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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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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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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9 01:07:07
第四八二章 魚龍混雜大上海(二)

「租界金神父路一百九十八號的安和新村與一年前相比入,自從去年二次北伐開始,北方的落魄政客和地主豪強蜂擁而來,紛紛把自成一體的國中之國法租界當成這些難所,加上安和新村地處環境優雅的著名廣慈醫院邊上,交通方便,設施齊全,地產價格很快節節攀升。」

何京的東方新冉社進駐之前,就買下社區中最豪華的巴羅克式三層別墅作為辦公樓,周邊兩個擁有兩層洋房的獨立院落成了行部門、印刷廠和工人宿舍,半年不到,聚集在安和新村的文化人越來越多,很快充滿了濃郁的文化氣息,成為法租界中幽雅寧靜的上等居住區域。

審時度勢的法租界工部局看到購買社區房產的富人和文人紛至遝來,立即召開董事會議,決定擴建社區中心街道,改造和增建社區的十六棟帶花園的歐式別墅,大造聲勢的同時把房產價格猛然提高一倍,這下子就把絕大多數購買者給鎮住了,許多急需房產的人看到安和新村成了整個上海房產最貴的社區,反覆權衡之後紛紛轉向了相鄰的廉價路段。

寬敞平坦的主街道和兩邊綠化完成之後,也沒多少買主前來問津,工部局董事們感覺到價格可能定高了,而且網網拆毀了整條中心街兩旁的大部分舊建築舊院落,沒有買主的高額付,就沒有足夠的建設資金。去年五月,工部局不得不再次召開董事會議,將購房價格降低百分之二十的同時,還修改了提前支付房產價格一半的定金條款,付定金也降為百分之三十。

董事會的決議網網見報,就有一位名叫陳瑜的南京富豪前來洽談,一口氣買下報社對面網打下地基的六個單位的房產,接著著名的江南企業集團總經理周崇安在法國駐滬領事的陪同下前來,一口氣買下報社左右兩旁的三處在建房產,要求將報社左邊正對著街心小花園的兩處房產合二為一,在九畝的空間裡修建一棟佔地面積五百平米的巴羅克式三層洋樓,再修建兩座勤雜人員居住的副樓、車庫和前後花園。氣派的花崗岩大門石柱上要玄下「毅園」二字,承諾可以立即全額支付總價一百一十萬元的三處房產,但是要求必須在半年內完工。

法租界當局見有利可圖立即答應下來,組織最好的設計師調來最好的建築公司全力承建,並在報紙上大力宣傳周崇安的大手筆,沒幾天省港富商歐耀庭先生的代表隨之到來,一口氣買下四處房產,總價高達一百二十萬,安和新村的地位和房產價格頓時飆升,遠遠地過了工部局初次定下的價位,而且還有價無貨,一個勁兒地向上攀升。

工部局驚愕之餘,後悔不已,只能決定在新村西北面再來一次拆遷擴建,以滿足中國各地和大上海本地蜂擁而來的富豪和炒家,倒也大賺了一大筆,但比起陳瑜和周崇安就要差多了。新洋樓網網封頂,陳瑜立刻將自己名下的六處房產轉手,一下子就把周崇安的一百一十萬投資賺了回來,周崇安和安毅因此都有了自己的租界產業,安毅的產業叫「毅園。」報社右側的三層花園洋房屬於周崇安所有,起名為「安園。」

法租界當局有感於周崇安的精明與影響力,將安和新村這條漂亮的妥百米中心街道命名為「江南路」成為大上海的一個小小傳奇。

早餐桌上,龔茜和正在上海採訪趕來相聚的葉青聽了何京的介紹,欽佩萬分,兩個美人兒都沒想到自己如今所在的豪華「毅園」竟然是這樣得來的。葉青對周崇安的商業頭腦連聲讚歎,還說怪不得上海灘富豪和青洪幫的元老馮景堯準備把自己的寶貝孫女嫁給他。

安毅一愣,心裡突然覺得不是滋味:「馮老前輩的孫女?青姐說的是馮潔雲小姐嗎?」

「不是,潔雲網去英國留學沒多久,怎麼可能?是潔雲的堂姐潔瓊,比潔雲大兩歲半,高挑美麗溫婉賢淑,十七歲就留洋,獲得西方文學碩士學位,從英國留學回來就在上海社交會上遇到周崇安那小子,兩人相見恨晚很快熱戀,前一眸子崇安來上海,兩人在大世界對面的西餐廳裡卿卿我我正好給我碰到了。」葉青眉飛色舞地說道。

安毅樂了:「怪不得老周說馮老爺子很想見我一面,馮家與我們江南集團的生意往來日漸密切,好像是馮潔雲小姐的父親在掌控家族生意,他讓我要是有空去拜訪一下,我還想忙完今天的婚禮明天抽個時間去呢,看一眼老周的美人兒長得怎麼樣也是好的,哈哈!」

「瞧你樂成這樣,是不是也想做馮家的金龜婿了?」葉青半假半真地廊著小嘴瞪起杏眼問道。

眾人哈哈一笑,安毅煞有介事地搖頭晃腦:「小弟是人從花叢過、片葉不沾身!清白人啊,雖然小弟非常鄙視那個號稱坐懷不亂的疑是太監柳下惠,也鄙視同窗三年裝著不知道卓邊好友是女兒身的梁山伯,但是小弟自認還是個正人君子的小弟的偶像是西楚霸王項羽,呵呵。」

滿堂哄然大笑,龔茜也樂得捂上丹唇,笑得兒猛展的,葉青摘下面前小花瓶裡的粉煮康乃馨扔到安毅小庇,摟著身邊的龔茜笑個不停,陳劍軒笑完忙說要把安毅的這段話登在報紙的娛樂版上,註明是安毅說的,安毅連忙讓陳劍軒打住絕不能胡來,否則太影響光輝形象了。一句厚臉皮的俏皮話,再次惹來大家笑聲一片。

安毅突然想起那叫做《霸王別姬》的歌曲,接著想到相關的電影和目前的電影業,示意大家別笑,轉向何京和他的助手、原上海《時報》時政新聞記者如今的《東方新聞報》主編陳劍軒:

「老何、劍軒,上海目前的電薦業和留聲機普及程度怎麼樣?」

何京與清秀儒雅的陳劍軒相視片刻,立即猜到了安毅的想法,何京說自己最近太忙沒時間留意,讓陳劍軒來向安毅介紹:「回家電影院每天來來去去放些無聲片都滿座,生意相當不錯,看場外國電影的票價從三年前的六角漲到一元五角甚至兩元,如今上海灘一擔大米才八元,有利可圖啊!聽說杜月笙先生也有投資電影的打算,明星電影公司去年網推出一部《火燒紅蓮寺》,上影的那段時間不得了,第一天買票就有五六個人被踩成重傷,不過與國外的電影比起來,我們的電影製作水準和演繹水準各方面前很低。至於留聲機,普及相當快,德國、美國進口的機器都有,唱片有歐美的也有日本」崎的和臺灣日蓄商社出品的,去年以來臺灣過來的唱片銷量很大,有京劇、越劇、閩南劇,相當受歡迎,我們報社的記者調查過收音機的普及率,感覺留聲機的普及並不慢,只不過目前都靠進口,價格昂貴不說,中文唱片還很少,上流社會倒是喜歡歐美的鋼琴曲。」

安毅望著描金雕花天花板傻乎乎的,很久沒有開口說話,葉青忍不住大聲喊道:「喂!你怎麼回事啊?傻了?」

安毅低下頭掃視一圈,轉向何京和陳劍軒問道:「老何、劍軒,立即組織人力展開一次對電影業、留聲機與唱片、收音機市場普及率以及展趨勢的深入調查,一個月內必須把調查報告交到老周手裡。目前收音機製造廠的生產廠房、車間已經在老南昌建設,製造設備和技術的引進由歐先生這次到美國洽談,估計能在四月份引進,最遲六月份薦辦好,江南理工大學無線電專業邀請的工程師和教授屆時也會到來,可以用先組裝後製造的方式,做成我們的江南牌收音機。由於去年中央政府已經明文規定,任何個人和外國機構不能在華從事電臺、播音等經營業務,我會以江西省政府的名義開設無線電廣播電臺,中央審批絕不是問題,我們不但要聳自己的報紙,還要有自己的聲音,兩方面我們都有資源,可以共用。」

眾人驚愕地望著艾毅,安毅擦擦手接著說道:「我一直有建一個電影公司的打算,還有籌建一家唱片公司,拍中國人的電影,宣傳中國人的道德觀念,向世界展示五千年的文明和中國人民的民族精神,這是個重要的政治任務,也是我們佔領全國電影和唱片市場、贏得高額利潤的一大領武,如今看來,可以提上議事日程了。如果老何你們願意,我想把電影公司置於你們新聞社的經營管理之下,這是一條迅生財的捷徑,我悄悄給你們投資,你們只需成立一個電影機構,和老周、歐先生接洽設備的引進即可,電影公司的人才你們自己去找回來,實在不行,還可以從歐美和上海灘的白俄之中聘請,同時可以把優秀的藝術青年送出去進修,慢慢培養自己的人才,如果沒劇本,我可以給你們寫出十幾二十個,單是北伐題材就有十幾個,更別提那些哭哭啼啼風花雪月的言情劇了,青姐正在寫的一本短篇集就能拍成幾部電影,包括在座的每一個人,只要願意出演電影,都是人才,怎麼樣?」

寬大雅致的餐廳裡一片寂靜,誰也沒想到安毅突然提出如此龐大的計畫,葉青更為驚訝,眾人望著安毅,均感呼吸困難,好一陣不知如何回答安毅的問話。

何京深深吸了口氣,轉向陳劍軒:「劍軒,這方面你比我們都熟悉,還有你麾下負責娛樂版面的幾個年輕記者,都喜歡唱唱跳跳,喜歡趕時髦,如果你願意,就接下這個艱巨任務吧,我讓劉鴻跟隨你一段時間,要是你決定下來,讓劉鴻接替你的現有職務和工作,你去開闢新的事業,怎麼樣?」

陳劍軒猶豫不決,站起來走向明亮寬大的落地窗,望著窗外的景色足有五六分鐘之久,回到位置上坐下,目光炯炯的望著安毅:「如果老大信得過,劍軒將會全力以赴!」

「成交!劍軒,你的名字會由此載入史冊的,哈哈!」安毅開懷大笑:「姐、青姐,咱們逛街去吧,哈哈,老沈,備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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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三章 魚龍混雜大上海(三)

助神父路、小思南路、小拉菲爾德路、小法國公園等街道和園六二是法租界中著名的地方,這片地區聚集了眾多的文人騷客和革命者,周圍的霞飛路、福熙路、莫裡哀路等居住著眾多的政界要員達官顯貴,優美的環境和祖界當局自成一體的法律體制,使得整個法租界成為一批挑中外冒險家的樂園,當今中國深具影響力的左翼、右翼報紙雜誌和社會團體。說閱讀盡在幾乎一半出自這一地區。

身穿華貴冬裙裘衣的葉青和龔茜陪伴在西裝革履的安毅左右。不時指著道路兩側的洋樓和老式石庫門展起來的裡弄告訴安毅,哪裡是哪個名人的住所、哪個裡弄住著哪一位聲名顯赫的文人墨客。安毅聽得頻頻點頭感慨不已,對自己國家的積弱與殖民者的飛揚跋扈深感憂慮。

身黑色西裝、頭戴黑色禮帽的沈鳳道跟隨在三人旁邊,默默傾聽,一雙看似平靜悠閒的眼睛。警慢地掃視前後左右,林耀東和十二名侍衛分成了四個小組。行走在安毅等人的前後十餘米,擔負起重要的警衛任務,由軍中安排到東方新聞社的司機開著三輛轎車落後數十米,緩緩跟隨。

中午一點。逛完繁華商業街南京路的安毅一行轉至聖尼古拉斯教堂附近的卡夫卡斯西餐館,在兩名年輕英俊的白俄侍者弓領下上到二樓臨街個置入座。

坐在寧靜雅致盆景鮮花環繞的空間裡,欣賞窗外兩旁人行道上的法國梧桐。襯下信步而行的高鼻子伸士太太、胳膊吊著胳膊的摩登男女、絡繹不絕的汽車和黃包車、眾多腳步匆匆的工薪階級、流著清鼻涕小臉凍得通紅的報童,熟悉而又陌生的這一切,讓安毅突然有種時空錯亂的恍惚感。

林耀東和提著大包小包的侍衛們跟隨而上,在安毅四人邊上的兩張桌子相繼坐下。熟練地吩咐侍者給自己兩桌各上一份羅宋大餐,還特別說明不要伏特加要高涅克酒外加魚子醬,要粗燕麥烤麵包不要帶奶油的法式麵包。

葉青和龔茜正拿著印製精美的功能表愉快地挑選自己喜歡的食物。聽到旁邊林耀東竟然能用簡單的俄語與侍者對話,連忙望了過去,看到林耀東和副隊長孝宗蹕對西餐如此熟悉,一時間頗為驚訝。

安毅笑了起來,低聲解釋說眼下老南昌已有回家著名的西餐館開門營業,其中規模最大也最為出名的頓河西餐館就是俄羅斯人開的。弟兄們放假休閒之餘喜歡去坐坐喝上一杯。感受新鮮的食物和風格迥異的異國情調。在老南昌地區工作的兩千多歐美技術人員、工程師、教師都喜歡去那裡用餐,其中很多老外與林耀東他們各級軍官都非常熟悉,彼此相處不錯,兄弟們自然而然地會說一些俄語和其他國家的語言了。

愉快的午餐進行到一半。安毅正舉著高腳酒杯向龔茜和葉青致意,年近四十歲身材高大夥表堂堂、一頭金梳理得整整齊齊的店主,臉帶感激之色,領著三名白俄侍看來到了安毅四人的桌邊,深深地鞠了一躬,低聲吩咐侍者給安毅四人送上一瓶陳年法國紅酒、一份高加索烤腸和一份精緻的鞘魚餃拜安毅有些吃驚,望了葉青和龔茜一眼,現她們也是一臉的茫然,當即禮貌地放下刀叉站起來詢問原因。

白人店主熱情地伸出手與安毅緊緊一握。謙恭地請求安毅坐下。隨後用熟練的中國話誠懇致謝:「將軍和各位先生女士們光臨本店,讓我們喜出望外,深感榮幸!所有遠離家鄉的俄羅斯人都感謝將軍的仁德與博愛,沒有將軍的努力,我們白俄羅斯人就沒有今天大大改善的社會地位,更沒有尊嚴和迅提高的安全保障。將軍,請接受聖彼德堡亞曆山德羅家族七世、奧傑羅盛奧吉姆斯基亞曆山德羅,代表上萬流落異國他鄉的俄羅斯人,向將軍致以誠摯的感激和衷心的謝意!」

安毅頗為驚訝,站起來禮貌地笑著問道:「好像此前我們從未照過面,難道你就不怕認錯人了嗎?」

「不會錯的,報刊雜誌上都有將軍的大幅照片,我家裡也備有一份。將軍一進來脫下帽子,我們的很多人就認出將軍來了。大家都很高興,能見到將軍是我們的榮幸。」亞曆山德羅客氣地說完,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身邊的幾名侍者都激動地望著安毅,眼裡滿是傾慕。

「原來是這樣。」

安毅想起了什麼,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搖頭一笑,再次與店主握手:「我記起來了。老南昌頓河餐廳的瓦佳曾提到過先生,瓦佳和您是同族兄弟吧?」

「是的,將軍,他是我叔叔的長子,是本人的堂兄,曾擔任過聖彼德堡第二軍團少將參謀長,十月革命爆後輾轉流落到了上海,我們的顯赫家族也從此失去了自己的家園。瓦佳不會烹調,但跟隨他一起來到中國的十幾個家人奴僕當中。有四個人是最出色的廚師。其中一位如今擔任本店的廚師長,其餘三人跟隨瓦佳一道去了南昌,一年來每月我們都有通信,瓦佳說他在老南昌過得非常快樂。」亞曆山德羅含笑回答。

安毅熱情地感謝了亞曆山德羅的豐盛禮物,邀請他坐下喝一杯。亞曆山德羅當即愉快地答應下來,三名年輕的侍者滿臉微笑,向安毅優雅地鞠躬行禮,轉身離去,惹來餐廳裡眾多客人的注意。

由於安毅所在的位置正好被高大的裝飾性闊葉植物遮擋住了,兩桌侍衛又將眾人的視線阻們,因此客人們仔細觀望一番後也沒弄明白店主獻慇勤的對象是誰,低聲議論一陣之後也沒了深究的興趣,餐廳又恢復了平靜。

輕輕碰上一杯,安毅低聲詢問上海灘的白俄流民近況如何了?

