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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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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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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5 00:14:06
第一六三五章 優勢到勝勢

曼谷城東的使館區。

「大使先生,不好了,守在街口的暹羅軍人突然撤離。麥克先生前去詢問駐軍軍官,那個暹羅軍官說現在城裡發生了暴亂,需要調集軍隊進行平叛!但由於前線戰鬥緊急,無法抽調更多的兵力,他們這支部隊也在抽調之列!」

「什麼?這不可能!據我所知,曼谷起碼有五個師的警備部隊,怎麼連使館區的士兵也要抽調?」

英國大使布魯克聽到下屬的稟告,吃了一驚,連忙放下電話,迅速來到窗戶前,看到前面的街口已經空無一人。

布魯克感覺不妙,現在曼谷城裡一片混亂,城區各地的求救電話,已經快把他的電話給打爆了,他甚至從話筒裡聽到同胞臨死前發出的痛苦哀嚎。曼谷發生針對外國人的騷亂的消息已經通過電台匯報到國內,英國政府外交部門大為緊張,正向暹羅政府發出嚴正質詢,但到現在為止,情況似乎並未得到改觀。現在暹羅人竟然撤走了軍隊,誰知道那些暴民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布魯克越想越覺得這中間有問題,當即返回辦公桌前,和美國大使、法國大使、德國大使、意大利大使等十五個國家的大使取得聯繫,決定由各個使館迅速派出警衛隊伍,堵住使館區的街口,防止暴民闖入。

但聯繫的時間太長了,還沒等各個使館區派出的警衛佈防到位,數以千計的暹羅青年已經高呼著「外國人滾出暹羅」的口號,手拿磚塊、棍棒、砍刀,氣勢洶洶地衝進了使館區的街口,警衛們沒有辦法,只好依托花台、雕塑等街障,朝天鳴槍示警,大聲警告對方正在侵犯邦交國的神聖領土,但迎接他們的是密密麻麻的石塊。

「啪——」

眼看著手拿砍刀的暴徒越來越近,使館區的白人警衛們迅速開火,幾個衝在最前面的暹羅青年倒在了血泊中。暹羅人迅速趴下,或者尋找隱蔽地點,一部分手持步槍的暴民,立即開槍還擊,街頭上「辟里啪啦」地打成一氣。

各國大使又驚又怕,連連給暹羅政府打電話,要求對方派出軍隊鎮壓暴民,否則這將是對歐美各國的戰爭行為,必將受到嚴厲懲戒。

幾分鐘後,一隊穿著淺綠色短袖短褲軍裝、頭戴大蓋帽、手持三八步槍的暹羅士兵出現在了街頭,那些原本張狂至極、揮舞著刀棍的暹羅暴民先是一愣,隨即幾乎如本能反應一般,抱著頭蹲在了牆角,欺軟怕硬早已滲到這個可悲的民族的骨子裡。

那些正在抵抗的白人,見到暹羅政府軍的出現,臉上不再見先前的那般驚恐,這些白種人警衛,從躲避的地方站出來,幾乎是面帶笑容地去招呼這些及時趕到的「拯救者」。

但是,迎接這些白人警衛的是冷酷的笑容,還未等這些白人警衛從對方的笑容中領會到什麼,暹羅士兵便衝著他們舉起了手中的步槍。

槍聲隨即在街頭響起,面帶笑容準備迎接拯救者的白種人,至死也不明白為什麼暹羅的政府均會向他們開槍,拯救者為什麼在瞬間變成了暴徒?難倒暹羅政府,想與整個世界為敵嗎?

原本抱著頭蹲在牆角的暹羅青年在看到眼前這一幕時,先是一愣,隨後像是明白了什麼,紛紛站了起來,揮舞著手中的刀棍,興奮地嚎叫著。

太好了!官軍也加入了對異族人的報復!

曼谷城內的暹羅人,得到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之後,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地叫嚷著,有了軍隊作為支持,他們再也不用像先前那般提心吊膽。

「哦!我的上帝呀!」

各國大使在窗戶前,親眼目睹這可怕的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衝進各大使館的暴民,告訴他們這一切是真實的!暹羅的政府軍,居然把屠刀瞄向了大使館!瞄向了擁有赦免權的外交人員!

幾乎是一瞬間,失去武備的各大使館便被暹羅軍隊攻破,包括各國大使、武官和工作人員,迅速成為刀下的冤魂,隨著一顆顆頭顱割下,汩汩流淌的鮮血,染紅了使館區的地面。

但是,誰也不知道,洪興社設置在使館區花台、屋簷和樓梯間的幾部攝像頭,忠實地記錄下了這一切。

......

在使館區淪陷的同時,華區的街口,堵在這裡的暹羅人紛紛撤退,隨後在五百米外的扎加瓦路和拉瑪四世路交匯的十字路口堆砌沙袋。

「不對啊,大隊長,暹羅人怎麼撤了?」

擔任華區守衛工作的洪興社曼谷衝鋒隊第二中隊長的劉維來到後面一條街道,在由糧店改造而成的北線指揮部裡找到正在打電話向上匯報的大隊長雲岳。

雲岳放下話筒,轉過頭道:「情形不對,東門外傳來的槍聲很詭異,好像是使館區發出的,叫弟兄們警醒點,暹羅人有可能......」

「咻——」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音,雲岳臉色大變,拉著劉維就向牆角躲去,「轟」的一聲巨響,一門榴彈正好擊中窗戶前面的空地,地皮使勁地顫抖起來,濺起的彈片和掀起的氣浪,把窗戶炸得粉碎。

隨後,連續的火光躥起,整個華區都被被隆隆的炮聲所覆蓋,許多房子被炮彈洞穿,燃起熊熊大火,濃濃的硝煙直衝九霄。

「不好!」

雲岳臉色變得很難看,大聲對劉維道:「暹羅人肯定動用了軍隊,叫弟兄們一定要頂住,一旦街口失守,將關係著十餘萬華人的性命。」

劉維使勁點了點頭,貓起身衝了出去。

在動用山炮野炮炮擊的同時,暹羅軍進攻華區的戰鬥已經打響。暹羅軍利用臨時構築的沙袋陣地做掩護,動用迫擊炮對洪興社衝鋒隊把守的南北兩個阻攔街壘進行了短促而密集的炮擊,但由於受到地形的限制,大部分炮彈都落到街道的兩邊,雖然造成巨大破壞,但並沒有給守衛在這裡的洪興社衝鋒隊隊員造成太大的傷亡。

滾滾的硝煙中,大約一個營的暹羅軍已經出現在街道的另一端,然後氣勢洶洶地沿著街道兩側,向前快速推進。

剛剛回到第二中隊指揮部的劉維回身命令:「通知佈置在兩側高樓上的反坦克火力,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要開火,這些暹羅猴子交由正面解決!」一個衝鋒隊戰士應了一聲,轉身出門。

一線陣地上,衝鋒隊小隊長張賢趴在沙袋後面,死死地盯著對面越來越近的敵人。隨著距離不斷縮小,張賢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快,握槍的手已經佈滿了汗水,加入洪興社以來,都是和類似於洪門、青幫之類的社團作戰,哪裡遇到過正規軍的挑戰?張賢是土生土長的曼谷人,加入洪興社後,在香港進行了一年的訓練,因表現出色,被提拔為小隊長,被授予少尉軍銜,率屬於總參情報部管轄。

暹羅人距離街壘只有一百餘米了,仍然沒有發起衝鋒的意圖,而是繼續利用彎曲街道形成的射擊死角快步推進。

張賢喉嚨有些發乾,低聲對街壘後的弟兄說道:「沒有命令不准開槍!把敵人放近了再打!」

張賢統率的這個衝鋒隊小隊有一百五十餘人,相當於安家軍一個連。現在要用一個連對付暹羅軍一個營,張賢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絲緊張。

暹羅軍繼續前進了幾十米之後,終於停了下來,因為最後進入華區的這一段街道,變得筆直,無論他們怎麼走都會暴露在火力下,稍微收攏隊伍之後,隨著基層指揮官聲嘶力竭的叫喊,暹羅士兵紛紛從街道兩邊跳了出來,排著密集的隊形,嚎叫著開始發起衝鋒,部署在後面的布朗機槍和歪把子機槍,同時開火掩護。

「打——」

張賢大吼一聲,街壘和兩邊的窗戶、屋頂上,各種武器同時開始射擊,整個街道前方立時籠罩在一片硝煙中。

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名暹羅士兵一頭栽倒在地,成為第一批犧牲品,後面的敵人絲毫也沒有理會身邊如飛的彈雨,繼續嚎叫著猛撲過來,又倒下幾十個人之後,終於衝到了由馬車、傢俱、糧袋臨時搭建而成的路障前面。

一部分暹羅士兵就地尋找掩體,或者乾脆直接趴在馬路上,與守在路口的洪興社衝鋒隊員展開對射,掩護其他暹羅人破壞路障。

暹羅軍人的準頭雖然很成問題,但勝在人多,趴在張賢旁邊的一個機槍手忽然頭一歪,側倒在了沙袋上,鮮血混著白色的腦漿,從額頭冒了出來。

少了一挺通用機槍壓制,火力減弱不少,暹羅人乘此機會,迅速把路障破壞掉,然後端著明晃晃的刺刀衝了上來。

不能讓敵人靠近!

張賢感覺腦袋彷彿炸開了,伸手拉過通用機槍,一邊奮力還擊,一邊大聲說道:「弟兄們,扔手榴彈!」

這時候,佈置在後面第二道街壘的通用機槍開始噴射出致命的火舌,暹羅軍衝鋒的勢頭被稍微遏制,隨後幾十來顆手榴彈從沙袋後面飛出,落入幾十米外的暹羅軍人群中。

伴隨著劇烈的爆炸聲,矮小的暹羅人被炸得血肉橫飛,處在中心地帶的猴子兵更是被炸得屍骨無存。

張賢目赤欲裂,大吼一聲:「把猴崽子打回去!」說罷,抱著通用機槍,從沙袋後面站起,朝前面猛烈射擊,一線堡壘上的其他弟兄也紛紛開火,兇猛的火力,壓得暹羅人幾乎抬不起頭,失去了先機的暹羅人不得不倉惶撤退。

這一輪攻擊下來,暹羅軍起碼丟掉了兩百多具屍體,剩下的七八十名暹羅軍人在機槍火力的掩護下,抬著傷員和屍體且戰且退,不一會兒就退到了另一側街口的沙袋後面。

後方,一直關注戰事進展的衝鋒隊第二中隊長劉維如釋重負,立刻指揮弟兄們打掃戰場。戰果很快便統計出來,在暹羅人的這波進攻中,共有八個弟兄們陣亡,十六人重傷,三十四人輕傷。修補好工事,送走傷員和陣亡弟兄的屍體,衝鋒隊的弟兄又回到掩體後面。

華區交火的這條街道後面,華人正自發地組織起來,滅火的滅火,救人的救人,不少店舖被騰了出來,安置傷員,青壯年們則被組織起來,向前線運送彈藥物資。在必要的時候,他們會拿著武器,增援前線,用自己的身軀堵住暹羅人進攻的步伐,身後就是父母和姐妹,退無可退。

半個小時後,補充了兵力的暹羅軍,又發動了進攻,由於炮擊效果不理想,暹羅人在衝鋒之前,並沒有開炮,大約一個團的暹羅士兵在四輛購自日本的九五式輕型坦克的掩護下,沿著馬路直接衝了過來。

擔負這條街道守衛任務的衝鋒隊第二中隊長劉維從望遠鏡裡看到暹羅兵猙獰的面孔和三八式步槍上閃亮的槍刺,預感到敵人對此次進攻志在必得,連忙帶上預備隊,朝第一到街壘衝去。

暹羅軍的坦克,宛如屁股上點著火把的野牛,旁若無人地向街壘撲了上來,後面跟著的暹羅步兵也激動得嚎叫不停,手中的武器噴出條條火舌,和坦克的機槍一起,交織成一道致命的火網,華區這邊由馬車、傢俱和糧袋構築而成的工事,立時籠罩在一片硝煙中。

洪興社衝鋒隊的弟兄們躲在掩體後面,奮力反擊,但是大部分子彈都打在了暹羅人的坦克上面,無法給敵人造成有效殺傷,暹羅人勢如破竹,迅速推進到街壘前面五十米,匆忙修復的木架、板車等阻攔物,如同紙糊的一樣被撞開。

眼看暹羅人的坦克就要衝到街壘前面了,形勢萬分危急,兩側的樓上,突然發射出四枚火箭彈,火箭彈又快又急,準確地命中坦克的炮塔,劇烈地爆炸聲中,這種採購自鬼子的薄皮坦克,迅速起火燃燒。

隨著一聲聲更加劇烈的爆炸傳來,四輛坦克的炮塔先後飛了起來。

又是一波火箭彈落下,炸得暹羅人殘肢斷臂漫天飛舞。其餘的暹羅人被突如其來的打擊弄得驚慌失措,紛紛舉槍向著街道兩旁的樓房進行漫無目的射擊,但迎接他們的是第二道街壘後方的迫擊炮的密集彈雨。

由於早已確定了方位,迫擊炮手只需按照設定的射擊諸元,不斷地發射炮彈。由於洪興社衝鋒隊大都是安家軍派出的教官訓練,用炮彈喂出來的迫擊炮手,每分鐘發射十次,首發命中率要達到百分之六十才算是及格,二十四門迫擊炮密集射擊,湧在街道上的暹羅人遭殃了,血肉橫飛,整條四五百米的街道,瞬間成為了人間地獄。

趕到第二道街壘的中隊長劉維見機會難得,連忙命令通用機槍全部開火,對敵人進行壓制射擊,同時帶領兩個小隊的弟兄,跑步前進,增援張賢小隊。

街壘後面的衝鋒隊弟兄,乘機反擊,在街道兩側躲避炮擊的暹羅士兵又被打死幾十個。這時,暹羅人的炮火反擊開始了,這次目標是洪興社衝鋒隊的迫擊炮陣地,暹羅人動用了十六門75mm野炮進行覆蓋射擊,洪興社這邊的迫擊炮手經驗不足,躲避不及,損失嚴重。

一名暹羅軍少將,躲在後方,大聲吆喝,指揮暹羅人以熊熊燃燒的坦克以及街道的凹處為掩體,對華區展開對攻:用迫擊炮,壓制街壘、兩側建築和屋頂的通用機槍,進行火力壓制,用布朗機槍和歪把子機槍,不間斷地對隱蔽在高樓上的重火力點進行射擊,把幾名火箭筒手打得抬不起頭,其餘的暹羅士兵,紛紛瞄準正面街壘射擊,密集的彈雨把簡陋的工事打得千瘡百孔。

剛開始衝鋒隊的弟兄還能和敵人對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暹羅軍人數和火力上的優勢開始發揮作用,逐漸壓制了衝鋒隊的彈幕。

指揮戰鬥的暹羅少將見狀,毫不猶豫地發出衝鋒命令,又一個團的暹羅人投入了戰鬥。

暹羅士兵迅速集結,在後方火力的掩護下,以密集的隊形發起集群衝鋒。

第一道街壘後面,通用機槍怒吼著,不斷地絞殺著生命,但暹羅人太多了,衝鋒隊的弟兄連續扔出三波手榴彈,依然沒有能夠阻止住暹羅人前進的腳步,前面的暹羅人倒下了,後面的更加瘋狂地衝上來,很快就衝到了街壘前面。

一名暹羅人端著刺刀,剛從一個炸開的缺口衝進去,馬上被一個衝鋒隊的弟兄一刀砍死在糧袋上,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拔出砍刀,一個跳上街壘的暹羅人,就居高臨下把刺刀捅進他的胸膛。

擁有優勢兵力的暹羅人,從街壘的缺口、兩端和上面衝了進來,和洪興社衝鋒隊的隊員展開激烈的白刃戰。暹羅人拼刺技術不行,但勝在人多,往往以五六人對付衝鋒隊一人,雖然付出了兩倍到三倍的代價,但效果是顯著的,第一道防線已經岌岌可危。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中隊長劉維率領的兩個小隊及時趕了上來,弟兄們射出一顆子彈之後,紛紛端著刺刀衝入敵叢,幾十個暹羅人直接倒在了槍口下,其餘的暹羅人哇哇怪叫著撲上來,絲毫也不理會倒在地下的同伴。

隨著後續暹羅士兵不斷補充,戰爭的天平再次傾斜過去,洪興社衝鋒隊的弟兄在倒下六七十人後,終於抵擋不住了,一步步地向後退卻。

這時,一個暹羅人突然從斜刺裡衝過來,明晃晃的槍刺,對著中隊長劉維的軟肋直插過來,劉維抬手就是一槍,暹羅士兵的胸口立刻多出一個血洞來,腳步一慢,接著發出狼一樣的嚎叫,用盡全身的氣力,跨上一步,在死亡降臨之前完成了突刺動作。

劉維把身子一側,身體雖然躲了過去,但是持槍的右手卻被刺中,駁殼槍隨即掉落到地上。他情急之下急忙彎腰,用左手剛剛撿起一支步槍,可是還沒等他直起腰來,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腳,跌倒在地。攻擊他的暹羅人用一隻腳踩住後背,舉起刺刀狠狠紮下。旁邊的一名洪興社衝鋒隊的弟兄連忙飛起一腳,把敵人踢開,然後一個漂亮的突刺,把這個暹羅猴子刺個對穿。

源源不斷的暹羅士兵突進了第一道街壘,衝鋒隊將士且戰且退,逐步向第二條防線靠近。後面的衝鋒隊員害怕誤傷自己人,不敢用火力增援,只能端起刺刀,跑步上前助戰,然而即使他們及時趕到,也難以抵擋暹羅人多達兩個團的正規軍的不斷攻勢。

在這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暹羅人的背後突然響起激烈的槍聲,成片成片的暹羅士兵被打倒在地。

原來,衝鋒隊大隊長雲岳見形勢不對,立即從後方抽調了兩個小隊的將士,從街道兩側的屋頂突到了第一道街壘處,然後居高臨下,集中火力向暹羅士兵射擊。

突如其來的攻擊,把暹羅人一下給打暈了,以為陷入了包圍圈,終於慌亂起來,紛紛掉頭逃跑。

劉維見狀,精神大振,立即命令反擊,佈置在陣地後面的通用機槍和轉移炮位的迫擊炮,同時朝暹羅人的後背開火,隱蔽在高樓上的火力點也適時加入戰團,一枚枚火箭彈射入到暹羅軍人群中,損失慘重的暹羅人且戰且退,待退到出發陣地,兩個團的暹羅人,剩下不到一個營。

與華區北口遭遇的戰鬥相似,華區南口拉瑪四世路與安裡居路交匯處,也爆發了激烈的戰鬥,但是在守衛的洪興社衝鋒隊弟兄的努力下,沒有讓暹羅人前進一步。

......

日頭偏西,強島海面的空戰,進入關鍵階段。

就在暹羅空軍戰機抵達交戰空域上方時,安家軍空二團五個中隊的增援戰鬥機,也幾乎同時抵達該空域。

為了挽救海軍的命運,暹羅人一舉投入了他們所有的戰機,其中駕駛性能最先進的隼式戰鬥機的暹羅飛行員,在日本接受了半年的地獄式訓練,從一百八十名飛行員中,最後選出十二人,可以說一個個都是精英。

隼式戰鬥機速度、爬升和纏鬥性能一流,但俯衝性極差,一對一,和a26旗鼓相當,a26能夠憑藉著火力的優勢佔得一定上風,但是和專門針對隼式戰鬥機研發的a27相比較,卻要差上許多。

在這混亂的空戰中,隼式戰鬥機的靈活性,確實給安家軍空軍造成了一定的麻煩,尤其是笨重的b2轟炸機,更是成為隼式戰鬥機的獵物。安家軍不得不分出部分a27,咬著隼式戰鬥機不放,可是這種混亂的場面,隼式戰鬥機的性能展現無遺,彷彿滑溜的泥鰍一樣,怎麼也捕捉不到。

幾百架戰機混戰成一團,天上不時爆出朵朵火焰,拖曳著濃煙一頭栽下海面的戰機也不少。但現在海面戰局已定,暹羅海軍剩下的十餘艘戰艦,拚命地向強島軍港撤退,試圖利用海港的要塞炮威懾南華海軍,苟延殘喘。

現在強島以南海域,已經成為南華海軍的天下,安家軍的飛行員跳傘後,可以得到及時救護,但暹羅人的飛行員,就只能看海軍派出的搜救艇的心情了。

空一團團長、功勳飛行員譚格少將看到轟炸機已無用武之地,留下反而礙手礙腳,當即對著送話器道:

「轟炸機六至十中隊即刻返航,一旦發現敵機追擊,立即俯衝擺脫,戰鬥機第一和第二中隊護航返回,對追擊的暹羅戰機,進行攔截,確保轟炸機群的安全。其餘戰機,繼續消滅敵人。」

隨著b2轟炸機群脫離戰圈,整個戰場頓時空曠許多。

暹羅空軍的轟炸機基本是水平轟炸機,無法進行俯衝轟炸,對南華戰艦的威脅不大,反倒因為安家軍的轟炸機離開,而成為了戰鬥機的活靶子,傷亡突然增大起來。

海軍司令路程光戰在指揮艙裡,接通了空軍的無線電頻率,對譚格道:「譚將軍,五分鐘後,戰艦將進行一次集中的對空射擊。現在對表,新京時間16:38分32秒,希望你們能在四分鐘左右進行規避。」

「收到——」

譚格一邊回答,一邊駕駛著a26戰機,追上一架三菱九七式轟炸機,按動機炮按鈕,23mm機炮射出一串炮彈,將三菱轟炸機打得發動機起火,嗚咽著向海面衝下去。

「噠噠噠——」

一串航空機槍的射擊聲從耳邊傳來,范子剛連忙一個俯衝,轉頭看向駕駛台上的電子顯示器,發現屏幕上有一個小黑點,連忙一個360度轉圈拉升,迅速繞到射向自己的戰機後面,發現原來是一架隼式戰鬥機。

隼式戰鬥機的飛行員知道自己飛機的劣勢,並未跟著俯衝,而是盯向了另一艘a26,並未發現危機已經來臨。譚格冷酷一笑,兩側機翼的12.7mm大口徑航空機槍一起開火,「彭」的一聲巨響,隼式戰鬥機不愧有「空中打火機」的稱號,爆炸為一個火球,凌空解體。

譚格看看時間還有三分鐘,再次一個俯衝,平飛一段距離後脫離戰場,在攀升高度中發佈命令:「大家俯衝或者是平飛撤離戰圈,一分半鍾內脫離我海軍防空炮火範圍......重複一次......」

正在進行的激烈空戰出現詭異一幕,穩穩佔據上風的安家軍空軍,竟然主動擺脫空戰空域,向東西南北四處飛去,暹羅空軍見狀大喜,爆發出一陣歡呼,以為憑借自己之力打退了傳說中不可一世的安家軍空軍的進攻。

就在大多數暹羅飛行員歡欣鼓舞之際,海面上百炮齊鳴,五艘戰列艦、八艘巡洋艦和十六艘驅逐艦的防空炮一起響起,加起來五百餘門副炮和高射炮、高射機槍一起射擊,恐怖的彈幕幾乎把整個天際給遮攔住了。要知道副炮和高射炮發射的都是安裝有定時引信、可在一定時間自行爆炸的散榴彈,散榴彈內裝黑色炸藥和小鋼球、鋼柱、鋼箭等,能在預定的目標上空及附近爆炸,殺傷面積大,火力密集。

一輪齊射下來,整個天際幾乎都被紛飛的小鋼球、鋼柱、鋼箭所籠罩,由於太過突然,一架架暹羅戰機來不及規避,迅速被密集的爆炸碎片所擊中,若表演煙花一般,被撕裂成無數的碎片,飛濺的火焰從四面八方拋向海面。

空中的爆炸此起彼伏,再加上不斷升空的散榴彈,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聽到劇烈的爆炸聲,一些追擊安家軍戰機脫離爆炸圈的暹羅戰機,驚惶回首,才發現整個空中都在爆炸和燃燒,原本倚為依靠的夥伴,已經遭遇慘無人道的屠戮。而這時,安家軍的戰鬥機已經折返回來,這一回沒有任何保留,安家軍的機群也使出了撒手鑭,鋪天蓋地的火箭彈從機翼下方飛出,若流星一般飛向追擊的暹羅戰機。

「轟隆——」

又是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傳來!

隨著天空再次綻放絢爛的煙花,暹羅空軍殘餘的戰機遭受滅頂之災。剩下的戰機見勢不妙,狼狽向北面天空逃竄。

而這時,第一波出擊的戰機油料已經告急,只能折返,剩下的戰鬥機尾隨著暹羅戰機,一路向北,向著曼谷方向飛去。

自此,空戰已經基本分出勝負,暹羅空軍幾乎喪失了大半空中打擊力量,接下去只有在擔驚受怕中走向滅亡。

......

