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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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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柳殘陽]斷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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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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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8 21:28: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是的,這老者正是「長白老人」顏如玉,另外三人,年輕的當然是哈玉,還有二人分別是「鬼爪手」李長泰與「怒黃河」冉再生!

  果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怒黃河」冉再生已反手拔出背上六支飛叉中的兩把!

  厲聲罵道:「沙成山,你這王人蛋,果真是喜怒無常,黑白不分,好歹不計,是非不明!」

  淡淡的,沙成山道:「如果真是閣下說的這些,沙成山豈不是名副其實的混帳王八蛋了?」

  「長白老人」顏如玉怒道:「差不多,你就是混帳東西!」

  沙成山懨懨的道:「各位何所指?」

  顏如玉怒道:「沙成山,你難道忘了?秦百年千方百計害你,你為何還救他的女兒秦紅?」

  輕聲一笑,沙成山道:「秦百年想害我,這是當然的事情,我比你們更心裡有數。但秦紅並沒有害我,她是我的朋友,我當然要救她了!」

  聞得秦紅是沙成山朋友,哈玉狂怒的罵道:「媽巴子,原來你還是秦紅的朋友,難怪秦紅不愛我!」

  「鬼爪手」李長泰沉聲道:「沙成山,你是怎麼知道秦紅落在黑龍堡哈堡主之手的?」

  沙成山道:「當然是虎躍山莊提供給我的情報!」

  哈玉搖頭不相信的道:「胡說八道!他們如果知道秦紅落在我們手中,自會找上門來,何用找個仇人替他們辦事?騙誰?」

  沙成山道:「哈大少爺,你別忘了,沙成山是幹什麼吃的!」

  一邊,顏如玉道:「誰不知道『銀鏈彎月』傳人,幹的是獨家買賣,名之曰大鏢客,實則不過一名江湖殺手!」

  笑笑,沙成山道:「別管大鏢客也好,殺手也罷,誰出銀子,我便替誰辦事!」

  哈玉怒道:「秦百年許你多少銀子?」

  沙成山道:「白銀一萬兩!尚附帶一個條件!」

  哈玉怒叱道:「你便為你這一萬兩銀子納命來吧!」

  此刻,十幾隻狼狗有的狂嗥著不知奔到什麼地方去了,七八隻早已力竭而亡!

  沙成山騰身躍下樹幹,懨懨的道:「四位,人本來就是為財拚命,我輩江湖人,更不必多說了!」

  顏如玉沉聲道:「沙成山,黑龍堡後山起火,可是你的傑作?」

  沙成山一笑,道:「還算差強人意吧?」

  冷冷的,顏如玉道:「火警發生,老夫就應該想到有人劫牢,但萬萬想不到會是你。沙成山,老夫覺得你比秦百年更可怕!」

  淡淡的,沙成山道:「是嗎?我卻並沒有令人害怕的感覺。四位,我希望和平罷手,秦百年那裡,我自會替你們周全,如何?」

  哈玉忽然仰天一聲梟笑,道:「沙成山,今夜你還想逃離遼北地界?門都沒有!」

  李長泰想起上次在虎躍山莊吃的虧,不由沉聲道:「連秦紅也休想逃離遼北!」

  沙成山笑得很冷酷,道:「只怕四位未必能如願!」

  猛古丁一聲怒吼,哈玉高大的身子陡然拔空丈五,飛熊似的往沙成山撲擊過去。他人在中途,大砍刀激起的氣旋激盪不已,摟頭蓋臉便是十五刀猛殺狂斬,口中且厲聲道:「老子砍碎你這兔崽子!」

  完全是遼北罵人的話。沙成山並不為哈玉的氣勢所動,他雙肩微晃,人已落在左方兩丈外。

  口中大刺刺的道:「四位還是一起出手,反正烏漆八黑的,也沒有人會看到你們四個打一個!」

  「怒黃河」冉再生早已憋不住的暴喝一聲,道:「沙成山,這可是你說的!」

  顏如玉也厲聲道:「恭敬不如從命了!收拾了你,我們還得追人去!」

  「追人」,當然是去追秦紅!