亞曆山德羅再次感謝安毅為提高白俄的社會地個所做出的努力,客氣地說自己的族人比起原先好很多,特別是獲得國民政府外交部簽臨時居留證前往南昌地區工作的一千多白俄羅斯人,如今都有了較高的社會地個和滿意的活很愉快,但現在仍有一千多沒有知識文化也沒公……

二七長的流民處境沒什麼改觀。仍在上海依靠低賤的工作換取微薄的食物。其中聚集在街道拐角處等活幹的白俄修理工和中。不少人都是原先的貴族或者家庭富裕者,如今一切都失去了。只能靠他們自己的雙手和出賣身體才能生存下去。不過他們如今的處境比起安毅和中央政府關注之前已經改善了很多,至少不會被莫名其妙虐待死於非命。

龔茜和葉青相互看了一眼。默默點了點頭。她們知道安毅從白俄中招收了大批有一技之長的落難白俄,為他們解決身份證件,前往老南昌擔任兩個大學的外語和專業教師、工廠技術人員等職業,也知道現在江南理工大學外語系英、法、德、俄語言教師中的三分之二是白俄。還知道為了給替自己工作的白俄人正名,安毅曾數度在中央工作會議上言,希望能讓流落中國境內的白俄人入籍,雖然最終未獲通過,但也讓中央政府明白現在白俄人的糟糕處境,制定了一些法律法規維護其利益,想必這就是亞曆山德羅感激涕零的原因之所在。

但糞茜和葉青並不知道。自己瞭解的其實只是冰山之一角,安毅和白俄人之間的交往遠不止於此。江南醫學院外語教研組的七名白俄老教授和兩名留日回國的中年學者,除了翻澤大量的歐美科技書籍。編寫教材之外。還承擔起了士官練基地「高級進修班」的外語教學與科技情報匯總研究。

士官基地有個學生人數僅僅為四十九人的「高級進修班」掛靠在軍需後勤專業之下,培育的是安毅的批情報人才。四十九名從軍隊和兩所大學五千多學生中千挑萬選、並經過嚴格的政治審查和秘密調查才獲進修資格的學員,每週三天分組學習日本和歐美各國的語言、文字、歷史和禮儀等科目,另三天回到基地學習政治保衛、情報科目和無線電知識,這批學員的教師隊伍中,就有五名技術高經驗豐富的原白俄軍官,他們如今成了士官訓練基地外籍軍事教官。不但分到位於醫院專家住宅社區中的舒適小樓,孩子和家人享受到優厚的免費教育醫療等福利。還獲得安毅支付的每月七百元高工資,生活安定而富足。

亞曆山德羅的加入,使得大家的聊天話題更為開闊,從上海灘數年來的變遷到未來可能的展趨勢,從各國僑民的生存狀況到各大洋行、銀行的現狀,這一聊就是兩個多小時,亞曆山德羅敏銳的思維、優雅的風度和開朗中嚴謹慎重的言行。給安毅等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時間過得很快。眼看下午四點將至,安毅等人要返回毅園更衣並準備禮物出席蔣鼎文的婚禮,只好禮貌地提出告辭。

亞曆山德羅沒有出言挽留。但堅持不收餐費,並與自己漂亮的夫人和助手將安毅一行禮送到門口。

雙方握手道別前,亞曆山德羅略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將一個重要的消息告訴安毅:「昨日剛從哈爾濱來到上海的一個白俄老朋友向其透露,活躍中哈爾濱白俄中的一今年輕貴族其實是布爾什維克分子。那個年輕的貴族已經陪同日本政府內閣的數名重要官員悄悄前往莫斯科,據說是商談日俄新關係和雙方在東北的利益分配問拜。」

安毅聽完後不動聲色地與亞曆山德羅夫婦握手道別,並低聲致謝,看到幾輛轎車停在斜對面距離路口數十米的大樹下。便與龔茜等人穿過熱鬧的街口馬路,走上對面的人行道。

在距離停車處三十餘米的時候,即將經過的咖啡館裡走出來一群衣著鮮亮打扮時髦的漢子,走在前面的結實大漢看到龔茜和葉青兩位絕色美女一左一右走在安毅身邊。一顰一笑無不勾魂攝魄,不由嚥了口口水。

龔茜和葉青初時並沒有現什麼不妥。漫步間依舊和安毅說說笑笑。顯得快樂不已,不由讓這群網出咖啡館的漢子看得眼都直了。又走了幾步,龔茜很快注意到了這群上海灘癟三色迷迷充滿戲德與挑釁的表情,心裡一沉,不由自主挽緊安毅的胳膊加快度。

此對安毅正在與左邊的葉青低語沒有注意,正要經過那群癟三面前的時候。為男子一句露骨的上海髒話,頓時把葉青惹惱了。

「你怎麼這麼流氓啊?沒教養!」

葉青一句話。倒是給了這群見美心喜正琢磨著該如何尋釁滋事的流氓口實,為的漢子大笑一聲大步走近葉青。其他八名早就心癢癢的傢伙立刻將葉青和安毅三人團團圍住。

為的漢子似乎見過不少世面。看到葉青和龔茜的氣質打扮,倒也不敢動手動腳。半閉著一雙水泡眼將兩位美女上上下下打量個遍。最後將目光轉到沉下臉頗為不耐煩的安毅臉上。連續說出幾句這小白臉挺像拆白黨、不知下面的老二頂不頂用等黑話。引來同夥陣陣無所顧忌的轟笑,頓時將不會說上海話卻能聽得明明白白的安毅惹火了。

安毅把頭上的帽沿推高一些,微瞇著精光四射的眼睛,撇撇嘴不屑地罵道:「你這孫子嘴巴真賤。一看就知道是缺少教養的貨色!識相的離遠點兒,老子今天心情好,快點滾蛋,老子就不追究你的無禮了。」

群癟三大吃一驚。沒想到其貌不揚的安毅竟然敢在他們的地盤上如此放肆,相互對視一下憤怒地破口大罵就要圍上來,為的漢子突然咳嗽了一聲,把因生氣而湧出喉嚨的一口濃痰吐向安毅,安毅見狀本能地拉住兩位美人躲閃,誰知吐痰的癟三身子虛空,中氣全無,一口濃痰沒有飛行一米就砸在了安毅的皮鞋面上,周圍的八名同夥隨即一擁而上,就要收拾安毅,誰知剛剛抬起腳就感到眼前一花,頓時哀嚎四起,轉眼就被一直不出聲的沈鳳道打倒了六個。

為的漢子和他身邊兩人大吃一驚,看到六名同夥倒在地上劇烈打滾,顯然是傷的不輕。回過神來後嚇得連連後退。邊退邊伸手進懷裡掏花,們肯的是,三人尚未來得及掏出傢伙,林耀東率領兄弟到來,十二支黑洞洞的美國柯爾特槍口頂在了三個呆若木雞的腦袋上。

過往行人看到這一情況。全都嚇得遠遠避開,尖叫聲驚呼聲此起彼伏。

「你………你們………居然敢在老子的地盤報野,我………我饒不了你們等著吧。」為的漢子頂著槍口,臉色蒼白軟弱無力地威脅道。

沈鳳道眼中閃過一絲戾色。上前很快搜出三個倒楣蛋懷裡的勃朗寧手槍,稀里嘩啦一陣猛拆,弄得地上滿是零件,順手給了魂飛魄散的為者一個耳光「啪」的一聲將他滿嘴牙齒打飛一半,沒等這個傢伙叫出聲來,一把揪住他的長。像拖麻袋似的將其拉出數米,一下子按在安毅的腳尖前:「給老子把你吐出的東西舔回去!」

原本風光無比的大漢滿嘴都是鮮血︰「依依呀呀」地拚命掙扎,無奈沈鳳道的手猶如鐵鉗。讓他動彈不得,大漢使出吃奶的力氣,勉強翻了半個身子,伸出左手想要抓住沈鳳道的手,沈鳳道另一隻手閃電而至,緊緊地扣住大漢的手腕。「哢」的一聲,伴隨著一連串骨頭破碎的聲音,大漢痛得殺豬似的哀嚎起來,腦袋隨即被沈鳳道壓在了安毅的鞋頭上:「給你個秒鐘,不舔乾淨你就別活了。」

咖啡館的客人和老闆聞聲出門圍觀,看到眼前的情景,嚇得哆哆嗦嗦遠遠躲避,不少客人認出這倒楣的男子正是霞飛路上有名的能把子,平日囂張跋扈慣了,這會兒居然憋屈地張開大嘴伸出舌頭舔抵安毅鞋面上的濃痰,深恐禍及自身,很快四散而逃。

葉青以前從未見到過如此狠辣血腥的一幕,嚇得緊緊抓住安毅的手臂,不知該如何是好,龔茜雖然震驚於沈鳳道的手段,但她見多識廣仍然十分鎮定,看看安毅鞋尖上那個大漢痛苦地舔抵著,嘴裡流出的血比他舔進去的還要多,微微搖了搖頭,四處看看後低聲說道:「行了吧,再耽擱就誤正事了,饒他一命吧。」

沈鳳道見安毅點點頭,也就鬆手站了起來,林耀東幾個也收起手槍準備離去,誰知安毅哼了一聲飛出一腳,結結實實踢在掙扎著想要站起的大漢腮巴上,大漢受此重擊。橫拋出去一米多遠,打了個滾仰面朝天暈過去了。

安毅在龔茜、葉青和周圍上百行人驚慌的眼神中掏出手絹。彎腰擦去鞋面上的污垢和血跡,扔掉手絹拍了拍手。緩緩站起低聲命令:「一個都不放過,給老子狠狠的揍!」

話音剛落就傳來一陣拳腳擊打在軀體上的沉悶聲音,兩名早就嚇得面無人色的癟三轉眼間就被揍暈了過去,地上剛緩過氣來的六個癟三慘叫幾聲,再次躺下。

葉青和龔茜勸也不是,不勸又不忍心,剛要說話就被安毅摟著走向最前面那輛轎車。司機將安毅三人恭迎進車。眉飛色舞地關上車門。待沈鳳道坐上車後便動汽車緩緩而行,林耀東領著麾下侍衛,很快鑽進第二第三輛轎車跟隨離去。

車子拐進思南路口,開車的小宋對坐在副駕駛個的沈鳳道笑道:「沈大哥,剛才被你收拾的傢伙叫謝正明,是法租界華探長黃金榮的徒弟,這傢伙才冒尖不久,就以敢打敢殺獲得黃金榮的賞識,剛從鬧北那邊調到霞飛路負責青洪幫生意沒多久,名聲很臭。不過上海灘這些幫會都知道我們報社的背景,從來不麻煩我們,對我們報社的幾百員工也都客客氣氣的,這一次他們估計不認識老大。以為好欺負,結果吃癟了。」

「哦。那就打對了。」沈鳳道無所謂地回答。

後座上的葉青有些擔心地望向身邊的安毅,安毅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沒事的,青姐,虧你還是記者呢,膽子怎麼這麼小啊,從古到今。就沒見過流氓敢主動招惹軍隊的,要是這些黑幫分子敢報仇,小弟就給駐紮閘北的二師幾個師兄去個電話,把他們除了租界以外的所有產業都給查封了,再不行我就把獨立師特種大隊調過來,殺幾個厲害點兒的角色立威!我就不信,他們敢放個屁!」

龔茜苦笑道:「估計法租界巡捕房很快就會找到報社。咱們三輛車都是報社的,他們肯定知道。」

安毅毫不在意地說道:「讓何京去處理。他和老周都是法國領事館的老朋友了,報社又是工部局重點扶持和合作單位,告訴何京要是問起就說是我安毅幹的,黃金榮再大的能耐也不能把報社怎麼樣,有本事讓他來找我安毅。」

龔茜突然想起安毅的江南集團與杜月笙、馮景堯等大佬的關係。微微一笑也就不再擔心什麼,葉青從安毅的自信和龔茜的笑容中突然明白過來。輕輕打了安毅一下,佯裝嗔怒:「你這傢伙,沒想到斯斯文文的下手竟然這麼狠,怪不得軍中將士都把你稱作笑面虎,有道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你們獨立師官兵走到哪兒都牛氣哄哄的,在南京城連憲兵都給你們面子,你們的官兵犯了錯也只唸唸就完事,沒有像對待其他部隊那樣又是呵斥又是關禁閉,聽說暗地裡軍中不少人把你們獨立師稱作「麻風部隊」誰也不敢惹。」

「冤枉啊,青姐,你怎麼不說說老百姓是怎麼評價咱們獨立師的?人民子弟兵啊!哪兒有你說的這麼不堪?我們的將士出去沒有誰會主動惹事,但也不怕事,這是傳統。從模範營建立開始到現在一直這樣。要是一支軍隊連這起碼的自信都沒有,還談什麼保家衛國?對吧,姐?對吧,老沈?」安毅曬然一笑。

沈鳳道笑了笑沒有回答,龔茜說安毅狡辯,葉青氣得乾脆狠狠掐了安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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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四章 魚龍混雜大上海(四)

武仙橋同聳裡黃公館內人聲鼎沸,罵聲不絕乃青幫老頭子黃金榮的高徒程子卿、丁永昌等人原本正在堂上喝茶閒聊接到急報,連忙放下茶碗奔向前院。看到手下嘍囉將被打得不成人樣的謝正明等人抬了進來,全都大吃一驚,就連黃金榮的兒媳婦、掌握黃公館總管大權的李志清也被驚動快步而出。

居然在自己的地盤被人毆打昏迷。實在太傷臉面了,青幫上下也丟不下這個人!剛剛頂替賦閑的師傅黃金榮擔任法租界華捕探長的程子卿又羞又怒,一把抓過自己的徒弟董向成,劈頭蓋腦的一頓質問。

滿手是血的董向成也不知道是何人吃了豹子膽敢把自己的師叔幾個打成這樣,漲紅著臉無言以對,旁邊幾個機靈的嘍鑼見狀,連忙圍上來替董向成解圍,依依呀呀了好一會兒,才讓程子卿等人聽了個清楚明白:兇手中領頭的是兩個以前從未見過的高個子年輕人,師叔謝正明只不過對他們身邊的女人調戲了幾句,就被前後突然冒出來的十幾個武功高強攜帶軍用手槍的保鏢掏槍指著腦袋,接著便被打成這樣。凶完人後乘坐東方通訊社的轎車跑了,相信跟蹤的弟兄很快便能回來報信。

程子卿勃然大怒,咬牙切齒地道:「哪兒來的野種,竟然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撒野?活得不耐煩了?老四老五,叫上你們的弟子,抄傢伙去把人給弄回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哪怕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錄了他的皮!走,跟我去東方社!」

「二哥,請慢。」

面目故好身材苗條的李志清正在凝眉思考,聽了這話心裡一急,連忙開口叫住暴走的程子卿,微微皺起眉頭無比慎重地說道:「這事必須得妥善處理才行!我們現在還沒搞清楚對手是誰,仗恃的又是什麼,現在貿然行事極為不智!況且,此前老爺子、老太太和杜五叔早就告誡過大家,說這個東方社的背景很深,不僅是美國的資本。而且還和軍隊關係很深,讓弟兄們誰也不要碰他們。如今事情的緣由尚未弄清楚。二哥幾個要是拉上幾百人打上門去的話,弄不好會難以收拾。」

旁的丁永昌點點頭,上前一步攔在程子卿身前:「二哥,你先冷靜一下,這事不簡單啊!想想看。尋常人誰敢公然帶著十幾支槍進入法租界?對方下手如此之狠,顯然是有恃無恐,擺明瞭不怕任何人!此時師傅、師母和杜五叔他們都去大華飯店參加銘三兄的婚禮了,與蔣總司令和中央各部軍政大員齊聚一堂,弄不好是他們的人也說不定。要是現在就去安毅和新村向東方社難,恐怕還真的要鬧出什麼大誤會來。那些軍隊的人可不會和咱們客氣,到時候就是個屍山血海的局面!」

程子卿微微一愣,立即冷靜下來,可望了一眼被抬進正堂救治的師弟和八個嘍囉,又一肚子氣,看到一個嘍四急衝衝進院子向自己跑過來。連忙忍住即將出口的罵聲,死死盯住喘著大氣的小嘍囉:「小四!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四擦去滿頭大汗,平順了一下氣息,這才恭敬回答:「二師叔,那些人開車進入「毅園」後不久,像是換了身衣服,拿著許多禮品又登車出去了,為的兩個高今年輕人與兩個女的同坐一卓,十幾個保鏢分乘兩輛車護衛前後,那派頭像是大人物,眼下三輛車子正朝著大華飯店的方向開。屈三他們已經跟過去了,讓小侄先趕回來報信大華飯店?」

那裡正是蔣鼎文舉行婚禮之所在,帝事者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眾人心裡一凜,倒吸了一口涼氣,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

細心的丁永昌率先開口問道:「那兩個年輕人長得怎麼樣?」

小四凝眉想了想,最後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離得太遠了,雖然我竭力看了,但依然沒看清楚他們的相貌,不過總覺得其中一人有些臉熟,對方很厲害,打一開始就發現被我們盯梢了,十幾個精壯漢子虎視眈耽的,看他們的氣度和走路的樣子。很像,很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其中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小頭目看樣子功夫很高,他老早就死盯著弟兄們所處的三個方向,還向走得近一點的弟兄做了個開槍的動作,弟兄們最後都……沒敢靠近!」

程子卿、李志清和丁永昌幾個相視一眼,都感到事情非常棘手,於是湊在一起緊張商量起來,最後商定由程子卿立刻開車去大華飯店看看。順便把這事急報給老爺子黃金榮、師娘林桂生和五權杖月笙等人知曉,要真是南京政府高層或者是軍中哪個牛逼人物幹的,也好趁著蔣總司令在場討個說法,畢竟黃金榮和杜月笙的面子,蔣總司令還是要給的。其他人則抓緊時間,問問幾個被打的弟兄到底是怎麼回事,先把情況弄個清楚明白才好有針對性的展開報復行動。

程子卿惱火歸惱火,但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是不敢胡來,別人不知道網久的「毅園」和「安園」以及名聲原來越大的東方社卻和青幫上層以及上海灘名流們可是清楚其中內幕的「毅園安園」和東方社不但涉及到如日中天的江南企業集團,涉及到自己的前輩虞洽卿、孔祥熙等重磅人物,背後還牽涉到革命軍中最能打也最陰狠的北伐名將安毅。

其次,程子卿非常清楚,因臨陣逃脫被蔣總司令趕出第一軍的二師叔王拍齡、如今擔任蔣總司令特別行動處長的三師叔楊虎、與陳立夫部長是族人的少將參議七師叔陳希曾、準備接任上海市長的八師叔張群都和安毅關係不錯,都稱安毅為前途無量的軍中少壯派代表,是根基深厚擁兵數萬的實力派大將,要是一個不慎真的鬧出什麼大事來的話,恐怕自己討不到什麼好處還難以下臺,別的不說,只平息下來的「鴉片走私」事件,自己師父和杜五叔私下送出十數萬元給泓滬衛戍司令熊式輝和中央禁煙局的人,才堪堪把這件震動全國讓上海軍警火拚的大案壓了下來。