斜陽西墜,詩梳風戰場。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激戰,當安家軍機械化部隊貫穿暹羅軍隊的戰線時,暹羅人的指揮官才意識到自己的後路已經被南華軍給切斷了。

隨著太陽慢慢落入到地平線下,暹羅軍被突入的安家軍分割包圍。

隨後的戰鬥更像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暮色中,倉皇逃命的暹羅軍,被安家軍擊斃在小河邊、草地上、山坡下,暹羅軍五個師四萬餘人,一點一點地被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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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六章 警報響起

攻擊華區的戰鬥依舊在持續。

暹羅軍投入了大量兵力,依然沒有撼動洪興社衝鋒隊固守的防線,暹羅軍指揮官一發狠,命令裝備75毫米山炮、野炮和步兵炮及少量120毫米、105毫米重炮的炮團,對華區進行無差別攻擊。

很快,一門門各種口徑的大炮噴吐出火球,炮彈帶著熾熱氣息脫離炮口,呼嘯著飛向華區的方向。

與此同時,暹羅軍的迫擊炮部隊,迅速集結,把炮彈裝入炮膛中,一發接著一發進行急速發射。一枚枚榴彈騰空而起,升到半空中,再重重地向華區的街道猛砸而下。

炮彈呼嘯著落在華區那具有典型中國風格的建築物上,轟然炸開,地面上騰起猩紅色、橘黃色的火球,整個華區都在劇烈地顫抖,有幾枚炮彈同時擊中一棟三層木樓,發生猛烈爆炸,整個木樓轟然倒塌,揚起漫天的灰塵。

重炮炮彈不斷落下,劇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一棟棟房屋在爆炸聲之中土崩瓦解,整個華區被炸得一片狼藉。

為了達到消滅華區、淹沒證據的考慮,披汶.頌勘在接到攻擊受阻的消息後,立即讓暹羅空軍出動戰機助戰。

空軍部長拍巴塞元帥本來就是披汶.頌勘的忠實走狗,沒有任何遲疑,立即出動了防衛曼谷空域的最後一批戰機。一架架轟炸機從位於北門的吞武裡軍用機場起飛,不到幾分鐘便飛臨華區上空,航彈若下冰雹一樣向地面砸去。

一個個黑點從天而降,炸彈落在華區各處,發生劇烈的爆炸,地面騰起黑紅相間的烈焰,滾滾煙柱,直衝入雲霄之中,整個大地就像篩子那樣發生可怕地震動。

大多數華人都在敵人動用大炮轟炸時躲進了地道中。這些地道經過洪興社和曼谷的中華總商會、中華會館、潮州會館、客屬總會、福建會館、江浙會館等華人組織連續數年的施工,戶戶相連,原本是作為緊急時刻撤離所用,現在成為了躲避炮火和炸彈襲擊的最好場所。

那些鋪天蓋地傾瀉而來的炮彈和炸彈,落在地面爆炸,一棟棟房屋轟然倒塌,整個華區火光熊熊,濃煙滾滾,當然,這樣的轟炸和炮擊,沒有對地道中的人們造成什麼有效的威脅,但家園就這麼沒了,大多數人心裡充滿了淒楚。

此時,設置在華區入口的街壘,已經被炸得一片狼藉。炮彈和炸彈落在由馬車、傢俱和糧袋等構築而成的陣地上炸開,泥土砂石隨著氣浪被席捲到空中,兩側的房屋被航彈命中,整個飛上天空。

經過大約十分鐘左右的炮擊和轟炸,暹羅人漸漸停息了炮擊和轟炸,畢竟暹羅的工業設施基本為零,所有的槍炮和彈藥都來自外購,並沒有太多的炮彈和炸彈可供揮霍。

炮擊和轟炸停息稍微減弱,暹羅指揮官就下令,向華區發起決死衝鋒。

「猴崽子上來了!」冒著炮火在街道兩側建築中觀察敵情的哨位高喊了一聲。

「暹羅猴子來了!」洪亮的喊叫聲,傳遍了街區的每一個角落。

警訊就是戰鬥的號角,華區入口那條街道,衝鋒隊成員接二連三地從兩側的房屋內鑽了出來,紛紛進入被炸得稀爛的街壘後面,準備投身到即將開始的防禦戰之中。

然而,這個時候那些像蚊子一樣可惡的暹羅戰機,發現地面再次恢復了活力,紛紛怪叫著低飛而下。

塗著紅白藍三色標誌的暹羅戰機,緩緩降低高度,向著華區兩側的街壘衝去,機頭和兩翼吐出一道道灼熱的火舌,金屬鋼雨向地面潑灑而下,尖嘯的子彈射向街壘後面,使得正在奔跑的衝鋒隊員幾乎無處可藏。

狂風暴雨般的子彈撒到街壘上,一陣陣木屑和泥土砂石飛起,罪惡的子彈擊穿了一個個衝鋒隊員的血肉之軀,帶著鮮血和碎肉鑽入水泥地面,許多奔跑中的衝鋒隊員,不甘地倒下。

躲藏在居民院中一直保持火力沉寂的十六挺12.7口徑高平兩用機槍和十二門三聯裝25毫米高射機關炮去除偽裝網,發出怒吼,防空陣地上響起一連串金屬碰撞聲,滾燙的彈殼「叮叮噹噹」掉落在地上,炮口吐出猩紅色的火舌,復仇的彈雨飛上天空。

「轟——」

空中騰起一團團黑色煙霧,無數碎片從火球中飛出,編織成一張無形的彈幕,籠罩在那些肆虐的暹羅戰機周圍。

一架正在投彈的b-10轟炸機,冷不防遭到突然射上天空的高炮炮彈攻擊,「通通」幾聲撕裂金屬的聲響,機身上留下一個個破洞,飛機機身猛然顫抖一下。機上的暹羅飛行員驚恐萬狀地大喊一聲:「華人有準備!他們竟然裝備有高射炮!」

暹羅飛行員努力壓住操縱桿,試圖控制飛機,然而這架飛機的液壓油路被擊穿了,飛機的方向舵已經失靈,緊接著,又是一串子彈飛上天空,密密麻麻的高射機槍子彈,準確地擊中了這架轟炸機。

只見這架被命中的轟炸機機身上跳出一連串火球,燃起熊熊大火,冒著滾滾濃煙,機頭一扭,發出淒厲的悲鳴聲向地面墜毀。

翻滾的轟炸機,一頭栽在了華區外的一棟二層小樓上,飛機機身擊穿屋頂,「轟」的一聲,化為一團翻騰的烈焰。

兩架「寇蒂斯」霍克iii式驅逐機發出刺耳的怪叫聲,向暴露目標的防空陣地上空凶神惡煞般猛撲而去,機身上火光閃閃,12.7毫米機槍子彈若暴雨一般潑灑向地面。

「嗖——」

子彈劃破空氣呼嘯而至,一名正對準空中猛烈射擊的機槍手不幸被子彈擊中,湧泉般的鮮血從胸口噴出,熱血灑在滾燙的炮管上。射手犧牲,副射手一臉悲憤,挪開戰友的遺體,迅速補上射擊位,繼續向空中射出復仇的子彈。

又是一串航空機槍子彈怪叫著射來,防空陣地上翻飛出一陣瀰漫的血霧,又有幾名射手不幸中彈,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中。

「我操你奶奶的暹羅猴子!」

一名衝鋒隊炮兵小隊長撲了過去,坐上三聯裝25毫米高射機關炮的炮位,轉動方向盤,炮口對準空中那架肆虐的「寇蒂斯」霍克iii式驅逐機,用力踩下踏板。

塗著紅白藍三色標誌的戰鬥機,迎著三聯高射炮的方向猛撲而去,機身上火光閃閃,曳光彈拖著彈痕向地面呼嘯射去,與此同時,25毫米高射機關炮炮口跳出一道耀眼的火光,「咚咚」聲中,炮身劇烈地震動,三道猩紅色的火舌撲向那架戰鬥機。

罪惡的子彈無情地擊穿小隊長的身軀,鮮血噴灑在炮身和炮管上。此時,三枚炮彈準確擊中迎面撲來的敵機,只見火光一閃,沾滿鮮血的霍克iii式驅逐機凌空爆炸,化為一團橘黃色的巨大火球,在空中四分五裂。

看著爆炸的敵機,衝鋒隊炮兵小隊長蒼白的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已經失去生命的身軀緩緩倒下,英勇地犧牲在了炮位上。

射手們前仆後繼,防空陣地上怒吼聲不絕於耳,一連串彈雨飛上天空,把另外一架霍克iii式驅逐機打得冒起滾滾濃煙。遭受重創的暹羅飛機連忙扭頭就逃,翻滾的濃煙,在空中留下一條修長的痕跡。

暹羅人的三菱九七式轟炸機和b-10轟炸機,一架接著一架,向防空陣地猛撲而來,這些敵機一邊射出機槍子彈壓制地面火力,一邊準備抵近投彈轟炸。在暴虐的子彈襲擊之下,許多射手壯烈犧牲,可是後面的衝鋒隊員推開犧牲戰友的遺體,補到陣位上,繼續向空中猛烈射擊。

射手們冒著密集的彈雨,頑強地向空中射擊。犧牲的衝鋒隊員越來越多,可是沒有一人畏懼退縮。射手犧牲了,彈藥手補充上去。彈藥手犧牲了,供彈手又補充上去,到了後面,就連普通的隊員都前仆後繼補上炮位和機槍陣位,繼續向空中射擊。

「轟——」

一架三菱九七式轟炸機被擊中,這架重型轟炸機機身猛烈地震動了一下,拖著滾滾濃煙,翻滾著墜向地面,炸成一團巨大的火球。

緊接著,又是一架三菱九七式轟炸機被擊中,受傷的敵機扭轉機頭,狼狽逃竄。

有一架三菱九七式轟炸機終於突破密集的防空火力圈,進入到投彈範圍中,只見轟炸機的機翼抖動幾下,幾個黑點向地面呼嘯而下。

炸彈落在一門25毫米三聯高射機關炮的炮位邊炸開,地面騰起黑紅相間的火球,這門高射炮被掀翻在地上,炮管擰成了麻花,高射炮周圍的幾名炮手在爆炸聲之中飛上天空,隨後就被肆虐的彈片撕成血肉碎片,在空氣中四處飛散。

不過,那架作孽的敵機也沒有躲避過正義的打擊,當它投完炸彈扭頭就要拉起的時候,一連串高射機槍子彈飛上天空,追上飛機的尾部。

「叮噹!」

一陣金屬碰撞聲傳來,三菱轟炸機的尾舵被子彈撕掉一大片,緊接著又是一串子彈追上敵機,把水平尾翼也打掉一塊。這架殺害大量衝鋒隊防空隊員的兇手失去控制,就像一個喝了酒的醉漢那樣,搖搖晃晃地向地面墜落。飛機在慣性作用下,一直飛出十多公里,才墜毀在暹羅陸軍部所在的曼谷城北維馬尼克宮附近的廣場,發生劇烈爆炸,多名來不及跑開的暹羅士兵被當場炸死。

接連損失飛機,剩下的暹羅航空隊的飛機再也不敢低空俯衝掃射轟炸,紛紛拉到高空,向地面胡亂投下炸彈,投完炸彈之後,就扭轉機頭逃回城北的機場方向。他們沒有料到,還未來得及降落,防空警報聲響起,安家軍的戰機已經殺到曼谷城了。

......

就在洪興社衝鋒隊防空隊員同暹羅猴子的戰機進行一場生死較量的時候,爭奪街口的戰鬥已在不知不覺間進入高潮。

暹羅軍的前線指揮官顯然是被上峰的命令逼急了,又投入了接近兩個團的兵力。暹羅士兵戰戰兢兢,一步步靠近華區南北兩翼入口的街壘。當暹羅士兵距離街口還有五十餘米的時候,剛剛還是一片沉寂的街壘後方,突然響起一片炒豆子般的密集槍聲,暴雨般的子彈射向敵群,衝在前頭的一排暹羅士兵慘叫著撲倒在地上。

街壘後面,半自動步槍、自動步槍和通用機槍,齊齊發威,一排又一排帶著怒火的子彈,射向那些暹羅士兵,把他們接二連三撂倒在地。緊接著,街壘後面飛出一排飛蝗般的手榴彈,準確地砸入敵群中炸開。

火光熊熊,硝煙滾滾。

爆炸聲和暹羅士兵的慘叫聲混合在了一起,頃刻間,街壘前面血肉橫飛,人頭和斷胳膊斷腿飛上天空,一大片暹羅士兵若割草般倒下。

衝鋒隊的火力阻攔,馬上就遭到暹羅軍中槍法較好的士兵的攻擊,採購自日本並接受日本教官訓練的擲彈筒手開始發威,子彈和甜瓜手雷向第一道街壘潑灑而至,不少露頭射擊的衝鋒隊員中彈倒在糧袋上,還有一枚枚手榴彈在街壘後炸響,炸起團團血霧。

沒有犧牲的衝鋒隊員,依然頑強地向敵人射出一顆顆子彈。

此時,從後方抽調而來的狙擊小隊開始發揮巨大作用,這些洪興社專門搞暗殺的王牌,躲在屋頂或者高樓上,一顆一顆子彈準確地射向敵人。

一棟二層鋼筋混凝土小樓裡,狙擊小隊長張大林趴在窗戶後面,扣動扳機,瞄準鏡中,一顆黑瘦的頭顱瞬間變成一蓬血霧。

射出一顆子彈後,張大林拉動一下槍栓,再次瞄準一名暹羅的擲彈兵。那個擲彈兵剛好蹲下,正要把一枚甜瓜手雷塞進擲彈筒內,突然一顆高速旋轉的子彈呼嘯而來,準確地擊中他的大蓋帽。

「砰」的一聲,大蓋帽正中的帽徽被洞穿,這個暹羅猴子頭一仰,向後翻去,紅白混合物灑得滿地都是。

射完子彈的張大林,迅速從窗戶邊躲開,幾乎是一瞬間,窗戶邊落下一片子彈和炮彈,窗戶被炸得稀爛,玻璃碎片亂飛。

張大林微微一笑,再次尋找隱蔽的方位,給自己的狙擊記錄增添數據。

陣地前沿,密密麻麻的暹羅人仗著人多,再次靠近街壘,就在這緊要的關頭,衝鋒隊後面的迫擊炮陣地,再次發出怒吼。

隨著若炒豆般密集的迫擊炮聲響起,一門門五、六、八一口徑的迫擊炮,吐出一團團烈焰,一顆接一顆火球飛向高空,向密集衝鋒的暹羅士兵群中飛去。

炮彈呼嘯著落下,爆炸聲接連響起,地面騰起一道道黑紅相間的煙柱,灼熱的氣浪翻滾,彈片四處橫飛。

隨著密集的炮彈落地炸開,一整片暹羅人在硝煙和烈焰之中消失,很快就把剛剛還排著陣型發起攻擊的暹羅軍像剃頭那樣削掉一大片。

連續急速發射一分鐘後,吸取經驗的迫擊炮陣地迅速轉移,以免遭到暹羅炮兵的攻擊。在這短短的一分鐘裡,二十四門迫擊炮射出近三百發炮彈,受到街道限制密集衝鋒的暹羅士兵被炸得彷彿清場一般,沒死的紛紛扭頭就跑。

這一輪勢在必得的進攻,不到半小時又被打退了回去,暹羅人再次在街面上扔下六百多具屍體,上千人受傷。

就在這時,南方的天空中,傳來飛機翕動的馬達聲。

......

「敗了!」

大王宮總理府裡,暹羅政府總理拍鳳侯爵呆呆地看著三份先後送達的戰報,臉色變得異常蒼白。

第一份戰報是海軍部送來的,在下午的海戰中,海軍幾乎丟掉了所有的艦隻,目前僅剩下「吞武裡」號海防艦和八艘魚雷艇龜縮在強島軍港裡,加上未出動參與海戰的幾艘老舊潛艇和補給艦隻,海軍基本上失去了與南華爭霸暹羅灣的本錢。

尤其是海軍部對南華海軍規模的渲染,那擁有300mm口徑主炮的巨艦、強大的巡洋艦隊和驅逐艦隊,讓拍鳳侯爵一時間難以理解,對方哪裡來的那麼多主力艦呢?

第二份是陸軍傳來的噩耗。當安家軍的機械化部隊貫穿出擊部隊的防線,堵住暹羅軍退路後,負責前線指揮的南線集群司令乃杜比中將即向陸軍中央集群司令炳.春哈旺元帥和國防部長披汶.頌勘發出「死戰到底、暹羅萬歲」的訣別電。

拍鳳侯爵可以想像,在發出這份電報前,前線的局勢惡化到了什麼程度,參加三二年民主革命後一路官運亨通的乃杜比中將有多麼的絕望。一旦這支深入南華境內的四萬多人的部隊被消滅,敵人的鋒芒必將指向暹羅本土,難道收復故土的美夢連一天都不讓自己多擁有嗎?

第三份戰報是屬於空軍的。空軍悲壯地在強島以南海域,送掉了幾乎所有的戰機,僥倖逃脫的戰機,正把敵人的機群向曼谷吸引,達叻、羅勇等地已經先後傳來警報,梭桃邑和帕塔亞港口遭遇火箭彈襲擊,敵人的戰機還在不斷向北,馬上就要飛到曼谷上空了。

「怎麼辦?」

拍鳳侯爵感覺呼吸難受,走到窗戶前,看到外面廣場上聚集的歡慶人群依舊沒有散去,不由搖頭苦笑。

無知則無畏,這些正在歡慶勝利的暹羅人,怎麼知道在短短的半日時間,局勢便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呢?他們肯定在等待前線的捷報傳來,但是,現在的暹羅軍,還可能有捷報嗎?

就在拍鳳侯爵膽戰心驚之際,防空警報聲淒厲地響起。

......

維馬尼克宮,暹羅國防部所在地。

披汶.頌勘正在召集心腹手下開會,陸軍部副部長波.邁滴、海軍部長探隆.那瓦沙瓦、空軍部長拍巴塞、財政部長比裡、司法部長信頌.堪猜、曼谷軍區司令塞力.隆格裡面色驚惶。

「海軍已經失敗了!」

探隆.那瓦沙瓦海軍元帥一臉無奈:「誰也沒料到,南華把他們的海軍隱藏得如此之深......根據確切消息,對方出動了五艘戰列艦、八艘巡洋艦和十六艘驅逐艦,這樣的陣容,已經足以橫掃美英佈置在太平洋西部地區的艦隊,唯一能夠對其造成威脅的只有日本海軍,我們以卵擊石,輸得何其冤枉......」

財政部長比裡大惑不解:「根據日本方面提供的消息,南華僅僅擁有兩艘美制巡洋艦和從日本海軍拐騙的幾艘驅逐艦,根本不是我們海軍的對手,他們一下子多出這麼多主力艦,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披汶.頌勘豎起左手,凝重地道:「毫無疑問,這批戰艦只能來自法國。大家記得二月份南華公佈的戰報嗎?對於擊敗法國海軍一項語焉不詳,一句利用轟炸機群全殲法國艦隊便揭過不提。其後歐美各國經過測試,陸基轟炸機對於移動中的戰艦轟炸效果不佳,尤其是在戰艦群擁有大量防空炮火的時候。

「根據剛才那份急報,敵人艦隊一次副炮和高射炮齊射,威力何其恐怖?我們的戰機躲避不及,起碼有一半毀於對方的防空炮齊射。試問在這樣嚴密的火力下,南華空軍如何可能取得對法國海軍的全殲戰績?因此,這只能有一個解釋,那便是南華海軍從法國人手裡得到了那批戰艦!」

拍巴塞空軍元帥悲憤地說:「現在只能這麼解釋了,沒想到法國人竟然向我們隱瞞了這麼重要的消息,還有日本人,他們說他們向我們提供的戰機是當前世界上最先進的,可是在對付南華空軍的時候,卻顯得很吃力,除了隼式戰鬥機尚堪一戰外,其他戰機性能差太多了,而且我們的數量也遠遠少於對手。現在敵人的戰機正在向我們曼谷逼來,我們馬上就將面臨敵人無盡的轟炸。」

披汶.頌勘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經叮囑佈置在各個城區的防空部隊準備了!既然南華海軍的一次高炮齊射能夠取得那麼大的效果,我相信我們的防空部隊也能取得同樣的成績。」

「叮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

在披汶.頌勘的示意下,曼谷軍區司令塞力.隆格裡站起來,來到電話桌前接過電話,聽了一會兒,臉色變得很難看,最後大聲斥責:

「飯桶!出動兩個正規師,竟然打不進小小的華區,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無論如何,明天日出之前,一定要把華區剷平,雞犬不留!」

回到會議桌前,塞力.隆格裡向一眾同僚說道:「第二十師、第二十一師進攻華區受阻,空軍配合作戰也不行!那些華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了那麼多輕重火力,還有防空機槍和大量高射炮,現在進攻華區的部隊很被動!」

塞力.隆格裡曾是前曼谷賽馬俱樂部主席,不學無術,毫無實際作戰經驗,三二年革命時投對了注碼,從此青雲之上,到現在躋身曼谷軍區司令,軍銜中將,是披汶.頌勘手下有數的大將。

司法部長信頌.堪猜站起來,急聲道:「對使館區的行動展開沒有?如今形勢不利,我們必須得考慮後路了!我們可以抓捕一部分暴民,公開審判,以平息歐美各國的怒氣......」

陸軍部副部長波.邁滴苦笑道:「一小時前,使館區就被第二十師六十團給攻陷了,各國大使和外交官員,,全部成了刀下亡魂。不過我們在美國和英國使館區,發現兩處密道,出口在城東的福音教堂,不知道有沒有人逃出去。」

信頌.堪猜無力地跌坐在座位上,嘴裡喃喃道:「完了,完了......」

披汶.頌勘瞪了信頌.堪猜一眼:「怕什麼怕?我們沒有完!軍隊現在絕對效忠於我們,還有千千萬萬的暹羅熱血青年是我們的後盾!只要我們及時剷除華區,把所有華人和白種人滅口,英法美等國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到歐洲開戰,再想打我們主意也來不及了!

「對於與南華的戰事,諸位也不必太過悲觀,我們在暹羅東部和北部地區,擁有高山堡壘的防禦優勢,南華軍不是想攻就能攻進來的!

「大家想開點,我們現在已經招惹到了擁有海陸空優勢的安家軍,給對方以戰爭的口實,情況再壞也不過這樣,即便惹上英法美等國又如何?我們若是戰勝了南華,我們將成為東南亞的霸主,英法美為了改變東南亞的格局,即便知道我們血洗了使館區也拿我們無可奈何,反之,若是我們失敗了,安家軍是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再想其他的也沒用!

「與其靠英法美等國虛無縹緲的承諾,還不如把民眾捆綁到我們戰車上,今天殺洋人和華人的可都是暹羅人,放到平日,這些傢伙聽到我們在戰場上失利,肯定都跑回家當順民去了,坐觀局勢變化,以此來決定自己的態度。但現在他們手裡沾滿了華人和洋人的鮮血,如何還有退路?只能上下同心協力,一致對外,才有勝利的希望。我們要讓自以為佔盡優勢的南華軍,陷入游擊戰爭的汪洋大海!」

「原來如此!」

幾名披汶.頌勘的心腹恍然大悟,這才明白自己老大的良苦用心。

「嗚——」

維馬尼克宮旁的防空警報聲淒厲地響起,披汶.頌勘豁然站起:「安家軍的戰機來了,咱們進入防空洞,接著開會。詩梳風的戰敗已成定局,我們必須得佈置好防線,防止南華軍直接逼向曼谷!」

「是!」

幾名屬下連忙應承,起身跟著披汶.頌勘就向地下室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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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5 00:14:49
第一六三七章 各有使命

攻擊曼谷的是空二團五個戰鬥機中隊。

時間已經不早,最多還有兩三個小時就會天黑,因此這一波深入暹羅首都的空襲,威懾的意味更多一些,並未想過有何輝煌的戰果,但由於暹羅空軍攻擊華區的戰機剛好返航,適逢其會,為暹羅空軍徹底敲響了喪鐘。

指揮此次作戰的是空二團團長馮慕華,在視界之外,他就通過高空飛艇雷達反饋在電子顯示屏上的信息,知道了敵機所在的位置,立即指揮機群拉升高度。

待進入曼谷吞武裡機場上空時,馮慕華對著送話器大吼一聲:「弟兄們,幹掉那些可惡的暹羅猴子,衝!」

馮慕華吼完,一推油門,帶頭衝向暹羅機群,在他身後是緊緊跟隨的八十二架a26、a27戰鬥機,若老鷹捕捉小雞一般,俯衝而下。

直到這個時候,暹羅的防空警報才淒厲響起,地面的防空炮火跟著奏鳴,正在降落的暹羅機群驚慌失措,慌忙規避,那些尚有存彈的戰鬥機和轟炸機,以「u」字形勉強攀升高度,向著安家軍的戰機迎擊。

只見兩三千米的高空中,安家軍空軍的a26、a27戰機,一下子插入暹羅空軍凌亂的隊形中,所有的a26、a27都沒有理會地面雜亂無序的防空炮火和「寇蒂斯」霍克iii式驅逐機、中島九七戰鬥機、三菱九七式轟炸機機頭航空機槍射出的彈幕,對著各自選定的目標,機炮、機槍齊射,空中到處都是曳光彈飛行的蹤跡。

沖在機群最前方的馮慕華,一直衝到距離最近的一架霍克iii式驅逐機兩百米時,才按下了機炮發射鈕,基本上可以說是對頭對腦地射擊,直接將前面那架雙翼戰機的駕駛艙打成了篩子。中彈的霍克iii立即若醉漢一般,在空中搖搖擺擺飛行一會兒,隨即筆直地栽向地面,發出巨大的爆炸聲。

緊跟在馮慕華後面的僚機,盯上了這架霍克iii式驅逐機旁邊的一架同型機,他沒有正面攻擊,而是向右方稍微轉了個彎,對著那架慌忙躲避的霍克戰機的右翼,兩翼的12.7口徑航空機槍一輪齊射,在這架霍克iii的右側機身和右翼上,留下了一二十個大大小小的窟窿。

被僚機密集機槍火力直接擊中的霍克iii,兩層機翼承力結構徹底被摧毀,兩層機翼瞬間折斷,開始扭曲地極速墜向地面,再次發生劇烈的爆炸。

幾乎就一瞬間的事情,a26、a27機群已經和暹羅人迎擊的第一波戰機對穿而過,由於霍克iii的爬升性能極佳,沖在了最前面,自然也成為第一批受害者,所有的雙翼機悉數被命中,不是凌空爆炸,便是在空中拖曳著長長的濃煙,下墜地面爆炸,空中飄起點點傘影。第一回合交手,霍克機詭異地全滅,而安家軍戰機無一傷亡。

緊跟在霍克iii後面的暹羅戰機,這時剛剛趕到,頓時陷入混戰。

馮慕華扭頭看了一眼,一抬機頭,猛地向右轉彎,它的右側正有兩架三菱九七式轟炸機利用炮塔的7.92口徑機槍,對著他猛烈射擊,馮慕華已經感覺到子彈擊中飛機外殼的聲音。好在a26有名的皮堅肉厚,並未給馮慕華帶來太多困擾。

眨眼間,戰機面對面呼嘯著交錯而過。

極速地轉了個彎,看見那兩架三菱轟炸機也跟著急轉彎,這時馮慕華果斷地選擇了大角度爬升,然後一個360度的大迴環,迅速繞擊到兩架三菱轟炸機背後。由於三菱轟炸機過於笨重,在轉彎中很難做出規避動作,馮慕華自信地一笑,機炮和航空機槍齊鳴,電光火石間,其中一架三菱戰機凌空爆炸,另外一架戰機也在馮慕華僚機的攻擊下,嗚咽著拖曳濃煙向地面栽去。

馮慕華與僚機並排著飛行,向僚機飛行員比了個大拇哥,示意他幹得不錯。看到團長親自表揚,僚機飛行員咧嘴一笑。

馮慕華轉過頭,看到左下方一架a27正在追擊一架b-10轟炸機,而它的屁股後面,又緊跟著一架中島九七戰鬥機。馮慕華向下方比了比,讓僚機跟上,然後一按機頭,直直地向那架中島九七戰機撲去。

那架中島九七戰機正對著前面的a27猛烈射擊,不過幾次連射都沒有命中目標。要知道a27是比照隼式戰鬥機研發,小巧靈活,纏鬥性極佳,總是能在刻不容緩之際躲避過子彈,讓駕駛中島九七的飛行員鬱悶不已!