  沙成山一笑,懨懨的道:「我知道你們是不會甘休的。很多次,當我遇上這種情況的時候,其發展的過程都是千篇一律,過程是血腥的,也是無奈的……彼此之間那種錐心刺骨的痛苦……」

  一陣狂殺落空,哈玉粗厲的道:「上次顏伯三人帶傷回來,彼此已結下化不開的仇恨,今日你竟找上遼北。姓沙的,今日此地,你最後的下場便是黃沙蓋面,孤魂一縷。我們決不會容你再張狂下去!」

  沙成山道:「幸而我並不如你那般的悲觀,等著你來殺我!哈大少爺,殺人洩忿原是易事,所難的只是操刀之人有沒有能耐殺得了他想殺的人……」

  忽然冷厲的一聲梟笑,「怒黃河」冉再生道:「沙成山,自從上次交手至今,我心中就存在著你的陰影,轟之不走,揮之不去。因為你是個道地的殺手,也是個操刀殺人的冷血武士。不錯,你已在那把『銀鏈彎月』上得到了真傳,吸取了真髓。不過,人總得要接受教訓,上次吃了大虧,這次我會小心。沙成山,我不會再蹈覆轍!」

  沙成山一笑,道:「冉兄,我是個永遠尊重敵人的人,我會對冉兄的話加以考證。不過,希望今日之後,能把過去的一切不愉快付諸這場搏鬥,如何?」

  冉再生咬牙,道:「就這麼說定了!」

  顏如玉插嘴,道:「姓沙的,此戰有我無你,已經注定沒有下回了!」

  半晌未開口的「鬼爪手」李長泰,也大刺刺的道:「姓沙的,眼下我們四人,你就全照應了吧!」

  沙成山歎口氣,道:「將軍難免陣上亡,一次次的搏殺,一回回的流血,光景就是永無止境。對像雖說不同,血腥場面卻是一樣,怎不令人浩歎!」

  哈玉大聲道:「你在拖延時間,好叫秦紅逃得遠?姓沙的,你若不來,哪會有什麼血腥出現?你以為秦紅會在黑龍堡死掉?我老實告訴你,你若再晚到一天,秦哈兩家很可能就變成親家了。說來說去,事情全壞在你手。沙成山,聞得你專門喜歡製造血腥,如今你又歎的哪門子『氣』,扮的那門子『悲天憫人』慈悲樣?」

  此刻,「怒黃河」冉再生皮笑肉不笑的道:「顏老,時辰也不早了。誰送誰上道,我們快點動手,少磨蹭吧。別忘了,秦丫頭快逃出二十里外了!」

  顏如玉猛點頭,道:「好,我們覷準了,一記中的!」

  李長泰道:「姓沙的開口招呼就要我們齊上,我看就順著他的意。要知道,一個將死之人的最後要求,是不好加以拒絕的!」

  沙成山暗罵一句——不要臉!

  那面,「怒黃河」冉再生也勉強似的道:「好吧,我們但求盡快的撂倒他,去追回秦姑娘,其他的也就說不上了!」

  沙成山道:「無須再找什麼借口!你們說的清楚,我的心裡也有數,乾脆卯上幹,管他娘的要不要臉!別說什麼場面話了!」

  哈玉不知沙成山的刀上功夫,聞言狂吼道:「沙成山,聞得你是一條漢子,上次顏老三人負傷回來,本少爺便想單槍匹馬找你較量。你是南面二閻王,我是遼北閻王舅;你雖道上響噹噹,我哈玉一樣腰幹挺得直。今日彼此但有一口氣在,何時何地,我卯上命也會同你單挑,找人幫上一點,就不算人生父母養!」

  沙成山哈哈笑道:「好,哈家父子能頭頂遼北半邊天,果然老子英雄兒好漢!如果有機會,哈世兄,沙某當忘不了你這一番痛快淋漓的豪語!」

  刃芒泛青的砍刀橫在胸前,削薄的刀刃對著敵人,一片豪光在流閃溢動不已,刀未動,已使人的心腔猛收,肌膚起栗!

  側面,「怒黃河」冉再生已不知什麼時候,怒擲出一柄飛叉!

  飛叉已往沙成山奔去,人才口中怒叱道:「接招!」

  飛叉「咻」的一聲射出,冉再生身隨叉上,雙手兩柄飛叉怒擲,只見他的手法怪異,轉眼雙手又各握了一支!