一千多斤鴉片被沒收還算是幸運的,要是惹惱這些個手握重兵無法無天的軍閥,那就麻煩大了。但是程子卿也不願因此弄弱,心想怎麼樣也的拿出點兒上海灘大佬的氣勢來,當即吆喝幾聲,帶上十幾個心腹手下直奔車庫。

大華飯店裡高朋滿座,喜氣洋洋。盛大隆重的婚禮儀式正在進行中。大紅綢子和繁花裝點的婚禮臺上站著蔣總司令、張群、張靜江等聲名顯赫的主持人證婚人,西裝革履的新郎官蔣鼎文與身邊貌美如花的新娘子蔡文緩在滿堂熱烈的掌聲中殷殷行禮,台下數百嘉賓開懷大笑,歡聲如潮。

儀式完畢,蔣介石等重量級嘉賓被請進寬敞的獨立雅間,雅間裡的五張大桌周圍坐滿了何應欽、劉峙、顧祝同、熊式輝等軍中將領!以及孔祥熙、虞洽卿等上海灘名流。青幫老一輩重量級人物馮景堯父子、青幫頭子黃金榮夫婦、杜月笙夫婦、張嘯林夫婦等人,眾人臉帶微笑。低聲交談,向主桌上的蔣鼎文和蔡文娛夫婦的高堂致禮完畢,先後。

又一陣短暫的致辭結束,蔣鼎文夫婦在司儀的陪伴下舉起酒杯,率先走向蔣介石,開始向嘉賓們逐一敬酒。

喜不自勝的蔣鼎文夫婦敬酒一圈回到原位坐下,網拿起筷子,副官朱平之來到蔣鼎文身後低聲報告:「安老弟說不進來了,他和胡宗南、戴笠那幫人坐在大廳裡的九號桌,現在拼酒拼得正歡。」

蔣鼎文放下筷子,微微皺了皺眉頭,望了一眼鄰桌的張靜江和他身邊的義女龔茜、老朋友葉青等人。轉向朱之平低聲吩咐:「酒過三巡,你就把他給拉進來。杜大哥等人都希望親自見他一面,校長和靜老等人也想讓他見一見在座的各位前輩,不進來怎麼行?校長此行的目的他很清楚,估計這會兒師兄弟重逢拉不下面子。」

「明白!」

朱平之點點頭悄然退下,很快來到大廳站在禮台下四處打量,看到安毅的副官沈鳳道和侍衛長林耀東站在大廳門口,臉色很難看,連忙走了過去,在沈鳳道身邊向外打量一眼,低聲詢問:「沈兄、林兄,怎麼不坐下喝一杯?」

沈鳳道微微一笑,呶呶嘴道:「朱兄,停車場上那些孫子是何方神聖?」

朱平之定神一看,停車場內外全都是自己第九師特務連的便衣弟兄和各位將領的侍衛,剛想要說沒什麼,就看見黃金榮的高徒程子卿大步向自己走來,朱平之大聲示意警衛放行,嘿嘿一笑,對沈鳳道低聲說:「等會兒小弟給沈兄介紹一下,呀,子卿兄,怎麼現在才來啊?不是正當班吧?哈哈,來來來小弟介紹一下,這位是黃先生的高徒程兄程子卿,黃先生去年底從法租界督察長兼總探長高位退隱之後,子卿兄接任了華捕探長一職,目前也在中華共進會和上海總商會中擔任要職!」

「 子卿兄,這個是沈兄沈鳳道,名震華夏的黃埔驍將安毅將軍的副官,兼任國民革命軍士官練基地國術總教官,是我們中央嫡系軍隊中公認的絕頂高手,大家見個面以後就是朋友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程子卿依然大吃一驚,剛才在停車場,幫中屈三已經向他指認了沈鳳道。沒想到眼前這位面無表情目光深不可測的寄俊漢子,果真就是上海灘上層社會傳說中大名鼎鼎的沈鳳道。驚訝之後,無可奈何的程子卿苦笑一下,緩緩伸出手來:「幸會、幸會!沈兄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啊!」

「程兄客氣了!」沈鳳道目光閃爍,伸出手微微一握便抽回手。

在朱平之的熱情介紹下。林耀東也上前與程子卿握手見禮,只是林耀東的一雙眼睛也和沈鳳道一樣,沒有一絲笑意。

「子卿兄裡面請!」朱平之拉著程子卿進入大廳。

程子卿向沈鳳道和林耀東點了點頭。跟隨而去,走出十幾步悄悄在朱平之耳邊一陣低語。

朱平之微微吃了一驚。停下腳步望了一眼剛回到第九師弟兄那桌坐下的沈鳳道和林耀東,再望了一眼相鄰一桌與胡宗南小戴笠等人頻頻舉杯的安毅,想了想拉著程子卿的胳膊,繼續往裡走:「這事鬧的。我看肯定是誤會了。安老弟這人我最清楚,到哪兒都彬彬有禮的,沒人招惹他絕不會動粗,真惹惱了他就令人頭疼了,他可是敢當著數千將士的面宰掉人家副軍長的狠人啊!子卿兄執意要找黃先生稟報的話。估計也沒什麼作用,你想想看,我家大哥與杜先生是結拜兄弟,與安毅也情同手足患難與共,說白了都是自家人,剛才我大哥還讓我快把安毅叫進裡面雅間,與你師父黃先生和杜先生他們這些前輩見見面。為彼此下一步的合作鋪墊呢!現在整條長江和鄱陽湖的水路軍備運輸很快就都是安老弟的了,安老弟控制的位於湖口要塞的禁煙局即將成立,通過水路東下的所有貨船都在他的檢查之內,江淅皖三省的貨物都得求他通融啊!如果此事鬧翻。後果不堪設想,你看看,這事兒是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小弟也明白其中關係,只是我那謝師弟實在是被打得很重,小弟出來時他還沒醒過來,滿嘴的牙都沒了,實在太傷顏面了,這事真是,走吧,先見過我師傅再說。」

程子卿從認識沈鳳道的那一玄起就知道討不回什麼公道了,別的不說,只說安毅多次救蔣總司令於危難之際,這份師生情誼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動的,只是程子卿面子丟不起,心中的怨氣無地洩,於是決定把事情交給師傅黃金榮定奪,自己也好順著臺階下。

朱平之連連搖頭,把程子卿帶進了雅間,林桂生看到程子卿這個時候找來估計有急事,在丈夫黃金榮耳邊低語了幾句笑著站起,向同桌的客人們低聲致歉來到雅間門口。望著滿臉無奈的程子卿詢問怎麼回事?

程子卿上前千步,低聲向師母稟報事忙經過,林桂生皺起修飾得很整齊的雙眉,惱火地罵道:「正明真是個蠢貨!肯定是看到漂亮女人就不要命了,也不看看人家是誰就胡亂生事,你讓我和你師父怎麼辦?出來歷練這麼多年了,還這麼瞎眼,真被打死了也是活該!」

「師母,謝師弟幾個就算是有錯。姓安的也不該下這麼重的手啊!這分明是不給咱們面子!」程子卿低聲抱怨。

林桂生不悅地點點頭:「你先回去吧,不行,就把正明幾個送到廣慈醫院去,我跟你師父說說,這事兒還的要他拿主意。不過估計一時半會兒處理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其中關係的複雜。」

「是,那我先回去了。」

程子卿點點頭轉身離開,朱平之將他送出大門口,看到他領著幾個個嘍凹盡數離去,冷笑著撇了撇嘴,大步走向九號桌,來到安毅身邊,向滿桌同僚點頭一笑,被戴笠幾個連灌三杯,這才找了個機會低聲對安毅說:「大哥讓你進去一趟,海灘的幾個前輩要見見你,校長也是這意思。」

「平之,你這是幹什麼?來挖牆腳嗎?別把小毅叫走,這傢伙剛才划拳輸了,今晚要請我們一起到大世界去玩玩,萬一他溜掉了怎麼辦?」胡宗南不滿地說道。

朱平之連忙賠笑道:「是我大哥吩咐請安老弟進去一趟的,等會兒小弟負責把人送回來,這總該行了吧?」

「那朱兄還得喝幾杯才能走,來來!」少將旅長甘麗初舉起酒杯,李玉堂、方日英幾個也齊聲吆喝好不熱鬧,安毅樂不可支地看著,與戴笠說這下有好戲看了。

果然,朱平之喝了一杯又一杯。接連被灌下十多杯酒才作罷,黝黑的臉膛很快變成了紫紅色,惹來滿桌一陣大笑。

安毅本不願進入什麼雅間,開始時顧祝同和蔣鼎文叫他去他都推辭了,說是和師兄們很久沒見面難的聚一聚,同袍們在一起遠比那個滿是名流的雅間舒服些,顧祝同和蔣鼎文只能由著他,但此刻朱平之間三懇請並搬出了蔣校長,安毅深知不去是不行了,無奈之下只能向師兄們告個歉離開。

走向雅間的路上,朱平之低聲把程子卿到來的事情向安毅通報,詢問安毅是否揍了黃金榮的徒弟謝正明?安毅一聽惱火地回答誰讓那群孫小子調戲龔茜和葉青的?口不擇言還仗著人多勢眾想要動粗,自己已經很給他們面子了,要不是在法租界顧忌影響,那群蠢貨這會兒不死也得殘廢掉。

朱平之明白過來只能苦笑,知道以安毅的脾氣確實留情了,何況龔茜是國民黨元老張靜江的義女,葉青則是國民黨元老葉楚倫的侄女。

沒一個是好惹的,那些接打的混混自能自認倒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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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五章 魚龍混雜大上海(五)

安毅講入寬敞豪華的雅間,面對前來的蔣鼎文夫婦,稱呼完大哥大嫂快步走到蔣介石側面,顧不上回應滿堂的笑臉,恭恭敬敬地向蔣介石行了個軍禮。

蔣介石微微點頭,要安毅不用多禮,隨後指指對面的空凳子,示意安毅坐下,安毅低聲答應,再向蔣鼎文和蔡文俊的父母禮貌地鞠了個躬,在一片讚揚聲中來到空椅子前坐下,挺胸拔背,規規矩矩的不敢有絲毫鬆懈。

蔣介石右邊的劉峙吩咐侍者給安毅倒滿酒,笑著告訴大家安毅的酒量很好,白酒一兩斤不在話下,頓時引來一陣笑聲。

坐在蔣介石左手邊的何應欽基本上忽視了安毅的存在,只顧和身邊的顧祝同說話,看都不看安毅一眼。安毅貌似恭敬,其實心裡無所謂,他在耐心地等待蔣介石話,打算走完過場就儘快離開這個讓人拘束的地方,到前面大廳去和一干黃埔師兄弟高高興興一起廝混。

沒等蔣介石擦完嘴,旁邊一桌傳來宋美齡悅耳的聲音:「安毅,你先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安毅看到蔣介石含笑大度地揮揮手,迅站起,來到宋美齡身邊低聲問候:「敬請師母吩咐。」

「別這麼緊張,放鬆點兒,拿出你在戰場上的氣度。」

宋美齡站起來輕輕把安毅帶近身邊,把安毅介紹給滿桌珠光寶氣的豪門女眷,再把一群笑容滿臉的女眷介紹給安毅,隨後打趣問大家安毅英俊帥氣人中之龍吧?弄得安毅面紅耳赤只能傻笑,逗得滿桌女眷樂得不行。

安毅先走向笑容可掬的張靜江彎腰鞠躬,再恭敬地向張靜江身邊的龔茜和葉青問好,最後向宋霄齡等人一一致意問候,禮貌告別回到自己座位坐下,聽到身後傳來一句嬌滴滴的「安將軍這麼俊朗有家室沒有啊」的詢問,恍惚間差點兒弄翻椅子,再次惹來滿堂大笑。

笑聲停下,蔣介石緩緩站起,蔣鼎文連忙將一個酒杯遞給安毅讓他一起走,安毅只好跟隨在蔣介石、蔣鼎文身邊走向黃金榮、杜月笙那桌。

黃金榮等人看到蔣介石親自過來,金都站起來恭迎,安毅面對一張張笑容相同的笑臉上一雙雙神情各異的眼睛,禮貌地含笑低頭致禮,態度謙遜,掃視一眼就將面前眾人的形象記在腦海裡。

蔣介石很客氣地將眾人一個個介紹給安毅,最後才詳細介紹身邊的黃金榮和杜月笙:「安毅,這位是黃金榮先生,也是我的老師,這位是杜月笙先生,都是中華共進會的負責人,也是上海總商會的主要負責人之一,為黨國事業出過大力,如今仍在做出貢獻,你認識一下,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向兩位前輩請教。」

「久仰前輩大名,安毅能見到二位前輩,深感榮幸。」

安毅禮貌地微微鞠躬,在蔣鼎文的示意下舉起酒杯,恭敬地向黃金榮和杜月笙敬酒,三人輕輕一碰,相視一笑x杜月笙欣賞地看著安毅輕輕抿一口酒,黃金榮看到安毅將杯中滿滿的洋酒一乾而盡,滿意地點頭一笑豪爽地喝下一大口,直呼後生可畏果然是英雄少年。

蔣介石對安毅的表現很滿意。看到安毅端起侍者倒滿的酒走向馮景堯父子,微微驚訝,隨即想起了什麼,點頭呵呵一笑靜靜旁觀,蔣鼎文和黃金榮、杜月笙幾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全都靜靜地看著安毅走到馮景堯父子面前恭敬行禮,心裡奇怪安毅何時與馮家建立起了聯繫。

安毅行完禮,對含笑望著自己的馮老爺子說道:「馮老前輩,馮先生,晚輩是潔雲的朋友,本打算明日上午到府上拜訪兩位前輩的,沒想到在此榮幸見到,晚輩敬兩位前輩一杯,祝願前輩幸福安康,並預祝新春佳節。」

馮老爺子暢聲大笑,在眾人恍然大悟的笑聲中一手撫弄六寸長的白鬍子,一手端起酒杯,欣慰地說道:「安將軍的赫赫威名,老朽是早就耳聞了,今日見到我們的北伐名將少年英雄,真是三生有幸!可惜雲兒已到英倫唸書,否則今日歡聚一堂就更圓滿了!安將軍,請!」

「歡迎安將軍明日光臨寒舍,將軍,請!」

馮潔雲的父親臉色光滑紅潤,身材勻稱,長相不俗,頗有深意地露出個微笑,禮貌地端起酒杯,看到雙手執杯的安毅豪邁地先幹為敬,也幽雅地喝下半杯,向安毅露出個淡淡的笑容。

叫好聲中,孔祥熙上前一步愉快地介紹:「安將軍是我們江南集團的大股東,江南集團下屬工廠生產的許多產品,都是由安將軍親自設計開的,如今已行銷全國和出口歐美地區。去年下半年,安將軍慷慨地將我們共有的江南兵工廠大部分股份轉讓給了中央政府,接著又與馮老和謙如兄馮潔雲父親馮遜臣的家族企業展開密切合作,江南集團控股的江西工商業銀行也與謙如兄的上海銀行展開匯兌業務,我們江南集團總經理周先生也快成為馮老爺子的孫女婿,以後都是自己人了!」

眾人一片祝賀聲,杜月笙與黃金榮對視一眼,心中暗自遺憾,兩人的中匯銀行正在緊張的籌備當中,如今晚了一步,讓馮家捷足先登早與實力雄厚的江南集團展開合作,不得不說是件憾事。兩人不知道的是,轉讓給中央政府的兵工廠六成股份,在孔祥熙的妙手操作下增益良多,他和安毅、歐耀庭三個都大賺了一筆,孔祥熙用賺來的一百萬投資鄱陽湖畔的星子火電廠,歐耀庭用獲利的一百萬投入到新興的無線電行業和擴大製藥業,安毅則把自己分得的兩百五十萬全都用於軍工技術和先進軍工生產設備的引進,各人理念不同對錢多的使用不同,對國家和民族的貢獻效果也大相逕庭。

眾人中除了孔祥熙,唯有蔣介石知道安毅的高風亮節和為國為民的滿腔情懷,此時聽孔祥熙對安毅的讚揚和對江南集團的介紹,蔣介石也對自己的學生感到滿意和驕傲,轉向黃金榮和杜月笙低聲說安毅是他最好的學生,能文能武更能賺錢,告訴兩人以後在實業投資方面可以和安毅多多合作,頓時讓黃金榮和杜月笙放下心來。兩人都知道蔣介石這句聽起來輕飄飄的話蘊含的份量有多重,更清楚地認識到安毅的實力和其在蔣介石心目中的地位,寒暄過後,眾人重新入座,想著儘快離開的安毅被新郎官蔣鼎文牢牢按住,非讓安毅敬一圈酒才能離開。

安毅只得老老實實地給蔣鼎文夫妻的父母敬酒,接著是蔣鼎文夫婦,再下來輪到劉峙和顧祝同,唯獨對何應欽視而不見。蔣聳文本想藉著這個機會讓安毅用敬酒的方式與何應欽改善關係。哪知安毅放下酒杯後笑容可掬地離開了,留下蔣鼎文夫婦望著臉色鐵青的何應欽直歎氣。

蔣介石卻像什麼也沒看到,沒有任何不快,他不喝酒只喝水,看到安毅離開後氣氛有點兒尷尬,微微一笑舉起水杯敬大家一杯,還特意與身邊的何應欽碰了一下,氣氛才慢慢活躍起來。

喝了一肚子酒的安毅實在難受,左右看了一眼,一溜煙衝進洗手間把一肚子酒全都吐了出去,沖洗乾淨出來洗臉漱口看看四周沒人,長長出口氣,搖頭低聲自嘲一句:「自找罪受啊!」

「哈哈,不得總不見你喝醉,原來你這麼狡猾。」

安毅聞聲嚇了一跳,看到戴笠從隔壁衛生間出來,邊笑邊扣褲腰帶,這才放心地掏出手絹擦擦手,沒好氣地埋怨道:「起先在酒桌上就數你最狡猾,不動聲色的挑撥離間,偶爾一兩句煽風點火的話,就讓一幫師兄弟拼得你死我活的,還幾次把矛頭指向小弟,自己卻不用喝酒樂得自在,小弟還沒揭你呢,對了,你跑衛生間來做什麼?我記得今天你都跑了好幾次了,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去去去,我身體好得很,你才不正常呢!」

戴笠啐了安毅一口,隨即自得地一笑:「一師、九師和侍從室的近百弟兄們拼起酒來了,為兄身處戰場擔心距離太近殃及魚池,就跑進來躲躲,沒想到正巧現你小子作弊,這下沒話說了吧?不知道等會兒去大世界還有幾個能保持清醒?」

「不醒最好,讓那些大嗓門的師兄弟們都喝得神志不清才好,否則近百人全都湧進大世界去,這個要洋酒那個要咖啡的,弄不好要小姐也不付帳小弟可就大了。」安毅開起了玩笑。

戴笠聽了會心笑了起來:「誰叫你是土老肥的?咱黃埔那麼多人就你活得滋潤,自然要找你打秋風了!不過兄弟們難得聚在一起,就算花費再多也僅此一次,更難得是那份友情啊!只要我黃埔將士同心協力,勁往一處使,天下何人可擋?」

安毅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會意地拍了拍戴笠的肩膀。

戴笠歎息了一聲,又道:「經過這次裁軍編遣,校長明顯加大了對軍隊的控制力度,眼看著我們一班兄弟紛紛走上前臺指揮軍隊,就我還一事無成。」說到這裡,看到衛生間有外人進入,戴笠自動地閉上嘴巴,掏出香煙和安毅一起點上。

來到外面走道,安毅安慰道:「你在校長身邊做事,隨身都會受到重用,不必爭一時之長短。我相信你以後的成就,定在我黃埔諸個之上!」

戴笠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一支煙很快抽完,這才和安毅勾肩搭背地一同回去。

看到佔據半個大廳的黃埔一系將校拼酒拼得正歡,兩人相視會心一笑,悄悄回到原位坐下。

沒等兩人好好欣賞戰況,就被一直看在眼裡的胡宗南逮了個正著,李延年等十幾個人也加入到聲討行列,大罵安毅和戴笠半途逃跑,不由分說逼迫兩人連灌七八杯才平息眾怒。

安毅空空如也的肚子再次裝下這麼多酒,更覺難受,連分辨的心情都沒有了,連忙抓起筷子,捧起碗一頓猛吃,把愁眉苦臉的戴笠和志得意滿的胡宗南等人羨慕得半死,搖頭晃安毅這傢伙不會是豬變的吧,不然怎麼這麼能吃?