馮慕華悄悄接近對方,對著中島九七的屁股,按動了航空機槍發射鈕,兩翼的12.7口徑航空機槍射出流瀑般的子彈,直接命中了中島九七的駕駛艙。中島九七機身微微一遏,在空中停頓了一下,馮慕華一推操縱桿,急速上升,堪堪避過與中島九七發生追尾事件。

這時,那架中島九七已經徹底失去了平衡,在空中不斷地盤旋,剛才短短一瞬間,駕駛它的飛行員已經被後面射來的航空機槍子彈打得支離破碎,頸脖之上失去了頭顱、肢體失去雙手的身子,撲倒在了前面的儀器上,中島九七很快失去控制,向地面筆直地栽下。

馮慕華再次拉升高度,查看戰況。

接戰還未一刻鐘,暹羅機群中尚有餘彈的戰機幾乎被洗劫一空,剩下的十餘架在地面防空炮火的掩護下,拚命向下面的機場跑道上降落,試圖迅速添加彈藥,返回藍天作戰。

曼谷城的防空警報,不斷地嘶鳴著,「砰砰砰」的防空炮射擊聲,不絕於耳。

暹羅的防空炮,大都採購自日本,整個曼谷城,佈置有大正十一年式75mm高射炮六十八門,八八式75mm高射炮四十二門,外加若干高射機槍,乍一看防空力量似乎不錯。

但是,整個曼谷市區,面積高達兩百多平方公里。要知道,暹羅百分之八十的工廠企業和大型倉儲中心,都集中在曼谷周邊地區,要防守如此龐大的區域,這一百多門高射炮明顯不夠用。

另外,大正十一年式和八八式高射炮,均研發於二十年代,當時的飛機,飛行速度最快也就兩百多公里,這兩種防空炮對付這個時期的飛機,表現還算優秀,但進入三十年代後,飛機技術迅猛發展,發動機幾乎每過一兩年就會升級換代,對付速度陡然增加一倍的戰機,這兩種型號的防空高射炮就顯得極為吃力了。

於是,整個曼谷城出現了極為可笑的一幕,到處都在打炮,但是能夠有效威脅到安家軍戰機的,卻微乎其微。

馮慕華看到一枚防空炮彈在下面一百米餘處炸開,當即對著送話器道:「敵人的空中抵抗力量基本消滅,從現在開始,以中隊為單位行動:第一中隊盯住機場,待敵機補給彈藥時,立即動用火箭彈進行對地攻擊;第二中隊、第三中隊前往華區,分別壓制南北兩翼路口進攻的暹羅軍隊,給堅守的戰友加油鼓勁;第四中隊負責大王宮,第五中隊前往維馬尼克宮,注意地面防空炮火的同時,用火箭彈摧毀這兩個軍國主義的大本營!」

「是!」

各中隊長紛紛回答,迅速散開。

......

曼谷日本大使館,位於城東倫披尼公園北部街區,這一片佔地兩平方公里的地區,同時也是日本的僑民聚居區,進入三十年代後,陸陸續續有一萬多日本僑民匯聚到了這裡,該街區與其他國家的使館區隔著幾條街道。

暹羅軍政府上台後,立志向富有侵略性的日本學習,疏遠了同「懦弱」的中國政府的聯繫,加強了與日本的合作,暹羅的國防撥款幾乎都用在對日本的軍購上,同時兩國在政治和經濟領域聯繫也非常密切,日本購進暹羅的錫、原棉、棉布和襯衫,向暹羅銷售「達特桑」轎車(「日產」轎車前身)和自行車,以及照相機、無線電、水泥、紙張和生絲,投資興建錫廠和制糖廠。在這過程中,日本在暹羅有了龐大的產業,工商往來頻繁,所以很短的時間內,便擁有了上萬僑民。

這次曼谷城發生暴亂,由於暹羅軍政府一貫的親日宣傳,同時暹羅軍政府派有專門的軍隊守衛僑區,日僑區並未受到衝擊。

日式建築風格的日本大使館內,日本駐曼谷大使坪上貞二傾聽著煩人的防空警報聲,還有此起彼伏的炮擊聲,召集陸軍武官鈴木休知、海軍武官山田涼、參贊佐籐哲人、秘書高橋哉進行密商。

「諸君,根據從暹羅軍方獲得的消息,暹羅軍隊這一回遭受的打擊非常慘重,海軍、空軍幾乎都沒了,陸軍的潰敗也不可避免,南華比我們想像的更要強大,我們利用暹羅人拖住安家軍的計劃從一開始便面臨失敗的結局。尤其出人意料的是南華的海軍,他們竟然擁有大量主力艦,其規模比我們佈置在蘭印群島的第一艦隊還要強大許多,我們必須得慎重考慮對南華的關係!」

坪上貞二大使憂心忡忡地說道。

「那我們如何回復暹羅軍方?暹羅陸軍部副部長波.邁滴、海軍部長探隆.那瓦沙瓦、空軍部長拍巴塞、曼谷軍區司令塞力.隆格裡先後打來電話,請求我們派出航空兵和海軍艦隊,進駐暹羅,以威懾南華的陸海空部隊,確保暹羅領空、領土和領海的安全。我猜這是披汶.頌勘在試探我們,我們該以何種態度面對?」參贊佐籐哲人急切地問道。

「讓大日本帝國出兵?從現在的情況看,難度不小!」

海軍武官山田涼指著天空:「聽聽這直揪人心的警報聲?短短的半天時間,暹羅空軍便葬送了積攢五年的本錢,而他們對南華空軍造成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自三三年以來,暹羅軍政府將其國民生產總值的百分之八十用到了國防開支上,海陸空全方面進行武裝,但現在看看怎麼樣了?暹羅人喪失了寶貴的制海權和制空權,尤其是制空權的喪失,使得陸地和海面的戰鬥將在極為艱難的情況下進行!

「帝國的戰機目前都集中在遠東和西伯利亞,南調難度極大,難道要讓我們的海軍艦船冒著南華優勢的空軍火力作戰嗎?況且,依照暹羅人的說法,對方擁有五艘戰列艦和大量巡洋艦,我們第一艦隊不具備與之抗衡的實力,除非出動聯合艦隊!但若是聯合艦隊調到蘭印,不可避免要引起英、美的驚恐,推遲歐戰的進行,這對我們帝國的整體戰略不利,故此,我們應堅決回絕他們!」

「可是,暹羅人是我們的盟友,難道我們坐視盟友失敗嗎?」

陸軍武官鈴木休知站起來,慷慨激昂地說:「我們與安家軍之間,本來就是戰爭的關係,目前我們在西伯利亞、華北全面對抗,即便我們向暹羅派出援軍又有何不可?再說了,現在曼谷很亂,暴民到處都是。兩小時前北面歐美人的使館區那陣激烈的槍聲大家聽到了嗎?恐怕暴民已經洗劫了歐美使館,我們若是過度刺激暹羅當局,我擔心暹羅人會撤走他們守在僑區的軍隊,這樣他們的暴民將衝進我們的僑區,大肆破壞,到時候事情就難辦了!」

「巴嘎!」

相互看不順眼的海軍武官山田涼大聲斥責:「鈴木君,怎麼能在暹羅這些未開化的人面前示弱?這個由極度自卑變為極度自尊的國家,其軍隊的戰鬥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計,這樣的國家只能加以利用,如何能當做盟友對待?我堅信,即便是僑區的義勇隊,也完全可以保護我們,更何況還有我們海軍陸戰隊進行組織?在曼谷暴亂開始的時候,我們海軍即有了萬全的準備,到現在已經有兩千多義勇隊員加入,那些猴子根本無法衝進來。」

「萬一他們動用軍隊怎麼辦?就像現在他們進攻華區一樣!」鈴木休知昂起頭,不屑地問道。

「那些猴子兵的戰力根本就是個笑話,開會前我剛剛和曼谷軍區司令塞力.隆格裡通過電話,那個前賽馬會主席說他們動用了兩個師進攻華區,而且還有空軍作戰,結果卻連小小的街口都沒攻打下來,請求我們派人進行戰術指導。這些暹羅人根本未開化,不懂得兵法的奧妙,連起碼的分兵合擊之策也不知道,換做是我,就由華區的側翼,採用層層爆破的戰術殺進去......」山田涼依舊對暹羅人充滿了蔑視。

大使館秘書高橋哉也解釋道:「山田君,恐怕你不太瞭解華區的情況......三年前,暹羅軍政府修建隔離帶,把華人圈禁在金佛寺附近十餘平方公里的街區。華人針鋒相對,順著東面的隔離帶修建仿古式的城牆,在上面佈置了大量暗堡。華區的西面是曼谷的主要河流昭披耶河,中國人將其稱之為鄭王河,河面最寬處達數公里,中國人沿著河岸修建了許多河防堡壘,可以算得上是天險。這樣算下來,反倒是南北兩翼的街口地區防禦最為薄弱。因此,我們日僑區想達到華區的防禦效果很難,暹羅軍真要對我們動手,倒是可以採取山田君的辦法,採用爆破的戰術,拆毀一棟棟房屋逼近我們的腹心街區,我們將因為兵力不足而失敗!」

山田涼是今年年初才到任的海軍武官,平日對華人多有輕視,並未去華區詳細觀察過,此刻聽到高橋哉也娓娓道來,才知道事情不簡單,當即沉默下來。

「砰!」

遠處傳來巨大的爆炸聲,顯然是什麼東西被引爆了。

坪上貞二大使連忙站起,走到日式的走廊上,遠遠眺望,只見西北方的天空火光沖天,坪上貞二心中略一沉吟,推算出是暹羅吞武裡軍用機場出事了。

坪上貞二回到房間,在榻榻米上坐下後,大聲吩咐:

「鈴木君,你負責與暹羅軍方溝通,表示我們會慎重考慮他們提出的建議,調動大日本帝國海軍和航空兵西進,威懾南華。反正出動軍隊不是一兩天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們先拖上一段時間,看看局勢發展再說。」

「嗨依——」

鈴木休知站起,恭敬地鞠躬。

「山田君!」

坪上貞二看到山田涼站起,囑咐道:「你組織駐曼谷的海軍陸戰隊,訓練和武裝僑民,我們要做兩手準備,確保自身的安全。」

「嗨依——」

山田涼彎腰致意。

「佐籐君!」

坪上貞二繼續吩咐:「你要負責與暹羅軍政府官員多加溝通,及時瞭解他們的想法,確保帝國的利益!」

「嗨依——」

參贊佐籐哲人恭敬領命。

坪上貞二最後道:「我和高橋君負責把暹羅的情況匯總發往國內,交由大本營諸君決斷!散會吧!」

......

曼谷城北欣達拉達皇宮側的大理石佛寺。

這一片地區集中了國會大廈、曼谷動物園和公園,屬於曼谷的城郊結合部地區。大理石佛寺是在暹皇拉瑪五世時期開始建造的,名聲雖然不如玉佛寺、臥佛寺、金佛寺響亮,但在華人心目中卻有獨特地位,因為這座寺廟和金佛寺一樣,也是華人團體籌集資金修建,整個修建全部由華人財團完成。

大理石佛寺地下,一片蛛網式的迷宮裡,負責曼谷東區和北區的十餘個洪興社搜救隊匯聚在這裡,他們營救的華人、白種人,大概有近千名。

剛開始進入地下時,所有被救出的人都很緊張,並未有何異常情況出現,但隨著此刻外面防空警報聲、防空炮火射擊和爆炸聲響起,許多人神經鬆弛下來,那些失去親人的男男女女,開始抱頭痛哭。

張寒是其中一個搜救隊的隊長,他們負責的是位於城東的歐美使館區的營救工作。早從洪興社滲透到曼谷開始,便利用各大使館招募司機、花匠、清潔工、廚師等雜役的機會,不斷派人滲透進去,整個使館區先後混進去五十餘人,西南政法學院諜報專業畢業的張寒便是這些人的頭兒,有什麼情報都是第一時間匯聚到他那裡,然後再向上匯報。

暹羅和南華開戰前一周,張寒便接到上級下達的指示,提防開戰後曼谷民族情緒高漲,衝擊使館區造成重大傷亡,必要時可以選擇撤退。張寒不願意輕易放棄,悄悄向使館區運入槍支彈藥,作為自保,還將一些攝影器材安裝在了隱蔽的地方,以獲取暹羅人作惡的第一手資料。

但誰也沒料到,暹羅軍政府不僅放任暴民衝擊使館區,甚至還派出軍隊,直接參與進攻,這讓張寒措手不及,無奈之下,只得先搶救目標不明顯的各使館的婦孺,在使館被一一攻破之前,由隱秘的地下通道撤離。

整個搜救隊搶救了美國大使、英國大使、法國大使、德國大使、意大利大使、荷蘭大使、丹麥大使、瑞典大使、比利時大使、葡萄牙等國大使的妻兒,現在全部都藏在大理石佛寺的地下。

張寒聽到一陣「嚶嚶」的哭泣聲,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英國大使布魯克的夫人露絲。張寒給布魯克當了兩年的司機,和他的家人非常熟悉,眼下布魯克身死,心裡升起一絲難過的情緒,當即上前安慰:

「夫人,請節哀!事情已經發生了,哭泣沒有絲毫用處,我們應該好好想想,如何替大使先生報仇!」

露絲夫人三十四五歲,容貌俏麗,她抱著十餘歲的女兒,依舊在落淚,但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很堅強:「不錯,布魯剋死得太慘了,一定要讓暹羅人血債血償......」

「可是——夫人,現在暹羅整個國家,都被邪惡的軍政府所控制,那些暹羅人長期受到軍國主義思想熏陶,對外族充滿了仇恨,只有徹底打倒暹羅人軍隊,斷絕其外援,清算其罪惡的政府,才能找到殺害大使先生的兇手!」張寒有目的地誘導道。

露絲夫人連連點頭,這時才想起自己和女兒是拜眼前這人和他的夥伴所救,回憶從地道出來,在福音教堂看到的那些失去頭顱、下體流血的赤裸女性屍體,目露感激之色:「謝謝你,張先生,若不是你,我和我女兒都逃脫不了暹羅人的毒手。現在曼谷城裡一片混亂,還不知道國內什麼時候才清楚這邊發生的事情,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先生。」

張寒指著上方,傾聽著隱隱傳來的防空炮發出的悶響聲:「夫人,你聽,這應該是南華的空軍在對曼谷城發起攻擊,我們現在只能指望南華的地面部隊盡快殺進曼谷,解救我們,否則這裡也遲早會被暹羅人發現。」

露絲夫人一聽,寒毛倒立,緊張地問道:「需要我們做什麼嗎?」

張寒指著一名曾擔任英國使館花匠的搜救隊員背著的電報機:「這是我們從使館搶救出來的發報機,我們把密碼本一起帶了出來,我們想以夫人的名義,向英國國內匯報這裡發生的事情。只有讓暹羅人失去國際社會的支持,防止援助暹羅的物資流入,才能盡快結束戰爭,我們才真正安全!」

露絲夫人又驚又喜:「這樣再好不過了,我馬上去和安妮、芭芭拉、艾咪、貝琳達她們商量,讓英國政府向她們國家的政府轉告這裡發生的慘劇。無論如何,不能讓那些儈子手逍遙法外。」

張寒知道安妮是美國大使夫人,芭芭拉是比利時大使夫人,艾咪是法國大使夫人,貝琳達是德國大使夫人,心中暗喜,臉上卻不動聲色:「那我們動作快一些,估計現在各國政府還未對曼谷發生的事情做出反應,我們要促成各國政府,一致對暹羅進行封鎖。」

露絲夫人站起來,牽著女兒的手:「我同時還是《每日電訊報》的特約記者,我一定要向媒體揭露這裡發生的針對白種人的罪惡。我還會要求各國大使夫人,一起向她們國家的媒體揭露,一定要迫使現政府,採取對暹羅強硬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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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5 00:15:29
第一六三八章 全線出擊

曼谷兩三千米的高空中。

安家軍空軍的空對地火箭彈,發射時發出讓人倍感恐怖的尖嘯聲,拖曳著長長的焰尾,直直地射向地面,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接踵傳來,對地面暹羅軍的士氣打擊非常之大。

但實際上,這種空對地火箭彈對暹羅人的殺傷,遠沒有想像的那麼誇張。

安家軍定型的i式空對地火箭彈,在27公斤重的戰鬥部中容納著多達6.35公斤的混合炸藥,擁有堪比127毫米加農炮炮彈的威力。由於這種打擊是從天而降的,而且攻擊的往往是最薄弱部位和最難以防禦的情況,因此,這種i式火箭彈的破壞力,足以摧毀它們所需要對付的任何目標。

但實際應用情況,卻有些出人意料,火箭彈雖然擁有很強的威力,總歸也還是屬於輕型戰術武器範疇,必須要擊中目標才能充分發揮其威力,但若是沒有直接命中目標,威力相當有限,在對曼谷的空襲中出現的一幕幕,有力地佐證了這一點。

襲擊曼谷機場的時候,原本十餘枚火箭彈先後射向停機坪,準備給正在添加彈藥的暹羅戰機以毀滅性的打擊,不想這些火箭彈準頭奇差,竟然大都射到了機場外面或者跑道上,無一命中目標。正當所有人都感到絕望的時候,一枚射偏的火箭彈竟鬼使神差地射中了增設了偽裝網、看起來像一片樹林的機場油庫,火箭彈穿破30mm厚的油庫頂部,在與油料接觸時劇烈爆炸。

隨後,油庫就若沸騰的火焰山一般,開始劇烈地爆炸噴發,濺起的火焰衝出百米高,沾著火星的油料飛出幾百米遠,那些暹羅空軍的殘餘戰機剛剛躲避過火箭彈的攻擊,飛行員正感到慶幸,這下卻受到油庫爆炸波及,十餘架戰機和彈藥車在燃燒中殉爆,整個機場,包括飛行員和地勤服務人員,全部都捲入了火海之中。

在對大王宮、維馬尼克宮的打擊中,火箭彈從兩千餘米的高空中若流星火雨般射下,僅有兩枚火箭彈擊中目標,將兩棟建築物炸塌一角,其餘的火箭彈,並未對主建築造成任何傷害。

反倒是那些射偏的火箭彈,擊中了大王宮和維馬尼克宮前的廣場,炸死了近百人,讓人哭笑不得。

火箭彈對華區南北兩翼進攻暹羅軍的打擊,則取得了意料外的戰果。

由於大量暹羅軍人聚集在華區的南北兩個街口,供指揮官調配使用,單位面積內人員過於密集,結果一通火箭彈沒頭沒腦地打下來,雖然準頭不怎麼樣,但瞎貓總能碰到死耗子,一枚枚火箭彈在密集的人群中炸開,給暹羅軍造成了極大殺傷,包括第二十師、二十一師師長都在這一輪出乎意料的轟炸中掛掉,圍攻華區的暹羅士兵士氣為之大跌。

華區的東部城牆、街道和兩側的屋頂、房屋邊,從曼谷城淒厲的防空警報聲響起就鑽出地道的人群,歡聲雷動。

這個時候,由洪興社安南分社調任暹羅分社擔任衝鋒隊司令的高進寶少將,在中心街區的指揮部,利用遍佈華區的高音喇叭中,播報了剛剛從南華參謀部獲得的消息——安家軍分別在地面、空中和海中,擊潰了暹羅的進攻,很快戰火將燃燒到暹羅境內,這再次引發山崩海嘯的歡呼。

衝鋒隊員們一個個信心百倍,士氣高漲,各華人社團則歡欣鼓舞,意識到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脫離危險了。

到了這個地步,參與暴亂的暹羅人已經發現情況不妙了。

南華的戰機可以旁若無人地在曼谷上空耀武揚威,這說明了什麼?平日廣播和報紙上宣傳的祖國的強大空軍呢?

難道前線出現了什麼變故不成?

數百年來,暹羅一直是中國的藩屬國,長期由華人控制國家的經濟命脈,近代又在英、法等列強之間苦苦掙扎,避免淪為殖民地和半殖民地,暹羅人的心態是畸形而又敏感的。空襲警報的響起,給大多數參與暴亂的暹羅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現在再看到南華的戰機,在防空炮彈炸開的間隙,飛來飛去,射出一顆顆耀眼的「掃把星」,曼谷城裡到處都是劇烈的爆炸,心中為之大懼。

此時許多人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提著血淋淋的頭顱,身上還沾滿鮮血,驚慌之下,大叫一聲,就向家裡或者學校跑去。

在這漫天的炮火中,所有的熱血和激情,猛然消退,長期接受佛學熏陶的軟弱本性,慢慢滋生,午夜夢迴,大多數人都掙扎在噩夢之中。

.......

夜幕降臨。

南華,新京,最高統帥部。

「海軍方面,取得海戰勝利後,第一艦隊正在返回磅遜港,接海軍陸戰隊三個師北上,在曼谷城以南的港口實施登陸作戰,戰鬥中負傷的金沙號驅逐艦自行折返西貢船廠修理;路程光司令留下海軍磅遜支隊封鎖暹羅強島軍港,親自率第二、第三艦隊北上,預計晚上十點可以抵達梭桃邑海軍軍港外圍,正式封鎖內暹羅灣。

「空軍方面,在海軍和空軍的聯手打擊下,暹羅空軍遭遇毀滅性打擊,下午四點左右,空一團戰機返航,空二團繼續向北,對梭桃邑、帕塔亞、曼谷進行空襲,打擊暹羅人的囂張氣焰,動搖暹羅政府和軍隊的士氣。根據最新戰報,暹羅空軍在曼谷吞武裡機場空域和地面被我突擊機群全殲,具體情況等空軍進一步的戰報傳達後就能知曉。」

楊飛站在會議桌邊,手裡拿著厚厚一疊戰報,臉色一片喜悅之色,在翻到陸軍戰報的時候,他索性推開椅子,大步來到地圖前,舉起指揮棒:

「今天的陸軍戰果也頗為輝煌——南線,暹羅軍入侵詩梳風的主力,已經被我第一集團軍分割包圍在波別與詩梳風之間的狹長地帶,但由於附近山林眾多,作戰不易,預計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最後解決戰鬥。非常出人意料,暹羅人竟然沒有派出援軍,這讓我們準備在側翼打援的第二集團軍沒有了用武之地。

「另一場激戰發生在三隆一線,傅冠捷第三集團軍在頂住暹羅軍的三板斧後,於下午三點發起反擊,暹羅人遭遇我軍炮火覆蓋,再加上駐暹粒的空四團助戰,暹羅第六至第十師潰不成軍,退回邊境地帶的奧斯馬防守;其他三處暹羅的攻擊點,均遭到我軍頑強阻擊,戰線維持均勢。

「到今天下午六點為止,夏儉方面軍主力集群集結在彩雲省色邦亨河與湄公河匯聚的平原地帶,主要渡河地點選擇在肯馬拉,安晉率領的山地軍集群已開拔到孟東,於午夜時分發起的越境作戰,將先在這兩地進行,加上明日顧長風部及海軍陸戰隊的進攻,我各路大軍將對暹羅展開全方位的攻擊,一周內解決對手是完全可行的!」

安毅點點頭,看到楊飛回到座位坐下,笑著說道:「估計這會兒暹羅軍政府那幫人也該醒悟過來了,如果世間有後悔藥吃,我估計他們恨不得把所有的後悔藥都吃下。」說到這裡,安毅看向情報部部長劉卿:

「曼谷華區那邊情況如何了?我聽說下午暹羅軍政府調動了兩個師圍攻,他們那裡不要出事才好。」

劉卿站起來,一臉笑容:「洪興社衝鋒隊的戰鬥力不容小視,他們到現在為止,已經打退暹羅人三波大規模進攻,暹羅人傷亡上萬,到現在依然寸步未近,高進寶將軍發來電報,他們有信心堅守到我軍攻進曼谷為止。

「還有個大的收穫,暹羅軍政府竟然愚蠢地出動軍隊,血洗了曼谷使館區,歐美各國大使無一倖免,倒是他們的妻兒在洪興社派出的搜救隊幫助下逃出不少。現在搜救隊正在想辦法與歐美各國聯絡,挑動各國與暹羅的矛盾,孤立暹羅政府,這樣我軍進攻暹羅就成了弔民伐罪,受到的反彈力度會小得多!」

安毅非常驚訝:「這怎麼可能?暹羅政府那些人,大多是在列強之間遊走的老油條,怎麼會犯下如此不可原諒的錯誤?不要說他們,當今世界任何一個國家,也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舉動......血洗使館區,這不是與列國宣戰嗎?也只有當初慈禧太后才幹得了這麼荒唐的事情......」

劉卿拿起一份卷宗,看了一眼,解釋道:「這個情況下午我們情報部門專門進行了分析,由當時的情況看,暴亂初期確實只針對華人,但煽動民族情緒是一把雙刃劍,一旦民眾的愛國熱情被激發,就不是那麼容易控制了,打砸搶燒發展到強奸殺人進而胡亂殺人只是瞬間的事情。

「暹羅近代飽受英法欺凌,喪失大片國土,雖參加上次歐戰成為戰勝國,但作為列強工業品傾銷地的處境並未改觀,失去的國土並未拿回,暹羅作為一個落後國家,在國際和國內,都飽受歧視。暹羅革命後,軍政府為了加強統治,一直在暹羅人中宣傳法西斯思想,主張對中國這個曾經的宗主國和英法美等國復仇。

「今天,受到收復失土的利好消息刺激,暹羅人瘋狂了,他們大多數人處於情緒失控狀態,襲擊華區受阻後,激蕩的心情無從發洩,於是轉而攻擊白人聚集區和教堂,終於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

「這個時候,作為始作俑者的暹羅軍政府發現情況不妙,但已經無法控制局勢,他們只有兩種選擇,一是迅速出動軍隊鎮壓暴亂,就此失去民心,二是乾脆加入暴民一方,贏得暴民支持,把暴民捆綁在自己的戰車上,徹底剷除各國使館,在消滅華區的抵抗力量後,把責任都推到華人身上,這樣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可惜啊,他們的軍隊太過無能,保密性也太差,以至於現在把他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安毅聽到劉卿的分析,仔細思索一番,覺得除了這樣別無更好的解釋,不由苦笑道:「上天欲使之毀滅,必先使其瘋狂,沒想到暹羅那幫軍人政客竟然出此昏招,消息封鎖是那麼容易的嗎?在消息閉塞、人員流動嚴格控制的南華,想保密都那麼困難,更不要說開放度更高的曼谷了,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到這裡,安毅突然想起什麼,神色變得異常凝重:「我們必須得提防暹羅軍政府狗急跳牆,採用極端手段對付我們華人,以堵住一切消息洩露的渠道。我看得提前進行c計劃了!」

楊飛有些驚訝:「這麼早就動用傘兵,好嗎?」

安毅揮揮手:「對曼谷、清邁等擁有大量華人的地區,根本不可能出動轟炸機進行密集轟炸,那樣會誤傷平民,損害我們的聲譽,對於日後的統治不利,採用地面進攻是最妥當的方式。

「我們的傘兵發展到現在,已經有了三個師,我們原本是決定在邊境作戰結束後再進行斬首的c計劃,一舉消除暹羅人的抵抗,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暹羅人的戰鬥力比我們想像的要弱不少。而且我們為了獲得第一手罪證,也必須第一時間佔領曼谷,把暹羅軍政府的罪惡向世界曝光。

「現在暹羅政府接連遭遇失敗的打擊,肯定未顧及消除犯罪現場,最遲明天他們會反應過來,開始想辦法彌補漏洞了。而我們就是要打亂他們的計劃,把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手裡。」

鄧斌有些遲疑:「現在已經快七點半了,空軍傘兵部隊這個時候集結,時間上是否來得及?另外,運輸機的調動也是個大問題,現在五江省和天南省,只佈置有彭祖亮空一師五個飛行團,除了每個飛行隊配屬一個運輸中隊外,空一師還有一個運輸大隊,這樣加起來才十個運輸中隊,夠嗎?」

趙東全想了想,道:「我們恰好有一個運糧的飛艇大隊在西貢。這個飛艇大隊裝備的是iii型飛艇,一次可容納100人,加上運輸機空投的部隊,一次性起碼可以空投三千人,加上各種武器輜重,可以組成一個突擊團,以有心算無心,再加上曼谷城內的衝鋒隊的配合,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作戰部長沈子凌站起來:「根據情報和高空雷達偵察,曼谷地區原本佈置有暹羅軍五個師,但下午詩梳風戰場暹羅軍被我軍分割包圍後,暹羅人肝膽欲裂,派出了一股部隊緊急馳援沙檄,我們作戰部研究後一致認為,敵人的援軍不會少於兩個師,因此,目前在曼谷,實際上只有三個師的部隊。而在下午進攻華區的戰鬥中,暹羅人死傷慘重,這兩個師幾乎不用多考慮,這樣,我們一個空降加強團,以有心算無心,同時有衝鋒隊做內應,勝算還是很大的!」

安毅站起來,背著手來回走動,最後道:「我覺得這個險還是值得冒的,傘兵部隊已經通過高空偵察機和飛艇雷達所拍攝的照片,在紅河平原地形相似地區多次模擬過在曼谷東北部跳傘的情形。

「另外,洪興社早就做了接應的萬全準備,到時候會在目的地引燃篝火,並通過無線電信號給空軍指明方向。這也就是說,傘兵部隊在空投中的損失不會太大,這樣在黎明前突然向曼谷發起攻擊,兵不血刃解放曼谷是有可能的。

「明天早上,我海軍陸戰隊三個師,將從曼谷以南的港口實施登陸,以絕對優勢向北推進,這樣最遲到明日晚上,就可以全面鞏固曼谷及南部河口地區防線。兼之我們佔有制海權、制空權等優勢,整個行動計劃還是比較穩妥的!」

眾人略一沉吟,均點頭稱是,又經過一番細節上的討論,c計劃便確定下來,然後迅速發往空軍。

......

