山組織偽政府,日本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派小林原田充北平維持會顧問,日本內閣於昨日下午宣佈,將察哈爾、綏遠、山西三省北部劃屬蒙疆自治聯盟,我外交部已於今日上午駁斥日方侵犯我國主權之行為。

「這幾天日本駐我各省市區領事館紛紛閉館,漢口日本領事署於昨日下午四時降旗關閉,日領事松平擔心歸途中被江防部隊扣押,請求我外交部派出專門車輛接送,外交部王亮疇(王寵惠字)部長已經答應此事,但要求日本必須保證我方撤僑順利進行。日本大使川越茂據此要求我方釋放日方被扣之僑民和艦艇,王亮疇表示此舉乃地方軍隊私自行動,中央政府雖歷次申飭,但地方軍隊依然我行我素,中央無可奈何。反觀日本乃統一之大邦,定不會出現中國現在這種軍令政令不統一之狀況,川越茂見佔不到便宜,便悻悻而去。」

蔣介石笑了起來:「這個王寵惠,倒有幾分急智,知道把事情向安毅身上推......佈雷,何事驚慌啊?」

眾將聞聲驚訝地轉過頭,只見陳佈雷滿頭大汗,大步來到蔣介石身邊,低聲匯報:「委員長,各國駐華使節成群結隊,至外交部興師問罪,王亮疇部長的辦公桌都被憤怒的英國大使許閣森給掀翻了。現在外交部亂成一團,幾位次長和秘書被各國使節打傷,情況一片混亂。」

蔣介石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彥及,知道是什麼事情,導致各國使節如此暴怒?」

陳佈雷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為何,各國大使七嘴八舌,直斥我國政府利用三艘巨型油輪堵塞長江主航道,致使長江口不能再通行大型商船,給各國造成極為慘重的損失。各國使節紛紛要求我國政府,從即日起派出打撈船,排除長江險情,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盡快恢復長江航運,否則造成一切後果,由中國政府承擔。」

眾將領面面相覷,蔣介石臉色發白,望向徐祖貽:「燕謀(徐祖貽號),知道是什麼回事嗎?」

徐祖貽搖搖頭:「接到華北開戰的消息後,我們第二廳同仁經過情報匯總,確認日軍新的攻勢已經全面展開,於是趕到國府禮堂匯報此事,上海的消息還不清楚。但我相信,第四廳趙將軍肯定知道此事,可速招趙將軍前來匯報......」

徐祖貽話音未落,軍事委員會第四廳廳長趙瑞已經走進作戰室。

趙瑞身著中將戎裝,走到蔣介石身邊莊重行禮後,雙手送上一份文檔:

「委座,這是安次長讓我轉呈的關於長江口沉船事件的詳細報告。安次長說,列強一丘之貉,既不正對歷史,也不正對現實,他們以為對日本的縱容,可以在日本吞併中國後,把禍水引向蘇聯,從而使得他們自以為能夠施加影響的日、德兩國從東西兩面實施包夾,讓蘇聯漫長的國境來消耗日、德兩國的國力,從而達到謀求世界和平的目的。自中日開戰以來,英美等國一直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旁觀,其所謂的中立,根本不能影響到日本戰爭機器的正常運轉,日本依舊可以源源不斷獲得全世界的資源,反倒是我們,自七月份華北開戰以來已有兩百餘艘商船被日本海軍扣押,現在全都集中在東京、大阪、長崎、高雄、琉球等港口,數千萬的商品落入日寇之手。所以,對於列強,我們不能一味地忍讓,該強硬的時候一定要強硬。參謀部原先制定的上海作戰計劃,花費大量心血,對於扭轉目前不利戰局大有裨益,必須堅決執行。如今長江主航道堵塞,日軍艦隊無法自如出入吳淞口,此戰只要我們打好了,打得日本人沒了脾氣,列強就會重新審視中日兩國間的實力對比,考慮如何才能保障各國的利益。只有這樣,才有可能真正獲得和平,反之,則會更加助漲日寇的囂張氣焰,使得我方在軍事和政治上均陷入被動。」

蔣介石接過文檔,一頁頁仔細看完,合上後笑罵道:「娘希匹,安毅竟然又來這一招,先斬後奏,讓我無法開口反對。前兩天我與他會面時,他說要在長江口沉幾條船,噁心一下日本人,我原以為最多就是幾艘瀘州造船廠生產的小噸位商船,誰知道他會用五萬噸級的油輪來封鎖長江?罷了,反正現在長江也沒法正常通行了,各國使節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最壞也不過就是如此,還能如何?咱們抓緊時間,趁著日軍的戰艦無法助戰,一舉把日本人趕出上海。」