晚上八點,十幾輛轎車把六十餘名神智還算清醒勉強能行走的黃埔將校送到名聞遐邇的上海大世界,這座在東方屈指可數的大型娛樂場屬於賣丹藥起家的江淅大富豪黃楚九所有,黃金榮的得意門生唐嘉鵬領著百多個嘍鑼幫忙看場子收保護費,聽手下彙報門口突然開來十幾輛高級轎車,從車上下來湧進大舞廳的六十多人全都是喝多了的囂張漢子,領班小風蘭網迎上去就不知道被誰在幽暗的過道口猛捏了幾把,委屈的叫聲像殺豬似的。

唐嘉鵬心想誰敢來自己的地盤搗亂,下樓一看認出了胡宗南、戴笠和原先只在畫報上見過的安毅,心頭一震,連忙上樓給師傅黃金榮打電話,打了幾個電話,最後打到位於華格卓路二一六號的杜公館。

黃金榮正在導蔣介石、孔祥熙、陳立夫和杜月笙等人商談事情,接到徒弟唐嘉鵬的電話很不耐煩,聽說是黃埔的六十多個將校全都湧進大世界玩樂,也微微吃驚,立刻吩咐唐嘉鵬好好招待,並讓唐嘉鵬轉告老闆黃楚九說是他黃金榮請的客人,讓黃楚九看著辦。

唐嘉鵬放下電話就知道這些軍閥得罪不起,今晚這筆巨大開銷恐怕一分錢都收不到也不敢收了,連忙去打電話給黃楚九讓他快點兒回來親自招待。

黃金榮放下電話,摸了摸老臉上的麻皮,笑容滿面地回到蔣介石身邊坐下:「你的學生們興致挺高嘛,晚上在大華飯店沒喝夠,接著又去大世界了,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羨慕啊!」

蔣介石微微皺了皺眉,轉向陳立夫低聲吩咐:「派個人去告誡他們一聲,別玩出格了,革命軍人應該有點兒風範。」

「是。」 陳立夫站起來去打電話,邊走邊想這個時候能說得動那群喝多了的將校嗎?盡人事派個人通知一聲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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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六章 魚龍混雜大上海(六)

雪下個不停。洗完澡換上潔白的羊毛衫披掛…裹著長袍的龔茜看了看高大的落地鐘,微微搖了搖頭,端起杯熱咖啡走到客廳高大的歐式沙前,在暖氣充足的豪華室內凝視窗外紛飛的雪花,表情溫婉專注,明亮的眼睛裡隱約閃現絲絲焦慮。

眼看午夜將至,安毅一行仍然沒有回來,喝完喜酒分別前說好回到毅園居住的葉青也全然不見人影。龔茜著急之下,給葉青的深閨密友兼老同學家裡打去電話,得知葉青在十點半就已離開便低聲致謝掛上電話,心裡在琢磨葉青能去哪裡?不會是去大世界和一幫喝多了的黃埔將校和安毅一起聽歌跳舞吧?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午夜十二點的最後一聲鐘聲嫋嫋而逝,三輛轎車的燈光出現在街口。由遠而近,照亮了街心花園的銀裝素裹,緩緩轉了個方向,開進下方院子的鑄花鐵門,緩緩停在了洋樓下。

龔茜看不清樓下的情景,放下咖啡杯下帶和長袍腰帶,匆匆走出三樓客廳,順著寬大的楠木樓梯往下走,對站在二樓客廳門口的毅園女管家秦媽低聲吩咐了兩句。腳步絲毫不停,來到一樓看到安毅和林耀東歪倒在寬大的沙上,顯然是醉得不行了。

龔茜秀眉微蹙,走到滿臉通紅氣喘吁吁的葉青身邊正要詢問,就聞到葉青身上傳出的濃烈威士忌酒味,吸了吸挺直白嫩的鼻子,責怪地望著葉青。

葉青脫下翻毛短大衣,拉著龔茜一屁股坐下,指指醉得人事不省的安毅,惱火地訴苦:「這傢伙,被我從大世界的舞臺上揪下來時似乎還清醒的,一坐進車子晃悠兩下就倒下了,醉得像死豬一樣,要不是老沈和小尹幾個幫忙。還真沒辦法把他扛進來,真氣死我了,姐,你別瞪我啊,我怕他喝多了回不來,半路上拐到大世界拉回來,誰知被黃埔那幫人連灌三杯才能見到他。向他求救他竟然和外人一樣非要我再喝一杯不可,死皮賴臉的東西,當時我就想給他一耳光讓他清醒清醒,氣死人了……小九,你笑什麼笑,再笑我揍死你!」

為安毅當了一晚上酒保也被灌的稀里糊塗的林耀東此刻醉得不輕,斜靠在沙扶手上,半聳著眼睛。嬉皮笑臉地端詳怒的葉青:

「青姐,你………你沒,說實話,哈哈………你不也………也說我大………大哥風琴拉得好,略得………也好嗎?你鼓掌了,而且還很使勁,我看到了……還看到你大喊大叫,滿臉通紅喜不自勝的………我大哥唱完跟你下臺………你還敬了他……一杯,不,是……一大杯………」

「小九,你這爛醉鬼大嘴巴,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臭嘴!」

葉青急得站起來,跺跺腳再次坐下,轉向龔茜著急地解釋:「都是你那該死弟弟,在臺上唱了一又一不知從哪兒剩竊來的新歌,讓一群妖裡妖精的交際花和穿得很露骨的舞女圍著他大獻慇勤,台下幾個個黃埔大流氓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地老喊再來一個,死安毅竟然答應了,連續自彈自唱五六情歌,把滿堂客人弄得神魂顛倒和他一樣瘋癲,最後還讓幾個外國樂師跟他合作,肆無忌憚吼出一曲震驚全場的《霸王別姬》,那麼高的唱腔虧他有本事連吼四遍,當時就讓整個大舞廳幾百人瘋狂了,他那幾個個醉得不知東南西北的師兄弟更是搗蛋,一個個晃晃悠悠輪流上臺,又是獻花又是敬酒,醜態百出,一幫瘋的歡場女人上臺給死安毅獻花,這傢伙居然和人家擁抱,什麼東西他都照單全收,引來滿堂哄笑,小妹擔心他出醜。顧不得拋頭露面的恥辱,上臺去把他揪下來,哀求他跟小妹立刻回家。誰知他狂得不行了,非讓小妹喝完一大杯威士卡才肯走,他那些師兄弟在一旁瞎起哄小妹沒法子只好喝了,還算好,死安毅醉是醉還知道講信用,答應我立即回家,可他歪歪倒倒站起來之後,與旁邊上百個認識不認識的人嘻嘻哈哈告別個半天才肯走出來,十幾個歌女舞女和那群死不要臉的交際花還追出來拚命挽留。向他索要演唱的歌詞歌譜,把小妹累得個半死。氣得七竅生煙,真恨死他了!」

龔茜愣愣這個望望那個,最後把目光轉向了一直含笑沉默不語的沈鳳道,誰知沈鳳道打了個哈哈就上二樓,邊走邊說自己也醉了,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再也沒聽到半點兒聲音。

侍衛小尹幾個用徵詢的日光望著龔茜,龔茜搖搖頭歎了口氣,吩咐先把眼皮已經睜不開的林耀東送回他的房間休息,再下來把安毅抬上二樓東邊的主臥室,待一切處理妥當才讓小尹幾個退下,又低聲勸葉青別賭氣,快上三樓洗個熱水澡,否則一身酒氣熏死人了。

秦媽和乖巧的紹興籍侍女小鯨將一盆熱水端進安毅的大臥室,然後站在一旁侍候,龔茜擺擺手,和氣地吩咐吳媽請來的這兩位同鄉女傭先回去歇息,自己擰乾毛巾,體貼地給安毅擦臉,接著為安毅脫鞋脫襪,再費了很大力氣為安毅脫去酒氣熏天的外衣外褲。

龔茜長籲一口氣,直起身子擦了擦鼻尖沁出的細密汗珠,無奈地搖了搖頭,為安毅蓋上被子再擦了一遍臉,安毅卻在龔茜收起毛巾手兒離開他臉部的時候咧嘴一笑,含含糊糊地叫了聲「姐」就沒了下文。

龔茜嚇了一跳,把毛巾放進盆裡迅轉向安毅,美麗俏臉瞬間泛起紅潮,她猶猶豫豫伸出微微抖的手輕撫安毅的額頭,咬咬丹唇,輕柔地低語起來:「小混蛋……你口渴嗎?姐姐給你拿杯咖啡吧?」

安毅有些乾掉的嘴唇蠕動了幾下,隨即出悠長粗重的呼吸聲,龔茜歎了口氣殷殷起身,到客廳給安毅沖咖啡,一雙寧靜的眼睛裡滿是動人的溫柔,安毅的那一聲「姐」她聽得真真切切,一顆芳心悠悠顫動充滿了喜悅,也泛起淡淡的愕悵。

安毅在沒有意識控制的情況下叫出的一聲姐,讓她覺得很滿足很幸福。她知道自己已經深深地印在安毅的心裡了,那一聲無意的近似夢囈般的呼喚,對她來說是那麼的溫馨珍貴。

「死東西沒吐吧?」沐浴後的葉青身穿細膩的麥色羊絨內衣,身披柔軟的白色睡袍,一邊挽著髻,一邊向龔茜走了過來。

「還好,沒吐,否則我也吐了。」龔茜上前替累礙手腳軟的葉青整理好長,束好帶,端上咖啡杯輕盈地走進安毅的臥室,坐在床沿上用精美的小銀勺給安毅餵下去。

葉青看著龔茜輕柔的動作細膩的關切之情,幽幽地歎了口氣:「這傢伙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竟然讓茜姐一次又一次服侍他,從前年受傷到去年遇刺住院,一次次讓茜姐為他操勞,為他傷心,唉。」

「別光說我,你對小毅不也一樣好嗎?從北京回到浦口的列車上,幾天幾夜都是你服侍他,為他餵水為他擦身甚至為他倒尿,這些他都知道,在他心裡啊,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姐姐了。」

龔茜低聲笑道,葉青白哲的俏臉微微燒,想起在悶熱列車上護理安毅的日子,一抹紅暈從她嫩滑的面頰一直染紅到翹起的漂亮下巴上,最後連粉嫩的脖子都紅了,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幸好龔茜一直專注地給安毅喂咖啡沒抬起頭,否則非讓葉青掩面而逃不可。

葉青暗暗地深吸一口氣,緊緊衣領。低聲岔開話題:「行了,餵下大半杯,估計這傢伙不渴了,看看,這傢伙好可愛,嘴居然像嬰兒一樣吮動,平時他精似鬼哪兒能看到這一幕啊?估計只有這個時候這傢伙心裡面才不會設防。」

龔茜嫣然一笑,把咖啡杯放到床頭櫃上,抬頭望了一眼葉青,轉向安毅,細細端詳他略顯稚氣的英俊面孔,低聲笑道:「吳媽總說安毅還是個孩子。我總是笑話吳媽太關心他了,現在看來,我們也許都被他的傑出智力和凡能力迷惑了,被他狡猾的言辭和貌似老成的笑臉騙過了,才忽視了他的真實年紀。仔細細一想,吳媽說得真好啊,男人在很多時候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也是需要人寵溺的!想起小毅的身世我很感慨,這麼多年來,他沒有母親,沒有兄弟姐妹,甚至沒有一個能說心裡話的人,無論是槍林彈雨。還是任何的艱難險阻,什麼時候什麼事情都靠他自己去面對,去承受!他能有今天的成績和名望,已經非常難得了,證明他的內在很堅強。他的心智和承受力遠比我們認為的還要高,否則也不會有今天。」

葉青感動地點了點頭,在安毅床前緩緩蹲下,呆呆地注視著安毅的鼻子和眼睫毛,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醒悟過來,不好意思地笑道:「要是這傢伙知道我們倆這麼看著他。說出這麼些話,不知這傢伙會有什麼反應?」

「哧。」龔茜忍不笑了起來,聲音剛出口反應過來連忙捂著小嘴,生害怕驚醒沉睡的安毅,細細觀察片刻,看到安毅沒有反應,站起來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小聲建議道:「小青,沒事了,我們上樓休息吧,你今天忙上忙下走了一天,也累壞了,早點兒休息吧小心明天眼睛浮腫。」

「啊……好!不過我擔心這傢伙喝酒太多,半夜會渴醒的,咱們再給他準備杯水放著吧。」葉青站了起來,目光仍停留戀地停留在安毅的臉上。

龔茜滿臉都是溫柔,淺笑著搖了搖頭:「睡一會兒我再下來看看他。這麼冷的天,喝冷水對肚子不好。」走吧,轉眼都淩晨一點多了,距離天亮也沒多少時間,我們先去躺一會兒。」

葉青點點頭,美眸再次瞥了安毅一眼,轉身和龔茜一起上樓休息。

兩人進入各自的房間沒一會兒,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的葉青索性起床,鑽進了龔茜房間裡,兩人說著悄悄話。直到兩點多才緩緩睡去。

淩晨四點,龔茜悄悄起身,穿鞋披衣下樓,看完安毅又用手測量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感覺沒燒,才放心地去端來杯暖並水,剛要拿起勺子,便聽到安毅迷迷糊糊地呻吟了幾下。

安毅抬起沉重的腦袋,藉著昏黃的燈光看了一下靜靜坐在自己床沿巾…陽水的龔茜,下意識地接討龔茜年裡的杯午,口與,二丁,子塞進龔茜手裡倒頭又睡,轉身前嘴裡還出一聲迷糊的謝謝。

龔茜歎了口氣,在床邊又坐了幾分鐘才放下杯子,輕輕給安毅蓋好被子,悄悄走出臥室上樓回到自己房間,躺下時出一聲悠長的歎息,好一會兒才慢慢睡去。

淩晨六點,龔茜翻身起床驚醒了一旁的葉青,葉青抬起手,拉住龔茜含含糊糊地說道:「茜姐,你上次醒來小妹就知道了,只是睜不開眼皮。你睡吧小妹睡夠了,讓小妹去看看樓下那小混蛋,順便也喝杯水,昨晚喝下那幾杯洋酒我也渴了,你多睡會兒。」

龔茜實在太累也就答應下來,繼續躺下閉眼小睡,葉青穿上拖鞋披上長袍繫上腰帶,打著哈欠下到二樓,提起暖壺倒下一杯白開水咕嚕嚕喝下,長長地舒了口氣,接著在喝幹的空杯子裡又添上大半杯,這才覺自己應該換個杯子給安毅倒水,可她突然玩心大起,笑吟吟地端起自己喝過的杯子,進入安毅虛掩的臥室。

葉看來到安毅身邊坐在床沿上,推推安毅的肩膀,佯裝生氣地說道:「起床了混蛋,口渴嗎?」

安毅眼也不睜,迷迷糊糊「嗯」了一聲,再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葉青歎了口氣,從床頭櫃上的杯子裡提起小勺子高上大半勺溫開水,心翼翼地移到安毅的嘴巴上,學著龔茜的樣子,用勺子底部搓搓安毅的嘴唇。

安毅的雙唇沒有像原來那樣微微張開而是嘟起來,頓時將大半勺水頂翻流滿安毅的脖子上,葉青一聲嬌呼,連忙收起勺子放下杯子,從床頭櫃上抓起手絹給安毅輕輕擦拭:「你這混蛋,茜姐餵水的時候你那麼乖,偏偏我餵你你就淘氣,存心氣我是不是?你這……你醒過來了嗎?」