東南戰場,奧斯馬鎮。

奧斯馬鎮地處暹羅東南部地區連接南華斯倫河平原地區的咽喉要道上,該地扼扁擔山脈山口地帶,前後皆是險要的隘口。扁擔山海拔雖然只有兩百多米高,但在平均海拔只有幾米的平原之上,突然出現這麼大一片山地,倒也顯得氣勢不凡,加之周圍林木茂盛,山崗密佈,倒是一個易守難攻的所在。

暹羅軍是輕步兵編製,通常一個師只有八千餘人,而安家軍一個師則在一萬五千人左右,幾乎是對方人數的兩倍,而且裝備的優良,訓練的刻苦,遠非對方所能比擬。因此,自下午三點反擊開始,第三集團軍四個師,就一舉擊潰了對方的攻擊,然後跟在暹羅軍五個師屁股後面攆,一直追到扁擔山南隘口。暹羅軍把指揮部設在了奧斯馬鎮,然後迅速利用天險站穩腳跟,與追擊的安家軍對峙。

第三集團軍軍長傅冠捷不慌不忙,指示部隊從容就餐和休息,等待後續炮兵到達,到晚上八點,隨著集團軍炮兵旅到達,作為觀察用的偵查氣球升空,照明彈騰空後,進攻才又發起。

「轟——」

一陣沉悶的發射聲後,重型榴彈掠過天際的尖利呼嘯聲,由近而遠,轉瞬間,奧斯馬以南隘口上一陣宛如雷聲般的爆炸接連響起,無數的土石伴隨著巨大的煙柱,騰空而起。

炮兵旅整整一輪五發急速射後,整個奧斯馬南隘口已經被爆炸所產生的煙塵所籠罩!

一門門150mm、120mm榴彈炮發揮了巨大的威力,再加上作為補充火力的75mm榴彈炮,一時間彈如雨下,壯觀無比。

炮火不斷地延伸,趁著炮擊的餘威,第七摩步師三十三步兵團的士兵,在軍官的帶領下,高舉著軍旗,吶喊著潮水般衝向了隘口。

暹羅人的防禦陣地有些不倫不類,缺乏正面卻因扁擔山脈這道峽谷又深又長有足夠縱深,所以保留有大量預備隊。

那些倉促修建成的戰壕的火力點,這會兒已經被重炮翻了一遍,隘口上原本不多的樹木,只剩下慘白的樹根表示它們曾經的存在。當衝鋒的第三十三步兵團突破奧斯馬南隘口第一道防線時,暹羅軍已經在第二道防線上組織好了防禦。

暹羅人也不是一無是處,野戰時因為訓練及裝備等因素不是安家軍的對手,但在有著地利的隘口位置就不同了,猛烈的俯射火力,加上與之配合的小股反攻部隊頻頻出擊,立足未穩的第三十三步兵團所發動的攻勢,瞬間為之窒息,整個團被牢牢地壓制在第一道戰壕裡,無法寸進。

第七師師長王煥炎要通了第三十三步兵團的步話機,對著送話器大聲問道:「張團長,你們團的迫擊炮呢?還有火箭筒,難道是吃素的嗎?你小子可注意了,軍長在後面看著你們團吶!」

氣哼哼的王煥炎放下送話器,焦急的望著奧斯馬南隘口下方五百多名士兵,拿著迫擊炮、通用機槍,扛著火箭筒,背著彈藥箱,迅速地撲向陣地。

五分鐘後,迫擊炮和火箭筒一輪齊射,暹羅軍的二線陣地冒起了一片片沖天的火光。

「衝啊!」

拿著衝鋒鎗、自動步槍和半自動步槍的安家軍戰士,在通用機槍的掩護下,再次發起衝鋒。

「好!再快一點,馬上就可以拿下陣地了!」傅冠捷興奮不已,舉住望遠鏡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忽然,暹羅軍陣地上地火力增強了幾倍,兩側的山崖下,幾十個新增火力點全都冒出了長長地射擊余焰,數十個衝鋒中的戰士倒在了血泊中。其餘的慌忙趴到在地上,利用先前炮擊產生的彈坑,與敵人對射。

「狗日的猴子軍,竟然給老子留了一手?」王煥炎一拳砸在了前沿指揮部的灰土牆上,連手被尖利的石片劃破也不知道。

後方的總指揮部裡,傅冠捷回過頭:「命令炮兵,根據偵查氣球確定的坐標,迅速壓制敵人火力。」

參謀長代同龍迅速傳達了傅冠捷的命令,很快,又一輪炮彈落到了暹羅人的陣地上。炮火連天,整個隘口地區連同後面的奧斯馬鎮,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衝啊!」

瀰漫的硝煙中,三十三團再次發出進攻的吶喊,可是卻沒有一人戰起來,暹羅人卻不知是計,由於硝煙遮蓋了視線,什麼也看不見,驚慌失措之下,頂著猛烈的炮火,亡命地射擊著。

火箭筒手和直射迫擊炮迅速前出,對準那些明滅的火力點,一一點射,隨著一挺挺機槍啞火,在後方重炮炮擊結束的一剎那,三十三團的將士再次吶喊著從地上爬起來,向敵人的陣地發起進攻。

由於機槍火力點均被摧毀,剩下的暹羅人士氣受到嚴重打擊,步槍射擊顯得很凌亂,但在狹窄的隘口位置,依然擁有不可小視的殺傷力,一名旗手身影猛地一振,鮮艷的七九軍旗隨之落地,但是一旁又有人立即撿起來,撿起來的人沒衝出幾步中彈撲到在地,立即又被撿了起來,再次前進。

在暹羅軍的彈雨中,安家軍用生命在傳遞的軍旗,不斷地向奧斯馬南隘口的制高點前進,最後終於將軍旗插到了奧斯馬南隘口的最高峰處。

在三十三團的下方,無數的暹羅人如無頭的蒼蠅一樣,狼狽地向北逃竄,原本預設的後續阻擊陣地,也在潰兵的衝擊下,頓時被衝垮。

王煥炎聽到前線的急報,大喜過望,立即指示,第三十四步兵團迅速投入戰鬥,同時第三十一、第三十二摩步團,立即向山口挺進,不惜一切代價,先佔領奧斯馬鎮,然後再繼續向前,一舉佔領扁擔山南北關隘,為下一步攻入暹羅作戰,奠定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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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九章 英德的態度

倫敦,唐寧街。

英國首相張伯倫牙齒緊咬,目光從一眾心腹手下臉上掠過,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張伯倫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人,他先後擔任郵政總長、衛生大臣、財政大臣等職務,從二二年到現在,先後在博納.勞、鮑德溫、麥克唐納等人的政府中擔任要職,不管政府如何變化,張伯倫的位置都巍然不動。在他擔任財政大臣期間,英國把經濟危機的影響減弱到最低,三四年就可以宣佈戰後「經濟困難時期已經過去」,「偉大的新希望」正在開始。但因為從三年前英國重新開始加強戰備,財政狀況的增長又變得緩慢。

去年五月擔任首相後,張伯倫內閣制定並通過《工廠法》,規定最長工作時間,工作場所環境標準,改善工作條件;通過《住房法》,為改善棚戶區和住房擁擠區域提供補助,控制經濟住房房租;通過《體育訓練法》,鼓勵體育訓練和健康飲食,為人民提供義務體檢;通過《煤炭法》允許不同工業聯合;通過《帶薪假日法》,為一千一百萬工人提供帶薪休假。

正是在張伯倫的努力下,英國逐漸走上「福利國家」的道路,這使得他受到英國人的廣泛愛戴。

後世指責張伯倫的綏靖政策,實際上是不公允的,因為親身經歷過上次歐戰的殘酷、且剛剛經受經濟危機的英國國民,顯然都不願意把國家拖入到戰火中,而作為民選政府領袖的張伯倫,順應了這種思潮,當然,其結果也是災難性的。

國際上,由於美國的崛起,英國世界老大的地位受到嚴重挑戰,平息亞洲殖民地的叛亂,又消耗了英國大量財力物力人力,而在歐洲大陸,德國和意大利的步步進逼,尤其是一次又一次受到希特勒的欺騙,讓主張綏靖的張伯倫丟盡了顏面。今年三月份德國對捷克的吞併,迫使張伯倫不得不轉變態度,開始主張以強硬的手段對付德國。

為了應對德國的軍事擴張,英國先後與波蘭、土耳其簽署了正式協議,同時議會通過徵兵制,初步決定在明年年底前再次增加十個步兵師,大量荒廢的軍工廠,重新開始檢修機器設備,生產槍炮,英國空軍也開始用「旋風」、「噴火」等新式戰機取代「鬥士」式一類雙翼戰鬥機,迅速彌補和德國之間的差距,同時大幅度擴編空軍。

在英國國內,保守黨內部的反對派領袖丘吉爾蠢蠢欲動,處處指責內閣的外交政策,在他的身邊聚集了一大群支持者,保守黨面臨分裂的局面,而作為反對黨的工黨和自由黨,則對內閣提出的法案,全部加以抵制,這讓張伯倫有一種焦頭爛額心力交瘁的痛楚。

而現在,一向膽小怯弱的暹羅人也出來惹事了,公然挑戰大英帝國的權威,這讓張伯倫惱怒異常。

「我認為,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我們都應該發出措辭強硬的抗議電!」

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勳爵鄭重地說道:「根據布魯克爵士夫人發來的電報,其他各大使館均遭到暹羅人血洗,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不率先對此作出反應,讓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那兩個瘋子抓住機會表現一番,我們在國際國內的處境將會更加被動!」

內政大臣兼國內安全大臣約翰.安德森道:「這個時候,確實不能有絲毫猶豫。現在歐洲有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這兩個瘋子搞風搞雨,而在亞洲,同樣是軍人執政的暹羅和日本這兩個法西斯國家靠得很近,結盟的可能很大。

「自從暹羅軍政府上台執政後,便與帝國刻意拉開距離,現在與帝國的商品貿易份額,竟然低日本一大截,尤其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們竟然一再拿開鑿克拉運河來威脅我們。這條運河一旦開建,將會使星洲失去在航運、商業和海軍方面的戰略意義,加強日本在這個地區的地位,正因為受此威脅,我們不得不將對暹羅的貸款利率從6%下降到4%,帝國經濟遭受重大損失!

「去年年底日本佔領蘭印群島後,我們迫於殖民地遭受的壓力,以及自身平叛的需求,馬來總督、緬甸總督和遠東艦隊司令先後拜訪暹羅,力求同暹羅建立更為密切的關係,但暹羅政府不知好歹,竟然與日本簽訂了友好條約,使得日本可以使用暹羅的海空軍基地及鐵路,這就使得日本的觸手伸向中南半島。

「新仇舊恨一起算,現在是該讓暹羅人付出代價了!」

外交部常務次官羅伯特.范西塔特爵士有些遲疑:「可是,現在暹羅正在與南華爆發戰爭,他們的軍隊已經攻進了南華的腹地。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削弱暹羅的軍事實力,使得南華穩住陣腳,進而反攻暹羅?

「我們都知道,南華也是一個軍人當政的國家,是中國的地方軍閥安毅從法國人手裡篡奪的國家政權。我們大英帝國曾於四年前在滇西與安家軍打過一仗,他們軍隊的戰鬥力,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一旦南華在反侵略戰爭中擊敗暹羅,極有可能以復仇的名義,攻入暹羅境內,以暹羅的華人基礎,吞併擁有一千五百萬人口的暹羅只是時間問題。讓暹羅與南華拚個兩敗俱傷,是不是更符合大英帝國的利益?」

殖民地兼自治領事務大臣愛德華.斯坦利伯爵想了想,道:

「不管暹羅與南華之間誰對誰錯,但現在問題的焦點是我們的大使館被暹羅政府派出的軍隊給剷平了,被國王陛下授勳的外交大使遭到殺害,若是我們不做一點表示,這將極大地損害帝國的聲譽!

「此外,據我所知,南華政府正在籌備在美國發行總額高達五億美金、回報率十厘的債券,以刺激其經濟民生,這樣美國什麼都不做,就可以憑借這份債券,每年從南華政府分得五千萬美金的紅利。而看看我們,通常我們購買的債券的回報率是多少?五厘!在暹羅更是只有四厘。國內各大財團有一種呼聲,若是我們在暹羅與南華的戰爭中站對了立場,到時候南華政府肯定不會忽視我們大英帝國的金融市場,在倫敦發行債券是完全有可能的!這是國內閒散的投資基金的一個非常好的去處!」

貿易大臣奧利弗.斯坦利是愛德華.斯坦利的親弟弟,他十分贊同自己兄長的意見:

「南華政府與我們英聯邦國家的貿易額,到目前為止已經高達一億英鎊,他們從澳大利亞、馬來亞等地大量引進礦石、石油、橡膠、錫等產品,同時銷售急需的飛機、坦克等武器給我們,使得我們武裝的速度,遠比想像的要快得多。

「經過皇家空軍檢測,南華的戰機性能優越,a25優於我們的旋風,g2則和噴火性能相當,但在航程上佔據優勢,至於g1,雖然比不上我們開始大量採購的蚊式戰機系列,但勝在價錢便宜。空軍部建議,我們應該大量向南華採購戰機,迅速拉近我們與德國之間的差距。

「上個月,隨著南華扣押的俘虜逐漸釋放回國,法國投桃報李,一口氣採購了狼式及獵犬坦克各五百輛,陸軍部認為,法國的坦克研究與我們不相上下,就連法國人都認同了南華的坦克,我們也應該採購裝備一批,不說保衛本土,就算是用在印度和中東地區,也能產生巨大的作用。」

陸軍大臣霍爾貝利沙爵士證實了奧利弗.斯坦利的話,然後提出一個讓人深思的問題:「其實要在南華與暹羅之間做出選擇,非常簡單,只需要看看哪一方獲勝對我們更有利就行了。

「若是暹羅擊敗了南華,把南華逐出中南半島,那麼,南華建設的工業基地將落入暹羅人手裡,進而落到日本人手裡。現在日本已經擁有全球第三大海軍和數百萬陸軍,擁有了西伯利亞、遠東、中國的東北和華北、朝鮮、琉球、台灣、海南島至蘭印群島的龐大島鏈,若是其再擁有南華,我敢肯定,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必將盯到婆羅洲、馬來亞、緬甸,甚至印度......或者,他們乾脆以蘭印群島為跳板,攻擊澳大利亞,徹底奠定其在亞洲和太平洋地區的霸權。誰擁有了海洋,誰就將控制世界,日本現在顯然已經有了這樣的條件。

「而反觀南華,他們為了收復祖宗的失土,幾乎派出了大部分兵力到蒙古和中亞地區,這兩地對安家軍這個軍事團體來說,是一塊飛地,要維持下去會非常困難,這樣他們可用於中南半島的兵力將極為有限,若是他們佔領了暹羅,兵力將會被再次稀釋,與日本的矛盾也將越發地尖銳。與其放任日本這只猛虎逐漸壯大威脅到帝國在亞洲的利益,還不如扶持南華,使之能夠與日本對抗!」

張伯倫言聽計從的首席顧問霍勒斯.威爾遜爵士,連連點頭:「確實,暹羅人實在太可惡了,他們的存亡原本不關我們的事情,可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我們的外交人員動手,這已經違反了起碼的國際道義,受到懲罰是必須的。」

張伯倫見自己的助手也有如此看法,心中打定了主意:「大家說說,我們該如何制裁暹羅這個野蠻的國家?」

陸軍大臣 霍爾.貝利沙建議:「目前我們還在對亞洲各殖民地的叛軍進行打擊,歐洲方面也要注意防禦德國的擴張,此外阿富汗和伊朗有可能成為我們下一個需要用兵的地點,同時我們還要避免在暹羅的英國僑民遭到暹羅政府更為嚴酷的清洗,無法也不可能抽調地面部隊進入暹羅作戰。

「依照我們的國際地位,外交部門只需要表示強烈抗議就行了,這便表明了我們政府的態度。我想以南華軍隊的實力,必然可以挫敗暹羅的進攻,把戰火燃到暹羅境內。」

海軍大臣達夫.庫珀微笑著道:

「大家別忘了我們海軍,我們大可以調動星洲的海軍艦隊,炮擊暹羅位於馬來半島西海岸的港口,表示我們大英帝國的強硬態度。或者,西蒙爵士可以邀見南華駐倫敦的外交官員,表示我們可以購買一部分南華那種高達十厘的公債,以表明我們的態度!」

財政大臣約翰.西蒙會心一笑:「這是一個好主意,我想我們的投資者,會很樂意購買南華的公債,畢竟一個國家的公債支付能力,是以軍事及國防實力作為重要參考的,若是南華能夠擊敗暹羅,那他們的信譽將值得信賴。」

到了這個地步,意見基本達成一致,張伯倫沒有絲毫猶豫,讓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勳爵即刻安排新聞發佈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德國人搶在前面。

宣佈散會後,張伯倫留下國防協調大臣查特.菲爾德勳爵、陸軍大臣霍爾.貝利沙、空軍大臣金斯利.伍德、海軍大臣達夫.庫珀,一起來到小會議室的大幅中東和印度地圖前,商討對策。

陸軍大臣霍爾.貝利沙,手拿指揮棒,對照地圖介紹情況:

「現在阿富汗局勢越來越亂,頂著新疆軍閥盛世才名號的蘇軍,並沒有直接南下攻擊興都庫什山脈,而是一路向西,目前已經佔領塔哈爾、昆都士、巴格蘭地區,許多部族遭到徹底的洗劫,尤其讓人感到恐怖的是,蘇聯人竟然在阿富汗北部地區公然成立蘇維埃,把那些部族領袖的財產分給貧苦民眾,大有在阿富汗發起紅色革命的意思。

「阿富汗國王查希爾.沙赫聯合南方的部族,組成了討伐軍,不過在薩郎山口以北的巴格蘭省杜希鎮被蘇軍擊敗,殘部退回興都庫什山,我們支援的六十多門火炮也一併留給了蘇聯人。目前喀布爾草木皆兵,阿富汗政府一方面向我們求援,一方面組織更大規模的部族武裝,準備在巴爾赫河以西截擊蘇軍,阻止其向西部和南部進軍。」

待陸軍大臣介紹完情況,張伯倫語氣凝重地說道:「現在內閣的意見很不一致,一部分閣僚主張從印度派出部隊進入阿富汗,幫助沙赫王朝抵禦蘇軍的進攻,畢竟這部分蘇軍在與南華軍的戰鬥中敗下陣來,其戰鬥力想必高不到哪裡;另一部分則認為該以大局為重,目前我們還在與蘇聯就簽訂同盟展開談判,若是在阿富汗與蘇軍交火,則我們的外交努力將付諸流水。我現在想聽聽你們專業人士的意見。」

霍爾.貝利沙有些遲疑:「南亞和東南亞的戰事還遠未到平息的地步,在印度、緬甸、馬來亞,大量叛軍盤踞在農村和山林中,建立根據地,與殖民政府作對,那些應邀在印度政府中出任職務的國大黨人雖然高呼非暴力才是正途,但是由於此前在平息叛亂中帝國與印度人結下了血仇,那些失去親人的印度人,並不太買國大黨人的賬,而且據說國大黨內部也面臨分裂,主張革命的那部分領導人大有市場。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我們從印度出兵,後方一旦發生暴亂,進入阿富汗的部隊將補給斷絕,極有可能遭到慘痛的失敗。況且,帝國現在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到歐洲,隨時警惕德國人的動靜,在阿富汗投入兵力顯然是不明智的。」

海軍大臣達夫.庫珀皺皺眉頭:「情報部門獲得了一個未經證實的消息,德國和蘇聯已達成了一個針對英法的協議。如果蘇聯人在阿富汗站穩腳跟,進而威脅印度和伊朗,帝國的形勢將急轉直下。伊朗的石油,是維持帝國龐大軀體正常運轉的血液製造中心,一旦讓蘇聯人佔有了伊朗和阿富汗,進而把這些石油提供給納粹政府,那對英法而言不啻於一場噩夢。因此,我認為有必要向阿富汗提供軍事援助,再不濟也要把伊斯蘭人組織起來,以宗教戰爭的名義,抵禦蘇聯的進攻。」

國防協調大臣相當於美國的參謀長委員會主席,擔任大臣的查特.菲爾德勳爵曾是第一海務大臣,這個第一海務大臣相當於海軍參謀長,在海軍大臣領導下統帥海軍,戰時比海軍大臣更有實權。

查特.菲爾德勳爵向張伯倫道:「援助是必須的,當初我們放任阿富汗獨立,便有將其樹立為阻擋蘇俄入侵屏障的意思,如果這個屏障不在了,對帝國的傷害將會無比巨大。不管是確保帝國在中東地區的利益,還是為了保證帝國的石油供給,都必須優先保證阿富汗的安全!尤其是一旦蘇俄與德、意勾結,對我們的傷害就更大了,想想,同時擁有巴庫和波斯油田的蘇聯,將會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空軍大臣金斯利.伍德指著地圖:「伊斯坦布爾、卡爾斯,還有大不裡士,這些地方都如同出鞘利刃,鋒尖全部觸及蘇聯的軟下腹。烏克蘭的麥田、頓涅茨盆地的礦砂和工業,還有高加索的油田,這些都是蘇聯生命力的源泉。而大英帝國在伊朗西南部的石油來源,同樣無法防止俄國打擊的危險。

「大英帝國的飛機,固然能夠從波斯的基地或者更遠的地方轟炸巴庫,但是蘇聯的坦克也未嘗不可長驅直入,沿著喜克索斯人戰車的舊轍,或循中亞和蒙古騎兵的故道,從卡臘巴赫高地而下,直逼埃及的長河,截斷西方海洋強國從大西洋區域通往印度、東南亞和澳大利亞的捷徑。

「有這麼多關係重大的戰略利益和經濟利益擁集在中東,令人不安,而這一地區用航空時代的新的全球標準衡量起來,其幅員又是比較小的。蘇伊士運河、伊拉克的軍用機場以及我們在波斯西南部經營的油田和煉油廠,都迫使我們,必須得對蘇聯人的小動作做出反應!」

張伯倫沉吟許久,終於下定決心:「好吧,回頭我就做出安排,我們必須得防蘇聯人一手,為了預防羅馬—柏林—莫斯科軸心的壯大,一旦確認德國和蘇聯簽訂盟約,德國和蘇聯又向波蘭伸手,我們即會向德國宣戰。」

幾位大臣心中一凜,隨即鄭重地點了點頭。

......

歐洲籠罩在戰爭陰雲中,繼德國於三月成功佔領捷克斯諾伐克全境後,意大利於四月七日侵入了阿爾巴利亞。四月中旬,戈林專程到羅馬,同墨索里尼就準備打一場「全面戰爭」問題舉行了兩次長談。

四月十五日,美國總統羅斯福在給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電報裡,要他們作出保證,聲明德意武裝部隊不會入侵英、法、彼、蘇在內的三十一個國家。羅斯福說,如果能作出這種保證的話,他答應美國將參加世界範圍的談判,來使世界解除「軍備競賽的重負」,並且打開國際貿易的道路。

羅斯福的呼籲,給希特勒正在進行的擴張提出了難題。為了答覆羅斯福的質問,德國外交部在一份外交照會中,向除了波蘭、蘇聯、英國和法國四個國家而外的所有羅斯福提到的國家,提出兩個問題:它們是否感到自己受到德國的任何威脅?它們曾否授權羅斯福作這一呼籲?

徵詢的結果,絕大部分國家,包括南斯拉夫、比利時、丹麥、挪威、荷蘭和盧森堡、都對以上兩個問題作了「否定的答覆」。這些答覆為希特勒提供了彈藥,他利用這些材料,作了足足有兩小時以上的「精彩」的演說。

在德國議會,希特勒雄辯滔滔,機鋒橫溢,對羅斯福的呼籲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這次演說,不僅在德國電台上廣播,而且在全世界幾百家電台上廣播;在美國也由各大廣播公司轉播。在此以前和以後,希特勒都不曾有過那天那麼遍及全世界的聽眾。

希特勒一上來,先訴說一通《凡爾賽和約》的罪惡,和它所加在德國人民頭上的種種不平和長期痛苦,同時對英國和波蘭作了答覆,這個答覆震動了優心忡忡的歐洲。

希特勒先闡述了他對英國的欽佩和友誼,然後就攻擊英國對他的不信任,攻擊英國對德國實行新的「包圍政策」,並宣佈廢除一九三五年的英德海軍條約。對波蘭也一樣,希特勒公開了他一直保守秘密的關於但澤和走廊地帶向波蘭提出的建議,把這個建議稱做「為了歐洲和平的利益而可能想像得出的最大的讓步」,並且告訴國會議員,波蘭政府已經拒絕了這個「獨一無二的建議」。波蘭已經同英國訂立了軍事協定,波蘭背棄了波德互不侵犯條約。因此,他認為這一協議已經受到波蘭單方面的破壞,從而已經不再有效。

希特勒接著就轉向羅斯福總統,他的辯才幾乎在這裡發揮到頂點,希特勒先把羅斯福來電中的論點一一列舉出來,然後就予以譏諷。羅斯福總統在來電中說,他認為一切國際問題都可以在會議桌上解決。希特勒就此回答說:「要是這些問題果真能在會議桌上得到解決的話,我將不勝高興。然而,我的懷疑是有事實做根據的,那就是,最明顯地表示不信任會議有用處的國家正是美國自己。因為歷史上最偉大的會議就是國際聯盟。」

希特勒還提醒美國總統,德國曾參加過在凡爾賽召開的一次會議,它不是去參加討論,而是去聽別人捉弄。德國的代表「受到的屈辱甚至比蘇安族的酋長所受到的屈辱還要大。」希特勒對羅斯福總統要求他保證不進攻三十一國中任何一國所做的答覆,最後接觸到了核心。希特勒反問:「羅斯福先生怎麼知道哪一個國家認為自己受到德國政策的威脅,而哪一個國家又認為自己沒有受到這種威脅呢?」

希特勒說:「我曾經不厭其煩地向上面所提到的那些國家調查了一下。第一,它們是否認為它們自己受到了威脅,而更重要的是,第二,美國總統向我們所提出的問題是應它們的請求提出來的呢,還是至少在它們的同意下提出來的呢?所有的答覆都是否定的......誠然,我並沒有對某些國家提出詢問,因為這些國家——例如,敘利亞——目前還沒有取得自由,而是在民主國家的軍隊佔領下,因而被剝奪了它們的權利。」

然後,希特勒抓住愛爾蘭和巴勒斯坦問題進一步攻擊說:「我必須請羅斯福先生注意一兩個歷史的錯誤。他提到了,舉例來說,愛爾蘭,並且要求我聲明德國不會進攻愛爾蘭。我剛剛讀到愛爾蘭總理德.瓦勒拉的一篇演說,奇怪的是,他在這篇演說裡,同羅斯福的意見相反,並沒有非難德國壓迫愛爾蘭,而是譴責英國不斷侵略愛爾蘭......