  沙成山的身子左右閃晃——宛似原地出現五個身影。三支飛叉已消失在夜暗中——無聲無息,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大砍刀便在這時候暴劈而落,揮刀的力道過猛,空氣中傳來一陣陣裂帛刺耳銳嘯,外面看去,宛似一條匹練!

  沙成山扭腰,快不可言的閃出五步,那麼巧妙的脫出哈玉與冉再生二人的夾擊!

  於是,顏如玉一抖白髯躍空而起,身形掠空間,那麼矯捷的自上撲下,鐵扁擔宛似一道黑色流電,隨著他力貫雙臂,呼轟著迎頭砸下來!

  目光凝視不移,沙成山半步不退,右腕力抖,「銀鏈彎月」伸縮,灑出一片極光,「絲」聲連貫不絕的迎擊上去!

  於是,金鐵撞擊聲響成一團!

  顏如玉身形已在空中往外暴翻,斜刺裡「鬼爪手」李長泰揮刀殺至——李長泰出身山西八卦門,出刀架式多隨步伐,走勢穩健,威力驚人!

  沙成山單足反力道迴旋,身形怪異的偏移三尺,同時間九十一刀暴灑,捲向李長泰,「銀鏈彎月」暴射出一片銀色極光,浪湧般罩過去,李長泰已怪叫著往回倒竄!

  落地之後,顏如玉橫砸十九扁擔,跨步阻止沙成山殺向李長泰。鐵扁擔卷砸兜打,聲勢驚人!

  沙成山倏忽左右閃晃,他的身影尚在人們的瞳孔中未消失,他的實體已在半空。倒轉著身子下落中,便立刻卷落一片豪光冷芒!

  顏如玉的鐵扁擔夠狠,卻比不上那片豪光來得熾烈!

  大砍刀有似雷轟浪擊,但依然難擋極光的堵罩!

  沙成山的身子總是搶在兩個敵人之間主動攻擊,而不處身於四面楚歌的被包圍!

  哈玉的大砍刀憤怒而凌厲的暴砍著!

  顏如玉的鐵扁擔側面猛打!

  冉再生已只有一支飛叉,他十分珍惜的不即冒然出手了!

  「鬼爪手」李長泰已使出八卦步法,走的是游鬥路數。他的身法雖然明快飄忽,卻是攻少守多,對沙成山構不成什麼威脅!

  沙成山心中有計較,如果不下重手法,今夜怕難以善了!

  要是不放他人的血,自己就得躺下來,別說是秦紅了,連丘蘭兒母子二人的性命,也會因自己的被殺而被殺害,然而——敵人的殺法越見凌厲了!

  汗水已在沙成山的額角上往下淌,毛孔中往外溢。該是誘殺的時候了!

  於是,沙成山縮少了極光的幅度,他做著範圍極小的閃晃,從表面上看,他似乎力氣用盡,不似先前般的大力反擊了!

  果然,顏如玉狂砸十七扁擔,狠毒的吼道:「是時候了,我們圍上去!」

  四團黑影分別從四個有利的方向,呼轟著往一個定點圍殺過來,那光景,宛如四頭頑豹撲擊一隻老綿羊——只可惜沙成山並不是老綿羊!

  是的,沙成山需要的就是這一刻!

  他似動不動的身形猝然狂旋,狂旋一半時,八十一刀合成一刀,且口中大吼:「雙星伴月!」

  漫向空中的一片極光中,陡然間出現兩點寒芒!

  那是星卻又不是星,實則極光中的兩點銳利刃光,看上去便宛似彎月附近呈現的兩顆明星!

  晶瑩的兩顆星芒末落,血雨已往四下裡飛濺!

  先是空中一把大砍刀做不規則的飛射,哈玉雙手捂著脖子往外撞去!

  另一把鋼刀「噌」的一聲插在擋路的樹幹上,李長泰的胸前交錯中了七刀,衣衫已碎,血肉模糊,正往路側撞去!

  顏如玉的左邊面皮,連到後背,一道血口子正往外面標血不已!

  「怒黃河」冉再生一手托住幾乎又斷了的一臂,他沒有叫喊,卻發出嘿嘿冷笑不絕……

  是的,冉再生值得一笑!