「委座英明!」趙瑞精神一振,由衷地向蔣介石讚歎一句,然後恭恭敬敬敬了個軍禮,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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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二章 淞滬烽煙

公元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農曆丁丑年七月初八,凌晨一點。

或許是對自己的戰略縱深不夠有信心,日本海軍陸戰隊一部越過租界區,到寶山路、北四川路等地佈防,與在八字橋一帶搶修工事的中國軍隊第88師262旅523團1營遭遇。

黑夜中,日軍以為中國軍隊已經悄悄發起進攻,驚恐之下,帶隊的少佐立即率部沿北四川路、軍工路一線率先發難,並以海軍炮艦轟擊第87、第88師守區,中國軍隊迅速以迫擊炮進行還擊,自此,淞滬戰爭全面打響。

凌晨兩點,國民政府召集在京媒體、各國駐京使節舉行新聞發佈會,蔣介石在會議上,公開發表了《抗暴自衛聲明書》,宣佈「中國之領土主權,已遭受日本之侵略。國際盟約、九國公約、非戰公約,已為日本所破壞無遺」;「中國以經受其領土主權及上述各種條約之尊嚴」,「惟有實行天賦之自衛權以應之」。

凌晨兩點半,在蔣介石的新聞發佈會舉行半小時後,張治中於上海華界召集記者、上海各界代表和各國駐上海領事官員,指著南方被炮火染紅的天空,無比悲憤地說:

「各位同胞,各位記者,尊敬的諸位使節,就在一個半小時前,日方突然打破上海的和平,先是猛攻我華界防禦工事,繼而又以軍艦上的重炮向我閘北轟擊,導致我居民死傷慘重。日軍水陸火力結合,連續擊破我數道防禦工事,導致數百將士傷亡。我國為保衛國土,維護主權,決意奮起反擊!

「諸位,時至此時此刻,和平已完全絕望,犧牲已到最後關頭,御辱救亡,義無反顧。茲應鄭重聲音者,上海和平既為日方炮火所震毀,而我祖先慘淡經營之國土,又遭日軍鐵騎之踐踏,不得不以英勇自衛之決心,展開神聖莊嚴之抗戰!」

說罷,張治中向全場敬了個莊嚴的軍禮,轉身離去。

直到這時,人們才反應過來,這是中國軍隊發出的反擊的號角,接下來,上海將成為中日交戰的主戰場,一時間,會場裡或是歡呼,或是掌聲,或是絕望,或是咒罵與謾罵,反應迥然各異。

清晨六點,上海,南京中央總醫院。

早起的安毅,穿戴整齊,在馮潔雲的攙扶下,走入住院大樓三樓的第二路軍臨時作戰室。馮潔雲笑著向劉卿和幾個值班的參謀點了點頭,便下樓去了。

看到安毅直接走向大幅上海地圖,忙了一夜的劉卿連忙跟上,來到地圖前,詳細匯報戰局進展:

「凌晨三時,在文白將軍發佈全線反攻命令後,我軍迅速收復了丟失的三道陣地,然後炮兵集中火力,轟擊日軍據點。左翼第87 師進攻日軍俱樂部、海軍操場及滬江大學、公大紗廠等陣地,右翼第88 師主力向日軍墳山、八字橋、法學院、虹口公園據點猛攻,對駐滬日軍形成兩翼包抄的鉗形夾擊態勢。日軍則憑借多年經營的堅固據點,負隅頑抗,與我進攻軍隊展開逐條街道的角逐。

「雖然第九集團軍各師炮兵均裝備有採購自德國的新型火炮和江南兵工廠生產的各式火炮,但由於日軍置身於租界內部,我炮兵怕濺射的彈片飛入相鄰租界,引發英美等國抗議,不敢放手進行炮擊,壓制效果不佳。迄今為止,整個戰事依舊呈現拉鋸戰的態勢,雙方都無法獲得突破。」

安毅點點頭:「此乃意料中事,日軍自三二年吃到我安家軍的苦頭後,每每與我軍為參照物,刻意強化了日租界的防守力度,經過長達五年的建設,整個租界地區已經被構築成無比堅固的城防立體堡壘,而我軍投鼠忌器,有這樣的表現不足為奇,隨著時間的推移,戰況將越發慘烈。對了,華北戰事如何了?」

劉卿道:「二十九集團軍和第十三軍依舊在北平北面展開激戰,昨日下午我空六團對日軍進攻陣地展開長達半小時的轟炸,日軍損失慘重,但隨著夜幕降臨,再次趁著夜色展開進攻。好在宋明軒早有防範,各部相互配合,發揮出色,至今日凌晨五時止,依舊勢均力敵。二十九集團軍正遵照中央命令,組織民眾轉移,現在整個北平以北,全部是拖家帶口呼兒喚女的逃難民眾,第四廳發來的報告慘不忍睹啊!」