「同樣,羅斯福先生也沒有注意下面的事實:巴勒斯坦目前並不是在德國軍隊佔領下,而是在英國軍隊佔領下,這個國家的自由受到了最殘暴的武力手段的壓制。」

德國國會議員們笑得聲震屋瓦,然而希特勒卻一絲笑容不露,保持著他那一本正經的神態,以期達到最大的宣傳效果。希特勒沒有提及中國問題,因為他需要同時保持和日本及中國的友誼,以達到德國利益的最大化。

在臨近結束的時候,希特勒大擺自己的政績,與其說是講給外國人聽的,毋寧說是講給德國人聽的。希特勒說:「我接受了這樣一個國家,它因為信任外國的諾言和由於民主政府的惡劣制度而面臨著徹底的毀滅......我克服了德國的混亂,重建立了秩序,並且大大增加了生產。

「我曾做到了使七百萬失業工人重新得到工作......我不但使德國人在政治上團結了起來,而且使他們重新武裝了起來。我也曾致力於一頁一頁地撕毀那長達四百八十條的條約,其中包含著任何國家人民和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忍受的最卑鄙的壓迫。

「我把一九一九年從我們手裡搶走的地方奪回來給了德國。我把成百萬被迫與我們分離而飽受辛酸的德國人領回到了自己的祖國......」

希特勒最後說:「雖然如此,我相信,正是這樣,我才能對我們全都關心的事情盡最大的貢獻,那就是:全人類的正義、幸福、進步與和平。」

希特勒在國會批駁了羅斯福電報之後,就加快了進攻波蘭的部署,其主要成就便是《蘇德互不侵犯條約》的簽訂。

就在今天,七月十九日,希特勒在上薩爾斯堡召集三軍司令長官會議,來聽他進行戰爭的計劃和預測。

希特勒面對歐洲地圖,揮舞著拳頭,慷慨激昂地大聲演說:「偉大的戲劇,現在已經接近高潮了,我敢肯定,英國和法國不會打仗,英國沒有一個真正有膽略的領袖。我在慕尼黑領教過的人,都不是能打一場新的世界大戰的人物。英國要打仗是為了什麼?誰肯為了一個盟國而找死?」

希特勒的話,引來軍隊將領們的附和。

希特勒隨後又說道:「就目前的戰略看,若是我們進攻波蘭,英法從西面強攻齊格飛防線是不大可能的,向北經過比利時和荷蘭包抄也不可能迅速取勝,這些辦法都幫不了波蘭人的忙。這些因素都充分表明,英國和法國不會參加戰爭,沒有什麼東西逼它們非打不可。因此波蘭很可能單獨作戰。

「不過,我們仍然必須把波蘭在一兩個星期內打敗,好讓全世界都看到波蘭已完全垮台,這樣就不會再設法搭教它了。」

「我同意元首的意見!」

希特勒的統帥部最高長官威廉.凱特爾,也對進攻波蘭會引起大戰的看法嗤之以鼻。他笑著說道:「英國太老朽了,法國太腐敗了,美國太漠不關心了,它們都不會為波蘭打仗的!」

就在將領們竊竊私語展開討論的時候,德國外交部國務秘書魏茨澤克匆匆走進房間,看到包括希特勒在內,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向自己,他連忙向希特勒行了個舉手禮,快步走到希特勒身邊,把一份電報交給他。

希特勒看完電報,勃然大怒:「這些可惡的暹羅人,竟然敢殺害高貴的日耳曼人,必須要讓他們明白,得罪德意志帝國的代價!」

說完,他把電報交給威廉.凱特爾,然後道:「我們必須派出軍隊到暹羅,向全世界表明日耳曼民族為了捍衛民族尊嚴的決心和勇氣......」

陸軍總司令瓦爾特.馮.勃勞希契站出來道:「尊敬的元首,我們現在正在按照白色計劃,在波蘭邊境部署我們的兵力,根本無法抽調部隊。而且,暹羅距離我們是如此遙遠,我們需要花費多少金錢和精力,才能派出部隊到曼谷?」

「不不不!」

希特勒狡猾地一笑:「根本不需要調集太多兵力,一個排足夠了!可以通過德意志漢莎航運公司開闢的柏林到中國敘府的航線調派兵力,再由敘府至西貢,跟隨安家軍進攻的步伐,把這個代表德意志精神的部隊,盡可能快地送到曼谷。我們要在曼谷發起一場聲討暹羅人的輿論攻勢,然後趁著全世界的目光聚集到暹羅,向波蘭發起突然襲擊。」

一眾將領恍然大悟,希特勒又對魏茨澤克道:「外交部必須立即舉行新聞發佈會,宣告我們德意志的強硬立場。」

「遵命,我的元首!可是——」

魏茨澤克有些擔心:「日本方面......」

「不要擔心日本!」

希特勒舉起手:「日本人只是把暹羅當做可以利用的棋子,可是現在這個棋子幾乎得罪了所有西方國家,日本人知道怎麼做的!」

說到這裡,希特勒幽幽一歎:「我現在倒有些羨慕那位小朋友的好運氣了,遇到這麼個瘋狂的國家,我想就算南華一口氣把暹羅吃下去,也沒有太多國家會為了暹羅說好話吧?據我所知,暹羅大概有五十餘萬平方公里,而波蘭全境不過三十九萬平方公里,南華拿下暹羅後,國力會迅速膨脹,而且不會引起英法美等國太多的反彈,而我們則不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與英法全面開戰,這也是我們不得不與骯髒的斯拉夫人簽訂盟約的最主要的原因。去吧,魏茨澤克,把我的意思告訴裡賓特洛甫,他會安撫日本人的,還有,外交部舉行的新聞發佈會越早進行越好,最好搶在英法的前面,這樣我們就可以在輿論上全面佔據主動。」

魏茨澤克離開後,希特勒又與三軍司令長官密商,最後決定在八月中旬前徵召五十萬日耳曼青年入伍,全部充實到西線,預防英法的進攻。同時,對鐵路提前發出動員令,陸軍司令部將遷移到柏林東面的佐森,海軍方面,袖珍戰鬥艦「斯比伯爵」號和「德意志」號及潛艇艦隊,隨時準備開赴大西洋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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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〇章 全面攻擊

午夜十二點,隨著三顆紅色信號彈在天空中升起,暹羅北部的湄賽、東部的肯馬拉,同時燃起戰火。

安家軍山地集群和夏儉方面軍,在國境線另一側向暹羅邊境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暹羅戍守邊境的,並非是軍隊,而是由軍隊改編的警察部隊。早在1860年,拉瑪四世即任命英國人博爾德擔任警察隊隊長,設立警察管理機構,後幾經發展,於1915年10月13日正式成立內務部地方警察廳,這天後來就定為警察節。三二年軍政府上台後,將地方警察廳改為警察廳,設廳長一人,警銜上將,副廳長三人,廳長助理五人,警銜均為中將。

暹羅警察由邊防警察、地方警察、京畿警察及中央調查局組成,主要擔負內衛和戍邊任務,總兵力在27萬人左右。邊防警察編有六個師,主要任務是守衛邊境,防止滲透,是暹羅軍隊的重要輔助力量。

先說北線,大其力曾經是暹羅、緬甸和中國三角地帶的中心區域,但隨著安家軍悄悄收復了光緒十二年丟失的緬東北撣邦領土,歷史遺留的金三角將不復存在。開戰後迅速兼程南下的安家軍山地集群,炮兵部隊紛紛拆除了偽裝,隨著「開炮」的命令一下,各炮兵陣地上閃現出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的爆煙和桔紅色的火光。

聲音稍遲才到,那是連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巨響,夾帶著炮彈劃空的尖嘯,火紅的彈道瞬間映紅了天空。

第一輪炮擊作戰代號「狂風」,持續時間一刻鐘,對日間通過空中偵察確定的暹羅軍縱深陣地和大型火力點,彈藥庫和指揮部,使用剛剛裝備部隊不久的90門射程高達十一公里的105mm山地榴彈炮,發射了4000餘發炮彈。

對暹羅軍隊前沿邊防警察一師一團的陣地,則使用36門十二管107mm山地火箭炮,先後發射了1000餘發炮彈。

這種107mm山地火箭炮,簡單實用,可單管,雙管,四管和制式十二管發射,簡易發射時只需幾節乾電池和兩根導線,發射場地可以是窗台、土堆、地道、垃圾箱後面......只需注意尾焰別燒著自己就成。

這種專門裝備山地部隊的火箭炮炮筒沿縱向有一條白線,可作為瞄準基線,配兩個輕便卡尺卡住白線兩端,便可作為瞄準和測量工具,只要有比炮彈稍長一點的一塊硬地,能夠保持火箭彈穩定飛出即可。經過訓練的士兵,能輕易擊中1500米以外單間房屋般大小的目標。該炮可以改裝在任意一款大一點的卡車上發射,成為名副其實的自行火箭炮。

該炮的牽引工具更是隨處可見,吉普車、小轎車、農用三輪車、拖拉機、兩個人或者一頭驢都能拉著十二管火箭炮到處轉悠。十二個發射管可拆開分別使用,每個士兵能背兩個炮管或四枚炮彈在山地行軍,是山地部隊的又一殺手鑭。

炮兵部隊對位於側翼的暹羅邊防警察第一師二團及其防禦陣地,使用了60門105mm山地加農炮,發射了約2000發炮彈。

這種山地加農炮,也是專門為山地部隊打造,炮管長4700mm,總重3400公斤,最大射程十八公里,對堅固的工事及遠距離目標,具有超乎尋常的打擊作用。

前所未有的強大火力,給暹羅的邊防警察部隊造成了重大損失和嚴重混亂。暹羅國境一邊的陣地上,炸起一片亮點、煙簇,緊接著,亮點變成火海,煙簇形成了煙霧,巨大的硝煙和火光,籠罩了整個暹羅邊境,讓它變成了火焰和鋼鐵的地獄。

當第一波猛烈的炮擊停息時,陣地上瞬間出現了驚人的寂靜,這是山地集群在等待夜風吹散硝煙,同時讓炮管稍稍冷卻。隨後第二波炮擊作戰開始,代號「暴雨」,這次持續時間只有五分鐘,重點壓制開始零星還擊的敵人炮兵陣地和殺傷敵佈置在界河另一側的前沿陣地上的步兵。

隨著第二波炮擊的結束,暹羅人的炮兵基本已經被全部廢掉,戰壕和陣地上的敵人傷亡慘重。

炮擊還未結束,天空中就出現了三顆綠色信號彈,衝鋒號聲響起,安家軍山地集群打前鋒的第一山地師,隨即向暹羅人的陣地發動了全面總攻。

橫亙在邊境上的小河,深不及腰,很快便被攻擊的山地師官兵突破,接下去的戰鬥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第一山地師官兵衝上早就被連續的炮擊炸得昏頭昏腦的暹羅人把守的高地,一個師的暹羅邊境警察,到現在最多還有一個團保持建制,但在猛烈的炮火下暈暈乎乎,完全找不到方向,根本未組織起有效反抗,很快便做了俘虜。

......

東線,肯馬拉。

湄公河東岸,接連升起了四個熱氣球,懸停於大約三百米的半空中。熱氣球以鋼繩系留,配備步話機和專業校射員,可及時為炮兵部隊提供校射數據。

隨著照明彈升空,照亮了暹羅邊境警察部隊構築的防線,無數大小炮彈一窩蜂砸向了湄公河左岸陣地上,而且越打越準,陣地上的暹羅軍一片鬼哭狼嚎。

暹羅人只能被動挨打,因為向他們開火的大炮,包括了夏儉方面軍直屬炮兵旅三個團144門120mm榴彈炮,36門150毫米榴彈炮,還有24門ii型12管150mm火箭炮,這些大炮半小時內傾瀉了六千多發炮彈,炸得只有輕型裝備的暹羅軍根本組織不起任何抵抗。

另外,湄公河畔的水位很低,挖掘防炮洞不現實,往往掘地不到一米,地下泉水便滲透了出來,這導致了暹羅人佈置在河岸陣地上的部隊,幾乎在第一輪炮擊中便面臨全滅的命運。

足足經過半小時的炮擊,炮聲才逐漸減弱,突擊部隊紛紛從江岸的樹林中整隊而出,如一股股溪流奔向湄公河畔,眼看著就要注入江水中,川流大海了,卻被早已停泊在岸邊的數十艘大小駁船和軍艦吸入腹中。

海軍湄公河艦隊司令段明銳少將坐鎮旗艦「敘府」號的艦橋上,拿著望遠鏡觀察遠近的敵情。在他麾下,含有五百八十噸「乾」級炮艦十艘,二百五十噸「坤」字級炮艇二十艘,以及百噸左右的巡邏快艇四十艘。這原本是法國殖民者的內河艦隊,但在安家軍突襲西貢的戰役中,乖乖地束手就擒,成為了安家軍湄公河艦隊的主力。

負責運載第十摩步師四十八團2500名官兵和全部武器、三個基數彈藥的駁船隊,系徵用而來,由駁船工人與湄公河艦隊的官兵共同操作,預計完成裝載、航渡、卸下、回航全套作業的時間,在二十分鐘左右。

第四集團軍參謀部的渡江作業計劃是:駁船隊的船員分成三班,輪流在駁船上作業,駁船隊連續運轉,兩小時內將把第十摩步師兩個步兵團官兵和裝備運過江,五小時內將該師全體官兵和裝備運過江,若到那個時候浮橋作業仍未完成或遭到破壞,駁船隊則繼續工作,將第十一摩步師也一併運過河去。

與此同時,集團軍直屬工兵旅開始在寬約一公里的河面上,架設浮橋,大量的預設器材從卡車上被拋入滔滔的河水中,然後在汽船和官兵的划動下,向對岸駛去。

第四十八團步兵團剛剛裝載完畢,數十艘駁船正要離岸,開往對岸的渡口,天空突然亮起黃色信號彈。

段明銳少將立即知道,這是暹羅的湄公河艦隊出動的訊號。

湄公河作為暹羅與南華天然的國界線,暹羅方面也擁有一半權益。暹羅的艦隊一般在北部的班塔利至東部的空堅鎮之間游弋,以廓開、那空拍儂、穆達漢、空堅四個港口為主要停靠地。平日裡,兩大艦隊在河面上巡航,井水不犯河水,但現在顯然不可能和平共處了,暹羅為了防止安家軍在肯馬拉這一段實施登陸,在穆達漢部署有一支內河艦隊,挑戰馬上就要來臨。

「傳令,艦隊編成單縱隊,準備迎戰!」

段明銳少將果斷下令,隨後雙手叉著腰,戰在旗艦艦橋的指揮台上,頭頂桅桿上紅色的七九軍旗,獵獵飄揚。

段明銳的艦隊中,以「乾」級炮艦戰鬥力最高,配備有兩聯120毫米炮兩門,75毫米炮六門,其次就是配備了兩門120毫米炮和三門75毫米炮的「坤」級炮艇。

此時,十艦二十艇,排成單縱隊,兩翼護以巡邏快艇,向順江而下的暹羅軍艦迎去。

運載著第四十八團步兵團的駁船隊,則趁著這個機會,逕直往對岸開去,在那裡迅速卸下部隊後,又返航以運載後繼部隊。

段明銳少將的江防艦隊,衝著暹羅人的戰艦開去,近至2000米距離時,段明銳向身邊的作戰參謀吩咐道:「下令開火」。

很快,隨著命令通過無線電波傳達到各艦,南華軍艦上的120毫米炮首先怒吼,第一輪齊射就打得一艘暹羅艦隊領頭的200噸級炮艇冒起火來。安家軍水兵一陣興奮,趕忙裝了炮彈發出第二輪,這次又見一條200噸級炮艇上冒起了濃濃的黑煙。

段明銳在艦橋指揮台上,手裡拿著望遠鏡,在一顆顆照明彈的光芒照耀下,連連叫好:「打得好,平日這些猴子老是越過界,到河這邊來搜查咱們的運輸船,這回一口氣滅了他們!等拿下暹羅,這湄公河將成為我們的內河,以後滇南的運輸將更為方便快捷。」

由二十餘艘炮艇組成的暹羅炮艦,毫不氣餒,操起105毫米主炮進行反擊,兩支艦隊越靠越近,75mm速射炮也加入了戰鬥,頓時江面上接連冒起無數道水柱,也有那炮彈打得偏了的,就在近岸上炸得隆隆作響。

兩軍戰艦正在鏖戰時,忽然湄公河東岸上一片草木轟然倒下,露出一排炮口來,一門門120mm加農炮對準了河面,此時安家軍設在這裡的岸炮與暹羅人的戰艦距離不到八百米,正是偷襲的好機會,只見炮兵指揮官一聲令下,頓時火光絢爛,灰煙噴放,一排炮彈早飛近了暹羅人的炮艦。

暹羅炮艦猝不及防,吃了大虧,立時有一艘400噸級的炮艇被打得一塌糊塗,艦面上幾乎沒了活人,大炮全毀,艦身歪向一邊,一副將沉未沉模樣。其餘暹羅炮艦慌忙散了隊,轉舵欲逃往上游。

隆隆炮聲中,各艦艇官兵只恨艦船的速度太慢,有的人已忍不住跳了水,生生游向對岸。安家軍岸炮卻緊揪住不放,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裝填了炮彈,一排排炮猛射過去,把一艘艘暹羅艦船打得冒起團團火花。

段明銳的艦隊,也趁機把暹羅炮艦往死裡打,一個個炮手恨不得自己多生出三五隻手來裝炮彈,各艦彈發不絕,聲震裂天。

兩下裡炮彈如雨,緊緊圍攏住暹羅戰艦,江面上400噸、200噸、100噸三種級別的暹羅炮艦,紛紛中彈,冒著滾滾濃煙,先後沉入水裡,少數100噸級的炮艦,仗著身體輕盈,掉頭沒命地往回逃竄。

「狗日的想跑!沒門兒,傳我的命令,繼續追擊!」

段明銳少將在艦橋指揮台上高喊,通訊參謀迅速傳達命令,同時水兵也在桅桿上掛起了令旗。

各艦官兵此時正殺得興起,一見司令下令追擊,無論大小艦艇,均開足了馬力,奮勇追殺過去,一路上炮聲環響不絕,緊緊地攆著暹羅人的炮艇不放,那幾艘暹羅快艇哪裡還敢停留,只死命地要往穆達漢城岸邊有要塞炮火掩護的環形碼頭中鑽去。

這一路上溯足足有七八公里,湄公河西岸要塞裡的暹羅軍看見自家船艦吃了大虧,慌忙以要塞炮朝湄公河河面上接連發射,但是卻只在安家軍軍艦及炮艇前後掀起一道道巨大水柱,未有一彈命中。

這個時候,安家軍的快艇終於追上了逃竄中的幾艘100噸級暹羅炮艦,又打炮又衝撞,弄翻了一艘,打傷了三艘,緊接著眾「乾」級炮艦和「坤」級炮艇殺到,亂炮蔟射,將受了傷的敵艇一併送入了湄公河河底。

「傳令,回航,這些要塞交由陸軍對付他們!」

在猛烈的岸防炮火中,段明銳用望遠鏡仔細地打量著暹羅人構築的要塞,發現用120mm口徑的加農炮對付要塞非常吃力,於是冷靜地下達命令。

段明銳知道,自己的任務主要是掩護陸軍過河,夏儉方面軍三個主力集團軍和一個直屬警衛軍一旦渡過湄公河,暹羅人在東部地區的抵抗將如雪獅子向火般一一融化,根本不用拿炮艦去多做冒險。

此時在肯馬拉一線的渡河行動,超乎尋常的順利。

暹羅人原本這裡部署了一個邊境警察團防守,但在第一輪炮擊中,這個團差不多就被報銷完了,由始至終,都未給渡河的夏儉所部造成任何麻煩,這讓期待打一場激烈攻防大戰的夏儉微微有些失望。

不過,隨後夏儉便打起了精神,畢竟部隊進展順利到底是一件好事,這樣不用付出多大傷亡,便可以渡過號稱天險的湄公河防線,一旦進入暹羅境內,那裡的平原地區,將會是機械化部隊縱橫馳騁的牧場。

夏儉冷靜地調兵遣將,先後在湄公河上搭建起十座浮橋,大部隊源源不斷地進入暹羅境內。

......

八月二十日凌晨零點,馬德望空軍基地,無數探照燈,將整個航空港照射得一片通明。

「注意:各排按照預定計劃,登上各自的飛艇!1排,你們和2排是c-1號;3排和4排,c-2號;5排,你們和你們的重火力裝備一起上c-3號......大家動作要快一點,每個人記得檢查是否帶齊了各自的裝備!」

一位安家軍空軍傘兵部隊中尉連長站在空曠的草坪上,大聲指揮著自己的士兵,在整個開闊的平地上,十艘巨大的飛艇正在默默等待那些身背降落傘的空降兵們登艇。

由于飛艇的速度較慢,因此要率先起飛,稍後才是運輸機大隊輸送的部隊。

到現在為止,人類歷史上還沒有如此規模的空投歷史(此前中亞作戰是降落輸送),一次性將3000名士兵投送到三百多公里遠的曼谷,一旦成功,安家軍將創造一個全新的歷史。

此時空降,也將是對安家軍空軍傘兵部隊平日成果的一個檢驗,付出無數汗水的傘兵們,早已在地面上進行了上千次無傘練習,在執行此次任務之前,每個傘兵都進行了至少十次以上的跳傘練習。

在這些空降訓練中,一共有三十二名優秀的空降兵由於降落傘故障等原因獻出了寶貴的生命,但其他人並沒有因此而退縮,每個人都加倍刻苦地訓練,直到成為一名合格的傘兵為止。

安家軍空軍共有三個空降師,目前每一個師五個空降團,全師加上後勤人員一萬八千人,每個空降團標準編製為3000人,人數比步兵師稍多,空降團沒有山炮、野炮等重武器,每名傘兵攜帶一支i式突擊步槍、一支盒子炮和五枚手榴彈,隨身攜帶100發7.62口徑子彈;每團擁有125挺通用機槍、80支火箭筒和60門迫擊炮,空降時每挺機槍的備彈為3000發,每門迫擊炮備彈100發,彈藥大部分裝載防震的容器裡獨立傘降,傘兵們落地之後,需要盡快將它們收攏。

凌晨一點,最後一艘運載空降兵的飛艇解開纜繩,緩緩升入空中,在一陣並不吵鬧的「嗡嗡」聲中,這些體積龐大的飛艇開始向西方的天空飛去。

機場沉寂沒有多久,再次有大量傘兵列隊進入寬闊的草坪上列隊等待,凌晨兩點,一架架an5、an6運輸機開始在機場跑道上依次降落,隨後,整裝待發的傘兵們,依次登上運輸機。

至凌晨三點,所有的運輸機均裝載得滿滿的,再次依次起飛,向著西方三百餘公里外的曼谷飛去。

......

午夜的暹羅,帶著深深的憂慮進入夢鄉,這片原本沐浴佛光的土地,上空籠罩著看不見的濃密戰雲。

梭桃邑軍港,位於暹羅灣北部海域,是曼谷以南最重要的軍港。

凌晨時分,南華第二、第三艦隊成功封鎖了內暹羅灣。凌晨兩點,戰列艦「北海」號、「勝利」號和旗艦「光榮」號,兩聯、三聯、四聯裝主炮的炮口,緩緩轉向梭桃邑港,暹羅近海艦隊的十餘艘炮艇和運輸船隊躲進了這個港灣,為它們提供保護的是港口5座炮台組成的海軍要塞。

「開火!」

隨著路程光一聲令下,大炮的怒吼,打破了海面的沉寂,一枚枚被發射藥加速到850米每秒的炮彈,帶著暹羅人難以承受的熱情,朝著港口內飛去,那種汽笛般的怪叫聲,讓從未經歷過如此超視距炮擊的暹羅水兵們心驚膽戰。

在安家軍戰列艦裝備的50.44倍徑的四聯裝330毫米艦炮的遠距離炮擊面前,暹羅人炮台裡面老舊的150毫米重型榴彈炮和120mm要塞炮,顯得無可奈何。在照明彈及偵察機的配合下,濃煙不斷從港灣內升起,大量暹羅船隻被命中,一部分高爆炮彈還落在碼頭附近的船廠及居民區,造成大量傷亡。

雖然射程比不上對方,但暹羅要塞的大小火炮還是紛紛開火了,在這給自己壯膽的還擊中,所有的暹羅炮彈都落在了距離安家軍艦隊超過四五千米的地方。

在這不對稱的戰鬥中,一座座要塞終於忍受不了連續的轟炸,開始出現裂縫,然後在猛烈的炮火覆蓋中,一門門火炮連同要塞裡面躲著的士兵,一起被炸成粉末。

截止凌晨四點,梭桃邑軍港幾乎被夷為平地,所有躲在軍港裡的艦船,全都被被炸沉到了海底,海面上漂浮著木板、滲漏的油料和各種航海垃圾,一片狼藉。

......