「嗯……」安毅翻轉身體面向葉青,迷迷糊糊嘀咕一句「口渴」繼續沉沉睡去。

葉青停了一會兒,偷偷擦去安毅嘴邊的水漬,看到安毅雙眼緊閉嘴裡卻猶如夢囈般不時嘀咕一兩個含糊不清的音節二想起酒後吐真言這句話。心中不由一動,俯下曼妙的身子,湊近安毅的臉低聲問道:「你知道你姓什麼嗎?」

「嗯……安……我姓……安……」安毅眼睛仍然緊淚著,嘀咕完嘴巴還吧嗒吧嗒動了兩下。

葉青心中竊喜小手撐著身體俯身更低,幾乎在安毅的耳邊神秘地低聲問道:「龔茜是你什麼人?」

「我姐……」安毅糊里糊塗地回答。

葉青大喜,繼續問道:「葉青呢?葉青是你什麼人?」

「情人……」葉青突然手軟,猛然前撲,豐滿的胸脯趴在安毅身上,只覺得一陣眩暈,渾身無力,一顆心枰枰狂跳。俏臉緋紅,媚眼如絲,癱在安毅身上情不自禁嬌喘起來,安毅的手不知道何時悄悄貼在她溫潤柔弱的腰肢上,緩緩地摩挲起來,葉青頓感呼吸急促,雙眼無助地閉上,感受到一隻溫暖而厚實的大手一寸寸移到背心上,觸電般的莫名愉悅感頓時流遍全身,使得春心蕩漾的葉青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殷紅的小嘴裡出無序的低微呻吟。

安毅的大手緩緩移動,終於滑到葉青的腋窩與胸部之間,葉青只覺一股動人心脾的舒適熱流湧上頭頂。整個人呼吸困難,如飄在雲端之上一般軟綿綿暈乎乎卻又無比的嚮往……樓下幾聲狗叫聲突然傳來,接著是酒醒的侍衛長林耀東臭罵新買來看門的德國小狼狗的吆喝聲,葉青只覺得心臟突然緊,腦海裡瀰散的清明再次聚集,不懂哪兒來的力量。她猛然直起小蠻腰,如喝醉般定定望著安毅,安毅的手無力地從她身上滑下,眼睛一如睡熟般閉著。

「你都幹了些什麼?」葉青悄悄的問,聲音有些顫抖。

「我什麼也沒幹啊……酒呢……」安毅繼續夢囈,裝得惟妙惟肖,真假難辨,漂亮的嘴唇微微蠕動。繼續出悠長的呼吸聲。

葉青突然抬起雙手,緊捂燙的臉蛋,站起來扭身就跑出臥室,衝上三樓,慌慌張張鑽進被子,像做賊似的偷偷望向沉睡的龔茜,兩手放在劇烈起伏的酥胸上,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二樓主臥室裡,安毅用被子緊捂腦袋,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全身抖久久也沒止住。

二樓隔壁,剛從洗手間回來的沈鳳道繼續盤腿而坐,聽到隱隱傳來的安毅的悶笑聲,沈鳳道咧開嘴一面笑一面搖頭。這傢伙聽力凡六識過人,早已將葉青和安毅之間的對話和動靜包括喘具聲,聽了個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心裡為安毅的大膽胡鬧和葉青的幼稚可愛而深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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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七章 魚龍混雜大上海(七)

在法租界貝勒路與太平糊之間的馮府是一座佔地寬廣,歐美的花國式西洋建築高大的圍牆正南面是馮癮那扇寬闊的鑄鐵壓花夫們碼家老十居住的三層哥特式別墅掩映在高大的樹木中,皚皚白雪在已經落葉的樹冠上結成千姿百態的孿絨將整個院子點綴得更為幽雅而寧靜。

兩輛黑色雪鐵龍轎車緩緩停靠在別斷前高大的雕花石柱下,安毅打開車門快步走向站在臺階上的馮景堯父子和馮家的幾位子侄幕敬地向馮老爺子法太太和馮遜臣等人鞠躬問像霜鳳道跟隨在安毅身後,如既往地微微點頭兩名侍衛捧著禮物緊隨其後。

馮老爺子紅光滿面撚鬚大笑,走下臺階親自迎接,欣賞地對漆鳳道點熊頭便拉著安毅的手進入壁爐燒得正旺溫暖如春的大厚寸寬闊大廳裡的裝飾和陳設古香古色從紫檀鑲貝屏風到牆上典雅的字畫再到名貴的八仙桌太師椅,滿眼都是中目傳統的韻味沖西風格被很好地揉和在一起泠人賞心悅目倍感溫馨舒適。

彼此謙讓落座,侍者送上迎客香茗碼景堯看到安毅四下打量似乎對廳中陳設很感興趣蕭爾一笑和藹地說道:

「老朽自打利上海灘闖蕩換了好些地方住最後到這兒捨不得挪窩乙說起來這房子有些年頭了當年孫總理來上海就曾在我這兒僻半個朔期間為時奔波忙碌至今記憶猶新可比不上賢侄糾落成的「毅園豪華氣派啊!」

「前輩客氣了,正因為年代久遠才彌足珍削別的不說卜只說這裡面住的湃一家及來往的名士還有那些曾暫住過的為革命拋頭顱灑熱血的先輩們的珍貴足跡就是一筆無盡的人文財富,是生動的歷史博物館。

晚輩的那座新房子徒有其表清起來似乎不錯,但裡面除了住的人幾乎都是萬國造傢俬器具擺放得雜亂無彰沒有一絲的雅致和婦七底蘊。不過我來上海只是暫住只求有個落腳的地方就行了舟沒想其他的」安毅謙虛地回答。

馮景堯翔具冉滿是自得之色脂裡連聲說「不敢,馮遜臣刨良高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屏行眼笑地說道卜「安將秩在過謙了整個上海商界對安將軍投算法祖界房地尹的大手筆讚不絕口啊!安將軍善於把握商機又巧妙造勢,沒多久便獲得了令人羨慕的高額回報,曬了不起哦聽祭安說薦軍的「毅國牽他的安園。幾乎全都是從投資獲益中得來的,高明啊!如今安和新村那一片已經成為整個上海地價最貴的黃金地段豐心街道兩邊的產業恐怕有三分之一歸入安將軍名下了吧賓,馮家眾人補贊嘆洪毅知道即將成為馮家女婿的周崇安不會對馮家人隱瞞江南集團在上海的投姿情況況且今後的地產投資世需要馮家的鼎力交持舊此也樂呵呵地點頭算是默認蘭「其實這些都是我們江南集團周總等人操辦的晚輩只管享受成果就行了,算不得什麼本割」

「不是吧?老朽怎麼聽崇安說投資上海地滬業的整樂設想全都出自賢經之口呢?江淅滬商界早有傳聞尚京地產界新貴陳瑜就是賢侄的忠誠部下視在仍擔任軍職呢,對吧?陳瑜賢侄一年之內就將京城池產業弄得風生水起,傳說現今他已踏入千萬富豪之列,可是衍不起的後起之秀椎還有,那傘聲名顯赫實力迅速壯大的東方新聞視賢侄也在其中有不少股份吧?」

馮景堯意味深長地笑著安瑕表示躬不是什麼都不了瑰安毅謙遜一笑,「獲得前輩誇獎不勝榮幸,東方社是晚輩的老朋友何京和老莊幾個一手創辦的成立之初晚輩曾提供過一些借款池和上上下平打過聲招呼希酚聯照老脅一下,權當是幫幫忙用為朋友關係也沒收利息算不上是投拜轉新聞社成立後何京先樹我們江南集酗宣傳和發展等方面前很關照彼此關係很好。

不瞞前輩晚輩真正的投資實際上在江西其他地方都只是小打訃淘。

這兩年得益於時局的改善和當地居住便利埂得益於遼西省主聳朱益之前輩的關懷與扶橫十侄掙扎拚搏一番如今小有收穫,不過前面的路還彳隕長,就怕行差踏銷血本無歸晝今仇御惶誠恐啊塵安毅嶄肩做出一副如履薄冰的樣子辦人看得有趣全都期起來碼景堯的夫人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馮景堯微微點糕頭池問起東方新冉社其實也就是試探性地詢問一番,聽了安毅這話明知有敷衍成分但也不好意思深究,於是就將話題轉到了當下雙方正在展開的各項合作上面落一談就是一釁小時。

馮景堯對客客氣氣彬彬有禮的安毅有了全薦的認識,好感大增數次對安毅的構想和對具體問題的意見發出由衷稱城馮遜臣這個家族二代掌艙人終於認識到弘安毅的雄厚實力和過人的謀略池體會到安毅氣定神閑外表下的精明和狡猾從安毅層出不窮的工商業規發與展望中受益良支母景堯見安毅悄悄看表城念一轉向兒子馮遜臣望去,馮遜臣心領神會,立即站起來向安毅和沈鳳道告了個歉快步登上二樓,去把不願下樓與叟毅見面的夫人請下來。

馮景堯不明白一向溫婉賢淑知書達理的兒媳為何獨獨對安毅抱有成見?燃馮景堯知道自己的寶貝孫,女馮潔雲對安毅有種微妙的情感,從前往鎮江那個短命的女婿家休假遇到安毅開始,再到前往英國留學的前幾天去徐州慰問軍隊倍購女與眼前這個名聲顯赫的年輕薦軍至少見過兩次面。但無論如何丹景堯也想不到自己聰穎賢淑美麗端莊的寶貝孫女雲心竟會與安毅在數次見面中發生維多纏綿哀婉之事認為最多也就是艦情竇初開的孫女對安毅這樣的年輕俊傑生出愛慕之心,因安毅與歐耀庭的女兒有婚約而心中傷感罷了,因此馮景堯覺得不管是出於禮貌還是社夾慣例,貴客遠道而來晝是初次登江身為女主人不露面顯然有失禮儀周此馮老爺子不管怎麼樣,也要讓自。子把媳婦叫下來與安毅見上一面。

馮潔雲的母親在夫夫的攙扶平尉情不願地出現在樓梯轉角處,安毅一眼望去,出認出樓梯上臉色冷如冰霜卻美麗絕倫的女人就是馮潔雲的母親母女兩人長得驚人的相似人到中年的馮夫人看起來就像三十左右的少*婦一樣,身段仍是那麼的婀嫩皮膚還是那麼的潤潔高高挽起的髮髻將她白哲的略微豐腴的面孔襯托得更為美麗成熟,她的出現就像道殉麗的霞光將斡夫廳照亮。

被馮夫人的絕世驚艷和聯想到馮潔雲一顰一笑弄得棘小兒眩暈的安毅深深吸子個站起來整理領帶和前襟恭恭敬敬地上前兩步向緩緩走來的馮夫人致意,夫人好!安毅打擾夫人清靜了。」

馮遜臣微微一笑亦意安毅坐下說話別客氣,扶著自己夫人坐在側面的沙發上。

馮景堯看到兒媳婦望向安毅的眼禪頗為冷漠漣忙咳嗽一聲提醒兒媳注意禮貌,緩緩端起茶杯,愜意地品茶安毅感覺到馮夫人對自己不喜歡腦子飛速轉動卑怎麼也找不出原因,想來想去估計是因為馮潔雲的問題。

安毅早已感覺到馮潔雲對自己的愛意,但感情的事情來不得糕兒勉強自己有了楚後就不能見異思記儘管馮潔雲是那麼的美麗聰惠,那麼涵情達理溫柔如水,讓他每次想起都有種微微沉醉感湛至數次在夢中夢見過自己與馮潔雲深情擁抱難捨難分可安毅認為自己不能因此而賴別人只能放在心底裡珍藏思念,世界上美麗的東西太多工不可能全都去追求去擁有再次坐下說了幾句話,安毅為避免尷尬氣氛終於起身告辭,馮景堯請安毅留下吃過午飯喝一杯再悲安毅開瘧笑說很快就能喝上周崇安和漆瓊訃姐的喜酒天到時候一起喝吧。

馮景堯父子挽留不住只能將艾毅送出門外看著安桑和一干侍衛登車離去消失不見兩矢子和老太太等人仍然矚目良久深感遺憾。

剛惺內,馮景堯看到兒媳婦已經苯在皺起眉頭低聲詢問兒子心琴是怎麼回靴對安賢侄這個態度每排好的午餐一下弄砸了許多事情都沒機會詳談多不好啊。」

「爸這事七子也說不清楚自從去年雲兒跟隨她乾媽宋三姐從徐州回來大哭一場素琴就對安將軍有誠見雲兒出國之後,素琴每天進入雲兒臥室,捧著那些照片發愣其中兩紅卜相框我記得很聳楚,一張照片是雲兒與她年媽肝和安毅的合影,張是雲兒身穿軍裝站在安毅身邊的合影似乎安毅身邊還有個人被去掉了。

看樣子,雲兒是真心喜歡安將軍瑰可人家與耀庭兄的獨生女早有婚緣那歐家千金您也見過,宋家二姐的於女兒,方方面面前不在咱們雲兒之下,就連雲兒她乾媽都沒辦法聳忙珀們能怎麼辦?素琴興許就是因為這事不高興,她最疼雲兒了典雲兒比時麟兒還好耳她那強脾氣我也不知怎麼勸她才是。」馮遜臣無奈地解釋。

馮景堯點點頭卉蚌嘆息「安毅這年輕人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人中龍鳳能文能武戰功卓若還對工商有著獨特的線只和高遠的眼光年紀輕輕就立下那麼多功勛,做出那麼一份富可敵國的家業這樣的人才誰不喜歡啊?可緣分的軒情由不得咱們做主,只能交給老天爺了唉兒你上去勸勸素琴吧這麼多毛我從未見過她如此失禮過看來真是為雲兒的事情傷好,:,無比鬱悶的安毅回到「毅園」正在享用午餐的葉青聳茜林耀東幾個看到安毅臉色不好微微有些詫異。龔茜放下筷子吩咐秦媽加酪卜碗技,向坐到自己對面的安毅問道:「真還以為你們會留在馮家吃飯呢怎麼回扒居然這扛時候回來碰到不高興的事了?」

「沒什麼拜訪人家又不一定非御乞飯意思到了就行了二,安毅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隨手傘起桌上的報紙翻動兩下突然愣住了仔細看完將報紙一扔,惱火地叫起來「搞什麼鬼啊照時報》的幾個小記者哪裡來的消息淺然把昨晚我們在大世界狂歡的事情利登出來還配上這麼大個標題,太過分了吧還有竟然把我的名字列在最前瓦卑恐別人不清楚還加了個備註這幫討厭的孫,…其」

林耀東笑子起剩沒升麼輒這篇報道我看過了我倒覺得敘達很詳細,形象宣傳得也習障正面澆全沒必要發火!況且這又不是什麼壞爭流分表明了大哥你無所不能漆僅指揮打仗一流娼歌作詞作曲都那麼厲害不愧是黃牆出來的全能型人薦還有啊不單止《時報著其他幾份報紙也都刊登了清些報紙為了牽扯眼球加入了時夫世界的洋人樂隊指揮那些個歌女和交際花的採訪沂小個都把大哥你誇成歌神和夢豐的白馬王子,不得了哦迎著安毅的白眼林耀東突然想到什麼拍了抱額頭:「們我記起來了,這兒有幾張請教大哥你過甩。

安毅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推開林耀東遞來的請柬蘭「不看了設事明天咱們就回南京去再待下去我也煩工」

「喇真少見啊,在這大上海花花世界,居然還卑主動想要離開的…峽嘖有那麼多的上海灘美女為你著沁什麼名門雕,什麼當紅演員還有那一個個風情萬種的交際花排隊等看見到你這個大名人,你就這麼走了呆覺得可惜嗎,報紙上可說了,英名遠播的北伐名將安將軍昨晚在夫世界舞臺上引吭高歌,鳴驚火技驚四座贏來滿場的叫好聲,激越棘師和歌手們沒能仁已住那一首首風格清新的美妙歌曲的歌詞歌譜,人人深感遺憾介個都想再見安將軍一面此刻整個上海灘恐怕都傳遍了多少嬌滴滴的美人兒還等著與家人再次相聚於霓虹燈了呢七,葉青撇撇嘴敵意大聲地拉長嗓音,聽得眾人哄堂大笑起來丁安毅孵牛青一眼:「簡直是明說八真毀人清削」

「哼,你敢說你昨晚沒上臺大唱特唱?」葉青業憂洶眉。

「有嗎?我怎麼記不起來了不可能吧…川且仇,我真上臺唱歌了?安毅摳了摳後腦勺,想子想不得要領疑惑地轉向林耀東。

「這,大哥,你可能喝釘現在記不起來了,不過我覺得大哥還是喝點兒酒更有趣汗良久都沒見到大哥這麼放鬆了漢吼又卑歡笑連連的騾嘶,林耀東沒敢直白地說出來打靳哈哈繼續埋頭吃飯。

葉青收起怒容纖手托著嬌俏的了巴動人的眼睛裡滿是懷疑:「不會吧屏幹的事自己都不記得了?」

「記愕什麼啊?我什麼也沒幹啊!」安毅滿臉無辜唉聲嘆氣地放下報紙枝過秦媽遞來的一碗雞湯低聲致謝。

時青突然感覺臉兒瀕根恨地瞪了安毅一眼也不問了紙下頭一粒米一粒米夾進嘴裡,心跳得不行生怕凌晨那件難為情的馴情被人發現羞澀之餘卻又感到心裡暖呼呼的。

龔茜一直含笑看著安毅從安毅的反應她斷定自己的弟弟沒有撒謊寸是語重心長地勸道:

「小毅,以後可不能再喝那麼多酒了,你如今的身份大為不同,走到哪兒都好入矚目的太物,無數青年和軍中將士都把你當成他們的榜樣要是你醉酒後一不小心鬧出些判情來影響多不好胚有啊你的身體尚未完全康煮喝那夠酒對身體業益處,加之軍校和軍隊的斬情又那麼多整個時勵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你需要隨時有個強壯的身體和清醒的頭腦才行」