安毅搖頭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要守住北平北面數縣,難度實在太大,隨著平漢鐵路截斷物資不斷消耗,彈藥的補給將會越來越困難,果斷選擇放棄是明智之舉。」

說到這兒,安毅長長地歎了口氣:「鬍子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整個第五軍團軍師一級高層,幾乎整個癱瘓掉了,昨夜我看到魯逸軒送上來那份人員任命名單,雖然他們中每一個我都認識,其中大多都是我的學生,我也知道他們都是久經考驗的忠誠將士,但一下子從營團長突然晉陞到師旅一級指揮員的位置上來,還是有些拔苗助長了。」

「放心吧,應該沒問題的,現在尹副司令已緊急趕赴華北,出任第一戰區參謀長,老曲也趕赴大同,擔任第五軍團副司令兼參謀長職務,郭培榮也出任十七軍副軍長職務,看看十七軍四個新任師長,倪顯榮、袁縉、蕭若飛、李君幾個,大都是黃埔軍校畢業,又在敘府士官學校回爐過,不都是你看好的人才嗎?他們現在能夠挑起大梁,再加上有尹副司令他們指點,不會出問題的。」劉卿安慰道。

「希望吧!」

安毅笑了笑:「說起來委員長這回也真夠慷慨的,大手一揮又是兩個師的編制,雖然新五師和新六師都是兩旅六團的乙種師,但咱們要的不就是中央的承認嗎?只需每一個師配上一個教導旅,再加上炮團這些,不會比十七師和六十八師差。」

劉卿點點頭:「隨著上海打起來,委員長指望著咱們安家軍能多殺鬼子,自然是韓信用兵多多益......」

「司令,鬍子醒過來了!」

沈鳳道拿著份電文,衝進作戰室大門,眨眼之間就來到安毅面前:「同時醒過來的還有章師長,他倆現在雖然視力還未恢復,呼吸道和消化道有炎症,但神智很清醒,鬍子還問了第五軍團和司令的情況,現在他們用抗生素眼藥水洗過眼睛,經過注射和輸液治療,又睡了過去,相信下一次醒來,精神還會好許多。」

安毅激動不已,一把搶過電文,仔細看了一遍,連連叫好:「這是今天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鬍子和老章醒過來,證明我們醫學專家的搶救是卓有成效的,相信接下來其他人也會慢慢醒過來,說實話,這幾天我一直在為胡大哥他們擔憂,到現在心總算是放下一半了。」

沈鳳道笑著說:「誰說不是呢?其實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相信這個好消息傳出去,虎頭、夏儉、楊斌他們都會樂壞的。」

安毅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四下望了一眼,劉卿會意地轉過頭去。安毅拽著沈鳳道來到窗戶前,輕聲問道:

「青姐醒來沒有?從墜機到現在,我沒看過她一眼,我醒來又昏迷過去那段時間,她隨著醫療專家小組一起,轉到敘府總醫院接受治療了,我有些放心不下。」

沈鳳道一臉嚴肅:「還沒有醒過來,但小郎中說,葉小姐的生命體征很平穩,不會有危險的,多睡眠對她身體和精神的康復有好處。」

安毅微微有些失望:「我都醒過來這麼多天了,怎麼青姐還......算了,不想這些了,老沈,敘府有什麼好消息嗎?」

沈鳳道臉色平緩下來:「西南、西北地區的乾旱終於徹底緩解了,連下幾天的雨,山山水水都淋了個遍,江河湖泊裡蓄滿了水,整個西南地區的農業生產基本上恢復了正常,許多水稻絕收的地方,及時補種上了咱們的高產蕃薯和土豆,等收穫了馬上種植冬小麥,明年的糧食基本不用發愁了。另外,由於及時派出醫療隊深入災區,至今為止,沒有發生大的瘟疫,一些地方的瘟疫苗頭在我們醫生護士的嚴格隔離治療下,基本上沒有蔓延,我反倒是聽說河南、廣東等地出現了疫情,人畜大量死亡,敘府綏靖公署已經發去公函詢問是否需要我們援助了。

「對了,有一件事情很有意思,災荒來臨的時候,部分地主老財捨不得開倉放糧,救濟鄉里,結果導致大量的逃荒潮,許多土地因此而荒廢。那些來到川南的難民適應了在工廠和礦山當工人的生活,許多人家不願意再返回故鄉,現在四川大部地區和甘南、陝南、鄂西等地出現了土地無人耕種的情況,許多地主無奈之下,只好派人攔截南下的難民,以較低的地租吸引難民耕種,倒是變相普及了咱們減租減息的政策,城市工業化的威力初步得以顯現。」