  因為他唯一的一支飛叉,正牢牢實實的叉在沙成山的肩窩上,叉桿尚在空中抖顫不已而未倒下來!

  沙成山晃了一陣子,口中有著甜味道,只是……

  只是他硬是站在那兒!

  雙手捂著流血的脖子,面上肌肉不停的抽搐,哈玉憤怒至極的道:「沙成山,你今天必會死在這裡,你逃不出遼北地界,你將碎屍在這裡,我會命人把你拖入狗洞餵狗,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沙成山懨懨的道:「哈大少爺,別吒唬了,你自己應該明白,我若是想取你的命,怕你早已血濺五步了,難道你還再想試?」

  哈玉雙瞳血光隱隱。這位黑龍堡少堡主,幾乎已難控住他的激動情緒,抖著憤怒的吼聲,又道:「不知死活的跋扈東西,你業已身受重傷,還在那裡托大賣乖,我會叫你以十倍代價來償付你的罪行!」

  沙成山道:「原是卯上幹,哈大少爺,你嚇不了我沙成山!」

  猛的側身,哈玉這才看清楚顏如玉三人也傷的不輕。人不是鐵打的,掉個零件可以補,壞的地方可以立刻修!

  於是,哈玉看了顏如玉一眼,道:「顏伯,但留一口氣在,也得和這廝拚個結果,我們豁上了!」

  顏如玉尚未開口,沙成山「嗖」的一下子又抖出「銀鏈彎月」,左手反手左肩頭,咬牙拔出肩上中的飛叉,咧著大嘴巴,重重的道:「既然各位不想再看到明日太陽,沙成山決心送你們上西天!來吧!兒!」

  顏如玉見沙成山一副金剛怒目表情,遂沉下臉來,緩緩的道:「沙成山,你休得張狂,如果卯上幹,媽巴子,誰含糊誰?」

  他一頓,對哈玉道:「哈賢侄,我們本是一場喜,卻叫勝沙的攪和成仇,而且這仇越來越深。往後日子還長,我們回去整頓一番,再有計劃的進入中原,倒要認真的同這頑徒較量一番了!」

  這顯然是退堂鼓的說詞!

  哈玉氣的一跺腳,回頭怒吼道:「沙成山,你的項上人頭是我哈玉的,小心替本少爺保住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中原不少門派在謀我的項上人頭,如果排隊等,哈大少爺怕要排在六七名了!」

  那面,李長泰沉聲道:「沙成山,你滾吧,不出三月,我們會去找你,到時候大家再狠幹!」

  沙成山「噌」的一聲收起「銀鏈彎月」,冷冷道:「好,如果沙某命大,能活那麼久,定當奉陪!」

  沙成山騰身灑血到了五丈外,剎那之間便失去了影蹤,那身法,怎像個重傷之人?

  哈玉氣得咒罵:「他媽拉巴子的!」

  沙成山隱於一片樹林子裡,上了一塊岩石。他急急忙忙的取出張大夫送給他的刀傷靈藥,一下子按在受傷的左肩頭!

  於是,他大大的喘了一口氣!

  是的,「怒黃河」冉再生在一片璀璨的光焰中,冒著挨宰的危險,生生把他那最後一支飛叉桶向自己胸口,若非回刀力阻,自己怕已躺下去了!

  血不流了,張大夫的傷藥真靈光。當然,如果不是扁奇老人在一旁協助,張大夫又怎肯大方的以靈藥相贈?

  沙成山遠遠的聞得馬蹄聲,知道哈玉四人已帶傷回黑龍堡去了!

  匆匆的用布巾把肩頭上的兩個血洞紮緊,沙成山立刻往南走。夜涼露重,但他卻是汗濕衣衫!

  帶著傷,他走的十分辛苦!

  東方已在剝白,沙成山走得口乾舌燥!

  忽然遠處怒馬迎面而來,沙成山剛往道旁躲閃,兩匹馬已到了前面十丈地,於是,沙成山笑了!

  只見是秦紅坐在第一匹馬上,後面的馬是空的。兩匹馬都沒有馬鞍,顯然是拉車的兩匹馬!