安毅感動地籽點頭:「我記住了姐誹天是特殊情兄以後我盡集少喝點兒就是,不去那些娛樂場所了。」

龔茜欣慰地籽指赫尖那一摞請柬道:「小九給你的請束你還得仔細看豺行,能找到這兒來給你送上請束的都不是二般的人,要是你不願去,也應該給人斷電話答謝一下別讓人在身後說閑話安毅嘆了口氣姆完雞湯放下碗傘起了請柬聳細查看高開的第一張就讓他愣住了精緻的請柬落款上馬著上海灘大佬糊笙的大名。

「杜腥怎麼會邀請我呢?我和他沒什麼玉悄啊…心,帶著心鑰完午飯安毅叫來何京陳左軒和老莊肖沈鳳道林耀東每茜葉青等人一起時土海的相關事務展弄討論。

在何京和陳劍軒的一再要求了安毅決定再在上海卑留三天,等周崇安從南昌趕過來,接觸一下德幕法、瑞典、捷克和比利時等國的相關領事官員和各大洋行的負責人,加強貿易合作的同時也為自己積默些對件經驗逐步奠定自己的政治基礎和影響為今後的發展提算做好準備。

了羊三點牛深思熟慮的安毅送好的京幾個泣即給送來請柬的孔祥熙陳希曾虞洽卿等致電感謝,告訴他們由耕間關係此次難以前往拜訪。

這幾個與安毅關係密切的名流雖然連稱遺憾,但也安毅的處境知道他仍然是個帶兵的將領說不定中央軍委和即將返回南京的蔣總司令會隨時征粘他回去。

安毅放下電話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撥通杜公館的電話接電話的是杜月笙的高徒萬墨林說話客氣彬彬有山聽到安毅用官話自報家門漣忙用帶有濃郁上海話味道的官話向安毅問好。

隨後杜月笙慢條斯理的聲音傳來所安毅感謝一通抱歉地說沒時間前往拜訪,杜勝客氣幾句朗聲一蕪他請安毅稍等,隨後戴笠熟悉眸音突然傳來「賢弟,你忙升麼呢?快過來,你壽山大哥也在這兒聊天明天池也得趕回徐州駐地弄機會難得,一起聚一聚吧距離你的毅園沒幾步路,要不愚若開車接你去?。

安毅聽到戴笠的聲音就知道不好推瑕,當即說道:「怎麼明師兄也在杜先生那兒啊?好,那麼…小弟這就趕過去吧,估計待不侈長時間潦這裡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弘…大鬃不用開車來接我我自己去就作」

「快點兒啊!」鞍說完便掛掉電話。

安毅放下聽缺轉向法鳳道無奈地說道:「沒辦齒擊叫小九準備車,我們三個去就行了胡宗南和戴笠兩位師兄都在杜公館姑計還有其他人,要是我們不去這一趟習長得罪人不樂順便與胡大哥談談一師那批寺院裝備咐,這傢伙以副卑長線理師長之職,才網獲得總部利撥的八十萬裝備和服裝採購款咱們不賺這錢實在可惜工」

龔茜悄然站起瓚安毅傘來西裝外套和深棕色呢子大衣,給安毅披上後低聲告誡:「快去快虱杜公館每日車水馬龍,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你今天一去恐怕明天很多人都知道了謹慎炮。

「明拜」

安毅穿上西裝接過外套:「讓素媽做餐紹興菜吧,我去盡個禮數就回來,不會留在那默乞飯的娩飯時我們商量一下,靜老家一定得去走走,他老人家對小涕和江南集團的大力支持讓人感動謙之閱歷深厚高瞻遠矚每次在一起談談小弟都大有收穫明早咱們一起上街買些禮物去坐坐只有和靜老孔先生幾個在一起我本自在些。」

龔茜放心地笑了葉青收拾桌面上的報紙雜誌,對安毅說快點兒回來,今晚準備露一手廚藝讓大家看看,安毅連聲答應肖沈鳳道一起快燦門鉆進汽車汗良快茸出大院轉上金神矢路,向八仙橋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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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八章 魚龍混雜大上海(八)

「我將你的那件禮物帶給他,只有等他老人家到南京我才能聽到他的教誨了。」

「沒事,沒事,你軍務繁忙,大家都能理解。」龔茜笑了笑。眼裡流露出絲絲不捨之色小聲問道:「什麼時候走?」

「今天晚上十點的火車。還有三小時,上海警備司令部已經為我訂好包廂了,停留在上海的幾個師長也會同車回去,你就放心吧!姐,你留在上海好好玩幾天,青姐也一樣。一年到頭難得有幾天悠閑放鬆的日子,上海是國際大都會,東西遠比南京豐富,多買點兒喜歡的東西。別心疼錢。錢不夠我這兒還有。」

說到這裡,安毅曖昧地瞟了葉青一眼,打趣道:「女人嘛,要對自己好一點,否則以後嫁人斤斤計較的過日子就沒那麼大方了。呵呵!」

葉青瞪了安毅一下,隨即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掌,搖頭晃腦地說:

我沒錢了。給點兒花花吧!」

安毅真的走到衣帽鉤前,從內衣口袋裡取出支票本,摘下鋼筆很快開出一張花旗銀行的五千元現金支票,回到桌旁遞給葉青。

見到這麼大一筆數目,葉青反而不敢接了,安毅勸了幾下只能把支栗放到糞茜手上,尚未來得及說上幾句,值班侍衛大步進來低聲稟報。

安毅聽完望向院子大門外的人力車。看到路燈下那個熟悉的車伕坐在車扛上低頭吸煙,微微一笑。低聲吩咐:

小九,吃完了你就收拾行李。我先出去會會老朋友,咱們直接在火車站匯合。

「不行,這不符合安全條例。我必須跟著你」。林耀東大聲說道。

安毅沉思一下:「這樣吧。我先出去看看。要是那位老朋友不願進來敘敘也不願在門丘說話,你就和老沈坐輛車遠遠跟著我們,讓小尹領著弟兄們收拾行李先趕到車站,放心吧,這幾天法租界很安全,滿大街都是便衣警探和青幫的徒子徒孫。如今恐怕他們都認識我了,保護我還來不及呢誰敢胡來?」

老道穩重的沈鳳道還是要安毅等一下,待一切安排就緒這才點點、頭。安毅與龔茜、葉青告別完畢走向大門口,來到靠近路邊的人力車旁站住:「我說怎麼最近沒見到你,原來你跑到上海來了。跟隨在你們的中央要員身邊,看來你小子的前途不錯嘛。」

車伕站起來,微微一笑:「恭喜安將軍步步高陞!冒昧打擾。還請將軍原諒!」

「好說,好說!彼此老朋友了,不用這麼客氣,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吧。是我師兄叫你來的還是周主任派你來的?」安毅掏出香煙遞給車伕一支。

車伕搖搖頭拒絕,四處看看低聲請求:「如果將軍還信得過我李霄龍的話。請將軍上車,我拉著將軍邊走邊談。」

行啊!」

安毅跨過狹長的車扶手。一屁股坐了上去:「不過,怎麼走道路得由我來定李霄龍咧嘴一笑欣然同意,抓緊扶手,提起來拉著安毅向前慢跑。快走完江南路進入金神父路時大聲問道:「往左往右?」

「汪精衛不是有句名言叫做「向左的跟我走,嗎?咱們不跟那孫子一般見識,向右吧。」安毅樂不可支地回答。

李霄龍無奈地搖搖頭,轉向右邊,一進大道就開始向安毅灌輸革命道理,痛斥如今的反動軍閥和土豪劣伸的罪行,越說越激動,越說跑得越有力,竟然隨著安毅的口令方向跑到了南京路才知道累。

安毅有一聲沒一聲地哼哼幾句,繼續指點累得半死的李霄龍朝火車站方向前進,進入閘北李霄龍才醒悟過來,停下車氣喘吁吁地走到安毅面前。

安毅翹著二郎腿,繼續吸煙。看到李霄龍有點兒惱火的樣子,從容不迫地說道:x「你說了十幾公里的革命道理,這些我都懂,對馬克思辯證法和剩餘價值理論我也非常熟悉,但是我不明白你們如今的做法從去年年初開始,你們就嚷嚷城市暴動,還說什麼先佔領幾個大城市,再解放一個省,接著解放全中國!勇氣可嘉。但行動卻極為愚蠢,你是從井岡山下來的,不會不知道眼下力量的對比,以你們目前最強大的紅四軍,打一兩個縣城都很吃力,更別說上海、杭州、蘇州等地那幾個只會誇誇其談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了。半年多來的城市暴動,你們枉死了多少人?又佔領了哪個大中型城市?聽那些高高在上的、不瞭解中國現實卻又自以為是的第三國際指揮,不是白白送死是什麼?我看啊,你小子還是回井網山去吧,跟著老朱老毛,比跟著李立三那些假洋鬼子有前途李霄龍極度震驚地盯著安毅:「你」你怎麼知道我們這麼多情況?是不是你們在我們內部藏有奸細?」

安毅搖了搖頭:「我知道的還遠不止這些,許多事情等我慢慢想起來再告訴你,你們現在的指導思想完全是錯誤的,你們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中國的政黨,」

「住嘴!」

李霄龍大喊一聲。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控連忙四處看看,一看可不得了。熟悉沈鳳道、林耀東和兩名侍衛已經站在人力車五米外的四個方向。

安毅下車走到李霄龍面前:「霄龍,很多事情目前誰也說不清楚,我尊重你的選擇,你的信仰,也請你尊重我,這個世界並不是非此即彼非敵即友那麼簡單。

老實告訴你吧。我最擔心的並不是國內的軍閥,我擔心的是日本侵略者啊!牢牢記住我的話,不出幾年你就能看到這一切的。好了,代我向陳著師兄和周老師問好,我要上火車回南京了,謝謝你送我一程安毅說完,輕輕拍了拍李霄龍的肩膀。頭也不回地走向停在二十米件的轎車,在李霄龍懊悔的嘆息中遠去。

李霄龍拉上人力車,恍恍惚惚地往回趕,心裡想著回去後該怎麼向上級交代,對安毅說了那麼多卻毫無作用。反而被安毅老老實實教咱了一頓,辛辛苦苦拉著安毅跑了近兩個小時卻毫無收穫,情以何堪啊?

防:求月票和推薦票,謝謝!:三車拐討個字街口。講入人來人往的寶昌路一直向東,聽州灑路街口時安毅突然看到一個久違的熟悉身影,正與自己同向而行,安毅沉思片刻,果斷吩咐司機:「小宋。前行五十米,在那家大招牌的糕點店門前靠邊停下。

是,師座!」

半年前從士官基地教導大隊調來東方社開車的情報員宋豫賓低聲回答。

沈鳳道向後斜了一眼,低聲問道:「見到熟人了?」

「嗯,等會兒你和小九都別出來,我說幾句話就行。」

安毅帶上禮帽,車子在路旁停下隨即打開車門下車,整理了一下大衣。大步向後走去,走出十幾步就攔下裡面而來頗為驚訝的精壯漢子,高興地笑道:

「師兄,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你,聽賀師兄說你早就從蘇聯留學回來了,但一直沒辦法與師兄聯繫。挺想你的。」

精壯漢子見是安毅鬆了口氣。警惕地四下掃了一眼,扶了扶頭上的黑呢禮帽,一臉平靜地問道:「這位先生,武們素昧平生,您恐怕是認錯人了!」

安毅已經發現走在街道對面梧桐樹下有個陌生的漢子一臉緊張地望了過來,微微一笑,低聲說道:「師兄,你腿傷好了嗎?」

「小你是說我嗎?」精壯漢子微微一愣,不確定地指著自己問道。隨後又左右看了看,搖搖頭禮貌地說:「對不起,先生,看來你誤會了,上海人多,長愕相似的人不在少數,看來今天讓我給碰上了!對不起,我得走了」

「小陳麻,你這傢伙真的這麼見外?老子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

既然你不認我安毅,那我也不打擾你了。不過我得告訴你一件事。下月起中央黨部督察小組將強行進駐小弟的江南藥廠,幾種特效藥的銷售渠道將會受到嚴格控制,原本與湘贛、閩贛淅、贛鄂皖三個方向的生意恐怕受影響。另外,如果你有機會見到周主任,請代學生安毅向他致意。安毅永遠感謝他在軍校時的諄浮教誨和關懷,不管如何,安毅都安毅盯著陳康的眼睛低聲說道。

陳著微微一笑,低下頭繞道而去,安毅轉過身,目送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裡無比傷感,站在冷風習習的街道上愣了很久,搖搖頭長長嘆息一聲,一臉悵然地回到車裡,揮揮手示意小宋開車就閉上眼睛。

兩個半小對後,安毅乘坐的雪鐵龍轎車緩緩開出杜公館,沈鳳道看到身邊的安毅神色從容,沉默不語。車子開出數百米後低聲問道:「怎麼不開心啊?沒遇到什麼麻煩事吧?」

「沒什麼。談得很順利。基本上達成了合作意向。杜先生很客氣。表示他們會關照我們的上海產業和東方新聞社,還能向我們提供每月五百萬元以內的定期貸款。胡師兄的四十萬訂單拿到了,下周他派冬子令人趕到老南昌辦理契約。並拉走第一批軍裝和工兵器材。」安毅低聲回答。

沈鳳道笑了起來:「既然這麼順利。你還煩些什麼?」

「我剛才聽胡師兄談起一幫師兄弟的際遇後才知道,陳蔡師兄不久前差點小兒在火車上被錢大鈞長官逮住了,錢長官讓副官請陳師兄去見了一面,陳師兄走不掉,只好硬著頭皮去了,不知是錢長官念舊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最後沒有為難陳蔡師兄。讓他走了,」來時在貝勒路我下車見到的那個人就是陳廉師兄,在軍校時他很關照我,我也很尊敬他。可他剛才裝著不認識我,估計是擔憂了,這不怪他啊!我安毅如今是總部負責作戰方面的中將參謀。又還擔任獨立師師長和軍校主任教官。官職越升越高,成了無數人戒備提防的對象,昔日的兄弟也信不過來了,***!這***世道,」

安毅搖搖頭不住嘆息。

沈鳳道微笑著點點頭:「怪不的你心裡不好受,師兄弟之間形同陌路。換成誰也都不好受。看到你這樣,我突然想起了李霄龍那傢伙。

從基地發來的情報上看,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了,要不是高安趙老闆一直和道叔的商會做生意。我真擔心那強小子是否還活著,現實真殘酷啊」。

安毅苦笑了一下沒說什麼,車子默默前行,很快回到「毅園。」大廳西面的餐桌上已經擺上了豐盛的食物和小火鍋。

葉青看到安毅回來,眼睛一亮。連忙脫下圍裙,眉開眼笑地為安毅脫下大衣掛在了衣櫥外的掛鉤上。轉身替安毅解下圍巾告訴他先洗個手喝杯茶馬上就好。

安毅看到葉青溫柔賢淑的樣子,笑瞇瞇地誇獎了幾句,瞄了一眼廚房裡露出半個身影的龔茜,洋洋自得像個大老爺似的坐到了餐桌旁,接過侍女小鯨遞來的熱茶,開玩笑問她臉蛋兒怎麼這麼紅?頓時讓滿堂弟兄忍俊不禁哄笑起來,弄得小鰓羞得不行低頭逃走,葉青瞪了安毅一眼。氣鼓鼓直罵安毅怎麼像個小流氓?