安毅欣慰地點了點頭:「是啊,隨著工業化進程的加快,城市將吸收越來越多的勞動力,土地不再是人們唯一的選擇。如今敘府拖拉機廠的收割機和播種機已研製成功,今后土地再也不需要那麼多勞動力了,大量農民會湧入工廠、商舖、旅館、餐廳,從事生產和服務等行業,城市化將會是經濟發展的一個趨勢。」

就在兩人談話間,時針已指向早上八點,楊飛、方展鵬和十餘個參謀準時走進作戰室。

楊飛看到安毅和沈鳳道在窗前敘話,阻止想上前打招呼的方展鵬,又讓劉卿和值班參謀全部都去睡覺,然後拿起昨夜的戰報,仔細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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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三章 烽煙滾滾

華北。

上午九點,駐廊坊日軍進攻永清,在強渡永定河時,遭遇衛立煌第十四集團軍的頑強抵抗。憑藉著第五軍團於開戰之初修築的堅固防禦工事,日軍三次衝鋒均被擊退,永定河河面和沙灘上,留下近千具日軍屍體。

上午十點,日軍改變進攻方向,出動大量坦克,由門頭溝和宛平一線,向駐守房山的第二集團軍第十三軍團和曾萬鍾第三軍發起猛攻。

收攏殘部加起來還沒有三萬人的隊伍,如何是如狼似虎的日軍的對手?

加之房山一線又沒有穩固的防禦陣地,在日軍重炮長達一刻鐘的轟擊下,三道戰壕瞬間就被填平,目睹日軍坦克鋪天蓋地而來,還未接戰,十三軍團和第三軍便大敗而逃,潰兵一路向南,衝垮正在竇店編整部隊隨時接應一線陣地的第一軍團和五十二軍構築的防線,隨後整個第二集團軍陣腳大亂,官兵紛紛敗逃,一路向集團軍司令部所在的位於大清河南部的涿縣縣城潰逃。

由於側翼受到嚴重威脅,原本固若金湯的永定河防線隨之崩潰,第十四集團軍和新十七軍果斷撤向大清河以南地區,再次利用安家軍第五軍團提前構築的防禦工事,抵禦日軍的進攻。

東北黑土地上。

中午十一點,黑龍江牡丹江一線,日軍隔著波濤洶湧的牡丹江,向鐵嶺鎮進行猛烈炮擊,就在救國軍第二師全力戒備準備迎接日軍發起強渡時,日軍一部卻悄悄從上游海浪村一線渡河,開始藉著河心的小島,架設浮橋,被巡邏至此的二師六旅偵察連發現,偵察連迅速將這一情況告知師部。

第二師迅速分出第六旅前往迎敵,在列車的運送下,緊急趕赴海浪村,雙方在牡丹江三角洲地帶發生激烈交火,由於日軍過河部隊被壓縮在狹小區域,被密集的迫擊炮群轟炸,死傷慘重,丟下兩百餘具屍體後狼狽退回西岸,隨後,剛剛搭起的浮橋被第六旅官兵炸毀,日軍第一次渡河失敗。

此後,日軍多次尋找渡河點,但是在第二師巧妙的應對下,每每徒勞無功,整個牡丹江兩岸,籠罩在一片戰火和硝煙中。

與此同時,正在搶修綏化以南鐵路的日軍一個工兵大隊遭遇襲擊,一千餘人的隊伍被全殲,大量施工器材被席捲而空,同時剛剛修復的鐵路線路再次遭受破壞,哈爾濱日軍無奈之下,不得不從征討方正、通河的部隊中抽調出一部北上清剿,從哈爾濱通向綏化的鐵路沿線周邊地區,不時有槍炮聲傳出。

而從昨夜到今天午時,吉林北部和東部地區,再次有兩個縣城落入救國軍之手,偽滿洲國首都長春,也受到戰火威脅,整個東北秩序為之大亂。

......

時值正午,天空烏雲翻捲。

上海日租界內外,槍炮聲響成一片。

日本軍隊駐防租界已有五年,構築成從天空(高樓)、地上(掩體)、水面(戰艦)三位一體的防線。同時,由於大量高射炮和高射機槍佈置於各處,火力的強大遠非一般人能夠想像。

日軍停泊在黃浦江上的戰艦,頻頻向華界東寶興路、天通庵車站、八字橋一帶陣地猛烈轟擊,全力阻止中國軍隊的進攻,同時,日海軍陸戰隊司令大川內傳七少將看到中國軍隊久攻不下,果斷命令部隊發起反攻,以便搶回丟失的街區,增加戰略縱深。

