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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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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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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9 01:04:15
第四七二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上)

楚兒輕輕撫摸安毅背上癒合的傷口,美麗的大眼睛裡滿是擔憂和傷感,一周來對安毅的侍候和心底裡深深的愛憐與關切,促使這位從未自己洗過衣服、從未服侍過任何一個人的大家閨秀學會了替人穿衣。

學會用白哲嫩滑的小手覆蓋在安毅的額頭和胸口上感受溫度,學會了輕柔地開解與安慰,也學會了替別人著想,同時也從漂亮能幹的小護士小麥小錢偷偷凝望安毅的熾熱目光中學會了嫉妒,也明白了一個女人應該具備的基本能力。

楚兒纖長的手指從安毅背心處的疤痕上方滑過,停留在打武昌時被機槍擊中留下的碩大疤痕上,一周前她匆匆趕來老南昌進入這間病房、第一次親眼見到安毅身上的一道道疤痕一個個被子彈擊穿的痕跡時,她哭得幾乎沒了人樣,她的心也在哭泣,她早知道自己心愛的安毅外表和氣文雅時常帶著淡淡的笑容,可安毅的外柔內網甚至認死理的倔強性格她非常清楚,但她怎麼也想不到時常在信中報信時常開解呵護自己的安毅,在每一封信陳述的充滿詩情畫意的軍旅生涯中,會經歷這麼多的生死苦難。

那天哭停後,楚兒倚在望著安毅滿身傷疤不住搖頭感歎的歐耀庭身邊,含著淚對自己的父親說道:「爸,毅哥哥是在用生命去追求他的理想,為了他的理想他可以連命都不要了,估計連楚兒他都可以不要了。」

歐耀庭卻嚴肅地對自己女兒低聲說道:「既然你明白你毅哥為了理想連命都可以不要,就能明白上千上萬像他這樣的革命軍將士的犧牲了。在國家民族的大義面前,個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麼?這道理你該明白的,同時也該看到,既然一個男人為了崇高的理想連命都可以不要,大多也能為了崇高的愛情連命也不要,楚兒,你毅哥這樣的男人值得你珍愛一輩子,你也不小了,該知道怎麼樣去愛一個人了。」

「別摸了。楚兒,挺癢的。」

安毅溫存的聲音傳來,楚兒的指尖微微一顫,幽幽歎了口氣,給安毅穿上從美國買回來的白襯衣:「毅哥,我爸今天要從南京回來,他電話上說和孔伯父的夫人、虞洽卿伯父等人坐船回來,一起與集再的道叔、周先生、張先生他們開完董事會,就得返回香港再轉南洋,把那幾套新到的製藥設備都運到老南昌藥廠來,那樣的話,老南昌藥廠就成為中國乃至整個遠東地區最大的藥廠了。」

安毅看著轉到面前幫自己扣衣扣的楚兒,忍不住在她迷人的小瑤鼻上輕吻一下:「你爸爸是我見到的最優秀最有遠見的實業家,不到一年時間,就把我的許多夢想變成了現實,已經在老南昌投產的鞋廠、橡膠廠、自行車廠、輪胎廠、狂承廠,正在談判即將成功的汽車組裝廠和摩托車廠這些都不說了,只說他能夠下決心把本寧和磺肢兩種特效藥品的生產線移到老南昌,就需要巨大的勇氣和魄力,他沒有過於顧及自己的利益,而是把國家和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他的愛國精神一點兒也不比我們這些軍人差,如今全國的報刊雜誌都在歌頌他,中央政府和蔣總司令給他頒獎,還破例邀請他參加這幾天的中央會議,這是別的民族資本家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殊榮啊!」

楚兒整理好安毅的衣服,輕輕樓著安毅的腰,揚起白哲光潔的迷人臉蛋:「毅哥,你和爸爸都是我見到的最好的愛國者!」

安毅低下頭親吻她的鼻尖,漸漸把變得熾熱的雙唇移到楚兒微微抖的丹唇上,兩人如膠似膝地親吻起來,激動的安毅網把手從楚兒弱柳般的腰際移到敏感的胸腹下,兩下敲門聲不識趣地響起,楚兒連忙收聚迷離的情懷,飛快梳理一下秀,匆匆為安毅拉直皺的衣襟,深深吸口氣對惱火的安毅低聲笑道:「快讓人進來吧,這個時候敲門的不是沈大哥就是小九哥,我去給你拿九龍杖。」

安毅接過楚兒遞來的雕刻九條盤龍和雲朵的手杖,漫步走到大茶几旁的躺椅前坐下:「進來。」

房門悄然打開,安毅一看來人立刻激動地站起來:「姐!青姐,哈哈!我說呢,一夫早起來聽到喜鳩在叫,原來是你們過來了,楚兒,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

龔茜放下手中的禮盒和手袋,熱情地迎上驚訝的楚兒,身穿靛藍暗花旗袍的葉青將身邊那位年約十七八歲青春美麗的女孩拉到安毅面前:「這是我給你提到過的妹妹葉子欣,特頑皮,在上海念女子師範,都開學了還硬留在茜姐家裡,說見不到你面打死也不回學校,正好茜姐要來江西省黨部公幹,我順帶採訪也就把她帶來了。」

「子欣,怎麼這麼沒禮貌?」

葉子欣相貌非常清秀,一張完美無缺的瓜子臉,襯得一雙眼睛大而明亮,由於年紀尚小身材還沒完全長開,看起來纖弱可憐,實則這妮子膽子奇大,上上下下打量完安毅,昂起漂亮的臉蛋,毫不客氣地凝視著安毅:「聞名天下的安大將軍也沒長著三頭六臂啊!身材看起來不錯,不過微微佝僂像個小老頭,這張臉蛋雖然沒有大將軍的威嚴,但是馬馬虎虎也算過得去了,只是這臉色不怎麼樣,讓人突然想起《隋唐演義》中的黃臉秦瓊,這雙眼睛嘛。」

「夠了!給我住嘴!你這死丫頭這麼無禮,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虧你念了十幾年書一點利益都不懂,看來是爸媽把你慣壞了,你給我坐下!老實點。」

葉青惶急之下,一把將葉子欣按在沙上,直起腰向安毅致歉:「小毅,你別和子欣一般見識,她從小就這樣,一副野小子習性」

「唷!這就是我們小老弟的夢中情人楚兒吧,真是太美了!」

「我毅哥哥不是黃臉,這是注射磺肢特效藥產生的副作用。停藥後就會很快恢復的。」楚兒心裡一萬個不高興,但還是擠出笑容禮貌地問候:「青姐好!毅哥不少提起青姐和茜姐,在以往的信中也時常提到過,還說吳媽媽做的江淅菜最好吃。」

「想吃就到南京去,吳媽媽想見你毅哥哥想瘋了,差點兒讓我們幾個把她做的紅燒獅子頭給帶來,這大熱天的怎麼帶啊?呵呵!」葉青拉著楚兒的手笑容可掬。

龔茜指指沙請大家先坐下,下意識地過去攙扶安毅坐下,直起腰這才記得楚兒在一旁憂心仲仲地看著,龔茜連忙借梳理秀之機掩飾心中的慌亂,不好意思衝著楚兒笑道:「楚兒你坐,姐姐去沏茶,咱們好好說說話。」

「這拐技是什麼做的?古香古色的像是挺沉,我看看。」

葉青從安毅手中接過量,對質地、形狀和精美的雕刻工藝嘖嘖稱歎:「真漂亮,不會是古董吧?看這手柄,竟然鑲嵌金絲銀絲,這手柄球頭不會是什麼名貴的珠子做的吧?」

葉子欣一把搶過手杖,細細觀看,揚起細嫩紅潤的鵝蛋臉,大大咧咧地評議:「這是千年紫籐做成的,網柔適度質地細密堅實,果然是難得一見的上品,九龍雕刻栩栩如生,雕工精妙別具匠心,每一刀都因地制宜順勢而為毫不牽強,非國手級大師無此大手筆,金銀鑲嵌雖然別緻精美,但也只是起到手柄的防滑和裝飾作用,手柄頂端的蓮花球頭無疑是龍珠了,不但握掛舒適,還能起到畫龍點睛之妙,觀其整體風格頗具宗教韻味,應該走出自道家之物吧?」

「這是道月名宿松鑒道長送我的禮物,我道叔說已有三百多年歷史了,可我不知道怎麼鑒別,子欣小姐不愧為名門之後,見識廣博啊!」安毅驚訝地看著得意洋洋的葉小美人。

葉青連忙解釋道:「我爺爺奶奶和父親對古玩字畫這些頗有研究,杭州最大的古玩店就是我叔叔開的,爺爺家裡的藏品不少,子欣這丫頭從小就讓我爺爺當成男孩子養,認字開始就整天抱著她進大米房擺弄古玩字畫,所以子欣在鑒別方面還行,在杭州城常常被那些名門大家請去幫忙,只是她太過顯擺,很不謙虛。」

葉子欣白了姐姐一眼,把手杖放到茶几上,不悅地站起來幫龔茜和網進來的小護士端茶,轉眼間就和小護士嘰嘰喳喳地談笑起來。

安毅悄悄看了一眼身邊心事重重的楚兒,佯裝不知地把她的小手握在手中:「楚兒,那本《模範營》就是青姐和如今的東方新聞社社長何京先生合著的,我也因為這本書的面世名聲鵲起,從那以後在軍中吃虧少了賺便宜多了,我心裡一直感激青姐和何京他們。當時青姐和何京去採訪我的時候,我所在的二師網入淅作戰沒多久,非常艱苦地打下了衢州,接著付出慘重代價才取得龍游之戰的勝利,也正是從那以後,我的獨立團才真正找到一條明確的前進道路,這才有了今天倍受關注和稱讚的獨立師。」

在安毅巧妙的安撫下,楚兒頗為酸楚的心好受很多,她握緊安毅溫暖的大手,禮貌地向葉青致謝,看到龔茜遞過一杯茶,連忙站起接過來,溫柔地送到安毅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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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三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中)

在楚兒見到龔茜就有種難以言喻的親進感只,龔茜是她早已熟悉的大姐姐一樣,可一看到身材四凸迷人美麗中略帶妖豔的葉青時,楚兒就有種朦朦朧朧的防備感。再看到身穿一身學生裝透露出無限生氣和活力有點兒桀驁不馴的葉子欣,楚兒心中的這種感覺更為強烈。腦子裡忽然湧起一個詞:情敵!

好在葉子欣雖然俏麗,但是性格大大咧咧毫無禮儀可言,一副我行我素的大小姐脾氣,讓楚兒放心不少,楚兒知道,安毅愛自己的溫婉與體貼,愛自己的端莊與內斂,不會去喜歡那種個性張揚的新女性。

花叢中的安毅在聲聲輕柔的交談聲中無比愜意無比享受,大家正談到高興處,副官沈鳳道悄悄來到安毅身後,俯下身低聲通報客人的到來。

安毅略作遲疑連忙下令:「有請!來人都是我的師兄,茜姐也見過。諸位儘管安坐,不用迴避。」

不一會兒,康澤和戴笠大步走進來,雙雙來到安毅面前立正報告含笑問候,安毅不悅地罵了兩句,示意兩人坐下先喝杯茶,將楚兒和葉子欣介紹給兩位師兄,康澤兩人也禮貌回禮低聲致意,很有風度地坐下把公事包放到茶几上,接過護士遞來的茶水低聲致謝,隨即先後向熟悉和龔茜和葉青問候。

康澤和戴笠早已看到坐在會客沙上的四個驚豔絕俗的美人兒,心中暗歎安毅的豔福,臉上卻是正人君子的端莊之色。

龔茜看到戴笠兩人似有要事和安毅談,緩緩站起提議幾個女伴到陽臺上欣賞風景,幾個人欣然答應很快離去。

安毅笑問:「康師兄、戴大哥。什麼風把你們給吹來了?看樣子不會是專程來探望小弟的吧?」

「還真讓你說中了。」康澤從公事包裡抽出份印有青天白日徽章的密件,輕輕放到安毅面前,仔細叮囑道:「先看看,看完再說。」

安毅望了康澤一眼,撿起密捌丁開觀看,閱讀過程中臉上沒有一點的驚訝和疑問,數分鐘後,安毅把密件還給康澤,低聲問道:「康師兄,黨部在朱毛紅軍中有內線?」

「是,而且地位不低,目前朱毛紅軍已經重返井網山,金漢鼎的十二師和王均的第七師撲了個空,原因是范石生的十六軍不知為何敞開一道大口子,使得朱毛紅軍全身而退,再想圍殲就困難了。因此,校長讓愚兄過來詢問一下你的意見,七個進剩師下一步該如何應對方為上策?」

康澤客氣地回答,自從安毅遇刺從北平回來之後,安毅的政治地位和軍中威望迅提高,加上安毅以實打實的戰功率先在統兵的師兄弟中晉陞中將,深受校長蔣介石和中央黨政大員的器重,軍銜和政治地位已今非昔比,兼之見到面前的安毅無形中流露出的隱約霸氣,康澤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放到了從屬的位置上。

安毅沒有回答康澤的問題,而是轉向戴笠問道:「大哥,你不會也有事讓小弟效勞吧?」

「你先給兆民兄出個主意,我的事不急。」戴笠輕鬆地端起茶杯愜意品茶:「好茶啊!回頭給我弄兩個。」

「行啊!」

安毅轉向康澤,認真地說出自己的意見:「康師兄,這件事小弟還真不能插手,原因有三:一、金、王兩位率部與朱毛紅軍交戰多時,對戰區地形、對手情況都更為瞭解小弟不能瞎建議。二、要是在這關鍵時候對金、王二部指手畫腳,很可能會讓這兩個網網效忠校長的將領心中生出不受信任之感,對今後的指揮調撥非常不利。第三、湖南何健已經重兵集結於湘東、湘東南地區,進攻紅軍指日可待,只是何健屬於桂系陣營不願意與我中央軍相互溝通。彼此各打各的毫無章法,這個時候如果能讓校長給李宗仁施加些壓力,或者暗中與何健建立聯繫,不失為一個消耗對手的辦法,以桂系一年多來對國黨毫不留情的手段看。李宗仁大多會接受校長的建議,從而嚴令他信不過卻又不得不依仗的何健進攻紅軍,無論何健打得怎麼樣,對咱們都是個機會,何健損兵折將更好,更能加深他與李宗仁之間的矛盾,而隸屬中央的金、王兩部的行動壓力則會輕鬆很多。」

戴笠擊掌讚歎:「高見!果然高見,小毅所見與校長高參楊永泰先生不謀而合,看來這才是應對的上策啊!」

康澤高興地點點頭:「師弟,怪不得南京那麼多將,領校長不問,專門派愚兄趕來見你一趟徵求意見,師弟果然已經走在許多人的前面了!愚兄佩服。」

安毅哈哈一笑:「康師兄怎麼也學外人那樣?自己弟兄誰有多少斤兩不都擺在面前嗎?以後可別說這等見外的話了。關於參加陸軍練方案修訂會議的事情,愚兄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回到南京,肋骨和胸腔內膜都沒長好,估計還需要十天半同時間才能大步走動,軍校那邊的事情也急不來啊!」

康澤為難地搖搖頭:「這事估計由不得你,愚兄啟程前,張教育長又到校長那催促,說是高級班學員普遍要求你去上戰術戰役課,從德國和英國請來的那些教官看到你編寫的戰例分,糊汗版!後與焰大減。再辦不敢笑我軍中無人,最多只給你一周時間準備,身體不行就把醫生護士全帶去,張教育長也表示在軍校給你安排個固定住所,就在即將竣工的校長官邸西北面,是棟陳舊的兩層小洋樓,估計現在開始翻新了。」

「別驚訝,你這身體恐怕還需三五個月的康復時間,不能帶兵打仗到軍校動動嘴皮字還不行嗎?校長就是這個心思,不會讓你一直呆在老南昌這個安樂窩裡閑著的。」戴笠掏出香煙點上一支。

