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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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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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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27 00:13:58
第一六六章 生財有道

夜幕降臨,只有一萬八千多住民的南昌老縣城沉浸在一片安詳寧靜之中,值得慶幸的是,連續數月的戰爭,並沒有將戰火燒到這個已經存在兩千年之久的老縣城,打來打去都是那些擁有高大城牆的繁華都城遭了殃,反而是因歲月的變遷、社會的展而逐漸落在後面的小縣城得以倖免。

送走了老方等十一人,安毅到後院瀕湖的軍營裡看望經過短暫思想教育、體質檢測和簡單政治審查,最終留在革命隊伍中的兩千九百餘名官兵,與十七名投誠的尉官開誠佈公地聊了半小時,和氣地告訴大家,明天一早就會給不願留下的一千餘名官兵每人放兩元現洋,隨便這些弟兄們投奔何處都如其所願。

之所以大部分被俘軍官被安毅拒之門外,更沒有留下一個校官,完全是安毅與尹繼南、鬍子、曲慕辰、顧老二、陳志標、陳侃、黃應武等人充分商議過後做出的決定,原因是系軍隊中的很多校官雖然出身於保定後兩期,或江浙各省陸軍中學、講武堂等正規軍校,但是從軍已久,不免沾染到舊軍閥的諸多不良習氣,而且其中很多人立場模糊,很難界定,萬一有個風吹草動或遇到挫折失敗,難免會給整個團帶來巨大隱患甚至災難。

而留下的年輕尉官,大多身強體健,富有活力和朝氣,雖沒資歷但均是經過系各軍的炮科、騎科、工兵科、通信科等專業速成系統培訓出來的人才,而且擁有兩年以上的基層帶兵經驗和一定的指揮水平,這些尚未定型的年輕軍人只要稍加培訓,用安毅的話說是連續一兩個月的洗腦,就會深深融進自己的隊伍之中。

眾人回到中院的東廂客廳,晁國卿已經換上一身筆挺的土黃色北洋系警服等候多時,作風嚴謹的尹繼南知道弟兄們要去喝花酒,隨口說到城東的二營駐地看看就離開了。

鬍子和顧老二兩個都是豪飲之人,這段時間不是練兵就是打仗,難得盡情地喝上兩杯,今晚有晁國卿這個地頭蛇請客自然正中下懷。

安毅更是求之不得,心想這輩子老子怎麼說也算個紅花郎,在廣州時為了一日三餐累死累活,每天經過花巷青樓也沒心情看上一眼,好不容易拿小命搏下些錢財房產,沒幾天進了黃埔又是苦苦掙扎直到現在,如今事業小成,有錢有時間,怎麼也要去看看澄碧湖畔的坐台小姐長成什麼樣子。

說走就走,安毅叫上能說會道的黃應武,四個弟兄與晁國卿一起步行出門,走上清掃乾淨的縣府大街,一路興致盎然地觀看兩邊精美的江南民居和古香古色的商舖門廊。

一行人在寒冷的夜風中行至湖西路口轉道向北,立刻現似乎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沿湖櫛比鱗次的酒樓茶肆,延綿兩里,一盞盞大紅燈籠高高懸掛在飛簷雕樑之下,湖邊的一座座小竹亭內外排列著一個個熱氣騰騰的小吃攤鋪,吆喝聲、叫賣聲、迎客聲不絕於耳,遊人雖然不多但也頗為熱鬧,哪裡像是戰火邊上的縣城。

安毅一行信步走向坐落於碧水之上的逍遙樓,沿途不少官兵看到自己的一幫長官,連忙立正敬禮。

安毅等人也禮貌回禮微笑點頭,讓陪同的晁國卿大感有趣。細問之後安毅告訴他,此刻尚未到關閉營門的時間,獲准出營休假的弟兄只要不犯罪幹什麼都行。

晁國卿聽完哈哈一笑。覺得安毅地脾氣很對自己地胃口。他一直聽說過安毅地隨和大度甚至放蕩不羈。如今親眼所見。方才知道名不虛傳。心中對安毅地認同感不由得增加了幾分。

弟兄幾個沒走到逍遙樓門口。一群商賈名流、八鄉士紳早已蜂擁而出。個個連呼久仰。人人笑臉相迎。

鬍子和顧老二不善應酬。巍然站立。冷眼相看。安毅心知肚明。笑容滿面地大步迎上。右手掌抓住吊在胸前地左手掌。抱拳問候。逐一致意。將身邊地黃應武和後面地鬍子、顧老二介紹給十幾個鄉紳名流。在眾人地簇擁下客客氣氣地步入香氣襲人地大堂。

三十出頭地豐腴老鴇慇勤地引領。盛情難卻地安毅禮貌地恭請兩位年長地鄉紳和自己一同登上鋪著紅色毛毯地寬闊樓梯。齊步來到二樓北面最大地雅間觀濤閣。非常周到地懇請大家入座。這才滿面春風地跟隨晁國卿和幾個兄弟坐在北面地主位上。再次辛苦地抱拳致謝。方才緩緩坐下。

安毅地這一手頓時贏得一群老傢伙地巨大好感。一個個忐忑不安地鄉紳名流逐漸放下心來。原本都以為聲名遠播、能征善戰地模範營地長官是個五大三粗不芶言笑地中年人。如今看是這麼一位年輕帥氣、文質彬彬地俊傑。一群老傢伙頻頻驚歎齊聲讚揚。一旁風韻猶在地老鴇竟然看呆了。

晁國卿悄悄向後。伸出手捏了一把老鴇地大腿。老鴇一驚之下頓時回過神來。咯咯一笑說出一串帶有明顯江浙韻味地場面話。微微屈身殷殷致禮。隨即輕快地轉身下樓。早已端著熱茶等候在一旁地八個俊俏侍女碎步上前。給這一特設地大桌周圍從來都沒聚得這麼齊地名人小心斟茶。

晁國卿礙於不能暴露的身份,端起茶杯站起來說了幾句「本縣上下五十萬民眾熱忱歡迎革命軍進駐」的開場白,立刻請安毅表講話。

掌聲中安毅大方地站起來,示意大家別客氣都坐下:「各位父老鄉親,本人有幸率部進入歷史悠久、民風淳樸的大縣,又得到各位前輩的盛情接T|感愧疚,也感激莫名。」

「 我部從廣州率先出征以來,所到之處全賴各地民眾擁護關懷,才能連戰連捷走到今天,駐紮於此,敬請各位前輩多多照顧密切合作,將我模範營一貫堅持的『擁軍愛民親如一家』的軍民關係繼續揚光大。」

「晚輩在此鄭重承諾,我團五千六百餘將士,在駐守期間必定嚴以律己秋毫無犯,買賣公平絕不擾民,維持治安保護百業,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南昌縣五十萬父老鄉親盡到子弟兵應盡的義務和責任,謝謝各位!」

「好!」喝彩聲響成一片,得到承諾的鄉紳名流無不歡喜萬分,心想有這話基本可以保住自己的產業不被再次盤剝搜刮了。

年過半百的周大善人被推舉為代表,他站起來抖抖寶藍色的絲緞長袍下擺,揚起保養得很好的和善面孔,對站在過道裡的管家大聲喊道:「老三,把我老南昌城裡城外百里方圓各大家族的賀儀捧上來!」

「是,老爺。」四十來歲的高個子管家雙手端起個覆蓋紅綢的托盤恭敬地上前,跟隨在周大善人和幾個著名富豪身後走向安毅。

周大善人停下腳步揭開紅綢,拿出一個大紅信封雙手遞給安毅:「難得安團長如此體恤民情,心懷桑梓,老朽感激萬分啊!這是歷年來的慣例,是我們這些城裡城外各縣各鎮同仁的一點心意,權當是犒勞大軍的車馬費吧,不成敬意,懇請收下!」

安毅知道這是各地商賈名流、地主富農通行的慣例,給到來進駐的軍隊送上一筆巨款,意思是請求你的隊伍不要太過盤剝四處掠奪,真要搶奪也別搶我們送錢的這些人,實在不夠再好好商量酌情添上一筆,就當是付給駐軍一筆買平安的保護費。

安毅微微一笑,大大方方收了下來,當場打開信封抽出裡面的支票,看到是匯豐銀行南昌分行開出的八萬元現金支票,吃驚地看看周大善人,又看看眼前的十幾個鄉紳,把支票輕輕放在桌面上,禮貌地請大家入座。

眾人以為安毅嫌少,頓時臉色劇變,一個個低著頭想著心事,緩緩回到座位上。

老鴇剛領著幾個花枝招展的小姐捧著小吃美酒登上樓梯,看到場面突變,立刻識趣地收起笑容。

安毅示意她把小吃和瓷杯酒壺連同暖酒的小炭爐都放到大桌上,揮揮手讓她領人下去十分鐘後再上來。

老鴇一看氣氛不對,連忙點頭,低聲說了句隨叫隨到就領著一群女孩子匆匆下樓。

安毅脫下大蓋帽走動起來:「各位前輩,晚輩非常感謝前輩們的賀儀,也非常清楚這份賀儀的背後是什麼,既然各位前輩送上這份厚禮了,那麼請聽晚輩說一說自己的想法,說完之後如果大家有什麼異議,晚輩就收下這筆錢權當是什麼也沒說,如果大家沒有異議,還請多多支持晚輩。」

在眾人疑惑地注視下,安毅停頓一下大聲說道:「各位也許不知道,晚輩當初從成都流落到廣州,舉目無親,差點慘死在碼頭,接著突然一場大病倒臥街口,被夜裡收屍的市政工人拉到廣東城外的亂墳崗,與十幾具屍體一起搬下大車。即將埋掉之際,是一個名叫羅紹東的江西吉安籍弟兄看到晚輩沒死絕,於是就在其他工友的嘲笑中把晚輩再次拉回城裡,安頓在他租來的一間小房中,用他少得可憐的工錢為晚輩請醫買藥,連續半月,他自己吃著菜市場撿回來的爛紅薯爛蘿蔔果腹,卻天天給我買來肉粥熬製湯藥……他是晚輩這輩子最大的恩人,也是最親的兄弟!」

「晚輩還有一個恩人,當時住在我們兩個難兄難弟隔壁,他的祖籍我一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和南昌城西南幾十里的道教聖地萬壽宮有某些聯繫。他在廣州鬧市以擺攤算命卜卦測字為生,還擁有一身從不輕露的高明醫術,他心地寬宏學識深淵,卻藏而不露甘於平庸,每天給晚輩號脈開方照顧得猶如血親子侄。晚輩病好之後,又是在他不動聲色的關懷下讀書認字,最後找到工作,並最終考上黃埔軍校才有了今天……」

「因此,晚輩心裡從未忘記他們的恩情,而且入贛征戰以來,所到之處看到江西父老鄉親的醇厚坦蕩,也看到在各大軍閥盤剝掠奪之下民生凋零百業荒蕪,晚輩率領的模範營弟兄們從銅鼓打到這裡,每到一處都獲得鄉親們的幫助支持,如今晚輩手下的江西籍官兵多達一千九百餘人,一路打來也有數百江西籍兄弟血染沙場,英魂直上九霄,所以,晚輩更加堅定要報答所有恩人、報答江西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的心意,儘管眼前征程漫漫,但晚輩覺得時間到了,該做些實實在在的事情了。」

安毅的一席話令眾人唏噓不已,大受感動,均未想到眼前威風凜凜領帶五千餘人馬的安毅竟然會有如此一段悲慘的經歷,也深深體會到安毅的滿腔赤誠和知恩圖報之心。

安毅接著說道:「贛中水土肥沃,人傑地靈,自古就以富庶而聞名天下,之所以貧窮完全是連年內戰,因為各大軍閥和歐美日本等列強橫徵暴斂所累,從現在開始,估計該有十年的安寧日子了,儘管在這十年裡還會有暫時的小打小鬧,但絕不會危及我們現在所站立的這片古老土地。因此,晚輩想把各位前輩施捨的這筆錢,拿來建立一個苧麻紡織廠和一個繩索編織廠,而且要辦成全國最好)[]廠,為我們的革命軍生產軍服、裝具、綁帶、特種繩索等等,所有產品由晚輩負責銷售或全部收購。」

「辦苧麻紡廠?我的天吶……安長官,你可是說到我心坎上了,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用我們贛西贛北漫山遍野的苧麻辦個廠,全中國最好的苧麻就產自我們江西,看看咱們如今每年累死累活做不出多少的土織夏布,看看每年廉價賣到福建、廣東等地給人做漁船纜繩的苧麻線,再看看成片成片的苧麻爛在水裡,我這心就痛啊!可我一沒門路二沒技術,三沒銷路四沒實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坐在第二桌的布商席慕激動地站起來,腦袋上的禮帽掉了也忘記撿起來。

眾人一聽全都來了精神,個個臉色各異,心裡卻在飛快地盤算起來。

安毅走到老席身邊,禮貌地扶他坐下:「席老闆請坐,聽晚輩說完你再說吧,有什麼都好商量……各位,我曾聽我家老道說,苧麻線的製作要經過浸、剝、漂、績、絞、梳、槳多道工序,抽出比棉絲還要纖細柔韌的絲線才能織布,所以產出非常有限,但是織出的布無論透氣性、柔韌性和耐磨性,都遠遠超出其他的任何布匹,就連不入流的次等線也是最好最結實的繩索編織原料,我家老道身上那件穿了十幾年的道袍就是上等夏布做成的。」

「因此,晚輩打算向美國人購買最新的織布機、編織機、抽絲機、絞線機和電機等設備,粗粗估算只需再花費二十萬就成了,等賺了錢再擴大生產。這筆錢由晚輩來出,別看晚輩年輕,幾十萬還是弄得到的,只需委託省港財閥歐耀庭先生幫助購買機器設備、派人幫助招聘技術工人和管理生產即可。」

「歐耀庭?你認識歐耀庭先生……安長官別見怪,我二弟在南昌城裡開辦的縫機專賣商行、鞋類專賣行都是從歐老闆那裡進的貨啊!」周大善人激動地高呼起來。

安毅微微一笑:「歐先生視晚輩如子侄,晚輩視歐先生為長輩,晚輩沒有進黃埔讀書之前,就是跟隨歐先生學習的,而且歐先生原先就是廖仲愷先生的摯友,與蔣總司令、國民政府元老譚延闓老前輩、張靜江前輩、李濟深前輩都是至交,蔣總司令也幾次去信給歐先生商討振興民族經濟的方略,估計會在打下南京之後,請歐先生出任中華總商會的理事。」

眾人驚愕地張大了嘴巴,誰能想到安毅竟然會認識這麼個名聞兩廣的大財閥,而且還有這麼親密的關係?怪不得年紀輕輕的安毅如此自信,有著超越常人的不凡見識,而且還是經商出身的。

安毅笑著說道:「晚輩恐怕還要打幾年仗,所以晚輩的所有生意都會委託歐先生幫忙管著,同時,只要歐先生願意,他隨時可以投錢入股。」

「下面晚輩就說說,怎麼花掉各位前輩施捨給晚輩的這八萬元,晚輩這麼想:懇請各位成立個南昌縣商會,有了商會就等於你們有了個和政府說話的本錢,再以商會的名義用這八萬元投入工廠並佔有三成股份,也就是說,用這筆錢在附近購買一片靠近水源的百畝土地,最好不要佔據農田,並提前修好道路、圍牆,按照如今一畝地最高價格六十元計算仍剩下大半,剩下的錢煩勞前輩們請來十里八鄉有手藝的鄉親,盡快建起個好點的福利院,收養本縣孤寡,福利院以後的用度,都會從廠子的分紅裡支出,這是積陰德的善事。」

「各位前輩,我安毅說得到做得到,如果你們懷疑我的實力和誠意,可以到九江、南昌的匯豐銀行、渣打銀行,英國的太古商行、怡和商行,德國的魯麟商行、保興商行去查詢一下歐耀庭先生和我安毅的信用。」