  沙成山忙閃在路中央,高聲道:「咳!」

  迎面馬上,秦紅也應道:「咳!」

  翻身下馬,灰暗中,秦紅歡笑,道:「就知道你會很輕易的打發他們上路,你……」

  沙成山苦笑,道:「怎麼不聽我的話,把車趕往沙河?你回頭,多危險!」

  秦紅笑著走近沙成山,道:「沙河還在幾百里外,我坐車,你怎麼辦?」

  突然,秦紅驚呼一聲,道:「沙大哥,你受傷了?」

  沙成山已接過緩繩,淡淡的道:「四個高手圍殺我一人,能不受傷?」

  秦紅急問:「是顏老頭他們?」

  沙成山道:「還有哈玉!」

  秦紅驚訝的道:「那哈玉也追來了?」

  沙成山道:「不錯!」

  翻身跨上馬背,沙成山又道:「哈玉撂下話來,要我們走不出遼北地界,快上馬吧!」

  秦紅立刻躍上馬背,道:「哈玉自視很高,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主義者。這幾天他想以馴馬馴狗方式加諸我身,想要我臣服在他面前,哼,他是在做夢!」

  沙成山道:「不錯,哈玉的確自視很高。但他脖子上的傷,足以令他養個十天半月的!」

  秦紅面色一寒,道:「沙大哥,打蛇不死,後患無窮,你為何不下重手殺了他?」

  沙成山道:「哈玉只是一心要娶你當老婆,手段上有些欠當,但罪不至死,我不想結下黑龍堡這段樑子!」

  秦紅冷笑道:「但是你已經結下仇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如果哈克剛明白我的刀法,他就會感激我,否則,沙成山等著他們再找來!」

  兩匹無鞍健馬,疾奔在山道上,轉眼馳到一片老樹林子裡!

  秦紅指著一片荒林,道:「沙大哥,篷車就在林子裡,你跟我進去!」

  沙成山拍馬到了林子裡,喘口氣,道:「秦姑娘,怕要勞動你趕車了!」

  秦紅一笑,道:「當然,你為我受了傷,我當然要為你駕車,而且……而且還要好生侍候你!」

  沙成山吃力的把兩匹馬又套在車轅兩邊。秦紅指著篷車笑道:「沙大哥,你進去睡一覺。折騰一夜,也該好生睡一覺了!」

  沙成山確實累了!

  他苦笑一聲,道:「秦姑娘,那就偏勞你了!」

  沙成山睡進篷車裡,秦紅把篷車馳上山道。前面是一片平坦大道,她低聲問沙成山:「車往哪裡馳?」

  車內,沙成山道:「沙河!」

  秦紅道:「沙河什麼地方?」

  沙成山道:「沙河岸的柳林下有一條小船,那是丘蘭兒的船,我們可以暫時住在那裡!」

  秦紅笑道:「是你同丘蘭兒定情的地方?」

  沙成山未回答。秦紅又道:「一定是個惹人心口發熱的地方,也是個好玩的所在,倒要去見識見識!」

  沙成山苦兮兮的道:「有什麼好玩的,橫豎一條破船罷了!」

  秦紅趕著車,又笑道:「沙大哥,你打算什麼時候送我回獅頭山?」

  沙成山如果不是身受重傷,他怎會要秦紅去沙河?當然他會馬上陪秦紅回虎躍山莊,因為他心中正急於知道丘蘭兒母子的下落!

  既然關天水與張長江可以告訴他丘蘭兒母子的下落,沙成山怎會稍有遲疑?

  此刻,他拚命救出秦紅,卻不幸自己也受了傷!

  如果不先把自己的傷養好,無異於把自己往死神手裡送!這種愚昧的事情,沙成山是不會幹的!

  於是,沙成山緩緩的道:「到了沙河再說吧。如果你不喜歡住在小船上,如果你不願同我在一起,我便立刻送你回家去!」

  秦紅立刻笑道:「誰說我不喜歡住小船上?小船掛在柳樹下,悠悠蕩蕩的看著河中小魚游,聽著樹上蟬兒鳴,細柳撫面,輕風拂拂,多美呀……」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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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頓,又道:「我當然更願意同你住在一起了,一年,十年,甚至一輩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沙成山全身一震,他還真的擔心秦紅會「蠻幹」!

