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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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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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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9 01:10:22
第四九二章 運籌千里

難得的兩天晴朗天後再次在京城上空灰茫茫片一片怒號,伴隨著淅瀝瀝的雨夾雪,凜冽潮濕的氣息讓人非常難受。

出席完軍事會議的安毅回到厚載巷老巢已是深夜時分,接過陳瑜遞來的一沓電文細細閱讀,陳瑜和劉昊兩人給安毅倒上熱茶,靜坐等待。

這厚厚一沓的電報中,有來自華北方面的密報,有來自上海、武漢、長沙和岳陽情報站的密報,其中湘西四十四軍張弘雜、鄧斌聯名發來的急報讓安毅倍感緊急。

「走,到下面會議室去安毅拿上電文站了起來,與陳瑜、劉昊一起拐過西面的過道,游鳳道和林耀東也跟隨入內。

打開樓梯下的儲物間小門鉆進去。再拉開緊貼內牆的一扇櫃壁,進入燈光昏暗的下行過道,折而向東進入寬大的地下室,三名值班報務員和一名澤電員看到安毅連忙站起來敬禮,安毅笑了笑擺擺手示意弟兄們各忙各的,逕直走到東面牆壁前停下,吩咐劉昊將源自總部和湘西四十四軍並經過重新繪製的大型湖南的圖拿出來掛上。

劉昊打開又一盞大瓦數電燈,指著地圖上的常德,低聲說道:「師座。就是這兒,被桂系各軍打散的魯滌平部譚道源師逃進了常德城,葉琪率領五十二師苦苦追趕,陶鈞的十八軍一個師於昨日凌晨自宜昌南下。意圖很明顯,就是要斷絕譚道源師北退之路,與常德東面的葉琪師、南面益陽方向的何健一個旅三面夾擊,留給譚道源的唯一生路就是西逃。西面的安化和永定兩縣為我四十四軍第一師佔據,鄧長官的教導師也悄悄東移,準備應戰,從電報上看。張前輩、那斌長官和一師長張存壯長官似乎拿不定主意,估計是怕暴露實力,引發外界的諸多猜忌。」

「你分析不錯,他們堅守「隱藏實力穩步發展,的八字原則,不到關鍵時刻不能驚動外界,兼之他們北面的桑植、龍山一線是紅軍賀鬍子的地盤,一直以來彼此之間沒有衝突,在生意上更是暗中往來。相安無事,估計張前輩和鄧斌也因此而不願過早地暴露實力,免得蔣總司令讓他們去和地頭蛇賀鬍子打仗,平白樹一個大敵。但如今遇到這一突發情況就不好辦了,除非」安毅的聲音逐漸降低。

「師座是否覺得建議張前輩和那斌主動上前,悄悄接應譚道源師潛入湘西比較好?」精明的劉昊若有所思地問道。

安毅轉向劉昊,眼裡滿是欣賞之色。劉昊畢業於上海工業專科學校。以優異的成績第一批考進江南理工大學機械系,在安毅所部徵募處宣揚的精忠報國思想感召下,毅然投筆從戎報名入伍,經過三個月新兵練被選入基地教導隊、接著又以優異成績和良好的商人家庭背景被選入特別班進修,安毅在老南昌養傷後期到基地授課,一眼就看中了這位話語不多卻成績優異的情報天才,沒幾天劉昊就被破格提拔為中尉。並跟隨安毅回到南京出任基地辦事處副主任,主管情報與聯絡事宜。數月來,劉昊荒覷業業勤奮忠耿。憑借自身紮實的文化修養和天賦,如饑似渴地閱讀大量軍事書籍、安毅從總部弄回的各軍事集團將領資料和安毅的三本戰役記錄筆記,把工作幹得有聲有色,大大地減輕了陳瑜的壓力,受到辦事處新老弟兄的一致尊敬,各方面的進步相當快。

劉昊看到安毅滿含深意地望著自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師劉是否屬下唐突了?」

「不不,正相反,很有見地,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獨到分析,說來聽聽吧。」安毅鼓勵地拍了拍劉昊的肩一。

「致遠,你就放開說吧!」陳瑜也笑著說道。

劉昊點x點頭,從容道來:「師座。屬下是這麼認為的,以目前的條件,完全可以讓張前輩給譚道源寫封信送去,譚道源身為湘軍資深將領,與同是湘軍宿將的張弘集前輩年紀相仿,又都曾在原湘軍陸軍第二師待過,張前輩擔任第二師參謀長的時候,譚道源擔任第二師第三混成旅三團團長,此後才跟隨譚延回前輩南下廣東組建新湘軍的。屬下妄加猜測,包括上月二十七號逃到南京告狀的魯滌平將軍很可能也認識張弘雜前輩,要是張前輩能親自出馬。估計譚道源不會有任何懷疑,而且眼下這種惡劣情況,哪怕譚道源有所懷疑,也只能冒險跟隨張前輩到湘西躲避,否則就是個全軍覆沒的局面。屆時再讓那長官和張長官的兩個師出其不意狠狠揍一下追兵,估計譚道源他們就心定了。

幹得好的話,既能解除友軍的窘迫處境,又能嚇阻追兵,打完就跑,同樣能隱藏自身實力。」

「要是葉琪和何健一怒之下奮起追擊,怎麼辦?一旦在湘西形成拉鋸戰的態勢,就得不償失了。」安毅滿含深意地笑著問道。

劉昊自信滿滿地回答:「我諒他們不敢,當初白崇禧十三軍的陳志標師那麼牛逼,還不是照樣被初抵湘西的鄧斌長官率部打得大步後退嗎?那個時候,四十四軍還是屢戰屢敗之師,士氣低落,數備落後,宗今不能與現在相想向精明的葉琪和屁白如何取捨的。

實際上情況也是如此,自從當初狠狠揍了陳志標師以後,掛系軍隊和湘軍就沒有一斤小敢於越過安化、永定一線了,如今張存壯長官他們已經與長沙周邊幾個縣的守備團都建立起了秘密聯繫,對敵蹤一清二楚,在湘西崇山峻嶺中佔據天時地利人和,要是這個時候再挨一下,掛系軍隊和湘軍誰也受不了,何況他們還要防備我中央軍隨時可能發起的進攻。只能不了了之。」

安毅連連點頭,大聲誇讚:「好你個劉昊,很好!進步了,而且進步很快,了不起,再接再厲吧!」

「謝師座!」劉昊不驕不躁恭敬致謝。

「劉昊,就按你網才的意思擬個電文,立即給張前輩和邸械發過去。蟄伏了這麼長時間,恐怕他們早就手癢癢了,要不是嚴格遵循既定原則,他們是不會聯名給我發來急電的,其實他們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打這一仗,以便檢驗這一年來的練成果,樹立將士們的信心和榮譽感,要是咱們再不答應他們打一仗,恐怕得把四十四軍上下全得罪了,哈哈!」安毅笑了起來。

劉昊遵命轉身伏案疾書,安毅轉向沈鳳道:「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後發先至迅猛一擊,出其不意重創追得最緊的葉琪五十二師一部,要打就要把他打疼打怕。打得桂系和湘軍永遠也不敢生出進犯湘西的心思。你立即給侍從室打個電話,我有緊急軍情要面見校長。如果校長能抽出時間接見,你請求校長速召魯滌平將軍前往,這次咱們要干票大的。」

「是!」

四十分鐘後,安毅站在總司令部後院的蔣介石臨時宴邸,對披衣下樓的宋美齡彎腰致歉。

宋美齡笑吟吟地詢問安毅都一點多了還有什麼急務稟報?安毅開玩笑說是件牽涉到幾個師將士性命的緊急軍情。

宋美齡微微吃了一驚,美眸看了看一臉慎重的蔣介石,對安毅欣賞地笑了笑便悄然上樓。蔣介石走向書房,邊走邊問落後半步的安毅:

「你說得這麼誇張,真有這麼大的事?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

安毅恭敬地低聲回答:「是真的,校長,湘軍二軍五師師長譚逸如譚道源字將軍衝出掛軍包圍。一路輾轉,於昨日下午擊潰常德一個團守軍,此刻恐怕正在常德城裡喘大氣呢。可是,此刻北面的陶勛部一個師正兼程南下開赴常德,南面何健的一個旅也已到達常德東南五十五公里一線,追愕最快的葉琪五十二師早已越過華容,其先頭主力估計此刻已經到了常德東面的河口,預計最遲明天中午就能對常德形成合圍。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譚逸如所部可不能出問題,否則魯滌平將軍失此臂助沒有了威懾湖南的實力,武漢政治分會做出的決議便成了既定事實,並且桂系成功收拾二軍五師後。可以從容地騰出手來在寧漢之間佈置防線,對我們下一步計利的展開極為不利!」

「哦?進展這麼快,」

蔣介石停下腳步沉思了一會兒。轉身望向門口,對侍衛長王世和問道:「魯詠庵到了沒有?」

「二十分鐘前已經啟程前來,估計快了。」王世和回答。

「一到就帶們進來。

蔣介石說完走向大米桌,示意安毅坐下別拘束,安毅笑著回答魯滌平將軍馬上就到了,站一會兒算了省得到時候又要起立,一句話就把神色頗為凝重的蔣介石逗樂了。

安毅接著將四十四軍所處的位置、急報的內容、計戈採用的對策以及可能對全局產生的影響逐一向蔣介石進行匯報,蔣介石問清其中的地形和四十四軍的戰鬥力後,對安毅計刮中可能引發的全局影響頗不以為然。很快便同意了安毅的設想,低聲誇獎幾句,對安毅的迅速反應和張弘雜的發展能力由衷地感到高興。

匆忙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網刮過鬍子一掃初到南京時憔悴額廢之色的魯滌平大步進來,立正報告:「總司令,屬下來遲請海涵!」

「詠庵,別客氣,隨便坐。」

蔣介石看著魯滌平與安毅握手雙雙坐下,等待侍從奉上茶退下,這才不緊不慢地問道:「深夜找你來是有緊急情況,你麾下第五師如今在什麼位置了?」

魯滌平微微吃了一驚,看了蔣介石和安毅一眼,迅速挺起胸膛如實回答:「昨日下午四時,屬下接到逸如兄急報,五師一萬兩千人連日苦戰終於突出重圍,只剩七千弟兄成功抵達常德,擊潰掛系常德守備團隨即進駐休整。昨夜十一點,我再次收到逸如兄電報,全師將士目前尚屬安全,只是冬雨綿綿又累又餓,不少將士染病倒下了,各團減員非常嚴重,即便是想繼續轉移也力不從心,只能暫且歇息以待來日。」

蔣介石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嗯」安毅,你把最新軍情通報給詠庵將軍。」

「是!」

安毅隨即將湘軍何健和柱系各部目前所處的位置詳細向魯滌平通報。看到狐捌的魯滌平想要站起來,連忙按住他!「魯將軍請安坐,舊…口有校長把握,只要你現在能與常德的譚逸如將軍聯繫上,估計能轉危為安。」

「啊!?怎麼辦?我該怎麼做」魯滌平著急地轉向蔣介石。

蔣介石點點頭。依舊不緊不慢地問道:「你認識原四牛四軍副軍長張弘雜嗎?」

魯滌平一愣,隨即回答:「認識,當然認識了!事實上,湘軍老的將領基本上都認識他,北伐初期唐孟瀟第八軍四個師都圍不住他,是我湘軍中不可多得的一員猛將,只是自從竟秋葉開鑫字將軍請他出任四十四軍副軍長參加北伐後,前年響應中央號令西征武漢到達湖南,就遭到當時的李德鄰桂軍和歸順掛系的湘軍圍攻,之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據說他已經再次隱退解甲歸田。總司令,你說這是」

蔣介石擺擺手止住了魯滌平的話頭,和藹地說道:「詠庵啊。實話告訴你也無妨,不過事關機密,你還需要暫時保守這個秘密,至少半年之內不要傳揚出去。張弘雜將軍並沒有歸隱,當初一路衝出重圍之後。就召集數千殘部遁入湘西的崇山峻嶺休養生息,如今該部已經發展到三個師兩萬官兵了。

他們一直頂著四十四軍的番號。在我的授意下駐留湘西,忍辱負重。默默耕耘。此刻,他的兩個主力師距離常德以西不到二十公里,你的第五師若是要保存下來,唯有與他建立聯繫,快速撤進湘西四十四軍的地盤休整,等形勢改觀再開來南京或者江西整編。當務之急是需要你給卑逸如發個指令,讓他率領五師趕快西撤,否則一旦合圍形成就來不及了,那麼多傷病減員又苦戰那麼多天,形勢不容樂觀啊!」

魯滌平先是大驚失色,隨即大喜過望,站起來激動地致謝:「感謝總司令,魯滌平和二軍全體將士向總司令宣誓:從此效忠黨國,效忠領袖。義無反顧,誓死追隨」。

「好、好!」

蔣介石欣慰地站起來,和顏悅色地走到魯滌平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記著我的話,困難只是暫時的,你們第二軍是一支有著嚨,榮歷史和傳統的軍隊。是我革命軍中不可或缺的一員,渡過眼前這個難關之後,只需要好好休整一下,便又是一隻優秀的部隊,對此我很有信心。

詠庵,日前你麾下的張石候師在贛西,有朱益之將軍的保安部隊照顧很安全,我準備撥下一筆安置費。讓他們進駐吉安進行休整,譚逸如的第五師進入湘西之後也就安全了,你放心吧。

不過這幾天你還要多費些心思才行。一定要在政治上對倒行逆施無惡不作的桂系做出強烈的反擊,黨部祖燕他們會積極配合你的,你還要在三次大會和中外記者會上揭露他們的陰謀,湖南這幾年已經很苦了,不能再讓掛系這麼搞下去。」

「屬下明白怎麼做了!」魯滌平雙腿併攏,再次立正。

蔣介石微微一笑,指著安毅道:「這次你得好好感謝安毅才行,是他最先發現險情並及時上報,並快速制定出一系列對策的,以後你們兩個要精誠團結好好合作,為黨國事業做出最大貢獻。」

魯滌平轉向安毅。感激地說道:「我第二軍曾與安將軍在南昌戰役、以及入淅作戰期間建立起了深厚情誼,安將軍的獨立師中也有很多著籍將士,我們兩軍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好,這次又承蒙安將軍關照,非常感謝!」

「魯將軍客氣了,譚公和將軍都是安毅極為尊敬的前輩,還有貴軍的張石候將軍與我關係不錯,這次能幫上忙,是晚輩的榮幸!對了,我想請問一下將軍,貴部原團長張天彝是屬下的同窗師兄,他去蘇聯留學之後屬下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不知他現在如何了?」安毅禮貌地問道。

魯滌平微微搖頭:「去年底他網網提升為教導師少將副師長,上月的長沙突圍中教導師被打散了,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傳來,估計仲追隨張石候的十八師入贛了,明天愚兄就給安將軍一個確切的消息吧。」

「謝謝了,魯將軍!他是安毅的同袍師兄,從進入黃俑認識到現在。安毅一直把他當成兄長看待,心裡面很是掛念,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誰犯下的罪我安毅都要找他清算。」

安毅誠懇地致謝,眼裡閃現絲絲擔憂。

魯滌平與蔣介石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裡的驚訝,也為安毅如此重情重義深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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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三章 多管齊下(一)

自十八年二月二日,國民黨中央頒布中央軍戰鬥序列,對外正式公佈了第一、第二、第三軍正副軍長名單,前前後後爭吵不休長達十個月的全國軍隊編遣計劃至此夭折,全國各軍閥聞風而動,風聲鶴唳之下拚命撥刮地皮大肆擴軍,戰爭的烏雲瞬間籠罩了多災多難的華夏大地此後數日,各方軍閥悉數粉墨登場,晉綏軍統帥閻錫山與南京國民政府之間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首先通電擁護中央的領導;西北軍馮玉祥眼見二虎相爭暗自高興,一面高呼各方「克制」一面調兵遣將,以爭取最大的利益;眼看山雨欲來的李宗仁在上海法租界海格路「融園」的洋樓裡坐不住了,於三月四日發出通電擁護蔣總司令領導,以促進全國統一;白崇禧噢出空氣中濃濃的火藥味,也隨之致電國家領導人胡漢民,告訴中央他已經以第四集團軍參謀長兼前敵總指揮的名義,嚴令武漢方面所有部隊原地待命,停止一切軍事行動,並致電猶豫不決的革命軍總參謀長兼第八路軍總指揮李濟深,催促李濟深盡快離開廣州前往南京,與中央各部一起商議和平解決「湘案」。