「明天上午,晚輩就要到南昌城裡出席蔣總司令和國民革命軍總部進駐南昌的慶祝儀式,我會向蔣校長稟報這一決定,以校長的英明,肯定會支持我的。辦完這個廠,晚輩還想辦一家專門生產碾米機的工廠,而且就把廠子設在南昌。」

周大善人和所有鄉紳都激動地站起來,欽慕讚歎之後圍著安毅打聽這探聽那的,安毅和顏悅色地一一回答,一個個賺錢的點子層出不窮,讓一群逐利恨不得抱住安毅才能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

安毅看到眾人如此興奮,笑著搖了搖頭,說接下去有的是時間慢慢談,眾人才意識到今晚叫安毅來幹什麼,全都不好意思地哈哈大笑,簇擁安毅先坐下,大呼上菜上酒上佳人。

一餐晚宴喝得所有人歡天喜地,鄉紳們一個個再也不稱安毅為團長和長官了,個個親熱地喊著世侄,安毅也如沐春風地喊這個叔那個伯,看得始作俑晁國卿眼都大了,心裡對安毅的胸懷和圓滑的交際手段既欽佩又羨慕,非常矛盾地在思考:自己私下收受的一萬元好處該不該拿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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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酒宴散去。已是午夜時分。與安毅約定好下次見面時間名流地主富農們一個個心滿意足地禮貌簇擁安毅一行下樓。一路目送這位和可親的財神賢侄離去。心裡充滿了興奮和期待。

待喝的紅光滿面的安毅與自己幾個弟兄的身影消失在街口一群老傢伙才坐著自己的轎子。滿懷希望地回。

這其中。唯一失望的恐怕只有逍遙樓的漂亮老鴇了。安毅左摟右抱地喝花酒可以。但絕不願和小姐上房。哪怕陪伴在他身邊的兩個女孩看起來再清純再動人也不行。

鬍子和顧老二兩個雖然威猛氣盛。但都堅守自己的原則。寧願找寡婦也不願上妓女。

久經世故的老兵子黃應武和地頭蛇國卿兩個倒是心癢癢的。看到三個老大轉身就走。也只好壓下胸腹間蠢蠢欲動的慾火。跟著一起回去。

走進衙門。安毅幾個先到東院探望躺在裡面的兩百多名受傷弟兄。聽完小郎中的匯報後。道所有人的傷勢都的到了有效控制。其中大多數只需要躺上幾天待傷口癒合就可以隊訓練。這才放心下來。

三人回到中院的東廂房看到尹繼南還沒睡。此刻正坐在安毅前廳的八仙桌旁樂不可支地寫寫畫畫。

鬍子坐下後翹起二郎腿。掏出香菸。給安毅和顧老二扔過一支。自己拿出火柴點上。這才望向埋頭忙碌地尹繼南好奇地問道:「繼南看你牙咧嘴眉目含笑地什麼事讓你樂成這樣?是不是在這南昌縣城。碰到讓你心動的女子了?還有。三更半夜的你還忙這些幹什麼?」

「去去去。你看我是那樣的人嗎?」尹繼南笑斥完。放下筆低聲問道:「鬍子。你猜猜。讓弟兄們悄悄搬回來的那十二個沉甸甸的大箱子裡總共有多少錢?」

「說說看你統計出多'錢來?」鬍子一聽興趣來了。翹著二郎腿興奮地伏在桌沿上。

安毅和顧老二也立即停止了說話。全都聚精會神地望向尹繼南。

尹繼南捧起筆記本。笑容滿面地低聲通報:「你們想不到吧四箱大洋共計六萬元一箱珠寶折合十五萬元左右。七大箱金條。每箱好一百六十斤。總計一萬七千九百二十兩……」

「嘩啦——彭——」

安毅剛開始還不覺的什麼聽到後來嚇的連人帶椅子摔倒在地上。顧老二和鬍子連忙上前把他扶了起來。

尹繼南哈哈大笑。再次壓低聲音:「今天晚飯之後。史樂君和老常兩人一直算到半小時前才算清楚。將每一箱金條拿出來分堆放。一一秤才的出總數以目前市面上的每兩黃金四十塊大洋價格折算就是七十一萬六千八百大洋啊。加上另五箱折合的二十一萬現大洋總數就是九十二萬六千八百大洋!這還沒算上弟兄們打掃戰場時繳獲的數大洋和大批物呢。哈哈!鬍子。真有你地。你在軍山湖邊放那幾輪炮逼回那幾十條船。為咱們立下大功了!」

鬍子嘴上的香煙早沒了。他睜大眼睛好一會。才喃喃說道:「日他大爺的……要是能把所有船都逼回來。|該是多大的一筆數目啊……」

尹繼南再次哈哈大笑轉向張大嘴的安毅感慨萬千:「大哥。我現在終於相信你說地那些話了。當時我們從廣州率先出經過韶關地時候。你說桂系黃紹的兩個師一個駐守西江重鎮梧州。一個佔據韶關一半地區以及西北三縣-個月起碼截留國民政府四十萬元稅款。還不算鴉片煙土地過境稅在裡面。當時我還說哪兒有這麼巨大的數字啊?心裡一直存疑。」

「現在小弟相信了。就連張天所地第二軍張輝師。每月都能從霸佔的三個縣和兩個鎢礦區獲的十八萬大洋的稅賦。桂系佔據廣東的西北兩大水陸咽喉要道。能不財嗎?」

「就拿眼前這事來說敵軍鄧如琢這幾個師霸佔富裕的江西南昌和中部七八個縣這麼久。每月沒有上百萬稅賦的收入可能嗎?就以鬍子此次的繳獲來看。小弟估計第二軍第三軍都能獲的百萬元以上地繳獲。」

「我看啊。說不定沒追擊逃敵地我師四團收穫更大。因為他們佔領的就是歷史悠久地贛江商星子縣。晚上傳來的戰報說。一期的李仙洲師兄帶領幾十個手下一不放。就俘虜敵人七百餘人。繳獲六百多支長短槍和一批軍資。受到校長的親自表彰而且立刻晉陞上校團副。」

安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來戰報上所說的七百多俘虜並不重要。「一批軍資」才是老李陞官的關係!嘿嘿。看來老李是老老實實的把「一批軍資」悉數上繳了。否則不可能從副營長直接升為團副。而且還是校長親自嘉獎。計這「一批軍資」絕不是個小數目。否則五團六團和咱們團俘虜人近兩萬。繳獲槍支上萬。麼沒給咱們陞官啊?

哈哈……老子現在終於搞懂了。原來有這麼句老話說是「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我一直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現在老子知道了!

以後就這麼幹。而且還要專門成立一支精兵來幹這事兒。每次打仗都把敵人的口袋盯的死死的才行。以目前各軍的慣例分析。哪個團身上沒帶著幾萬現洋啊?各大軍閥的隊伍更加。不但擁有大量搜刮搶奪回來的大洋黃金和珠寶。而且幾乎都有一定存量的鴉片煙土隨軍。只要咱們盯的緊打的好。這些東西就全是咱們的了!」

「他奶奶地!早知這樣老子就不會當那麼多年地土匪了一年四季翻牆揭瓦攔路劫獲的的收入。還比不上正正規規打上一仗繳獲的零頭!」顧老二大有感觸。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立即惹來弟兄們哈哈大笑。

鬍子想了想問道:「小毅。你說這筆錢財該怎麼處理?總不能走到哪兒帶到哪兒吧?」

安毅點點頭:「放心吧。就會處理好的。這段時間全軍休整。各部都在消化編軍隊。誰也沒辦法開拔。咱們二師各團更是新兵滿營。沒個二三十天根本就動不了。咱們有的是時間。」

「 蔡大哥跟我說最近有大批新裝備即將到來。明天我進城就去找軍需部的俞大哥問問。爭取弄回幾部無線電台。否則很不方便。再一個。估計沒幾天南昌城德勝門外的通商碼頭即將復業各國的銀行也會重新開門到時候咱'|就把錢分期分批地存到匯豐和渣打的老賬戶裡還有蔣副師長給我地倒賣糧食的六萬分紅。所有的錢加起來咱們的秘密賬戶戶頭就超過一百十萬元了。這些還沒算上廣州那邊每個月的例行收入以及阿彪販賣軍火鴉片給咱'|地分紅。有了這上百萬地錢。咱們的《振興計劃》也該提前啟動了。時不我待啊!」

「這次各連弟兄們繳獲匯總的五萬多大洋怎麼處理?」尹繼南想了想問道。

安毅仔細考慮了一會兒。隨即回答:「還是先放進你負責的公積金賬戶裡吧。」

尹繼南點點頭:「這麼一來公積金將近二十萬了。晚上沈建平向我匯報。說明天才能把所有地繳獲槍械清理完畢估計能清出一千五百支六點五口徑的日本槍四百支左右的七點六二口徑的莫甘槍。這些槍都與咱們用的制式不同看看能不能與友軍串換?這次繳獲的德制武器只有七百支左右。其中兩多支還是短槍。要不是有分的二十挺輕機槍和鬍子藏起來地二十五挺。咱們還真不知道該去哪兒弄武器補齊呢。如今驟然多出兩千九百多弟兄。槍不!」

「這點咱們倒不需要太過擔心。」

安毅微微一笑:「大家想想。到今天才通知咱們明天去師部開會。雖然名義上是出席校長地入城典禮。但我估計此行極有可能在會議中傳達各部擴編的指示。咱們團才剛剛從模範營擴編升級。次不太可能有再次擴編地可能。」

「鬍子。明天我和繼南去南昌城裡開會。你在家好好處理一下。讓老曲黃應武和警衛連的幾個教官協助你一起幹。趕走那一千多滿身惡習和頑固不化的俘虜之後。就將那十七個軍官中掌握通信工兵和炮兵技術的八個人分到各營去擔任連長。再從兩千九百多歸順的俘虜中間挑選出一個營六百人的尖子。立即分進團屬機槍連迫擊炮連炮兵連裡面去。剩下的兩千三百餘人和那九個尉官分成兩個暫編團。由教導隊管理整訓。」

「 智華大哥不幸戰死。他的一個加強團之前已經被校長授予了獨立師的番號。明天我估計校長會單獨召見我。很有可能要從咱們這裡調人。把獨立師充實成一個滿員師。並很快從別的地方來師長。把這個師真正變成我一軍的嫡系師。所以我們留不住人。」

「這事由我來想辦法。盡可能地讓校長確定咱們補充團為獨立團編製。擺脫隨時都有可能為他人做嫁衣裳輸出兵員的窘狀。而且。這樣一來咱們就能每月領到三千五百官兵的固定軍餉。裝備配給上也佔據優勢。這所有事物我們爭取在五之內處理完。然後開始嚴格的訓練。」

鬍子三人表示同意。尹繼南低聲問道:「大哥。沈建平陶勳和張曙光幾個留洋進修的事打算什麼時候辦?」

安毅毫不遲疑地回答:「五天之就要辦妥。他們三個和漢陽廠的九個人走出去越快越好。我打算讓他們在德國讀滿五年學習到真本事才回來。估計有五年時間咱們弟兄幾個也混出個模樣來了。」

「這幾年我們只要有機會。還要送出幾批文化底子好信的過的人到歐美各國學習。特別要冶煉礦產勘測開採機|,設備設計製造方面加強人才培養。這方面咱們不能省錢。五年內至少送出一百人。其中只要有十個人成才。就會給咱們帶來千倍的利益。」

「唉。咱們國家工業子實在太過薄弱了。不出去開拓視野不行啊!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怎麼你們說才是。一直以來我總是不擇手段斂財。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但我可以捂著自己的良心說。貪回來的錢裡面沒有一分會用到我自己上。而是用-一個弟兄們身上。甚至可以說都會用到整個國家和民族身上。這些以後你們會看到的。包括今天在老南昌士紳們舉行的晚宴中的投資一樣。都是振興民族工業造福一方這個遠大目標中的一個環節。因此我不貪不行啊。不貪哪來本錢?何況我的貪從沒損害一個勞大眾的利益。所以我還要繼貪下去!」

「大哥。你別說了。我明白你的心思。小弟以前也不理解。但慢慢的小弟看明白了。你的目標就是小弟的目標。比任何的主義任何的理想都實在。你放心吧。小弟還是那句話。這輩子跟著哥走到底了!」尹繼南堅定地說道。

鬍子摸摸下巴:「小毅。該怎麼幹你一句話就行。」

顧老二第一次如此刻地接觸到毅的理想和遠大的抱負。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猛吸兩口煙。扔掉煙頭惡狠狠地說出一句話:

安毅三人聽了哈哈大笑。笑的顧老二都不好意思了。

安毅搖搖頭。頗具深意地說道:「虎頭。你這輩子注定是個將軍。只有軍旅生活才最適合。所以不要再惦記你的土匪生涯了。將來你在戰場上做出的貢獻。要比你搶十家銀行都管用。至於錢嘛。還是我剛才那句話: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顧老二哈哈大笑。精力過剩的他抓起桌面上的皮鞭巡營去了。

安毅三人繼續圍坐一起。低聲討論一個個所要面對的問題和解決辦法。直到凌晨四點半才各自回房小息片刻。準備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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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27 00:14:37
第一六八章 慶典與法場

一月九日上午十點。南昌城籠罩在一片喜慶之中。滿|的焦黑城頭上插滿了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鮮艷奪目的大幅紅藍標語。從城頭一直垂到城牆根。德勝門內外彩綢飄飄。人山人海。身穿白色禮服的軍樂隊奏響了雄壯的樂曲。數以百計的中外記者佔據各個有利位置。舉起手中的照相機'辟啪啪地拍照。在股股升騰的煙霧中記錄下這一歷史時刻。

國民革命軍蔣總司令騎在雄健的棗紅色戰馬上。一身威武的將官禮服襯托出他堅毅的性格驕傲的氣概。色披風隨著駿馬的前進而飄逸流動數十名騎著戰馬的將帥簇擁在的兩邊和身後。兩百四十人的旗幟方隊緊緊跟隨在潮般的歡呼和飄飄旗幟中緩緩入城。

作為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的優秀代表。獲的全軍「模範營」稱號的安毅部模範營一連有幸參慶典儀式。並獲的跟隨在旗幟方隊身後成為第一個入城的戰鬥部隊的殊榮。

一身新軍裝的安毅滿身披掛。騎在高大的小黑駒背上。兩邊是騎著棗紅戰馬的尹繼南和騎著「黑妞」純種馬的顧長風。三人身後是高大魁梧有著一臉絡腮鬍子的模範營一連長魯雄中尉。

他單手舉著著名的「模範營」戰旗副連長教導員騎著馬跟隨左右擔任護旗手。高高飄揚的戰旗上的一個個焦黑彈孔。讓成千上萬的人民看到了這支優秀部隊的勇猛和彪悍。特別是跟在戰旗後的一百三十三名騎著戰馬全副武裝的弟兄們。身上洋溢出的彪悍氣概令人側目。

這隊每個官兵身上都至少背著兩支槍的作戰部隊。引起了中外記者和歡呼市民地濃厚興趣。所到之處無一例地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安毅無比的輕鬆騎在馬上不時與尹繼南和顧老二進行交談人群中身穿學生裝的一個個秀氣女生引發安毅極大興趣。江南水鄉少女身上特有的溫婉秀靈的氣質。安毅心中嘖嘖稱歎。只覺的任何的老電影老照片老記憶。都在這一張張青春的笑臉和一個個歡呼雀躍地嬌媚身影面前黯然失色。