安毅苦笑道:「看樣子小弟不回南京不行了,老沈,去看看外面嚷嚷什麼?」

沈鳳道大步走向陽臺,看到一群美女正對花園門口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嬉笑不已,個個笑得花枝招展,嬌喘不絕,沈鳳道凝視花園門外被衛兵攔下卻大喊大叫的英俊年輕人,聽他喊出幾句彆扭的國語。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想了想還下樓親自出去詢問。

沈鳳道來到花園門口,那個身穿一身鴕色漂亮西裝的白暫年輕人已被林耀東制服,仍在拚命掙扎大喊大叫,沈鳳道聽出他嘴裡喊出的是歐楚兒,擔心是敵耀庭家族的什麼富家公子,連忙讓小九鬆手。

年輕人重獲自由,上氣不接下氣衣服也不喊不罵了,哆哆嗦嗦地從西裝內袋裡掏出把小巧精緻的象牙梳子猛梳頭,完了又要衝開侍衛進花園,被攔下後嘴裡大聲抗議:

「你們不能這麼粗魯地對待我,你們你們,楚兒!楚兒你下來」

沈鳳道搖搖頭,上前拉住他的手:「先生請安靜,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你與歐小姐是什麼關係?」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只能告訴你你沒有資格阻止我進去。」

富家公子掙開沈鳳道的手,又再次衝進花園,林耀東惱火之下飛出一掌,結結實實打在富家公子白嫩的臉上出清脆的聲音,一切喧鬧就此嘎然而止小樓陽臺上的笑聲全都停下,四個女人緊張地望著下方,楚兒嚇得摀住了自己的嘴。

「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富家公子捂著火辣辣的左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林耀東。

林耀東惱火地吼道:「你這孫子衝擊軍事禁區,不聽勸阻一而再而三藐視軍法,要不是擔心打擾我們師座。老子早就一槍斃了你!」

富家公子一下子愣住了,但看到陽臺上歐楚兒擔憂的目光,突然熱血上湧,一把撕開自己的林衣,露出白嫩的胸脯:「來啊!把你的槍舉起來,往我的心臟開槍,我溫保羅要是今天不死。定會讓你付出代價,付出雙倍代價!」

林耀東勃然大怒:「來人!」

「到!」

兩名侍衛大步上前。

「給老子拖出去,用汽車拉到江邊挖個坑埋了!」林耀東真的動怒了。

「是!」

兩個侍衛飛快上前,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把富家公子提離地面飛快跑向外邊的汽車,富家公子看到來真的,嚇得殺豬似的嚎叫起來:

「救命啊,楚兒、歐小姐救命啊,放我下來啊,誤會啊,我是溫東乾家族的長子!」看到侍衛毫不留情地架著宴家公子就往外拖,陽臺上的歐楚兒大吃一驚,再也顧不得什麼,連忙對樓下大聲喊道:「沈大哥小九哥,手下留人!那人是我們家的熟人,是我爸爸的世侄啊!」

「回來!」

沈鳳道大聲喝住遠去的侍衛。兩名侍衛將人放下,溫保羅已經癱瘓在地無法動彈,沈鳳道過去把他扶起。這傢伙雙腿軟,站了很久才穩住。

沈鳳道嚴厲地問道:「溫先生,既然你是歐先生的世交。為何不正正當當地提出拜訪請求?用得著硬闖禁區嗎?」

溫保羅挺直導子,氣憤地罵道:「土匪!軍閥!一群沒教養的軍閥。」

「住口!你再罵老子拼著被處分也埋了你,你信不信?」趕來的林耀東惡狠狠地說道。

溫保羅果然害怕不講理的林耀東。不再謾罵,而是激動萬分大聲質問沈鳳道:我不遠萬里,從美國漂洋過海追逐心愛的楚兒過來,難道不行嗎?楚兒現在也沒有嫁給那個姓安的軍閥……將軍啊!哪怕嫁給他了,我也有權利愛楚兒的!誰也不能錄x奪上帝賦予我的權利!你們……一群不開化的愚昧者,一群沒有人權不講民主自由的土匪軍閥……我的玫瑰花呢?我的玫瑰花,混蛋!你們賠償我的玫瑰花啊。」

沈鳳道和林耀東愣住了,兩人看著衝向花園門口俯身收拾散落一地花朵的溫保羅,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沈鳳道大聲命令門衛攔住要再次衝進花園的溫保羅,拍拍林耀東的手臂低聲吩咐:「別揍他了,這事得讓師座親自處理,我先進去,讓弟兄們看著那瘋的傢伙就行了陽臺上。」

歐楚兒著急地懇求安毅不要傷害溫保羅,看到安毅疑惑地點點頭,連忙將內情告知:「溫保羅是洛衫礬華僑領袖溫東乾伯伯的長子,溫伯伯多年來不斷資助中山先生的革命,三月份還向南京政府捐幾萬美金,我們兩家是二代世交,在生意蔔多有合作。只是……只是這傢伙很討厭,自從我到美國留學之後,這傢伙就一天到晚纏著我獻慇勤,我多次告訴他我和你的關係。可是他……他還是死皮賴臉的。不知道他這回怎麼會從美國追過來,哎呀!氣死人了,毅哥哥,你說怎麼辦才是?我爸下午才能回來,討厭啊。」

安毅愣住了,周圍幾個美女非常驚訝,全都看向下方門口隔著欄杆拚命揮動殘損玫瑰花的溫保羅,葉子欣竟然感動地說要是有個人這麼愛自己就好了,話一出口就被姐姐葉青掐了一下,看到安毅臉色不好看也不敢多嘴了。

龔茜上前低聲勸道:「弟弟,溫氏家族我瞭解,兩代人都是愛國華僑領袖,對我們中央政府非常支持。中山先生多次提到過要補償他們溫家,他今天能找到這也不容易,還請弟弟善待他吧,把他勸走就行了。」

「這傢伙,一看就是個紈褲子弟,不知軍中規矩,乾脆命令警備師憲兵把他押送南京交給總部算了,沒功夫跟他瞎折騰。」身穿少將制服的康澤在安毅身後低聲說道。

身西裝革履的戴笠曉有興趣地笑道:「我很欣賞小九剛才的態度,也許悄悄埋了更省事些。」

安毅白了戴笠一眼,轉向楚兒溫和地說道:「去吧,去看看他,否則他非鬧得灰頭灰臉不可,他大老遠追到這也不容易,希望剛才手下侍衛不知輕重可別傷著他。」

「嗯!」

楚兒應了一聲立複著急地轉身離去。

細膩的龔茜從安毅眼裡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惱怒和傷感,敏銳的葉青也捕捉到了安毅的瞬間真情,兩人不約而同相視一眼搖搖頭低聲歎息,心想楚兒真的還小啊,沒記得安慰安毅一句就急衝衝地跑下去,要是因此而引起安毅心中的某種不快就糟糕了。

安毅很大度地哈哈一笑,對龔茜等人說聲抱歉,叫上康澤和戴笠進入房內繼續商談。康澤說自己的事情談完了就留在陽臺看熱鬧吧,戴笠和安毅兩人回去坐下後立刻商討起來。

「安。毅,上次給你的密信收到了吧?杜先生的意見你考慮了沒有?」戴笠點燃支煙低聲問道。

安毅從戴笠手匕拿過香煙,抽出一支緩緩點燃,深吸一口,徐徐吐出濃濃的煙霧:「考慮了,大哥,我同意以幕後股東的方式合資建立進出口公司,可以將江南集團產品、藥品的江北地區經銷權交給杜先生,他們經營要比其他人好很多,在市場佔領方面他們的勢力雄厚,支付的保證金也達到集團公司的要求,只是大哥需告訴杜先生要善待二級經銷商,不要壓搾得太過,否則做不長的,具體合作事宜小弟讓集團的周先生這兩天前往上海和杜先生密談。至於杜冷丁和鴉片小弟暫時不能答覆,要看看湘西那邊的情況才能定奪。大哥這次回去就到南京找陳瑜,他那兒有八百多斤原先繳獲的煙膏,大哥盡數取走,算是小弟給大哥的行動小組提供些幫助,但是千萬不能讓其他師兄和校長知道,否則閒言碎語太多小弟不好相處。」

戴笠拍拍安毅的腿:「大哥不說謝謝了啊!」

「大哥小弟建議你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經商身上,上海的對日情報機構要儘快設立,這是當務之急,重中之重,相信不久後大哥就會體會到其中的好處了。缺錢就對小弟說一聲,別總是麻煩杜先生他們。否則今後要是他們手下幫眾犯點什麼事,你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安毅低聲勸道。

戴笠感激地點點頭:「明白了!關於情報站,愚兄一直相信你的判斷。如今的決定權在祖燕兄陳立夫弟只是個小頭目,只能暗中進行了,有你的支持,大哥我就敢放手幹。」

安毅笑道:「還有一事求大哥。法祖界的東方通訊社是小弟好友何京的,他還欠著小小弟五十多萬沒還,大哥多關照點,別讓手下弟兄為難他們,他們如今做得挺順,相信很快就能賺回本錢的。」

「這次新聞檢查我就沒讓人動他們。再說他們有美國背景,想動也動不了,我會多加照顧的。」戴笠答應下來:「還有什麼要大哥做的嗎?」

「沒了,小弟下周就得回南京,哦,對了,厚載巷七十一號小獨院很隱秘,家當齊全,環境也不錯。留給大哥用吧,鑰匙問陳瑜要,大哥自己裝個電話就行了。」安毅笑道。

戴笠高興地站起來:「好!我正缺一座房子呢,住那兒交通方便。距離你們也近些,我就收下了。沒事我走了,趕中午的船回去,之後我立刻下上海,有事就按老地址隨時聯繫,從上海回來我再去看你。」

「不送你了。」安毅拄著手權站起來。

戴笠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用不用我幫你把那姓溫的弄走?」

「別!要是這樣老丈人非每死小弟不可。」

「哈哈!隨你了,記住大哥的話。什麼時候都要先下手為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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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四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下)

在小洋樓一樓大廳的精美午宴即將開始,美豔照人的嘻…小瓏媚惑人的葉青、青春美麗活力無限的葉子欣與欣然趕來的周崇安、張熹夫婦愉快地交談著,不時詢問桌上漂亮的菜式從何而來?

張熹的漂亮夫人莎拉波娃非常周到介紹,一口中國話越來越純熟流利,龔茜等人既感新鮮。也很佩服莎拉波娃的聰穎,當得知莎拉波娃正是東方新聞社的美籍董事長之後,龔茜和葉青相視一眼,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不約而同望向正在與周崇安、張熹低聲聊天的安毅。

坐在嬌小動人的小護士小麥與安毅中間的楚兒心事重重,看到大家都在傾情聊天,卻沒有人和自己說話,心裡很不好受。

有著一張俏麗鴨蛋臉的小麥頗為拘束,但深恐身為女主人的楚兒受冷落,於是壯著膽子悄悄向楚兒介紹張熹的夫人莎拉波娃的情況,告訴楚兒這個金碧眼魅力十足的白俄美女,如今已是醫學院的行政副院長兼理工大學的外語教授了。

楚兒幾天來習慣了不少事情。安毅可以坐起後都讓小麥這些隨身護士一同進餐,從沒有什麼尊卑之說。更沒有擺半點兒將軍的架子,每一次獲邀一同進餐小麥等人都感到非常愉快,彼此輕鬆地平等交談,就諸多問題展開討論,可今天客人實在太多了小麥感到有些拘束,楚兒心裡也不怎麼舒服。

沈鳳道來到安毅身後,湊近低聲報告:「那個溫公子回湖東的江南賓館換了一身白色西裝,又抱著一大把玫瑰花趕來求見了。」

已經獲知上午生了什麼事情的周崇安、張熹停止說話,全都望向安毅咧嘴直笑,安毅無奈地搖搖頭,低聲吩咐:「罷了,如果再拒絕他進來,還不知道會怎麼鬧騰請他進來吧,我也想見見這傢伙。」

勤務兵悄悄在長桌下正對丈毅的方向添上把椅子,麻利地擺上碗筷刀叉,任客人自由選擇。高挑帥氣皮膚白淨看起來風度翩翩的溫保羅很快進入大門,興沖沖地掃視一圈,炯炯目光隨即停留在了楚兒驚愕的臉上。

眾人有的驚訝有的含笑有的滿面疑惑,全都望向這位執著的不之客。安毅嘴角含笑從容等待,剛才還是低語陣陣輕笑聲聲的寬敞大廳,頓時變得非常安靜。

溫保羅似乎記起了社交禮儀。尷尬地將目光從楚兒臉上收了回來,捧著一大把玫瑰,很仲士地向眾人鞠躬致禮,用英語出一番致歉與問候:「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請原諒我不清自來冒昧打擾,能在這個安謐美麗的地方見到各位,非常榮幸!本人保羅溫,美籍華人,是歐小姐的好朋友,儘管在陽光明媚的上午生了一些不愉快,但絲毫沒有影響我對各位的尊敬和對老南昌這個美麗地方的喜愛,上午的誤會只是一個……小插曲,對!一個小插曲。」

周崇安和張熹對視一眼,又了看滿臉尷尬的歐楚兒,均禮貌地站了起來,用熟練的英語歡迎溫保羅的到來,張熹代安毅邀請溫保羅共進午餐,周到地把溫保羅引到位置坐下,友好地。丁囑他不用拘束。

溫保羅連聲感謝,高興地一屁股坐了下去,網想拿起刀叉突然現女士們依舊全都禮貌地站著,慌忙又站了起來,連聲表達歉意並請求大家坐下。窘迫之下,他突然記起自己懷裡的玫瑰花,連忙走到安毅右邊的楚兒身旁,用英語大獻慇勤:「楚兒,送給你的,漂亮吧?真沒想到老南昌這個落後的地方竟然有這麼美麗名貴的花卉品種,只可惜供應的數量實在太少了,賓館對面花店裡的玫瑰花被我一個人給買光了。給!楚兒,你比這嬌豔的玫瑰美麗一萬倍!」

「謝謝!可是保羅,你不覺得這麼做很無聊嗎?」楚兒頗為驚慌也頗為惱火地接過大把玫瑰,轉身交給身後的勤務兵。

溫保羅連忙追上勤務兵,一把搶過玫瑰花,四處看了看,親手把盛開的玫瑰插進漂亮的白瓷花瓶,抱著花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楚兒身後靠牆的矮櫃上,非常珍愛地撥弄一番。這才回到楚兒身邊,向已經坐下的楚兒低聲說出一大串英語:「我知道不清自來讓你一時間有些不習慣,也知道我的突然出現冒犯了你身邊這位手握重兵殺人不眨眼的年輕將軍,可是我無法抑制心中對你的思念渴望,無法忍受每天看不到你的那種鑽心煎熬……對不起!我不該當著這麼多人說出心底裡的這麼多感受,請你原諒我的唐突,原諒一顆沸騰的心如火山般無法自控。」

「住嘴,保羅!要是你還尊重我、尊重在座所有朋友的話,請你安靜地坐下共進午餐,你也可以就此離去,回到你該去的地方,等候傍晚時見到我的父親。」楚兒氣鼓鼓地瞪著溫保羅。

溫保裡訕訕一笑,在眾人的笑眼中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一面坐下一面嘀咕:「好在這裡的人大多聽不懂英語,萬幸。」