白崇禧雖然在軍事上是天才,在政治上卻很短視,沒有看到蔣介石種種舉措後的深意,這一催促等於是徹底斷送了桂系連成一體堅若磐石的兩廣大後方,他原本以為以目前桂系的軍事力量和強悍戰鬥力,中央軍絕對不敢對桂系發起討伐,此時武漢和南京北方還有個手握重兵虎視眈眈的馮玉祥,蔣介石根本就不敢冒著鵝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危險進攻武漢,更不敢控制身後擁有八萬粵軍支持的中央大員和革命軍元老李濟深,因此自負的白崇禧兩次否定了李宗仁的勸阻,公開致電李濟深請他速到南京開會,希望以和平方式化解此次危機,以便為將來的戰爭贏得充足的準備時間。

蔣介石看到白崇禧的電報,心中暗喜,再次致電猶豫不決的李濟深,客氣地請他移駕南京,一起攜手解決「湘案」共商國事。李濟深在各方的盛情邀請之下,終於拿定了主意,把第八路軍總指揮一職交給匆匆趕到廣州坐鎮的廣西省主席兼十五軍軍長黃紹練,隨即乘坐郵輪趕赴上海再轉道南京。

李濟深根本不知道,蔣介石之所以會同意武漢政治分會任命何健為湖南省長的決定,一直忍耐不發不調動一兵一卒,完全是迷惑李宗仁和李濟深的緩兵之計,只需要控制李濟深,蔣介石就有辦法肢解廣東的粵軍,中央政府名下的十四個師十五萬軍隊將會全線西征,攻打武漢的號角就會隨之吹響。

三月七日,蔣介石終於露出崢嶸,一封親筆信送到了上海的李宗仁手上,李宗仁看到信中口氣堅定不容商量的「必須維護中央權威」等內容。急呼大事不好,轉身便給身在北平緊張觀望事態發展的白崇禧發去急電。

此時的李宗仁由於受到環境和居住條件的限制,身邊除了副官和侍衛長等寥寥等人外,並沒有配備報務員和澤電員,更沒有電臺,就算發封電報也要輾轉良久,更不要說及時瞭解外界的消息了。因此李宗仁根本就不清楚,就在他接到蔣介石信件的三小時前,麾下將領葉琪的五十二師獨立團一千七百官兵輕敵冒進,狂追逃跑的譚曙卿師殘部十六公里,在常德以西荷花堰兩面是水一面是山的狹窄區域裡遭到埋伏,四十四軍張存壯師和鄧斌教導師一萬六千將士,在四百餘挺輕重機槍和四十八門迫擊炮的幫助下,只用了三十多分鐘,就將葉琪麾下裝備最精良、戰鬥力最強的主力團盡數殲滅,僅存的五百餘名俘虜被迫背負全團的武器裝備,在上千名張存壯第一師官兵的槍口下艱難西行。

戰鬥結束半小時後,葉琪率領五十二師三斤,團主力趕至荷花堰以東三公里,望遠鏡中展現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讓這位矮壯敦實的勇將無比震驚,兩名特務連尉官見狀自告奮勇,騎上馬奔赴戰場勘察情況,可惜尚未接近戰場邊沿就聽兩聲槍聲傳來,兩名身經百戰的精銳幾乎同時落馬,其中一名被受驚的戰馬拖拽衝進山四小路消失不見,另一名橫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葉琪震驚之下連忙端起望遠鏡細細查看,只見那名忠勇部下腦袋上穿湧而出的全都是紅白之物,顯然是被人一槍爆頭,此刻彎曲的膝蓋仍在抖個不停。臉色蒼白的葉琪心中一陣顫慄,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立刻下令全軍撤守常德,接著電告武漢大本營尋求對策。

胡宗鋒接到急電後非常吃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煮熟的鴨子居然飛了,葉琪這一撤退不打緊,一路窮追猛打的魯滌平部譚道源師算是就此逃出生夭。不過想想葉琪所部的損失,胡宗鋒釋然了,在如此短的時間裡遭受如此慘重的打擊,對手之強大不言而喻,也難怪葉琪會心生退意。

這時,胡宗釋突川數引兩年前四十四軍殘部打擊白崇禧十二軍步鋒團的年法」二其中蘊含有更大的陰謀,當下不敢怠慢,立即急報北平的白崇禧,同時通報陶鈞的一個師,命令全體停止前進,以防落入更大的圈套中。

北平朝儀門內大街,第四集團軍前敵總指揮部。

輛黑色道奇轎車快速駛過,碾壓街道上的一連片積水潭,將融化的雪水帶著污泥高高濺起,轎車拐了個彎越過四名敬禮的衛兵,進入古香古色的院子大門,在一棟高大雄渾的黃瓦重簷樓宇大堂前停下,侍衛長黃瑞華鉆出車廂打開後車門,白崇禧緩緩下車,緊了緊黃呢大衣領口,大步走進大堂,機要副官快步迎上把網網收到的武漢急電交給白崇禧。

白崇禧看完電文眉頭緊皺,在原地停留片刻,大步走進位於中殿的辦公室,吩咐機要副官找來湖南地圖仔細查看,數分鐘過去,白崇禧摘下眼鏡抬起頭,望著古老而精緻的彩繪天花板,臉色變幻不定,顯然是非常惱火和困惑。

「報告軍座,德公自上海發來急電。」

網判根據編遣會議精神麾下縮編為教導旅的少將旅長陳志標走進房間低聲稟報,由於教導旅擔任拱衛總指揮部的重任,陳志標與白崇禧朝夕相處,北伐戰事結束後沒有多少事務的陳志標看到白崇禧身邊助手很尖,於是默默地跟隨在總指揮身邊盡些心力。

白崇禧有些驚訝,轉頭看了陳志標一眼,帶上眼鏡接過電報細細看完,微微吁了口氣,隨即放下電文從容不迫地問道:

「志標,我正要找你,你還記得當初在湘西追擊葉開鑫殘部那次遭遇嗎?。

陳志標一愣,隨即搖叉苦笑道:「恥辱啊!屬下沒有一日能夠忘記,那是屬下從軍以來屈指可數的慘敗,刻骨銘心,軍座」

「嗯志標,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剛開始沒有,現在也沒有,我只是想告訴你,就在數小時前,葉翠微葉琪字的五十二師獨立團遭到了同樣的埋伏,不過比你當初還要慘,時間也要短得多,整斤,團幾乎全軍覆沒武器盡失,如果不是機炮營行軍速度太慢沒能跟上,恐怕損失的就不止一千七百名官兵了。

想必你也清楚五十二師獨立團的情況,這支具有光榮傳統的部隊的戰鬥力決不在你的教導團之下,幾乎都是由三年以上兵齡的老兵組成,竟然在轉眼間沒了,大出我的意料之外。要是說偶然一次還能找些理由搪塞過去,可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不得不引起我們足夠的重視。

你知道湖南對於我們是處於什麼樣的戰略地位,若是讓湘西的葉開鑫殘部順利發展壯大的話,很可能會在某個關鍵時候給我們致命一擊,因此我想弄清楚。為什麼這股殘部會擁有如此強悍的戰鬥力?這兩年那片地區究竟發生了什麼?會不會從另一個角度證實你當初的懷疑?」

陳志標猶豫了一下,在白崇禧鼓勵的目光中低聲說道:「兩年來屬下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並反覆回憶了安毅與葉開鑫交往的前前後後,北伐之初葉開鑫還是我們革命軍共同的敵人,歸附革命之後在唐孟瀟將軍的繳械收編威脅下率部東逃,從此加入到中央軍序列,安毅也是在那之後與葉開鑫認識的,不過,葉開鑫當時的副軍長張弘雜卻與安毅認識更早,當初張弘雜率領湘軍二師苦守岳陽,死戰不降,最後一舉突破唐孟瀟第八軍四個師的重圍向東亡命,在強弩之末的情況下,正好被當時網晉陞代理工兵營長的安毅發現,率領麾下所有能打仗的弟兄冒死拖住張弘雜殘部,才使得劉經扶師長率領主力成功合圍,沒花什麼力氣就打了個漂亮仗。屬下記得當時張弘雜將軍被劉經扶釋放前。還特意要求見一見把他幾千殘部死死拖住的安毅,兩人說了幾句話就分手了,後來在江北的北伐中意外重逢,安毅已經成為少將師長,與張弘雜和葉開鑫也因此成為忘年之交白崇禧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道:「張弘雜!這人我認識,保定畢業之後桂軍陸榮廷上下根本就不願使用我們,我差點兒便加入了湘軍第二師,當時張弘雜就已經是旅長了,整個湘軍系統中此人最有軍人風範,作風硬朗帶兵有方,數他最能打仗,,接著說吧。」

陳志標點點頭:「綜合以上情況,屬下猜測,安毅很可能出於與葉開鑫、張弘雜之間的交情,悄悄派遣教官組進入湘西四十四軍幫助其刮練隊伍,或者會接納四十四軍優秀官兵前往老南昌士官練基地培刮,或者雙管齊下,否則目前的任何一支軍隊都不可能擁有酷似於獨立師的作戰風格和嚴明軍紀。

安毅培養練部隊的確很擅長,也有一套獨特的政治教育手段,加上安毅本人以及長期接受他和各科教官不斷練的基層軍官都很自律,獨立師上到師長下到排長,基本個個都能做到身先工子「身作則。因此深妥基層官兵的尊重,傳授和學習的講二,二樂屬下現在帶領的教導旅,基本上沿襲了獨立師那一套,可惜的是,我們沒有獨立師那麼多優秀的具有一技之長的教官,也沒有時間和機會從成千上萬的官兵中選拔教官,屬下為此深感遺憾。」

白崇禧緩緩站起:「這麼說起來,你我的判斷基本上一致」,安毅和他的獨立師在官兵培養方面聞名全軍,此人心智過人,滿腹韜略,年紀雖輕卻老謀深算,從他打過的每一仗到如今他在江西創下的那麼大家業,就能看出此人的能力,唉,,志標,慢慢來不著急,我們還有時間和機會,只是目前恐怕不行了,從德公網才的電報和中央政府宣佈的中央軍三個軍序列來看,蔣總司令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動手了。湘西的事情我們各軍暫時沒有精力去對付,我想想辦法讓何健去傷腦筋。現在情況緊急,必須把夏蒼熙夏威字的十五師火速調往鄂東,並且需要急令駐守宜昌的十八軍立刻收縮陣型,嚴防川軍偷襲,還要把葉翠微的五十二師調到湘鄂交界一線,以應付中央軍隨時可能發起的進攻。

你也準備一下,如果情況緊急,說不定我們會冒著被馮玉祥截擊的危險,盡數乘專列火速南下加入戰場,武漢不能失去,失去武漢一切都將會失去「是!」

陳志標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似乎想到了什麼,猶豫一下再次折返回來:「軍座,有件事屬下覺得還是稟報你為好,並非是屬下嫉妒李鶴齡李品仙字將軍,而是對一些事深感困惑,不吐不快。」

白崇禧驚訝地看了陳志標一眼,微微一笑:「志標,你的為人我很清楚,有什麼荊情儘管直說吧「是!今日屬下帶領憲兵巡查。發現李鶴齡將軍麾下的很多將校都在飯店裡大吃大喝,出手極為闊綽。屬下當時就覺得很奇怪。我們三個軍雖然縮編為三個師,但仍然是軍一級的人數編製,因此軍餉一直成問題。距今為止,大家已經有三個月沒有發餉了,李鶴齡將軍的將士哪兒來的錢?這事屬下本不願說,但是心裡總感覺有什麼不對,所以只能冒昧地稟報,請軍座見諒。

陳志標苦笑著說道。

白崇禧心中大吃一驚,臉上卻露出從容的笑容:「沒什麼,這事你做得很好,沒有錯反而有功,這事看似很小,卻很可能會讓軍中將士生出誤解。沒事了,我等會兒給李鶴齡打個電話問問,你回去休息吧「是!」

陳志標前腳網走出房門,白崇禧臉色立變,沉默了一會兒,當即叫來副官安排車輛,數分鐘後白崇禧在前後兩輛運兵卡車和衛隊的護送下,乘車直驅李品仙的五十一師指揮部。

享受豐盛的晚宴過後,正在愜意剔牙的李品仙聽到值星官的急報,大吃一驚,白淨的臉上陰雲密佈,雙眼閃爍不定。雖然李品仙出身於廣西蒼梧,與李濟深是老鄉,但是從保定軍校第一期畢業之後,回到廣西陸軍第一師見習處處受排擠,連續兩年沒有獲得任何的陞遷機會,一怒之下李品仙轉而投奔湘軍,在保定老同學唐生智的關照下官運亨通,這一幹就是十三年,從一個排長一步步升為陸軍中將軍長,對唐生智抱有知遇之恩和同袍之情。

桂系假借中穴之名西征武漢,在情非得已的情況下,又得到下野的唐生智許諾,李品仙這才不情不願加入桂系,三天前老上司唐生智突然在天津現身,秘密趕赴天津會晤的李品仙發現,原第八軍黨代表老上司劉文島也赫然在座。

之後沒費什麼功夫,李品仙便欣然接過了唐生智的八十萬現金支票,並獲得中央將會盡數補發全軍三個月欠餉的承諾,於是李品仙回到駐地後立即召集各團長旅長秘密協商,滿堂將校聽說老上司唐生智已經返回,並獲得南京政府的委任準備重振旗鼓,立即歡欣雀躍齊聲讚頌,李品仙見狀拿出四十萬支票,命令軍需官立即到銀行兌現發放全軍將士,於是,這個由原第八軍整編為五十一師的湘軍嫡系從此又重新姓唐了。

可這個時候顯然不是攤牌的良機,白崇禧的突然到來讓李品仙心驚不已,心想很可能是發餉走漏了消息引起白崇禧的警覺。

李品仙深深知道自己的保定師弟白崇禧的手段,知道白崇禧對待叛徒和異己的凌厲陰狠,無論在哪方面他都不敢與白崇禧一較高下,可此番白崇禧突然出現不清自來,車子已經開進轅門來到了指揮部門口,想躲都躲不掉,只能硬著頭皮整理風紀,故作鎮定地大步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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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四章 多管齊下(二)

白崇禧離開唐山的李品仙指揮部,路上呆呆地望著車窗一片黑黝黝的景物,心事重重此行沒能從圓滑世故的李品仙嘴裡套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又扯到了需要武漢方面及時下發軍餉上面,白崇禧手裡沒錢說話也硬不起來。只能以晚上還要參加參謀長王澤民招待北平政要的宴會為由,婉拒了李品仙設宴款待的請求,匆匆帶著衛隊返回北平。

李品仙對於突然獲得的軍餉。被解釋為來自於平津老朋友的慷慨借貸,對此白崇禧滿腹疑惑卻也無可奈何,自己沒本事解決麾下各軍的軍餉,總不能不允許人家自己借錢度日吧?但是當白崇禧以「北方戰事已了準備全體返回武漢」徵求李品仙意見時。卻碰了斤小不小不大的軟釘子。李品仙愁眉苦臉地說道:「沒錢啊。現在借的錢只是稍微解了燃眉之急,其他的諸多消耗,遠不是這點兒錢能解決的!如果真要回南方,至少得讓武漢方面匯來五十萬開拔費才能行,如今朝吃卯糧度日如年,全軍將士士氣低沉,怨聲載道。衣不裹身食不果腹,如何能夠動身啊?