同樣。英俊的安毅氣質獨特極富男人魅力的顧老二。同樣是無數女子矚目的對象。兩騎著同樣高大的黑馬身上同樣是軍官的披掛。惹來無數熱切的目光和驚訝過後誠摯地微笑。

吊著一隻胳膊的安毅心中感歎。在獲的一陣陣熱烈的歡呼和喝彩中。恐怕很大一部分都是衝著受傷的左臂來的。

兩個小時的隆重慶典。終於在城中地北洋政府江西省府大院的恢宏大門口結束。政治手段舞弄的越來越純熟的蔣總司令深韻宣傳的強大力量。立刻在議政廳宴中外記者和前來探風聲的各國使節江西省上海及江浙各地的名人流也在邀請之列。一時間將星雲集。富貴逼人。到處都是一副欣欣榮和和睦睦的美好景象。

安毅部在駐紮於東湖湖畔的四團營地裡用過午飯安毅估計今天見不到總司令了。覺的沒自己什麼事也就向四團弟兄告辭剛率領百餘名歡歡喜喜的弟兄們走出城南進賢門數十米。身後傳來地讓道迴避命令越來越近。

安毅驚訝地回頭一|數輛汽車在一個連馬隊的引導下開出城門安毅急忙下令全體讓道肅立。

二軍的一個連騎兵凶神惡煞地奔向西南。一輛輛載行刑憲兵的汽車押解著一批批人犯跟隨。在數千民眾或是驚訝或是歡呼地圍觀下緩緩開出城門。

「老大。你快看!二輛車上。押解在車廂前面背上插著塊「斬」字牌的人犯。就是著名地俠盜沈翔峰啊!」馬上的顧老二驚呼起來。

安毅一看頓時吸了一口冷氣。被兩名強壯地憲兵死死按在駕駛室頂部後方的年輕人犯竟然赤裸著上身。兩根粗大地鐵鏈穿過人犯的琵琶骨。紅色的膿血已將滿是傷痕的強壯胸膛染斑駁一片他的脖子上緊勒一股粗麻繩。在鎖骨被鐵鏈穿鎖的情況下他的健壯雙臂被死死綁到身後。可是他依舊蠻橫而倔強地挺直脖子在兩名憲兵的強按下用力昂起他不屈的頭顱。陣陣風呼嘯而過。將他凌亂糾結的骯髒長髮吹向後方露一張滿是青紫跡的消瘦臉龐。被燒焦的雙眉下。一雙寒光閃爍的眼噴射出哀怨和不屈。

卡車越來越近。距離安毅一行不到五米。車頭上方的死囚突然對著眾人的方向露出個笑容。

安毅心裡一陣抽搐。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頓時充盈他的心中。竟然沒來由地一陣煩躁。不知此時自己的感覺是恐懼難過還是別的什麼。

「走吧。咱們回去。」車隊過去後。安毅無奈地搖了搖頭。下令返回。

顧長風彎下腰。一把抓住安毅的小黑駒的韁繩。難過地對安毅低聲說道:「老大。沈瘋子似乎認出我來了!七年前小弟曾跟隨恩師上武當見過他一面。他的師傅松道長與我恩師是故交。沈瘋子當時尚未出師。我師父說他是武當太乙門的唯一真傳弟子。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松鑒道長唯一的徒弟。只是麼多年了。都沒有見過他第二次。也沒有再上過武當。」

「前兩年。我聽說他被趕出師門。終身禁止再踏上武當一步。原因如何誰也不知道。再後來。他在江湖上名氣越來越響。尤其是他黑白通吃的壞習慣在道上傳的沸沸揚揚。也到處樹敵——你不知道。他竟然敢孤身一人到天津的大軍閥曹府上偷兩把寶刀和價值數萬元的一串珍貴南珠。千里獨行襲擊直系奉系車隊的事情也時有發生。雖然誰都沒證據。但全都認定是他幹的。」

「北方各府衙四大內高手奉命聯合查案。出門十天就放棄追查回去了。對北洋中央政府的幾個老大說。要是再讓他們查這個案子只有辭職還鄉了。那些老大們聽這些高手這麼一說也只能不了了之……此人是百年不出一個的奇才啊就這麼窩窩囊囊的死去。實在太可惜了!」

安毅無比惋惜地長歎一聲:「確實是人才啊!只可惜這樣桀驁不馴的人才。誰也用不了。看來就連老天都嫉恨他。讓他英年早逝。」

「昨天晚上。我陪同獲釋地瀏陽赤衛隊長老方等人吃飯時。也聽到他們談起這個沈瘋子。老方他們之所以被關押在老南昌的監獄就是因為這個沈鳳道劫了他們的一筆巨額資金一箱藥品。雙方追追殺殺從湖南到江西連續幾天幾夜。最後雙雙撞到皖系將領楊池生部的槍口上。我還以為他當場就被打死了呢。沒想到竟然是被關進了南昌城。唉……」

「老大。能不能救他一命啊?怎麼樣他也是我的故人啊……」高傲的顧長風冷峻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痛苦的哀求之色。

「這……」

安毅四下看了看見到尹繼南也滿臉地惋惜之。沉思片刻低聲說道:「好吧。我去試試看。不過虎我先把醜話在前面。如果我盡力了仍然救不了他。就證明是天意你也別怪我好嗎?」

「老大。你的為人我還不知道嗎?要是連你都救不了他。就真是天意了!」顧老二感慨萬千地眺望車隊的方向。

安毅轉向尹繼南。小聲問道:「剛才過去的騎兵連是二軍的。車上好像有幾個是總司令部政訓部的。你看清楚還有哪個部門的人嗎?」

尹繼南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兩個部門。憲兵大部分是二軍地。政訓部的憲兵不多從他們的紅章看只有第一車上面有幾個。估計是監斬的。城裡駐紮的是咱們一軍兩個師的四個主力團。駐紮在北校場地是二軍五師和他們軍部軍官教導團城外是我們幾個團和二軍的四師和六師。城西南是蔡忠'大哥的炮團和六師的結合部估計刑場就在那片荒野地的破廟前。」

「好!我和虎頭魯雄兩個立刻趕過去看看。你領著弟兄們慢慢跟隨過去要是有事也幫我們一把。」

安毅說完。調轉馬頭飛快追上去顧老二喊上魯一起打馬緊緊跟隨。不一會兒就越過緩緩行駛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的車隊。提前趕到五里亭的關帝廟。

停下馬放眼一看。破落廟宇門前寬大的空地上。早已是人山人海。至少有三四千軍民圍在剛搭起地高台前方。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二軍官兵激動的人群圍了裡三層外三層。人聲鼎沸。嘈雜混亂不堪。似乎是趕廟會看大戲一樣熱鬧。

「這裡都是六師地人。老子一個都不認識……走!咱們打馬轉上一圈。看看有有咱們黃埔的師兄弟領兵。」

安毅左看又瞧。找不到可以幫忙地人。無奈之下拉扯韁繩。從人群外圍的左側騎馬繞向破廟。

走到一半顧老二大聲提醒:「老大。正在走上高台那個人是不是四師工兵營營副張天?上一次打南昌我跟隨繼南在贛江邊見過他一次。那次咱們還送給他不少建橋地連接鋼雖然當時我帶隊警戒沒走近他。但我看過他的長相。聽繼南說起他地一些事。身材很像。」

安毅停住馬。手搭涼棚望過去。很快就在六十餘米遠的高台上找到人群中檢查高台木柱的張天不禁高興地說道:

「正是他。看來這小子的工兵營被調來搭建這個行刑的高台了。政訓部。殺幾個人也鬧沸沸揚揚講究排場。哈!不過正好。要不是這樣。老子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呢!走。我們快點兒繞到大廟側邊的那個帳篷面。我叫放哨的工兵幫我把他請來。」

三人快速來到帳篷前面。安毅在兩個警戒哨兵的質問下掏出自己的證件。哨兵接過一看發現是大名鼎鼎的安毅立刻敬禮。恭敬地遞回證件詢問能為安毅做點兒什麼。

安毅下馬在哨兵耳邊低語幾句。哨兵點點頭與同打個招呼。立刻跑去找自己的營長張天。

不一會兒。滿頭大汗的張天帶著副官快步走來。看到安毅高興不已。疾步上前問候他的勢。知道安然無恙後立刻感謝起來:「小毅。大哥謝謝你啊!」

「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安毅笑容滿面地問道。

張天輕輕給了安毅一拳:「你還是那副德性……謝謝你了。小毅。要不是你美言。我們軍座也不會-見我。軍座詳細詢問我在黃埔的學習過程。特別提到暗堡的技術設計問題。誇獎模範營的暗堡修的好。最後把我提升為工兵營長。對我說下個月就送我到莫斯科的中山大學進修半年。然後進伏龍芝軍事學院深造。」

「當時我還奇怪怎麼會突然交好運?我們軍座可是剛接手軍長位置沒多久的。怎麼會認識我這個小人物?出門之後我細問軍部政治處的幾個老大才知道你小在贛江邊當校長和各軍將帥的面。為我向軍座美言。大哥謝謝你了!今天你哪兒也別去。等會兒咱們一起欣賞砍人。估計砍完這批死囚以後要改為槍斃了。叫上你兩個弟兄。我們一起到近處看。看完了我請你們上城裡的狀元樓好好喝兩杯。」

安毅把一頭霧水的張天拉到荒草叢裡。隨口就編出沈瘋子是老道的徒弟是自己師兄的故事。然後低聲下氣地連連懇求:「小弟我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哪怕我這沒見過面的師兄犯了天大的王法。我也的傾家蕩產把他贖出來!老張啊。我們家老道你見過面。也一起喝過酒。他那臭脾氣想必你也清楚要是這次救不下這個師兄。老子這輩子怎麼有臉再去見他啊?」

張天大吃一驚。看了看已經從破牆中間開進大廟的押送車隊。連忙吩咐安毅在這邊等著:「你哪兒也別去。今天行刑的都是軍部憲兵隊的弟兄。老子只是奉命來修這刑台的。我馬上去找憲兵隊隊長。希望他能給我個面子。要是不行的話小毅你也別怪我。我聽說總部政訓部很重視這次判決行刑來監斬的三個都是少將……等著我。不管消息如何。我會馬上回來……」

三人站在亂草叢中。看著張天一陣小跑消失在廟門裡。心裡七上八下。無比緊張。

顧老二走近安毅。感激地說道:「老大。無論成不成。我都感激你……」

「去去去。別說這些廢話了……其實我一點兒把也沒有。政訓部一來就是三個少將。估計層層關係難打通啊!」

「唉。什麼謊話老子說了。還把我家老道給搬了出來。張天也非常清楚我家老道是我的救命恩人。和我之間情同父子。所以他也著急。肯定會盡全力去斡旋。唉……要是救不下這顧瘋子。老子這張臉也沒地方放了。老張也會覺的他欠我一大人情。今後心裡總揣著個疙瘩。」

「唉……要是早知道就好辦了。早知道沈瘋子被關在城裡大牢。我定會讓你帶領小分隊提前入城的。可現在……」安毅頻頻歎息一籌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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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哪裡都有能人啊

「當——」的一聲巨響。聲傳十里。餘音迴盪。

刑場上的鑼聲猛然敲響。震的全場驚悸。一片肅然。

剛才還和菜市場一樣喧囂四起的人群突然鴉雀無聲。就連吹過光禿禿枝頭的呼嘯北風發出的嗚咽聲也清晰可聞。整個數千軍民的刑場突然變肅殺詭異。寒意十足。

安毅看著高台上二政治部副主任大聲宣讀判決令。心中無比的焦慮。頻頻望向三十米外的破廟。一時間心如火燎。

顧老二聽完幾分鐘大聲宣判。一顆心越來越冷。額頭上滿都是豆大的汗珠。

魯雄焦灼不安的走走去。看到尹繼南領著弟兄們騎馬而來。連忙快步跑了過去。將百餘弟兄從張天手下守衛的東南小路口領到破廟旁東側的帳篷前。

尹繼南揮了揮手。低聲命令弟兄。肅靜下馬。走到安毅身邊緊張詢問。知張天已經進了十八分鐘仍沒有消息傳來。也臉色一變。急和安毅一樣。頻頻搓手引頸遙望。

前面十名死囚在一沉悶的皮鼓聲中被押上行刑高台。總部政訓部少將軍法官大聲宣讀死囚的名字。三個第二軍的軍法官和一個政訓部的少將參議一同登上高台。一驗明罪犯正身。隨即向主持的軍法官覆命。

站在高台左前方的少將軍法官眼中寒光一閃。手一揮大聲下令:「斬——」

聲響起。一片刀光閃爍。十顆腦袋在震天的驚呼聲中脫離身體。

「咚咚」砸落在厚木板搭建而成的高台上。一束束激起的血箭飛射天空。濺出高台四五米灑落在台前事先鋪設的厚厚沙上。

鮮紅滾燙的血液轉眼間就被乾燥的沙土吸乾。連一縷光線的折射都沒能透出來。其中三個腦袋「咕嚕嚕」滾下高台邊沿。砸向一米五下方的的面。彈起後竟詭異的擺放整齊面對觀眾。三雙瞪的大大的眼睛雖早已失去神采。但卻顯的越發猙獰可怖。

附近觀眾被嚇了一跳。齊齊退後幾步隨即震欲聾的歡呼響了起來。四千餘軍民向高台盡情歡呼。大聲讚歎國人好熱鬧的天性展現無遺。

高台上十名從第二各部精心挑選出來的劊子手臉帶微笑。驕傲的望著前方。抱刀佇立。這批死囚沒有一個脖子被砍偏位置的優秀表現。令他們感到無比的自豪。

「帶死囚——」軍法官渾厚悠長的高呼再次響起。人群中再次爆發出排山倒海般的歡呼。

「完了……完了……又掉了十個袋。第三批已經砍完了……」尹繼南臉色蒼白。

無比的難過顧老二緊緊咬著牙關。怒視著側前方四十米外的高台。眼看著第三批的十具屍體再一次被扔下高台前方。他的心也迅速下墜。的越來越沉重。越來越難過。一種兔死狐悲的莫名情緒浸淫他的胸。性格耿直的魯雄受不了這揪心的等待。乾脆轉過身去。再也不向高台望一眼。

又一個十分鐘過去。眼睜睜看著第四批死囚被押上高台。軍法官冷冷的不帶一絲情感的怒吼再次響起。四個監斬官又開始一次驗明正身的逐一辨認。眾弟兄至此已經心如死灰幾乎完全絕望。

突然。張天的副官從廟宇後面一大片密密麻麻高達兩米多的亂草叢中鑽了出來。向左右看了看。神色緊張的向安毅快步走來。敬了個禮後立刻伏在安毅的耳邊|聲低語。說完環視周圍一圈迅速衝進邊上的帳篷。抓住兩根一米多長固定鐵鏈。飛也似的沿著原路跑向廟後。

無比激動的安毅早已揪住顧老二的袖子。快速下達命令:「你馬上率領十幾個弟兄牽著繞到廟後去別管後面百米外的兩個崗哨和遠處的戒嚴官兵他們哪怕看見你們。只會以為是自己的弟兄受命巡邏。」

「 那邊的草很高遠看不清。你們儘管若無其事的走到破廟後面的西頭第一間房子背後。讓兄們什麼也別管向前走幾步。再慢吞吞的往回走。你只管等在牆根的破洞口。裝人的大麻袋一滾出來你立刻開袋查驗。辨明真身之後抱上。領著弟兄們緩慢向東。穿過那片乾枯的蘆的。魯雄會率領弟兄們盡頭的小樹林裡接應你們。聽明白了嗎?」

「明白!」顧老二一掃絕望頹,之氣。精神大振。大步過去牽上自己的寶馬。發出一陣低沉的命令之後帶領十個弟兄牽著馬。緩緩繞向野草叢生的廟宇後面。

安毅目睹顧老二一行的身影消失在廟後。轉頭向高台上瞟了幾眼。這才拉過魯雄低語幾句。早有心理準備的魯雄頻頻點頭。領令後轉身走向戰馬。在全場殺頭激起的震天驚呼和歡呼聲中。率領剩下的一百餘弟兄翻身上馬。大大咧咧的打馬走向東面樹林。越走越遠。