楚兒嚇得望向頻頻搖頭的安毅。羞愧之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尷尬和氣憤,衝著滿臉嬉笑洋洋自得圍上餐巾的溫保羅大聲說道:「保羅,你的行為和語言讓我為你感到羞恥!你太自以為是了,你……好吧,我給你詳細介紹一下:這位龔小姐是安將軍的姐姐。是國民政府中央黨部的局長,雖然她寬容和善,沒有出言指責你,但她完全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這兩位是葉青、葉子欣小姐,從小就在上海教會開辦的女子學校上學,葉青姐的弟弟、子欣妹妹的哥哥葉子良,就是你哈佛商學院的同學!這個南方企業集團的財務總監張熹先生,是密歇根大學的雙學士和金融碩士,他的夫人莎拉波娃小姐是美籍俄國人,出身於遷居美國的沙俄貴族家庭,通曉母語、德語、法語和英語,如今是中國最著名的東方新聞社的的董事長。這位是先到英國後到法國留學回來的經濟學博士周崇安先生,江南企業集團的老總。通曉英、德、法等四國語言。就連我的未婚夫安毅用英語交流,他現在雖然臥病在床。但一直堅持閱讀克勞塞維茨的《英戰爭論》和萊斯諾夫的《社會契約論》,明白了吧?你的態度很不禮貌,我為你的言行感到……感到羞愧。」

「啊!」這溫保羅圓睜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看這個,望望那行」一張白臉頓時漲紅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沒關係,溫保羅先生,沒有人會因此責怪你的。」安毅擺了擺手,用英語說完後轉向楚兒,轉而用大家都聽得懂的中國話低聲開解:「沒關係的楚兒,溫先生比起我以前看到的那些假洋鬼子好多了。別生氣,自小張大成長的環境不同,生活習慣也迥異,分歧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吃飯吧。」

葉青和龔茜也低聲勸慰楚兒,生性和善的張熹對距離自己最近的溫保羅低語了幾句,頓時讓溫保羅放鬆不少,他站起來大聲向眾人誠懇致歉。之後恭恭敬敬地坐下準備用餐。低下頭之前還不忘悄悄看了楚兒一眼。

周崇安見氣氛有些尷尬,迅即把話題轉到了葉青身上,詢問葉青為何之前從未提起有個弟弟留學美國?葉青笑著將自己弟弟的一些趣事告訴大家,席間氛圍很快變得輕鬆活躍起來。

溫保羅對餐桌上的美食讚不絕口,說自己在美國出生長大,從來沒吃過這麼好的美食,估計是家裡的那幾個國內去的廚子技術不行。

莎拉波娃笑了笑,很禮貌地告訴他。這張餐桌上的每一道菜式,都是老南昌最好的飯店送來的,就連這道德式熏火腿也是老南昌西餐館德籍猶太人廚師製作的,味道當然不錯。

頓午餐就這樣結束了,眾人在花園邊上的大樟樹下喝完午茶用完水果,龔茜和葉青便告辭回南昌公幹,葉子欣雖然不捨但卻被姐姐強行拉在身邊。

周崇安問明龔茜等人是次日上午的客船,便建議大家一塊走,他也要前往南京和上海辦些事情。

溫保羅纏著對他友善的張熹夫婦問這問那,感歎地說怎麼也想不到老南昌這麼繁華,居住著這麼多人,比之上海也不遜色多少了。

楚兒攙扶著安毅,一直將眾人送到花園門口,龔茜等人依依惜別,絡繹鑽進送行的轎車離去,只剩下溫保羅一人呆呆站在花園門口,凝望著煩惱不已的美麗楚兒,雙唇不停蠕動,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楚兒表白。

「楚兒,你送送溫先生吧,省的他又要做出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來。這打小在外國長大的人,就是和咱們不一樣啊!」安毅以開玩笑的口吻低聲說道。

楚兒咬咬嘴唇,默默點了點頭。叮囑小麥攙扶安毅上樓休息,大步走到溫保羅面前惱火地呵斥:「你這個厚臉皮的傢伙,還不快滾!」

溫保羅欣喜若狂,飛快撥弄了一下油光錚亮的頭,彎腰致禮:「感謝我的女神,請……」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走啊!」

楚兒氣鼓鼓地走到前面,溫保羅樂不可支快步跟上,在楚兒身邊手舞足蹈,連聲解釋著什麼。

沈鳳道低聲吩咐小麥先回去。扶著安毅的手緩緩往回走:「小毅,這事你得山心有是,女人耳根子軟。」

「老沈,你老別說我啊,你也該找個人了,真打算一輩子獨身啊?」安毅迴避自己的問題低聲笑問。

沈鳳道微微搖頭:「愚兄這輩子就這樣了,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倒也是,很多時候順其自然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安毅長長地歎了口氣,回頭看了歐楚兒和溫保羅消失在街口的身影。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煩惱,平穩了心情才低聲吩咐:「通知繼南、謝馳、追憶、老楊、煥琪、夏儉他們今晚開個會,過幾天咱們就要回南京了,很多事情該決斷的耍及時決斷,省得電報飛來飛去的不安全。還有,挑選和征招澤電員的事務要抓緊,把杜易也叫來,從現在開始就著手組建情報三組,並嘗試破澤這滿天飛的無線電信號,壯大這股技術力量是咱們當前函待解決的重要問題,不能再拖下去了。」

「明白!」

次日清晨,開往上海的藍色客輪徐徐駛離昌北碼頭,龔茜和葉青向碼頭上送別的江西省黨部官員禮貌揮手,船兒並出數里,突然下起了綿綿秋雨,陪同的周崇安等人連忙邀請龔茜幾個到自己的包廂喝茶,龔茜和葉青欣然答應,開玩笑說只有周崇安這等富豪才能享受寬大豪華的包廂,周崇安連忙解釋說,也只有自己江南集團水運公司的新客輪才有這麼舒適的包廂,要是兩個月前也只能將就了。

葉青走到一半,沒見到妹妹子欣跟來,連忙向周崇安和龔茜說去叫子欣隨後就到。

葉子欣默默站立在船艦的二層甲板上,憑欄遙望已經迷濛的南昌城。任由細雨打濕秀流淌而下,眼裡滿是哀傷眷戀依依不捨之情。

「快回去吧,不然就濕透了。」

葉青一把抱住妹妹,擦去她臉上的水珠,待看到她眼裡湧出晶瑩的淚珠時嚇了一大跳:「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是這煙雨蒼茫的鄱陽湖讓你突然傷感了?」

葉子欣眼淚奔湧而出,一把撲進葉青懷裡,緊緊抱住了她:「姐,我愛上安毅了!離開了才知道自己這麼愛他,他是個偉男子……姐,歐楚兒和那個二鬼子瘋子那麼對待他。他卻一點怪罪也沒有,他是那麼的寬廣、那麼偉大,姐,他就是妹妹一輩子追求的人啊!嗚嗚……」

「什麼?」

葉青嚇得失聲大叫起來,看著趴在自己懷裡哭得死去活來的妹妹。葉青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兩滴淚花從她仰望蒼茫天空的杏眼中無聲滑落,流下光潔的臉龐,一直流向修長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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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五章 莊重的承諾

長江北岸的大營裡軍號嘹亮,吼聲陣陣,特種大隊外的獨立師各部從分佈在寬廣大營內三個方向跑步來到操場集合,全副武裝的官兵們身穿中央軍最新制式的土黃色制服,頭戴墨綠色鋼盔,快列隊,代理師長胡家林、副師長顧長風也特意從軍校返回,與參謀長路程光、新一旅副旅長黃智、新二旅旅長魯逸軒、新三旅旅長趙瑞等將校一起,為重回軍中的師長安毅舉行隆重歡迎儀式。

車隊在一萬多將士們的注視中緩緩開進營門,來到新落成的重簷式檢閱台前緩緩停下,身穿中將制服的安毅在黨代表黃應武和未婚妻歐楚兒的攙扶下,鑽出第二輛轎車,他沒有在眾多屬下的簇擁中走上高臺。搖搖頭制止胡家林領著一干旅長團長向自己報告請求示,掛著手技前行兩步,從眾兄弟迅讓開的空間中深情地注視著全場官兵,輕輕撥開楚兒攙扶的手,挺起胸膛。抬手將官大沿帽,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風紀扣,低聲吩咐:「先看看弟兄們。」

便抬起步子徑直走向佇列中間的師屬獨立團一營模範營的大旗,在滿懷激動眼含熱淚的營長劉琰、營副兼教導員章穎祖面前停下,徐徐舉起手敬個軍再也難以抑制心中漏點的營長劉琰上前一步敬禮,仰起頭閉上眼。淚流滿面大聲報告:「報告師座,模範營全體官兵五百五十六人盡數到達,請師座示!」

「稍息!」

安毅放下手笑道:「老劉,還有老章,你們不願升任團長而繼續留在模範營,讓我很感動也很意外。但是我要告訴你們,全師不應該只有一個模範營,全軍不應該只有一個模範營,你們這幾個戰功彪炳經驗豐富的主官不離開模範營,就無法讓我們的模範營精神快傳播揚光大,也擋住了麾下優秀弟兄的晉陞之路。希望你們倆考慮一下我的意見。趙師兄對我說,他三旅一團的團長團副兼教導員職位依然虛位以待。」

「師座。」劉琰語不成聲地低下驕傲的腦袋。

章穎祖上前一步含淚保證:「師座,屬下堅決聽從師座命令,明天……明天就去三旅報導。」

安毅滿意地點點頭,拍拍兩名勇猛屬下的肩膀,一步步走向激動萬分的模範營將士,柱著手杖緩緩巡視一圈點頭離開,繼續走向炮團、一旅、二旅和三旅,所到之處嗚咽一片,場面感人肺腑。

安毅長歎一聲,在眾將校的簇擁下登上檢閱台,在話筒前停下,久久俯視麾下萬餘精銳將士,接過黃應武遞來的茶水滋潤了一下澀的喉嚨,深吸口氣挺起胸膛筆直站立:「弟兄們辛苦了!看到大家,我艾毅心裡非常踏實,就像看到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親人一樣踏實,感謝弟兄們給予安毅的殊榮與盛情,萬分感謝。」

「師座……感謝師座!」

「我們想你,師座……」

安毅舉起手,示意全場激動的弟兄們安靜:「昨天晚上我回到南京。你們的長官和優秀士兵代表到碼頭接我,嚴明的軍紀和振作的精神再貌給軍委和總部的所有長官、給南京各界代表和新聞界朋友留下深刻印象,大家紛紛讚揚獨立師官兵的軍容軍紀勤奮愛民,一位年逾七旬的民眾代表對我說:安將軍,如果我們所有的軍隊都像獨立師將士一樣,我們的國家就不再擔心被侵略,同胞就不再擔心被盤剝被傷害,再苦再累心裡也安穩。弟兄們,別以為這是什麼讚揚的話,這話讓我安毅無地自容啊!老人家話裡的意思其實很簡單,他的真實意思是:有一支為國而戰善待百姓幫助百姓、不壓迫不虐待不偷不搶自己同胞的軍隊,他們就心滿意足了,這樣的軍隊就能得到他們的支持,哪怕砸鍋賣鐵吃糠咽菜,百姓也會養著這樣的軍隊!弟兄們,咱們受苦受難多年的百姓們,要求就是這麼簡單啊!」

全場一片寂靜,將士們的心受到巨大觸動,安毅的聲音再次響起:「還好,弟兄們都是好樣的!我今早先到萬餘捐軀的弟兄們墓前祭奠,看到十幾個老人在默默地清掃墓的。清除雜草,把我們弟兄的長眠之地維護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細問後才知道,這些老人都是周邊各村的。從烈士墓落成到現在,只要不下雨,他們都會來為咱們的弟兄掃墓。英烈祠裡的香火從未間斷。從我渡江登上碼頭開始,知道我回來的鄉鎮和沿江各村百姓絡繹聚集在三公里長的新馬路兩邊,向我招手,向我大聲問候,臨廂村的村長和村老攔下了我的汽車,抓住我的手問寒問暖,告訴我說咱們獨立師的將士們都是好樣的,買賣公平尊老愛幼,不欺負他們,還幫他們架橋修路修築水渠,扶助孤寡,免費幫助十里八鄉的鄉親看病,丁囑我鄉親們感謝弟兄們。辦說秋收宗畢,鄉親們要聯合搞悸。川面感人啊,弟兄們!我安毅很驕傲,為咱們獨立師擁有這麼多這麼好的將士們而驕傲!為咱們這個從北伐以來戰功赫赫的、擁有模範營精神的獨立師將士而自豪!相信弟兄們也深感自豪和驕傲。因為你們是這個貧困積弱上百年的國家中,第一支獲得窮苦百姓父老鄉親視為自己子弟兵的軍隊!你們無愧於模範營、無愧於鋼鐵雄師的稱號。」

全場掌聲雷動,經久不息,將士們臉上滿是喜悅與自豪,安毅接著說道:「弟兄們,所有的一切來之不易啊!我們的國家、我們的父老鄉親給了我們巨大的榮譽和愛戴。給了我們無比的敬重和幸福感,給了我們巨大的勇氣和戰勝一切困難的滂湃動力,有什麼能夠比得上這樣的榮譽?作為軍人,作為新時代的革命軍中的一員,有什麼能夠比得上為國家為民族盡忠更偉大?弟兄們,珍惜來之不易的榮譽吧,讓我們一如既往地揚光大模範營精神。傾盡我們的青春與熱血,去實現一個軍人許下的莊重諾言:保境安民、精忠報國!」

「保境安民、精忠報國!保境安民、精忠報國。」

「狼煙起,江山北望。」

震天的歌聲中,叟毅莊重地向台下萬餘將士端正敬禮,全場將士激動回禮,歌聲更為嘹亮,延綿不絕的歌聲將激動得熱淚盈眶的安毅送下檢閱台、送進汽車一直送出軍營。安毅登上碼頭的武裝交通船時,歌聲仍在天空中飄蕩。

交通船徐徐開動,駛向對岸的下關碼頭,楚兒擦去眼角的淚花,緊緊抓住安毅的手,不捨地遙望漸漸遠去的烈士陵園,心中湧起無限的崇敬和驕傲,她覺得跟隨自己心愛的人所到之處獲得的任何歡迎和恭維。都比不上在道路上,普普通通的村民一雙雙粗糙的手握著安毅的手來得真實,都比不少成千上萬的獨立師將士們眼中的熱淚和高亢的歌聲來得榮耀。

從震天的莊嚴誓言中,楚兒突然明白了安毅這輩子為之奮鬥的目標是什麼。從鄉親們一張張平凡的有點兒木訥卻在瞬間流露出無限感激和希望的臉龐中,楚兒終於知道了什麼是愛戴,什麼是軍民魚水情。

她忽然感覺自己是那麼的渺小和無知。突然感覺自己是那麼的任性和自私。與安毅比起來,與一個個陌生的將士們比起來,她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蒼白。

安毅感覺到靠在自己身上的嬌軀無序地抖,停止與胡家林、顧長風等弟兄的交談,低下頭關切的詢問:「楚兒,冷了嗎?等會上岸我陪你一起去買幾件衣服吧。」

楚兒抬起頭,滿臉的淚水把安毅嚇了一大跳,弟兄們見此情景,微微吃驚,隨即站起來走向船頭甲板,為安毅和楚兒留下個小天地。

楚兒任由安毅溫柔地擦去自己臉上的淚,吸了吸紅的小瑤鼻,哽咽地說道:「毅哥哥,楚兒沒用,楚兒什麼也幫不了你,還總是讓你操心。」

安毅忽然明白楚兒的感受,抱緊她玲瓏的肩膀,低聲安慰:「你現在不是正在幫我嗎?為了我的事業,你捨棄了自己熱愛的音樂,毅然進入商學院深造,這不是幫我是什麼?等你學成回來,就能幫助我和你父親管理越來越大的企業集團,為振興民族工業盡自己的力量,這不是最好的幫助嗎?還有啊,你純稚善良,服侍我的這段時間還多次到醫院看望受傷住院的官兵,我身邊的弟兄們對我的楚兒交口稱讚,羨慕我有這樣的好女人,你父親和孔夫人、虞伯伯夫婦都誇你美麗善良富有愛心,這一切,難道你沒感受得到嗎?我的楚兒,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女人!」