要是造成嘩變算誰的?」

這幾句可憐巴巴的話立即就把白崇禧將死了,言下之意很簡單,就是數月欠餉分文未發,你這個前敵總指揮是怎麼當的?沒有錢憑什麼要我疲於奔命?

回到北平總部,白崇禧越想越安現情況不對勁,越琢磨越覺得李品仙態度曖昧似有所謀,左右思慮放心不下給駐紮在開平的廖磊打電話又不通,只能疲備地躺下細細思忖。打算次日清早去一趟廖磊的大營。

白崇禧哪裡知道,原三十六軍軍長、編遣後成為五十三師中將師長的廖磊此刻正在召集麾下團長旅長舉行緊急開會,三十六軍的中層低層校尉幾乎全都是唐生智在位時提拔重用的三湘子弟,聽廖磊直言不諱地說唐生智已經到了天津準備東山再起,一個個的真實面目立刻展露無疑:歡欣鼓舞激動萬分,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爹一樣!

素來重情重義的廖磊臉上一派從容,心中卻感慨萬分,終於知道李德鄰和白健生雖然名義上控制了湘軍,但根本無法贏得湘軍的信任和擁戴。特別是對待桂系直屬部隊和從屬部隊的兩種截然不同標準,早已讓無數搖擺不定的湘軍將士心寒。身為廣西人的廖磊也只能順應民意。隨波逐流了。

廖磊知道這個節骨眼兒上自己不能逆大局而行,否則這個師長幹不下去了,這今年頭有錢就是老大。沒有麾下的支持自己什麼也不是,何必陪著桂系一塊兒完蛋?打定主意後,廖磊緩緩掏出李品仙上午悄悄交給自己的二十萬元支票遞給軍需官,如實告訴所有將校,這筆錢是孟公唐生智送給弟兄們救急的,立刻引發陣陣熱烈歡呼。二十七旅旅長凌兆堯率先站起來。興奮地說道:明日咱們弟兄就把孟公從天津迎回來!只有跟隨孟公哼哼好日子過!二十六、二十八旅兩位旅長隨聲附和。滿堂將校齊聲叫好。廖磊立時知道白崇禧大勢將去,只能微笑著擺擺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從容的說孟公自有安排,諸位回去把兵帶好就是一大功績,這才讓滿堂將帥安靜下來一個斤,歡天喜地向廖磊敬禮離去。

次日上午,用過早餐交代完諸多事項白崇禧就要出門乘車前往開平的五十三師駐地,這時屬下急報閻長官來訪。

白崇禧微微吃了一驚,心想北上以來閻錫山對自己處處掣肘,百般刁難,從未主動向自己打過招呼。每次見面也都是在軍政會議上虛偽應付,連話都不願多說兩句。今日突然到訪實屬意外。白崇禧突然聯想到當前的詭異局面。心中一動。連忙迎出去,客氣地把閻錫江迎進大堂看座奉茶。

閻錫山皺著眉頭皮笑肉不笑地打了聲哈哈說了兩句鬼天氣,喝下口茶水這才轉向白崇禧:「健生兄,你可知孟瀟兄已經從日本到了天津?」

白崇禧的心臟猛然收縮。臉上卻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想必孟公在日本呆膩了,到處走走換換心情。」

閻錫山似笑非笑地看了白崇禧一眼。曖昧地點點頭:「這倒也是,不過,夭津衛戍司令傅宜生傅作義字前天趕來匯報,他看到孟瀟兄和老朋友永清兄劉文島字在日租界的酒樓上談笑風生,昔日湘軍幾個賦閑將領圍坐左右,還聽說擔任蔣總司令高參的永清兄這次帶來了蔣總司令的委任狀和密令,眼看復出在即了!

當然,事情未必有我揣測的那麼複雜。說不定他們彼此只是偶然相遇的。但願那些傳聞只是道聽途說,不值一提!健生兄,小弟軍務繁忙。即將返回太原,離開前心裡實在放不下這北平混亂的治安和潛在威脅。還請健生兄多多幫忙協管一下。小弟暫且告辭了。」

說罷,閻錫山緊了緊大衣。轉身向門外走去。

百」兄請留步!」白崇禧站起來恭敬地向閻錫山微微鞠躬:「感謝百剛兄的金玉良言小弟受益良多,銘記在心!」

「哈哈!好說、好說,我先走一步了。健生兄留步、留步」閻錫山笑瞇瞇地拱拱手,邁著方步從容離去。白崇禧感激地將閻錫山和隨從送上汽車,目送到看不見才匆匆返回內室。

下午四點。開平五十三師大營。

夏磊巡營完畢回到指揮部坐下。微微發了會兒神就聽值星官急報有三個說是軍座老朋友的客人求見。客人自稱姓諸葛,告訴屬下說軍座一聽就明白了。夏威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醒悟後心中猛然一怵。大步走出指揮部迎向轅門,很快便把頭戴禮帽身穿長袍馬褂的白崇禧和侍衛長黃端華、旅長陳志標領到自己的臥室前廳。

白崇禧見夏磊沒有翻臉的意思,心中的石頭落地,輕吁了口氣緩緩坐下,四處看看最後目不轉睛地望向廖磊。廖磊知道這道目光的深意,搖搖頭長嘆一聲,坐到白崇禧身邊將實情白崇禧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想不單止唐孟瀟,老蔣的人恐怕也在北平總部四周潛伏了,估計還有一個隱藏更深的危機,那個老朋友雖然滿臉笑容一副和氣生財的摸樣,其實他早就想把小弟和掛系軍隊趕走,以便全部佔領華北與他那滿是陳醋味道的三晉大地連成一片,如令人心背向危機四伏小弟若是再不識趣。恐怕就要步去年安毅遇刺的後塵了。想想真讓人膽寒,以安毅出眾的交際能力和蔣介石無孔不入的情報系統,至今仍然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要是我白崇禧也在這個地界上倒下。恐怕更沒人知曉其中緣由了。哈哈!如今整個華北各勢力惡鬥不止。每天都會發生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兼之恰逢亂世,人心難測。小弟也只能聽天由命了白崇禧說完仰起頭,神色悲壯,一副英雄末路的淒慘模樣。

「健生兄何出此言?小弟久慕健生兄德操才智,素以彼此身為同袍和同為桂人而驕傲,廖磊自信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從不負人,健生兄怎麼信不過小弟?直說吧。小弟能為健生兄做點兒什麼?只要小弟能夠做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義氣深重的廖磊激動地站起來,一張威武的紅臉膛更紅了。

白崇禧感激一笑,動情地拉住廖磊的手請他坐下,隨即將自己現在面臨的險境和打算如實告知。

廖磊頻頻點頭,神色極為嚴峻。說完話立刻吩咐設宴,白崇禧連忙勸止。說隨意吃點兒即可,這個時候不能惹人注意。廖磊欣然領命。

叫屬下隨便做了點兒吃食,兩人就這樣邊吃邊談,白崇禧許細給廖磊分析即將發生的蔣桂大戰和唐生智可能的行動。諄諄,丁囑廖磊改改暴躁的脾氣,安心帶兵保住實力不要出頭冒進,他日待塵埃落定自有相逢之時。廖磊心暖如春感慨萬千。連聲致謝百般安慰白崇禧,天黑之後又帶上心腹副官和侍衛親自將白崇禧安全送離險境才依依而別。

廖磊回到大營沒能洗把臉。解甲多時的原第八軍軍法處長的電話打來。詢問廖磊可否看見白崇禧?廖磊連說沒有反問出了什麼事?對方敷衍兩句掛斷電話,廖磊這才明白白崇禧為何匆匆換裝逃離北平。想起唐生智與李宗仁、白崇禧之間的刻骨仇恨,以及白崇禧當初分化反間唐生智、讓唐生智殺死自己麾下大將自毀長城的一個個陰狠計謀。廖磊的腦門上慢慢沁出一層豆大的汗珠。不由得為孤身趕赴天津準備坐船離開的白崇禧擔憂起來,終於明白如今要白崇禧命的,可不僅僅是唐生智這一勢力啊!

三月九日。李濟深抵達上海。立即住進了法租界海格路融園。李宗仁看到李濟深還是來了急得直跺腳。來不及客氣就憂心仲仲地告訴李濟深。唐生智已經重掌華北的李品仙和廖磊兩軍,就連白崇禧的陳志標教導旅也在白崇禧離去之後投到了唐生智門下,如今整個華北的局勢已然失控。

李濟深大吃一驚,立刻發現整個形勢已經發展到極其危險的關頭。深思之後他更加堅定了前往南京面見蔣介石的想法,李濟深認為,目前只有他能夠制止一觸即發的大戰。雖然李宗仁萬般勸阻說存在被蔣介石控制人身自由的危險,但李濟深表示。自己已經到了上海若是不去南京。就等於表明整個掛系死心塌的與中央為敵,在目前一浪高過一浪的政治聲討下,在全國軍民對桂系殘害革命軍第二軍、擅自調動軍隊點起戰火、越權撤換只有中央政府才有權任命和撤換的湖南省主席惡性猛烈抨擊之時。整個桂系已經成為眾矢之的,只有和談讓步對中央作出適當妥協才能換取和平。化解這一危機。

李濟深前腳剛到上海,中央大員蔡元培、吳稚輝、李石曾等人接著到訪,在上海靜養的德高望重的元老張靜江也隨之到來,四人輪流做李濟深和李宗仁的工作,勸兩人速速趕到南京,心平氣和地解決危機。

李宗仁堅決反對。著急之下甚至把老蔣就是個大流氓的話都說出來。並質問四大元老為何蔣介石暗中聯合唐生智、閻錫山,把白崇禧逼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眾人爭執不斷。鬧了三天也沒個結果,李濟深也因白崇禧的失蹤變得猶豫起來。

正在唇槍舌劍爭辯時,南京政府突然發出公告,中央政治會議決議:將武漢政治分會委員張知本、胡宗鋒、張華輔就地免職,交中央監察委員會議處。

李濟深看到老蔣主動讓步。做出的處分如此輕微,終於徹底放下心來。次日上午欣然跟隨蔡元培和吳稚暉等人。抱著樂觀的心態乘火車趕赴南京協商「湘案倔強自信的李濟深一走,李宗仁只覺得天都要塌了,一時間萬念俱灰。知道除了打仗再也沒有任何的出路,他立即吩咐侍衛長季雨農去購買船票離開蔣介石這個大流氓控制的險境,南下廣州再從廣州乘坐粵軍飛機。趕赴武漢指揮各軍與老蔣作戰。

就在李宗仁即將離開融園之時,兩封電報同時到來,一封是南京內線發來的。通報馮玉祥已經辭去軍政部長、蔣介石暗發通餌令通緝白崇禧的機密;一封是從天津乘坐日本客輪、在日本人的幫助下到上海外海轉乘另一艘輪船。堪堪避過熊式輝部軍警搜查的白崇禧從廣州發來的電報,白崇禧急電李宗仁攔住李濟深速返廣東一同備戰,千萬別讓李濟深前往南京。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李宗仁得知白崇禧安全。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可馬上又惱火地一把撕碎電文。心裡痛罵自負的白崇禧要不是你小諸葛的出份份催促電報,李濟深會離開廣東北上嗎?你現在才讓我阻攔。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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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五章 多管齊下(三)

二月二十六日。國民帶中央政府召開的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

下午,會議通過決議國民政府令:

撤銷李濟深、李宗仁、白崇禧黨政軍一切職務,予以查辦,所有附逆軍隊如再執迷不悟,中央立即痛加討伐!而在此之前五天,中央軍五個師已經盡數完成戰備,秘密開抵攻擊位置,只待蔣總司令一聲令下立即發起全面西征。

位於南京東郊的湯山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因溫泉而得名,在第一溫泉正南的清洌小河西岸有一片別墅區,這裡正在建的蔣總司令度假別墅,不遠的山腳下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幾座連體的低矮堅固的院落掩映在綠樹和翠竹中。

輛懸掛總司令部牌照的雪鐵龍黑色轎車在幽深的大院門前緩緩停下,透過小門看清牌照的軍法處憲兵中隊長羅模中校急忙跑到車旁立正,向含笑鉆出車門的安毅中將敬個禮,為難地笑道:

「師弟,你這不是給愚兄找不痛快嗎?校長三申五令禁止任何人前來探視,就連何敬之長官來到門口都折回去了,你這是」

安毅笑容可掬地對這位江西籍的二期師兄笑道:「師兄為難什麼啊?親屬探視和其他身份的人探視怎麼一樣呢?師兄高抬貴手小弟進去與我那世叔聊幾句就出來,否則我老丈人非罵死我不可。」

羅模知道安毅與被囚禁的李濟深關係深厚,也知道安毅未來的老丈人如今的生意合夥人歐耀庭與李濟深是多年兄弟,但是在蔣介石的嚴令下誰也不敢違抗禁令,雖然自己幾次拿上點禮物去看望曾經的黃埔副校長李濟深,但都要偷偷摸摸的生怕受處分,外人更不能放進去了。

羅模此刻面對慷慨義氣在同袍中威信越來越高的安毅實在沒辦法,只能如實把自己心中的擔憂說出:

「師弟,要是愚兄今天放你出去,明天小弟被解除軍職或者調離憲兵隊怎麼辦?你能救我啊?」

安毅四下看看湊近羅琰:「師兄,小弟聽說你早就不願在憲兵隊干了,老胡說你幾次想調到一師轉任營長報告都被壓下,這不正好嗎?明天我就跟銘三大哥說說,你去他的九師補充團任團副怎麼樣?整個團的新兵都是我幫他從南昌和九江招募的,網網練完畢準備交給他,他一接手編入就是正規團番號了。你也知道銘三大哥對麾下黃埔同袍沒說的,眼下大戰在即,你不去建功立業,還打算在這高級監獄裡守到什麼時候?」

羅模心中大動,左右看看咬咬牙湊近安毅:「不許反悔!」

「笑話!我安毅什麼時候言而無信?」安毅掏出香煙分給他一支,兩人一起點上相視一笑。

「開門」

羅模的大嗓門響起,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

羅模與安毅一起鉆進車裡,對沈鳳道點了點頭,吩咐司機直接開進去,連過兩道關卡,來到兩名憲兵站崗的門前停下,對安毅低聲吩咐:

「去吧,看完就滾,明天等著接到愚兄被處分的消息吧,你小子可要負責到底。」

安毅拍拍羅碘的肩膀鉆出車外,與沈鳳道一起提上兩個大禮盒穿過敬禮的看守,一進門看清兩個下棋的人頓時樂了:一身長袍馬褂的吳稚暉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兩根長手指捏著顆白子定定聚在半空,低頭望著棋盤沉思宛如石化,棋盤的另一頭,身穿上將軍裝的李濟深沉下臉默默吸煙,臉上毫無表情但也盯著棋盤。

安毅示意沈鳳道打開禮盒,走出門口請羅續派個勤務兵提兩壺開水過來,回到屋子裡咳嗽一聲,走向李濟深和吳稚暉這一對老親家。

李濟深抬起頭見是安毅猛然一愣,眼中的感動之色一閃而過,隨即轉過頭繼續看棋盤,再也不看安毅一眼。

吳稚暉還舉著只手也不嫌累,顯然是全副精力都投入其中。

安毅也不在意,和沈鳳道一起搬過矮方桌和幾張小竹椅,洗完帶來的景德鎮功夫茶具擺在桌上,揮揮手讓送來兩壺開水的勤務兵退下,熟練地施展自己的茶藝。

不一會兒,濃郁的鐵觀音茶香充滿整個十幾平米的小屋,吳稚暉吸吸鼻子,終於放下手,轉頭看到泡茶的將軍是安毅,突然歡暢大笑:

「我就說嘛,別人不來安毅絕對會來,誰也攔不住他!任潮兄,這回你輸了,哈哈,,別玩了,喝茶去。」

「哎哎,,你,,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要賴?虧你還是個黨內鴻儒,竟然這般沒操行李濟深眼睜睜看著快要輸棋的吳稚暉弄亂棋盤,不顧斯文咕嚕嚕爬起來坐到桌邊,端起安毅泡製的功夫茶一乾而盡,美滋滋地順嘴連聲叫好,只能惱火地站起來走到安毅身邊坐下,默默注視恭恭敬敬向自己雙手奉茶的安毅:

「安將軍不是總司令的急先鋒嗎?此剪不在鄂東前線,是不走出席過大會了?年紀輕輕身居中將副軍長的高位,嘖嘖!果然是深受寵信,鵬程萬里啊!這個時候能抽出寶貴時間來看望老朽,謝謝了!」

安毅嘻嘻一笑:「世叔,您既說對了又說錯了小侄才從新設置的九江前線指揮部返回南京,沒時間去開會,直接來這兒看您老人家了。」

李濟深一愣,知道蔣介石終於動手了,身負重任剔雙能在這個緊張時刻從九江臨時總部趕回來。足以體」清意和孝道,可是被關押六天的李濟深滿肚子怨氣,想到滿腹詭詐的安毅即將率部攻打桂系,非常擔憂,一時間難以釋懷,可看到安毅如此的恭敬誠摯,李濟深的氣又消了一半,沒好氣地接過香飄茵茵的紫陶杯,緩緩喝下一口禁不住讚道:「武夷極品,哪兒來的?」

「買的,知道你喜歡這茶」侄就讓人到福州會館找林管事買下兩斤送來,你省著點喝,喝完可要等明年才有了安毅端起精美的小瓷壺給李濟深續茶,接著給得意洋洋笑眼打望的黨內老狂生吳稚暉續上,把茶壺遞給身邊的沈鳳道,這才禮貌地問道:

「稚老,晚輩看到那兒有個臨時小鋪,不會是您老也被關進來了吧?」

吳稚暉嘿嘿一笑沒有回答,端起小杯美美地品味起來,李濟深瞪了吳稚暉一眼很是惱火:「別問他了,他怎麼好意思跟你說啊?原先在上海他用性命擔保老蔣不會難為我,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是我被囚禁他就一頭撞死,可是一到南京沒兩天我就被囚禁,他卻沒有一頭撞死,而是厚著老臉扛著鋪蓋來和我坐牢。你看他這副德行,還好意思嬉皮笑臉,要不是念在兒女親家的份上,我真想弄死他!」

安毅忍不住捧腹大笑,沈鳳道也低下腦袋笑個不停,吳稚聳卻毫無愧疚之色,催促沈鳳道給自己再來一杯,端起杯子嘖嘖稱嘆:

「武夷春暖月初圓,採摘新芽獻地仙;飛鳩印成香蠟片,啼猿溪走木蘭船。金槽和碾沉香末。冰碗輕涵翠縷煙;分贈恩深知最異,晚鎖宜煮北山泉」這首唐朝名家茶詩道盡其中三味,任潮兄,你詩才別具一格,來一首和應一下也是雅致之事嘛,哈哈李濟深氣得乾脆不理非常陶醉的吳稚暉,默默喝下兩杯茶心裡才好受些,安毅借此機會把帶來的兩條好煙和一本內部軍事刊物拿到李濟深面前,把香煙放到一旁,撿起書雙手奉上:「這是小侄主編的《山地作戰基礎練》,網網印出來,作為南昌士官基地的步兵參考教材,敬請世叔賜教。」

李濟深接過書翻看兩頁,緩緩合上放到身後小几上,提起茶杯喝一口,輕輕嘆了口氣:「你進步很快,有實戰有理論還善於總結創新,我很安慰,只可惜你的滿腹才華和軍事天賦,恐怕只能用在同室操戈之上啊!」

安毅心裡一痛,搖搖頭低聲說道:「世叔小侄也不願意這樣,可不這樣誰會把國家的統一放在眼裡啊?您老不是不知道胡宗釋和陶勛幾個實權將領的做派,弄得整個湖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不收拾他們怎麼行?

小侄雖然與李德鄰、白崇禧將軍有過不快,但是那只是個人的恩怨,相比於國家民族利益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小侄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為了自己小集團的利益,繼續重用軍閥窮兵默武為禍兩湖啊!

世叔,您老與他們不同,這幾年來您把廣東經營得井井有條,人民安居樂業工商業發展很快,與兩湖地區完全是天和地的區別,天下人是有目共睹的「聽到沒有?人家娃娃都比你有見識,你是鉆到死胡同裡去了。」

吳稚暉抓住機會譏諷李濟深。

李濟深白了吳稚暉一眼,轉而盯著安毅的眼睛,沉聲問道:「、毅,要是我此刻正指揮真下第八路軍從南路進攻江西,配合武漢軍隊兩面開戰的話,你怎麼辦?」

安毅難過地搖搖頭,想了想還是如實道來:「世叔,已經沒有這斤,可能了,汪兆銘那孫子已經到了香港,世叔麾下大將陳濟棠、陳樞銘兩個秘密前往香港與他見面,前幾天粵軍將領還聯名通電要求釋放世叔,否則不惜揮師北上救援,可昨天和今天陳樞銘和陳濟棠先後通電表示擁護中央、信任中央,你的八萬軍隊,已經分裂,恐怕黃季寬將軍也在廣州坐不穩了「當哂李濟深手中的茶杯掉地,目瞪口呆地望著安毅,不一會兒緩緩低下頭,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幾歲。

安毅看到李濟深艱難地站起,忙過去攙扶,心情沉重滿臉哀傷的李濟深坐在卜床上,輕輕推開安毅,面向窗外搖曳的竹林,呆滯不動。

安毅嘆了口氣靜靜肅立旁邊,對蔣總司令的多管齊下招招致命的手段感慨萬千,也為這位落賓的世叔深感難過。

吳稚暉上前把安毅拉到門邊:「你回去向介石求個情,讓他同意你世叔遷往市內居住,估計你叔嬸她們已經到了南京,鼓樓街五號是你世叔網買下不久的小院,在那裡住對他身體有好處,也能讓外界的詬病聲音輕一點,這裡有老朽在,你就放心吧。」

「晚輩遵命!就算稚老不說,晚輩也會這樣做的。」安毅望了一眼仍在痛苦之中的李濟深,低下頭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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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六章 多管齊下(四)

看桌上的菜著豐盛精緻,飢腸轆轆的安毅很快就把自己面前的一份吃完,宋美齡笑了笑低聲示意侍者給安毅再添點,安毅眉開眼笑地接受。向侍者低聲致謝後還請求把網撤下去剩下半碟的德國熏豬腿送給自己。看到侍者要幫自己切成小片連忙叫住,接過盤子滿意地舉起刀叉大快朵頤,弄得身旁的俞濟時、蔣鼎文、顧祝同和劉峙幾個忍俊不住,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蔣校長的家宴上如此不顧斯文。

蔣介石對於安毅的無拘無束非常高興,放下叉子擦擦嘴低聲問道:

「安毅。你的獨立師怎麼安排?」

「回校長。沒讓他們動」

安毅嚥下一口肉,連忙擦嘴,在宋美齡和楊永泰等人的地笑聲中恭敬回答:「獨立師目標太大。不知道暗中有多少雙眼睛在死死盯著六合大營,他們一動就會讓桂系矚目,暗中提高戒備,不動就能牢牢地牽扯住胡宗鋒等人的眼球,使他們產生誤判。利於我方從容佈局。一旦戰事需要校長一聲令下,三十六小時獨立師就能開進到武漢地域之內參戰。

蔣介石滿意地點點頭,劉峙和蔣鼎文幾個非常羨慕安毅擁有船隊和一次能送一個團的兩艘先進運兵船。宋美齡對安毅說的開拔速度頗為驚訝。柔聲詢問怎麼能這麼快?安毅說陳紹寬將軍的海軍艦艇已經控制黃州以下江段,水運暢通無阻所以有保拜「今天下午你去湯山了?」蔣介石突然問道。

安毅站起來低頭承認:「請校長處罰,學生實在忍不住要去看看任潮前輩,他是學生未婚妻家族的世交。多年來對學生非常關照。學生從江北慘敗而歸再次受到桂系逼迫之時,他也通電指責桂系力保學生。學生謹記在心不敢忘記,但是國家民族利益是大義,學生絕不會因為個人情感而置黨國偉業於腦後。哪怕任潮前輩正在指揮大軍與學生對陣。

學生也會義無反顧挺身而上,只是」,只是學生覺得立場不同,也應盡到晚輩的禮數。隨後再開打心裡沒那麼多顧慮。」

滿桌人緊張地望著安毅。蔣介石不置可否,示意安毅坐下,掃了一眼在座將領:「用完晚餐你們就要趕赴前線,開完會我也會趕赴九江前線指揮部。望諸位貫徹此戰速戰速決的指導思想,一舉控制兩湖回首北顧,嚴防西北軍南下趁火打劫。

經扶、銘三、墨三,你們三個儘管放開打,不要對江南的戰況有什麼顧慮,你們打得越好。江南就推進得更快,劉湘已經答應出川,益之將軍和安毅指揮的第一路軍會如期截斷桂系南逃之路,你們盡可能收編俘虜盡快壯大,接下來裁軍已經不現實了,而是增兵,你們收編多少,我就給你們多少番號,盡力而為吧!」

「是!」

劉峙三人激動地回答,臉上全是興奮之色,如此自我壯大的機會千載難逢,手下軍隊越多自己的職務就越高,實力也就越大,能不讓他們激動嗎?特別是飽受劉峙壓制的顧祝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打好這一仗,爭取趕上或者超越劉峙,成為嫡系中獨立的重要部分,而不是繼續屈居劉峙之下。

眾人邊吃邊聊。晚餐很快結束,悶聲不響的安毅吃得非常愜意。面前的兩大碟葷菜和一碟色拉果蔬被他消滅乾淨,也沒引發激動的人們再次關注。

劉峙等將領因需即刻趕赴鄂東各的指揮作戰向蔣介石敬禮告辭,安毅將他們送上車回到客廳,發現只有蔣總司令夫婦和楊永泰坐在半圈沙發上喝茶,安毅上前網要請辭,蔣介石微笑著指了指楊永泰身邊的空位。安毅只能再次坐下。接過使者遞來的茶杯低聲致謝。

蔣介石諄蔣叮囑道:x「這是你第一次指揮六個師作戰。第一路軍總指揮益之將軍只會留在九江大營幫你壓陣,前線作戰全靠你這個前敵總指揮了。

尹繼南守備師出自你的獨立師。實行的也是你獨立師那一套。全師上下很多將校都曾是你的老部下。補充進入的中低級軍官均為我黃埔一脈。都聽你的;王均、金漢鼎、張輝瓚三人都與你有交情,彼此間能夠相互信任,你也幫過這三個師不少忙。指揮起來想必也順手,但是范石生的十六軍網網縮編為第八路軍第五師。看到形勢不對方通電擁護我的。此人首鼠兩端,反覆無常。對你的指揮很可能陽奉陰速心生牴觸。

加上你的獨立師為了誘敵,留在南京對面暫時不能動。能動的只有四斤小師。困難不小,所以。有什麼請求就說吧。」

安毅自信地回答:「謝謝校長。目前的兵力夠用了,湘西還有張弘雜將軍的四十四軍三個師兩萬四千將士配合我們呢,到時候譚道源將軍的六千將士也能報仇雪恨了;范石生將軍的五師本來就是擺設,起到牽制湘桂邊境四個團桂軍的作用即可;王將軍、金將軍兩個師只需直搗衡陽占而據之、一舉截斷桂系南歸之路。逼迫何健做出選擇。

繼南卑弟的守備師叭一廠口不弱。棄年底獲得校長配給的二十四門火炮之後一直氣」毛練。除了人數比不上獨立師之外。戰鬥力不見得比獨立師差多少。屬下為保險起見,悄悄徵調了江西省保安司令部副司令楊斌將軍的一個旅、猜中保安司令部夏儉將軍的六個團。組成一個一萬二千人的暫編師,已經與繼南師弟的南昌守備師兵分兩路。悄悄進入湘東一線,南北兩個集結地點距離剛調集到平江的葉琪師均在七十五公里之內,只要校長號令一出,葉琪師就跑不掉了。

打掉一萬六千官兵的葉琪師。長沙將會門戶洞開,湘北將會一馬平」何健將軍就不得不率部北上荊襄夾擊桂系,王、金兩個師只需穩守衡陽一線,就能震懾廣西方向的掛軍和長沙的湘軍,此戰打到這兒基本大局已定,兵員再多也用不上了。」

蔣介石有些驚訝,和一直側耳傾聽的楊水泰對視一眼,隨即和顏悅色地問道:「楊斌和夏儉部?他們的戰鬥力怎麼樣?一下子抽調這麼多部隊。會不會對南昌地區各縣的防務有影響?」

「江西的保安部隊幹練嚴格。各級士官在一年多來都到士官基地輪記x一遍,軍紀和戰鬥力還過得去。我黃埔各師換裝淘汰下來的二十多門火炮經過江南廠的修復翻新之後,盡數裝備保安部隊,夏儉為此特別組建了一個炮團,刮練了三個多月。加上各級指揮官基本都上過戰場,總體作戰能力不在地方軍各師之下。

這次秘密抽調的保安部隊,基本上是奉新、進賢、德安和南昌本部的部隊,南線和東線都沒動,打完仗立負歸建,基本上不會影響南昌地區防務,校長請放心。」安毅非常謹慎地回答。

實際上夏儉和楊斌抽調出戰的並非兩個旅一萬二千將士,而是四斤,旅兩萬四千將士,足足兩個主力師的兵力。裝備比起劉峙和顧祝同這些嫡系師都強大,加上保安部隊經過安毅半年多的苦心建設,戰鬥力迅速提高,尹繼南的守備師都不見得能打的過。安毅之所以刻意隱瞞。就是不願意太早暴露自己的實力,如果不是考慮到湘西四十四軍需要借此一戰重新獲得中央確認現有番號,安毅也不會將四十四軍的真正情況和盤托出。

可蔣介石的感覺就不一樣了。他知道楊械、夏儉都曾是安毅的老部下。跟隨安毅一路北伐幾千里,麾下保安部隊的各級營團級主官大多是原獨立師退下去的老兵,雖然並非出身黃埔,但打起仗來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優秀軍人。因此他聽了安毅的話就放心下來,心想葉琪的一個師在自己兩個師的夾擊下敗局已定,頂多也就一路北逃進入湖北,可一旦進入湖北,最終也擺脫不了甕中之鱉的命運,現在看來問題的關鍵反而是盤踞長沙手握三萬多重兵的何健。

蔣介石轉向楊永泰。低聲吩咐:「暢卿。你陪同俞作拍到武漢見李明瑞之前,要把前往長沙與何健接洽的人選確定好,四天內必須到達長沙穩住何健。」

「總司令請放心,人選已經確定,而且已經與中午乘船前往長沙。他們一個是何健的老師,一個是何健的堂弟,兩人都已在我中央政府任職。他們對天下大勢非常清楚。也知道該怎麼做。」楊永泰彬彬有禮地回答。

蔣介石含笑點點頭:「很好。拿下長沙、岳陽,這一仗就算打完了」安毅,到時候你親率尹繼南部進駐長沙,我會把電文發給你,你去見見何健,督促他揮師荊襄。合圍桂系軍隊,不然他還是有僥倖之心。一定要讓何健部和桂軍狠狠地打上一仗。打完他的退路也沒了。」

「是!」安毅恭敬回答。

「好了,今天你從九江趕來也累了。等會兒還要趕赴九江指揮,早點去吧!明天委任你為第一路軍參謀長兼前敵總指揮的命令就會發佈,我親自宣佈,你放心指揮,誰不遵命你給我來電,情節嚴重者我撤他的職!」蔣介石和氣地說道。

「感謝校長栽培!學生告辭了。師母再見、楊先生再見!」安毅敬個禮,邁著軍人的步伐大步離去。

楊永泰望著年紀輕輕卻身居高個的安毅高俊的背影,低聲讚了一句。笑著說道:「總司令的高足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屬下實在難以想像,如此龐大而精妙的作戰計劃出於一今年僅二十三歲的小將之手。看來我們的黃埔人才輩出啊!」