安毅好整以暇的和尹繼南一起繼續欣賞砍頭。五分鐘不到。顧老二出現在遠處的廟後牆角。向這邊舉起左拳晃動了兩下。看到安毅點頭回應。隨即隱入草中。拉動韁繩扶穩馬鞍上的麻袋。拐入了兩米多高的枯黃蘆叢。身後十騎隨他牽馬穿過起起伏伏的窪的。在高出人頭的大片枯黃蘆中潛行了兩百餘米。走進東面的小樹林。看到接應的魯雄和弟兄們後毫不停留繼東行。一出樹林立刻翻身上馬奔向南面的老南昌。

留在原處的安毅和繼南耐心等待張天返回。不一會兒看到張天走到高台後的台階上。向兩人打出個隱蔽的手勢。同窗之間哪還不知道其中傳遞得意思。立刻走向自己的戰馬就要離開。

這時。軍法官洪亮的聲音再次傳來:「……罪大惡極的江洋大盜十惡不赦的搶劫殺人慣犯反革命分子沈翔峰已驗明正身。斬——」

一聲鑼響。接著是沖雲霄的歡聲。安毅和尹南面面相覷。幾乎同時飛身上馬掉轉馬頭眺望高台。

高台上。唯一的一個骯髒的赤裸軀體已經沒了腦袋。幾縷血箭已失去衝力。彎曲的射向前方。直到無血可噴。軀體才轟然前倒。連在琵琶骨上的鐵鏈清晰可見。淒慘而又詭異。

「我的天吶!他們是怎麼換人的?這麼短的時間怎麼能做到如此酷似啊?」尹繼南瞪驚愕的叫出來。

安毅仰望灰濛濛的天際。搖頭頻頻感歎:「二軍的憲兵隊長是個能人啊!老張的這份深情厚誼。老子不知道要拿什麼來還……走吧!這兒沒咱們什麼事了。但沈瘋子那倒霉蛋今後能好好活下去。」

尹繼南跟隨在安毅邊並馬而行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抬起頭說道:「剛才我聽軍法官判詞中的一句「反革命分子」後。還納悶了好久。現在突然想起台那個少將軍法官的黨員身份我才釋然。一定是那件轟動湘贛邊境的搶案。已經傳到他們所有黨部成員耳朵裡了。」

安毅點點頭。低聲息:「記聽我家老道說過古至今軍都有殺頭祭旗立威的慣例。每逢慶典。大赦天下絕大多數罪犯的同時。也會殺掉一批十惡不赦者。如今很多軍閥勢力仍承襲這種習慣。」

「今天這事很僥倖。總部的那幫大佬全都被慶典拖住了。估計政訓部的紅色黨員接到二軍處決死囚的申報後只能認出沈子的名字而時間辨認沈瘋子究竟長的什麼樣。即使有時間辨認也沒什麼作用。都被打不成人樣了誰還認識他?就連追了沈瘋子幾天幾夜的瀏陽老方都沒見過沈瘋子的正臉。這天下更沒幾個人知道沈瘋子長什麼樣了。」

「唉。說到底還是這個沈瘋子命不絕啊。恰好碰到虎頭認識他。又正好讓咱們碰到搭建行刑台的張天機緣湊巧之下終於救他一命。否則就算我衝進城求的校長赦免。趕回來也晚了。看來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大哥。你怎麼了。我們是革命人。就是要打破束縛在人民頭上的封建思想。不應該相信宿命的。怎麼現在我感覺你越來越相信命運了?」尹繼南笑道。

安毅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實話。以前我也不信的但一再的經歷無法解釋的事情之後我也就信了。一個人無論多麼偉大甚至是個知。也無法去改變歷史軌跡個人整個社會整個世界相比較。渺小不能再渺小了。因此我只能盡自己的一切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至於最好的程度有多好。也不知道。那都是未來的事。打個噴嚏都有可能改變人生走向的未來……」

「好了。不說這些煩人的事情了。咱們跑快點。下午還要審訊縣城監獄裡剩下的那些罪犯。要按我得意思乾脆全都放了。起剛才砍下的一片腦袋老子心裡就難過。那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啊。……駕!」

一小時後。安毅和尹繼南回到縣衙。安毅下馬立刻跟隨迎上來的鬍子走向中院。由於安毅不願意參加下午的審案。尹繼南只能趕去西邊警局找國卿商議。

鬍子邊走邊低聲說道:「真沒想到。你們南昌一行居然幹出偷換人犯的事情來……現在只能把人放在你我臥房中間的那間小房子裡。其他地方人多眼雜。很不方。」

「哈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且這還是顧老二一再請求的。他的面子我不能不給啊!放心吧。就算是放到我房裡也沒關係。」

安毅和鬍子穿過亭。拐進東邊第二間小房。看到小郎中正在給赤身裸體的沈瘋子上藥。

顧老二正在一旁協助。房間裡擺上個炭火熊熊的大瓦盆。室內溫度提高很多。

安毅看了一眼遍體鱗傷的沈瘋子。大吃一驚:「我的老天爺……怎麼傷這麼厲害?」

鬍子搖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現在還好多了呢。剛弄回來的時候把我也嚇了一大跳。他腿上的兩處槍傷都長蛆了。兩根鎖骨被鐵鏈穿過。露出森森白骨。邊上都是爛肉和膿血。」

「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能熬到現在。除了極度虛弱之外。竟然神志清晰。虎頭和我拿來鋼銼弄斷他鎖骨上的鐵鏈。足足二十多分鐘這傢伙都沒哼過一聲。拿掉鐵鏈。老常來給他剪掉滿是虱子的頭髮。剃掉他的下體毛。和小郎中一起用煮開的鹽水給他清洗完畢。他對咱們擠出個笑容這才迷迷糊糊睡去。是條漢子啊!」

安毅點點頭轉向顧老二:「虎頭。沈瘋子的一張臉都腫成這樣了。虧你還認的出來。眼神不錯啊!」

「這算什麼。沈大的眼神更特別。等他醒來你和他對視一眼。恐怕也不掉的。再一個。你看他的前額髮際的正中間有顆硃砂。只要頭髮向後掠開就能看出來。很特別。七年前我陪恩師上武當見到他時。他還挽著個道士的高髮髻。和顏悅色的沒如今這麼冷漠。記的恩師當時還和松鑒道長開玩笑。說要是把沈大哥放出去估計會招惹滿大街的女娃子。等他的臉消腫了你就知道他長的多好看了。」顧老二心情大好。看著沉睡中的沈瘋子一個勁兒的笑。

安毅笑著轉向小郎中。問了一下沈瘋子的病情就和鬍子退了出去。轉到自己房裡低聲說道:「等會兒你讓陳志標帶上兩千大洋。盡快送到城西南青雲鋪的四師大營。交給工兵營長張天。雖然二那個憲兵隊長讓人帶話只要五百大洋的酬勞。可咱們不只給五百。否則心裡過意不去。」

「 那個憲兵隊長是個人啊。竟然在那麼急促的時間裡。弄出狸貓換太子的絕活。佩服啊以這種人的反應和智力。要是帶兵打仗也絕對是個高手。你不知道。當時看到一顆腦袋接連落的。我和虎頭都急快瘋了。我望著虎頭那副像死了老爹的樣子心裡真不是味道。心想哪怕拿出五萬大洋我也願意啊!」

鬍子笑了笑:「我想像的出來。哈!你放心吧。我這就派人去把陳志標找來。他去正合適。張天和他認識。」

鬍子離開之後。安毅摘下帽子隨躺在床上。閉眼休息片刻馬上起來走向大堂。很多事情都等著他去做。容不的他多睡一會兒。

安毅所不知的是。於兩間房子用木架子糊上描花的紙簡單分隔。他和鬍子的談話內容。一絲不漏的被隔壁三人聽在耳裡。包括閉著眼睛似乎沉沉睡去其實非常清晰和警覺的沈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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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〇章 總為他人做嫁衣

安毅剛剛從中院走入大堂,立刻看到師部通訊參謀徐少校風塵僕僕地大步入內,尹繼南陪在他身邊一臉的嚴肅。

徐少校給安毅敬禮,從隨身公文包裡取出一份信函遞給安毅:「安團長,這是總司令部侍從室的公函,到師部要求立即轉達到你手裡,師長親自面交於我吩咐快馬送來。」

安毅接過信看了一下加蓋侍從室印章的封口,笑容滿面地請徐少校坐下喝茶:「半個月都不見老兄了,你都在忙些什麼啊?」

「別提了,老哥我和軍需主任老他們跑了一趟長沙,原以為能接收到一批從廣東運來的戰地通訊器材,可等了十天最後空手而回,全他娘的都給唐生智那孫子先下手搶走了,聽說唐生智那孫子打定主意要把他的第八軍擴編為四個軍,所以什麼東西經過他的地盤都要被剝層皮。」

三十二歲的徐少校畢業於上海一個私立工科學校,不是軍校系統出身,所以從軍日久勞苦功高至今仍然是個少校,他說完連喝幾大口茶,放下茶杯指指杯裡的茶葉:

「好茶,比師座喝的茶還要好啊!這一點我佩服你,從不虧待自己的弟兄,就連自己手下的兵也吃得比其他團的連排長好,有什麼好東西你也從不藏著掖著,不像你的一期、二期師兄們那麼小家子氣。好了,沒什麼事情我得回去了,晚上還要開會呢。」

安毅站起來拉住徐少校的袖子,招手叫過勤務兵低聲吩咐:「去,到老常那裡拿兩包茶葉來,就是上午周老伯托人送來的那種……老徐,你等會兒,我知道你愛喝茶又時常熬夜,等會兒帶兩包回去嘗嘗鮮,和剛才你喝的一樣都是本地鄉紳送我的,我也不知道茶葉的好壞隨便喝著解渴,就算是好東西也讓我給糟蹋了。」

勤務兵很快提來個精美的小布袋交給安毅,徐少校從安毅手裡接過來,輕輕歎了口氣:「那我就不客氣了!小毅……你這人啊,表面嘻嘻哈哈的像是挺機靈,其實你心裡太過實在了,從沒見你為自己爭取過什麼利益。」

「以前的事情就不說了,只說這次南昌戰役,你們團戰績最好,從策反到聯合阻擊再到頂住衝擊成功合圍,一系列眼花繚亂的漂亮行動都是你們在唱主角,可最後功勞全都跑到別人頭上去了。」

「現在,其他各團進駐南昌城裡吃香的喝辣的,你卻在這個小地方幫人家辛辛苦苦訓練士卒,城裡那幫人個個看你年輕實在都有意無意的欺負你,其實明白人誰都知道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無論比打仗、比訓練、比為人,我們一軍各團誰敢說他能比得上你……唉!不說了,就連師座都覺得對不起你,我來之前他還說明天開完會就到你這裡蹲幾天,看看你有什麼實際困難,能幫上點忙就盡量幫。」

「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琢磨琢磨。趁休整期間能待在總部身邊。有什麼困難和要求你就大膽提出來。千萬不能總是付出沒有收穫啊。那會寒了手下將士地心地!」

「謝了老哥。小弟記住了。要是你不忙。小弟真想和你喝一杯好好聊聊。」安毅感激地笑了笑。把徐參謀送上馬。與尹繼南一起目送他和警衛騎馬遠去這才回到大堂。

安毅看完簡單地信函。遞給了一旁地尹繼南:「上面除了明天上午九點校長召見之外。什麼也沒說。這是怎麼回事?按理說校長要找我談話基本都是在晚上十點以後地事。怎麼會在他最忙地時候召見我呢?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奧妙?不會只是要咱們遞上暗堡構築地技術報告這麼簡單吧?」

尹繼南收起信函。吩咐副官存檔。轉向安毅頗為擔憂地問道:「剛才聽老徐話裡似乎有別地意思。只是他沒說透。我總感覺是不是咱們又要吃虧了?」

「這個節骨眼兒上。吃虧是肯定地。除非咱們幾個都是庸人。一無所獲一無所有人家才不惦記你。否則誰不盯著你啊? 」

「咱們辛辛苦苦賺下這份家底。吃了多少虧才換得優勢地武器裝備。又付出了多大代價才初步建立起一些關係。這些誰都不管。只看到你得了多大好處。欺負咱們資歷淺、年紀輕這是肯定地。至少在未來兩三年之內咱們還得忍著。 」

「好了,這些鬱悶的事情不說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吃虧是福!越是吃虧,咱們就越要做出一番事業來,不能因為吃虧而怠慢了訓練和學習,否則日後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安毅搖頭無奈地苦笑一下。

尹繼南也只能點點頭:「吃飯吧,吃完飯我和你好好整理一下這段時間斷斷續續書寫的資料,明天你就得親手交給校長了,可不能出丁點兒差錯。 」

次日上午,辛苦了大半夜只睡了四個小時的安毅和顧老二換上乾淨的軍裝,騎上駿馬早早離開駐地,趕往北面的南昌城。

進了城兩人直奔百花洲畔的原北洋水師學堂,蔣總司令今天要在這裡接見安毅。

安毅獨自走進簡樸的學堂大門,看到曾擴情便快步迎了上去。

曾擴情領著安毅走過長長的迴廊,拐過中門進入南面的幽靜小院,一棟別緻古樸的小樓映入視野。

曾擴情邊走邊低聲告訴安毅一些事情,把安毅領進小樓後悄悄退出,歎了口氣走到草地上與王世和低聲交談。

聽安毅報告完畢,蔣校長接過安毅雙手遞上的整齊資料翻閱了幾頁,滿意地摘下眼鏡,從書桌後面邁步出來,向安毅介紹端端正正坐在一旁軟沙上喝茶的年輕少將:「來來來,安毅,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三師的塗思宗副師長,你應該知道的,坐吧,都坐下,慢慢談。」

安毅禮貌地立正敬禮,等蔣校長坐下後才端正地坐到偏沙上,心裡在想這位年方二十九歲的三師副師長雖沒見過但早就聽說,同樣是出自原先的粵軍,曾擔任過一軍十四師四十一團團長、三師七團團長,在鬆口戰役中戰績突出提升為副師長,只是安毅不知道今天在這兒見到他是什麼意思,心想既然來了就好好等待吧,反正很快就會見分曉,因此也不急不躁恭敬禮貌地靜候指示。

蔣校長接過機要秘書陳佈雷遞來的水杯,喝了口白開水,和氣地說道:「安毅,這次南昌戰役,你部打得很好,我很滿意,目前各師都在緊張統計戰報,很快就會呈報上來予以嘉獎。塗副師長對你部的成績很感興趣,你就簡要說說吧,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怎麼能夠俘虜到四千二百多人的。」

安毅心裡一陣激靈,立刻決定將大部分實情說出來:「遵命!我部在此次戰鬥中官兵用命,特別是在戰鬥中犧牲的高志華將軍所部的大力配合下,取得了殲敵兩千二百餘人,俘虜敵軍四千二百四十一人,繳獲戰馬一百三十五匹,兩千餘官兵一路追擊繳獲軍資折合現洋三萬二千元。武器方」

「獲美制輕機槍二十挺,六點五口徑的日本步槍一千五點六二口徑的俄制莫甘槍四百支,德制武器只有七百支左右,其中兩百多支是短槍,匯報完畢!」

蔣校長非常滿意地笑了,天庭飽滿、文質彬彬的塗思宗驚訝地望著安毅,實在難以相信安毅部的戰績如此出色,而且竟然還記住了所有繳獲數字,就連折合的三萬二千元繳獲也如實說了出來,不禁對安毅到來之前蔣校長的介紹深以為然。