告急電報一封接著一封從清萊、肯馬拉、梭桃邑港飛向暹羅的國防部,讓熬夜等待的披汶.頌勘、波.邁滴、探隆.那瓦沙瓦等人頭痛不已。

暹羅高層根本無力解除當前的困境,陸軍現在處於全面守勢,空軍所擁有的戰機,也基本上都在昨日的空戰中消耗殆盡,海軍則只是意義上存在,隨時都有可能全軍覆沒,暹羅唯一的指望,便是日本調動空軍參戰,或者日本的海軍從後方出擊,擊潰南華的海軍,甚至直接派出陸軍參與到南華戰事,如此方可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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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5 00:16:17
第一六四一章 蒲公英的約定

曼谷東北郊,萬籟俱寂。

大約一個中隊的洪興社衝鋒隊員,在中隊長明鏡的帶領下,踩在秋收完畢的田土上,膠鞋底接觸濕滑的地面,發出「咕唧」、「咕唧」的聲音。

來到預定位置,已經有人等候在那裡,遠近堆滿了準備好的柴火和燃料,屆時這些東西將會作為指明方向的篝火使用。

明鏡認得這幾人是暖武裡的洪興社頭目,上前寒暄了一會兒,這才弄清楚這些柴火和燃料其實早已準備好,不過直到晚上接到命令,才緊急動員社團骨幹搬到這裡來。為了避免引起駐軍的注意,社團其他人已經返回暖武裡了,只留下幾位頭目做交接。

明鏡一番安撫,叫他們先回暖武裡,監視駐紮在那裡的暹羅軍隊的動靜,待幾人離開後,這才叫來通訊兵,指示道:「立即發報,說我們已經抵達預定地點!附近沒有發現暹羅部隊,一切正常!」

在通訊兵發報的時候,衝鋒隊員們已經開始架設篝火,並且給柴堆潑上汽油,等下時間一到便可立即點火。

明鏡拿著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遍周圍的環境,附近沒有一點兒燈光,下弦月及點點繁星下的大地,處於一片祥和與寧靜之中。

這片選定作為空降區域的地區,處於北面暖武裡鎮、東面農卓鎮、西面曼谷城之間的三角地帶,最近的城鎮便是東北五公里的卡多鎮,那裡駐紮有兩個暹羅步兵連和一個京畿警察中隊,方圓十公里之內只有不到五百暹羅武裝人員。距離最近的軍營,則是十公里外的曼谷大營的營房。

明鏡仔細觀察五公里外的卡多鎮,可是在微弱的星月光芒下,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城鎮輪廓。

小隊長杜常輝靠了過來,輕聲請示:「老明,我們要不要先去卡多鎮摸清楚情況?若是敵人沒有防備,順手將裡面的暹羅人幹掉?」

明鏡放下望遠鏡,轉頭看了一眼杜常輝:「不行啊,時間不早了,打草驚蛇引發激戰就不好了,若是我們不能及時點燃篝火,會出大事的!這樣吧,常輝,反正卡多鎮的電話線已經被我們割斷了,你帶你的小隊到鎮子附近去監視敵人,最好在各個交通要道上派些人,若是有單個人出鎮子便立即幹掉。注意盡量不要被發現,更不要輕易開火,等看到西南方篝火燃起,全力戒備,若是卡多鎮的暹羅軍出來,堅決把他們打回去,以保證空降的安全。」

「是!」

杜常輝敬了個禮,隨即點齊本小隊的衝鋒隊員出發,他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凌晨四點三十分,地面準時燃起了熊熊的篝火,五十餘處篝火均勻地分佈在兩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極為醒目。一束束手電筒的燈光,直插蒼穹,把夜空照得透亮。

與此同時,衝鋒隊攜帶的電台,開始頻頻發射電波,引導已經飛至東面十公里的飛艇和後面的運輸機群減速,降低高度。

凌晨四點三十五分,飛艇群飛達上空,開始調整方向,以利於傘降。又過了五分鐘,第一個傘兵跳出飛艇吊艙,在脫離五秒鐘後,降落傘打開,若一朵蒲公英漂浮在夜空中,很快,更多的蒲公英在天空出現,飄飄灑灑向地面降下。

「今晚的夜空,真美啊!」

明鏡仰頭看著天空,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璀璨的星空,早已被十艘無比巨大的飛艇及一架架大型運輸機遮蔽,不計其數的圓形白花,正在一朵朵綻放,如此壯觀和絢爛的景色,讓每一個親身看到這一幕的人終身難忘。

脫離軍籍已有四年的明鏡,默默舉起右手,向那些正在緩緩下落的傘兵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明鏡曾是西北軍的老兵,中原大戰期間,在河南被俘虜後參加安家軍,由於家人都在那場遍及中國北部地區的大饑荒中餓死,他顯得沉默寡言,不愛與人溝通,只知道玩命地訓練、戰鬥,先後參加淞滬、長城和滇西抗戰,多次立功。

四年前,安家軍大裁軍,明鏡因識字不多、兼之年齡超過三十五歲還沒個家,成為退役的優先對象,由敘府綏靖公署統一安排工作,進工廠當工人,並且多次給他介紹對象,但明鏡工作一段時間後,不願意過如此平淡的生活,於是在情報部門秘密選拔洪興社衝鋒隊武裝骨幹時,果斷加入,隨後就到了香港,然後又到了曼谷,經過四年的努力,終於成為了今日的中隊長,參謀部授予的軍銜為上尉。

明鏡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激動過了,這個三十九歲的漢子抬著頭,非常羨慕起那些降落傘下面的士兵,如果可以讓他選擇的話,他寧願只作一個默默無聞的傘兵,只要能夠經常參加這種偉大的戰鬥,死而無悔。

空中,此次任務的指揮官——空降第一師師長凌星穩穩地走到打開的運輸機機艙後口,一千五百米的高空中,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雖然這裡是處於熱帶的暹羅,但在這個高度,氣溫只有十多度,讓凌星的大腦一下子清醒許多。

這位藍狐大隊前大隊長,曾經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盜,在創建空軍特種大隊及解放南華的過程中立下大功,空降師擴編為軍後,凌星便被任命為第一師師長,晉銜少將。

凌星注目看了一下,從空中一眼望去,無數的白色花朵在向下飄落,地面上篝火組成了一大塊標識點,整個傘降區域的面積,比起傘兵們平時訓練的地方要大上許多,因此此次空降的難度並不大。

凌星轉過頭,向跟在身後的弟兄說道:「大家跟著我向下跳,就像你們平時訓練的那樣,只要保持一個輕鬆平和的心情,非常容易的......好了,地上見!」

說完,凌星就向機艙口跳了下去,在雙腳離開機艙的那一刻,身體一下子變得無比輕鬆,由下而上的風,吹得他睜不開眼睛,不過這種狀況只持續了短短幾秒鐘時間。降落傘打開時那熟悉的聲音,讓凌星稍微有些加速的心臟,迅速恢復平靜,美麗的夜空中,頓時又添加了一朵漂亮的蒲公英。

由於降落傘大大地張開,凌星下落的速度,一下子減到非常安全的程度,他慢慢睜開眼睛,欣賞美麗的空中景色。凌星的周圍,到處都是掛著傘兵的蒲公英,這裡沒有喧鬧,但似乎連空氣都是活躍的,這時那些最先跳傘的傘兵們,已經安全降落到地面,一朵朵絢麗的蒲公英,很快便萎縮謝幕了。

藉著微弱的星光和地面的篝火,凌星快速地判斷雙腳與地面的距離,在夜色下跳傘,最容易出現傷亡的是因為距離判斷錯誤而導致足踝扭傷。

地面的距離越來越近,凌星雙腳踩到了地上,然後跟著降落傘一切跑了一會兒,把下衝的勁道全部通過跑步洩到地上。感覺差不多了,凌星毫不遲疑地拔出鋒利的匕首,將降落傘的繩子快速劃斷,迅速擺脫了降落傘的束縛。

凌星四處看了看,他的位置處在降落點的中心位置,周圍到處都是燃燒的篝火。有幾個降落傘落到了篝火裡,熊熊燃燒,不過卻沒有人叫嚷,只是默默地脫下降落傘包,然後迅速整理裝備。

「著地的士兵注意警戒,不要管降落傘!後續人員抓緊時間收集彈藥箱,等所有人都降落之後,以這裡為中心集合!」

凌星大聲喊叫,開始履行他的指揮職責,在這寂靜的曠野上,聲音傳得很遠。傘兵們一個個看起來非常沉著,最先落地的三個連負責向四周散開警戒,而後續的連隊則開始整隊,空降地域內軍官們召集士兵和喊口令的聲音此起彼伏。

當最前面一批飛艇和運輸機開始加速離開的時候,空降第一師近半的士兵已經著陸,後續的運輸機,則像雁群一樣在天空盤旋,除了空投傘兵之外,它們還會空投大量的帶著降落傘的重武器和彈藥箱。

當一個個掛在降落傘下的長方形特製箱子落地之後,附近的傘兵以最快的速度奔過去,將它們一一收集起來。迫擊炮、火箭筒和子彈、炮彈、手榴彈、備用槍支,再加上被傘兵緊緊抱在胸前的通用機槍,沒有這些火力配給,空降部隊很難與擁有城防優勢的暹羅軍對抗。

過了大約一刻鐘,明鏡等本地洪興社成員出現在傘兵們的視野裡,負責警戒的傘兵隨即將他們帶到凌星面前。

「報告,總參直屬暹羅衝鋒隊第十九中隊中隊長明鏡向將軍報到。我們中隊一共五個小隊,全中隊共二百八十人,在接下來的行動中,我們中隊將接受將軍調遣!」明鏡有些激動地向凌星敬禮。

凌星還了個禮,隨即拉著明鏡走到一邊,輕聲問道:「現在曼谷方面情況如何了?」

明鏡稟報:「暹羅第二十師、二十一師還堵在華區南北兩翼,不過在昨天下午的進攻及稍後的空軍打擊中,兩師損失慘重,對我們威脅不大。我們需要重點關注的目標是第二十二師,該師駐紮在城東大營,同時那裡也是京畿警察總署所在地。另外,根據情報,從昨天下午開始,暹羅軍政府主要成員便集中於維馬尼克宮,一直沒有出來,估計維馬尼克宮已經成為了暹羅的軍事指揮中樞。」

凌星略一沉吟,問道:「明隊長,我們空降部隊的目的是控制曼谷城,確保華人的安全,你看我們是先執行斬首計劃,將暹羅軍政府高層一網成擒,還是先集中兵力,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明鏡遲疑一下,道:「曼谷稍微有錢的人家,都修建有地道,以便緊急情況時撤離,華區就是把所有那些地道連接在一起,才形成起了遍佈整個華區地下的坑道。暹羅那些政府要員的辦公地點,肯定也有類似的密道,要想一下子逮住他們,非常困難。因此,我認為先集中兵力,把暹羅人的二十二師幹掉,斷其爪牙,這樣曼谷才能真正安全。」

凌星想了想,點點頭:「也好!反正我們只需要堅守一天,便可支持到海軍陸戰部隊來援,消滅敵人主力是正理。」

「噗噗噗——」

突然,東北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撕裂破布的聲音,熟悉這種聲音的人都知道,那是通用機槍在發出嘶吼。

明鏡臉色一變:「糟糕,咱們被卡多鎮的敵人發現了......卡多鎮的電話線雖然被截斷,但敵人可能派出大量通訊兵傳遞警訊,我們守住各個路口的隊員未必能一一清除掉。一旦曼谷的暹羅軍獲得消息,我們的行動將會變得非常困難。

「曼谷以東五十公里的巴真武裡府,駐有暹羅軍五至十個師,這原本是入侵南華的戰略預備隊,誰知道沒有來得及動用,他們的第一波攻勢就被咱們瓦解了,估計現在詩梳風一線的暹羅部隊,差不多也該被消滅光了。

「昨天下午,曼谷再次派出兩個師,緊急趕赴巴真武裡,防止我軍自亞蘭一線突破。若是這支部隊在我們沒有完全控制曼谷前回援,後果不堪設想。」

「就算有千分之一的危險,我們也要把它扼殺於搖籃之中!」凌星轉過頭,大聲吩咐:「林團長,立即帶一個營,把卡多鎮的敵人消滅掉。」

「是!」

一團長林磊中校領命而去,很快便抽調五百多人的隊伍,向著東北方向趕去。

......

發現險情的是卡多鎮南哨位上的暹羅哨兵。

剛開始在這裡執勤的一個班暹羅兵還未有何反應,畢竟受地平線阻隔,只覺得西南邊天空發紅,且時不時射出莫名其妙的光線,覺得有些詭異,但想到曼谷城日間爆發的戰火,尤其是吞武裡機場油庫爆炸那一波大火,連卡多鎮也清晰可見,這些暹羅兵便單純地以為是曼谷城正在戰鬥產生的光線折射所致。

待後來天上跳傘的人越來越多,一名哨兵在撒尿時抬頭觀望天色,終於發現天空星星點點落下許多白色的東西,才警覺到情況不妙,立即派人回去匯報。

駐守卡多鎮的主官是暖武裡守備團下屬的一個營長,這會兒他正在做著春夢。夢裡他作為佔領軍軍官進駐西貢,那裡的華人為了賄賂他向他奉獻美女,他吃著山珍海味,左擁右抱,愜意之極,但是在關鍵時刻卻被屬下吵醒了,張嘴就開罵,不過在聽到鎮子南方有險情後,立即收斂起來,詢問詳情。

下午發生在曼谷的一切,這名營長也有所耳聞,尤其是天上中國人的戰機耀武揚威,暹羅政府先前吹得天花亂墜的空軍竟然沒有動靜,這讓他意識到暹羅可能已經失去了寶貴的制空權,尤其是吞武裡機場那衝起百米高的烈焰,尤其加深了他的判斷,現在外面發生的事情雖然難以理解,但難保不是中國人搞出的陰謀。

於是,這名營長大手一揮,迅速派出兩個排,前去鎮子南面查看詳情。

杜常輝率領的衝鋒隊小隊,全隊五十五人,隊員一半是從安家軍退役的精銳,另一半是曼谷本地華裔青年,只接受過簡單的軍事訓練。看到卡多鎮的敵人出動,雖然杜常輝一再吩咐放近了打,以便利用優勢火力全殲敵人,但還是有人衝動下在三百餘米處開槍,結果便是「辟里啪啦」一通亂戰。

不過,暹羅人久疏戰陣,尤其是這支部隊的主官,並未第一時間想到派人向曼谷求援,甚至連電話都忘記打了。在其看來,現在暹羅的軍隊正在南華境內作戰,曼谷也正在圍攻華區,怎麼看這裡都不太可能出現大股敵人,而對於小股華人部隊,他手下的兩個連足夠了,於是命令其餘四個排,全部前往鎮子南方增援。

結果不言而喻,傘兵部隊本來就是精銳中的精銳,只是一個突擊,便擊潰了暹羅人的衝鋒隊伍,緊跟著潰兵衝進了鎮子,迅速將其分割包圍,不到半個小時便將卡多鎮裡的暹羅軍全殲。

經此一耽擱,時間已經是五點一刻,東方的天空出現了一絲亮色。

凌星不敢再有所延誤,迅速整理好部隊,全速向西南前進。

......

拂曉時分,暹羅灣上升起了薄薄的霧氣,停靠在強島軍港裡的暹羅殘餘艦隻,升火啟動,趁著霧色緩緩向軍港外駛去。

梭桃邑軍港遭遇毀滅性的炮擊,給了暹羅海軍高層一個錯覺,那就是南華海軍的主力全部集中到內暹羅灣去了,此時正是強島港裡的船隻突圍的良機。要知道,強島距離南華太近,戰機半小時即可來回,一旦天亮,必將遭遇南華優勢空軍的轟炸,與其坐而待斃,還不如搏一把,說不一定有生機。

暹羅海軍在馬來半島的宋卡軍港,還有一支近海艦隊,該艦隊擁有一艘4300噸意大利造巡洋艦,還有八艘魚雷艇和四艘潛艇,如果匯合強島的戰艦,依然是暹羅灣一支不容小視的海上力量。

南華方面,封鎖強島軍港的磅遜支隊旗艦「衛青」號巡洋艦及「涪江」、「白河」、「黑河」號驅逐艦和隼1—隼6炮艦,早已嚴陣以待。

凌晨五點半,暹羅海軍「頌克裡」號魚雷艇最先發現巡航的「涪江」驅逐艦,恐懼之下,立即用艦上三門75mm炮向其射擊,「春武裡」號魚雷艇隨後也加入對「涪江」號的攻擊,但對時速高達34節的「涪江」號驅逐艦而言,暹羅的魚雷攻擊還是顯得太慢了。

五點四十分,「吞武裡」號加入戰團,一起向「涪江」號驅逐艦開火,這一舉動幫了安家軍海軍大忙。

強島海域小島眾多,兼之海上起霧,原本不能將「吞武裡」號的艦影與黑暗的山巒背景區分開來,如今在發現其炮口火光位置後迅速將其定位,「涪江」號開火反擊,並於五點四十五分發射了3條魚雷,其中一條命中了「吞武裡」號,同時兩門雙聯裝127mm炮彈也命中了其上層建築。

這時,安家軍海軍的「衛青」號巡洋艦及「白河」、「黑河」號驅逐艦聽到炮戰爆發緊急趕到,主炮副炮一輪齊射,頓時將「吞武裡」號籠罩在一層煙火中。要知道「衛青」號巡洋艦裝備的可是三聯裝203mm主炮,連副炮也是雙聯裝127mm火炮,這一通打擊下來,「吞武裡」號立即承受不住,船身開始斷裂,然後艦體中間斷成兩截,在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中,向海底沉去。

得勢不饒人,安家軍的艦群,繼續向慌成一團的暹羅軍艦開火。暹羅人的戰艦炮火口徑普遍較小,只能一邊加速逃離,一邊向安家軍的戰艦盲目射擊。

借助暹羅戰艦炮口火焰和黎明的微光,安家軍的炮艦也一起加入了戰團,像打靶一樣向暹羅軍艦瞄準射擊。六點左右,五艘魚雷艇在黎明前的薄靄和晨光中,像火把一樣熊熊燃燒,「春武裡」號和「頌克裡」號分別於六點五分和六點八分沉沒,「達叻」號等其餘三艘魚雷艇遭受重創後逃回強島軍港,不久相繼沉入海底。

另外三艘戰艦,一路向西,正在慶幸逃過一劫,但突然恐怖地發現,後面的戰艦緊追不捨,而且距離越來越近。

原來,暹羅人的三艘戰艦,「巴真武裡」號護航艦、「儂薩萊」號佈雷艦和「巴桃」測量船,航速最高才二十節,但南華的巡洋艦隊,航速普遍三十節,海上追擊戰正是其拿手好戲。

六點二十分,「衛青」號巡洋艦在距離十三海里的位置,對「巴真武裡」號護航艦進行跨射射擊,過了五分鐘,第四次齊射擊中了「巴真武裡」號的干舷、上層建築和劍橋,「巴真武裡」號艦長普隆維拉潘少將當場陣亡。這次炮擊,還摧毀了「巴真武裡」號的前主炮瞄儀、操舵裝置和無線電通訊設備。

由於「巴真武裡」號失去了控制,被迅速追上的「衛青」號和眾多驅逐艦、炮艇一通猛揍,終於,經受連續的炮擊後,六點三十五分,「巴真武裡」號也黯然沉沒。

「儂薩萊」號佈雷艦和「巴桃」測量船見大勢已去,立即掛起了白色的旗幟,表示投降。

至此,暹羅海軍的最後本錢也被葬送,至於宋卡港那支艦隊,即便是以磅遜支隊的實力也足以輕鬆消滅,敗亡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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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二章 喪家之犬

南華,新京,總參謀部作戰室。

安毅與楊飛、鄧斌、趙東全、劉卿、沈子凌等一干總部將領,全都熬夜未睡,一直關注著前線戰事進展。

暹羅北部和東部的戰局均進展神速,截止凌晨七時,北線,山地集群已經成功佔領清盛、湄佔兩鎮,進逼清萊府城;東線,夏儉方面軍成功突破湄公河防線,佔領肯馬拉。

暹羅北部的清萊府城,駐紮有暹羅軍一個師,山地集群九個師如虎群下山,拿下應該不成問題,按照預定計劃,佔領清萊後部隊不做休整,只派少數部隊維持治安,主力繼續向南快速挺進,以攻佔清邁為第一階段目標。

清邁是暹羅第二大城市,長期作為暹羅歷代王朝的首都,是中北部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在國際上影響巨大。同時,清邁也是曼清鐵路(曼谷至清邁)的北部起始點,龐大的公路網絡輻射周邊五府,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暹羅軍政府這裡設有暹羅北方面軍司令部,下轄六師,其中包括清萊師。從目前的情況看,暹羅軍政府絕無可能放棄這個重要的副首都城市,清邁之戰注定是決定暹羅命運和前途的重要決戰。

按照計劃,佔領肯馬拉後,夏儉方面軍將分出一個集團軍迅速向西南方的烏汶進軍,主力則向西北方的益梭通、塔瓦武裡、孔敬一線開進。

烏汶是呵烏鐵路(呵嚦至烏汶)的東線起始點,也是暹羅軍攻打巴色的後方補給基地,一旦失陷,則暹羅軍攻入南華境內的兩個師,將立即斷絕補給,暹羅人除了撤兵回援,並無其他應對辦法。但對付安家軍一個集團軍六萬餘人,暹羅人即便回援,能否能夠守住烏汶也是一個巨大的問號。

此刻南方的奧斯馬一線,第三集團軍已經取得了對扁擔山脈南北關隘的突破,北上進逼加春、巴塞、素林等地,截斷呵烏鐵路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兩大集團軍配合作戰,整個暹羅東南部局勢將立即糜爛。

而夏儉集團軍主力向西北方向挺進,攻佔益梭通、塔瓦武裡、孔敬諸城後,暹羅軍在北部和東北部發起的兩處佯攻點,便立即被安家軍分割,暹羅人佈置在這一線的四個師一旦被消滅,再也無法組織起大規模軍隊進行抵抗。

許多人可能會認為,直接攻下曼谷就行了,何必這麼麻煩?但不要忘記,暹羅其實是一個君主立憲國家,身處瑞士洛桑的拉瑪八世,隨時可以組建一個新的政府,取代軍政府,在暹羅任何一地組建反抗勢力。而安家軍要做的,便是徹底打消暹羅人東山再起的念頭,如手術刀一般先將暹羅切割成不同的個體,徹底瓦解暹羅人的抵抗,待顧長風率部直搗曼谷後,整個暹羅必須完全地落入安家軍的控制之中,絕對不允許出現大規模的暴亂和騷動,更不會留下供暹羅人翻盤的地區存在。

「哈哈,早餐來了,大家先吃,吃完再說其他的。」

總後勤部部長常保芳人未到,他那大喉嚨先到了,很快二三十名官兵便拿著包子、饅頭和裝著稀飯的鐵鍋走了進來。

安毅站起來舒展了下懶腰,笑哈哈地問道:「老常,你這個後勤部長不調度軍需,倒是關心起我們的伙食來了,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啊?」

常保芳走到安毅身邊,笑著道:

「放心吧,後勤工作耽誤不了,部隊正規化建設後,每一個項目起碼有兩名參謀跟蹤進度,不會出紕漏的。看到大家沒日沒夜地幹,我能睡得好嗎?說不得只好管管大家的生活了。」

安毅笑著拍了拍常保芳的肩膀,招呼一眾將領來到擺滿了早餐的桌子前。坐下後安毅先喝了一口粥,然後拿起筷子,夾起饅頭就向嘴裡送。

剛剛吃個半飽,前線傳來好消息:

傘兵部隊在清晨六點,突襲了曼谷城東的軍營。

當時暹羅軍已經起床,正在以連營為單位,整齊列隊,準備增援進攻華區的第二十師和二十一師。

根據日本顧問的建議,暹羅軍連夜對曼谷華區進行攻擊,一則消耗華區守備部隊的彈藥,二則用密集的進攻,讓守軍無法得到休息,三則通過不斷變換攻擊節奏,消耗守軍的鬥志。這樣多管齊下,一旦發起最猛的一波攻擊,可以取得很好的攻擊效果。

整個夜晚,曼谷城都在槍炮聲籠罩下,這也是東北方的卡多鎮發生戰鬥但曼谷卻一無所知的重要原因。

大操場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人,駐馬德望的安家軍空三團在凌晨五點起飛,五個轟炸機中隊在同等數量的戰鬥機護航下,突然出現在曼谷東大營上方,投下大量炸彈,暹羅人驟不及防,傷亡慘重。

這個時候,傘兵趁著混亂,先搶佔了大營附近的炮兵營地,迅速調轉炮口,向大營一通猛擊,一時間航彈與炮彈競相落下,炸得暹羅人鬼哭狼嚎。

經過半小時的密集轟炸,整個大營已經千瘡百孔,只有幾棟樓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兒。隨著天上戰機返航,傘兵部隊對營區進行了堅決的突擊,經過半小時的戰鬥,將暹羅人的殘部全部壓縮在那幾棟大樓裡。

聽完匯報,作戰部部長沈子凌抬起頭,有些驚訝地問:「按照計劃,他們不是應該先攻擊暹羅人的指揮中樞,打亂曼谷的指揮系統,進而為掌控曼谷創造條件嗎?怎麼會優先攻擊東大營?」

通訊部部長李煜甫道:「根據接應的弟兄介紹,曼谷城內建有許多密道,哪怕是突襲,敵人首腦也可從容從地道撤離,到其他地方繼續指揮作戰。與其在敵人反應過來後傘兵部隊在多路大軍夾擊下陷入被動,還不如先在空軍轟炸機群配合下消滅第二十二師,除掉曼谷城內這個最大的威脅,然後利用二十二師殘部,吸引第二十師和二十一師來援,一步步消滅敵人。待二十一師和二十師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華區的衝鋒隊全線出擊,一舉解決殘敵,這樣曼谷城即可牢牢地控制在手裡。」

「亂彈琴!」

副總參謀長楊飛放下碗,抹了抹嘴,站起來一臉嚴肅地道:「那他們有沒有想過,若是放過披汶.頌勘、披耶.拍鳳等人,這些軍政府的首腦逃出曼谷城,糾集部隊與我們作戰到底,怎麼辦?這不是變相延長了戰爭的時間嗎?」

「老楊!」

鄧斌拉下楊飛,按在座位上:「他們有他們的顧慮,不管怎麼說,空降部隊只有一個團,而敵人則有三個師,先吃掉一個建制完整的師,拉近彼此的兵力,在後面的戰鬥中對付另兩個殘缺不全的師,這種選擇是有一定道理的,我們給他們佈置的任務,只是控制曼谷城,確保華人的安全,保留案發現場,斬首任務只是附帶,而且我認為,披汶.頌勘、披耶.拍鳳等人,暫時放過比較好!」

「哦!?談談你的想法!」

安毅正在思考這個問題,聽到鄧斌這麼一說,立即感興趣地問道,旁邊趙東全、劉卿等人也一起看向鄧斌。

鄧斌分析道:「自三二年民主革命後,暹羅便實行君主立憲政體,國王是國家名義上的元首,也就是說,一旦披汶.頌勘、披耶.拍鳳等人暴斃,暹羅國王便可以名正言順宣佈此前暹羅執行的政策非法,然後在海外重組政府,再通過英、美、法等國從中斡旋,該賠款就賠款,該殺人就殺人,只要能保證暹羅的獨立,讓他們做什麼都行!

「可是,我們能接受英、美、法等國的調停嗎?我們辛辛苦苦謀劃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把暹羅以合理合法的手段兼併!只要披汶.頌勘、披耶.拍鳳等人組成的政府存在一天,那他們就代表了暹羅人的真實意願,就與我們處於戰爭關係,我們可以把一切責任都推到這個民選政府身上,那暹羅國王就只能作為擺設!