淞滬鐵路從上海北火車站往東,穿過河南路後,轉向東北,中日雙方在此以鐵路為界,進行激烈的爭奪。

在日軍艦炮的壓制性火力下,攻入日租界各處的中國軍隊,先勝後敗,日軍陸戰隊在豆戰車的掩護下,從北四川路日本小學據點一路尾隨中國軍隊的背後,經橫濱橋沿虯江路越過鐵路,迅速搶佔兩翼樓房和街頭陣地,利用擲彈筒和輕重機槍,向88師262旅陣地展開對射。

很快敵人的進攻,就在88師直屬榴彈炮營75毫米火炮的精確打擊下,土崩瓦解,留下三十餘具屍體和一輛熊熊燃燒的豆戰車殘骸,狼狽逃竄。

同時,另外一路日軍從其海軍司令部出發,沿天通庵路、西寶興路鐵路線一帶,向潰退中的中國軍隊發起猛烈進攻,企圖尾隨其後攻陷八字橋西面的88師陣地。日軍依舊是豆戰車掩護步兵衝鋒的老把戲,利用江面戰艦炮火阻絕中國軍隊的還擊,然後趁勢衝過鐵路,以輕重機槍和三八式步槍猛烈掃射。

88師官兵回撤至出發陣地後,立即散伏於街頭沙袋工事後面,沉著應戰,當日軍靠近時,以機槍、步槍及手榴彈消滅日軍。同時又以機槍火力封鎖其後路,使敵人後援不能上前,經過十餘分鐘苦戰,日軍紛紛敗逃。

雙方你來我往,戰線幾經易手,但卻很難再更進一步。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西南空軍第二大隊從杭州機場出發,奉安毅命令壓制日軍的立體交叉火力,給地面的中國軍隊以支持。

「全體注意,地面日軍防空火力異常兇猛。根據這幾天偵查中隊不間斷偵查,日軍的防空火力點大概有三百二十多處,許多高炮和高射機槍直接架設在大樓上,除非我們直接把大樓整個摧毀,否者很難對日軍的防空兵造成威脅。因此,我們只能採取打了就跑然後接著再打的方式,給地面軍隊以支持。」

擔任此次作戰指揮的是第七中隊長雷伊知中校,這一次轟炸,以第七中隊為護航編隊,輔以第十、第十一轟炸機中隊,另有十二中隊四架偵察機進行戰場警戒和監控。

「明白!」

第十中隊長王錚亮、十一中隊長馮傑先後回答,隨後兩人又用中隊頻道,向所有執行轟炸任務的飛行員交代了注意事項。

地面上正在激烈戰鬥的中國軍隊聽到飛機馬達的轟鳴聲,立即知道自己的援軍來了。

這一段時間,空軍將士捷報不斷,不管是中央空軍還是西南空軍,已經成為百戰百勝的代名詞,此刻看到中國空軍的戰機從西南方的天空向交戰地飛來,無不發出巨大的歡呼,士氣倍增。

戰鬥機機群首先飛過蘇州河,來到日租界上空,透過座艙的擋風玻璃,雷伊知看到下方的上海火車北站正在發生激烈戰鬥,身穿草綠色卡其布衫的中國軍隊,與穿著黃色衣服的日軍各據一方,不過看目前態勢,是日軍在發起猛烈進攻,看樣子足有兩三個中隊。

「轟炸機中隊請再次確認,鎖定目標後盡快投彈,火車站周圍十餘棟高樓裡起碼佈置有二十個防空陣地,決不能過多耽誤!現在我們第七中隊前去吸引日軍的防空火力,你們抓住日軍防守的間隙,給日軍以致命打擊!」

「是!」

......

雷伊知一按機頭,飛機迅速降低高度,向進攻火車站的日軍衝去。

四周的樓房和街道上,輕重機槍、防空機槍和高射炮的轟鳴聲頓時響起,編織成密密麻麻的火力網,但空軍健兒早已預料到日軍的打擊,速度絲毫不減,若閃電一般從火車站上空飛過,向著東北方的天空飛去,日軍的防空炮火情不自禁地調頭,尾隨十五架a26戰鬥機進行攻擊。

要的就是這稍瞬即逝的機會,兩個轟炸機中隊果斷向下俯衝,兵分兩路,一路向著火車站廣場上的日軍衝去,另一路鎖定了日軍佈置在幾條主要街道上的機槍陣地和防空陣地。

轟炸機閃電般達到預定高度,第十中隊長王錚亮按下了投彈鈕,艙腹迅速打開,一枚凝固汽油彈頓時落了下去,幾乎沒有讓戰機有任何停頓,王錚亮向上一拉操縱桿,迅速脫離發現中計後迅速調轉槍口炮口的日軍防空兵的打擊。