塗思宗嚴肅地問道:「安團長,你部俘虜的四千二百餘人如何處置?」

「報告長官,屬下根據我軍徵兵規範,對四千餘俘虜進行嚴格細緻的甄別和體格檢查,嚴格按照規定核實每一個俘虜的身份和具體情況,經過兩輪的挑選並充分尊重被俘人員得意願,將其中六百名官兵補充進我團各營,將兩千三百八十人編成兩個暫編團,由我團教導隊官兵和俘虜中自願歸附的軍官負責管理,從昨天上午開始進行例行的軍事訓練。」

「剩下的千餘人因吸食鴉片、體質虛弱、頑固不化以及自願解甲歸田等多種原因,已於昨日上午給他們每人放兩元路費予以遣散。」安毅大聲回答,心裡終於明白這個板著臉不好說話的塗少將的真正來意。

塗思宗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如果本人奉命於明日上午調走這兩個暫編團,是否能在一個上午時間內完成交接?」

安毅正色回答:「不需要一個上午,三十分鐘就行了。」

經驗豐富的塗思宗立刻明白安毅話裡得意思,板著臉道:「補充一點,我是要他們全副武裝之後才調走,需要多長時間?」

安毅痛苦地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低聲回答:「長官,屬下只能給這兩千三百八十弟兄裝備日本槍和俄國槍,因為屬下的補充團與其他兄弟部隊的裝備不一樣,屬下從建立起二師直屬工兵營第三連開始,一直使用各主力團淘汰的德制舊裝備,後來屬下用自己的錢買回一批德制98步槍和駁殼槍,並在愛國富商歐耀庭先生的資助下逐漸裝備齊一個德制武器的連隊,原因是德制武器質量好精度高,同時師部也有一批庫存的德制武器或同樣的國產仿德制武器,能保證屬下的連隊不缺槍和子彈,戰場上也容易繳獲容易補充,北伐以後就這麼延續下來直到現在,所以,繳獲的那七百支德制長短槍請允許屬下保留下來,裝備下屬各連排的新弟兄。」

「安團長,我不需要解釋,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塗思宗嚴厲地說道。

安毅心中無比的痛苦,再次深深吸了口氣:「對不起長官,屬下現在回答你的問題,只需一個小時,即可裝備完畢並完成整個交接工作。」

塗思宗不可置信地看著安毅:「有這麼快?」

「報告長官,如果是屬下的老兵,一半時間就足夠了,原因是我們的訓練方式不一樣,訓練的強度也不同,屬下的兩千多弟兄沒一個蠢材!」安毅雖然語氣平靜,臉色如常,但顯然已經動怒了,意思很明顯,你做不到我這樣你就是蠢材。

塗思宗聽了這話驚愕地看看安毅,最後轉向一直沒有說話非常平靜的蔣校長。

蔣校長忍不住哈哈大笑:「南垣(塗思宗字),見識了吧?見識到我的好學生是怎樣的了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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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27 00:15:36
第一七一章 得失之間

面對頗為驚訝的安毅,塗思宗露出了微笑,蔣校長更為滿意安毅的銳氣和誠實,在蔣校長的記憶裡,從來沒有一個下屬如實向他匯報過繳獲多少物資和錢財,安毅做到了,還有一個就是他剛剛通報嘉獎過的李仙洲。

在蔣校長的示意下,塗思宗從邊上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第一軍軍部文件,和氣地遞給安毅:「安團長,在廣州的時候,我就聽任公(李濟深)不止一次誇獎你,今日有幸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安毅勉強擠出幾許笑容,站起來雙手接過公函打開,看到竟然是軍部直接下達給自己補充團的文件,連忙細細閱讀,這才知道眼前的塗思宗此時的真正身份竟然已經是新編的第一軍二十二師少將師長,將高智華的三千部下和自己的兩千多俘虜合併,再加上他原有的一個團人馬組成了這個新編的二十二師。

令安毅不解而又惱火的是,文件要求自己有多少改編後的官兵調出,就必須裝備多少支槍隨之調出,等於是這一紙文件就把安毅所部弟兄們辛辛苦苦的繳獲完全剝奪了,而且真的就在明天上午完成交接。

心裡有所準備的安毅藉著反覆閱讀文件的機會,強忍住心中翻騰的怒火,不動聲色地收起文件放入隨身的公文包裡。

蔣校長一直在靜靜欣賞安毅的表現,看到安毅要告辭便揮揮手讓他坐下,反而是點點頭允許心滿意足趾高氣揚的塗思宗離開。

待房間裡只剩下二人單獨相對時,蔣校長才關心地問道:「安毅,你怎麼還用這種老式的公文包?不是給你們校官都配上新式的手提公文包了嗎?」

「學生習慣用這種背帶式公文包,騎在馬上方便,而且不需要叫一個人給自己提包。不瞞校長,自從擴編之後學生的文書兼副官已經下連隊鍛煉去了,學生至今仍未配備副官。」安毅如實回答。

蔣校長頗為感歎地點點頭:「你總是讓我高興,在昨天的招待午宴上,不少外國朋友向我詢問模範營的團長安毅,我很自豪,這足以證明模範營已經成為我們北伐軍中一面耀眼的旗幟了,因此,今天我借這個機會告訴你,模範營這面旗幟要永遠保持下去,不能以其他番號來代替,無論將來屬於哪個軍哪個師,這個營都必須叫做模範營。」

「感謝校長的鞭策與栽培!」

安毅感激地說道:「校長,學生有一事相求,不知校長能否有時間聽學生簡要進行匯報?」

蔣校長欣慰地點點頭:「慢慢說,我們師生之間不用客氣!今天我特意推遲了一些事務,多留下十分鐘給你,就是想聽聽你有什麼話要說。」

安毅挺起胸膛誠懇地說道:「校長,自從北伐以來,學生所部都是一次又一次調出人員、裝備和器械,累積下來早已超過自身所擁有的官兵數量,此前唯一一次獲得補充,還是在咸寧大營分配下來的二十二名新兵,其中大部分都是養馬的。」

「每一次看著自己朝夕相處的老兄弟被調走,學生心裡都無比難過,因此,學生衷心希望能擁有一個相對固定的編制,以保證學生的這個團擁有一定的戰鬥力和持續展的能力。至於超編部分,屬於為各團各部訓練的兵員,學生將一視同仁責無旁貸地予以最好的訓練,可總是這樣把學生的軍事技術骨幹和經驗豐富的老兵一批批抽調走,學生的隊伍將會每況日下,而且會嚴重挫傷中下級基層軍官們的自尊心和積Ti長明察!」

蔣校長連連點頭:「這件事我早聽說了,王世和、曾擴情、俞濟時甚至陳佈雷等人都在為你鳴不平,說你那些教官和學長上司做得太過分了,帶兵不行,打仗不行,爭權奪利卻比誰都能幹。反觀你呢,總是咬牙忍受,說得好聽一點是顧全大局,說得不好聽,是你資歷尚淺無法拒絕。」

「這些情況我都知道,既然你現在把自己的困難和真實想法說出來了,我就把這段時間考慮到的一點意見告訴你,鑒於你們所做出貢獻、突出的戰績和楷模作用,我將在今晚一軍的整編工作會議上提出建議,建議一軍給你個二師獨立團番號,將你們的全團官兵人數定位三千五百人,優先保證供給和軍餉。」

如「此一來,既能保證你們揮突出的戰鬥力,又能為各主力團培訓合格的士兵甚至士官,特別是你們提出的特種作戰理論,很有見地,出於保密的需要,還是按照你們得意見冠以警衛連的稱謂,但是這個連可以擁有一個營官兵人數,也可以像你們的另一個做法一樣,多一個教導隊的番號,怎麼做更能保密就怎麼做。」

「你回去之後,馬上做個方案送到我這裡,我不干涉你們得意見,但記住必須保留『模範營』這個來之不易的光榮番號,方案做好後由我來為你簽字,你們在實戰中的探索性實驗是非常有意義的。」

「感謝校長栽培!學生定會全力以赴,絕不辜負校長之期望!」安毅站起來激動地回答。

蔣校長緩緩站起,滿意地看著安毅,隨即歎了口氣:「如果我的學生都能像你一樣,我這個校長也不用這麼操心了。最近,各軍對我們黃埔分下去的見習官都有不同程度得意見,特別是第七軍上下意見不小,因此我準備把這些人都叫回來,好好訓示之後分到一軍各部,到時候很可能你的團會分進去多一些,有你們這個表率作用我放心。」

「好了,今天暫時談到這裡,下去後有什麼實際困難你可以直接來找我,你們一軍現在分成兩個部分,一半在江西一半在福建,中間的協調問題還需要我來操心。」

安毅立正敬禮:「學生記住了!」

走出小樓,安毅現邊上的側室裡已有幾批客人在等候蔣校長的召見,能和百忙中的校長單獨談話十分鐘,安毅已經非常滿意了,何況在失去巨大的利益之後,能得到令人欣喜的固定編製。

這一得一失相比較,安毅認為自己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得多,至少有了獨立團的番號之後,就不用再擔心被人吞併了,在軍餉和軍需後勤方面有了重要的保證,而且可以按照自己的展計劃調整內部結構,使之更為科學,更貼近實戰的需要,這是其他主力團無法比擬的巨大優越性,足以讓自己的團在今後的征途中迸出更大的潛力和戰鬥力。

安毅放慢腳步四處看看,現忙碌的曾擴情早已經沒了影子,於是大步走到含笑看著自己的王世和面前,低聲將校長得意見告訴他。

王世和欣慰地點了點頭:「這是遲早的事,根據各軍上呈得意見匯總,補充團、補充師這種臨時番號很快就會取消,取而代之的將是獨立團、教導團、教導師這樣的番號,以後我軍新兵的訓練工作將會由教導師、教導團統一負責,目前教導一師的籌備工作已經在進行之中,你的這次番號更換只不過是走在各部前面罷了,從此以後,你的作戰任務恐怕會更重,你得先有個思想準備才好。」

「記住了!」安毅點點頭:「師兄,我聽說有一批無線電台即將運到,是否會裝備到團一級?」

王世和笑了起來:「是有這麼個計劃,不過最近我一軍一舉擴編了三個師,得優先裝備到師一級。這批新型電台將在本月十五號左右到達,屆時你去找一下俞處長,具體情況他最清楚,只要有富餘,你應該能拿到,我估計不出五天你的番號就能批下來,只要獨立團的番號下來,你就有理由爭取了。

小毅,以後你有空要多來校長這裡走動,膽子要大一些,不要有那麼多的顧忌,校長喜歡和你聊天,他說和你聊天不但總能想到一些平時想不到的問題,而且輕鬆自然,非常愉快,你要珍惜啊!」

安毅重重點頭:「謝謝師兄!小弟銘記在心。」

「慕(曾擴情)這兩天很忙,很可能要到四川去一趟。國民革命軍打下南昌之後,舉國震動,雲南、四川各勢力先後通電,附義革命,二十軍開始的幾個番號就是留給他們的,西北的馮玉祥、晉綏閻錫山兩位將軍也通電附義革命了,眼下形勢一片大好,估計打下南京之後情況基本就會明朗。」

「你回去之後提前對江浙的形勢做個瞭解,我今天也忙,下次你來,我拿些資料和地圖給你參考一下。回去吧,明天上午二十二師就要到你那裡調人了,早點安排省事些。」王世和對小師弟安毅關懷備至,令安毅感激不已。

走出院子來到大門口,安毅和等候的顧老二騎上馬,再也沒有心情理會城裡的美景名勝和街上的漂亮姑娘,出了南城門就策馬飛奔趕回營地,進入衙門來不及洗把臉,立刻傳令召開各營連主官緊急會議。

弟兄們聽安毅念完軍部的文件一片嘩然,全都憤怒地大罵起來,就連脾氣最好的尹繼南和曲慕辰也惱火不已,緊閉雙唇不願再說一句話,葉成皺起雙眉低頭沉思,似乎對軍部的做法非常不解也頗為失望。

安毅等弟兄們罵夠了才平靜地說道:「各位,從今天開始把心全都放平,不要再怨天尤人心存抱怨,而是應該好好檢討一下我們自己身上的不足,看看我們平日的訓練到位了沒有?看看我們的愛國主義教育和官兵思想工作做得怎麼樣?再看看我們的軍民關係處理得如何?這些才是我們在最近一段時間內的工作重點。」

「估計再有一個月時間,我們就要開赴浙江前線,這一個月的準備時間非常寶貴,對各位即將面對的戰鬥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各連各營的能力都會在進入浙江以後體現出來,在此我可以負責地告訴大家,我們將會是下一階段作戰的主力,聽明白了沒有?主力!」

眾人驚愕地看著安毅,自己怎麼會突然成了主力?

細想一番,弟兄們相繼明白過來,臉上開始出現了會心的笑容。

儘管安毅在獲得正式番號之前不會透露一點消息,但大家都從安毅平靜的臉上看到了從容和自信,因此也倍受鼓舞——只要有仗打,就會有戰功有收穫,何況孫傳芳的主力已經耗費得差不多了,正是各人建功立業的絕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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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餓死膽小的

上午十點,老南昌縣衙北面的軍營裡一片肅穆,國民革政治部主任何玉書、二十二師師長塗思宗、二師師長劉峙、參謀長徐庭瑤等將校全都站立在校場東面的檢閱台上。

兩千三百八十名剛剛成型卻沒能進行充分改造的歸附官兵終於開走了,他們身背全套的冬裝背包,身穿嶄新的冬裝和新式軍鞋,肩扛的卻是制式雜亂的步槍,在二十二師教導團各級官員的率領下列隊走出校場,走向東面新建的營門,他們的目的地是贛東余江。

檢閱台下,二營長盧明迪、營副張顯功筆直地站在安毅和鬍子、尹繼南、楊斌、葉成、曲慕辰等弟兄面前,彼此雙眼通紅,欲訴無語——這兩位有著豐富帶兵經驗的校官也被二十二師調走了,理由是兩人都是江浙籍將領,而二十二師官兵大多來自江浙,有他們加入能更好的安定軍心。

眼看隊伍即將開拔完畢,盧明迪和張顯功舉起手久久敬禮,然後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

安毅大呼等等,示意顧老二將柏樹下的兩匹高大駿馬牽過來,把韁繩交到虎目含淚的盧明迪和張顯功手裡,揮揮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檢閱台上的十餘名將校默默看著這一切,感慨不已,政治部主任何玉書長歎一聲:「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安毅是條漢子啊!」

塗思宗歉意地對身邊的劉峙說道:「本來我也不願意調走這兩個人的,可我那兒太缺有經驗的中級軍事人才了,而且上峰只給四十天的整訓時間,不這麼做不行啊!」

劉峙心想剛才要不是安毅發火以拒絕交接相威脅,恐怕虎將楊斌、儒將葉成也被你撬走了,只是劉峙的忍耐功夫向來超人一等,因此還是非常禮貌的搭話:「剛才大家都看到了,離開的兩千餘名官兵一個個不捨地頻頻回頭,誰能想像得到這兩千餘離去的官兵只是在這裡待過四天時間?由此可知,安毅他們確實有一套獨特的行之有效的治軍方略,從他們的隊伍成立以來,就以官兵之間平等相待、親如兄弟而聞名軍中,從他們麾下調出的隊伍,無一不是團結互助、極富戰鬥力的優秀隊伍,就連他們的工兵連也擁有優秀的軍事能力,絕不遜於久經訓練的步兵連。可惜啊!這批兩千餘官兵走得早了,要是能讓安毅他們訓練三個月,所擁有的戰鬥力、紀律性都會成倍上升,說成是脫胎換骨一點都不誇張。」