「因此,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消滅暹羅的軍隊,同時讓這個軍政權維持一段時間,讓我們與他們玩玩捉貓貓的遊戲,等到歐洲爆發大戰,這個政權的使命也差不多該終結了,到時候就算是暹羅國王再想組建流亡政府,但暹羅大勢已定,同時英法面臨戰爭威脅,事情自然不了了之,這樣過個三五年,暹羅便可以消化鞏固,成為我們鞏固的國土。」

安毅連連點頭:「這個設想很好,此前我們只關注軍事上如何打擊對手,對於政治因素考慮得少一些。披汶.頌勘、披耶.拍鳳等人固然可惡,但他們的存在,卻抵銷了暹羅王室的作用,為我們徹底解決暹羅軍隊,在佔領區建立軍管政府、搞土地改革爭取足夠的時間,等到我們徹底掌控暹羅,那麼暹羅王室對我們的威脅就不那麼重要了。」

楊飛和沈子凌冷靜思考一番,齊齊動容。

沈子凌有些慚愧地說:「這樣看來,凌星他們臨機應變,倒是值得肯定了!」

安毅笑著擺擺手:「我敢說他們不太可能想到鄧斌那麼遠,只是從戰局實際出發,才做出如此反應。正如鄧斌所說的那樣,我們給他們佈置的任務,是控制曼谷城,確保華人的安全,保護好犯罪現場,斬首任務只是順帶,從這一點上看,他們主次還是分得很清楚的。現在暹羅二十二師遭遇重創,接下去就看他們如何把優勢轉化為勝勢!」

趙東全抬腕看了看表:「海軍預定晨七時對湄南河河口展開炮擊,重點是右岸的沙沒巴干、春武裡等城鎮,掩護海軍陸戰隊在梭桃邑的登陸,估計差不多該開始了......」

安毅站起來,愜意地摸了摸肚子:「吃飽喝足,突然有些倦了,我先去瞇一會兒,有什麼消息通知我。」說完,大步向作戰室門外走去。

......

湄南河口,煙霧飄渺,偶爾從北面十餘公里的曼谷城傳來幾聲炮響,打破清晨的靜寂。

在河口位置,暹羅海防部隊兩個師士兵,躲在陣地裡,警惕地看著海面。由於受晨靄影響,能見度很低,但所有人都知道,把梭桃邑軍港炸得片瓦不留的南華海軍艦隊,正在前面海面不遠處。

警鈴聲終於響起,一艘艘戰艦揚起了炮口,呼呼的風聲中,戰旗飄揚。

路程光站在艦橋的指揮位上,深邃的目光注視著戰艦右舷的海面,一艘艘戰艦由東向西,一字排開,戰艦主炮一起偏向了北面的海灘。

暴風雨前的大海,異常平靜,躲在海灘掩體裡的暹羅士兵,則對於這種局面非常茫然。這些暹羅士兵所在的掩體,有些直接在海灘上挖掘的戰壕,有些則是用混凝土或者木石壘成的堡壘,軍官們則大多躲在防波堤後面的碉堡裡。

但是,真正明白艦炮威力的軍官,卻對自己的處境一目瞭然,若不是職責使然,早就逃跑了。

暹羅海防部隊總指揮班農布中將拿著話筒,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請求道:「總司令,我們這裡遭遇南華海軍主力,密密麻麻,海面上不知道有多少艘戰艦。他們肯定是想從昭披耶河(湄南河),直接殺到曼谷,我們需要援兵,需要大量的援兵。」

「沒有!」

披汶.頌勘在電話裡,語氣冰冷地說道:「我這裡沒有援兵,曼谷城正在遭受莫名武裝攻擊,總部這會兒正在調集兵力,消滅敵人。班農布,你一定要守住河口,否則軍法從事。」

班農布哭喪著臉:「總司令,就算一時間抽調不開人,至少也得把凌晨調到梭桃邑的那個師調回來吧,敵人擁有優勢的海軍,根本不需要派出陸軍在梭桃邑登陸,他們只需順著昭披耶河殺進曼谷即可。」

「這——」

披汶.頌勘沉吟一下,突然聽到電話裡傳來一陣隆隆聲,頓時知道那意味著什麼,臉色一變,迅速說道:「好,我答應你,現在我就給梭桃邑駐軍打電話,班農布,不成功則成仁,你一定要頂住!」

可惜電話裡回答他的是一片忙音。

「轟——」

雷鳴聲接連不斷在海面上響起,比罕見的連珠雷還要密集,許多暹羅士兵驚訝地從戰壕和掩體裡探出腦袋,在令人心臟遭受強烈刺激的尖銳噓聲中,這些暹羅人禁不住感歎造物之神的偉大。無數個紅色點狀物體從遠處的海面急速飛來,這些小點在暹羅人的瞳孔中,不斷放大,在撞上海灘的那一刻,迸發出炫目的光芒。

其中一枚330mm口徑炮彈,命中了班農布所在的碉堡頂部,這種可在28000米距離上穿透300mm裝甲的炮彈,不費吹飛之力,便砸穿了碉堡頂部,將正在通話的班農布化為一堆粉末。

在長達一小時的轟擊中,至少有上萬個拖著短小尾焰的炮彈落在了湄南河口方圓數公里的海灘上,猛烈的爆炸,幾乎一刻也沒有停止,海灘上的生命遭遇無情的洗禮,就連靠近海灘的海水也變得溫熱起來。

......

曼谷,披汶.頌勘在給趕往梭桃邑的部隊下達完命令後,焦慮地在地下室裡走來走去。

在曼谷城東響起槍聲的一剎那,披汶.頌勘立即帶著一干心腹,迅速通過地道,轉移到了昭披耶河西岸的塔瑪加寺,這個寺廟是軍政府秘密構築的避難地,地上和地下皆有隱蔽的所在。寺裡的主持和僧人,都是軍政府特意安排,關鍵時刻,可以起到麻痺敵人,保護好政府要員的作用。

在披汶.頌勘等人抵達之前,政府總理拍鳳侯爵已帶著家人趕到了這裡。

拍鳳侯爵是在凌晨時分得到日本大使通報,得知英國、德國、法國、美國等國家先後舉行新聞發佈會,指責暹羅政府屠殺使館人員欲與全世界為敵的消息後,嚇得手足無措,帶著家人匆匆逃到這裡的。

英國和德國雖然都想爭做對暹羅發表政府宣言的第一人,但最先站出來的,卻是美國。美國政府得到英國政府轉交的美國大使夫人安妮的電報後,羅斯福總統立即打電話給國務卿赫爾,要求他迅速就暹羅人的暴行舉行新聞發佈會,以表達美國政府的憤怒和抗議。

赫爾對於暹羅人的挑釁非常不滿,接到指示後只用了半個小時,即通知到駐華盛頓的記者,於美國東部時間上午十點舉行發佈會。

在會上,赫爾表示將徹查暹羅人對美國大使、參贊、武官等工作人員的屠殺暴行,如果證實真的是暹羅政府的蓄意謀殺所致,那此舉無異於戰爭行為,美利堅合眾國將向暹羅政府宣戰。

倫敦時間下午三點半,英國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勳爵親自列席外交部緊急舉行的新聞發佈會,對於發生在暹羅的血案表示關注。稱英國政府將不遺餘力地追查暹羅軍人槍殺外交人員的真相,並對暹羅民眾針對英國僑民進行搶劫、強奸和殺戮的行為進行取證,一旦證實屬實,英國將不得不捍衛國家權益,向暹羅宣戰。

雖然希特勒一再交代外交部門要抓緊時間舉行新聞發佈會,但直到柏林時間下午四點,德國外交部長裡賓特洛甫在與日本大使大島浩進行充分的溝通後,才姍姍召開記者會。

在會上,裡賓特洛甫一來就放了個炸彈,表示從即刻起,德意志帝國正式與暹羅處於戰爭狀態,德國將派出軍隊進入暹羅,討伐殘殺日耳曼人的兇手。德國將把暹羅國王阿南塔.馬希頓、前國王寶浩王列為戰爭罪犯,要求瑞士政府和英國政府引渡這兩人到德國受審。在此之前,暹羅駐德國大使邦桑潘已經被逮捕,暹羅使館的所有外交人員,一律按照敵對國奸細處理。

如果說美國和英國的宣告,還有所顧慮的話,那德國人從一開始就把暹羅政府逼上了絕路。

就在各國記者紛紛震撼於這爆炸性的消息之際,英國《每日電訊報》已經用最快的速度,發行了增刊,主打便是特約記者——剛剛失去老公的英國大使夫人露絲親筆撰寫的關於曼谷屠殺的紀實報道。如果說民眾對大使及眾多外交官員被殺還存在疑慮的話,但露絲接下來對英國僑民悲慘遭遇的描述,尤其是婦女的悲慘遭遇的刻畫,則讓所有英國人都感到自己的民族感情受到了侮辱。

就在《每日電訊報》發出增刊不久,《泰晤士報》也發行了號外。《泰晤士報》刊登的,是駐曼谷記者詹姆斯發來的現場報道。

詹姆斯敘述了曼谷騷亂發生的情況,並披露了自己的妻子被土著亂刀砍死、自己帶著女兒千辛萬苦來到華區才倖免於難的親身經歷,然後又通過他對僥倖躲進華區的眾多歐美人的採訪,把暹羅的亂況做了最深入的敘述。

這個時候,民眾不再懷疑,他們自發聚集起來,衝擊了暹羅駐英國大使館。暹羅駐英大使及使館官員,被憤怒的民眾當場打死,後來還放火將使館焚之一炬。由始至終,聞訊趕來維持秩序的警察都未制止這種暴行。

截止曼谷時間凌晨三點,歐美各國都對此作出反應,就連一直在幕後鼓動暹羅人的法國政府,也站出來聲討,為了避嫌,法國政府表示願意與英美一起徹查暹羅針對其他國家和民族滅絕人性的屠殺,一旦證明屬實,法國將與英美等國站在同一立場,對暹羅宣戰。

拍鳳侯爵正是對暹羅政府及自己的前途感到渺茫,才嚇得從作為總理府的大王宮搬出來,帶著家人悄悄來到塔瑪加寺,以應對可能發生的危險。

看到披汶.頌勘走來走去,拍鳳侯爵有些沮喪地說道:「披汶,你別走來走去,晃得眼痛。禍事是你惹出來的,你倒是拿個主意啊!現在日本政府已經明確表示,不會介入暹羅與南華的戰爭,我們未來凶多吉少了!」

波.邁滴、拍巴塞、探隆.那瓦沙瓦、塞力.隆格裡等人都神色複雜地看著披汶.頌勘。這位引導眾人登上政府和軍隊高位的領路人,畢業於暹羅王家軍事學院,曾赴法國留學,期間受到意大利法西斯運動影響,崇拜墨索里尼,回國後成為炮兵上尉,總參謀部少校,鼓動民主運動,革命成功後因指揮軍隊作戰有功,被推舉為國防部長。經過五六年,軍政府已經鞏固了在暹羅的統治,在座的每一位都處在事業的高峰期,只要循規蹈矩,榮華富貴可以一直保持下去,但誰想一時間頭腦發熱,竟然生出收復失土、爭霸地區的念頭,其後更是在對待白人一事上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到現在,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披汶.頌勘停下腳步,轉過頭道:「走到今天這一步,誰也不想,事前誰能想像,對手實力竟然如此強勁?我們的海軍、空軍、陸軍,都是歷經數年精心打造,耗盡了我們的心血,但轉眼間就灰飛煙滅,讓人扼腕!現在,南華軍分別從北面、東面、東南和南面,以雷霆萬鈞之勢壓來,國際上也空前孤立,我們是得做出決斷了!

「這裡我想提醒大家,現在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誰若輕舉妄動,就是個船毀人亡的結局!剛才,班農布中將打來電話,南華的海軍對昭披耶河河口開始了大規模的炮擊,預計最多一兩天,南華的海軍即可殺到曼谷來。

「我們沒有失敗,我們還有千千萬萬的暹羅民眾支持。我們可以前往暹羅中部山區,繼續指揮軍隊與南華作戰,我們只要在這世間一日,便要領導我們的人民,與侵略者做堅決的鬥爭,讓他們永遠不得安寧!」

拍鳳侯爵搖頭苦笑,地下室裡眾將面面相覷,均知道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

披汶.頌勘眼中射出一絲陰狠的光芒:「不過,在離開曼谷之前,我們要把那股突然出現的神秘武裝和華區的華人全部殺掉,以洩心頭之恨。我已經調巴真武裡三個師快速西進,待解決眼前的敵人後,我們即有組織地放棄曼谷,把曼谷的人民全部帶到中部去,鑽山溝打游擊......」

「砰——」

劇烈的爆炸聲,打斷了披汶.頌勘的話,不知道哪兒打來的一顆榴彈,射中了塔瑪加寺的偏殿,房屋垮塌,大地顫抖個不停。

地下室裡,煙塵滾滾,咳嗽聲四起,包括披汶.頌勘在內,都在心裡發怵,不知道是不是被發現了,好在過了許久都沒有動靜,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喪家之犬,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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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5 00:16:57
第一六四三章 湄山前哨戰

誰也沒想到,暹羅軍並沒有被動地屯兵於清邁,坐等安家軍上門,而是積極調動兵力北上,準備在擁有優勢地形的清萊大打一場。

清萊坐落於寇克河與三座小山丘的天然屏障之間,地理位置險要,尤其是湄占以南的湄山,歷史上曾經是暹羅與緬甸兩國的征伐之地,經多年修建,堡壘林立,城塞遍佈,是防守的好地點。

二十日晨八時,第一山地師第四團作為全軍先鋒,摧毀了設置在公路沿途的幾個暹羅哨所,沒費多大氣力便攻佔了湄占鎮,隨後向南方五公里外的清湄村前進。

佔領清湄村後,便將進入湄山,暹羅人固守清萊的第一道防線就設在那裡。

清萊的十一月到次年二月是涼爽的干季,三月到五月是又濕又熱的雨季,年平均溫度大約為攝氏二十四度左右,夏季約三十五度,冬季受大陸南下的冷空氣影響,氣溫略有下降,約十二度左右,可以說四級常綠。

八月下旬的天氣,早上氣候涼爽,原野上綠草茵茵,到處都盛開著鮮艷的花朵,由於起霧,天色有些昏暗,碧綠的樹林猶如一塊塊綠寶石,橫亙在山野之間。

湄占鎮南,淺水浸過馬蹄,小溪潺潺,蜿蜒流長,從遠處的大山流出,帶著被馬蹄攪渾的黃水,向身後的壩子淌去。

一身戰術迷彩服和配套的迷綵頭盔,右邊腰間跨著工兵鏟,自動步槍掛在右肩上,腰間的皮帶外面繫著彈帶,背後是包著雨衣和換洗衣服的棉被,另一邊腰間斜跨水壺和乾糧袋,這就是安家軍山地部隊的標準裝備。

重火力及彈藥由馬匹負載,一個山地團配屬有三百多匹馬,主要馱彈藥箱,五、六和八一口徑的迫擊炮、75mm山炮和70mm步兵炮。到師一級,馱馬隊擴大到一千五百餘匹,主要負責運送105mm山地榴彈炮和加農炮、107mm山地火箭炮以及配屬的炮彈。

部隊一直向前,兩千六百多名官兵排成四列縱隊,淌過了一條橫在路前的小河,轉眼又消失在一片樹林後,只留下被踩成一片爛泥的河岸,以及一線渾黃的河水。

山地四團團長安少輝少校,童子軍校出身,今年二十四歲,國字臉,寬額高眉,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頗為精明強悍。

此時,安少輝騎在馬上,正輕舉韁繩,與政委安若琦少校並轡而行,在他們前方四五百米外,一營的一個連正展開疏散橫隊,搜索前進。

安少輝和安若琦是童子軍校的同學,又一起考入敘府士官學校,畢業後分配到不同的部隊,此番組建山地部隊,已經分別擔任營長和營指導員的兩人,再次湊到了一起,共同帶領部隊。

「若琦,你以前的老部隊,這會兒還在敘府整編吧?」安少輝望著前方搜索前進的隊伍,道。

「是的,我以前是胡家林長官麾下宗行真長官的第十集團軍第二十八摩步師第一七步兵團二營指導員。胡長官現在在中亞擔任戰區司令,暫由副司令長官楊冠中將代理指揮。我們方面軍和張承柱長官的部隊,為全軍總預備隊,聽說宗行真、章祖穎、遲宗遠等長官憋得不得了,天天請戰,但總參謀部認為目前各方向兵力均已夠用,尤其是中亞和蒙古補給困難,不再調集新的部隊北上,叫各位長官稍安勿躁。」

安若琦一邊說著,一邊左顧右盼,觀察四周的地勢。

安少輝微微一笑,不無炫耀地說道:「我運氣好一些,分配到顧長風長官麾下,現在我的老部隊王敘倫中將統率的第一集團軍第三摩步師第十四步兵團正在詩梳風一線激戰,聽說這一仗打下來,暹羅人的五個師一下子沒了,下一步他們將順著亞蘭山口,直逼曼谷城,把暹羅最精華的部分給佔下來。」

安若琦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些哀歎。畢業時,他以指揮專業第三名畢業,分配到的又是以獨立師為骨幹組建的第十集團軍,原本以為可以一展抱負,不想由於胡長官和其他長官大都病體初癒,總參一直沒有動用這支部隊的意思,反倒頻頻從其訓練的部隊中,一再抽調人手補充其他兄弟部隊,僅僅安若琦,手下就送走了四撥戰士。

安若琦分配到部隊時是排長,後來因為不斷有長官抽調走,加上他訓練士兵出色,竟然靠訓練成績得到提拔,先後擔任連指導員、連長、營指導員,和安少輝這名靠征戰提拔起來的步科專業畢業的主官不可同日而語。

一陣短促的槍聲,打斷了安少輝的話,安若琦忙舉起右手,下令道:「全體停止前進!」

「全體停止前進!」

一連串同樣的命令從各營長、連長的口中迭次吐出,長蛇般的行進部隊,相繼凝固,凍結在原地。

先頭連的傳令兵策馬奔來,在馬上挺身敬禮道:

「報告團長、政委!一營一連與一隊二十名以上的暹羅步兵遭遇,對方開火後便逃到東邊那座林子後邊去了,我連無一損傷,我們連長恐怕敵人有什麼陰謀詭計,不敢擅作決定,還請團長政委指示。」

「是暹羅人的偵察隊。」安若琦不假思索,立即做出自己的判斷。

安少輝點了點頭,對傳令兵道:「回去告訴你們連長,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擊,讓他派一小隊人去那座林子裡搜索一下,連隊主力繞過林子繼續前進,如果遇到小股敵人攔阻,可以火力驅逐。」

傳令兵遵令策馬而去。

「過了那片林子應該就可以看到清湄村了……團長,要不要在縱隊兩翼各展開一個連隊以作側衛?」

安若琦拿著望遠鏡仔細看了一遍周圍的環境,轉過頭建議道,他總覺得附近的幾片林子太過茂密,非常適合隱藏伏兵。一旦暹羅人突起發難,到時候倉促迎敵,部隊就會非常被動了。

安少輝豎起手:「不必了,根據空軍偵查,暹羅軍主力集結在湄山一線,附近的敵人不多,少股敵人敢從側面攻擊的話,必定有他們好看的。」

安若琦一怔,隨即默默點了點頭。安少輝此番話不無道理,全團五營編制(四個山地營+一個炮兵營)共2600多人,重裝備包括五迫擊炮八十門,六迫擊炮四十門,八一迫擊炮二十門,75mm山炮八門,70mm步兵炮八門,再加上強大的普及到班一級的通用機槍和火箭筒,其火力足以有效壓制與其同等規模的暹羅軍隊。

當部隊呈縱隊行進時,若敵方從側面來襲,只需一兩分鐘,迫擊炮即可投入使用,再加上強大的通用機槍火力,敵人進攻將遭到重大損失,若是過上五分鐘,等野炮和步兵炮組裝起來,暹羅軍除了逃跑別無選擇。

果然,在隨後的行軍中,沒有任何暹羅部隊試圖從側面襲擾山地四團,倒不是暹羅人的確知曉以上情況,而是駐守前面清湄村的暹羅部隊僅有兩個營、一個炮兵連,配備大炮八門,馬克沁重機槍四挺,指揮官央達拉中校受命以這千把人的部隊在清湄村阻擊安家軍至少一天,以便湄山一線的守軍構築防禦工事,同時為清邁的主力北上馳援創造時間。

在央達拉中校看來,他這一千來人的部隊除了依托清湄村周邊的幾處土坡掘壕固守外,再無其他出路,主動出擊之類的冒險想法,都應該主動摒棄。

於是,這支暹羅人的部隊加緊挖坑,到山地四團的先頭連出現在村子以北兩公里外的丘陵腳下時,央達拉中校的部隊已經在緊扼村子北口的東西兩處高坡上各挖了三道一米多深的鋸齒狀戰壕,大炮則架設在兩側土坡的最高點,每門大炮都有沙土掩體防護。

山地四團的先頭部隊一營一連,繞過村子東北那片茂密的松柏林後,拐上了從邊境的湄賽直通清萊的大路,大路從清湄村直穿而過,所以這個村非得拿下來不可。

一排排炮彈呼嘯而來,在一連尖兵的前方二十到五十米範圍內爆炸,一連見守軍火力兇猛,不得已退到了林子後面,暹羅人的大炮朝著他們的後背猛轟一氣,但沒有傷到任何人。

團長安少輝接到一連的報告後,騎馬與安若琦沿著林子邊緣接近大路,在一株高大蒼翠的南亞松下,以望遠鏡仔細觀察暹羅人佈置的陣地。

安少輝看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看起來工事修建得像模像樣,從正面突破的話,難度不會小。」

「或許可以先火力偵察一下,確定敵人的防守重點,伺機突破。」安若琦看完後,轉過頭建議道。

「行,就這樣!」安少輝揮了揮手,大聲道:「傳令兵!」

「到!」

「傳各營營長和炮營、機槍連連長來。」

「遵命!」

十分鐘後,按照計劃,一連再次繞過那片樹林,拐上了正北面的大路,一直注意著大路上動靜的暹羅炮兵立即開火,一連慌忙又撤退到了樹林後面,過了幾分鐘,一連官兵又排著疏散縱隊,衝上了大路,再次引出一陣炮火來,當然安家軍的山地兵們又在這三十餘度的斜坡上,健步如飛,如履平地,乖巧地躲入樹林後面。

當一連把這一動作持續進行到第五次時,暹羅軍的指揮官終於按捺不住了,派出一個步兵連,在炮火掩護下,向「潰退」的一連發起了衝擊,一連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沿著林子邊緣「狼狽」後撤,從暹羅炮手的視線中迅速消失不見。

暹羅步兵居高臨下,一時間殺得興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咋咋呼呼地便衝了下來。

當暹羅兵轉過林子一角,與身後的防禦陣地完全脫離時,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排密集的、冰冷的槍口。

集中了三個連的通用機槍,還有裝備自動步槍的山地兵們,匍匐在地上,向追擊的暹羅步兵瞄準,在這些山地兵的兩翼,佈置著兄弟營支援的大量迫擊炮,炮口和槍口中,深藏著幽幽的黑暗。

「放!」

暹羅士兵臉上的驕縱之色頓時消失不見,轉身就逃,但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迫擊炮彈如冰雹般落下,密集的子彈,構成嚴密的火力網,短短五分鐘內,一整個連的暹羅兵幾乎全部被擊斃,山地兵們停止了射擊,端著上著刺刀的自動步槍衝了上去,俘虜了十多名負傷的暹羅兵。

墜在後面林子裡的兩三個暹羅軍官,幸運地逃脫了打擊,氣喘吁吁地回到主陣地上,向央達拉中校報告敵情。

央達拉聽說對方部隊不多,但火力兇猛,當下不敢派兵出戰,嚴令各部堅守陣地,尤其命觀察哨密切注意村子東北方那片樹林附近的動靜。

不一會兒,一個連的安家軍山地兵又從林子後面繞了出來,用刺刀挑著剛剛繳獲的暹羅人的軍帽,向山坡上方的暹羅陣地挑釁,央達拉中校在陣地上看得清清楚楚,惱羞成怒,大聲道:「開炮!向那些狡猾的中國人開炮!炸死他們!」

暹羅軍的八門野戰炮又迅速轟響起來,炮彈在挑釁的山地兵前方爆炸,山地兵們沒有繼續前進,又像之前那樣,迅速隱入到林子後面。

央達拉中校被這種一再反覆的挑釁給徹底激怒了,但他沒有再敢派出部隊去,他清楚自己肩負的任務,更明白自己手上那點兒可憐的兵力,必須盡可能守住這個地方,而不是從這裡出發去進攻不知道具體數目的敵軍。

央達拉中校麾下幾乎所有基層指揮官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一個連的安家軍山地兵給吸引了,人人摩拳擦掌,想出去教訓那一小撮「討人厭的小蒼蠅」一頓,但央達拉中校以長官身份及時阻止了他們。

「不能輕舉妄動,他們肯定是中國人的偵察兵,後面一定有大部隊。」

央達拉中校嚴厲地說道,他的判斷無疑非常正確,但他沒有進一步想到那些大部隊的動向,他的眼睛只是被那一個連的山地兵給迷惑了。

「敵人,村子西北面有敵人!」

當央達拉中校聽到這報告時,第四山地團的二營和三營,已經繞過村子西北的樹林,涉過村子西北面的一條小河,沿著小河邊的一串小土包,建立起了炮兵射擊陣地,八門75mm山炮,八門70mm步兵炮,二十門八一迫擊炮,一起指向了暹羅人的防禦陣地。

「不好,敵人在西北邊,快調轉炮口......」

央達拉中校衝著身邊的炮連連長大聲叫道,這時候,一串密集的炮彈落下,一塊彈片,恰好切入了他的胸腔,央達拉中校向前栽倒下去,嘴角吐出大塊大塊的血沫,四肢掙扎了幾下,就此逝去。

「衝啊!」

在暹羅軍的大炮完成轉向之前,一發紅色信號彈飛昇上天,隨著衝鋒號聲響起,山地四團的二營率先發起了衝鋒,二營的三個連排成疏散橫隊,端著上著刺刀的自動步槍,向暹羅人的西側陣地發起了突擊,陣地後面,通用機槍發出撕裂布匹的聲音,壓制暹羅人的機槍火力。

鮮紅的戰旗飛舞,槍彈亂飛,刀刃泛光,不一刻,山地兵已經逼近了暹羅軍的西北角的主陣地。

暹羅人雖然失去了最高指揮官,但是在基層軍官的鼓動下,還是迅速行動起來,組織起步槍和機槍火力,予以阻擊,將不少衝鋒中的安家軍山地兵擊倒在地。

暹羅人的炮手也賣力地將大炮轉向了西北面,裝起炮彈發射,但二營的五百多官兵,早已鑽入了炮火死角,少數憑藉著自動步槍的火力,擊破阻隔在前面的敵人的防守,向西坡頂的炮兵陣地猛衝過去。

暹羅軍的營長披猜少校領著預備隊一個排,跳入了第三道戰壕,一陣密集的彈雨射出,幾名衝在最前面的安家軍山地兵倒在了血泊中。

「不好,敵人從北面來了!」

披猜少校聽到這報告,慌忙以望遠鏡向北觀望,果然,幾百名中國軍人,在一面紅色的軍旗引導下,視槍彈為無物,吶喊著衝殺上來——這正是在樹林後面殲滅了一整個暹羅步兵連的山地四團一營官兵,他們後面有四十門五迫擊炮,二十門六迫擊炮正在延伸,炸得正面的暹羅軍苦不堪言,