進攻的日軍散佈在三四百米長寬的火車站廣場上,目標極為顯著,十餘架轟炸機幾乎同時拋下炸彈,然後若離弦之箭一般,迅速脫離匯攏的火力網,向著北方的天空飛去,很快便飛離日軍防空高炮和高射機槍的射程。

十餘枚凝固汽油彈同時爆炸,聲音不響,但氣勢不是一般的可怕,十餘個著彈點紛紛躥起十餘米高的烈焰,一朵朵呈現蘑菇狀,向外噴射著火焰,足足籠罩了火車站前廣場三四百餘米範圍。

火焰從竄起到騰空,蘑菇形頂部始終向外飛濺火苗,凝固汽油旋轉著,呈現可怕的離心力,以極為誇張的速度向外持續噴射烈焰。

火焰所到之處,整隊整隊的日軍瞬間就被大火包圍,而一些被小股火苗飛濺到的鬼子兵,慘嚎著在地上滾來滾去,竭力想撲滅身上的烈火。

若是這些海軍陸戰隊員能夠放下面子,請教一下遭受慘重打擊的第二艦隊的海軍前輩,獲得一些應對凝固汽油彈的經驗,又或者陸軍部能夠通告發生在冀東的一幕幕人間慘劇,或許日寇的損失不會那麼大。

但是,面對中國軍隊可怕的地獄之火,日本軍部為保證官兵的士氣,努力掩飾還來不及,怎麼會主動告知呢?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悲劇了,時值炎熱的八月,日軍官兵普遍穿著單薄的軍裝,凝固汽油在附著於身上的那一瞬間,外衣就被燒穿了,緊接著就開始以人體身上的肌膚和血肉為助燃劑,繼續猛烈燃燒。

烈火焚身的痛苦,讓所有遭受凝固汽油侵襲的鬼子,瘋狂地在地上滾著,發出陣陣淒厲的尖叫。看到同伴如此痛苦,不斷有人上前幫忙,可是,凝固汽油的魔力,豈是人力所能抵抗?大量鬼子迅速受到波及,恐怖的局面迅速蔓延。

固守火車站的88師官兵看到日軍的慘狀,興奮得大聲歡呼,趁勢向日軍潑灑去密集的彈雨,很快戰前廣場上再也見不到一個站著的鬼子官兵。

就在廣場上上演一幕悲喜劇後,日軍佈置在吳淞路、四川北路和寶山路幾條路口的街道防禦工事,被一顆顆航彈準確擊中,日軍的輕重機槍和防空武器,被氣浪掀起拋向四周,其中設置在吳淞路和四川北路交匯處的一個高炮陣地炮彈發生殉爆,聲勢驚天動地,讓蘇州河對岸的中國民眾看了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震天的叫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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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四章 重築鋼鐵防線

常熟,位於江蘇東南,東鄰太倉,距上海不到一百公里,南接昆山、蘇州,西接無錫、江陰,北瀕長江黃金水道,與南通隔江相望,西北境與張家港接壤,是由南京通向上海的重要戰略要地。

常熟境內的吳福線國防工事群,北段從西北方向的福山開始,一路蜿蜒,與十數河流、湖泊相連,最後修建至昆承湖邊;南段則由昆承湖修築至陽澄湖。

江南地區水網密集,幾乎每過一兩里就有一條河流,在這樣的地方修建大型國防工事,難度極為可觀。

這不,顧長風等二十四軍軍部、十六師師部一干將校,與工兵一師師長王昱上校,副師長滕翼中校站在昆承湖北岸的羅星港邊,看著臨近湖邊一段國防工事裡似乎永遠也抽不幹的水,連連搖頭。

王昱與安毅一樣,同樣畢業於黃埔四期工兵科,不過他屬於工兵一區隊學員。北伐前夕,王昱分配進入一軍一師工兵營,隨軍北上作戰,王柏齡率部於南昌兵敗後,王昱身負重傷,差點兒半身不遂,至後方醫院休養一年才回歸部隊,隨後又參加龍潭血戰,身負重傷後被扔到醫院就不聞不問。目睹第一師中種種怪異現象,再看到臨近病床上獨立師官兵幾乎每一天都會有上司前來探望,王昱心慕安家軍,傷癒後辭去一師軍職,然後以白身報考老南昌士官學校,由於其工兵功底紮實,進步很快,畢業時被學校挽留,留校擔任教官。敘府工兵司令部成立時,王昱進入基層部隊,歷任連長、營長、團長,後工兵部隊裁撤,王昱再次回到軍校,擔任敘府士官學校工兵科教官,直至本次工兵司令部恢復建制,工兵技能造詣精深並且對機械化頗有研究的王昱被任命為第一師師長。