徐庭瑤強忍心中的不快,大聲附和:「正是這樣!不知大家剛才注意了沒有,安毅他們的老兵全都穿著舊衣服,而把好衣服好被子都送給了離開的兩千餘弟兄。大家現在就可以看看校場西南方正在訓練的那個營,大多數官兵衣衫單薄卻一絲不芶,毫無疑問他們把自己的冬裝讓給離開的弟兄們,因為直到現在我們都沒有給新歸附的兩千餘官兵發放任何軍需物品,這種團結友愛的精神,我只在安毅他們的官兵身上才能看到,這就是蔣總司令一直強調的『模範營』精神!所以他們的隊伍在各種戰鬥中擁有驚人的表現一點兒也不奇怪,僅此一項,就能看到他們的過人之處,這件事看起來很簡單,但放眼目前各軍,沒幾個人能夠做到,何況他們是全體都做到了。」

聽了劉峙和徐庭瑤地話。一群將校遺憾地連聲感歎。一個個走下高台來到排列整齊地安毅等人面前。和顏悅色地鼓勵鞭策一番。

劉峙和徐庭瑤滿懷歉意地與安毅等人親切交談。叮囑安毅盡快進城領取新式冬裝。最後不捨地告別。其實。兩人都不好意思留下來多走走多看看。在其他各團都把獲得地俘虜大加整編自我擴充地情況下。唯獨把安毅手下地官兵分出去。這種不公平、不光彩地做法。讓這兩位軍旅多年地將軍也不由臉紅了。而且一次又一次這麼做。受損地始終是安毅這個資歷淺薄卻戰功卓著地冤大頭。

所以。才有了這次由軍部直接給安毅所部下文地怪事。其中最大地原因是。劉峙和徐庭瑤都滿懷愧疚。無法直接面對安毅。所以只能請求蔣校長出面來穩住安毅地情緒。不讓這個優秀地人才因一次次地歧視和打壓心生二意。甚至一怒之下甩手不幹。另謀他就。

如今北伐軍各部誰不知道膽識過人、謀略奇高地安毅?哪一個梟雄不想擁有這樣一位年紀輕輕卻屢創佳績地天才將領?如果真地激怒了安毅而另投別處。不單是二師地重大損失。也是一軍地重大損失。

出現今天這樣地情況。劉峙和徐庭瑤甚至蔣鼎文都很無奈。面對手下虎視眈眈、心比天高地眾將校他們頭痛不已。各主力團那些從東征開始就勞苦功高鞍馬相隨地將校已經羽毛漸豐。他們各有各地門路。各有各地招數。唯一沒有安毅身上地醇厚大度。可最需要安撫地卻是各主力團。他們已經是目前二師地中流砥柱。儘管安毅所部踏踏實實步步壯大。但劉峙等人均認為。安毅部在相當長地一段時期內無法超越或達到各主力團地地位。先不說某些人心裡不願意看到安毅超越自己。只說安毅如今地資歷和實力。都有待進一步地磨練和發展。方能成才大用。

下午。安毅召集十餘名營級主官秘密商議獨立團地編製調整事宜。眾弟兄突聞喜訊。無不精神大振。這才知道安毅為何如此平靜、如此堅忍地依仗所。

三小時之後,一套詳細精密的編制方案終於出台,在保證「模範營」這面旗幟的基礎上,重新設立一營、二營、三營,每個營擁有兩個步兵連,一個機炮連和一個工兵連。尹繼南兼任營長的「模範營」基本保持不變,但官兵人數調整為五百五十人;夏儉的四營調整為一營,穆追憶擔任營副兼教導員;葉成接任二營營長,楊飛擔任營副兼教導員;三營長仍為陳志標,陳侃擔任營副兼教導員。由於兵員、火力、後勤保障等方面的大幅度調整,以上三個營官兵滿編人數定為五百人。

變化最大的是團部直屬各部,營級待遇的教導隊隊長仍由曲慕辰中校擔任,安毅兼任教導員,教導隊暫時不設隊副一職,正常保有一個一百三十人的士官連,各科教官均由各營連軍事技術骨幹兼任。其中,已經秘密選拔完畢的三十六人「特種分隊」以「教導隊士官連三排」的名義存在,直接歸屬團長安毅、團副胡家林、團參謀楊斌、教導員尹繼南、教導隊長曲慕辰這個「五人小組」管轄,各級主官必須嚴守機密,禁止干涉「教導隊士官連三排」的任何事物。

顧長風的警衛連官兵人數定為三百五十人,警衛連的名稱不變;常寶根的機槍連、李天恩的炮兵連、史俊仁的迫擊炮連、詹煥琪的通信連均保持不變。軍需後勤各部合併成兩百官兵的「軍需後勤股」,常保芳和史樂君分任正副股長,下設軍需、後勤、軍械修理、輜重運送等部門。整個三千五百人的獨立團,從此擁有了較為固定與完整框架,調整後的各營均具備了獨當一面的潛力。

在軍營一側孤零零的土地廟裡進行的秘密會議結束時,天色已經逐漸黯淡下來,精神振奮的弟兄們三三兩兩返回各部,安毅與尹繼南、鬍子兩人回到縣衙中院準備晚餐,看到警察局長晁國卿等在堂上,立即樂哈哈迎上去。

晁國卿連忙站起,從兜裡掏出個信封雙上遞上:「安團長,各位,承蒙各位的信任,本人已遵照安團長的指示,將剩下的六十七名重案犯人盡數釋放,犯人家屬為表謝意,委託本人轉交各位的一點謝儀,不成敬意。」

安毅樂哈哈收下信封熱情地招呼起來:「哎呀,辛苦晁大哥了!這幾天小弟幾個軍務太忙沒能請晁兄小酌一杯,過意不去啊!若不是晚飯後接著召開軍務會議,小弟定會請晁大哥上逍遙樓一敘,哈哈!」

「模範營不愧是模範營啊!連日來官兵們修橋鋪路助寡扶弱,秋毫無犯買賣公平,贏得民眾交口稱讚。今天一大早就來了五輛汽車十幾個將軍,讓小城百姓傾城震動,大開眼界啊!哈哈,老哥我算是服氣了……行,你們時間寶貴我就不打擾了,有事就讓人到西院叫一聲,老哥我隨叫隨到,哈哈……請留步、請留步!」晁國卿笑呵呵地告辭離去。

回到安毅小客廳的飯桌上,安毅打開信封取出支票,立刻被上面的數額嚇了一大跳:「晁國卿……他乃奶的真敢干啊!分給咱們整整十萬!」

鬍子大吃一驚,手中的筷子差點兒掉到地下:「他大爺的,牢裡有大魚啊!這傢伙一出手就給咱們分上十萬,他又該盤剝多少啊?」

尹繼南想了想說道:「我記起來了,死牢裡關著一個九江糧商的兒子,好像是兩個月前在南昌城沾花惹草得罪了哪個軍閥,那個糧商的兒子羞怒之下,失手把一個據說是煙翠樓的頭牌打死,包養那個頭牌的軍閥就抓人了,轉來轉去關到這老縣城的死牢裡。還有幾個是殺人越貨的頑匪,剩下的大多是致人死命或傷殘的罪犯,要不是因為打仗估計早判了,這三天來老晁一定是在這些方面下手,讓人家的親屬交錢贖人,才有我們這份十萬元。想想也正常,那些匪首糧商為了救下自己兄弟兒子的性命,拿出十萬八萬來很正常。」

安毅看著尹繼南好一會兒:「繼南,長進了!記得原先一千大洋都讓你幾晚上睡不著覺,如今十萬元在你眼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見這人啊,都是隨著環境而改變的。」

尹繼南喝下口湯放下飯碗:「唉……都是跟著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剛出來那陣子,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有一萬大洋,如今……不說了!吃完我得寫報告,明天還要到師部領取三千五百套冬裝,還要悄悄把那些寶貝分批存進兩個銀行裡去,估計沒一周時間忙不完啊!鬍子,不如你抽時間幫我幾天?」

「這事你自己來,我真沒時間。二營的老盧、老張剛調走,我得去挺一挺老葉和楊飛兩個,幫他們完善訓練計劃。還有件事,明天讓你的營副路程光把一個工兵連調到夏儉的一營去,再把一營的步兵三連領回你們模範營,接著馬上按計劃展開訓練,否則來不及了。」

鬍子說完大口扒飯,除了軍事訓練,他根本不願管這些瑣碎事情。

安毅看到尹繼南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哈哈一笑,低聲說道:「好吧,我負責幫你弄回一個營的全新裝備,但是可不一定有機槍和迫擊炮,這玩意兒各團都像餓狼似的盯著,我不願在這種時候得罪他們,但我有把握讓校長特批給咱們一個營的德制長短槍,運氣好的話能弄十挺八挺重機槍回來。」

「太好了!這樣一來各營幾乎全是好裝備了,加上咱們貪墨的四挺輕機槍,幾乎每個排都能擁有一挺輕機槍,還能淘汰支長短槍做庫存呢。」尹繼南高興地笑了。

安毅搖搖頭:「別再存槍了,咱們團現在連養馬的弟兄都有槍,哪裡還用留什麼庫存啊?中午沈建平、陶勳和張曙光眼淚汪汪地向我辭行,就此踏上留學深造的生涯,臨走前告訴我庫房裡的兩百多支步槍和駁殼槍全修好了,上完油新嶄嶄的好使得很。」

「等新裝備一到,就把淘汰下來的六百多支槍加上這兩百多支一起賣掉,讓虎頭再走一趟高安,那個趙老闆絕對給出好價錢,老子知道他私下為各村各鎮的大地主、大商人買槍支,而且還真讓他組織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高安商團聯防隊!把老子惹毛了,什麼錢老子都敢賺,何況咱們的大部分槍械從未備案,怕什麼?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咱們能餓死嗎?」

尹繼南驚訝地問道:「真不留點備用啊?」

鬍子大大咧咧地說道:「繼南,你就放心吧,只要這仗一打起來,多少備用的槍都有了,我贊成小毅得意見,趁現在世道亂賣得出好價錢快出手,這些舊槍轉個手好歹也是五、六萬元的收入,加上老晁送來這十萬和零零碎碎繳獲變賣的三萬多,辦紡織廠錢都差不多夠了。」

安毅突然想起件重要事情,壓低聲音叮囑尹繼南:「等會兒你造編製表的時候,在歸附軍官一欄裡補上勞守道的名字,年齡三十八歲,軍銜就填上少校參謀,履歷參照其他歸順軍官的,就寫從軍十八年沒進過什麼軍校,記住了!」

「咦,勞守道是誰?我們這裡沒這人啊!」尹繼南疑惑地問道。

安毅嘿嘿一笑:「就是我家老道,明白了吧?他那水平做個中將高參都綽綽有餘,放心吧!先把他的名字弄上去,省得過兩年正規化了難弄進來,反正現在整個軍中都沒有一套完善的管理監督體制,誰也不會來查證一個小小的少校參謀,如果咱們不乘機早點辦好,等總司令部和軍事委員會規範起來就麻煩了,以後咱們的大後方還得靠老道幫咱們看著吶。」

鬍子哈哈大笑:「我看行,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了,哈哈!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有什麼好處就得盡量占,否則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見識過老道水平的尹繼南也樂了:「要是老道真的在咱們身邊就好了,有這樣一位博古通今、目光高遠的老前輩在,咱們定能少走許多的彎路,我贊成!等會兒我就寫進去,反正他是江西人氏,幾句話的履歷容易辦……這麼吧,咱們如今也是個團級單位了,我就再寫一份要求派人常駐廣州進行物資購買、轉運和人員聯絡的申請報告,明天你一起帶去,把報告給師座簽個字,再到政治處弄本證件就行,反正師座也知道咱們的工兵器材大多在廣州購進,肯定同意。」

「好主意!老子差點忘了這一層,這樣一來老道哪怕不在軍中誰也拿他沒轍,哈哈!」安毅興奮地笑了。

鬍子想了想問道:「小毅,咱們委託漢斯和歐先生購進的十多萬裝備該到了吧?」

安毅點點頭:「明天我進城取電報,估計差不多了,回來就讓通信連的連副彭劍青帶幾個弟兄跑一趟廣州,希望老道看到我的信之後能趕來一趟,咱們的輕工業基地選在何處,得徵求老道這個風水先生得意見才行,歐先生也深信這一套,這是大事,不能含糊,順便讓彭劍青這個孝子回家看他老爹老娘一趟,出門不容易啊!」

「大哥,過了明天你的時間怎麼安排?」尹繼南問道。

安毅哈哈一笑:「這一周之內我都沒時間,一來我得為裝備問題、番號和編製問題、與老南昌各界名流合作的問題奔忙,還要時不時到校長那兒去報到,陪校長見一見從江浙滬各地蜂擁而來的大小財主們,還要不時到俞大哥的軍需倉庫去喝杯茶,還要幫助老南昌車馬行的朱掌櫃弄回一張南昌城到老南昌之間的營運准許證……只要有好處的地方,老子都要去,臨時把警衛連的教官丁志誠調來給我當幾天警衛就行。」

「咱們一軍各團那群孫子不是整天出入這個宴會那個招待會嗎?他們是去擺譜,由得他們,咱們不求那些虛名,而是要想方設法弄到實實在在的利益,等咱們的實力累積到一定程度,誰再想從咱們身上搾油水,自己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尹繼南和鬍子知道安毅開始為遠大目標打基礎了,兩人放下飯碗鄭重告訴安毅:「儘管出去,家裡的事有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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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道合而志不同

花又再飄飄而下。連續一周的奔忙。讓安毅大有收。對軍中隱隱飄出的異樣氣息深感困惑。

隨著青天白日旗插上南昌城頭。橫行中國多年的兩大軍閥吳佩孫傳芳的勢力已大大削弱。

此時兩大軍閥的主力已被逐一擊破。處於窮途末路的邊沿。國民政府佔領下的粵湘黔桂贛鄂閩七省已連成一體。川滇兩省和西北晉綏歸附革命遙相呼應。革命軍的聲威以及勢不可擋的革命浪潮席捲半個中國。

就在北伐大業前景一片光明之時。各種雜音也隨著形勢的巨大改變而紛紛擾擾。高舉同一旗幟的各大勢力開始從悄然無聲練內功再到雄心萬丈任馳騁的微妙轉變。第一個急速膨脹再也不甘屈人之下的軍事勢力終於挺身而出:被|民政府委任為湖南省主席第八軍主帥的唐生智將軍。在國民革命軍總部進駐南昌沒幾天。立刻發出一份請求將第八軍擴編為四個軍的申請。志在必的的把李品仙葉琪何健劉興這四個軍長的名字列上去。

一紙電文猶如一枚巨石。瞬間打破貌似祥和平靜的湖面。激起的層層浪花陣陣漣漪。迅速擴散。勞苦功高的著名鐵軍第四軍早有準備立刻隨聲呼應。向總司令部蔣總司令發來明電。請求擴編第四軍增設第十一軍。

一時間。全軍各部乃至全國各大勢力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南昌。看看總司令部如何處理這兩早已在暗中完成軍事擴建只需要獲的正式番號就能名正言順爭霸擴的兩大軍事團。

迅速壯大的唐生智部在整個北伐過程中受益最大。個原本一路潰敗只剩下兩個師的第八軍先是在第七軍李宗仁部扶持下收復衡陽長沙以恢復元氣。接著岳陽一戰中獲的大批武器彈藥。全盤接受被第四第七軍截斷後路的數萬俘虜。又在各軍強攻武昌之時暗度漢陽。在投誠|命的漢陽守將劉龍的接引下開進漢陽並佔據漢口。迅速佔據全國最大的兵工生產企業陽兵工廠為己有。待武昌城破之時立刻派出主力進駐武昌。

北伐大軍入贛作戰之後唐生智悄然擴充兵力。實力急劇膨脹。全軍官兵由最初的一萬餘人猛增至八萬餘人。最終囊括了武漢三鎮。一躍而成為國民革命軍各部中勢力最大軍事集團。

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蔣介石接到電報立刻明白了一切。他捏著兩封電報猶如捏著兩團灼熱的炭火燒的他心焦火燎焦頭爛額。明知道此風一開整個革命大軍即會去控制。尚於觀望狀態下的川陝晉各大勢力必將擁兵自重肆意擴展。並且嚴重質疑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和國民黨中央的權威與能力甚至在國民革命軍遇到危機的關頭。再次以各種各樣的借口通電全國脫離革命以維護自身利益。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的的北伐階段性勝利將會喪失殆盡。垂死的直系皖系就回藉機喘息死灰復燃。革命的大業也隨即斷送。