熱鬧的晚餐很快開始,安毅請不值班的六名衛隊弟兄、秦媽和小炮都一塊兒坐下吃飯,秦媽和小鰓怎麼說也不願意,借口得為其他值班弟兄做飯躲進廚房不出來了,安毅知道淳樸的秦媽和小炮臉皮薄一時尚未適應只好作罷,提起酒杯就感謝龔茜和葉青為自己和弟兄們做了這麼精美豐盛的晚餐。弟兄們也站起來舉杯致謝。連聲誇獎,弄得兩個美人兒心花怒放無比自豪。

溫馨的吃到一半,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林耀東快步過去接起電話,禮貌地詢問兩句馬上立正稱是,摀住聽簡叫安毅接電話。

安毅一見便知道是南京來電。連忙大步過去接過話筒,聽到葛敬恩的聲音展顏一笑,問了幾句連聲答應,放下話筒回到餐桌旁坐下,對望著自己的眾人搖搖頭,非常遺憾地說道:「緊急軍令,明日晚上八點必須趕到總部報到。」

「什麼命令這麼急?」葉青柳眉微真,有些不悅地問道。

安毅一臉鄭重:「青姐,這消息屬於絕密級別的,暫時不能告訴你。請見諒!」

龔茜心裡一怵,擔憂地望著安毅,安毅對她微微一笑,和聲安慰道:「姐,沒事的,我只是在總部提些建議混混日子,其他事情也不用我去幹。只是靜老家恐怕去不成了。你代我向他老人家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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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九章 艱難的突破

三十八年二月二日。南京。革命軍總司令部紛飛的大雪在入夜時分緩緩停下,連續三天的中央軍師級以上軍事會議也隨之結束,關於軍隊建設、剿匪、落實編遣會議精神等議題逐一討論完畢。

集體用餐後,蔣介石叫住收拾公文準備離去的安毅一起前往總司令辦公室,繼續與軍需署長俞飛鵬、兵工署長陳儀和總部各部門二十餘名正副主官開會,再次討論安毅年初提出的「武器裝備整頓案」統一武器裝備制式,以減輕後勤負擔,提高軍隊戰鬥力和兵工廠生產效率。

冗長的討論再次開始,這已經是一個半月來的第四次專題討論了,與會者各抒己見,一直無法形成共識。

令人頭痛的是,目前只有具有火炮生產能力的上海兵工廠、金陵兵工廠、南昌江南兵工廠掌握在中央手裡,國內最大的瀋陽兵工廠自成一體,仍在易幟後的東北軍手中;實力大減不死不活的漢陽廠被桂系所霸佔,如今連步槍子彈的生產都成問題;產量日增的太原廠是閻錫山的私人產業,雖然成功仿製了一二。火炮、技術複雜的美制湯姆遜機關鎗,但太原廠一半以上的產品與目前中央軍的制式不同;河南鞏縣兵工廠在馮玉祥的重視下進步很快,可設備陳舊人才奇缺,除了仿德制手榴彈、每月生產一百二十支九毫米花機關鎗、一千三百支漢陽步槍之外沒有進一步提高;廣州兵工廠在李濟深的管理下略有起色,因技術和設備原因仍然無法鑄炮,每月五萬發子彈的生產能力函待加強;其他如天津塘沽軍械廠、重慶修理所、衡陽軍械廠、長沙軍械所這些企業已經處於停工狀態,大沽廠的兩套重機槍生產設備、防捷克輕機槍生產設備已被閻錫山拆卸運回太原。

以上所有的工廠除了仿德制步槍口徑統一之外,都各幹各的,加上各地軍事勢力的隨意進口,使得革命軍各軍的武器裝備成了雜亂無章的萬國造,中央就是想供應些槍彈炮彈都成問題,在安毅的不斷呼籲下。這一情況終於引起蔣介石和中央軍政各部的重視,可是每個人的認識幾乎都不一樣,各有各的偏愛,各有各的習慣,弄得安毅費盡口舌苦惱不已,因此在第二次專題討論之後,安毅乾脆連話也不說了,默默吸煙,靜靜看著聽著,彷彿此事與他無關一樣。

「安將軍,說說你的意見吧,目前全國兵工廠除了張漢卿的瀋陽廠五千多人的從業人數和發展趨勢來看,你們已經具備超越瀋陽廠的能力了,不出一年定會成為全國最大的兵工廠,所以你最有發言權。」

兵工署長陳儀上將看到與會者爭論不休,終於忍不住點了安毅的名。

安毅滅掉煙頭微微一笑:「該說的我都說了,該做的我也做了,江南廠各種武器的檢測分析報告也陸續送達兵工署,孰優孰劣一目瞭然,可諸位都不願看一看江南廠中外專家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數據,不願傾聽基層官兵的抱怨,我也沒辦法。

實不相瞞,上次會議結束之後,我已經與江南廠的廠長史樂君少將、總監理勞守道少將、兵器研究所所長孔澤川少將和各部門專家深入討論,終於達成共識,除了口歹機步槍通用子彈,以及可供駁殼槍、仿美制柯爾特軍用手槍、中正一式機關鎗使用的口飛毛瑟手槍彈之外,不再生產其他型號的子彈。

目前送到德國請槍械專家改進定型的中正一式機關鎗也放棄了7口徑,為減輕重量和增加準確度,轉而使用口毫米毛瑟手槍彈;仿法制八一遍擊炮改進瞄具和支架之後繼續生產;從德國購進技術和設備的一二。、六。兩種迫擊炮也已經試產成功,即將開始批量生產。以後江南廠將不再生產八二、七五、六五這三個系列迫擊炮和九種相應炮彈,以便增加產量,提高生產效率。

德國萊茵公司和克虜伯公司轉讓技術的新型七五野炮、山炮以及六種炮彈的仿製,現在仍在德國和比利時專家的帶領下進行,通過檢測驗收正式投產估計還要三個同時間。從本月起,除了以上規格的槍彈炮彈之外,各軍的不同彈藥需求只能自行解決,江南廠實在難以負擔如此繁雜的彈藥供應,對不起了!」

眾人一片嘩然,都沒想到安毅來這麼一手,蔣介石事先獲得安毅的報告並同意了江南廠的決定,因此表現得非常從容。

會場安靜下來,陳儀擔憂地問道:「安毅,你這一來,各軍原有的那些裝備怎麼辦?」

「更換!否則後勤的壓力非常大。

安毅毫不猶豫地回答,軍需署長俞飛鵬大聲附和連連稱是,陳儀四下掃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

看到蔣介石點頭示意,安毅笑了笑繼續說道:「諸位別驚訝,我們中央軍十四個師目前使用的武器制式基本相同,問題不大,獨立師、一師、二師、三師、九師在北伐結束之後陸續淘汰俄制步槍,分批更換成德國原裝進口的二四式毛瑟步槍,以及江南廠生產的燦鵬仿德制步槍和仿二四式毛瑟步槍,兩種槍械的檢測模具等重要技術我們都已經擁有,生產工藝和精度大幅度提高,經檢測證明,各項指標不低於捷克和比利時製造的槍支,漢陽造根本沒法比。

其次,我軍原本裝備的駁殼槍大多是德國外銷型的九毫米口徑,國內仿製的7臼口徑」馮口徑的駁殼槍普遍在西北軍和晉綏軍中使用,我們中央軍裝備很少,因此,以江南廠目前的產量,基本能滿足十四個師的彈藥要求,半年後產量將會提高一倍。八師和十二師因為剿匪,目前正在一個營一個營地分批更換裝備,夏炳靈將軍的十三師也做出了裝備更換計劃,江南廠為減輕各師負擔,都舊武器換,件新武器的方式處理其他各師由干各司,至今沒有與江南廠溝通,以協調裝備購買或者置換事宜。各師的輕重機槍口徑基本一致,沒升麼大問題,困難在於各師裝備的近兩千門不同口徑的迫擊炮,除原裝進口的法制八一遍擊炮之外,其他口徑的迫擊炮還需要進口炮彈,應該在一年之內逐步更換,否則很難提高戰鬥力並減輕後勤的沉重負擔。」

陸軍署長曹浩森笑道:「安將軍這麼一來,恐怕要把我們中央軍以外的其他各軍得罪了,從安將軍的報告上看,我們中央軍以及歸屬總部的地方守備部隊需要十八個月完成換裝,這還只是以二十萬將士計算,僅軍裝更換和增加鋼盔兩項,支出就不下八百萬元,要是其他部分的兩百多萬軍隊都完成換裝,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所以說,軍隊要裁減,編遣會議共同做出的決定要盡快落實,各軍編遣完畢,中央只負擔總數一百二十萬將士的軍費開支,多一分也不給。這次為了落實編遣任務,中央反覆討論,才於昨天通過五千萬元編遣公債的發行,用這筆錢遣散多出來的一百多萬軍隊,但是,桂系、西北軍、晉綏軍都把持地方稅政,阻撓中央政府官員和稅政官員進駐各省,巧立名目橫徵暴斂以自肥,罔顧中央政令自行其是,這和軍閥割據分裂有什麼兩樣?因此,我同意安毅將軍的計戈,從中央軍開始換裝,分批進行,優先保證效忠中央的軍隊,其他各軍要看他們的表現。

其次,以目前的國力,全軍完成裝備更新至少要五年,否則將嚴重影響國民經濟,債臺高築得不償失。諸位要有克服甩難的心理準備,把目光放遠點兒。」蔣介石大聲說道。

前面三次會議都沒有表態的蔣介石終於開口,眾將聽到這一錘定音的話隨即結束了爭論,閉上嘴細細品味蔣介石的話中深意。

蔣介石的話看似顧全大局為國為民,其實只考慮自己的軍隊,雖答應給全國編遣後的一百二十萬軍隊分批換裝,但一句「中央軍優先、其他各軍看表現」說出就不同了,桂系軍、西北軍、晉佞軍只要一天不交出地盤和權力,接受中央的直接領導,蔣介石就一天不考慮這些軍隊的換裝事務,也不會再撥給一分錢軍費。

從目前的局勢看,桂系與中央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尖銳,隨時可能為了長江流域的各種利益發生戰爭,蔣介石已經為此做了充分的準備,早在去年九月開始就暗中支付一筆筆軍費給自己的五個嫡系師,使得獨立師、一師、二師、三師、九師迅速完成武器裝備的更新,今年一開始又在安毅的建議下迅速統一嫡系各師裝備制式,增加火炮數量,逐步更換新式作戰服、購買新式鋼盔鞋帽,目的非常明顯,就是為迅速戰勝桂系收回富庶的兩湖地區早做打算。

眾將都清楚地知道,江南兵工廠雖然是中央控股企業,但安毅以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仍然佔據著重要地位,加上江南廠從廠長到工人幾乎全都是安毅的人,兵工署的工作組根本無法左辦江南廠的決定。

去年底,江南廠的八一遍擊炮產量就超過了提供圖紙和技術的上海兵工廠,達到月產兩百門炮和五千發炮彈的能力,今年以來江南廠又在月產步槍三千支、中正一式機關鎗五百支、輕機槍一千挺、重機槍兩百挺、柯爾特和毛瑟駁殼槍各五百支、手榴彈四百五十箱、各式子彈二十五萬發的基礎上大幅度提高了產量。

在購買德國相關技術、引進新型火炮、迫擊炮和相應炮彈的生產設備和技術之後,江南廠的規模和產量成倍擴大,依靠分佈在老南昌地區的江南農機廠、治煉廠、五金廠、鑄造廠等配套工廠,已經形成較為完整的軍工產業鏈,不出一年,將會成為國內最大的軍工企業,成為軍隊最大的武器彈藥供應商,兼之中央政府財政部和海關從本月一日開始全面實施新的關稅制度,從高從重徵收進口關稅,以彌補數年來高居不下的財政赤字,進口軍火將會受到嚴格控制並徵收高額關稅,從此以後,財力拮據的各軍將帥只能去求江南兵工廠了。

考慮到這些重要原因,以及總司令蔣介石、軍需署長俞飛鵬、工商部長孔祥熙、組織部長陳立夫和張靜江、蔡元培、朱培德等元老對安毅的支持,眾將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在隨後的會議中全體通過了安毅提請的、經過兵工署長陳儀整理潤色的「武器裝備整頓案」安毅心中揣了兩年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雖然邁出這一步非常艱難,但安毅明白只要邁出這一步,全國兵工廠最終都會效仿,努力幾年將會大大改善軍隊的裝備條件和戰鬥力、增強軍需後勤部門的效率、促進國家軍工企業的迅速發展,由此帶來的巨大好處和積極作用難以估量。

還有一個重要好處,包括蔣介石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安毅用新槍換回的舊槍一批批秘密運抵四」和湘西,包括劉湘在內的大買主都成了安毅的客戶,遍佈雲貴川湘的地方豪強財主甚至農民赤衛隊都對江南廠翻新後的舊槍愛不釋手,比原價低三成的價格讓安毅賺取到巨大的利潤,到目前為止西南的廣闊市場需求旺盛,要買這種翻新槍還得提前兩個月支付三成定金才行,至於子彈,很快就會在湘西乾城張弘雜的四十四軍老巢生產,江南廠淘汰下來的兩條生產線已經悄悄運抵湘西並安裝調試完畢,只等火藥廠、五金廠等與子彈相關的小工廠建起來,利用湘西、貴州和川南的現有資源,就能大量生產各種規格的子彈,進而一步步發展壯大,成為安毅發展大計中的又一個軍工產品製造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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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〇章 導火索

春節即將來臨,出席各種會議的各地諸侯紛紛離開,各自回各自老巢,閻錫山看到風向不對,早已悄然返回太原悶頭不出,被裁軍最多滿肚子不爽的馮玉祥乾脆抱病趕赴河南百泉療養,李宗仁返回武漢召集麾下將領開會,李濟深回到廣州,立即馬不停蹄前往梧州與廣西省主席黃紹練密商。

朱培德則被委以剿總司令的頭銜,不情不願地返回南昌,指揮各部對井網山朱毛紅軍發起進攻。

連連苦戰直到除夕之夜,進攻井網山地區的王均十二師張興任旅、張輝瓚十八師王捷駿旅東西夾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佔領黃洋界,彭德懷和黃公略率領的紅五軍遠走寧網,李燦率領兩千多名紅軍向北轉移,消失在群山峻嶺中,接著又傳來消息,紅四軍朱德、毛澤東已經抵達江西瑞金黃拍墟、溢前並佔領瑞金縣城,朱毛紅軍主力進入了劉士毅獨立第七師的防區,朱培德至此才放下心來喘口氣,給南京的安毅去個長途電話問候一番,便與全家老小一起趕赴老南昌勞守道家一起過年。

除夕夜安毅讓陳瑜帶上兩船煙酒和板鴨臘腸,與胡家林、顧長風以及在軍校進修的數十名麾下弟兄一起到六合大營看望獨立師官兵,與弟兄們好好過個春節,自己則跟隨原警備司令部司令現任十一師副師長的陳誠前往警備部隊,與度假的三師七旅旅長蔡忠劣、警衛旅旅長俞濟時等十幾個師友一起慰問將士,一起吃年夜飯。

酒桌上,安毅低聲笑問陳誠在十一師過得怎麼樣?陳誠搖搖頭無奈地說師長曹萬順死抓軍權絲毫不放,自己就像個擺設一樣天天受氣,要不是校長千叮萬囑讓他掌握好這支淅軍,恐怕他早就回到軍校與安毅一起教書了。

安毅知道陳誠從首都中將警備司令下放到十一師擔任副師長非常不滿,曾一氣之下出走上海,還是蔣介石親自派人召回並面授機宜才勉為其難到十一師上任的,如今看來幹得並不順利,不過安毅相信以陳誠的能力,最後架空曹萬順取得十一師的控制權不在話下。

吃完年夜飯,安毅立亥趕回龔茜家,在稍後幾天的時間裡一直這樣忙忙碌碌。

春節期間,安毅幾乎每天都在南京城內外駐地渡過,只是在年初五那天下午前往六合大營,與獨立師的弟兄們踢了一場足球賽,沒有留下吃飯便興致昂揚地返回厚載巷家中,洗了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又再鉆進龔茜家裡蹭飯。

由於這段時間吳媽返回紹興老家過年沒回來,葉青也回到杭州家裡過節,心細的安毅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陪伴孤零零的龔茜一起渡過,只要有空,安毅就陪著龔茜一起做飯,一起小飲一杯,共同收拾整理餐具,然後擺上茶具一起品茶聊天,偶爾還拉拉手風琴唱唱歌,日子倒也過得異常充實。

這些日子龔茜非常的舒服愜意,常常被安毅逗得喜不自禁綻放笑顏,不知不覺間彼此的情感越來越深,彷彿一天見不到就失去了什麼一樣,直到假期結束吳媽帶著滿滿噹噹的年貨回來,安毅才搬回軍校的小樓,開始忙碌起來。

二月二十日下午,正在給五百多軍校步科學生上戰壕施工理論課的安毅看到陳瑜站在禮堂門口,神色焦躁不安滿頭大汗,似乎有什麼急事,心念一轉連忙向學生們道了個歉走出門口,陳瑜戴上軍帽收起擦汗的手帕低聲稟報:

「岳陽情報站發來加急電報,駐紮岳陽的夏威第十五師於午時迅速集結於火車站,緊急調集專列開往長沙方向,臨湘的葉琪第五十二師也乘坐專列南下,出現在岳陽火車站。屬下覺得事有蹊蹺,立即與長沙站進行聯繫,得知何健的第十九師這兩天來閉營整頓,嚴禁外出,城外的三個補充團也發生異動。綜合以上,我估計是魯滌平將軍接受我們的那批軍火消息洩露了,終於引發桂系各軍的激烈反應,弄不好正在編遣的第二軍會有大麻煩。」

「武漢站有什麼消息?」安毅急忙問道。

「除前天發來密電報告何健離開武漢、李宗仁與夫人乘船趕來南京之外,至今仍然沒有進一步的消息,估計老許他們仍在觀察胡宗鋒部的動靜,沒見到什麼異動也就沒有報告陳瑜回答。

安毅想了想低聲命令:「馬上給繼南發個電報,讓他知會老楊和煥琪,提前做好準備,警備師以拉練的名義,悄悄開越高安南面的研究所武器試驗場待命;命令老丁的特種大隊立即派出偵察分隊,趕赴湘東四縣與長沙之間嚴密偵察,若真是發生兵變總會遇到逃出來的散兵游勇;命令夏儉的兩個機動旅悄悄進入戰備狀態。同時,再給武漢情報站去電,命令老許派人前往火車站和碼頭看看,如果桂系真的要對魯滌平採取行動,肯定會嚴加控制車站碼頭,以防萬一需要緊急馳援。」

「明白」。陳瑜敬了個禮大步離去。

安毅返回講臺,不動聲色繼續上課,下課後匆匆趕赴教育長辦公室,把正在與幾名外國教官交流的張治中拉進內室。

張治中皺著眉頭莫名其妙望著安毅:「升麼事情這麼失態?」

「不好了,魯滌平將軍的第二軍可能有難,駐軍岳陽的夏威十五師、臨湘的葉琪五十二師於中午時分盡數開往長沙,網網從井網山地區開回長沙休整的張輝瓚十八師恐怕也被蒙在鼓裡。恩師,事情緊急。

你快用學校電臺給回溪口省親的校長發個急電,雖然他人在奉化暫時回不來,也能提早應付啊!」安毅低聲稟報。

張治中大吃一驚:「這可是大事啊!編遣期間沒有中央調令,誰敢擅自調動部隊?李德鄰不是昨天網到南京嗎?這」消息準確?」

「千真萬確!恩師就別問消息是怎麼來的了,說來話長,回頭我再慢慢告訴你,要是你擔心消息不可靠就用學生的名義發吧,嚴加保密,這事兒絕對不能洩露出去安毅著急地說道。

「好!我這就去,你等會兒別回家了,要是校長回電我不好找你張治中擦去額頭滲出的冷汗,急急忙忙出門趕赴機要室。

半小時後,張治中返回將一張電文交給安毅:「校長命令你立即趕往總司令部開會,估計政治部和參謀部的人也接到校長的密電了,唉」這事鬧得,弄不好真要打起來了,好不容易才停戰半年,戰火又要燒起,春耕在即民不聊生啊!」

「有什麼辦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們只能順其自然。不過我覺得早打好過遲打,桂系的所作所為恩師也很清楚,再讓他們在兩湖地區橫徵暴斂,那才是最大的災難。你也看見了,春節這幾天中央政府門口都跪滿了前來伸冤的兩湖平民,學生不得不騰出公司碼頭的一棟貨倉讓這幾百流離失所的伸冤人居住,黨部和民政部焦頭爛額,管吃管喝還得派人開解,否則真要弄出個上吊或者自焚事件,就丟盡政府的面子了。」