「完了,又有一隊敵人從西面過來了!」

披猜驚訝之下轉目再望,卻正好與一粒機槍子彈撞個正著,子彈從額頭射入,從後腦貫穿而出,披猜少校當即倒地身亡。

山地四團二營趁勢衝上西坡坡頂,那裡佈置有五門暹羅從日本採購的明治三八年式150mm野戰榴彈炮,炮手們自知敵不過衝上來的山地兵,一哄而散,但暹羅人的步兵仍然不肯放棄陣地,他們從後面的戰壕裡鑽了出來,不斷地向安家軍山地兵射擊,二營五連連長金涵疇上尉在混戰中身亡。

繞擊至西側的三營很快衝了上來,與二營官兵一起,肅清西坡頂上的暹羅兵。

一營這個時候,已經佔領正北陣地,直接向東面坡頂發起進攻,但是被暹羅人集中機槍、步槍和炮兵火力擊退,傷亡三十餘人,遂轉而退向西坡後面。

山地四團團長安少輝少校帶著作為預備隊的四營,衝上了西坡頂,迫擊炮也及時跟了過來,炮手們在坡頂架起迫擊炮,向東坡頂上的暹羅炮兵陣地連續開火,與此同時,二營的一個排,在團直屬炮兵營營長李昶川上尉指揮下,將繳獲的五門野戰榴彈炮掉轉炮口,向東坡坡頂猛烈開火,直到把陣地上能夠找到的150mm炮彈全部射光為止。

山地四團的八門75mm山炮、八門70mm步兵炮、二十門八一迫擊炮也在西坡以北區域集結,這些火炮與通用機槍相互配合,輕易壓制了東坡上暹羅人的馬克沁機槍。

猛烈的炮擊之後,二營和三營同時向東坡坡頂發起猛烈衝鋒,暹羅軍頑強抵抗,沒有一個人逃跑——也許是因為他們意識到,人腿終歸無法和子彈比較速度。

一場激烈的短兵相接後,土坡上橫倒了一大片屍體,讓人感到驚訝的是,由始至終都沒有一個暹羅人投降。

駐守在清湄村裡的暹羅軍一個連和輜重部隊,依舊保持了高昂的鬥志,沒有選擇主動撤退,他們依托房屋和倉促構築的路障作掩護,擊退了二營的一次衝擊,六連連長陳擎宇上尉中彈身亡。

「這些暹羅人倒是有些骨氣,不管從哪方面看,他們都應該知道這裡守不住吧?換做法國人,這個時候已經舉手投降了。」

參加過對法屬安南作戰的安少輝駐馬西坡,對身邊的政委安若琦感歎道。

安若琦點點頭:「西方人所受的教育不一樣,他們允許在兵力不如對手、部隊陷入絕境時投降,並不以此為恥辱。相較而言,蘇聯人和日本人則算是比較頑強的,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的情況屢見不鮮。蘇聯人是信仰使然,而日本則是武士道和神道教綜合的作用,暹羅人以日本為師,有此頑強的表現不足為奇。」

安少輝皺著眉頭:「說起來,我們同時和日本、蘇聯為敵,現在又加上個暹羅,每一個都是難啃的骨頭。」

「暹羅人算不上!」

安若琦寬慰道:「暹羅人沒有自己的工業基地,無法自行生產槍支彈藥和槍炮,裝備落後,戰術素養較差。團長,你說今天這場戰鬥,換作我們的人來防守,能如此輕易便突上高地嗎?」

「這倒是不假!」

安少輝笑了:「換作我們安家軍,小日本或者是暹羅軍,沒有三個團以上的兵力,休想啃動陣地分毫。」說到這裡,他指了指坡下:「三道戰壕修建得一點都不專業,雖然做到了犬牙交錯,但深度不夠,沒有設置機槍掩體,很容易被炮火壓制。戰壕之間沒有設置交通溝,所以西坡被突破後,東坡無法及時組織救援,導致全局被動。」

「這就是差距了!」

安若琦道:「我們的火力比暹羅人強,戰術比暹羅人先進,再加上官兵們刻苦的訓練,單兵素質遠在敵人之上,暹羅人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另外,團長,你不要忘記了,我們還有兩個集團軍群沒有動用,若是一併投入暹羅,暹羅人崩潰是遲早的事情。」

安少輝信心大增,昂著頭,喚來炮兵營長李昶川上尉:「李營長,我現在要你用大炮把那個村子給轟平。」

李昶川有些遲疑,想了想道:「團長,炮彈數量有限......接下去我們可能會在清湄村後面的湄山與敵人遭遇,有必要留下炮彈以防萬一......」

「這樣,把東坡那幾門繳獲的大炮的炮彈打完,然後再用我們的火炮攻擊,至少要把每一幢房子點燃。」

「這好辦!」

李昶川高興地敬了個禮,立即騎上馬,去招呼炮手們。

過了五分鐘,密集的彈雨覆蓋了整個清湄村,村子裡每一間木屋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村中的的一座佛寺因為擋住了炮兵的視線,遭到炮火一輪齊射,很快便倒塌了。

炮擊停止後,一營和三營分別從西北和東北兩個方向發起了攻擊,在村子裡與殘餘的暹羅軍一陣混戰,最終只抓獲了二十一名俘虜。

安少輝、安若琦一起,率領團部人員進入村中,時至中午,團部的炊事員在村子南邊的一片空地上架起了鍋灶,開始做飯,團部警衛排的一個班被派去收集柴薪,大家很自然地從正在燃燒的房屋中抽出破碎的木板湊過去。

其中一名士兵拖著一個巨大的佛龕走過政委安若琦身邊,被他給叫住了。

「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安若琦嚴肅地問道。

「那兒撿的......」士兵指著還在冒出濃煙的寺廟舊址回答。

安若琦揮揮手:「忘記我們的士兵準則是怎麼說的?要尊重別人的信仰,馬上把這東西放回去。」

士兵稍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遵照命令去做了。

安少輝正好在旁邊,看到那名士兵把一個巨大的佛龕拖來拖去,便走了過來詢問。

「那是寺廟裡的東西,按照規定,我們應該放回去才對。」安若琦輕聲解釋。

安少輝微微一笑:「寺廟在哪兒?」

「已經毀掉了,現在只剩下了這個佛龕。」安若琦有些莫名其妙。

「那就該把這個佛龕一起燒掉,好毀屍滅跡嘛。」安少輝笑著說完,便又吩咐那個士兵,讓他把佛龕拉到鍋灶旁邊去。

「這——」

安若琦不由搖頭苦笑。

安少輝道:「若是覺得過意不去,以後咱們向上級請求,以尊重民族信仰為由,在原址修建一座佛寺即可,但現在不行。現在整個村子已經毀掉了,若是那些村民回來,看到這個佛龕,說不一定會受到刺激,與咱們作對。相反,若是他們回來看到一切都毀掉了,肯定想不到其他的,等到時候咱們建造一個寺廟給他們,他們會對咱們的政府感恩戴德,這樣收攏民心會很快。」

安若琦不由恍然,這才發現,原來實際工作經驗真的很重要。雖然自己和安少輝都是士官學校同期畢業,但由於分配到的部隊不同,導致眼界不同,不知覺間,自己落後安少輝已經太多。他不由暗暗打定主意,多向安少輝學習,迅速提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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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25 00:17:15
第一六四四章 新情況

安毅這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他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回想了下最近這段時間的工作,覺得沒有什麼紕漏,這才起床。

安毅休息的地方是距離總參大樓不遠的一棟小別墅。

三總部所在區域,原本是法國東方匯理銀行在東京地區的總部,六棟相連的四層洋樓,總參、總政、總後勤部各分到兩棟,周邊兩平方公里內的三層、二層法式小洋樓,皆圈入了紅牆之內,大部分成為安家軍將領及家屬的寓所,靠近總參的一排別墅,則成為出席會議或者是研討戰局的將領們臨時休息的地點。

安毅簡單地漱洗了一下,剛剛走出臥室,已經等候了一會兒的沈鳳道快步迎上,低聲說道:「第四廳來電,蔣夫人在憩廬家中分娩,是個女兒,母子平安。」

歷史在這裡完全亂套了,安毅驚訝得合不攏嘴:「什麼時候的事情?」

「中午十一點左右!」

沈鳳道輕聲回答。

安毅邁步前行,吩咐道:「立即以我的名義,讓駐南京辦事處先送出一份厚禮,等校長的專電到來,說不得我要到南京親自走一趟。」

沈鳳道點了點頭,又道:「鬍子要了架專機,由中亞飛蒙古,下午抵達庫倫,預計明天就會到達新京。」

安毅邊走邊問:「咦!?這個時候鬍子回來幹什麼?中亞那邊難道日軍的威脅已經徹底消除了嗎?」

「日軍好像有退兵的打算!」

沈鳳道與安毅並肩而行:「鬍子說他有要事和你面談,順便回家看看妻兒。」

「是該回家陪陪嫂子了!」

安毅頓時想起胡家林的獨臂妻子,心裡不由一陣愧疚。

兩人來到樓下,總參情報部長劉卿和安毅的秘書梁子華正在飯廳吃飯,看到安毅,兩人連忙站起,安毅擺擺手,示意大家坐下,勤務兵一陣小跑過來,詢問安毅中午吃點兒什麼,安毅叫隨便炒兩個菜即可,無需麻煩。

沈鳳道向劉卿和梁子華點點頭,轉身離開,安毅坐下後看到劉卿的眼睛裡佈滿血絲,知道他連續熬夜,至今還未休息,責備地說:「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沒去休息?劉卿,不是我批評你,咱們今後的路還長,不要把身體累垮了。」

劉卿放下筷子,笑著道:「放心吧,我的身體好著呢,前線匯聚來的情報眾多,不親自盯著,我實在放心不下。估計今天過去,局勢就會明朗許多,到時候我會好好休息的。」

「你還想熬夜啊,加上此前參與制定作戰計劃,已經三天兩夜沒合眼了吧?等下吃了飯就去休息,把工作交給你的副手傅明山,你們情報部參謀眾多,你應該充分相信他們的能力。」安毅黑著臉,不容辯駁地說道。

「好吧!」

劉卿見安毅態度堅決,心裡感動,只得遵命。

安毅臉色好看許多,接著問道:「前線戰局還順利嗎?」

劉卿簡要地介紹:「南線詩梳風戰役結束後,第二集團軍打援的目的沒有實現,敵人龜縮於邊境線不動,於是閔竟先只好率部進駐波別,準備對暹羅人固守的亞蘭山口一線展開攻擊,預計這個時候,攻堅戰差不多已經開打了;北線,山地集群前鋒佔領清湄村,進逼湄山一線,據悉,清邁主力已經北調,湄山一線形勢突然變得緊張......」

話語間,一盤木耳肉片、一片素炒土豆絲上桌,安毅端起勤務兵送上的米飯,一邊吃,一邊問道:「海軍陸戰隊發起的登陸作戰,現在情況如何了?曼谷又怎麼樣?」

劉卿回答:「我海軍聯合艦隊炮擊湄南河河口,原本調往梭桃邑的一個師海防部隊也調回了北欖,以提防我軍在曼谷南部海岸實施登陸,甚至可能沿著湄南河攻向曼谷。上午十點,海軍陸戰隊三個師在第一艦隊護航下,突然在梭桃邑港登陸,陸戰二師、三師展開後佔領了梭桃邑周邊地區,鞏固這個暹羅南部的重要軍港,陸戰一師迅速北上,一路勢如破竹,連續攻攻佔納春添和帕塔亞兩鎮,進逼春武裡。

「曼谷城內的情況有些不妙,空降部隊原本想以二十二師殘部,吸引二十師和二十一師來援,結果華區衝鋒隊沒有與傘兵取得聯繫便自行發起反衝鋒,一口氣把堵在華區南北兩翼的暹羅軍擊潰。大約五六千暹羅士兵潰散後,分佈到了曼谷城內各地,依托城市建築,與我們展開激烈的巷戰。同時,昨日參加暴亂的那些暹羅人,也意識到情況嚴重,在軍隊和警察的組織下,紛紛與我們對抗,暹羅軍政府已經向暴民提供了步槍、手榴彈等武器,準備與我們展開每一條街道的爭奪。」

安毅扔下筷子,霍然站起,又緩緩坐下。

原本以為傘兵部隊突襲曼谷,只要把暹羅軍有生力量解決掉,那麼此前進攻失利士氣低迷的暹羅軍二十師、二十一師殘部極有可能會土崩瓦解,傘兵和華區衝鋒隊即可輕鬆佔領曼谷城。誰也沒料到,暹羅軍政府竟然對曼谷地區的暹羅人進行了武裝,總不能一口氣把這些人全部殺光吧,那可是二十多萬鮮活的生命。

安毅想了一會兒,不得要領,看到梁子華欲言又止,皺了皺眉頭,問道:「子華,有什麼事情嗎?」

梁子華連忙稟報:「昨天夜裡到今天上早上,各國外交部門先後對曼谷出現的排外屠殺事件做出了反應,其中德國政府最為激進,直接宣佈對暹羅開戰,還表示將派出地面部隊進入暹羅。

「今天早上十點,德國外交部與我政務院和外交部取得聯繫,詢問是否可以允許德國國防軍派出一個排的部隊,乘坐客機抵達敘府,然後由敘府至暹羅邊境,一起加入到對暹羅的攻擊。徐子良總理和吳庭艷部長不敢擅自作出決定,想請你定個時間,他們向你親自匯報。」

「德國人要出兵?」

安毅非常驚訝,連連搖頭:「不妥,不妥,值此德國入侵波蘭的前夕,我們若是和德國人攪合在一起,絕不是什麼好事,若是英法美等國誤會我們和德國人有什麼勾結,那麻煩就大了......」

劉卿不無擔憂地說:「可是,若是我們就這麼直接拒絕德國人,好像也不太妥當,畢竟我們有許多合作項目,在許多利益上也是一致的,就此開罪他們,絕非明智之舉。」

安毅三兩口刨完飯,站起來來回踱步,最後向梁子華道:「子華,你親自去政務院,向總理和部長說一聲,請他們到小南海治政堂,我稍後就到。」

.......

兩點一刻,南線亞蘭山口。

隨著指揮部一聲令下,第二集團軍炮兵旅的火炮群,頓時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團團硝煙從炮兵陣地上升起,炮彈呼嘯著砸在遠處的關隘上,激起一道道的沙石磚塊。

150mm和120mm的榴彈,劃出高高的拋物線,準確地砸在了各個垛口、掩體和碉堡上,在巨大的爆炸火光當中,能清楚地看見人的肢體向四處拋灑。

安家軍對於進攻前的炮火壓制,向來是不吝惜彈藥的,這一次也沒有例外,隨著一枚枚炮彈落下,讓暹羅守軍感受到了天崩地裂一樣的威力。

與此同時,各團的步兵炮、75mm山炮和野炮、通用機槍及各種口徑的迫擊炮,也一起發射,加入了這場伴隨著死亡的大合唱當中。通用機槍的彈道從空中劃過,打得隘口煙塵亂冒,沒有人可以在這種火力裡抬起頭來。

整個亞蘭山口,已經變成了一個被子彈和炮彈彈片佈滿的世界。關隘上原本佈置有暹羅軍一個師,約莫八千人,但在這樣密集的火力殺傷下,有小半去見了佛祖。

在炮火及機槍火力進行壓制的同時,擔任此次主攻任務的第二集團軍第四摩步師各團的突擊梯隊,紛紛進入了距離敵陣地約一公里的攻擊出發陣地,四師長張浩一口氣投入了三個團的兵力,十七團從正面自南向北攻擊,十八團在右翼自東南向西北攻擊,十九團在左翼自西南向東北攻擊,十六團則作為全師總預備隊使用。

按照安家軍戰術條例,團一級部隊發起攻擊時,在第一線展開三個營,一個營在後作為預備隊跟進;營級部隊發起進攻時,在一線展開一個裝備自動步槍、衝鋒鎗和火箭筒的突擊連,其後佈置兩個連為主攻部隊,再後面留一個連為預備隊跟進,營的火力支援連應在攻擊過程中,及時向當面敵陣地實施壓制射擊;當連一級部隊執行攻擊任務時,三個步兵排全部展開,呈散兵線推進,火力支援排和步兵排配屬的機槍手則以通用機槍、迫擊炮向當面敵陣地實施壓制射擊,並隨步兵的推進,及時地向前移動射擊陣位。

半小時後,四師三個團,從三個方向上同時向暹羅人固守的山口陣地發起了進攻,此時,集團軍炮兵旅的大炮並未停止射擊,以壓制敵人有可能的反撲。

在嘹亮的軍號聲中,鮮艷的軍旗飄揚,一波接著一波的步兵,紛紛從戰壕裡衝了出去,最先躍出戰壕的排,立即展開成散兵線,單兵或武器組之間的距離在四到五米,士官們身先士卒,排長或連長在其部隊陣形的中間靠後位置上指揮。

每個營的突擊連,是這個營中最英雄善戰的部隊,除了主戰人員外,還配屬有工兵,工兵除了負責在關鍵時刻挖掘出臨敵戰壕外,還裝備有大量手榴彈,在關鍵時刻對敵人的陣地進行擲彈攻擊。

在突擊連的突擊步兵和機槍手向前挺進的同時,留在戰壕裡的機槍手和迫擊炮手,必須在後方向敵人陣地上實施壓制射擊,為防止誤傷,各營的展開區域之間留有五十到一百米寬的間隙。

從後方發射的子彈,從士兵的身邊嗖嗖飛過,一波一波傾瀉到暹羅人的陣地上,遠處的敵軍陣地上,炮彈爆炸的閃光,刺痛了進攻者的眼睛,剛剛衝出戰壕的官兵,還可以同時聽到身後迫擊炮的射擊聲和一千餘米外敵方陣地上發出的劇烈爆炸聲。

突擊連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向前挺進,主攻的兩個連在其後展開成較密集的散兵線,再往後便是作為預備隊的連隊,暫時以縱隊跟進。

很快,四師各團佈置在一線的三個營便離開了出發陣地,作為預備隊的第四營,此時才沿著交通壕進入出發陣地。

暹羅人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在安家軍剛剛湧出戰壕的同時,暹羅人佈置在一線戰壕裡的輕重機槍,就開始向安家軍散兵線零星地射擊起來,但安家軍壓倒性的炮火,遏止了暹羅人的火力,反應靈敏的師屬炮團、團屬炮營及營屬炮連的五、六、八一和一二四種口徑的迫擊炮,迅速向暴露的暹羅人的機槍射擊陣地開火,將其徹底消滅或壓制動彈不得。

原先已經被摧毀的暹羅炮兵部隊,在後方增添了人員、補充彈藥後,相繼恢復了生機,暹羅人裝備的各種口徑大炮,以極限速度向安家軍散兵線猛烈開火,隨著一枚枚炮彈落下炸開,給以貓步前進中的安家軍官兵造成不小的傷亡。

這樣的情況自然不會持續多久,安家軍的偵察機和觀察氣球,立即將復活的暹羅人的炮兵位置報告到炮兵指揮部,不一會兒,精準的炮火再次覆蓋了暹羅人的炮兵陣地,暹羅人三個炮連在幾分鐘內便全被遭到壓制。

當安家軍的散兵線前進到距離暹羅人陣地約四百餘米時,開始遭到暹羅軍準確的步槍火力射擊,這時,各連的機槍手紛紛選定射擊位置,架起通用機槍,向敵人猛烈開火,安家軍主力部隊每個班均裝備有一挺通用機槍,全連加上重火力排,共裝備有十八挺通用機槍,足以對已被炮火嚴重削弱的敵軍陣地實施有效壓制。

與此同時,安家軍的步兵也在軍官組織下,一邊用自動和半自動步槍向敵人射擊,一邊加快步伐前進,在這樣激烈的戰鬥中,傷亡當然無法避免,戰場上子彈橫飛,進攻中的連隊不斷有人中彈,但整個連隊並未減緩攻擊速度,尤其各突擊連的官兵更是借助地形的掩護,快速向暹羅人的陣地接近。

在步兵突進到距離暹羅人陣地約兩百餘米時,安家軍炮兵群的炮火,開始向敵人二、三線陣地延伸,以免誤傷到己方部隊,這時,冷靜觀察局勢的暹羅指揮官,及時向一線陣地投入了增援部隊,以補充一線陣地已被嚴重削弱的火力點。

但即使這樣,安家軍數量上佔盡優勢的機槍火力,仍然能夠有效地從這個距離上壓制暹羅人單薄的步槍和機槍射擊,而配屬到安家軍連一級的五、六迫擊炮,也能夠以其較為精準的火力,為離敵人陣地越來越近的步兵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

十七團一營的突擊連,此時冒著漸漸密集起來的暹羅軍火力,發起了最後的衝鋒,在衝近到距離敵人戰壕不到二十米時,戰士們紛紛投出了手榴彈,手榴彈爆炸的煙霧剛剛騰起,突擊連即端著上了刺刀的自動步槍,舉著衝鋒鎗和盒子炮,衝進了敵人的戰壕,不管戰壕裡有沒有活人,先一陣亂射,再挺槍亂刺,就連敵人的傷員也不輕易放過,非要連刺數刀,再用槍托砸碎腦殼不可,這樣可以有效避免因為敵人臨死前的掙扎導致傷亡出現。

在有的地段,暹羅軍依托特殊地勢,構築了較為堅固的碉堡和土木工事,炮火無法直接命中,光用手榴彈也不足以將其壓制,這時,火箭筒就有了用武之地,只需對準敵人的工事或者碉堡瞄準,隨著火光一閃,碎木磚瓦混著爛肉,四下飛散,敵人的工事迅速土崩瓦解。

跟在突擊連身後的兩個連借勢猛進,飛奔殺入戰壕,一陣急促的槍聲後,迅速肅清了一線戰壕中的敵軍,突擊連接著沿交通壕繼續向敵人二線陣地滲透,以手榴彈、火箭筒開路,再以刺刀、衝鋒鎗、手槍迫近拚殺,一路浴血殺入了敵人第二道陣地,卻在那裡遭到了來自暹羅軍自三線陣地組織起來的預備隊的反撲。

暹羅人也是先集中投擲手榴彈,整個戰壕裡全部都是爆炸的鋼鐵碎片,衝在最前面的十多個戰士血肉橫飛,暹羅人端著捷克輕機槍衝了上來,再輔以衝鋒鎗和步槍,一營的突擊連竟然被趕出了二線陣地,跟進的兩個主攻連也遭到暹羅人輕重機槍火力壓制,一時間動彈不得。二營、三營的突擊連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迅速被敵軍二線陣地上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來。

暹羅人順勢向一線陣地發起反撲,企圖奪回剛剛失守的陣地,不過這個時候,各連的重火力排已經追上了部隊,在所奪取的陣地上架起了通用機槍和迫擊炮,通用機槍猛烈掃射反撲過來的暹羅人,迫擊炮則對準暹羅人的機槍火力進行點射,再加上火箭筒頻頻發威,暹羅人的攻勢頓時受到遏制,同時那些機槍也紛紛啞了火。

就在這個時候,營直屬炮連的八一、一二毫米迫擊炮,已經在陣地後面不遠處確定了新的發射位置,開始向暹羅人的二線陣地進行連續射擊,藉著通用機槍和各種口徑迫擊炮火力的支持,十七團的三個營再度對敵二線陣地發起猛攻,一番拚殺後,終於奪取了當面的敵人二線陣地,各營的突擊連沿交通壕繼續向前突進,企圖一股作氣拿下最後一線陣地,攻取敵人核心陣地,最終擊潰敵軍。

與此同時,在十七團右翼展開的第十八團和左翼攻堅的十九團都還在敵人一線陣地上與暹羅人混戰,並未能夠及時保護十七團突擊部隊暴露的側翼。

暹羅指揮官迅速發現了這一情況,迅速派出三個營又一個連的預備隊,手持衝鋒鎗和駁殼手槍,從正面向十七團攻擊部隊的箭頭發起反衝擊,先前已經遭受了一定損失的突擊部隊,被敵人優勢兵力一衝,頓時吃不住了,這時後繼的各營各連則連持續遭到暹羅人從側翼發起的猛烈攻擊,無法給予有力支援,無奈之下,突擊部隊只得被迫撤回已攻取的那一段二線陣地,在跟進的預備隊連的援助下,沿著戰壕和交通壕向兩翼突進,以支持正在進攻敵二線陣地的第十八團和第十九團。

到下午四點一刻,也就是總攻發起兩小時後,四師的三個團都已突入了敵人的二線陣地,各團都在調整兵力,準備協同一致,向敵人三線陣地發起最後的總突擊。

四師長張浩審時度勢,迅速發出命令:「預備隊跟進!」

十六團這個時候才湧出戰壕,以縱隊隊形,向已被攻取的敵人一線陣地快速移動,前面已經沒有敵軍火力的威脅,十六團幾乎毫髮無傷地通過那片一公里長的開闊地,進入敵人一線陣地的戰壕。

下午四點半,四師長張浩率師指進入己方出發陣地,對著無線電台下達了總突擊的命令。

嘹亮的衝鋒號聲再次響起,各團官兵吶喊著,踏著遍地死屍躍出戰壕,猛衝向敵人第三線陣地,被迫擊炮、機槍火力壓得抬不起頭的暹羅人,無法組織起有效的火力阻射,眼看安家軍大批步兵接近陣地,暹羅人在軍官發動下,端起刺刀躍出戰壕,向突進中的安家軍發起反衝擊。

雙方戰士短兵相接,殺成一團,安家軍的衝鋒鎗和自動步槍發揮了巨大作用,再加上拼刺技術出色,暹羅人逐漸潰敗,不得已被趕出了第三道陣地,退入了構築最為堅固的核心陣地。

四師各團沒有立即跟進追擊,而是在已奪占的第三道陣地上佈置機槍陣地,在二線陣地上佈置迫擊炮陣地,在一線陣地上佈置步兵炮和山炮陣地,以發揮己方的火力優勢,有效壓制並削弱敵核心陣地的火力。

此時,師直屬炮團的75mm山炮、野炮和120mm榴彈炮,已經推進到了己方攻擊出發陣地前,並迅速向暹羅人核心陣地後方開火,以摧毀敵軍可能存放在那裡的作戰物資和正在集結的預備隊。

......

就在亞蘭山口打得天昏地暗的時候,曼谷城裡,也到處都傳來激烈的槍聲。

在獲悉華區的洪興社暹羅分社的衝鋒隊僅僅憑借自己的力量,即打破暹羅第二十師、二十一師的封鎖後,傘兵部隊指揮官凌星少將立即改變了作戰計劃,用火箭筒加突擊步槍的組合,對暹羅二十二師殘部據守的幾棟被航彈炸得千瘡百孔的大樓進行了總攻擊,

在付出一百餘人的傷亡後,傘兵部隊牢牢控制了曼谷東大營,並打退了京畿警察總署派來的大約一個營的警察部隊的攻擊。

至下午四點,傘兵部隊一個營的官兵,與向東攻擊的衝鋒隊在曼谷城東南方的歌德學院碰頭,將華區與東大營連成了一體,為下一步協調作戰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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