「在這樣的水網密集區域修築國防工事,最需要做好的,就是防水防滲工作。但縱觀這一段國防工事,施工時大多沒有重視,長年累月之下,許多地方與地下暗河連通,導致眼前這種地下水抽之不盡的情況出現。」王昱指著十餘台抽水機向昆承湖裡吐水的壯觀場面,解釋道。

「那你們怎麼是怎麼應對的?現在上海已經打起來了,或許不久之後,這裡就會成為主戰場,國防工事的構築必須得抓緊時間進行。」

二十四軍副軍長謝馳少將問道。

「我們在做最後的努力,若是實在不行,只能擇地重修構築。不過......」王昱有些猶豫,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在這樣的水網地帶進行施工,難度很大,而且我至今認為,這些國防工事能夠派上用場的幾率不大。」

顧長風正叉著腰,看著昆承湖上漁帆點點水天一色的景色,感歎江南美景如畫,聞言驚訝地轉過頭:「王師長,對眼下戰局,你有何看法?」

王昱組織了一下思路,讓警衛員拿來幾支粉筆,然後蹲下身子,在面前的水泥地上大致畫下長三角地區的地形情況,然後指著其中幾個要點,侃侃而談:

「現在我二十四軍、二十六軍共四個師,進駐長三角地區,隨時可以策應上海戰事,加之中央已經命令北上至徐州的新二軍開回原防地,此前向華北地區集結的中央軍各路大軍,也轉而向上海地區集結,這樣長三角地區將成為中國軍隊與日本作戰的主要地點。

「但是,根據目前的戰局演變,我空軍已佔有絕對優勢,而陸軍有我安家軍四個師在,要是再加上新二軍的機械化部隊助戰,上海日軍海陸軍被全殲是遲早的事情。或許在此之前,日軍可以通過其戰列艦、巡洋艦等戰艦遠距離向我軍實施轟炸,以艦炮20公里的有效射程來看,大口徑艦炮對我軍威脅很大,傷亡少不了,但現在隨著長江主航道的堵塞,大大阻礙了日軍的發揮,日軍的戰力削弱不小。反觀我軍,裝備精良,大口徑火炮完全可以覆蓋黃埔江面,若不是擔心列強反對,我們隨時可以摧毀日軍遍佈於黃埔江上的艦隊。不過就算我軍不動用重炮,只要捨得下本錢,最遲本月月底,上海日軍基本上就會完蛋。

「在這種情況下,日軍通過上海地區突破,然後通過鐵路公路,進襲我首都南京的戰略計劃必不能完成,只能在其他地方想辦法,而上海的成功保存,也使得我們精心修築的吳福線等國防工事,沒了用武之地。」

王昱的見解,聽得顧長風連連點頭,參謀長梁振宇也若有所思,蹲下身子用粉筆把從蘇北到閩北的海岸線補充齊全,然後指著地圖問道:「王師長,那你認為,日軍有可能從哪裡發起攻勢呢?」

「一切皆有可能!」

王昱見眾人一愣,接著說道:「正如司令所說,日軍擁有全世界排名第三的海軍,佔據海上優勢,我國漫長的海岸線,隨時都可以成為日軍攻擊的目標。僅就這一段海岸線來看,從北向南數來,便有海洲灣、扁擔灣、杭州灣、了灣、台州灣、溫州灣等近百個適合軍隊登陸的地點,若我是日軍的指揮官,必定選擇三五處登陸,集中優勢兵力,實施戰略迂迴,直接撲向我首都南京,從而一樣可以達到其大本營制定的戰略。」

顧長風也蹲了下去,在連雲港以西地區、杭州灣至象山港、象山港至台州灣等六處,用紅色粉筆畫上清晰的齒輪線:「這些地區大都構築有國防工事,日軍會選擇這些地方進行突破嗎?」

王昱苦笑一下:「軍長,你也看到吳福線的情況了,你說這樣的工事,能經受得起大戰考驗嗎?這幾天聽說江蘇浙江兩地抓了不少官員和商人,其中許多都是南京軍政兩界高級官員的親屬,如今從中央到地方,暗流湧動,矛頭直指司令。這還僅僅只是吳福線的情況,若是其他國防工事也和吳福線一樣,華而不實,象徵意義大於實用,那麼我們可謂處處設防,處處漏洞。」

「不錯!」

顧長風深以為然:「看來我們得把這些情況告訴司令,讓他多做準備才是。不過在目前的情況下,上海依然有淪陷的風險,所以吳福線還得修,但必須得改變目前這種徒勞無功的情況。我的意見是這樣的,既然咱們無法向地下動腦筋,那咱們也不必費盡心思抽水了,乾脆就將原先的工事群當成地下的排水溝,咱們在水上面蓋上預制板,然後利用國防工事的地基,用鋼筋混凝土構築個二三層結構,以修建碉堡群落的方式來構築國防工事。