  車聲轆轆,車身甚穩,秦紅確實是一位駕車能手。單聞她的喝叱聲,便知道她也是此道老手!

  篷車連夜馳,車上有的是吃的東西,兩天不到,已見那條白沙伏兩岸的沙河!

  這兒十分恬靜。沙成山掀起車簾看,他指著遠處的一排柳樹林子,道:「秦姑娘,往那排樹林馳去,小船就在那邊樹下掛著!」

  秦紅很快的把車駕過去。不錯,丘蘭兒的小船仍在,只是久未有人住,艙篷有些剝蝕!

  沙成山跳下篷車,幫著把兩匹馬解開韁繩。附近有的是嫩葉嫩草,兩匹馬便任意的放出去!

  秦紅扶著沙成山,笑道:「走,上船去瞧瞧。真是好地方呀!」

  二人登上小船,沙成山立刻一陣黯然神傷,想著如果丘蘭兒母子在此,那該有多好!

  小船上面的一切用具仍然令沙成山產生濃厚的感情。他撫摸著小船上面的每一件東西。自言自語道:「這些,都是蘭妹最實用的東西。這裡沒有一件是多餘的、浪費的,而且,都擦拭得那麼乾淨!」

  秦紅聞之酸鼻。沙成山又道:「看,連河裡的小魚看起來也比人可愛多了!」

  秦紅低頭看,口中叫道:「是白魚,好美!」

  沙成山道:「而且也很好吃!」他看著水中又道:「秦姑娘,你想不到丘蘭兒的抓魚方法吧?」

  秦紅道:「蘭姐姐是怎麼捉魚的?你快說,我也抓一條做給你吃!」

  沙成山道:「蘭妹頭上插著一根利管,她把手伸向水中,管子握在手上,等到白魚游來啃她手指的時候,便用管子刺穿魚肚,輕鬆的便捉上來!」

  摸摸頭,秦紅道:「可惜我的頭簪未帶來!」

  沙成山道:「車上帶有吃的,足夠我們在此吃上三幾天的,你也用不著河中抓魚了!」

  秦紅扶著沙成山坐在矮艙裡,取出絲巾在沙成山肩頭上擦拭著血跡,又把張大夫的靈藥敷了上去。

  非常細心的扶沙成山躺在矮艙中,自己盤膝坐在一邊。

  癡癡的,秦紅笑道:「沙大哥,男人要有男人的氣質!

  哈玉就缺少一種誘惑女人的男性氣質。他太粗獷了,太野蠻了,給女人一種可怕的感受。如果同這種男人住在一起,感覺上就如同與獅虎住一塊的味道!」

  沙成山已感到輕鬆不少,聞言笑笑,道:「有些女人就喜歡哈玉那種粗獷勁道,過癮!」

  秦紅道:「我不是那種女人,也不會那麼賤!硬要被他一陣糟蹋才過癮?哼!」

  沙成山道:「秦姑娘當然要書生味濃的男人了!」

  秦紅搖搖頭,道:「那種男人看著綿不拉嘰的,多窩囊?說他有女人味吧,卻又是個男的;說他是個男子吧,卻軟不哩脊的一股子娘娘腔,噁心人!」

  秦紅的話令沙成山哈哈大笑……

  沙成山笑得小船都搖起來。秦紅又道:「男人嘛,粗獷有粗獷的儀態,溫柔又不失男子氣概,就像……就像……」

  沙成山道:「難,這種男人哪裡找?」

  秦紅道:「有,眼前就有一個人!」

  沙成山指著自己,道:「我?哈……」

  秦紅道:「不錯,就是你沙大哥!如果一個女人有眼光,便一定對你傾心!」

  沙成山怔怔的沒開口!

  不錯,想想柳仙兒、方小雲、丘蘭兒,加上如今的秦紅,她們都是美貌姑娘,絕色女子,卻個個對自己產生好感,這不就說明秦紅的話不差?