楚兒劇烈顫抖激動地貼緊安毅:「毅哥哥,真的嗎?你真的這麼看待楚兒嗎?」

「比珍珠還真!」安毅突然用粵語深情地說道。

楚兒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幸福感如電流般傳遍她的全身,她緊緊抱著安毅的腰,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貼在安毅耳邊,喃喃而語:「毅哥哥,楚兒也給你個莊垂承諾:我歐楚兒是你安毅的女人,永生永世都是你的女知己。」

「當然,你想跑也跑不掉了。」安毅笑道。

「不……毅哥哥,楚兒決定了,今晚就要做你的女人,今晚。」

楚兒堅定地說道,如蘭的氣息將安毅整個緊裹包圍,安毅睜著驚愕的眼睛頓感一陣眩暈,張著嘴哈喇子流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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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六章 得寸進尺

「唉!都準備這麼久了還沒好?不讓進我不進了。」安毅無奈地威脅。

「別著急嘛,一會兒就好了。」

「嘖嘖!我的姑奶奶啊」

「啊……哎喲!疼啊。」安毅轉身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扶起摔倒在門檻上的葉青,心疼地呵責道:「你急什麼啊?看看,剛換上的新裙子都弄髒了,不過式樣挺不錯的,穿在青姐身上更為婀娜,這藕紅色的旗袍配上蘇繡暗花,尤顯氣派!」

「真的好看嗎?哎唷,你這傢伙,要不是你瞎嚷嚷,我能摔倒? 揍死你這壞傢伙,來,幫姐姐拉拉裙角,我彎不下腰了。」

葉青秀眉微蹙,齜牙咧嘴地摀住撞疼的手肘,曼妙的身段在精美旗袍下,如流水一般靈動。

安毅屏住呼吸,緩緩蹲下替她拉平裙角,拍去裙角上的灰塵,裙子開叉處晃動的白嫩嫩修長的圓潤大腿。讓安毅差點兒流下鼻血來,一顆心枰忤直跳,頓感口話燥,稀里糊塗在大腿上拍了兩下,那滑膩蝕骨的感覺頓時勾得魂兒飄啊飄的,心跳也再次加。安毅面紅耳赤,強忍著將葉青攬入懷裡,細細撫摸憐惜的衝動,慌忙站了起來,佯裝走向八仙桌幫葉青倒水,藉以平復激盪的心情。

自從前天夜裡與心愛的楚兒撕碎彼此間最後的一層隔膜之後,食髓知味的安毅陷入了心靈與肉體的至深幸福中,紅燭、私語、愛撫、承受、熱淚、落紅、嬌喘、熱吻、緊擁當纏綿,十月一日深夜的每一分每一秒,再也無法從安毅生命的記憶中抹去,以至於次日上午他非常擔心疼之入骨的楚兒起不來。

夜之間從女孩變成女人的楚兒卻溫柔地把他按在床上,掀開散著楚兒醉人體香的錦被掙扎起來,邁出顫抖的雙腿,替安毅端來一杯茶水,當即把安毅感動得差點兒落下眼淚。

「哎呀!滿了滿了,溢出來了。」

吳媽接過安毅手中的茶壺小心放下,捧起安毅的手細細端詳:「還好,還好,沒燙傷,小毅啊,你都想些什麼呢?以前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愣,是不是傷還沒好啊?坐著、快坐下,要什麼就跟吳媽說。別累著了。晚飯馬上就好,知道今天你有空,我一大早就去市場採購了。」

安毅自家知自家事,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正在與葉青一起評議新旗袍做工和式樣的龔茜看到滿桌的水清,連忙找來毛巾,擦拭完畢,笑著望向安毅:「怎麼了?羞得臉都紅了。」

「啊?喔……哈哈!姐,不好意思啊!小弟剛才突然想起件事就忘了手中的茶壺,現在沒事了。」

安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燙的臉,避開龔茜帶著一絲關切、似笑非笑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心裡直打鼓,生害怕細心的龔茜從自己眉宇和眼睛中的細微之處看出自己的秘密。但轉念一想不禁莞爾,心想除非是老道這樣的江湖老妖,否則這些界上沒幾個人能真正看出什麼名堂。何況自己一個大男人,臉上又沒有守宮砂之類的玩意兒,心虛個什麼?

「喲!不對勁啊,茜姐你看,這傢伙竟然笑得如此曖昧,真少見,剛才把一大茶壺的水都快糟蹋光了,肯定是想起今早剛和歐先生一道去上海集席社交會的小媳婦了……這才分開多久啊,瞧他這熊樣,真沒出息!」

葉青說完。一屁股坐在了安毅對面x故意挺起高聳的胸脯,傲然問道:「怎麼樣?老姐我穿著這身名家製作的佳品還可以吧?」

安毅目光從葉青偉岸的胸部和映襯得越纖細的腰肢滑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連連點頭,隨即嘿嘿一笑:「對了,青姐,我忘記問你了,子欣呢?怎麼沒見著她人啊?回學校去了?」

葉青看到安毅貪戀的目光從自己峰間滑過,驕傲之餘心裡一蕩,但想到自己妹妹對安毅的情感,幽幽歎了口氣:「別提她了,那個瘋丫頭,好不容易我才把她勸回上海,臨走前她賭氣說自己下個月就滿十八歲,是個成年人了,想什麼時候來南京就什麼時候來,想住哪兒就住哪兒,誰也管不著,氣死我了。算了,不說那個死丫頭了,說說你吧,下午我和茜姐買東西回來,看到隔壁你的那個大院門口掛上牌子了,牌子上寫著「國民革命軍南昌士官練基地駐京辦事處」這是怎麼回事啊?」

「軍委給了南昌士官練基地正規軍事學校的編制,屬於軍委練總監部直轄的師級單位,主要任務是培卡全軍各部選拔出來的初級士官或者有戰功的士兵,培一年出來後返回原單位,擔任基層的班排長務。小弟掛名為這所軍校的教育長。隔壁這個原本沒有正式命名的臨時部門經總部核准,更名為基地駐京辦事處,主任陳瑜晉陞一級軍銜,以後就是正團級中校主任了!怎麼樣,為小弟感到高興吧?」安毅成功轉移了視線,非常輕鬆地回答。

吳媽端來託盤,共四和葉青笑容滿面地幫忙上菜擺放碗筷。不一會兒,一切嘎個濫當,老少四人高高興興地享受久違了的團圓飯。

龔茜和吳媽不時地給安毅夾菜,安毅來者不拒,狼吞虎嚥,好胃口讓人羨慕不已,惹來葉青和龔茜的一頓嬉笑,吳媽卻非常認真的說這樣就好,只要胃口一開,就證明安毅的傷快好利索了。

龔茜卻知道安毅最近一直吃得很少,沒有對吳媽說這是安毅故意想讓她開心有生生硬灌下去的,感動之下拿起餐巾輕輕擦去安毅嘴角的:「慢點兒吃,吳媽,小毅如今身份不同了,軍委和蔣總司令都很器重他,擔任參謀本部的中將高參,還兼任中央軍校的中將教官,已經成為我們革命軍中著名的軍事將領了,就連他麾下的師長旅長如今都成了他的學生,不再是廣州時那個貪吃的小小軍校學員了。」

「呀,當老師了那咱們的小毅現在官有多大?比起原來的師長要大一點兒吧?」吳媽好奇地問道。

葉青呵呵一笑,解釋道:「吳媽小毅如今的官職何止師長?別看他年紀小,整個人看起來還有幾分青澀和靦腆,整個軍隊可沒人敢小看他。他如今的地位啊,大約比軍長還高一級,介於軍長和集團軍司令之間,可上可下,一旦遇到戰爭,出馬就是某某路軍或者軍團司令的角色。最差也將是參謀長或者前敵總指揮,軍長師長都要聽他的話,否則會受到軍法處置的。」

「我的天,不知不覺做這麼大個官了?小毅這年紀,能指揮得動那些大把鬍子的軍長師長們嗎?陽奉陰違損人利己的事情,可是屢見不鮮啊!」吳媽擔心地問道。

「你就放心吧,小毅絕對能指揮的動的,你老別看他在你面前像個長不大的乖乖寶寶,在戰場上可狠著呢,連副軍長他都敢說槍斃就槍斃了。誰不怕他啊?背地裡很多軍長師長都稱他為笑面虎,見了他都如老虎見著貓似的,不知有多聽話呢!」

葉青大大咧咧地解釋,當即把老太太嚇了一跳,看向安毅的眼神都變了,一旁的龔茜「撲哧」一聲,隨即掩住小嘴直樂。

安毅瞪了葉青一眼,連忙向吳媽解釋:「吳媽,別聽青姐胡說八道,我那是奉命而為,迫不得已的。完全和我自身不相干,換誰去結果都一個樣。現在我一門心思放在教書上,到學堂去做教書先生了,你老就放心吧。」

吳媽半信半疑地點點頭:「教書先生好啊,至少安全方面有保障,我和你茜姐不用擔心你到戰場上去拚命。」

龔茜給丈毅夾上塊魚片,低聲問道:「你什麼時候搬到軍校去住?」

「什麼?你要搬走?不是說在南京教書嗎?不行!哪兒也不能去。就住隔壁,院牆開了個小門,就是讓你來吃飯方便些的,那裡也不要去。」吳媽著急地說道。

安毅放下碗筷,拾起餐巾擦了擦嘴。非常無奈地說道:「我也不想去啊,這人還沒去總部,裡面就已經有人不舒服了,要不是蔣總司令給何應欽幾個上將也在軍校裡劃出地皮修建官邸,恐怕有些人要嫉妒死了。分給我的那棟老式兩層小樓其實並不大,陽臺都沒有,佔地面積還沒有我們現在所在這座院子的三分之一,才網把擴建的浴室、廚房和衛生間修好,陳瑜去看了一下,說基本上可以但全都是油漆味,至少十天半月的不能住人,只是我擔心軍令難為,到時候若是總部下令非去不可。我也只能搬進去住了,畢竟房子就在軍校裡面,給學生們上課方便。」

吳媽不開心地望著安毅,卻又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歎口氣默默吃飯。龔茜想了想問道:「聽說你想要辭去獨立師長職務?」

安毅點點頭:「是啊,小弟原本是想儘快把我大哥胡家林扶正的。眼下繼南和夏儉都獨領一部,楊斌和煥琪執掌江西保安部隊一師四旅。程光很快也會陞遷,連那斌這小子都是堂堂的四十四軍副軍長了,只有一直跟隨我的胡大哥還掛著獨立師的副職。隨著手裡掌控的部隊越來越多,我不希望獨立師將士總是惦記著我。這樣對各部的展壯大沒有任何好處,但是校長他不同意。說眼下身為獨立師副師長的胡家林還需要進一步學習提高,這個時候他手裡又沒有夠資格的人選接任,更不希望作為黃埔嫡系中王牌的獨立師被那幾個候職的保定系將軍所佔據,因此要求小弟繼續兼任師長職務,等胡家林從將軍班進修出來後直接升任。胡大哥是老黃埔的馬術教官。北伐以來腳踏實地戰功顯赫,具有職業軍人嚴謹的服從性,雖然出頭得晚些,但深受蔣校長器重,每次校長說到麾下領軍之將。都把劉經扶長官和胡大哥拿出來說事,要黃埔師兄弟們好好學習他們身上以服從為天職的軍人品質小弟估計等胡大哥進修出來之後前途不可限量,因為他有戰功有經驗,對乒科、騎科和越來越受校長重視的特種作戰都精通。為人誠懇堅韌勇猛,是個非常有本領的人。」

龔茜點點頭,笑著說道:「我聽黨部的人私下議論,大家都看好你的前程,但也有人對你不給何敬之將軍面子感到遺憾,姐姐認為適可而止就算了,何敬之心裡自覺對不住你,你複出以來他一直沒有說過半個不字,你也該大方點,能謙讓就謙讓,千萬別得寸進尺,否則你們蔣校長也不好辦。」

「姐,這個你就不懂了!為君者講究什麼?講究制衡啊!小弟私下猜測,蔣校長還巴不得小弟與何敬之之間鬧得更大一點呢,我們鬧騰的越歡,他心裡越踏實,哈哈!」

安毅放下餐巾,接著說道:「姐,小弟領軍在濟南城北與日本人打那一仗後馬上受處分,就是何敬之親自趕赴前線宣佈處分的,你和青姐也許都不知道,當時何敬之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真是氣死人啊!最後他還擔心小弟會抗命,非得派出四個憲兵校官跟隨我後撤隊伍嚴格監督。那四個校官都是小弟的黃埔師兄。一個個尷尬得要命,直到看清小弟沒一點兒責怪的意思他們才好受些。你們,對何敬之這樣的小人小弟能謙讓嗎?只要小弟退一步示弱,這孫子肯定會進一步,的寸進尺的人是他啊!這次小弟獲得校長和恩師張文白將軍的關照,分了座軍校的破房子做官邸,他就上躥下跳,認為自己勞苦功高資歷更老,非得拉上總部幾個老傢伙跟他到校長面前一起鬧,要不是突然得知校長早已為他們修建了新官邸覺得理虧,又被校長臭罵一通,估計何敬之還會繼續損我呢。這樣的小人,小弟能讓他?又憑什麼讓他?只有繼續不給他任何面子,其他人才不敢學他那樣小弟也就能在總部過得舒服些。說句實在話,小弟期望的目的已經達到,當不當總部那些什麼部長、廳長真的無所謂小弟還看不上呢!」

葉青睜大了眼睛,對龔茜驚訝地說道:「我說吧,這傢伙真是越來越陰險了!中央社的同事們開玩笑說他外表寬厚文雅其實心狠手辣,我還和人吵架,沒想到一點兒也沒冤枉他,這一套套的都是從哪兒學來的?」

「小青,你別忘了,老南昌還有一位道門高人,雖然他過得優哉遊哉像是什麼事也不管,卻被蔣總司令等人再三提拔,前一段已經被軍委兵工署悄悄晉陞為江南兵工廠少將高參了,小毅從軍前就和他住在一起,如今的老南昌全都是那位高人守成開拓把握方向,小毅能不受他影響嗎?什麼四書五經道德經、梅花易數甚至帝王之術估計也學了不少。近墨者黑嘛!」龔茜含笑說道。

葉青恍然大悟:「勞守道?我怎麼把勞叔給忘了?這可是越傳越神的高人,聽說被軍隊嚴密控制的幾種特效藥,都是按照道家數百年傳承弄出來的,怪不得!」說到這裡。葉青靠近安毅的臉,威脅道:「小子,快老實坦白!還有什麼事情瞞著青姐的?」

噢著葉青唇齒間透出的芬芳。加上那雙峰對峙的驚心動魄,安毅心裡一陣迷亂,慌忙轉開頭,強作掩飾地抱屈道:「些許小事讓你說成這樣小弟真是服你了!青姐,乾脆小弟編個故事,你把故事擴寫一下變成長篇小說得了,以青姐婉轉優美的文筆,定能成為暢銷書!」

葉青大喜過往,嫵媚地瞟了安毅一眼,笑著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賴帳!茜姐、吳媽,你們都聽到了,這傢伙要是失言,就撕了他。」

「可別!小青啊,什麼故事讓你這麼大動種?」吳媽不解地問道。

葉青站起來激動地說:「吳媽你不知道,東方新聞社那個叫劉鴻的傢伙隨小毅到前線採訪,沒事幹的時候整天纏著小毅東拉西扯,回來立馬寫出一本控訴封建軍閥和帝國主義罪惡的、自強不息振興民族仿織業的暢銷書叫《大染坊》,引了文學界和大江南北各界的巨大轟動,成為年底,安毅教育基金會,贊助的、由中央政府大學院設立的全國高獎,華夏文學獎,的有力競爭者,五萬元獎金倒是其次,關鍵是名譽的問題,人生一世,在浩瀚的歷史長河中如一粒火星一閃即逝,總得留下點什麼才不虛此生啊。」

安毅和龔茜面面相覷,都為葉青如此的激動而驚訝,葉青突然走到安毅身邊,抓住他的肩膀:「臭小子,快點兒吃,吃完沐浴更衣,焚香泡茶,今晚你就給我講故事,絕對不能敷衍了事!要是姑奶奶不滿意,你別想睡覺!」