如果蔣介石對唐張二人的要求不予同意。整個革命軍事勢力立刻就會發生無法挽回的巨。他非常清楚的瞭解到。已經到外部勢力鼎力相助並與日本政治集團開始暗中來往的唐生智羽毛已豐。他在個人慾望無法達成的情況下。必然會仰仗自己迅速膨脹的軍事實力登上武漢城樓的最高處振臂一呼。以另立國民黨中央政府的形式製造分裂。

打仗猶如猛虎但政治目光短淺的粵軍將領張發奎已經顯示出居功自傲的性格。亂世中他的信心及政治慾望都在急劇膨脹。在巨大的政治利益和經濟利益的誘惑面前。他已經發展到無視德高望重的第四軍軍長李濟深的資歷和權威。一意要將第四軍的番號搶到自己裡根本不慮留守在廣東大本營的李濟深和其他兩個師長同僚的感受並坦然大方的放出風聲。請求以治病為借口的下野好友汪精衛以革命事業為重盡快離開巴黎重返國內主持黨務工作。

以張發奎的性格分析。為達目的他定會極力聲援唐生智。而且不管南昌和武漢哪一邊的勢。恃無恐的張發奎都會從中的利。要求獲的滿足他就能名正言順的繼續擴張。在的不到滿足的情況下他將聯合唐生智。高舉「革命大旗」迎接汪精衛回國執政。另立中央政府。本就同床異夢的國民革命整體力量立刻就會分裂解體。

在無可挽回的情況下。總司令蔣介石收起心中的失望和憤怒。與自己的智囊團閉門密商一一夜之後。他立刻和顏悅色的召開軍事會議並同意了唐生智將軍發奎將軍的編請求。並隨即發出嘉獎電報。對兩軍北伐征程中的豐功偉績予以高度評價。

於是。唐生智將軍部如願以償。正式擴編為李品仙將軍的第八軍葉琪將軍的十八軍何健將軍的三十五軍和劉興將軍的三十六軍。

戰功彪的張發奎將軍也心滿意。之前。率領第四軍第十第十二兩個師參加北伐的四軍副軍長陳可鈺將軍。由於急病辭職於一個多月前返粵休養。由張發奎接任副軍長一職。張發奎將軍很好的把握住了這個稍縱即逝的寶貴機會。通過擴編努力。一舉確立了自己在粵軍中的主要的位。

安毅對此次擴軍志在必的的張發奎將軍接到獲准擴編的電報後。一天之內就把自己的第十二師擴編為第四軍。

立刻拿出價值一萬現洋的金條暗中打點逐一致謝。他的一手贏了總司令部所屬各部長官和一負責人的巨大好感。各利益部門的中上層主官無不將安毅看成個有情有義知恩圖報的大好青年並對他如此的年紀就有如此周到細膩的處事風格深感欽。

完成一切任務了結所有手續的安毅沒有停下他勤快的腳步。向校長進行一次完整的匯報並上呈《獨立團整訓計劃及分期目標》《特種作戰之理論探索》這兩份精益求精極具價值的報告之後。在校長的欣喜的目光和諄諄教中到駐的。從此緊閉營門。埋頭練兵。間或在盛情難卻之下出席老南昌會各界的懇談會。為發展的方經濟密切軍民關係盡心盡力。夜以繼日。付出了增加自身腸胃負荷和損害腦細胞健康的巨大代價贏了的各界的交口稱和熱烈擁護。

入夜。老南昌縣衙堂的東廂房裡燈光明亮。八十多平方米的室內所有的傢俱已被搬空。一大一小兩個房間中間漂亮的博古架和檀木彩貝屏風已被搬走。房間正中央是一個兩米乘三米的大型沙盤。南北兩邊的牆壁上掛滿了一幅幅軍的形圖和贛東浙南的行政區圖。

剛剛完成雙邊戰術推演的安毅和弟兄們算清賭金春風得意的走出作戰室來到大堂內繼坐下輕鬆的喝茶。

模範營教導員黃應武大聲問道:「團長。師部剛送來的漂亮領章什麼時候發到弟兄們手裡?」

安毅不緊不慢的反問:「怎麼?現在就想掛上新領章了不會急著去逍遙樓喝花酒出頭吧?」

弟兄們聽了哈哈大笑。早已修煉成精的黃應武毫不在意的笑道:「各位別笑。在座的除了團長和胡團副。你們誰敢摸著自己的胸口。說自己沒去過湖西路逛窯子?」

「你找死啊?」尹繼南放下茶杯不悅的罵道。

黃應武回過神來。對尹繼南嘿嘿笑道:「哎呀。我一時忘了算上你……其實你比團長團副老實多了。」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黃應武看到鬍子臉色不善。連忙站起來走向後院。邊走邊笑嘻嘻的說道:「我巡營了啊!各位慢慢聊。哈哈……」

弟兄們看看時間不早。也陸續告辭返回各自的營區。不一會兒大堂裡只剩下安毅鬍子。繼南楊斌和曲慕辰五人。

曲慕辰移到安毅旁邊坐下。對三輕聲說道:「虎頭的警衛連恐怕明天才能回來。丁志誠竇方率領的兩個小分隊估計已進入浙西常山一線。教導隊的各科教官走了三分之二。只剩下六個常規科目的教官。大家看看是不是調整一下課程和訓練項目?」

安毅拍拍腦袋:「才我忘了告大家。明天上。總部組織的軍事觀摩團要到咱們這裡參觀調研。贛各軍也都派人參加。軍部和師部要求我們展示隊列訓練場的障礙越野工兵築路三項目。」

「 隊列訓練交給你的導隊了。場的障礙越野咱們後面有現成的設施。隨便讓模範營一個的弟兄出去轉轉即可。」

「下午的工兵築路演練。就讓駐紮在城西兩公里的夏儉一營負責。剛從模範營調過去的工兵二雖說未完成磨合。但也足這群將軍們看的了。大營邊上的魏家是紡織廠選定的廠址。小溪東面那片高高低低的黃泥崗與大路之間需要修條路。炸掉凸出的一片石頭修好路。就能把磚頭石材運進去。正好讓夏儉的工兵連用來練兵。只一個要求。那就是所有官兵全都穿上衣服舊鞋子。只要不破不爛穿戴整齊就行。千萬別干打腫臉充胖子的事。」

尹繼南看看表:「這麼說我的派通信員逐一通知各營才行。否則恐怕弟兄們來不及準備了。」

安毅點點頭:「老楊你親自去一趟城東的二營。把咱們這意思告訴老葉他就會明白。我擔心一群將軍經過他們二營時忍不住進去看。二營住紮的董公祠風景太好。」

「這麼來吧。我讓二營留下一個連的弟兄看家。其他三個連和營部直屬各連排統統帶出去搞一次越野拉練。明天一早就全副武裝跑到東面十五公里的渡頭村去。把新裝備的擊炮和重機槍都扛出去。天黑了再回來。這麼一來所有弟兄都不捨的穿上新衣服了。」楊斌不愧為老油條。一個小主意就能把可能出現的問題消除。

鬍子微微一笑:「那麼我去陳志的三營吧。我們也來個越野拉練外加射擊訓練。開到東南十八公里的普官廟一線。那裡山高湖寬。最適合打槍開炮。」

「你們全都走了不好吧?」尹繼擔心的問道。

楊斌搖了搖頭:「不是還有你的模範營在嗎?這兩天要不是領取裝備。全團哪天不練的精疲力竭。正常!按照既定計劃。下去的訓練還要苦呢。」

安毅爽朗大笑:「繼南。讓模範營的所有弟兄穿舊衣服。連長以上的軍官全都穿新衣服。且都要把剛配發下來的領章掛上。精神抖擻的迎接貴賓。哈哈!」

眾弟兄一愣。隨領會了安毅的思。全都會心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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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又演又練

日裡灰濛濛的天際難得地透出暖暖的陽光,籠罩在寬飄飄渺渺的白霧徐徐散去,寒冷的東北風中夾雜著縷縷清新的野花味道,令人心情舒暢心曠神怡。

十六輛五花八門的汽車無一例外地在車頭保險槓上方插上青天白日旗,緩緩經過老南昌城東的獨立團崗哨,在數名全副武裝的執勤官兵敬禮中開進六米多寬的府前大街,來到雕樑畫棟的寬大縣衙門前絡繹停下。

獨立團團長安毅、教導員尹繼南等十餘名校尉早已穿上嶄新的軍服,戴上新配的官階領章,排著整整齊齊的隊形恭恭敬敬的舉手敬禮,心裡卻在嘀咕:為何不從東面的新建營門直接進入後院軍營,而要勞師動眾、風風光光地開進繁華街市從大門進來?

總部警衛團百餘名荷槍實彈的官兵飛快跳下卡車車廂,快速佈防,一輛輛轎車的車門先後打開,總司令部政訓部副部長郭沫若、參謀處處長張定璠、高級軍事顧問加侖、政治顧問鐵羅尼、副官處長張治中、宣傳科長章伯鈞、第一軍政治部主任何玉書、一師師長王俊、二師師長劉峙、參謀長徐庭瑤以及二、三、六軍、七軍將校共三十餘人逐一下車,走到大門口從容停步,聽取二師獨立團團長安毅的大聲報告,一個個邊回禮邊進入縣衙大院,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愜意地四下張望,品頭評足,都說安毅這小子會找地方,不擠在鬧哄哄的城裡受罪,獨自跑到這幽靜雅致的老縣城裡安然自在享福,聽得安毅心裡直想翻白眼。

從沒見過安毅的加侖將軍似乎對安毅很有好感,坐在大廳裡歇息喝茶,聽取安毅簡單的匯報完畢,加侖非常友善地通過翻譯詢問安毅:「安毅上校,聽說你的模範營已經成為第一軍各部的輸出地,對此你有何感想?」

安毅如實回答:「報告將軍,模範營沒有做出多大貢獻,到現在為止只是在我二師範圍內調整過四個工兵連,尚未能夠向其他各師輸送合格的工兵,目前我二師直屬工兵營做得更好,南昌戰役的城西浮橋就是他們搭建的,他們代表了我二師工兵的最高水平,是我軍專業的工兵隊伍,而屬下的模範營正在逐漸向步兵營轉變,模範營如今只保留一個工兵連,其他兩個新編工兵連已經分配到各步兵營。」

「我明白了,你非常誠實。昨天聽到蔣總司令說你的獨立團正在進行新的訓練改良,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們的改良重點在那個環節?」加侖非常精明而且眼光獨到。

安毅回答:「改良的重點很簡單,就是力爭使每一個步兵連都具備專業工兵連的基礎能力,同時讓專業工兵連大幅度提高綜合戰鬥力,在需要的時候,能夠勝任步兵連所承擔的作戰任務,實現這個目標也許很困難,但我們願意嘗試。」

加侖聽完翻譯的話,驚訝地望著安毅,周邊的眾多將校聽完安毅的話隨即議論紛紛,內容幾乎都一樣:既然如此還要設立專業工兵幹什麼?加侖沉思了一會,笑了笑讚許地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麼。

喝完杯迎賓茶。全體穿過中院前往瀕湖而建地軍營。曉有興趣地參觀圍繞校場周邊地五百米環形跑道。對一個個別出心裁地障礙設施逐一參觀。對其跨越和通過地難度、設計地合理性、針對性展開討論。驚訝之餘也存在不少疑問。熟悉安毅部訓練方式地劉峙和徐庭瑤周旋其中。頗為自豪地擔當起解說員地角色。

安毅則單獨陪伴在張治中將軍身邊。恭恭敬敬地回答老師提出地問題。低聲匯報自己地工作和未來地設想。

二十多分鐘後。這對低聲交談親密無間地師生跟隨在人流後面走到東面地檢閱台前。欣慰滿意地張治中將軍把手放在安毅肩膀上。溫和地諄諄鼓勵切切期盼一番。這才從容邁步走上高台。就坐於整整齊齊鋪上舊軍毯地觀禮席中間。

一聲哨響。尹繼南率領地模範營以連為單位跑向校場中央。教導隊地八十名官兵在曲慕辰地率領下自西向東整齊地跑步前進。到達校場邊沿地安毅前方迅速列隊完畢。曲慕辰正正規規地向安毅匯報。擔負傳聲筒重任地安毅轉身跑到高台前立正。再次向台上地老大們大聲重複一遍。

台上各軍將校都望著坐在觀禮席正中地總部將軍們。總部地將軍們根本就沒有準備。郭沫若幾個交頭接耳商量片刻。最後把決策權交給一軍政治部主任何玉書。何玉書這幾天忙得屁滾尿流。根本就不知道來這兒看些什麼。又再把決策權交給二師。

劉峙只好站起來走到前方。低下頭和郭沫若、張定璠幾個商量一番。轉過身邁開軍人地步伐上前三步。大聲向安毅下令:「演練可以開始。先行展示隊列操演!」

「是!」

十分鐘的基本隊形演練就這樣開始了,八十名從全團挑選出來平均年齡僅為二十一歲的佼佼自然做得很好,既知書達理又經過一個月學習培訓的年輕軍人個個朝氣蓬勃,精神抖擻,動作整齊劃一準確迅速,從頭到尾猶如行雲流水無可挑剔,台上將校們禁不住鼓起掌來大聲誇獎,幾個友軍的政治部主任和參謀長雖說帶著看熱鬧的挑剔心態而來,但心裡不得承認的確做得好。

教導隊的演練結束,尹繼南的模範營五百五十官兵分成四個方塊,在威嚴的號令下全副武裝齊步向前。

尹繼南下達立正口令,轉身跑向安毅,敬個禮嘰裡呱啦一串匯報,安毅回禮完畢轉身跑到高台前,仰望高台前端站得筆直的劉峙又是一頓嘰裡呱啦的重複。

劉峙微微點頭剛要下令開始場地障礙越野演練,坐在觀禮台正中間的加侖將軍說話了,劉峙連忙小跑過去側耳傾聽,加侖指著前方校場右邊的模範營機炮連隊列大聲嚷嚷,周圍眾將校驚訝之餘全都望過去,看清右前方那個連隊的官兵身材普遍矮小,頓時明白了加侖的良苦用心,對這種隨機抽取演練連隊的聰明點子立刻報以熱烈的掌聲,接著全都樂哈哈地看著劉峙,心想如此一來你們暗中安排演練的優秀連隊沒戲了,專挑弱的出來練看你們有多大本事。

劉峙不動聲色地向加侖敬個禮,轉身走到高台前指著右前方的機炮排大聲下令,安毅一聽正中下懷,心想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安毅敬個禮跑到尹繼南面前,命令機炮排的一百一十名弟兄登場演練,尹繼南二話沒說轉身下令,機炮排的弟兄們立刻雄赳赳氣昂昂地跟在尹繼南身後跑到北面盡頭的出點,在尹繼南的一聲聲哨音中六人一組先後出,一個各輕鬆快速地通過一個個障礙,將自己熟練的技術動作和能力展現出來,管你什麼高牆深坑什麼鐵絲網獨木橋,個個滑溜無比地順利通過,看得台上幾十個老大目瞪口呆,實在難以相信模範營的訓練水平如此之高,驚呼聲、讚歎聲不絕於耳。

坐在觀禮席第二排中間的徐庭瑤心花怒放,心想你別的連隊你不挑,專挑這個官兵平均軍齡在四年以上的機炮連出來演練幹什麼?除了顧老二的警衛連,整個團剩下的二十一個連沒有哪個連隊贏過這群老痞子,就連剛才演練隊列的教導連也是這群老痞子的手下敗將。現在好了,想看老子部隊的笑話是吧?你們盡情地笑吧,怎麼不笑了?要是安毅警衛連的那幾十個悍將出場,恐怕你們回去就睡不著了,哈哈!