蔣介石滿意地點點頭:「尤為難的的是。此子是斤,性情中人,重情重義,恩怨分明,他今天擅自去看望李任潮,卻絲毫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不像那些人。遮遮掩掩陽奉陰違,足以看到他尊師敬長仁義為先的赤子情懷,有這樣的學生我很欣慰!」

楊永泰點頭附和,大讚老蔣慧眼如炬,有容局大,宋美齡也對胸襟寬闊的丈夫投去欽佩愛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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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七章 多管齊下(五)

二十八日清晨,湖南平江,大麻坡。

「轟」

聲巨響震盪山谷,嚇得山腳密林中的楊斌中將、夏儉少將和一群校尉面如土色,楊斌與夏儉相視一眼。飛快衝出偽裝帳篷,站在高坎上望著斜下方溪流邊上爆炸後的硝煙,急問是怎麼回事?他身邊的機動旅上校旅長張浩早已衝下緩坡,半道上與麾下三團長緊張說了幾句,立玄轉身跑回楊斌和縣儉面前,慚愧地報告:

「三團工兵連弟兄練習埋設的雷。二排一個弟兄沒有按照規定操作給弄炸了,死了四名弟兄,好在兵工廠的技師和隨隊教官事先嚴格按照規定拉開距離練習,距離最近的二排和三排八名弟兄只受輕傷」兩個隨軍技師安然無恙,其他,」

「住嘴!還只受輕傷?***耗子,沒開戰就死傷十幾個人,你這旅長網當了幾天?此處距離平江城僅有二十六公里,距離敵人外圍部隊僅七公里,要是暴露目標讓葉琪師跑了,老子絕對槍斃你!參謀長」。夏儉揚起腦袋極為惱火。

「到」。

參謀長楊立邦上校兩步走到夏儉面前立正。

「傳我命令:撤銷工兵連長夏武銘職務,降為上等兵,連長一職暫由副連長張智勝中尉擔任;機動旅長張浩記過一次,扣餉三個月,此戰結束進一步處罰!另外,好生安慰一下隨軍技師和教官,別讓人家難受夏給的臉色很難看,下完命令轉身走進帳篷,楊立邦上校低聲答應。繃著臉帶領兩名軍法官快步走向爆炸點。

楊域上前拍了拍一臉懊悔的張浩手臂,低聲安慰幾句,也鉆進了帳篷,看到夏儉正在臨時搭建的大桌上對著地圖量來測去,非常專注,似乎網才的爆炸根本就沒有對他產生什麼影響,不由得暗讚夏儉這傢伙終於成熟了。

楊城來到夏儉身邊低聲開解:「這次匆忙攜帶的地雷為我軍首次裝備使用,弟兄們學習時間短,出錯是難免的夏儉馬上反駁:「明朝時候戚繼光的軍隊就能熟練使用觸發地雷了。何況是幾百年後的咱們?這回好不容易弄回的新式地雷都有保險裝置。操作簡單埋設安全,一看就會了。要不是工兵連那些孫子自以為是胡來。怎麼可能會出事?」

「咦?你這小子還懂得不少嘛。估計是下過功夫的楊斌挺意外。

夏儉扔下製圖錯筆,氣惱地說道:「為了從繼南警備師手裡搶到這批地雷小弟死纏爛打,在兵工廠泡了兩天,道爺熬不住才撥付首批五百枚給我部,使用不好哪兒有面子見人?這下好了,沒炸死敵人自己先挨一下,這個臉丟大了!」

「行了,不說這個,我們得快給師座發報,要求他命令繼南的警備師堵住包圍圈北面、東面,西面就讓張浩帶領機動旅和幾個工兵連去將功贖罪吧,我讓楊烈的一旅配合,剩下的區域我們倆直接指揮合圍。」

楊斌笑著建議。

夏檢笑了起來,指著楊斌道:「老楊,你可真會替人著想,三言兩語就給了張浩那孫子開脫的機會,怪不得你麾下四個旅的弟兄個個喊你老大,我算服你了!行,咱們這就開始,估計繼南和老丁已經到位只是我有點兒奇怪,以老丁和繼南的速度,不應該延誤三小時啊!不會是與湘鄂贛那片三角地帶的紅軍打起來了吧?」

「不會,湘鄂贛紅軍才多少人?不到兩千,還分散在周邊四五斤小大山裡,每一部都不到八百人,敢去硬碰繼南的警備師?我估計是他們的炮團初次上陣,又要隱蔽行軍,所以拖累了整體;再一斤」他們的行軍線路不像我們這邊好走,延誤三小時已經算是順利的了。」楊斌說完轉向自己副官,讓他立玄擬份電報發給九江的安毅。

江西九江,猜北警備師指揮部。

中將師長朱世貴佈置完警戒任務,大步走進指揮部,拐入東廂寬闊的會議室,掃了一眼安毅帶來的三十餘名參謀和四部電臺,逕直走到站在大型地圖前商議的朱培德和安毅身邊,靜靜傾聽,望著牆上四米寬兩米高的大型軍事地圖,心中對安毅麾下的參謀科校尉暗自稱讚,朱世貴麾下就沒有製作如此精確和龐大軍事地圖的人才。

「報告總指揮,楊斌長官來電。」

機要科長石譜芳上校將電文遞給朱培德,朱培德笑了笑指指安毅,石譜芳咧咧嘴,轉而把電文送到安毅手上。

安毅看完低聲向朱培德通報,接著對石譜芳下令:「給老楊回電。同意他們的作戰安排。」

「是!」

朱培德的侍衛長大步進來,在朱培德耳邊低聲稟報:「魯詠庵將軍到。

「哦?他怎麼來了?不會是總司令讓他來指揮張石候十八師吧?」

朱培德望向安毅,安毅笑著說讓他進來不就知道了嗎。

魯滌平帶著副官,大步走到朱培德面前敬禮:「屬下向益公致意,匆匆而來沒能提前稟報,請益公海涵!安將軍好!」

朱培德回了個禮,將魯滌平領到邊上的方桌旁坐下,勤務兵很快送來茶水,安毅與第一路軍朱培德的參謀將校低語幾句,也過來坐下。

魯滌平低聲問道:「益公,安老弟。末將有一不情之請,還望兩位多多幫忙」這是總司令的親筆手瑜,明日總司令也會到達此處,擔心兩位攻勢凌厲錯過機會,所以末將就先趕來了朱培德接過手諭,看完微微吃驚。隨即把手諭遞給安毅,向魯滌平低聲問道:「詠庵兄與葉琪有何交情?」

「是這樣,上月下旬桂系和何健三個軍對我發難,全靠葉琪及時通報張石候,十八師與小弟才逃過一劫。葉琪葉翠微早在原湘軍二師三旅擔任五團團長時,就與時任四旅旅長的張石候交情頗深,若不是翠微兄在合圍之前急報張石候,恐怕小弟和張石候早就完了。

何健此人城府極深,心狠手辣,與小弟積怨已久勢同水火,桂系猛將夏威性如烈火,早就對我第二軍虎視眈眈,要是被他們逮住,難以想像啊!因此,為報翠微兄救命之恩。x卜弟只能懇請校長網開一面,校長慷慨答允並提醒小弟火速趕來,說安老弟今晚就要發起總攻,「亞饑,沿怕來不及,於是小弟就趕來了。」

魯滌平說完,懇切地望著朱培德和安毅。

朱培德和安毅面面相覷,大感意外。接著朱培德搖搖頭莞爾一笑,和氣地解釋:「詠庵兄盡可放心。原本我們就沒有盡數消滅葉琪師的打算。計劃圍而困之,勸其投誠,要是葉琪一意孤行才會發動攻勢。按慣例分析,葉琪絕不會鋌而走險,所以人身安全還是能保證的。」

安毅知道魯滌平不是來指揮張輝瓚師和湘西的譚道源殘部,心中的戒備頓時放下,他看到魯滌平頗為懷疑的表情,低聲解釋道:

「魯將軍,葉琪師兩個團分兵瀏陽。已經存我部兩個旅的俯視之下。剩下一個旅又兩個團駐紮平江內外,已處於南昌警備師尹繼南部三個旅和江西保安部隊副司令楊斌將軍兩個旅的夾擊之下,面對兩倍於己的兵力,之前又失去了麾下戰鬥力最強的獨立團,至今對我部調動仍一無所知的葉琪將軍實在無力回天了。

魯將軍請儘管放心,小弟這就給楊斌和尹繼南兩位將軍致電,提醒他們力保葉琪將軍的安全。」

魯滌平呆呆地望著安毅,怎麼也沒想到安毅會調動江西保安部隊秘密參戰,更驚訝於安毅的詭詐和速度,在中央政府沒有發佈討伐令之前就已暗中調遣重兵入湘,而戰鬥力勇冠全軍的獨立師今天才慢慢開動;陸續登船極盡迷惑,這手狠招要是沒有蔣總司令的默許,怎麼可能?

魯滌平只覺得背後發寒,對蔣總司令的陰險和安毅的狡詐終於有了直觀的深刻體會,本想要求朱培德和安毅把張輝瓚十八師還給自己、以便指揮含憤之師攻向長沙報一箭之仇的打算不敢再提了。

「詠庵兄,請喝茶,咱們慢慢聊。」

老辣的朱培德一眼就看出魯滌半心中的打算,裝作沒看到魯滌平腦門上的汗珠,輕鬆地笑道。

魯滌平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點點頭端起茶杯喝下兩口,借此機會飛快尋思,放下茶杯對安毅說道:

「久聞安老弟用兵如神,猶如天馬行空無跡可尋,不知安老弟可否將如何使用十八師的計劃慷慨相告?」

小弟敢不遵命?哈哈,魯將軍請,」

安毅打了個哈哈,便把魯滌平請到地圖前,指出張輝瓚十八師已經到達的位置解釋一番,接著把南線四個師的情況統統告訴魯滌平:

「范石生將軍的第五師今晚可到綁州,休息一晚繼續向永州行進,以防備桂北方向的黃紹垓十五軍四個守備團,並斷絕何健將軍駐衡陽一個旅、柱軍一個團的南去之路;王均、金漢鼎大哥的兩個師今晚將分別攻打茶陵和表陽,張輝瓚將軍的十八師攻打攸縣,這幾斤。縣城都是湖南地方守備部隊,既不屬於何健管轄,也不屬於桂系管轄,都是一些借口防赤剿匪、擁兵自重的地方武裝,魯將軍擔任湖南省長期間,也給他們頒發過番號,應該清楚這些烏合之眾的戰鬥力,因此,十八師打下攸縣後就會直取衡山,迅速截斷長衡公路和鐵路,進而窺視長沙,金漢鼎師拿下衡陽將馬不停蹄攻向邵陽並堅守之,王均師佔據衡陽左右呼應張輝瓚師和金漢鼎師。

小弟等會兒將乘火車趕赴艾城。轉快艇直達修水,爭取明日傍晚抵達平江,率領尹繼南師開赴長沙,與十八師一同南北夾擊,迫使何健盡快出兵鄂西參戰。

屆時,小弟會尊重張石候將軍的意見,要是他願意進駐長沙,小弟就命令尹繼南師開往岳陽,與何健將軍一起進攻桂系陳嘉佑第十二軍,把長沙留給十八師也行啊」。

「不不!謝謝安老弟,既然總司令已經對何健有所任命,十八師還是嚴格遵循既定計劃為好,能這樣愚兄已經心滿意足了,只是,不知逸如兄在湘西休整的弟兄攻向何處?。

魯滌平始終放不下自己麾下的譚道源師六千餘人馬,生怕被安毅藉機吞掉。

安毅微微一笑,指揮棒指向地圖:「常德,譚將軍所部會在明日拂曉全力攻打常德,那裡有陳嘉佑的一個正規團和一個保安團,周邊桃園、漢壽的兩個守備團已經投奔了張弘雜前輩的四十四軍,譚將軍不會很吃力,只要順利拿下常德,譚將軍又可以再次壯大,很快就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主力師了。等打完仗魯將軍如何調動小弟俯首聽命。」

魯滌平感激地抓住安毅的手:「謝謝老弟!愚兄來日定當報答!」

「魯將軍客氣了小弟在南京開會期間見到譚公,他老人家為此專門把小弟招去小弟當時就把心裡話如實相告,讓他老人家放心,晚輩會想方設法讓張輝瓚將軍、譚道源將軍兩部立下戰功發展壯大。畢竟。咱們一起從廣州出發的北伐老部隊不多了弟深知譚公的心願。不敢有絲毫敷衍,譚公也頗感欣慰。」安毅客氣地說道。

魯滌平頻頻點頭,思考片玄對安毅笑道:「安老弟,愚兄和你一起到前線走走如何?安老弟的指揮才華全軍有名,愚兄也好取取經啊!」

「這安毅有些遲疑地望向朱培德。

「放心吧,愚兄趕來九江之前,蔣總司令就吩咐愚兄若有機會就去譚逸如師看看,打完仗帶到武昌待命,準備整編。」魯滌平解釋。

朱培德來到兩人身邊,笑容可掬:「行,那你們就一起去吧!小毅,南線三個師我會讓他們加快速度,你指揮好北面的長沙、岳陽一線即可,如有需要,我讓煥琪帶兩個保安旅去支持你,這裡有世貴的警備師。湖口有程光的新編師,足夠了「晚輩遵命!」

安毅點點頭答應下來。

魯滌平又是一愣,不知道朱培德和安毅怎麼又弄出兩個師來,更不知道這再個地方警備師,已經在三天前被蔣總司令納入中央軍主力師序列,雖然名稱還是警備師,但軍費和調動指揮已經完全由中央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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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八章 多管齊下(六)

二十八日。漢口。武漢政治分會。

南洋大樓門前的街道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一輛輛軍車來往穿梭,大樓內上上下下的過道裡,到處可見神色緊張匆匆疾行的文武官員,皮靴敲打在光潔地板上的聲音,急促而又凌亂。

二樓會議室裡燈光明亮,張華輔、胡宗釋、夏威、李明瑞、楊騰輝等十餘名將領齊聚一堂,聯合指揮匆匆調集的第七軍、第十九軍、十八軍兩個師、湖北地方守備部隊等四個軍兩個守備師,面對中央軍劉峙、朱紹良兩軍八個師共十萬重兵咄咄逼人的攻勢,倉促調動六萬主力和兩萬地方部隊應戰的武漢方將帥心中毫無勝算,面對鄂東一線裝備完善鬥志昂揚的中央軍六個主力師的步步緊逼,胡宗釋和夏威等人反覆權衡,果斷做出決定,命令黃梅一線部隊後撤至薪春以東,與後續部隊集結佈防,命令十八軍三師火速增援北路之英山方向,與中路的十九軍相互呼應,連成穩固戰線,十九軍一部迅速增援富池口,集結兩個師的火炮嚴密控制江面,堅決阻止中央軍海軍掩護主力部隊逆流而上攻打黃州。

系列命令下達完畢,夏威走到低頭查看桌面上軍事地圖的胡宗鐘身邊,順著胡宗釋手中筆尖的運動線路,仔細打量:

「今予兄,你擔心江南一線朱益之毒下的五斤,師?」

「是啊!何健手握重兵卻搖擺不定,聲稱湘東一線壓力倍增,不願派出麾下周瀾師、劉建緒師撫守平江、瀏陽一線。致使翠微兄不得不將麾下一萬六千餘人馬盡數進駐平瀏,本可北上增援鄂城的十二軍兩斤,師只能填補湘北鄂南的空虛。」