「不會吧?小弟還得回去開會呢……別別!姐,你看看青姐這是怎麼了?」安毅嚇得夠嗆。

龔茜根本就沒有半點兒幫安毅的意思,什麼也不說,捂著小嘴直笑。從心底裡她也希望能與安毅多待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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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七章 難捨難分

南昌十官基地駐京辦事外的老樓東頭陽臺歐耀庭端著騰騰的咖啡,憑欄而立,蕭瑟的寒風將衣角拂動,可他絲毫也不覺得有多冷。

三個多月來的往返奔波,讓歐耀庭頗為疲憊,今天是袖第一次有機會好好欣賞安毅的這個駐京據點。

在歐耀庭眼裡,這個由兩座大院打通連成一體的院子,還算是一個舒適之地,東大院後側新建成的兩棟兩層歐式洋樓,樸實無華,設施齊全,保留下來的綠樹和樓前的花壇草坪,透出幾許溫馨祥和之意,這是辦事處主任陳瑜麾下五十名精銳官兵的住房。

坐落在兩個院子之間的三棟小洋樓則是基地調來的特務連住所,與一排兩米高的花式鐵姍欄一起,將東西院子很好地分割開來。西側的院子主樓和三棟碩大的連體庫房錯落有致,如今成了對外聯絡的辦公區和物資儲存倉庫,大卡車可以輕鬆地開進後院的庫房門口。臨街的兩排兩層尖頂騎樓,風格協調,造型雅致,既能當成圍牆使,又能很好地將地皮加以利用,一樓是商舖。二掛是陳瑜的貿易公司辦公室,老南昌生產的大多數商品都能從這買到或訂購。

歐耀庭所處的東院基本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他所在的三層主樓從二樓開始被分割成了兩個獨立空間,東面的二三樓是安毅專用的住處,西面是基地主任陳瑜和兩名副主任的住所,一樓大廳小餐廳和廚房為公用,安排得井井有條,物盡其用。

歐耀庭不知道的是,自己所在的整棟主樓地下一層已被秘密擴建完畢。安毅最為重要的情報樞紐站就設在地下一百多平方米的空間裡,樓頂的無線電天線已經被巧妙地改裝成避雷針等到處可見的尋常之物。

這三個多月來,歐耀庭收穫非常大,成功引進了美國亨特公司的柴油機生產線和三個型號產品的設計圖。與德國賓士公司順利簽訂汽車組裝合同以及技術支援協定,又以一百五十萬馬克的代價獲得德國軍工企業克虜伯公司的六零迫擊炮、七五火炮的圖紙和仿製授權,安毅花費三十萬馬克購買的德式步槍生產圖紙和三套檢測模具也順利完成,三十餘位德國工程師將於耶誕節過後趕來老南昌兵廠。至於和國內財閥之間的合作,在孔祥熙、虞洽卿、杜月笙等人的協助下非常順利,僅僅只是設備和原材料供應、授權生產這幾項就讓歐耀庭日進鬥金。

最令歐耀庭欣喜感慨無比滿足的是,磺脆針劑和藥片成功在歐美國家註冊了專利,由魯麟洋行牽線與德國拜耳公司之間的合作順利建立。魯麟德國總部成了敵耀庭的歐美事務代理機構,位於星洲的南洋藥和老南昌江南藥廠如今已開始批量生產各種特效藥,單是藥片上的贏利就過了其他十幾個工廠的利潤總和。

想起磺膠特效藥定價之初安毅的貪婪,歐耀庭頗為感慨,安毅堅守一盒六支裝的注射液出廠價定為七十二元、一瓶五十片裝的口服藥定價五十元,認為與拯救這個時候幾乎是無藥可治的流行性腦膜炎、肺炎、敗血症等絕症相比,高達十五倍以上的利潤根本就算不了什麼,甚至可以從某種程度上,這已經相當慷慨和廉價了。不過,一生講究誠信的歐耀庭卻極力反對,覺得這種暴利是對自己人格的侮辱,與自己一貫堅持的做人原則相違背,一度與安毅鬧得很僵。

誰知德方的漢斯和勞特幾人在獲知藥品的確切療效後,卻一致贊同安毅的觀點,並詳細向歐耀庭解釋後續研究經費必須從這一成功藥物的利潤中提取的重要性,精明的勞特再推出了一個分期降價計劃,很快就把歐耀庭說服了,這種藥品終於得以成功面世。

如今看來,安毅是對的,即使是這麼高昂的出廠價格,磺膠這一新特效藥一經出現便供不應求,暢銷歐美各地,甚至還有藥品銷售商主動上門要求提高出廠價格以獲得獨家行銷權。有鑑於此,歐耀庭不得不同意已經掌握全部生產技術但沒有專利的德國拜耳公司投入生產,並負責歐美地區的銷售,這樣不用費自己吹灰之力,便能從拜耳公司定期拿到巨額的專利收益和百分之十五的盈利分成,歐耀庭對此非常滿意。

「爸,吳媽媽讓我們一會兒就過去吃飯,女兒親自下廚給爸做了一道紅燒獅子頭和西湖醋魚。以前我做的菜不是鹹了就是淡然無味,每次你都淺嘗一下就不吃了,這次回國後,我跟著吳媽媽學了幾手,自己也實踐過幾回,小毅哥都說我做的很好吃,這回你也一定會滿意的。」小臉紅撲撲的楚兒不知何時來到歐耀庭身邊,摟著父親的手臂,親暱地靠在熟悉的肩膀上。

「啊,我的女兒真的長大了。居然都可以為自己的家人做飯菜了!我相信有愛的滋潤,味道會很好的!」歐耀庭說完,把咖啡杯遞給跟隨楚兒上來侍候的勤務兵,然後輕撫愛女的秀,憐愛地問道:「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上來啊?你毅哥呢?他現在很忙嗎!」

「小毅哥是很忙,不過很快就會回來了!他網給女兒打來電話,說已經上完課了,這會兒正在回家的途中。這裡距離軍校很近,拐過三個街口便到了,開車也就十五分鐘的車程。」楚兒的笑臉突然變得「爸,最近這一個多月小毅哥確實很累,不但要到軍校授課。還要參加軍隊那些沒完沒了的會議,每週都會與獨立師的胡大哥和顧大哥他們渡江前往江北大營,說是觀看演習,檢驗部隊的訓練成果,有時候會一開就是一天一夜,人影都見不著,更讓人難受的是他剛回到家。蔣校長或者總部的將軍們一個電話又把他給叫走了爸,明天我們就走了,女兒真捨不得離開小毅哥一個人孤零零的,身邊沒人照顧。一天三餐都不定時,好幾次夜裡女兒看他回來就伏案疾書,問他吃晚飯沒有,他竟然對我笑笑說不記的了,唉!僅靠那幾個勤務兵不行啊。」

「男人以事業為重,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我女兒倒是越來越賢慧了,哈哈!楚兒,你覺不覺得你越來越像你媽,風好大,我們回房去吧,外面挺冷的。」歐耀庭拉著楚兒走進室內,邊走邊低聲說道:「女兒啊,就算捨不的。你也得跟我回美國去讀書,你還年輕,來日方長,上個月你們不是已經完成訂婚儀式了嗎?你的毅哥哥跑不了啦,哈哈堅持讀完剩下的三年吧,學好了專業知識就回來幫助小毅料理越來越龐大的企業,到時候我和你媽媽、還有你的義母孔夫人一起,為你和小毅風風光光地操辦喜事,讓你們過得甜甜美美的!不過,你可得有個充足的思想準備,安毅不是尋常的軍人,他年紀雖輕但眼光高遠,處世能力遠在同齡人之上,老城執重八面玲瓏,對朋友重情重義慷慨大度,來南京短短數月,就與高層一干將校建立起了深厚的交情,幾乎快結成個大聯盟了,他的前途不可限量,是難得一見的棟粱之才,說不定一兩年之內就要高昇,屆時恐怕奔波的日子少不了唉,想起來你爸爸我何嘗不是如此,也是日日奔波的辛苦命,累得你媽媽也提前返回南洋處理那些繁瑣的生意了。」

楚兒依偎在歐耀庭胸前,微微笑道:「爸,我媽很快樂,上月底臨走前她對女兒說了很多話,說沒想到工作會讓她這麼快樂,還對我孔媽媽說跟爸爸奔波了幾個月,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好多了。爸,我知道你和毅哥都是一樣的人,都希望我們國家能儘快展起來。還有周崇安大哥、張熹大哥夫婦他們也一樣,為民眾做了那麼多好事。個個都有一身真本事,日子過的很充實很快樂,對祖國的貢獻也越來越大!女兒真羨慕你們,真想快點畢業加入你們的行列,也為國家民族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好!不愧為我歐家的好女兒啊!有志氣。」

龔茜家正堂裡好不熱鬧,火鍋桌中間是個熱氣騰騰的湯鍋,桌面上擺滿了精美的菜餚,圍上圍裙的龔茜和吳媽在廚房和正堂間來回奔忙。應邀而來的葉青熱情地給歐耀庭沏茶,楚兒快樂地擺上碗筷酒杯,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連忙將二十年珍藏的紹酒罐放到熱水中浸泡,飛快擦乾手迎出去。

「沈大哥、胡大哥、碩大哥,你們快請進啊,小九哥還帶來這麼多禮品,看到你們,吳媽一定會很高興楚兒大方地與安毅的弟兄們打招呼,上前熟練地為走在中間的安毅脫下黃呢軍大衣,幾步走到衣帽鉤前小心掛上。

顧長風嬉皮笑臉地指著身上問道:「楚兒,我的大衣放在哪兒啊?」

「你想得美!自己脫下隨便找個地方掛上吧。」楚兒毫不猶豫地回應了顧長風的玩笑。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紛紛上前向含笑注視大家嬉鬧的歐耀庭問好。

歐耀庭點點頭,示意大家坐下,看了看眾人現少了一個人連忙開口詢問陳瑜怎麼沒來?得知陳瑜到上海出差這才放下心來,歐耀庭對大家說陳瑜是個不可多得的經商人才,選擇陳瑜當這個都辦事處主任算是選對人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南京的房產尚未漲到恰當時候,陳瑜就匆匆將手上數十處房產全都悄悄脫手了,這還是自己從上海社交圈裡瞭解到的消息,真想親自問問陳瑜是怎麼回事。

「陳瑜是有些才能,但要說經商,誰也比不了咱們老大啊!他也是聽從老大的建議才這麼做的。」

顧長風笑著說道,看到歐耀庭十分驚訝,接過楚兒遞來的茶杯抿了一口,解釋道:「有些事歐先生恐怕還不瞭解,目前我革命軍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桂系與中央的對立日漸尖銳,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打起來,老大說這戰事一起,南京城的地產肯定會轟然掉價,如今價格日漲正好出手,到時候再低價收購回來,那就大賺特賺了。」

歐耀庭驚訝地看了看安毅,又看了看顧長風,見顧長風鄭重地點了點頭,安毅也笑著沒有反對,歐耀庭這才明白自己的女婿眼光有多深遠。開心之餘又關切地問道:「小毅,這仗打起來,南京城和我們的南昌地區不會出什麼亂子吧?桂系實力驚人,地盤橫跨大江南北,如今「鐵軍」第四軍已經消亡。只剩下第七軍的幾個師還保持著「鋼軍」的名號,這仗不好打吧。」

「爸,沒事的,桂系再厲害也鬧騰不了幾天了,實際上他們還沒動我們就已經有廠沾的應對計畫。其中的軍事對策不少出自孩兒之機密。雖然桂繫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中央要對付他們了,但我們還是產守機密為好。」安毅低聲回答。

歐耀庭再問安毅:「難道你就不擔心這種時候把房產出售給普通民眾。會損害民眾的利益嗎?」

「歐先生請勿擔心,這時能夠從陳瑜手上購買這些大宗產業之人,無一不是各地豪強,非富即貴,讓他們脫層皮也是好的,咱們賺到的錢立馬投入到無償捐助民眾福利或者軍工研究開上去,於國於民更為有利。」胡家林笑著說道。

歐耀庭釋然地點了點頭:「看來你們已經有了全盤考慮,出自模範營的人,怎麼會做對不起百姓的事情呢?是我多慮了。」

眾人絲毫也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全自豪地笑了起來。

安毅起來進廚房幫忙,很快就扶著收拾完畢的吳媽來到桌旁坐下,龔荒和葉青與楚兒坐在一起,三今年齡不同卻美得驚心動魄的女人聚在一塊,讓安毅和弟兄們賞心悅目,連聲誇獎。

眾人敬過吳媽一杯,隨即舉杯相碰,歡快同飲,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兩個多小時後,一頓送別的晚餐情深意濃全都盡興而歸。

收憐完畢送走了客人,龔茜和吳媽圍著火盆相鄰而坐,不一會兒就把話題扯到了楚兒身上。

吳媽想了想心裡的疑惑,最終還是忍不住擔憂地說道:「月初那幾天。楚兒來和我學做菜,我兩次看到她悄悄嘔吐,應該是懷孕了。」

龔茜嚇了一跳,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苦澀,她強作笑臉隨口說道:「不會的,真要是懷孕,楚兒那嬌滴滴的身子能受得了嗎?聽說初次懷孕的反應都很強烈,沒一兩個月扛不下來,要是楚兒真的懷孕,能瞞的過歐太太和歐先生?尋常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會這樣,何況上個月南京的天氣忽冷忽熱,反覆無常,這個月才好一點,我們很多同事都病了,不奇怪的,我看你是太擔心了「這倒也是啊。。

吳媽想了想,所有所思地點點頭,歎口氣道:「楚兒這閨女很懂事。沒有那些名門千金的架子和嬌氣,對人用貌,心地善良,和你弟弟就如一對金童玉女似的,看著他倆都讓人喜歡。唉,茜兒啊,你也該想想自己的事了,都三十好幾了,總不能這麼過一輩子吧?再過幾年想生個娃娃就困難了,讓我這老婆子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啊?」

「別說了,吳媽,茜兒心裡有數。」

龔茜緩緩伏在吳媽的雙腿上。望著偶爾飄出顆顆火星的炭火,兩滴眼淚湧出秀眼無聲流淌,吳媽卻毫不知曉地長籲短歎,撫摸龔茜的秀髮喃喃而語,喋喋不休。

楚兒躺在二樓寬大的臥室裡。等待自己父親和安毅快點兒結束夜談。分別前夜濃郁的離愁和無比的期盼,令她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恨不的現在就上去哀求父親快點兒結束談話早些歇息,以便讓自己的毅哥哥悄悄溜進來和自己相處片刻,多少的離愁和對未來的憧憬要對自己心愛的人傾訴啊!