安毅無奈地搖搖頭,道聲別匆匆離去,張治中嘆息一聲突然想起什麼,連忙叫住安毅,派自己的司機把安毅送往總司令部。

總司令部小會議室裡,軍政部政務次長張群、陸軍署長曹浩森、參謀處長林蔚、軍法司長戈定遠、海軍署長陳紹寬、刮練總監兼參謀次長何應欽、參謀次長葛敬恩、一廳廳長劉光、二廳廳長阮肇昌等人俱已到齊,安毅匆匆入內,坐在特別高參王綸、張元佑中間,向主持會議的何應欽望了一眼,心中冷笑一下放鬆身子靠在座椅靠背上,面無表情地掏出香煙點上一支吞雲吐霧起來。

王綸伸手拿過安毅的煙抽出一支點上,在安毅耳邊低聲問道:

「知道誰最先得到的消息嗎?」

「誰?」安毅有些詫異地問道。

「知道了我還問你幹嘛?敬之將軍網把二廳廳長罵了一通,說二廳的諜報工作嚴重失職,弄得紹文兄阮肇昌字尷尬不已,我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王綸搖搖頭繼續抽煙。

安毅撇撇嘴,不屑地說道:「阮廳長的情報隊伍才網才建立起來,連經費都沒撥給人家,憑什麼責怪別人?人家阮廳長好歹也是保定一期、陸大三期出來的帶兵將領,九年前就當上了陸軍大學教育長,無論是資歷還是從軍閱歷,哪一點比日本軍校培養出來的人差?瞎嚷嚷」。

「篤篤何應欽不悅地敲了兩下桌子,恨恨地瞪了安毅一眼大喊肅靜,仰起腦袋掃視一圈二十多名將領大聲通報桂系軍隊的異動,嚴厲譴責桂系軍隊嚴重違反了軍紀和編遣委員會共同做出的規定,接著非常權威地說:

「夏威十五師、葉琪五十二師、正在編整尚未完成的湘軍十六師擅自調動的情報已經得到證實,總司令有令,立刻對這一突發事件展開討論,並致電武漢政治分會嚴加質詢,禁止桂系軍隊殘害友軍,倒行逆施。諸位,下面有請葛次長討論應對方案,今晚必須拿出個完整的預案來,以防萬一!」

葛敬恩向坐在斜對面的安毅笑了笑,看到安毅微微搖頭便會意地站起來,提出早已存在的應對方案,滿座肅容靜聽,神色都十分嚴峻,只有安毅熟知計劃內容不以為意,心裡在想這個關鍵時候誰會給武漢方面發去質詢電報?兩湖地區在桂系的經營下固若磐石,長久地游離於中央的統治之外,蔣總司令早就想插手這片魚米之鄉了,巴不得桂系軍隊現在就把魯滌平的湘軍包圍繳械才好,事情弄得越大越糟,對中央政府就越有利,原先秘密向魯滌平提供一個團的新式裝備,說不定就是通過什麼渠道刻意把消息散發出去的,否則以魯滌平的精明,怎麼可能讓何健打聽到?

會議在緊張的討論中進行,安毅由始至終一言不發。要知道此刻正在討論的兩個預案其中一個就出自安毅之手,尚有一個由安毅制定蔣介石修改的更為機密的預案沒有公佈,滿座將領中恐怕只有何應欽和葛敬恩兩人知道其中內幕,因此無論怎麼討論,安毅都只是洗耳恭聽。

與此同時,遠在溪口老家的蔣介石也在雪寞寺召開緊急會議,陳立夫、楊永泰等十餘名智囊和心腹聚集左右,陳立夫介紹完情報以及再次印證的情況,蔣介石頗為激動地說道:

「諸位,導火索終於成功點燃,桂系的胡作非為也到了該清算的時候!昨天,汪兆銘在上海給我發來電報,約我過去和他好好談談,估計他留在武漢的耳目也已經掌握了這個重要情報,形勢對我們極為有利!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們一定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順應民意,把兩湖地區重新收回歸於中央的直接統治之下。諸位,下面請大家暢所欲言,共商大計,祖燕,你先說。」

陳立夫站起來,在蔣介石的示意下重新坐下:「我們正在密切關注事態的發展,最遲明天中午,長沙情報組將會把具體情況電告黨部調查科,如果第二軍真的被桂系包圍或者繳械,我們就立刻啟動計戈」全力聲討桂系的狂妄行動和既往惡行,讓他們成為全軍全黨全國民眾唾棄的眾矢之的!」

「很好!暢卿有什麼高見?」蔣介石集向軍師楊永泰。

楊永泰扶扶眼鏡,不緊不慢地笑道:「總司令,屬下以為這個時候撇開汪兆銘和黨內其他人士單幹不好,我們應該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少數,這樣才能在道義上佔據絕對的主動。尤其是汪兆銘,現在還很有利用的價值,他影響廣泛,目前張發聖和黃琪翔都在香港,這兩個人野心勃勃,絕不是甘於平庸之輩,跟汪兆銘又走得很近,用好這兩個人,李任潮的粵軍內部就不穩了,如有可能,把李任潮調到南京來,以開會的名義或者是處理桂系這個突發事件的名義都行,只要李任潮離開廣東到了南京,桂系就等於斷了一邊翅膀,解決起來也容易多了。」

「好!暢卿高見!此計甚妙啊,」蔣介石少有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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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9 01:10:05
第四九一章 制衡之術

二十一日中午,提前得到五十二師湖南籍旅長二七旅的張輝瓚,慌忙率領駐紮城東的十八師全速退向瀏陽地區,夏威十五師、葉琪五十二師、何健十九師和心腹將領掌握的十六師將城中的魯滌平警備師、教導師完全包圍繳械,驟不及防的魯滌平魂飛魄散,僅帶著一名隨身副官逃遁,於當日下午化妝混過嚴密的檢查,乘坐日本客船離開長沙順江而下。

當日上午九點,接到岳陽和長沙江防艦隊急報的海軍署長陳紹寬深感震驚,想起討伐唐生智時與李宗仁結下的友誼,陳紹寬反覆權衡後終於乘車來到老朋友李宗仁位於鼓樓區傅厚崗的李公館,詢問李宗仁為何枉顧中央禁令私自派遣大軍攻擊魯滌平第二軍?李宗仁聞言顯得十分吃驚。表示自己絕不知情,連連詢問陳紹寬到底是怎麼回事?陳紹寬不知道李宗仁是不是裝作不知道,只得擔憂地告訴李宗仁,海軍江防艦隊在岳陽、長沙分別發來急報,說夏威部和葉琪部聯合何健的長沙駐軍突然包圍了長沙城,強行解除魯滌平第二軍兩個師的武裝,衝突中數百人死傷。事情鬧到這個份兒上難以收拾了,值此關鍵時刻,恐怕桂系軍隊無法向中央和全國民眾交代!

李宗仁又驚又怒,差點兒跌坐地上,陳紹寬急忙攙扶他起來,勸李宗佇立刻前往中央政府和總司令部說明情況,要真是胡宗鋒和夏威等人越權胡來,也能換取中央的一群元老諒解,不至於下不來臺。

李宗仁心情沉重,連連點頭。等陳紹寬離開後立即命令副官和衛隊長準備遠行,與夫人郭德潔匆匆告別完畢,穿上一身長袍馬褂無聲無息地從側門離去,穿過小巷轉入相鄰的厚載巷口,與副官和兩名侍衛攔下兩輛人力車前往下關火車站,看到車站內外軍警雲集檢查森嚴,李宗仁心裡發楚,只能住進幕府路的一家小旅館,派侍衛長前往碼頭買傍晚的船票,躲在狹窄的客房裡焦慮等待。

厚載巷士官基地駐京辦事處,安毅拿起電話默默傾聽,猶豫片刻下達命令:「別打擾他,讓他安全上船。悄悄監視即可,只要他不登上前往武漢的船,就不要為難他。」

安毅放下電話回到沙發上坐下。手托著下巴沉思起來,可想來想去也弄不明白李宗仁為何要選擇逃跑。琢磨陳紹寬到底和李宗仁說了些什麼?如果李宗仁真的不知情的話。大可前往中央政府或者總司令部說明情況,與中央軍政各方一起盡可能控制事態,挽回影響,不需要做賊心虛地化妝逃跑,如果說李宗仁是幕後操控者,也應該想盡一切辦法返回武漢指揮全局才對,不應該在如此緊要的關頭購買前往上海的船票倉惶逃遁。

李宗仁如此反常的舉動,確實讓先前有諸多揣測的安毅意想不到,一時間竟然理不出個頭緒。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情報站副主任劉昊快步毒接電話,聽完放下電話來到安毅面前,低聲報告:

「師座,黨部調查科的人包圍了李德鄰的官邸。十幾分鐘後留下兩個人監視,其餘全部撤退了,李夫人和衛隊、下人均未出門,二組弟兄試著往李公館撥電話卻無法接通。很有可能電話線已經被切斷了。」

安毅點點頭,想了想走到電話機前,給龔茜打去電話詢問緣由,龔茜回答說此事由陳果夫部長和一局局長親自負責,自己也無法瞭解其中內情,讓安毅不要著急,打聽清楚後立即給安毅電話。

安毅放下電話,若有所思地回去坐下,端起茶杯細細考慮箇中奧秘。聯想起攻打汀細橋和賀勝橋的往事,安毅頻頻感嘆,那時候的李宗仁正義凜然意氣風發,每遇大戰必奮勇爭先,彈指間強大的直系軍隊灰飛煙滅,不論是人品還是赫赫戰功,無不讓安毅折服崇拜,可沒想到到了今天竟然會是這樣一種情景,彼此沒能成為朋友還分屬於敵對陣營,再往後說不一定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想來想去,安毅始終不願意李宗仁被抓住,原因如何安毅也弄不清楚。直覺告訴他還是留下條退路為好。否則說不一定會給將來帶來什麼意想不到的麻煩,要知道在安毅的記憶深處抗戰時期李宗仁曾指揮過臺兒莊大捷,後來更擔任過國民政府副總統職務,雖然不知道歷史是怎麼演妾的,但如此重要的一個人物消失終歸不是什麼好事。

最重要的一點是,李宗仁沒有選擇返回武漢而是東下上海,這讓安毅一時間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要說胡宗鐘、夏威和葉琪等人沒有李宗仁的授意,絕對沒有這個膽子。可是李宗仁如果鐵了心要與中央對著干的話,不應該放棄軍隊逃往上海。這分明是一招臭棋啊!

安毅站起來低聲吩咐;「劉昊。立亥給徐州的張承柱將軍去電報。請他調動平津地區所有關係。盡快查明掛系各部和駐紮唐山的白崇禧的舉動。」

「是!」

劉昊轉身走向西廳地下室。

湖南瀏陽,夏威的第十五師一萬六千官兵經過一天半的追擊。輕易便擊潰了張輝瓚的斷後部隊,順利佔領瀏陽縣城。張輝瓚率領麾下一萬將士,驚慌失措地逃入贛西萬載縣城。在縣儉的保安部隊接應下,派出聯絡官趕赴南昌向朱培德求救。

朱培德迅速將情況上報給中央軍委和總司令部,並給安毅發來密電。細細解說掛軍所在方位,並尋求應對之策。安毅接到電報略加分析。迅即給朱培德、楊斌、尹繼南和勞守道分別緻電,詹煥琪的江西省保安司令部、夏儉的贛中保安司令部、朱培德的贛北警備師、尹繼南的南昌警備師以及路程光正在整的鄱陽湖警備師全都進入戰備狀態,各部悄悄分發彈藥,整頓行囊,時刻待命準備出征。

二十二日武漢政治分會向全國發出罷免湖南省主席魯滌平、由何健擔任」奉化抵達上海,致電馮玉祥、閻錫山、李濟深速來南京商討桂系軍隊製造的「湘案。」隨後在法租界秘密會見汪精衛,兩人密商數小時後,總司令高參劉文島奉命乘船趕赴天津。帶上蔣介石簽署的委任狀,前去接洽落魄潦倒每天都和幾個下野的北洋軍閥打麻將度日的原湘軍領袖唐生智。接著在中間人的協助下與逃到租界的李宗仁見面。

蔣介石聽完李宗仁的解釋,大度的表示沒有責怪李宗仁的意思,把責任全都推到了胡宗釋、夏威和葉琪身上,並鄭重表示中央不會因此而取消武漢政治分會。他本人同意武漢政治分會委任何健為湖南省主席的決議,以維護武漢政治分會的地位,只需做個樣子酌情處分越權的相關數人即可,桂系軍隊仍然是革命軍隊的中流砥柱。

可是,李宗仁沒有這麼容易上當,他深知蔣介石欲擒故縱的諸多往事。考慮到自身的安全和桂系軍隊的未來,他只能虛以委蛇地感謝一番,與蔣介石分別之後立刻給身在河北唐山的白崇禧、廣州的李濟深和南寧的黃紹垓致電。向小諸葛白崇禧尋求對策。並勸阻李濟深不要輕易北上,建議黃紹練整頓軍備隨時率部北上湖南。

與此同時,李宗仁也深受時局迷惑,竟然致電南京中央黨部和總司令部自請處分,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湘案」發生的前前後後,但是李宗仁再次失算了,他仍然天真地懇請中央追認武漢政治分會做出的罷免魯滌平、扶持何健擔任湖南省主席的決議,理由是維護武漢政治分會的面子和權威,正是這一錯著,使的李宗仁再也無法洗脫幕後指使的嫌疑。在中央諸多元老憤怒的質問和鋪天蓋地的輿論譴責下,李宗仁的政治聲望和誠信急劇下跌,為中央軍的討伐和馮玉祥的落井下石提供了充足的理由。

二十六日凌晨,網網回到南京的蔣介石立刻召開中央軍師長及以上級緊急會議,命令駐南京、蘇北、皖北的安毅、劉峙、顧祝同、繆培南、朱紹良、蔣鼎文、方鼎英、夏斗寅等師準備西征。

會議結束後,蔣介石留下何應欽、朱培德、葛敬恩、林蔚、安毅、劉峙、蔣鼎文、顧祝同、朱紹良、方鼎英、夏斗寅等十二人,繼續召開作戰計劃的核定會議。

會議開始,蔣介石面對一群緊張的將帥突然宣佈,任命劉峙、朱紹良、朱培德為新的第一、聳二、第三軍軍長,安毅突然成為第三軍副軍長兼參謀長,具體文告將在稍後幾日向全軍宣佈。

蔣介石並沒有告訴眾將桂系發動「湘案」的情報來源,安毅也樂得清靜不願當這個出頭鳥,從見到蔣介石第一面開始安毅就主動匯報,消息偶然得自本公司停泊在岳陽碼頭的船員,當時自己想想便上報了。

蔣介石知道安毅的船隊大都裝備有大功率的無線電臺,因此也就深信不疑。沒有想得太多,並且樂得將此事隱瞞以顯示自己無孔不入無所不知的能力。但是蔣介石還是非常地欣賞安毅這個得意門生,發佈命令完畢沒有讓葛敬恩解說藏了很久的正式作戰計發」而是讓安毅向眾將解釋整個計劃的各個細節,讓與會將領明白自己對安毅的栽培器重。

安毅謙遜地向蔣介石和眾將致禮,走到兩個侍從室參謀拉開的大型地圖前,接過指揮棒,不用看文稿就把整個作戰計戈以及可能出現的變化說得清晰明白通通透透,一群將領側耳傾聽連連領首,無不為這一整套精妙狠辣、環環相扣的作戰計利由衷稱嘆,再次領略到安毅超凡的智謀和驚人的軍事天賦。

安毅講解完放下指揮棒,環視眾人一圈,客氣地說道:「此計戈經過總司令的再三修改,得益於葛長官的諸多啟發,並結合暢卿先生楊永泰的巧妙建議,才最終確定下來,只要戰事發起,變數最大的並不是我們各師各軍所面對的兩湖戰場。而是總司令和高卿先生所擔憂的西北軍馮玉祥將軍的立場。

西北軍偏居於貧癮落後物品和食物奇缺的陜甘等地,早就對物產豐饒有「兩湖熟天下足」之稱的湖南、湖北虎視眈眈,半年來幾次在鄂西北的荊襄一線對桂系軍隊進行武力試探,但都被李德鄰將軍指揮的陶鈞部擋了回去,現在西北軍五個軍八萬人馬悄悄移防信陽、周口、阜陽一線。目的很明顯,就是坐山觀虎鬥等待機會,如果我們攻打武漢受阻的話,西北軍很可能打著馳援的旗號飛速南下開往武漢,同時命令荊襄地區的三個軍直取鄂西一線。如果我們戰敗被桂系反攻到南京城外,西北軍也可以經徐州南下,直插浦口。進而與掛軍夾擊南京,以換取更大的利益。

因此,根據總司令的指示,此戰我們必須速戰速決,不給西北軍任何可乘之機,同時調集兵力,迅速佔領鄂北的武勝關,一舉斷絕西北軍的非分之想,把可能發生的隱患降到最低點。解釋完畢,不到之處敬請各位尊長斧正。」

眾將睜大眼睛,默默地看著致禮下來的安毅,蔣介石微微一笑,異常滿意地說道:「諸位有何建議和補充,請儘管直說,不明之處可向堪侯和安毅提問,這一計劃經過數月的醞釀和反覆修訂,但也只是從軍事方面做出應對,政治方面和其他方面自有我本人加以完善,諸位只需戮力作戰,奮勇直前,為黨國盡心盡力就是最大的功績。」

「是!」

眾將校齊聲回答,隨即在葛敬恩的主持下領取各自的任務。

蔣介石掃了一眼渾身不自在的何應欽,招招手叫過安毅,安毅俯首傾聽頻頻點頭,再次走到地圖前。望著湖南方向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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