胡宗鋒直起腰轉向神色嚴峻的夏威,手中鉛筆直指湘東一線。

「熙蒼兄請看,張輝瓚、王均、金漢鼎的三個師已經出現在萍鄉西南、蓮花、茶陵之東,范石生的第五師輕鬆佔領赤軍棄守的宜章,正在緩慢北上攻向綁州,目的非常明顯,就是攻佔衡陽斷我退路,以何健的三個師和我軍兩個補充師的兵力。將這幾個各懷心事的地方軍拒之於衡陽以東不是什麼困難,麻煩在於至今仍未發現安毅指揮的南昌守備師的蹤跡,從安毅獨立師的戰鬥力分析,這個由他的老搭檔尹繼南率領的、名為地方守備師的部隊戰鬥力不容忽視,可到目前為止未見其蹤跡,湘東北一線和長江南岸出奇的平靜,令人擔憂啊!」胡宗鋒掏出香煙點上一支,狠狠地吸上幾口。

夏威對著地圖沉思片刻:「的確反常,老蔣把諾大一個南線湘贛戰區交給安毅,肯定是深思熟慮而為之,以目前湘贛一線的情況來看,其左路為范石生部,中路為朱培德麾下的王均、金漢鼎兩個師,右路為張輝瓚十八師,卻留下北面平瀏一線至長江三百餘里的空擋,如此愚蠢的排兵佈陣很不應該,那個以用兵如神快速刁鉆譽滿全軍的安毅不會這麼愚蠢的,恐怕真有陰謀。

可是,以安毅第一路軍麾下六個師兵力分析,其中四個師都在湘東和以南地區,安毅麾下最強橫的獨立師網網在南京對面登船完畢,開到戰場至少需要兩天時間,安毅手中只剩下那個娃娃師長尹繼南的一個守備師,想玩陰謀也沒什麼餘地,就算他手上多出一斤。師,要想從平瀏一線入湘,恐怕也要激戰幾天才行,翠微兄的那行,師不見得比你我的隊伍差多少,何況身後還有十二軍隨時策應馳援胡宗鋒點點頭:「這也是小弟想不通的地方,可是以小弟對安毅的瞭解來看,他很可能不與翠微兄硬碰硬,而是發揮快速運動出其不意的特點,從什麼地方尋找突破口集中兵力迅速打擊,這一招在兩年的北伐中他屢試不爽次次得逞,卻又每每令人防不勝防,特別是在湘東北那片山勢延綿地形複雜的地域,更有利於他發揮自己的特長小弟真為翠微兄捏把汗啊!」

張華輔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旁,微微一笑低聲說道:「也許今予兄過慮了,以葉翠微的智謀和多年征戰經驗,以及陳嘉佑將軍和何健將軍對他的支持,那個善於投機取巧的安毅討不到半點兒便宜,我們還是把精力放到面對的主戰場吧,鄂東一線中央軍各部均已查明所在個置,唯獨蔣鼎文的九師至今沒有下落,不可忽視啊!」

「報告:武穴急電!」機要參謀將電文遞給胡宗鋒。

胡宗鋒看完隨手遞給夏威,俯下身子細細查看地圖:「不好!黃參。

「到!」機要參謀上前一步。

「立刻致電葉琪將軍,嚴防銅鼓、萬載、上栗方向!告訴他武穴不要守,蔣鼎文第九師很可能渡江沿南岸西進,經通山攻打咸寧,冉牽制十二軍兵力,策應安毅的第一路軍發起進攻。」胡宗鋒匆匆下令。

「是!」

夏威放下電報,神烏極為嚴峻:「富池口的惡戰迫在眉捷,婷飛守不住富池口。中央軍江防艦隊就會掩護紜兵船撲尚,二、黃州一線,直逼武漢,英山至斬春一線將會不攻自破,大仗來了!」

胡宗鋒想了想建議道:「子欽陶鈞已返回荊宜一線對付蠢蠢欲動的劉湘川軍,無法再抽調他的部隊了,熙蒼兄能否把鄂北的兩個師調來?老蔣雖然任命馮煥章麾下韓復渠部為第三路軍,但是馮煥章此人老謀深算不會輕易表態,更不會聽從老蔣指揮向我發難,他在坐山觀虎鬥,只要我們頂住老蔣的攻勢,馮煥章就不會南下,所以,事到如今只能以大局為重了。」

夏威望向不遠處聊天的李明瑞和楊騰輝:「好,我在武勝關留下一個師戒備西北軍,讓他們兩個率領麾下主力立即開赴孝感待命,哪裡需要就放到哪裡吧。」

「德公怎麼還不來?怎麼還不來」代理李宗仁政務的張華輔非常著急胡宗鋒不屑地望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了,急有什麼用?廣東地區連日陰雨綿綿,飛機無法起飛,德公就是想來與咱們會合,也得繞道廣西經湖南北上武漢,沒十天半個月你見不著。」

「嗨!這可怎麼辦啊,」

「報告:葉琪將軍急電,所部於平瀏地區陷入安毅所部四面包圍之中,瀏陽失守,所部正迅速收縮。力爭向西突圍!」

黃參謀再次到來,匯報的聲音已經止不住有些顫慄。

「什麼」

胡宗鋒驚得呆滯當場,好一會兒才向圍聚身邊驚慌失措的眾將吐出一串喪氣話:「翠微兄完了!只要被安毅圍上,有幾個人能跑得掉?

就算翠微兄損兵折將捨命突圍,又怎麼跑得過安毅麾下跑不死的部隊」只胡宗釋還是較為瞭解安毅的,雨夜中的葉琪不但跑不掉,匆忙中下令收縮準備集結兵力突破一點的葉琪反而被圍得更死。北面,尹繼南的兩個旅憑借強大火力,封鎖了三條退路,東面的一斤,旅在強大炮火的支持下,飛速進逼到泊羅江東岸兩公里一線,優勢迫擊炮、機槍火力把退守城內和灑羅江西岸的守敵打得抬不起頭來;西面,夏儉麾下的張浩旅擊退城西一個團的三次衝擊,成功佔據必經之路五里牌兩側的留鐘嶺和老鼠嘴,麾下兩個連的工兵趁敵軍猖狂後撤沒來得及組織反擊的間隙,將三百枚地雷埋在了大道兩旁的空曠之地。

平江城南,楊斌和夏儉站在距離縣城三公里的長沖嶺上,遙望城南被迫擊炮營打得火光四起的敵炮兵陣地,從容指揮周鼎城第二旅進入西南沿江一線,將包圍圈的最後一個缺口堵死。擔任預備隊的第三旅上校旅長閃竟先急得蹦蹦跳,三番幾次跑到老上司楊斌面前請求加入戰場。

楊斌被纏得不行,只能指指夜幕下的平江城:「敵人炮兵沒了,一個團的火力都沒有我們一個營強,被打得魂飛魄散,又是綿綿細雨,黑燈瞎火的除了集結兵力拚命西逃之外,還能做什麼?西面有張浩和楊烈兩個旅八千多弟兄守著,面對兩個旅佔據的有利地形和強大火力,敵人怎麼逃?你再去湊熱鬧也展不開,省省吧,下午打瀏陽你不走過癮了嗎?現在歇歇還怕沒仗打?等攻向通城我讓你打主力。」

閱竟先撓撓網長出幾分頭髮的大腦袋,不情不願地離開,夏儉點燃支煙詢問楊斌:「你怎麼知道接著要打通城?」

「明擺著的嘛,這仗打完何健想觀望都不行了,總指揮明天到來就會趕赴長沙,長沙和岳陽沒有我們什麼事了,除了北上攻打通城,我們還能做什麼?我現在擔心的是駐守通城的十二軍補充師沒等我們到達就跑了。」楊斌輕鬆地解釋。

夏給點點頭:「看來只能這樣,,老楊,葉琪怎麼處理?」

「宗君的特種大隊不是說城中碼頭停著兩艘汽船嗎?讓他跑,省得抓住了還要放,讓他逃到長沙,看何健怎麼辦?要是何健抓住他邀功就更好了,要是何健讓他走,他也會怨恨何健不發兵支援,他們之間的這個仇結定了。」楊斌笑道。

夏儉嘆了口氣:「老楊小弟發現你和老大在這方面很相似,什麼事到了你們手裡,都能弄出那麼多陰險的道道來,看來這人比人真的氣死人,不服不行啊!」

「我算什麼?等方綠葉成字從德國留學歸來,你再看看他的做派,比老哥我肯定更狠毒百倍,哈哈!行了,槍聲突然密集,看來葉琪準備得差不多了,傳令你那小弟張浩死守陸路,我也通知楊烈和鼎城一聲,別把葉琪的兩艘汽艇打沉了,要是幾個門迫擊炮追著打,葉琪不被炸死也會被淹死,我們也不好向上面交代。」

楊械說完走向電話機,親自給自己麾下兩個旅長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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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九章 多管齊下(七)

二十九日下午五點。風塵僕僕的第二軍副軍長兼前敵總指揮官在警備師特務營五百將士的護衛下,率領自己的參謀團隊和衛隊到達平江城西北,沿途押解俘虜返回南昌的保安部隊營連長們看到老長官安毅騎馬而來,全都激動地立正敬禮大聲報告,一張張硝煙未洗的臉上滿是喜悅和自豪。

楊械、尹繼南、丁志誠、夏儉等一群將校打馬迎出五里,在路邊小亭子前齊齊下馬,給安毅和魯滌平敬禮,魯滌平非常鄭重地下馬回禮,臉帶微笑迎上前去祝賀,與楊斌等人一一握手,連聲稱讚。

安毅滿臉笑容,回了個禮上前相見,還是和往日在軍中一樣輕鬆隨意,滿嘴的粗話。突然,安毅晃眼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悄然沒入左前方三十餘米外的大樹後面,藏匿著再沒出現,心念一轉突然想起什麼,惱火地轉向身後,大聲命令:

「小九,把左前方大樹後幾個賊眉鼠眼的孫子給我帶過來!」

「是!」

林耀東也看到是誰了,雖然不想去但又不敢違抗安毅的命令,當即領著麾下幾名侍衛衝到樹後,很快便把四個身穿作戰服、頭戴鋼盔的年輕人押解到安毅面前。

「哥「聳座安晉和三位本應在中央軍校七期學習的年輕人看了安毅一眼,羞愧地深深低下腦袋,安毅默默掃視四人一遍,轉向夏儉沉聲問道:「說,你怎麼悄悄收留他們的?難道你不知道他們是軍校學員,現在應該在南京讀書嗎?」

「老大,沒什麼問題吧?進入我部各旅的六十名見習弟兄都走向軍校請過假的小晉一來就把張治中將軍特批的假條給我過目,」啊!我被這四個小子給騙了,現在我就讓他們協助押送俘虜回南昌然後立馬讓煥琪把他們送回南京去。」

夏檢網開始還振振有詞,但隨後看到安毅臉色不善,忽然想起安毅自己就是黃埔教官,他看到安晉等人竟然表現得這麼意外和生氣,肯定是求戰心切的安晉他們拿出的假條有詐,於是連忙改口低聲命令參謀長楊立邦快送走安晉一行。安晉等人在老長官楊立邦的勸說下不情不願走到大樹下集合,可憐巴巴地看著安毅與一群將領翻身上馬,奔向平江城。

與此同時,海軍兩艘炮艇護衛乘坐陳紹寬的旗艦趕赴九江的蔣總司令一行進入蕪湖江段,陳紹寬接過副官遞來的電文,飛快掃了一眼來到蔣介石面前笑著稟報:

「平江來電:三小時前,楊斌將軍麾下三個旅在通城以南的昌江,擊潰陳嘉佑部兩個主力團又三個地方保安團,目前正乘勝追擊,攻向通城。

總司令,楊斌所部激戰夜殲敵俘敵萬餘眾,隨即馬不停蹄掉頭北上而且是三個旅齊頭並進,好快的進攻速度,看來江西的這支保安部隊不簡單啊!」

蔣介石接過電文仔細觀看,連連點頭:「打得很不錯」這個楊斌是淅江湖州人,保定軍校畢業,原是孫傳芳王牌師的一名副團長在奉新之戰中投誠革命,一直在安毅所部擔任副團長、團長、師參謀長等職,後來到南昌養傷期間,被益之兄慧眼相中,委以江西保安司令部中將副司令一職麾下旅長團長原本就是獨立師各級主官,大多出身於淅江講武堂或速成學堂,又經過安毅獨立師新式作戰方式的實踐戰鬥力自然不會弱,之前我也忽視了這支部隊看來打完這仗需要好好調整一下了。」

說到後來,蔣介石的臉色變得有些嚴峻目光中滿含深意。

陳紹寬點頭微笑,坐在了楊永泰和網網被蔣介石任命為上將高參的俞作拍旁邊,回味蔣總司令這一番意味深長的話,看到俞作拍微微驚訝的表情和楊永泰不動聲色的微笑,陳紹寬突然意識到蔣介石網才所說的「調整一下」恐怕不是隨口道來,很可能楊斌此人和他率領的三個旅從此進入蔣介石的法眼,想著該怎麼收歸己用了。

「堪侯,銘三的九師戰況如何?」蔣介石沉思了一會兒,神色恢復如初,轉向指揮艙角落忙著核對前線戰報的參謀次長葛敬恩。

葛敬恩放下手頭的事,幾步走了過來:「銘三將軍正在惡戰,桂軍兩個師又一個旅死死擋在富池口一線,從凌晨六點打到現在仍在膠著之中,兩個小時前富池口地區突降大雨,兩軍仍屢戰不止,看來短時間內無法取得進展,必須等候胡家林將軍率領獨立師抵達助戰才有機會。」

「很好,銘三在富池口吸引敵人越多,對經扶和一民朱紹良字他們攻打薪春和英山越有利,只要獨立師那一萬五千多勇士加入富池口戰場,苦戰一日不眠不休的桂軍就難以招架了。

眼下整個局勢都很不錯,特別是安毅指揮的第一路軍進展神速,張石候的十八師一舉佔領了酷陵,按照調整後的計戈步步為營逼迫株洲,尹繼南的三個旅也已經開赴長沙,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最遲明日上午金漢鼎和王均就會在衡陽發來捷報,那時候整個湖南戰場可能就大局已定了。」蔣介石信心十足地說道。

楊永泰點點頭,沉吟一下湊近蔣介石:「總司令,如果這個時候讓中央向全國發出通電,將我第一路軍拿下平瀏、酷陵、攸縣、梆州的捷報通報全國,並告知全國各界我第一路軍正乘勝開赴長沙、湘潭與衡陽三地,與擁護中央的何健將軍部會師在即,也許能對大局有所助益。」

「好好,這是個很好的主意!此攻心之術,暢卿深知我心啊」蔣介石擊掌而贊。

晚上七點四十分,湖南省代主席、湘軍將領何健在南京中央政府向全國發出捷報之後,立即通電全國,表示三湘將士堅決擁護中央,即日起將與中央軍各部友軍真誠協作,一起討伐桂系!

當晚八點,驚聞何健通電討伐桂系的葉琪來不及面見何健便在衛隊和十餘名麾下敗將的追隨下乘船逃離長沙,進入八百里洞庭,全速奔向荊州。

深夜十一點,王均部在快速趕來的金漢鼎師協助下,再次發起猛攻,終於擊潰衡陽一個師第七師將士蜂擁而入,很快占而據漢鼎見機」人。連忙率領麾下將士繞城而過,追著逃敵攻向既定目標邵東。

妻均進入城中大營,抓來桂軍俘虜詢問後才知道,原本駐紮於衡陽的何健一個師在兩個小時前盡數北撤留下裝備落後練不足的一個桂軍補充師,根本就無法支持。王均立即將佔領衡陽的捷報,同時發給九江總部的朱培德和前線的安毅。

十分鐘不到,安毅以前敵總指揮名義發來嘉獎電報,三分鐘不到,又以個人名義給王均發來請求電:敬請大哥悄悄佔領衡陽軍械廠小弟即刻派人前往接洽定當厚報!

本來沒什麼繳獲心中鬱鬱不樂的王均見電心花怒放,立刻命令自己的副官親率特務連趕赴軍械廠嚴密加以控制,隨後喜氣洋洋地給安毅回了個只有三個字的電文:放心吧!