過了午夜,三樓書房裡的歐耀庭終於結束與女婿的談話,放下手中的酒杯,心滿意足地拍了拍安毅的肩膀,沒說什麼就告辭下樓說早點歇息。明天上午自己還得乘火車趕到上海與一幫老朋友話別,爭取在二十三號之前回到南洋星洲,與楚兒的母親和兩家親戚一起過個愉快的耶誕節。之後楚兒就要重返美國繼續學業了。

安毅慇勤地攙扶著醉態可掬、步履蹣跚的岳父大人下到二樓,來到客房門口,歐耀庭還不放心,轉向客廳另一側悄悄推開楚兒的房門,看到自己的愛女在壁燈柔和的金色光澤下已經沉沉睡去,歐耀庭滿意地點點頭輕輕帶上房門,回到自己房間門口吩咐安毅不用照顧自己,儘管去睡,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安毅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聽到岳父大人房門關上,微微一笑,又等了十分鐘左右聽沒有動靜,這才小心翼翼地脫下拖鞋,穿著襪子無聲下樓,悄悄打開楚兒的房門溜進去。關上門兩步衝到床前飛快鑽進溫暖的被窩,緊摟著楚兒柔媚的嬌軀。興奮地熱吻起來。

「毅哥哥輕點,爸爸會聽到的。」

「沒事,老爺子又被我灌下一瓶威士卡了。」

「你好壞。」

「我不壞你能愛我嗎?嘻嘻……來。輕輕地上來。」

「嗯……慢點,我沒力氣了哎唷……」

「好了嗎。」

「嗯……抱著楚兒、抱緊點毅哥哥,我愛你啊。」

「我愛得死去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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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9 01:05:58
第四七八章 外鬆內緊的日子

楚兒離頭後,安毅終於搬進位於黃浦路的中央軍校中,那剛翻修完畢只等入住的小洋樓,開始了例行的教學研討,出席軍委的各種會議,並時常陪同蔣總司令接見外國武官和軍事交流團,安毅的名氣與一口熟練的英語給了他很大的助力,逐漸成為中國軍界政界一位令人矚目的重要角色。

鑒於安毅數次身穿便衣深夜開車出去與昔日教官蔣鼎文、陳誠、蔡忠第、毛秉文等人,以及戴笠、胡宗南、甘麗初、賀衷寒等黃沽師兄廝混夜飲,多次接到密報的蔣介石終於忍無可忍,在元旦前一夫嚴肅批評了安毅,並下達死命令:禁止不經請示擅自出行!

可這所謂的經請示才能出行,算是給安毅戴上了一個緊箍咒,在軍校得請示治學嚴謹的恩師張治中准假,在軍委得請示蔣總司令本人,弄得安毅多次碰壁後只好整天蜷縮在軍校裡,哪兒也去不成了。

好在這裡有在將官班就讀的胡家林、顧長風等人陪同身為獨立師師長,還可以隨意接見前來彙報請示的獨立師將校,雖然依舊有點兒氣悶,但也不至於太過孤單,加點每週六晚上和星期天也很能出去走走見見新老朋友,或看到龔茜家裡隨意喝上一杯聊聊家常小日子過得還算悠閒。

九二九年存月一日,等待已久的全國裁軍編遣會議終於正式開幕,安毅作為中央編遣委員會的參謀委員,也自然需要列席會議,與中央黨部、中央政府各部委兩百餘名軍政大員坐在議會廳裡,聆聽蔣總司令的報告。

上半的會議基本上算是走過場,蔣總司令講究話,白白嫩嫩的參謀次長何應欽時任參謀長為李濟深接著宣佈一系列數字證明了,當前裁軍的迫切性和可行性,接下來財政部長兼中央銀行行長宋子文上臺言,這位嚴謹求實不給任何人面子的年輕部長剛才行了三千萬的短期公債,正在為全國每月居百來萬的財政收入和九百萬的支出弄得焦頭爛額,苦不堪言,自然不會給滿堂每月消耗七百萬元軍費的一干將帥什麼面子,冷冰冰的一番言完畢,聽得四個集團軍的司令、副司令、參謀長們鬱悶不已,但也深知眼前的財政確實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地步牛氣,如馮玉祥也只能暗自歎息,不敢再說一句諷刺中央的俏皮話。

盛大而隆重的招待午宴結束,安毅知道下午是分組各自討論的時間,自己不用再出席會議了,想了想他決定返去茜姐家看看,順便瞭解下自己交代陳瑜辦的事情如何了,可還沒走出宴會廳就被康澤和戴笠叫住。

無奈之下,安毅跟隨康、戴二人來到總部蔣校長的小會議室現幾個個黃消師兄都聚在一起,感到頗為驚訝,可大家正襟危坐一語不,他也不好問出了什麼事情,只能在胡宗南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耐心等待。不一會兒,蔣校長姍姍而來謀求已久的「勵志社」終於橫空出世。

親自擔任勵志社社長的蔣總司令主示完畢,總幹事黃文霜將軍接著講話什麼「以黃埔軍人為骨幹、振作革命精神、為駕信三民主義之最忠實黨員」,說了半天安毅才弄清楚這是個效仿日、美軍隊建立軍官俱樂部性質的組織,主要負責對外聯絡、宣傳接待等事務,雖然不是正式的黨政軍機構卻要在全國各地建立起龐大的分支機搆。南聳的勵志社分部初步定在百花浙,南京勵志總社就在黃浦路和中山東路東北側明太祖的西花苑舊址,雖然佔地近十一畝但由於眼下西花苑早已經是破落不堪。估計還得斥資重建初步規哉修建可容納五百人就坐的大禮堂。還要有幾棟辦公樓作為社員交際、集會和娛樂用。聽到成員名單宣佈完畢。安毅才知道自己稀里糊塗居然成了總社幹事之一。

會議進行完畢蔣介石對安毅點了點頭,示意跟隨自己離去。安毅連忙和眾多眼含嫉妒和羨慕的師兄弟告別,緊隨其後,走出會議室來到寒冷的外邊蔣介石並沒有鑽進轎車,而是踏著殘雪讓安毅陪他走一段:「安毅。從去年十一月中旬開始,總部就任命朱益之將軍為剿匪總司令、湖南會辦兼二軍軍長魯滌平為副司令,五十天來他們指揮大軍進剿駱西湘東的紅軍。不但沒有取得什麼戰果,還讓紅軍展得越來越大,縱橫兩省十幾個縣匪眾展到七萬餘人。耗費了中央百萬軍費卻寸功全無,匪患大有越演越烈之勢,令人非常失望啊!總部幾個人提議讓你去江西一趟,擔任剿總參謀長一職。你意下如何啊?」

安毅早已知道總部幾個老長官有此提議,也知道其中的關鍵和微妙關係,佯裝仔細思考片刻,低聲回答:「校長有命,學生豈敢不遵?只是若是這等關鍵時刻學生突然降臨剿總,恐怕前線各軍好不容易才形成的共識會就此消亡。益公那裡沒什麼關係,他一直把學生視為子侄,想必不會因為學生的突然出現而生出其他什麼不好的想法但是魯滌平將軍那裡就不好說話了,魯將軍怎麼說仍然是佔據兩湖的桂示卉萬廣的一員大將,此刻叉正好外在裁軍編誘會議的關鑰。要是學生前往江西,李仙鄰將軍和白崇禧將軍會怎麼想?弄不好還會以此為藉口。故意阻礙編遣會議的順利進行,實在是得不償失啊!」

蔣介石停下腳步,凝視安毅片刻,微微點了點頭,讚賞地道:「有道理,由此可以看出你是顧全大局的,昨天的剿匪專題會議你沒參加,何敬之次長也提出與你相似的意見。儘管他沒說得像你這麼明朗。但意思完全一致,認為派你去大大不妥,總部幾個老將和他當場吵了起來,認為你去最合適。現在看來你的意見非常值得考慮,咱們不能因小失大,還是把這個難題扔給李仙鄰吧,讓他自己從武漢方面派個人去。也好堵住他那張嘴。」

「校長明鑒!」安毅含笑回答。

蔣命石再次邁開步子:「你俞師兄送進獨立師練的一個連情況怎麼樣了?」

「和獨立師特種大隊一起。還在西面數百里外的鄂東山區裡沒回來,前天來電報說攀巖的時候摔死了兩個。算起來幾乎一半的官兵被淘汰了,不過剩下的七十人都是好樣的下個月就能回到俞師兄的警衛旅獨當一面了。」 安毅說得很輕鬆,似乎出這樣的事故很正常。

蔣介石知道獨立師的特種大隊訓練異常殘酷,也深知獨立師為此而付出的高昂代價和艱辛努力,只可惜這樣的精銳部隊耗費實在太大了。他想在全軍推廣都有心無力,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點點頭表示明白,隨即把話題轉向另外事宜:「宋部長有沒有和你探討過稅,警團籌備的事情?」

「談過了,談了兩次宋部長很想親自去獨立師看看獨立團和模範營的訓練情況,學生按照校長的意思答應了,但是宋部長說一時半會兒難以籌措到足夠的組建資金。學生就建議他先在上海搞個試點。成立一個團看看效果,協助海關和稅政部門打擊走私和偷稅漏稅等違法行為具體如何最終還得由宋部長自行決定。」安毅回答。

蔣介石三嗯,了一聲,似笑非笑地問道:「他沒有催你交稅?」

安毅咧嘴一笑:「怎麼會不呢?他可是非常嚴肅地警告學生了說要是再不交稅的話,就在吳泓口檢查所有從南昌、湖口開出的貨船,對產自江西的鎢礦、木器傢俱、芒麻織物、五金工具、軸承、自行車三十八類商品徵收雙倍的出口稅,弄得學生有口難言,想解釋幾句他又不願聽,感覺挺難受的。」

蔣介石暢聲大笑起來:「哈哈,我就知道他會催你!你們倆啊有時候真像是一對冤家!不過今天上午的報告你也聽過了,現在政府財政赤字很大他這麼做也是為了維護整個中央的正常運轉!對了。你沒告訴他為了購買軍工技術、壯大江南兵工廠你私下花費了三百萬馬克的鉅款嗎?」

「學生沒說。相信宋部長會從兵工廠下個月的報表中能夠看到在技術和先進設備的引進方面。宋部長是極為開明也深有遠見的,學生只能等宋部長自己去把握,要是我申辯多了,還真怕他又罵學生奸詐狡猾是個十足的奸商了。」安毅說完連連苦笑。

蔣介石笑得合不攏嘴:「你啊。就是這麼善解人意,每每喜歡照顧別人的想法,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說起來這事兒怪不得他,也怪不得你,要怪就怪現在時局糜爛,有時候連我都恨不得一塊大洋扳成兩塊使,相信他很快就會瞭解你的做法的。」

「謝校長!」安毅及時致謝。

蔣介石微微點頭:「軍校黨委向我反映。為培養人才,他們提議讓你擔任軍校黨內副書記職務。你卻連連推辭,這是怎麼回事啊?」

「校長,學生覺得自己始終都是個帶兵的人,如今擔任軍校主任教官都戰戰兢兢的,更遑論其他了?眼下各國教官越來越多,我的同僚和前輩們不是陸大畢業就是留洋回來的佼佼者,學生資歷淺薄,真怕誤人子弟!再者說了,說不定哪一天我就上前線了。與其佔據黨內重要職務,還不如讓更有能力和資格的人來擔當,對軍校的建設和延續性都更有好處。」安毅解釋道。

「嗯。」

蔣介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有人向我反映,你對兩名日籍教官的態度很成問題,人家三番幾次向你敬禮致意,你都裝著沒有看見扭頭就走,有這樣的事情嗎?」

安毅老老實實承認:「確實如此,但是事出有因,在這兩名日籍教官從陸軍大學轉過來的第二天。學生就讓步科教官拿著張紙條去請教他們,問他們日軍士兵背在身後的那個皮彈夾與腰部前方的兩個有何不同?他們沒有如實回答,而是謊稱都一樣。因此學生非常懷疑他們的誠意,更懷疑他們來此的目的。」

蔣介石驚訝地停下腳步。盯著安毅的眼睛沉聲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校長,學生從張承柱將軍騎兵師一位剛從日本士官學校留學回來的中校嘴裡獲知,多年前原保定軍校一位日籍教官品劉凹露了日軍十兵子彈攜帶的秘密回國少後就被勒令誓,而這一秘密說來也不算什麼,只是某些具有優秀射術的日軍士兵,在身後的第三個皮製彈夾裡面放置的步槍子彈為特製子彈,這種子彈飛行穩定。破壞力更為強大專門用於獵殺對手重要目標,如指揮官等。而且日軍似乎有推廣這種做法的跡象,因此學生不相信這兩位來自日本軍隊的官佐不瞭解這一點。其次,學生兩次聆聽他們的戰術課,水準太差了,許多講解都有誤導傾向。學生以為並非兩人沒有水準,而是沒有誠意比起那幾個雖然眼高於頂卻非常注重學術的英國教官差遠了,因此厭惡他們也是迫不得已的,學生學不來那些虛以委蛇的客套本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對之處懇請校長批評。」

安毅說出一大通足以引起蔣介著的重視,蔣介石緩緩邁出一步踩在薄薄的積雪上,發出輕微的唧唧聲,仰天思考良久後才點了點頭,微微歎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但是必要的交往我們還是需要保持的,隨你便吧,不要讓你的恩師和我太下不來台就好也讓日本人知道我黃悄軍人的傲氣。該怎麼做你自己把握吧。」

「是!」

「六號禮拜天。你師母邀請你一起去教堂完了一起吃頓飯。對了。你有多久沒去教堂了??」

「啊?這……學生,學生也忘了。」

「哈哈!你這個偽教徒。」蔣介石指著安毅笑罵起來。

安毅嘿嘿一笑心想別說我,你要不是為了追回宋美人,估計你也不會去加入什麼基督教,咱們倆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誰。

天剛濛濛亮,中央軍校操場上口號聲聲,腳步陣陣,已經進行了一周恢復性慢跑的安毅跟隨在工兵科學員隊伍後面,與所有學員一樣全副武裝繞場十圈跑。

數百名學員看到安毅加入自己的隊伍。無不精神大振黃埔三期畢業的區隊長也比往日喊得凶跑得快,疲憊不堪的安毅始終緊緊跟隨,越過一個個掉隊的學員堅持到了最後。學員和教官對重傷初癒的安毅佩服不已,來不及上前問候,安毅已經被張治中叫去了。

行至操場邊上,張治中指指廊簷下的冰稜和周圍的積雪,嚴肅批評安毅的輕率,下令在一個月內禁止安毅參加學員晨練,最多只能在邊上小跑熱身恢復。

安毅虛心接受低聲認錯。心裡卻大不以為然,心想以自己的優秀體質。這幾公里跑算得了什麼?只要一點點突破體力極限,不出一個月就能恢復到正常的水準。

然而,安毅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下午給將官班分析昆山戰設的內容才進行到一半,豆大的汗珠隨即湧出他的額頭和脖子胸前背後濕漉漉一片,安毅只覺得口話燥,腦袋暈沉沉的,勉強把三個問題寫在黑板上供大家討論。便一屁股坐在講臺上的椅子上,晃悠悠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坐在前排的幾位少將大吃一驚衝上去攙扶安毅急問怎麼了?每一次都坐在後排默默聽課的副官沈鳳道大步趕來,切脈完畢與趕上前的胡家林、顧長風等人一起抬起迷迷糊糊的安毅跑向校醫院,醫生測試體溫詳細檢查,現安毅高燒達四十點二攝氏度,頓時把一群將校軍醫嚇得夠嗆,判定為安毅舊傷未癒、身體虛弱再感風寒引起高燒,需要送往陸軍總醫院治療才行。軍校的車輛很快便載著安毅和衛隊風風火火趕赴播龍路陸軍總醫院進行救治。

剛開完會的蔣介石接到軍校方面的急報,大吃一驚,親自搖通陸軍總醫院院長室電話詢問安毅的病情,得知眼下安毅雖然高燒不醒但無生命之憂後心情才好了一些,仔細叮囑一番放下電話,隨即又派出侍從官前去探望,心想安毅這一病明天一起到教堂禮拜的計劃小算是落空了。

傍晚時分。龔茜等不到安毅回來吃飯,便致電陳瑜詢問。得知安毅高燒住院後心急如焚。立刻要求辦事處的司機開車過來接自己去醫院。

陳瑜放下電話想了想不放心。決定親自駕車將龔茜送往醫院。順便看看老大如何了。半小時後,兩人與胡家林、顧長風等人會合。龔茜獲悉安毅現在身體無大礙後心中的大石頭才算走了落了地。

龔茜知道胡家林和顧長風每個星期天都要返回江北軍營檢查獨立師的各項工作,處理積壓下來的各種事務,便委婉地勸兩人先行回去,醫院這邊有自己和沈副官、小九等人在就行了。

胡家林和顧長風知道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致謝完畢只能一起來坐陳瑜的車離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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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九章 病得正是時候