劉峙向高台下大聲請示的安毅點點頭,宣佈演練告一段落,安毅敬個禮轉身跑到五百多弟兄們前面,特別對樂哈哈的機炮連進行表揚,隨即命令各連連長帶隊回去休息。

劉峙回到一群仍在連聲讚揚不停熱議的將校們中間,臉上的神色非常平靜顯得謙遜而又嚴肅,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一樣。

各軍將校羨慕不已,紛紛和劉峙開玩笑說:「經扶兄原來將這樣一支精兵藏起來」、「果然了得怪不得升級為獨立團」。

興奮的加侖和郭沫若將軍幾個走下高台,立刻叫來安毅大加讚賞,大聲誇獎「模範營」稱得上是軍事訓練的模範,楷模稱號當之無愧值得學習。安毅卻老老實實地告訴幾個老大,說模範營的四個連幾乎都是這樣的水平,其他三個營與之相比存在一定差距,但是夏儉中校率領的一營大有後來居上之勢,因為一營的新兵們大多來自銅鼓周邊的高寒山區,從小就打赤腳爬坡下河砍柴挑擔,目前比不上只不過是尚未熟練掌握規範動作和技術訣竅罷了。

一群老大聽了安毅這話再次感歎不已,想不通一個剛剛從補充團轉變而來的團隊,怎麼會擁有如此水平的能力?根本就不知道安毅的獨立團絕大部分都是經歷過戰火的優秀老兵,都是挑了又挑精選下來的精銳,就連只佔四分之一的新兵也大多是招安而來的綠林好漢,只需一段適應性訓練,跨越和通過這些障礙就像玩似的,打起仗來要命的時候那才是真功夫。

一群將校回到縣衙大堂,立刻看到一桌桌份量十足的飯菜,和所有的官兵一樣每桌三菜一湯絕不多加,吃慣了小灶的將軍們對安毅所部伙食的份量和質量頗為讚賞,就連心細如的參謀處長張定璠也對安毅的安排暗自讚歎:不搞特殊官兵一致,有禮有節不卑不亢!

同坐一桌的第一軍將校們更為高興,人人心滿意足自豪無比。

吃到一半,政治部主任何玉書佯裝不悅地低聲問道:「安毅,剛給你七千套最好的新冬裝,怎麼不給弟兄們下去?這麼重要的場合也不注意儀容?」

安毅放下碗低聲叫苦:「發下去了主任,只不過弟兄們窮慣了,只要還有件舊衣服,誰都捨不得穿新的啊!軍法又沒有一條非穿新衣服不可的規定,所以我們也沒辦法責備弟兄們啊!您看,我們這些當官的個個猴急全都穿上了,唯恐給各位老大留下不好的印象,結果……屬下都不好意思說了,估計不少人在心裡笑咱們獨立團的幾個芝麻官騷包呢!」

徐庭瑤忍不住笑了:「主任,你別聽這小子瞎掰,他這是障眼法,要讓總部和其他友軍以為他也窮。剛才估計你沒注意,他的模範營只擺出和尋常各友軍一樣的武器裝備,官兵們雖然穿得整齊但都是洗得褪色的舊衣服,迫擊炮乾脆一門都沒有,目的就是不讓各友軍眼紅眼熱,這點上我贊同他的做法,回去也要和其他各團說一下,那幫小子有條新褲衩就滿世界嚷嚷,各友軍早就不平衡了,還刺激人家幹什麼?在這方面安毅比他那幫師兄聰明多了!」

何玉書歎了口氣低聲說道:「這事回去是要集中強調一下,做人做事低調一點絕不吃虧。剛才在來這兒的路上,同車的六軍政治部主任老對我提意見,說我們一師和二師、主力團、進駐南昌之後就翹尾巴了,自以為老子功勞第一,剛擴充完畢不好好練兵,整天出入樓堂館所花天酒地,一個小小中尉喝得一塌糊塗之後,竟然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黃埔某某,總司令的門生,影響多不好?校長如今夠難的了,怎麼還要給他添亂?此風不能長啊!」

劉峙和徐庭瑤微微點頭,徐庭瑤也頗為感歎:「我們也知道麾下幾個團住在城裡出了些問題,各團營都出現了喝酒鬧事夜不歸營的事情,只有安毅所部至今仍保持著從黃埔帶出來的優秀風紀,到哪兒都能獲得民眾的一片讚譽。他們的幾個主官性格都很好,不但能帶兵能打仗,而且與外界相處謙虛實在,左右逢源,得了好處絕不會到處炫耀,自己三千多人的小日子過的滋潤實在,從無口舌是非。我們平時到總部開會,與各友軍同仁之間閒聊時現,只有咱們的『模範營』能讓人家正眼相看,看來不整治一下不行了,下去就要打浙江,這麼下去,等打到杭州上海那種花花世界還得了?」

安毅聽了微微吃驚,徐庭瑤和顧祝同、蔣鼎文三人一直被官兵們公認為好脾氣的長官,三人對手下愛護有加極為護短,而且很少管手下校尉的業餘生活,就連手下賭博**他們也是從不干涉,只要你能打仗守軍紀他們就高興,此時徐庭瑤竟然說出這麼嚴厲的話來,可見是各團那些師兄們的確做得過分了。

「小毅,你的幾個副職怎麼沒見人啊?」劉峙低聲問道。

安毅抬起頭低聲回答:「都出野外拉練了,不練不行啊!剛剛完成大調整,各部實力均衡了但官兵之間的默契又沒了,所以得不停地練,要在高強度的訓練中形成一種本能的默契才達到要求,否則打起仗來會死很多人的。」

劉峙與徐庭瑤相視一眼,頗多感觸,何玉書放下筷子長長一歎:「對比之下,高低立判啊!我現在才知道校長為什麼這麼喜歡安毅了,有這樣的好學生好部下,誰不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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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0-27 00:16:57
第一七五章 細微之處見功夫

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組織的觀摩研討團沐浴夕陽返回城裡加侖將軍在臨行前親切接見獨立團一營三連的官兵們,並與三連的爆破教官楚先至中尉合影留念,對他快速而準確的爆破技術讚不絕口,臨別緻辭時說出一句讓各軍將領非常嫉妒、卻讓蔣總司令和第一軍將帥無比自豪的贊語:「模範營」是革命軍中最具生命力和創造力的先鋒隊!

第二天,這張珍貴的照片隨即刊登在《南昌日報》頭版,在照片左側的說明引用了加侖將軍的贊語,並配上《革命軍中的楷模——模範營》這一醒目的大標題,並表了報社記全程採訪的精彩敘述,「模範營」的美名一夜之間傳送到大江南北,成為無數軍民津津樂道的話題,工兵這一新生的專業兵種再一次引起各軍的重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照片中加侖將軍太過健壯,身高僅一米五九的楚先至已經盡量挺直自己的脊椎了,仍然像一個孩子靠在一個大人身邊一樣。

午飯吃完,滿面春風的安毅也放下報紙,對楚先至的水平讚不絕口,深為自己有這麼一個寶貝而驕傲。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看到三營三連的連副兼教導員黃漢乾大步走進中院,安毅連忙叫住他:「漢乾,吃飯了沒有?」

黃漢乾聞聲立刻大步走進安毅的房門,敬個禮低聲回答:「還不餓,我得找尹教導員要份野外施工管理的資料,然後趕回去開始我連的二十天強訓。」

「先坐會兒兒,繼南去城東的二營辦事,等會兒才能回來……到了連裡習慣嗎?有什麼困難和想法就說說,自己師兄弟別那麼見外。」

安毅抽出一支香煙叨在嘴上,將半包香煙和一盒火柴遞給黃漢乾,笑呵呵地看著這位剛與十一名黃埔四期見習官、潮州分校見習官一起分配來幾天的黃埔四期政治科師兄。

二十三歲的黃漢乾點燃香煙猛吸一口,吐出一大口煙霧大聲感歎:「來到獨立團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和前幾個月在第七軍見習的日子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啊!連我這個廣西全州籍的人都受不了,更別說那些外省的師兄弟了。」

安毅無奈地笑了笑,知道黃漢乾與一百七十六位四期師兄弟一同進入第七軍實習,一場場惡戰打下來只剩下九十四人而且最後全被趕回來了,他心裡肯定不好受。

對於七軍地排外。安毅也無可奈何。只能和氣地安慰道:「回來也好。我這兒就缺政治科、騎科、炮科地人才。像你這樣能在李宗仁將軍地部隊裡待了四個月經受過摔打地人才。小弟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呢。」

黃漢乾搖搖手:「別說了。說起來我一肚子氣!小毅你知道我在七軍幹些什麼嗎?抬機器啊……就是那種俄國人援助地無線電台。現在外面地無線電台都已經實現小型化了。但老子和四個政治科地弟兄卻得領著一個排地兵服侍那台一天修幾次地龐大破機器。部隊一開拔就得十六個人抬。八個人抬主機。八個人抬電機。重得像座小山似地。有個三十幾歲整天喝得稀里糊塗地俄國技師跟著走。邊走邊修。抬出幾里就得換人。好不容易停下來紮營。機器又壞了。有時只能收報不能報。有時只能報不能收報。大部分時間都在修理。」

「軍部地那些長官個個都是火爆脾氣。老子和幾個師兄弟整天挨罵就像孫子似地。那裡哪兒是人過地日子啊?不怕你笑話。老子在七軍連槍都沒摸過。更別提什麼下基層學習帶兵了。步科和炮科地實習弟兄還好些。能下連隊鍛煉。可死得也慘啊。七軍官兵打仗都是不要命地。來來去去就是突破中央兩邊包抄。不然是就是猛攻猛打看誰能熬。一開打就是不吃不喝打一整天。等敵人打累了突然派出一支生力軍從側翼猛擊。沒幾個敵人承受得了這種打法。這就是我在七軍學到地唯一經驗。」

安毅哈哈大笑。笑完看到黃漢乾愁眉苦臉地樣子。心裡也有些歉意:「你可別怪我。老子就這性格。喜歡笑。哈哈……告訴你吧。本來總部軍需部給我留了一部這種俄國援助地無線電台。悄悄告訴我是全新地。那天一大早老子歡歡喜喜像做賊似地跑到城中軍需倉庫。跟著俞處長溜進倉庫。一看見那台像小山似地機器當即嚇得說不出話來。俞處長還一個勁兒催我快弄走。省得別人知道還剩下一台就該扯皮了。老子當即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高聲喊不要了。惹來俞處長一頓臭罵老子也不管了。哈哈……那玩意兒是人用地嗎?就像拆去四個輪子地卡車一樣大。老子能侍候得起嗎?我寧願多花錢去買進新地也不願要俄國人地東西。所以你一說老子就想笑。哈哈……」

黃漢乾也笑了:「小毅。那天在城裡聽校長訓話。上千師兄弟坐在那各軍返回地也有三百來號人。大家都想往你地模範營一沒後台二沒本事。學地還是百無一用地政治科。根本不敢想能進入你地團。你是怎麼挑選我地?」

安毅收起笑容歎了口氣:「實話對你說吧,老子哪兒有挑人的資格?何況都是自己本期的師兄弟,你讓我怎麼挑?你和其他十一個師兄弟一樣,都是我們師座、軍部的何主任、總部俞老總這些長官推薦的,我來不拒,照單接受。」

「除了師座和參謀長、蔣副師長另外調入的幾個正式軍官之外,十二個師兄弟全部安排出任連副兼教導員,並一次給你們轉入正式軍官編製,其他團估計沒這麼快。你呢,是張治中長官親自向我推薦的,所以我特別留意,因為張長官也是我的恩師,以他的眼光我信得過你。」

「讓你到陳志標的三營工兵連去蹲上一年半載對你有好處,可別小看工兵,幹上幾個月你就知道,能在我們的工兵連干個連長,你絕對能勝任其他各團的營長,因為我們的工兵連與其他各軍不一樣,迫使你整天得算計人力物力,統籌兼顧的時候你還得想辦法保住自己和弟兄們的性命。」

「 我和繼南、鬍子、陳志標、陳侃、夏儉、楊飛、穆追憶這一大幫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去三營這幾天也應該看得到,陳志標帶出的三營工兵連能打能拼,專業技術一流,軍事素質也在其他兩個步兵連之上,和老兵組成的機炮連有得一拼。」

「你想想看,要是讓你率領一個連出去打一仗,三營的幾個連你會挑哪個?」

黃漢乾豁然大悟:「我明白了,開始看到團部沒有設置作戰、政治等參謀班子我還奇怪,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們這幫人都被你放到連隊……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謝謝你,小毅!」

「自己弟兄謝什麼啊?等多打幾仗你的體會將會更深,而且我有個預感,像你這樣畢業於政治科的,如果不轉入黨部所屬機關或地方政府,將來很難有什麼大的突破。先幹著吧,積攢點軍功然後再去進修一年半載的軍事專業,回來幹什麼都得心應手、名正言順了。」安毅巧妙地規勸。

黃漢乾點點頭:「這是個好主意,我會朝這個方向努力的。」

安毅笑了笑,轉頭對進門的尹繼南說道:「漢乾來找你,還沒吃飯呢。」

尹繼南笑著打了個招呼,然後道:「我也沒吃,老葉他們的江浙菜味道太淡了,我不習慣。走吧,漢乾,咱們一起到炊事班去看看剩點兒什麼,邊吃邊談。」

安毅對敬禮的黃漢乾點點頭,抽完根煙站起來走到隔壁,看到小郎中坐在沈翔峰的床邊聊得正熱鬧,輕咳一聲走到病床前,像平時一樣微笑著問道:「今天感覺怎麼樣?」

沈翔峰靜靜看著安毅,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好多了,凌晨能扶著牆去茅房了,謝謝!」

「不用謝,看到你恢復這麼快,我也替你高興……小郎中,團裡如果沒好藥你就騎馬進城,南昌佑民寺周邊幾家大藥房的中藥挺齊全。」安毅說完對沈翔峰點點頭轉身離開。

沈翔峰緩緩坐起,接過小郎中遞來的茶杯喝下一口:「你們團長平時都這樣?」

「我們團長對誰都好,但也有區別,對自己弟兄他無拘無束甚至罵娘,但是對外人非常客氣,彬彬有禮的,打起仗來就完全不一樣了,他能用最好的辦法以最低的傷亡取得勝利,遇到硬仗他總是衝在前面絕不退宿,一日三餐除了應酬和全和弟兄們一樣,全團弟兄沒有誰不服他,不是正規場合弟兄們都管我們團長叫老大,軍校分來的長官們私下就叫他的名字或叫他小毅,他也樂哈哈的從沒意見更沒架子。」小郎中接過沈翔峰手裡的茶杯放到一邊的桌面上。

腦袋完全消腫恢復了冷峻容顏的沈翔峰微微皺眉:「梅生,虎頭昨天夜裡才回來,今天天沒亮又出去了,都忙些什麼啊?」

李梅生歉意地笑道:「對不起了,沈大哥,小弟真的不知道,就算小弟知道也不能告訴你,這是軍紀。沈大哥,再養幾天你就可以回家了,團長說我們獨立團很快就要出征浙江,小弟軍職在身,恐怕不能幫沈大哥的忙了。

「其實沈大哥你的醫術比小弟高明百倍,一個普普通通的生肌浸膏只加上一味藥調整一下配伍,就比我李家祖傳的方子高妙百倍,讓小弟終身受益啊……沈大哥,你睡會兒吧,小弟得到前面的東院給弟兄們換藥了。」

沈翔峰目送小郎中離去,緩緩躺下閉上了眼睛,半個月來的經歷以及安毅的笑容,甚至每一句話都在他腦海裡縈繞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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