次日下午三點,安毅抵達尹繼南師駐紮的長沙東北郊石子鋪,接到蔣介石電報的何健親自率領麾下將校趕來相見,安毅遠遠看到帶著副金絲眼鏡身穿雍容中將軍裝的何健鉆出轎車立即大步迎上去,恭敬致禮含笑致敬。

何健原本還擔心安毅這位蔣總司令的得意門生不給自己面子,見狀心裡一鬆,上前緊緊握住安毅的手,頻頻致歉說有失遠迎心裡卻感慨萬千起伏不定短短兩年多不到三年時間,眼前這位滿臉微笑的年輕人,已經從昔日那個差點兒被自己率部在羊樓司鎮南打劫的小小工兵營長轉眼間變成譽滿全國的指揮七八個師的中將總指揮,怎麼不讓何健恍然如夢感嘆萬千?

安毅表現非常得體,以晚輩之禮恭恭敬敬地與在場的湘軍將領相見沒有大話套話,只有親切冉候,並誠懇地說自己麾下近三分之一將士都是三湘子弟,今日能與各位將軍相見心懷忐忑喜悅而又惶恐,懇請何健等人以後多多關照。

何健與一群麾下將校雖然連呼不敢當,可是心裡面卻感到非常舒服,再聽安毅懇切地說擔心尹繼南師入城可能會引發民眾恐慌,徵求何健的意見是否讓尹繼南師直接到北站乘車開赴岳陽?

何健根本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大多軍隊過境,有著宣揚自己勇武的機會,誰會輕易放過?心念轉動間,何健已經知曉安毅話中蘊含之深意,連聲說安毅客氣了,請尹繼南將軍現在就率部進城好好休整,讓自己盡個地主之誼,接著表示自己麾下兩個師已經做好出發準備,即將北上攻打岳陽的桂系部隊,完全用不著尹將軍所部如此勞頓。安毅變現得很欣慰,連聲致謝,何健心裡這才為之一鬆,知道接下來便是自己掙表現的時候了。

深夜,出席完晚宴回到黃埔長沙分校大營駐紮的安毅和尹繼南、丁志誠等弟兄漫步在操場上,凝望熟悉的樓宇小樹木、營房和檢閱臺,眾弟兄感慨萬千,唏噓不已,往日的一幕幕浮現心頭,勾起無限思緒。

「老丁,還記得那個長棚子嗎?當日夏儉和老吳領著你、福強大哥等人從廣州乘卡車到來,一個個灰頭灰臉的,就在那棚子下吃飯。征戰兩年多,從車上跳下來的一班弟兄,如今只剩下你和李大哥了。」

尹繼南眼睛有些濕潤,說完深深吸了其氣,摘下帽子輕輕一彈。

丁志誠滿眼滄桑,直勾勾地望著長棚子:「怎麼能妄呢?當時師座送給咱們一幫弟兄僅有的一瓶酒,把老吳感動得回到弟兄們身邊直嚷嚷,結果弟兄們沒二話全都鐵了心跟隨師座闖天下,從長沙打到湘東北,再從湘東北打到南昌、衢州、廬陵、昆山、揚州、徐州,等我晉陞了上校,回頭一望身邊就只剩下自己和老李兩個了。

當年工兵營五百多號弟兄,到如今也只剩下一百三十餘人,咱們這一百三十餘弟兄陞官的陞官,發財的發財,比死去的所有弟兄幸運萬倍啊!今夭我更清楚一將成名萬骨枯的含義了,咱們」都是命硬的人,包括師座在內,大家一次次從閻王殿裡逃出來,今天的一切,不容易啊」。

安毅心酸不已,為了不讓弟兄們如此傷感,便有意轉移話題:「老丁,你什麼時候回河南老家去看看?」

丁志誠搖頭苦笑道:「我那閨女都快一歲了,還沒能見到爺爺奶奶,我也想啊!只是派人回鄉找了好幾次都沒找著,只能慢慢來了,等打完這仗再說吧情報科長李福林突然說道:「老丁,這事得抓緊點兒,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實在不行,就讓道叔發動鄂北師門的弟兄全力尋找,我聽說從節前開始,豫、陜、甘、寧等地就沒下過一滴雨,很多地方土地龜裂,赤地千里,莊稼全沒法存活下來,川北和鄂豫邊境的南下難民越來越多,看來這回又得餓死幾個萬人了。」

丁志誠心裡一緊,停下腳步,情不自禁地望向北方,安毅拉住他的手臂,低聲勸慰道:「放心吧,東方社的記者已經進入河南與陜西了,情況很快就會弄清楚,如果真的惡劣,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老南昌商會已經開始大肆購買囤積糧食,再不行,我們可以動用這兩年攢下的錢為災區出點兒力,江南集團還可以再次發起大規模的賑災。

「師座丁志誠感激地望著安毅。

「別看了,走一圈咱們回去商量一下,明天中午前警備師必須動身,想盡一切辦法以最快速度趕赴常德,魯滌平將軍已經前往譚道源將軍部,很快就會開赴武漢作戰,我們得與四十四軍一起,全力攻擊荊宜一線,一定要搶在劉湘前頭佔領宜昌。

只要守住這個出」門戶,不管是將來的發展,還是賑濟災民都方便得多,也能為中央盡快統一戰亂不止的四川建好個橋頭堡。」安毅說道。

眾弟兄一聽不再散步,拉著安毅一起走向那棟兩層高的臨時指揮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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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〇〇章 多管齊下(八)

三十日深夜。富池口。

第九師師長蔣鼎文、副師長岳相如、二十七旅旅長甘麗初、二十八旅旅長李延年齊聚龍門碼頭。迎接乘船趕來的獨立師代師長胡家林、參謀長楊冠、黨代表黃應武和兩個先頭旅。見禮完畢蔣鼎文詢問虎頭在哪兒?胡家林解釋說滿載著顧長風與三旅弟兄還有炮團的船度要慢一些,落在後面大約一個半小時的路程。

春雨仍在淅瀝瀝地漫天灑下。西面富池口方向的槍炮聲已經停止。激戰兩天的第九師將士也都偃旗息鼓。短暫休息,一群將校進入龍門泉鎮第九師指揮部,蔣鼎文沒有客氣而是立即將戰況告訴胡家林等人:

「強攻兩天一夜,桂軍一個師又一個旅佔據要塞有利地形死守。昨日下午胡宗鋒的三師又趕來加入戰場,我師將士打得非常辛苦,右面是長江,左面是大湖泊。開戰前敵人又把朱婆湖和網湖上的所有船隻撥走,我們無法迂迴,只能選擇強攻,前前後後戰損三千餘人依然寸步難行,好在要塞沒有安裝重炮,否則更慘。

如今的問題是當前陣地極為狹窄,一次只能放上三個旅,多了展不開,原本我還指望精一張靜愚字將軍的空軍幫忙,可這天不助我,非常頭痛啊!」

胡家林等人知道蔣鼎文的第九師雖然稱為師,但是在戰前蔣鼎文悄悄增補三個團的兵力。本就嚴重員的第九師總兵力迅膨脹到六個旅兩萬二千餘人,蔣鼎文之所以敢獨自與桂軍兩個師又一個旅硬碰硬,就是基於這個底氣。遺憾的是突襲武**礙手之後桂軍已經快做出調整,儘管第九師快渡江強攻富池口,強攻的突然性已經失去,所以這一仗很不好打。

眾將面對地圖沉默不語。參謀長楊冠悄悄向胡家林低語幾句。胡家林點點頭低聲說正有此意,不過得請示才行。

「楊冠,有什麼計策不大聲說?」

楊冠出自黃埔二期,東征時曾擔任蔣鼎文的見習排長,蔣鼎文又是黃埔的教官,因此面對自己的學生毫無生分之感。

楊冠在胡家林和師兄甘麗初、李延年等人的笑容中上前半步:「長官‥生與胡師長均認為強攻很困難,拼消耗不划算,因此想請九江總部派遣江防艦隊協戰。再請調程光兄的鄱陽湖警備師率領新裝備的四艘德國炮艇協助,同時我們集中兩師炮火在轟,來個半小時的密集轟炸,接著讓三個旅起強攻,估計能見效「哎呀!我怎麼忘了路程光水師的四艘新炮艇,那可是裝備一門艦炮和一座三七雙聯射炮的好東西。度又快,」

蔣鼎文拍拍腦門,突然問道:「江防艦隊那三艘破船估計夠嗆。幾門老掉牙的艦炮射程不到九公里,火力是否弱了點兒?」

胡家林笑道:」銘三兄忘了「永綏號,新炮艦了?噸位和艦炮口徑都比程光兄的鄱陽湖四艦大得多,火力更猛,今天清晨陳紹寬將軍率領「永接武勝正勝,三艦護送總司令到九江,估計此時正停在九江港。程光兄的「鄱陽湖一號」「鄱陽湖三號,即將護送我師三旅和炮團船隊到達,早點兒制定好計劃我們才好請示校長留住他們。」

蔣鼎文大喜,立刻給坐鎮九江的蔣介石致電請求。

九江,西征前線總指揮部。

次日清晨,蔣介石接到蔣鼎文的求助電報後,招來隨行的海軍署長陳紹寬商議,陳紹寬欣然答允。並親自擔任聯合艦隊指揮官,不無羨慕地誇獎路程光警備師新到的四艘德國造巡邏艇:

「鄱陽湖警備師新買的幾艘炮艇很先進。噸位、裝備火力和二十八節的航郗出江防艦隊目前裝備的百噸級炮艇,比上海船廠和馬尾船廠在造的兩艘海軍炮艇好的多,用於江防非常合適。」

蔣介石笑著解釋:「安毅的四艘小炮艇、四艘小快艇和兩艘五百噸軍用運輸船都是他自己掏腰包的。中央至今無法拿出這筆錢給他。所以鄱陽湖警備師仍然處於安毅的管轄之下。要不是安毅同意軍委將其編入中央軍序列。恐怕就被益之將軍收編為江西保安部隊鄱陽湖水師了。」

朱培德笑了笑沒有說話。陳紹寬也哈哈一笑不再說什麼,很快與蔣介石、朱培德、葛敬恩等人制定出聯合作戰計戈x「致電警備師長路程光把正在刮練的兩艘新炮艇開到九江碼頭匯合,並將約定進攻時間電告前線的蔣鼎文。

戰報匯總完畢,葛敬恩向蔣介石和朱培德通報:「第二路軍進展順利,夏炳靈將軍和顧墨三將軍的兩個師在英山與敵接戰。中路經扶兄指揮的三個師突破劉河防線迫近嶄春;第一路軍戰場,何雲樓何健字將軍麾下兩師順利進駐岳陽,其中周瀾師進駐臨湘和通城;攻下通城旋即北上的楊斌部已經肅清蒲折之敵,暫作休整補充等候魯詠庵將軍率領譚道源師到來攻打咸寧;尹繼南師已進駐常德,周邊四縣地方守備團均宣佈投誠湘西四十四軍,目前編遣工作仍在進行。

只是,范小泉將軍所部沒有如期抵達永州,致使桂系四個團得以逃過湘桂邊境的黃沙河,與桂北駐軍三個團匯合,死守邊境線,乘勝夾擊的王均、金漢鼎兩將軍各一個旅追到敵軍撤離的永州,看到所有營房、輻重和糧草均被逃走的桂軍焚燬,范小泉師卻沒有如期完成包圍圈,均致電第一路軍總指揮部要求嚴厲處分貽誤戰機的范小泉將軍。」

「太不像話了,這個范小泉傳我命令,金漢鼎部進駐永州。命范小泉部立即北上,三天內必須到達公安、江陵一線,與友軍一起攻打荊州!他走不了讓安毅給他調專列。

蔣介石惱火地站起來。

「是葛敬恩應聲離開。

蔣介石重新坐下。轉向身旁的朱培德:「煩請益之兄給安毅去個電報。指示他若是范小泉違抗命令,立即包圍就地繳械!」

朱培德猶豫了一下:「這,總司令還是讓小弟再一個催促電報給小泉兄為好,想必他會遵命的≯下桂系未滅,突然時其實施眺懈,恐怕會讓日網富布擁冀中央討伐桂系的卑軍心存顧慮,六二,安毅身在長沙,身邊除了衛隊和參謀小組。手頭已經沒有部隊可用。其他各師都分散出去了,真要包圍也很難調集部隊,如果不慎被誰走露風聲,恐怕范小泉也要逃到桂北依附桂軍了。」

蔣介石深思片刻,只能採納朱培德的意見,但是對八面玲瓏保存實力的范石生已經生出惡感。暗下決心等此戰結束重新編整軍隊。就會把范石生這支雙槍部隊一點點蠶食掉:

益之兄所言有理,那就給安毅去電,讓他立即組織運力,把范小泉部送到岳陽。讓他們沿江而上,趕赴鄂西戰場。」

「是。」

朱培德命令機要副官起草電文,交給蔣介石過目才簽上自己的大名,遞給副官點頭一笑:「安毅小子不錯。看樣子與何雲振那些湘軍將領相處得挺融洽,從周瀾兩個師及時進駐岳陽和周邊各縣來看,何雲拔沒有任何的敷衍。而且湘軍還為尹繼南師補充了一批彈藥和糧草。非常慷慨大方。下午,安毅就以總部特派員的身份離開長沙。以前往乾城視察湘西四十四軍的名義,指揮第二階段的鄂西作戰,總司令還是盡早給張弘雜將軍個電報為好。」

蔣介石點點頭,吩咐侍從參謀起草電文。簽字完畢感慨地說到:

「我原本最擔心湖南戰局,沒想到解決得這麼順利,安毅勞心勞力。功不可沒啊!益之兄麾下各師將領也表現優秀。此戰完畢我要好好嘉獎他們。打算把益之兄的贛北警備師、尹繼南南昌警備師等都升級為中央軍主力師。不知益之兄意下如何?」

朱培德微微吃驚:「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過若編入主力師序列。這兩個師將駐紮何處?」

小弟已有腹案。請益之兄代為斟酌第二十師以前番號原定歸中央軍和兩湖湘軍所有,目前十三個師已經編成,第十四、十五師基本有定論,剩下的四個師番號,小弟打算如此安排:尹繼南師編為第十六師,駐地宜昌,益之兄麾下愛將朱世妾的贛北警備師整編為第十七師,駐地就在九江,與尹繼南師一東一西,撫守長江中上游兩個咽喉要道,對湖北這個戰略要省形成拱衛之勢,仍屬於益之兄第一路軍直轄。

十八師已為魯詠庵部所用。何雲椎部就編為第十九師吧,多出來的兩個師暫時編為暫七師、暫九師,年終召開全國編遣會議再做調整。

楊斌麾下三個旅接過南昌警備師的番號,楊斌晉陞一級,貴婿煥琪也是我的學生,讓他繼續擔任江西省保安司令部參謀長,兼南昌警備師師長。重新招募兵員補充缺失。鍛煉兩年就能挑大樑了。另外小弟想請益之兄代理總參謀長一職,目前代理此職的何敬之即將出任廣州行營主任兼編遣區負責人,指揮粵軍和中央軍兩個師攻打廣西,不能讓李德鄰、白健生死灰復燃,懇請益之兄為國分憂。常駐南京監管全軍,助小弟一臂之力吧!」蔣介石把自己的想法詳細道來。

朱培德聽完蔣介石的話就知道事情已經成為定局,雖然升任參謀總長一職非常顯赫,但是讓朱培德一下就離開為政數年的江西,他一時也難捨難離,好在獲得蔣介石青睞的保定生兼淅江人楊斌順升省保安司令,女婿詹煥琪也晉陞一級手握兵權。好不容易重新組建起來的嫡系師朱世貴部也駐紮九江。得以照顧朱培德分佈江西各地的眾多產業。朱培德才沒有太多顧慮,體會到蔣介石已經為自己想得很周到也很給面子了。於是非常感激地客氣道:「總司令,小弟才疏學淺,恐有負眾望啊!」

蔣介石擺擺手,果斷說道:「益之兄是忠誠黨國的有功之臣。是我革命軍元老,功勛卓著德高望重,參謀總長一職非益之兄不能勝任。益之兄切莫過謙啊!」

木已成舟再難更改,朱培德只能含笑答應,蔣介石高興地站起來,輕鬆地走到地圖前聽取參謀們的討論。

朱培德望著蔣介石高瘦的背影。突然想到更深一層:尹繼南師西調宜昌駐紮,自己又離開江西到南京高就,是否因為安毅這次暴露了實力,而讓蔣總司令暗中戒備。才以這種辦法分散安毅的兵力,並拆散自己與安毅的緊密聯合?如此重大的決定。安毅之前是否知道?