第三天淩晨四點安毅悠悠醒來看到龔茜正守在自隻身讓,飛口地看著自己,美麗白淨的臉滿是倦色。安毅閉上眼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在課堂上昏迷的事情,不由微微搖了搖頭,伸出手輕輕握住龔茜的手,竭力擠出一絲笑容:「姐小弟總是讓你受累,對不起。」

「傻話,醒來就好。」龔茜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左右著了看,起身將火盆移近了些。

護士看到安毅醒了,連忙過來看望。高興地轉身棄為安毅準備藥品和開水,很快拿到病床前與龔茜一起給安毅餵藥。

安毅喝完藥長長地舒了口氣,聞聲進來的沈鳳道和小九看到安毅掙扎著要坐起來,連忙上前幫忙。安毅對兩位忠貞的弟兄點了點頭,吩咐他們到隔壁睡上一覺,便與龔茜低聲聊了起來,這一聊就聊到天亮,龔茜等到陳瑜等人過來探望完安毅。才放心地一同乘車回去。

上午十一點,蔣介石與夫人宋美齡、二姐宋霄齡和小舅子宋子文從教堂趕到醫院看望安毅,網網睡醒的安毅在醫生護士的幫助下,靠在病床頭鞠躬行禮,宋霄齡見狀連忙上前按住安毅,伸出豐腴的手探測安毅額頭的體溫,過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還是很燙,沒退燒,可別燒壞腦子。」

安毅感激致謝:「謝謝孔夫人。」

宋霄齡坐回到宋美齡身邊,笑著說:「別和我見外,等你和楚兒結婚了,就該改口叫我乾媽了。」

眾人聽了會心地笑了起來,蔣介石不悅地說道:「你身體還沒完全復原,天沒亮就去冒雪晨練,逞能!你現在這身體能比得上那些生龍活虎的學員嗎?簡直是亂彈琴!」

「達令,小毅今年六月才滿二十三歲啊!要不是上次在北平遇刺。有幾個人比得上他的體格?你可別忘了,名震天下的「鋼鐵雄師」可是他一手搞出來的。」宋美齡低聲笑道。

宋子文扶了扶眼鏡,望向窗外飄飛的雪花,撇撇嘴道:「瞎折騰,估計是在軍校裡看到教官學員都要出操,他身為軍校裡最年輕的教官不好意思睡懶覺,才硬撐著做表率的。這種無端的虛榮心必須摒棄,否則以後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小弟,你胡說什麼啊?你怎麼總是安毅抱有成見啊?再這樣我可有意見了。」宋霄齡不悅地瞪了宋子文一眼,宋子文恍如不知。依然我行我素,誰也拿他沒辦法。

安毅見狀嘿嘿一笑:「真讓宋部長說對了,至少說對了一半。」

眾人一聽笑了,宋子文也禁不住搖頭一笑,他明知安毅是個厚臉皮。表面儒雅其實內裡厚黑得很。但還是為安毅這個年紀能有自嘲的胸懷感到幾許敬佩。

「校長、師母、孔夫人,給您們添麻煩了。」安毅的嘴很甜。

蔣介石點點頭:「添麻煩倒不至於。原打算一起禮拜完畢邀請你一同午餐,就目前的局勢交換一下意見,沒想到你突然病倒了,接下來的編遣工作、今年春夏陸軍練大綱的勘毒,看來你也無法參加,下周總部參謀團前往南昌指導剿匪工作。你也去不了啦,病得真不是時候啊,對了。子文,你不是有事情要詢問安毅嗎?」

宋子文面色一整,把椅子前移一些,彎下腰身體前傾湊到安毅耳邊低聲問道:「江南企業集團的周先生前天回南昌時路過南京,讓人交給我一份建議書,裡面三份資料來源於東方新聞社平津分社的秘密調查報告。他在便函中說是好友何京送給他的,他建議東方社暫時不要刊登出來。以免中央陷於被動。我看完後很感謝他。立即向蔣主席和中央政府五院院長做了彙報,同時提請中央黨部迅予以證實,並利用個人關係。與上海的江淅財團負責人進行聯繫,結果證明這些消息是確切的。既然周先生能把這麼重要的報告交給我們,估計他也會和你這個江南企業集團的大股東進行了溝通。所以我今天來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宋部長是指逃到關外的北方軍閥和眾多地主富豪那件事情?」安毅的腦袋仍然脹痛,但足以能夠讓他應付這種談話。

宋子文眉頭緊鎖。「正是,僅是逃到大連的北方政客官僚、軍閥、富豪,就讓大連的現金儲量突然增多兩萬萬七千八百餘萬元,通過上海財閥內部我們愕知,周先生提供的這個數字還是相對保守的,加上瀋陽、長春、哈爾濱、旅順、香港、澳門等大中城市,因戰火而外流的現金決不低於十五萬萬,可是中央高層對於舊軍閥和反動政客的處理意見分歧很大,二次北伐前後三批出的通餌令中,心以百計的北方富豪均榜卜有名,泣是個頗為棘年的問題啊!」

蔣介石、宋美齡、宋霄齡都滿含期薦地望著安毅,安毅咧嘴一笑不假思索地說道:「別人的意見如何,可以不予考慮,我同意宋部長的意見。」

眾人微微吃驚,蔣介石嚴肅地說道:「安毅,事關垂大,希望你慎重對待。你在病榻之上是如何知道子文的意見的?」

安毅收起笑容,恭敬回答:「校長,學生不用多想,也知道中央上層的意見分歧之所在,只需看看中央目前捉襟見肘的財政狀況,學生就知道宋部長的難處,也猜得到宋部長為了這筆龐大的財富回流國內,而選擇的立場。其次,作為江南企業集團的股東,學生實在不忍心看到這一筆筆巨大的現金流向海外或者東三省,哪怕只能吸引一半回來,對我們百廢待興的國家也是利大於弊。第三、學生更不願意看到這一筆筆巨大的財富被日本人所引誘進而吞沒,這對我們的新政府沒有半點好處。至於其他刺激投資增加中央稅收的好處學生就不說了,基於以上三點考慮,學生堅決支持宋部長的立場。」

「看看,我說安毅肯定會支持小弟吧?這等見識,比起你們中央政府和黨部那些腐儒強上萬倍!」宋霄齡笑著大聲稱讚起來,宋子文也是頻頻點頭,終於對安毅報以真心的微笑。

蔣介石與宋美齡對視一眼,想了一會兒轉向安毅問道:「那麼,那些反動軍閥、以及民怨極深的政客豪強怎麼辦?難道因為他們帶著錢回來投資政府就放過他們?你讓我怎麼對中央和人民交代?」

「校長,這些爭議完全可以擱淺,採取默認的做法即可,誰也拿不到校長的小辮子。再者說了,學生以為可以退一步再說,等時局真正穩定下來,中央權威樹立一切都走向正軌,再秋後算帳也不遲啊!到時候該抓的抓,該判的判,國庫恐怕會更加充盈。」安毅稀里糊塗就把心裡話說出來。

眾人聽了大吃一驚,宋子文和宋美齡幾乎不可置信地凝視安毅,宋霄齡也沒想到年輕的安毅竟然如此狠辣深沉,望著警醒過來臉紅耳赤的安毅暗自歎息。

蔣介石站起來慢步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靜靜思索,好一會兒轉過身來到安毅的床沿邊坐下,輕輕拍拍安毅腿上的被子,感歎地說道:「你能夠對我說心理話,這很好!一直聽靜老和果夫說你有從政天賦。我總認為你的軍事才華遠在你的政治才華之上,看來我還是忽視了。可是,你偏偏對政治不感興趣,從軍以來也從不爭權奪利伸手要官。而是對你的工商業和那些革新明情有獨鍾,鑽進錢眼裡就樂不思歸,實在是浪費了!」

安毅心念百轉,連忙補救:「校長,學生命輕妄言,還請校長寬恕!說實在的,學生也是聽我家勞叔嘮叨歷史慣了,才突然靈光一現口不擇言,如有唐突尚請校長責罰。」

「沒人怪你,別忘心裡去,我們只是私下聊聊,不是什麼正式談話。你不要有什麼顧慮。」蔣介石輕聲開解。

宋美齡也和緩地對安毅說沒關係,宋霄齡卻高聲讚揚安毅坦誠實在。

宋子文嘴上不說心裡面對自己的二姐意見不小,心想我那二姐夫與安毅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炸,你幫安毅不就是想幫我那二姐夫嗎?再說了,外逃的這十幾萬萬資金一旦回流,賺的最多的恐怕就是你們孔家和實力越來越大的江南集團了。

彼此再聊了半個多小時,總攬南京政府全域日理萬機的蔣總司令吩咐安毅安心養病就告辭了,宋霄齡還親熱地拍拍安毅的手以示安慰才含笑告別。

沈鳳道送走蔣總司令一行返回病房,看到安毅臉色極為難看,滿頭冷汗淋漓,驚訝地幫他擦汗,詢問是否又感到難受了?

安毅搖搖頭低聲說道:「幸好是病了,這病來得還真及時悄!老沈。你去問問醫生,咱們能不能回家靜養?」

「恐怕不行,院長說三天之內需嚴加看護,出去至少也得三天以後。」沈鳳道老實回答。

安毅無力地攤開四肢:「老子一天也不想在這兒待了,萬一宋部長或看中央政府那幫老大來探望,我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才是,弄不好糊里糊塗就禍從口出啊!還是回到辦事處的老窩裡閉門靜養為好!這年頭,都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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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〇章 門庭若市

總算靜了。安毅回到厚載巷的老窩,躺在一樓東廳裡的逍遙椅上,面對兩盆熊熊燃燒的炭火長長歎息一聲,接過勤務兵遞上的熱茶還不忘感歎說五天沒能喝茶了,愜意地喝上幾口嘖嘖稱歎,連忙招呼沈鳳道和林耀東幾個也嘗嘗賀耀祖送的君山毛尖。

「老大,未必清靜啊!」

陳瑜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將一沓拜帖雙手遞給安毅:「這些都是京中各部或者各軍駐京辦將校求見的帖子,還有各地商會駐京分社的幾十個老闆,屬下這幾天收到一百四十幾張拜帖,各種慰問禮物堆滿兩間屋子,都等著屬下回復要來探望師座。」

林耀東笑道:「大哥,這幾天能到醫院探視的各軍將帥和中央官員基本都到了,沒能進去的只能遞帖子等候安排,估計都是些各軍駐京代表和生意場上的人。」

安毅點點頭,略作思考吩咐陳瑜:「你挑斤。日子,以江南集團和江西總商會的名義,找一家好點的飯店宴請這些熱心的商界朋友,代表我給大家提前拜今年,每人送上一份拿得出手的禮物,要是心裡沒底,你給周總經理去個電話商量一下。最好他能抽個時間過來參加。這生意場上的富豪們不缺錢,缺的是面子。借此機會咱們好好謝謝人家,對今後的生意也是個促進。」

「師座想得周到,屬下等會兒就辦。」陳瑜高興地回答。

安毅接著吩咐:「至於軍界的朋友。你給人家回個話,替我感謝人家。就說我回來了,這段時間在家靜養。什麼時候他們抽得出時間就什麼時候來。咱們可不能怠慢軍界的朋友,更不能擺出高高在上的臭架子。各軍以後的軍需採購、協同作戰都非常重要,絕不能忽視這些事情,要讓朋友們心裡全無芥蒂才好。」

「明白!不過,大哥身體吃得消嗎?」陳瑜問道。

「有什麼吃不消的?高燒一退,屁事都沒了。另外,到新新百貨弄一套舒服點兒的意大利軟沙發回來。配上幾張厚實暖和的蘇繡軟墊,省得客人們到來都沒個地方坐,再弄一些簡單美觀的茶具,小事可不能糊塗。」安毅細心地叮囑。

「是!」

值班上尉書記官快步走來:「師座、主任,張治中將軍到。」

安毅一愣,連忙站起來:「有請!」

沈鳳道給安毅披上軍大衣,眾人一同走出大門迎下台階,張治中在副官和軍校教官湯克勤的陪伴下大步上前,按下安毅要敬禮的手,和藹地說道:

「判到俞部長那裡為即將下發的新式軍裝簽字完畢,順道來看你一下。身體好些了嗎?」

「謝恩師!學生好多了。」安毅禮貌攙扶張治中,轉向湯克勤和副官易克榮熱情招呼:「恩伯兄、克榮兄,快請進!」

眾人進門熱情相見,勤務兵已經在東廳擺好茶具,大家相互坐下品茶聊天,張治中遺憾地說安毅這一病工兵科和將官班的課程就耽誤了,得不償失。

安毅滿臉堆笑地致歉,望向摘下軍帽露出個高額頭的湯克勤,笑著問道:「恩伯兄兼任六期炮科大隊長了,恐怕更忙了吧?」

「不忙,比起安兄每週十二節大課小弟輕鬆多了。」湯克勤放下茶杯和氣地回答。

湯克勤字恩伯,從小家境貧寒卻心志高遠,苦巴巴地完成中學學業獲得鄉中尊長資助到日本留學。學習蠶絲業,身材魁梧素有從軍報國之心的湯恩伯做夢都想進日本軍校。無奈沒有中國軍方名人的介紹信,成績再好日本軍校也不收,不久鄉中尊長入不敷出難以資助湯恩伯的學業。湯恩伯只能黯然回國,鄉中尊長眼看湯恩伯這斤,棟樑之才就要埋沒。便給自己的老同學當時的淅軍總司令陳儀寫信推薦,陳儀見到儀表堂堂談吐不凡的湯恩伯非常喜愛,立刻資助其重回日本並親自寫信給日本軍界友人推薦,湯恩伯終於如願進入日本士官學校十八期,二七年夏學成回國投奔恩師陳儀,被陳儀將軍推薦進入中央軍校擔任炮科中校教官。去年底晉陞上校教官兼大隊長,是位身體力行能夠忍受的人,他在軍校勤勤懇懇踏踏實實的優秀表現獲得了張治中的青睞,入校不到一年隨即晉陞一級,肩上也壓下更多的擔子。

去年十月安毅進入軍校擔任中將主任教官,湯恩伯抱著懷疑之心去聽了安毅的兩節課,結果對不但能打仗而且博聳多智、謙遜寬厚的安毅深感欽佩大生好感。

安毅網開始也沒特別注意這個總喜歡來聽自己講課的湯克勤,因為軍校教官中來聽安毅講課的實在不少,有一天安毅在張治中辦公室裡商量教學安排日程,聽張治中稱呼網進門的湯克勤為恩伯並向自己詳細介紹。才突然想起眼前這人就是今後大名鼎鼎的湯司令,感覺湯恩伯的艱難開局與自己當愕進八軍隊非常相似。頓時生出惺惺之感。由此兩人交往日毛熟絡,加上網轉任兵工署長的陳儀非常重視安毅的江南兵工廠,與安毅之間的關係也不錯,幾次為裝備定型的事情找安毅商量,並私下開玩笑讓安毅多幫助自己的得意門生湯克勤。所以安毅不知不覺與大七歲的湯恩伯走得比較近,彼此間說話也沒了原來的客套生分。

張治中非常願意看到自己欣賞的兩位年輕人和睦相處,讓安毅與湯恩伯說了一通話才開口問道:「蔣銘三將軍的請束給你送來了嗎?」

「前天銘三大哥到醫院探望學生就送上了,他說自己的部隊駐紮海州,娘家在杭州,親朋都在上海。乾脆在上海舉辦婚禮方便一些,禮成之後來南京再擺幾桌,答謝因公務繁忙無法前去參加婚禮的中央各長官和兄弟朋友。學生本想等銘三大哥帶妓夫人來南京再賀喜,可他不答應,看來只能月底去一趟了,正要求恩師准假呢。」安毅如實回答。