「咱們不求大而全,只要實用,每隔一百米距離擺上一個具有戰略縱深的堡壘群,這樣算一下,吳福線北段四十餘公里的防守區域,也不過需要四百多個堡壘,這些堡壘犬牙交錯,形成立體火力打擊點,咱們再修通連接通道,可以方便地派兵支援,威力不比這種呆板的國防工事差。

有了這樣的準備,將來哪怕日軍不從這一線進攻了,咱們也可以改建一下,加上門窗和外牆裝飾,當做江南集團開發的房地產,向外界公開發售,我想那些地主老財非常願意住進這種防禦設施齊全的堅固堡壘來,屆時咱們的施工投入也就有了著落。」

「妙,妙不可言!」王昱眼睛一亮,高聲讚歎起來,隨即連連點頭:「那在建設的時候,咱們就要實用性與外觀並重,這樣將來可以賣上好價錢。」

顧長風笑著說:「沒錯,不過我可得提醒了,窗戶一律向西開,東方都得用厚實的鋼筋混凝土鑄就,至少得抵抗150mm重炮長時間轟擊才行。將來,這也可以作為銷售的一個噱頭嘛。」

二十四軍軍部和十六師師部的一干將校聽了,一起大聲笑了起來。

「沒問題!江南集團動作很快,我師剛剛入駐吳福線,他們就在附近收購了三家制磚廠,隨後見產能不足,又連夜運來生產優質紅磚的機械設備,連開四家磚廠。只要天公作美,我有信心在兩個月之內,把這一堡壘群建好!」王昱信心百倍的說。

「軍長,司令急電!」

二十四軍通訊處長高雲林上校乘坐一輛大豹子越野車,風馳電掣而來,在人群前停穩後,推開車門衝下來,把電報送到顧長風手裡。

顧長風看完後點了點頭:「司令讓我調前出至支塘鎮的閔竟先三十九師至太倉,就近策應上海戰事。同時,司令還讓我把徐一凡的特務團調到南翔,全軍特種部隊司令官安晉將軍已經提前抵達,於南翔設立上海特種作戰前敵指揮部,徐一凡的特務團,將和路軍直屬特務團、二十六軍直屬特務團、新二軍直屬特務團一起,暫時歸屬特種作戰指揮部指揮,統一對上海之敵展開特種作戰。

「這次城市特種作戰,是檢驗我軍特種部隊訓練成果和系列特種作戰理論的一次綜合考核,司令說若是能夠在不出動我二十四軍和二十六軍的情況下,一舉拿下上海,那麼我們的特種部隊建設就算是初步成功了,反之,我們依然有很長的路要走,通過不斷摸索改進來繼續提高,直至有一天能夠單獨應付類似的考驗為止。」

「啊!?」

十六師師長王敘倫少將不幹了:「軍長,那咱們十六師不是沒事情可做了嗎?常熟距離上海還有近百公里,等到咱們上陣,黃花菜都涼了,這樣可是會嚴重挫傷將士們報國殺敵的積極性的!」

「哈哈!」

顧長風指著王敘倫笑了起來:「王鬍子,我看你是手發癢了,想找小日本開開葷吧?放心,有你的事情做,司令說了,從上海撤下來的數十萬逃難民眾很快就會由太倉至常熟,咱們先抓緊時間,配合工兵一師的弟兄,修建大量可抵禦大風大雨侵襲的棚戶,保障難民不露宿荒野,然後將難民分別進行安置。願意遷移到內地的,由我軍安排至張家港登船,江南集團已經調集上百艘客貨船負責接人。」

「不會吧,讓我們主力師負責這種事情?」王敘倫苦著一張苦瓜臉。

顧長風臉一沉:「王鬍子,這是命令!別看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若是不爭氣好好幹,老子一樣捋了你。司令說,綜合江南集團設置在沿海各地的氣象觀察點反饋的信息,很短時間內又會有新一波颱風過境,接下去幾天江浙滬地區又會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若是我們不妥善安置好難民,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於這場風災之中。我們安家軍既然自詡為人民子弟兵,一向最為重視軍民魚水情的建設,怎麼能坐視民眾遭難不管?」

王敘倫臉色一肅,立正敬禮:「是,保證完成任務!」

顧長風又對工兵一師師長王昱道:「王師長,你們得暫時放棄構築國防工事了,颱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登陸,我們得抓緊時間,先搶修一些棚戶,否則一旦風暴來臨,就什麼也幹不了了。」

「是!」

王昱也莊重地向顧長風敬了個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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