朱培德的擔憂非常有道理。但也只是猜對了一半,分散安毅盤踞南昌的兵力是蔣介石在第一智囊楊永泰的建議下做出的決定,但此前蔣介石已經與安毅打過招呼,要把尹繼南警備師轉為中央軍主力師,並告誡安毅一旦戰事需要,尹繼南師將會調出南昌。安毅立即建議把尹繼南師調到宜昌常駐,填補中央軍兵力空白,為中央徹底收回四川莫定基礎。

蔣介石早已對四川虎視眈眈,看到安毅毫無怨言而且顧全大局目光深遠,心中非常欣慰立刻同意安毅的建議。師生倆各懷心事,卻一拍即合各得其所,於是加緊制定了極為機密的第一路軍第二階段作戰計劃,這一計利的機密程度非常高。就連參謀次長葛敬恩都不知道,除了蔣介石和安毅之外。只有第一智囊楊永泰得知。當時,楊永泰在蔣總司令的書房裡第一次看到這個絕密計劃時,也為安毅的眼光和智謀嘖嘖稱嘆。欣然表示這是個絕佳的計劃,很可能就此打通大門,將自成一體二十年來游離於中央之外的天府之國牢牢掌控。

此時的蔣總司令和楊永泰都不知道,迅壯大的四十四軍已經成為安毅的有力盟軍。還有經安毅提請蔣總司令同意準備給予暫編番號的黔西石珍部,早已經成了安毅的同盟部隊。

在安毅暗中支持下實力大增的石珍部幾經展,已經擁有一萬二千官兵,第一批從軍中抽調的一百五十名優秀士兵已經進入南昌士官練基地,接受安家軍嚴格的軍事訓練和****教育,此戰被編成夏儉麾下的一個突擊連,網剛興高采烈地押送俘虜返回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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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〇一章 幾家歡樂幾家愁

次日拂曉。海軍署長陳紹寬指揮的七艘大小軍艦借夜色,悄悄迫近富池口下游三公里江段,向南岸桂軍富池口四公里要塞陣地發起猛烈炮擊,鄱陽湖警備師長路程光極為珍惜這一實戰機會,率領麾下兩個旅長和初經水戰的將士們聽從陳紹寬的命令,打得極為順手,也非常過癮,幾次利用自身優勢迫近敵軍要塞,用密集的雙聯機關炮將要塞守敵打得肝膽俱裂傷亡慘重,擔任軍事顧問和教官的六名德國退役海軍軍官對將士們的英勇表現大為讚賞,但也嚴肅批評路程光和幾位旅長團長的輕率冒進,有違規範。

蔣鼎文和胡家林麾下兩個炮兵團與艦炮一起同時轟擊敵軍陣地,炮擊的最後五分鐘,新一旅機炮營、新二旅機炮營的將士在副師長顧長風親自率領下奮勇衝鋒,四十八門八一遍擊炮在距離敵軍陣地二點八公里的地方向敵群接連發射十二輪炮彈,甘麗初二十七旅、岳相如兼任旅長的二十六旅、趙瑞的新三旅六個主力團一萬三千餘名將士沒等爆炸聲停止,就在嘹亮的衝鋒號聲中發起衝鋒,僅用半個小時完全佔領屍橫遍地血肉模糊的敵軍陣地,桂軍兩萬五千官兵只剩一萬四千餘人狼狽逃向大冶。

蔣鼎文給蔣介石發去捷報,立即命令所部不作停留,再接再厲乘勝追擊,胡家林和顧長風則率領麾下將士返回碼頭,搭乘船隊在五艘炮艇掩護下逆流而上直撲戰略要地和工業重鎮石灰窯黃石。

上午九點,中央政府全文發表蔣介石《致桂軍將士書》,同時將蔣鼎文第九師、胡家林獨立師攻取戰略要塞富池口的捷報通報全國。

上午十點,一直冷眼旁觀的西北軍統帥馮玉祥見形勢已經明朗,在華山通電全國,宣佈西北軍全體將士響應中央號令正式出兵討伐桂系,緊接著命令麾下大將韓復渠、石友三立刻揮師南下,攻打武勝關和鄂北重鎮襄樊。

為防備中央軍空軍轟炸早已將指揮部移到黃陵的胡宗鋒等桂系大將,眼看大勢已去,六神無主根據李宗仁的電報命令立刻指揮麾下各部退守武漢,誓死抵抗,中央軍各部緊追不捨,步步蠶食,桂軍終於面臨成軍以來前所未有的覆滅危機。

可是尚未等桂系各部退到武漢,開赴孝感之後一直接兵不動的李明瑞部、楊騰輝部兩個師又一個旅突然通電全國宣佈擁護中央致力於和平統一。

焦頭爛額的胡宗釋等十數將領接報魂飛魄散,率領殘部急忙退出武漢,逃往鄂西芶延殘喘。

回到廣西的李宗仁、白崇禧、黃紹鴕接到李明瑞、楊騰輝率部叛變的消息,一時間面如土色,李宗仁網網針鋒相對地發表了《告桂軍將士抵抗書》李明瑞、楊騰輝叛變投敵的噩耗傳來,差點兒兒癱倒地上。黃紹練破口大罵,最後無力地斜躺在沙發上白崇禧鐵青著臉足足沉默十分鐘之久,最後咬牙切齒地冒出一句:蔣家人欺人太甚先是悄悄招回唐生智錄離兩個軍,接著軟禁任公去掉粵軍主心骨同時請出敗類俞作拍離間我第七軍,錄皮、抽筋最後挖心,招招陰狠,無比歹毒啊!

強大的桂系轉眼間慘敗,讓金國上下一片愕然,蔣總司令的聲威如日中天,各地軍閥包括遠在新疆的軍閥金樹仁也通電向中央表示祝賀,雲南龍雲、貴州李巢繼通電擁護中央之後再次通電,組成聯軍由西向東攻打廣西,早就把黃紹練和駐北江桂軍擠出廣東的陳樞銘、陳濟棠看到湖南大局已定,隨即集結兵力開赴兩廣邊境,準備討伐桂軍,東北張學良給蔣介石發來賀電,再次聲明擁護中央,打擊分裂,促進統一。

全國上下熙熙攘攘一片喧嘩之時,安毅已經坐在湘西乾城筆架山下的四豐四司令部裡,與張弘雜、石珍等老友歡聚一堂,舉杯暢飲。

網剛獲準升為第三師師長的張弘雜侄子張韶東與兩名副手陪同在座,這位二十九歲的原桃源縣守備團長在此戰期間,積極聯絡周邊各縣守備團,為譚道源師撤退湘西再攻打常德立下了汗馬功勞。

安毅率部進入長沙之時,張韶東毅然拒絕何健委以的暫八師師長之職,嚴遵張弘雜的命令,率領三個團開進常德,宣佈就任四十四軍第三師師長職務,張韶東的湖南講武堂老同學兼結義兄弟、原慈利守備團長譚良德升任副師長,漢壽守備團長程明哲升任師參謀長。

由於張存壯第一師、鄧斌教導師改編而成的衛揚鑫第二師已按作戰計劃兵分兩路悄然北上,與尹繼師會攻宜昌,進駐常德及周邊各縣的張韶東第三師因換裝擴編,只能留在原防區擔任留守任務並進行整,此次張韶東等人與四十四軍部分將校一樣初次見到安毅,看到名動全國的安毅彬彬有禮年紀輕輕,頗為驚訝,對安毅誠摯的態度和毫無架子的豪爽倍感親熱。

午宴過後,張弘雜、安毅等人在新任四十四軍軍需處長兼湘西兵工廠廠長高明德的陪同下,一起策馬來到位於筆架山西麓山谷中的兵工廠,安毅對張弘雜和高明德的眼光大為讚賞,說這斤。面積三百餘畝的山谷兩面是高聳的懸崖峭壁,中間有條南北向小河穿流而過,水路陸路距離縣城都不到三公里,的確是個條件優越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張弘雜等人非常高興,進入已經修築好碉堡和瞻望臺的谷口,自豪地指著山腳下隱約可見的洞口告訴安毅:

「看到那個洞口了嗎?口窄腹寬,別有洞天,如今裡面正在爆破平整,一個月後就能成為佔地三畝的彈藥庫了。洞口兩側即將竣工的四排磚混建築就是槍械車間,南面一點二公里的深谷開闊處是火藥廠小河對岸那三排相連的大房子是彈藥廠明德從老南昌兵工廠帶來的一百多名師傅領著新招募的工人和傷殘弟兄及家屬安裝設備,有如今這規模,多虧明德了。」

安毅望向身後的老部下高明德,笑著說道:「老高,辛苦你和弟兄們了!」

「師座別說這麼見外的話,當初師座在長沙收容屬下進入模範營入淅之後就把慼慼無名的屬下提為軍需科少尉科員,打過長江時屬下已成上尉副科長,之後與史樂君長官一起出任江南廠管事,短短三年,屬下從長沙船廠的一名普普通通的修理工晉陞到江南廠上校副廠長如今又成了四十四軍軍需處長和湘西廠廠長。鳳,恨軍長和師座的信任栽培,屬下哪兒有今天?

屬下是湖南衡陽人,調回湖南負責湘西廠的籌建和發展,也算是榮歸故里了,屬下深懷感激之情定不會辜負師座和張軍長的期望,一定會傾盡全力,實現長官的雄偉計劃,把湘西廠建設成第二斤小江南廠!」

二十八歲的高明德感慨而堅定地表態。

張弘雜和參謀長曾耀坤笑著連連點頭,顯然對高明德非常欣賞安毅低聲問道:「老高,近期內需要我做點兒什麼嗎?」

高明德想了想,說道:「多弄點兒油料供應幾臺發電機組即可其他的目前暫時不需要,從衡陽網運到的一套水冷式重機槍生產設備、一條幾乎全新的子彈生產線正在安裝四臺老式槍械修理機床改造一下就能用,江南廠支援的一批半新舊設備、三百多噸原材料和原有的十一臺機床均已到達短期內足夠我們消化的,安裝調試完畢即可生產,等工人培完畢操作熟練之後才能實施第二步計劃,估計半年內火藥廠就能正常運轉,湘西黔北地區原料充足,弄好了還能為江南廠提供火藥。」

曾耀坤插話問道:「安將軍,王均將軍幫忙弄到的衡陽廠設備值多少錢?」

「雖然都不是新設備,但估計也值個二十萬,他們那套重機槍生產設備和子彈生產設備來路我清楚,都是兩年前從德國魯麟洋行定的貨,子彈生產設備與江南廠的一模一樣,都是捷克產的。

王均大哥這次很夠意思,接到小弟電報立即派人拆除,接著用一個團兵力押送利益陽交給老高,只收下小弟五萬大洋。」安毅如實告知。

高明德笑了起來:「我想絕對不止二十萬這個數,包括三百多套槍機和八百五十條槍管,還有十幾噸生產機槍子彈用的銅板等,總價應該不下於三十萬,千值萬值啊!」

眾人開心大笑紛紛說安毅人緣好,所以處處受益,安毅搖搖頭說並非如此,而是在其他方面與王均另有合作,說到人緣這次卻把范小泉將軍得罪慘了,范小泉將軍的兩萬餘人被迫開到荊州南部,轉而接受劉峙長官的指揮,恐怕此時已經與退到荊州的胡宗鋒部接戰了。

眾人交談片刻,哥次上馬進入深谷,在谷中狹窄處下馬,張弘雜拉上安毅和石珍,一起登上東面的高崗仙人臺,眾將看到軍長張弘奕似乎有話要與安毅和石珍說,於是都留在山崗下方二十餘米的山崗下,對左右山谷中緊張施工的兩千多軍民指指點點。

張弘雜站在高崗上,遙望塵土飛揚爆破聲此起彼伏的山谷,微微一笑,對身邊的石珍低聲說道:

「石老弟,你覺得咱們這個兵工廠怎麼樣?」

石珍佩服地點點頭:「建好之後恐怕就是西南第一的兵工廠了」

弟真羨慕啊!以後小弟的武器彈藥就讓老哥多費心了。」

「石老弟,午飯前愚兄與安老弟商量了一下,一致決定兵工廠的兩成股份為老弟你所有,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冉當,今後滇北和黔西的銅鐵火藥等原料的收購、武器彈藥買賣生意還要靠你啊!」

張弘雜終於把與安毅匆匆做出的決定說出來。

石珍大感意外,原以為包括煙土藥材等原材料的收購、槍支彈藥的銷售是自己分內之事,在這些生意中自己也分到一定的利潤,根本沒想到這個目前已價值五六十萬的兵工廠會有自己一份,一時不知所措,激動地望著張弘雜和安毅:

「不不!使不得!小弟受惠已經夠多了,沒有安老弟當初從刀口下將小弟救出來,沒有安老弟和張老哥對小弟的一次次慷慨援助,小弟哪兒有今天啊?數月前小弟已經發誓,此生追隨安老弟無怨無悔義無反顧,所部一萬弟兄聽調聽宣指哪兒打哪兒,絕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張弘雜衝著安毅自得地一笑:「如何?我說的對吧?石老弟就是這性子,通達磊落,豪氣干雲啊!」

安毅走近石珍,誠懇地說道:「石大哥,一直以來小弟與所有兄弟結交,都不會讓自己的兄弟吃虧,而且小弟相信,只有把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理想緊緊結合在一起,彼此間的兄弟之情才能更長久,更能進一步發展,因此,石大哥若是不嫌棄的話,就接下小弟的這份薄禮吧!」

石珍感激地點點頭:「既然這樣,愚兄就收下了,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安毅高興地點點頭繼續說道:「如今石大哥已經發展到兩個師一萬一千人,佔據的地盤太小,但也需要暫時忍一忍,數日前李巢的四十三軍借聲討桂系之機東調,又得到龍雲鼎力支持,李巢肯定會藉機攻打多年死對頭周西成,只要李巢和周西成部打起來就好辦,怎麼說周西成目前還是中央任命的二十五軍軍長兼貴州省主席,一旦開戰,李巢就會引來中央的制裁,除非他一舉擊敗周西成部佔領貴陽和黔東地區,弄斤,既成事實,否則定會陷於一片討伐的聲浪之中。

因此小弟建議石大哥不必急於一時,等他們打個兩敗俱傷,石大哥立刻從古藺、習水一線突襲畢節、遵義地區並佔領之,留下安順地區暫時讓給龍雲以免激怒他,若是李巢敢於回身向石大哥開戰,張前輩將會率領四十四軍弟兄逼迫黔東北的思南、銅仁一線,李巢兩面受敵,只能坐下來談判,而不敢在傷筋動骨之後再與我們激戰。

要是他吃了雄心豹子膽真敢和我們放開來干小弟除了悄悄給石大哥派來兩個旅援兵外,還會想盡一切辦法說服蔣總司令,派出中央軍幾個師藉機開進貴州,蔣總司令早就想中央軍進駐貴州了,肯定會同意小弟的建議,所以暫時等待一下是上策,看準之後高調服從中央以平息貴州內戰為名突然發難,不但能獲得地盤,相信蔣總司令也會及時把正式番號頒布下來,石大哥名正言順地坐鎮黔西發展壯大是遲早的事。

有張前輩的呼應和小弟的全力支持,石大哥定能成就一番事業,登上又一個高階!」

石珍雙眼炯炯發光,連連搓手,重重地向安毅和張弘雜點點頭:

「好!石珍惟命是從,指哪打哪定不負二個期望,同時也讓忍耐多時的麾下弟兄有個揚眉吐氣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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