張治中點點頭:「在我黃埔一系各師將校中,銘三與你關係深厚非同一般,你還是去一趟為好,回來之後盡快回校工作,六期生還有四斤,月就要畢業了,七期生也轉入了緊張的專業學習,春節都不能放假,裡面也有六十多名來自你麾下獨立師和尹繼南警備師的特招生,大家都希望盡快聽到你的課。你擔負工兵科和將官班的多門課程,還得主持每週的戰役研討課,任務很重,為此為師多次向校長進言不要抽調你去幹別的了,校長總是模稜兩可不置可否。看來為師還得想點兒別的辦法。前提是你別主動請纓出去帶兵。」

「恩師,學生非常希望留在學校與同袍們交流,加上舊傷未癒,尚需休養,多次辭掉參謀本部的調遣建議,總想留在軍校學習幾年增加些理論知識以彌補自己的不足,為此學生不止一次向校長請求,校長前天終於鬆口了,說只要沒有大的軍事行動盡量不抽調學生。」安毅恭敬回答。

「這就好,這就好啊!我真不願你回南昌去張治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安毅立即領會恩師的意思,知道自己的恩師也不願和共產黨打仗。有他幫忙在蔣校長面前進言自己能省不少事。

「報告師座,十三師師長夏炳靈將軍來訪值班上尉再次進來稟報。

張治中莞爾一笑:「夏將軍居然也來了,看來你這兒熱鬧啊!如今正是編遣會議會期,各軍各師將帥雲集南京,以你與各軍之間的良好關係。恐怕很多將軍都要來的。」

「學生「安老弟!哈哈身中將戎裝的夏斗寅大步入內,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頓時讓氣氛熱鬧起來,夏斗寅看到張治中和安毅一起迎上來,連忙給張治中敬了斤,禮。滿面春風地說道:「幸會、幸會!文白兄可是難得一見之人啊,哈哈!」

張治中回禮上前握手問候,安毅欣喜地問道:「前輩行時到來的,怎麼不事先通知我一聲?」

「安老弟見外了,咱們哥兒倆通知什麼啊?對了,別前輩前輩地叫了,我還不是很老吧?」爽快的夏斗寅開了斤,玩笑,走到安毅面前上下打量芯番,皺起了眉頭:「瘦多了。臉色也差很多,還能喝酒吧?」

眾人轟然笑了起來,安毅立玄走到勤務兵身邊,讓他到夫子廟的酒家定一桌菜送來,再到前面的商舖裡扛來幾箱老南昌特供陳釀,網轉過身,陳瑜的聲音突然響起:

「報告師座,鐵道運輸司令部司令長官葉竟秋將軍到!」

眾人又是一愣,夏斗寅暢聲大笑:「想不到湘軍老長官也來了,哈哈!真熱鬧啊」。

安毅連忙迎到門口,葉開鑫領著兩個副官笑容可掬地登上台階,與安毅打了個招呼,連忙向夏斗寅和張治中見禮。

張治中事務繁忙本想告辭的,無奈被熱情的夏斗寅和葉開鑫攔在門內。說差不多到晚飯時間了就一起坐坐吧,張治中拗不過只好答應下來。

大家正要回到屋裡,兩輛軍用轎車緩緩開到洋樓台階下,胡宗南、桂永清等六名黃埔楚翹提著大包小包絡繹下車,看到張治中連忙立正敬禮,再向葉開鑫、夏斗寅敬禮,三個中將回了個禮笑逐顏開,吩咐眾人都一起進屋來,乾脆一起在安毅這兒吃頓飯好好聊聊。

小時後,老少眾將在一樓正堂裡舉起酒杯,被大家推舉出來說幾句話的張治中網才站起,陳瑜再次匆匆進來稟報:

「陳辭修將軍和蔡誨臣將軍的卓子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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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一章 魚龍混雜大上海(一)

「二十萬子彈!十四門八二迫擊炮、五十四挺輕機槍,悄悄交給南昌的總部兵站並協助護送,過兩天我會指示軍需署俞署長,從特別帳戶裡給兵工廠劃去六十萬貨款,這是清單。」

安毅接過清單看了一遍,微微一愣:「校長,這可是一個主力團的裝備啊!往哪兒送?」

「我正要對你說,此行不要驚動其他部門和沿途駐軍,你通知贛中保安部隊協助把貨物送往湘東酪陵縣城即可,魯滌平的軍需官會在那裡接貨,移交完就回來,不要聲張,必須嚴守機密!對了,我記得那個叫夏儉的贛中保安司令,走出自你模範營的勇將吧?」蔣介石問道。

「是的,夏儉那傢伙是個將才,就是不願意讀書,學生幾次讓他進入軍校進修,他都以地廣兵少防務繁重為藉口推辭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好。」安毅笑道。

蔣介石點點頭:「我見過他兩次。是個實幹的年輕人,他擔任贛中保安司令以來,整個南昌地區十幾個縣沒有出現任何的混亂和赤化,這就是實打實的成績。怎麼說他也是我們黃埔軍隊中出去的,等江西剿匪完畢局勢穩定下來,再讓他提高吧。」

「學生替他感謝校長。」安毅連忙致謝。

蔣介石微微一笑:「說來聽聽,你這次送給銘三什麼禮物啊?」

「一副象牙麻將,這是去年二次北伐途中部隊集結於徐州時,學生偶爾經過一個古董店裡看到的,店掌櫃說那是明朝的東西,學生對古董和工藝品沒有什麼研究,看到做工挺精緻的,就花兩千大洋買下來了。知道銘三大哥喜歡麻將一直想要送給他,正好他結婚就當成禮物了。省得學生再花錢。」

安毅沒敢說這是在江北慘敗率部逃亡期間從太平鎮豪強家中搶來的。胡亂編了個理由便對付過去。

眾人聽了會心一笑,都知道蔣鼎文嗜賭如命,這份別緻的禮物正對他的胃口。

宋美齡笑說安毅送出的禮物絕對不會差,上次送給自己的結婚禮物就讓她和蔣校長感動不已。沒幾個人有安毅這份細膩精明。

正事說完又聊了會兒家常,見蔣介石又開始埋頭處理公務,安毅便起身告辭回到自己的包廂,在沈鳳道關注的目光中默默坐下,點上支煙靜靜思考蔣校長要給魯滌平送軍火的目的,反覆想想終於弄明白了其中的奧秘,不禁佩服地擊掌長歎:「妙啊!妙啊!這離間之計果然妙啊!」

龔茜此時沒有在包廂裡,林耀東也到隔壁和屬下聊天去了,沈鳳道正琢磨安毅有什麼心事,看到他如此興奮好奇地問道:「什麼妙計?」

安毅把事情悄悄告訴沈鳳道,沈鳳道聽完微微吃了一驚,低聲說道:「魯滌平定是與蔣總司令有了聯繫。桂繫牢牢佔據的湖南,這回怕不穩當了。」

「正是!而且事情恐怕沒有表面這麼簡單。」安毅湊近沈鳳道,低聲說出自己的推測:「老沈,你想想看,第二軍本來就是譚延目前輩的嫡系部隊。魯滌平也是譚延河前輩一手栽培的。如今譚延田前輩身為中央政府的行政院長,怎麼可能再讓自己的嫡系部隊跟隨桂系和中央對著幹其次,第二軍原本便是湘軍嫡系,魯滌平如今的身份是湖南省主席。但是深受武漢政治分會主席李德鄰的牽制,政令難以出門,清鄉督辦何健更是與他勾心鬥角,相互拆臺。這個省主席可謂是有名無實,只剩下個空架子。再一個,魯滌平第二軍是被桂系嫡系部隊十八軍陶勳部擠出鄂西的。魯滌平原本佔據鄂西重鎮宜昌,每月的煙稅和各種稅收不下於五十萬元,他駐紮宜昌近一年賺得盆滿缽滿,隊伍幾乎壯大了一倍,突然被擠出那個富庶的戰略要地,你說他心裡好受嗎?如今魯滌平在長沙處處受到何健的擠兌和掣肘。財政大權更是被何健把持,所過的日子緊巴巴的,定是滿腹怨氣無處作,怎麼不對桂系心生怨恨?何況湘人治湘的理念在湘軍中深入人心,他們怎麼願意看到富庶的瀟湘大地八百里洞庭落入掛系之手?這回有好戲看了!」

沈鳳道點點頭:「總司令這一招確實高明無比啊!用六十萬元軍火收買佔據長沙的魯滌平第二軍,一招就砸在了桂系的七寸上,李德鄰恐怕做夢都想不到吧?」

「呵呵,就算想到了又能怎麼樣?對魯滌平所部進行包圍繳械就會全盤震動,讓歸附桂系的湘軍各部兔死狐悲,心生間隙,不繳械又怕魯滌平日益坐大無法控制,哪怕李宗仁真的胸懷廣闊目光如炬,以安撫的手段悄悄平息下來,也難免不心有餘悸彼此間種下隔閡。蔣校長四兩撥千斤的信手一揮。就給看似堅不可摧的桂系內部造成巨大的隱患和被動,甚至讓桂系自己大動干戈釀成分裂,著實厲害啊!老沈,看來咱們還得好好學習才行啊,不然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安毅越想越佩服。

沈鳳道長歎一聲:「這兩年跟你在一起,我總認為自己學到了不少東西,如今看來還淺薄得很!不知道咱們這次到上海又會看到什麼事情。大上海魚龍混雜,風雲彙聚。蔣總司令這次親臨上海,不會僅僅只走出席銘三兄的婚禮這麼簡單吧?」

「估計會有不少事情生,我們睜大眼睛看著就走了,就當成難的的一次歷練吧。」安毅笑著說道。

列車終於在上海站停下,上海市市長張定潢、衛戍司令熊式輝、警察局局長戴石浮等各級官員早已整齊站立在月臺上迎接。

陣寒暄過後,安毅禮貌地婉拒宋美齡讓他住進宋公館的邀請,與熊式輝、張定播等人打了個招呼,便率領自己的人乘坐何京派來的三輛轎車開進法租界的秘密別墅。蔣系,親朋好友間的請客送禮異常繁忙。眾多軍中前輩器重的軍中楚翹安毅,加上頂工商界新貴的大帽子以及與江淅財閥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成為南京城中最為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雖然他尚在養病期間,但每日迎來送往。門庭若市,不少出自黃埔的師兄弟都來加深感情以備來日,弄得安毅幾乎每兩天就得主動向蔣總司令彙報請示一次,生怕落下個營私結黨的隱患。

二十七日,才才結束編遣會議兩天的蔣介石滿腹心事地與夫人登上開往上海的列車,前去參加結義兄弟蔣鼎文於二十八號進行的婚禮。並與活躍在上海租界的黨內有不同政治見解的領袖以及江淅財閥舉行秘密會談,以保證南京政府中央集權統治的順利進行。

安毅的包廂被安排在了蔣介石豪華包廂的前端車廂裡,由於放心不下安毅的身體,龔茜特意向黨部請假,和安毅一起到上海散散心,海自己地頭熟,屆時要為安毅好好定做幾套劑民,並陪同安毅到四處走走擔任安毅的嚮導。

遇刺事件後與安毅形影不離的副官沈鳳道、侍衛長林耀東都聚在包廂裡,相鄰兩個包廂也被安毅的十二鐵衛和龔茜的警衛員,來自江西道教武功和槍法均不俗的小道士萬宗健所佔據。

火車在鎮江站短暫停留後繼續東行,龔茜和安毅談到了網網結束的裁軍編遣會議,兩人都對此次會議的成果持消極態度。

包括去年底易幟的張學良部代表在內的全國編遣會議前後開了二十五天,會議舉行期間,各大勢力激烈爭吵,相互攻汗,會議才開到一半,馮玉祥被暗中與蔣介石聯合的閻錫山氣得裝病退席,有恃無恐的閻錫山也不甘示弱,乾脆去鎮江遊覽法海和尚的故居金山寺了,蔣介石表面大加安撫,幫忙調和矛盾,實則隔岸觀火拉攏分化,使得大多數與會代表均贊同閻錫山的編遣方案,逼迫馮玉祥不得不重新回到會議中來,於十七日全體通過了《國民革命軍編遣進行程式大綱》、《實施章程》、《編遣原則》等正式的法律檔,成功地將全國所有軍隊的編遣權、軍官任免權、軍隊調防權、練教育權等收歸中央,次以法律的形式將全國軍隊統一在中央政權之下。

馮玉祥、李宗仁集團非常不滿。卻也無可奈何,在舉國民眾反對分裂反對內戰、振興經濟扶持民生的大勢所趨之下,誰也不敢聳著被天下人指為「新軍閥。擁兵割據分裂國家對抗中央」的政治風險。

會議進行期間,馮玉祥還犯了個巨大錯誤,對好言詢問的國民黨元老胡漢民直嚷嚷,並擺出自己的北伐軍功對手無縛雞之力的胡漢民一頓奚落,李宗仁也錦裡藏針地隨聲附和。胡漢民本是個硬朗直率的人。在國民黨內孫中山都要給他面子。受到馮玉小祥的譏笑頂撞非常反感。蔣總司令看準機會,當晚就率領張靜江小戴季陶小陳果夫登門拜訪胡漢民,徵求他對編遣會議的意見。原本搖擺不定的胡漢民立即表態支持蔣介石的編遣方案,為了壓制桀驁不馴居功自傲的馮玉祥,警告居心叵測的桂系,還建議中央儘快召開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從政治上給予馮玉祥和李宗仁這些新軍閥更大的壓力。

馮玉祥和李宗仁很快便收到消息,暗自後悔,儘管心裡面對削減自己的軍隊有一萬個不願意,也不的不在中央黨部、中央政府、中央監察委員會各部大員的眼皮子底下舉手通過決議。可是決議通過了,如何實施卻是個大問題,馮玉祥臨走前就放下狠話了:「剛打完仗,現在裁軍不是時候啊,休息一段時間再編遣吧!」

李宗仁、白崇禧立馬贊成,於是所有人都心裡明白︰「休息一段時間」恐怕就是遙遙無期了。

蔣總司令卻沒有大家那麼悲觀。其實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他所想要的就是在法理上佔據絕對的主動,佔據政治輿論和思想道德的最高點,牢牢地把握住「正義之旗」就算是達到目的了。

有了確定的法律文本,他毫不擔心各路胸懷雄心壯志逐鹿天下的諸侯能走得多遠,他甚至已經瞭解到掛系即將展開的一系列割據計,並已經有了一整套從政治、軍事、經濟和宣傳方面的對策。他現在所擔心的還是黨內以汪精衛、孫科等人為的具有巨大政治影響力的「改組派、奪權」,因此就算再忙他也要親自到上海走一趟,與改組派人士見個面探探風向的同時,進一步抓住對政局具有舉足輕重作用的江淅財閥,將整個財權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在他看來,沒錢誰也無法興風作浪。

「篤篤。」包廂門輕響兩聲,安毅和龔茜停止交談,林耀東連忙起身打開門,見是陳立夫立即禮貌地迎進來,陳立夫向大家微笑著點了點頭,對安毅說校長有請,安毅一聽不敢怠慢,立刻站了起來,接過龔茜遞來的銀灰色西裝外套穿上,整理了一下領帶,跟隨陳立夫來到蔣介石的包廂。

宋美齡第一次看到安毅西裝革履的樣子,眼睛一亮,站起來迎上前仔細打量,嘖嘖稱讚:「真沒想到,你穿西裝這麼英俊啊,好看!以後別總是穿軍裝了,穿上西裝多好啊。我想到上海後會迷倒一大片女孩的。」

「師母誇獎了,學生是個軍人。理應穿軍裝才是,這次要不走出席婚禮,學生還不會臨時去買這身衣服,其實學生覺得中山裝也很好看。」安毅笑著說道。

蔣介石放下文件,望了安毅一眼。連連點頭:「你穿西裝還不錯,多備兩套,對外交流和出席私人聚會時穿是可以的……坐吧!」

「是!」

安毅禮貌地請宋美齡先坐,恭敬地到蔣介石對面的陳立夫身邊坐下。

蔣介石喝了口水,低聲吩咐:「我剛記起件事,到了上海你給老南昌的勞守道少將去個電話,必須在下月五日把兵工廠生產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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