  強忍住內心衝動,沙成山淡淡的道:「可惜我是個不祥之人!秦姑娘,丘蘭兒跟我生下孩子才四五天,她便被人擄去,我連她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秦紅道:「但我相信丘姐姐一定不會恨你!」

  沙成山道:「她應該後悔!」

  秦紅道:「不,她更不會後悔!」

  歎口氣,沙成山道:「秦姑娘,你不是丘蘭兒,你又如何會知道?」

  秦紅嘴角一牽,笑笑,道:「因為我們都是女人,而且又是江湖中女人。沙大哥,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恨你,更不會後悔!」

  說著,秦紅竟彎腰低下上身,輕柔的倒向沙成山。她那一頭幾天來未曾梳洗的亂髮,連沙成山的臉也遮蓋了一大半!

  沙成山未曾用手去撫,因為他的雙手摟住了秦紅的腰,右手還在秦紅的背上磨蹭著,低聲在秦紅耳畔,道:「秦姑娘,你千萬別做出令你爹傷心的事情,我……我……不值得你的……關愛!」

  秦紅順勢倒在沙成山身邊,道:「其實我爹也不希望我嫁給哈玉!」

  沙成山道:「你爹更不希望有我這麼個不買他帳的惡女婿!」

  秦紅道:「你怎麼知道?」

  沙成山一聲苦笑,道:「一個人總得有那麼一點自知之明吧!」

  二人相擁在小船上,半晌,沙成山問道:「秦姑娘,你能否告訴我,虎躍山莊的少莊主今在何處?」

  猛的挺起上身,秦紅道:「你問我哥哥秦楚?」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怎麼一直未見你哥哥?他在做些什麼?」

  秦紅眨著大眼,半晌,輕輕搖頭,道:「我不能說!」

  沙成山道:「還有龍騰山莊的大公子江少勇,怎麼會一直見不著他?」

  秦紅又是一愣,道:「你怎麼會想到我哥哥與表哥?他們……」

  沙成山道:「我殺了江少強,未見江少勇出面;我闖虎躍山莊,更未見你哥秦楚出來,難道……」

  秦紅搖搖頭,道:「別問那麼多,我也不知道!」

  想起張長江曾說過的「大計劃」,沙成山道:「聞得張長江曾說過『大計劃』三字,秦姑娘,難道你也不知道?」

  秦紅立刻一哆嗦,道:「沙大哥,我希望你少提這三個字!」

  她一頓,又道:「江湖上有許多事情,越少知道越好。知道的越多,越有害無益!」

  笑笑,沙成山道:「秦姑娘,我知道這中間有問題。你爹才是真正的一代梟霸,沙成山決不敢低估他!」

  秦紅急急的道:「我爹對你並沒有太大惡意,難道你就不能捐棄成見,與我爹攜手合作?」

  沙成山也是全身一緊,淡然的道:「秦姑娘,沙某既不設香壇,也不立堂口,更沒有結社,一向獨來獨往。只要能讓我過得去,我又何必多管閒事?」

  笑笑,秦紅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不少!沙大哥,在我爹的眼中,你不比任何一個門派稍遜半點。如果你肯點點頭,我帶你上虎躍山莊!」

  沙成山輕輕拍拍秦紅,道:「歇著吧,以後再說了!」

  於是,秦紅小鳥依人似的偎在沙成山的身邊!

  沙成山不敢心存雜念,心如明燈似的閉起雙眼!

  也許,由於沙成山肩上傷的不輕,秦紅連翻動一下身子也是輕輕柔柔的,怕的是把沙成山動醒!

  這一夜過的十分平靜。也因為這樣,沙成山肩上的傷已好了大半——果然張大夫未吹牛,這種靈藥真管用!

  清早的沙河面上是平靜的,河岸上的垂柳也靜得紋絲不動。沙成山站在小船上鬆動著雙肩,覺得左肩頭已能閃動,心中立刻踏實不少!

  船頭上,秦紅取出一包吃的攤開來,笑道:「吃吧,完了我們把小船放到河心去玩!」

  接過一塊肘子,沙成山啃了一口,笑道:「不,吃完了我們上路!」

  秦紅一驚,道:「沙大哥,你的傷還未好,我們至少也得在此靜住三天,難道你……」

  沙成山緩緩坐下來,邊吃邊道:「秦姑娘,我必須很快把你送回去!」

  秦紅黯然神傷的道:「急著去找丘姐姐,是吧?」

  沙成山重重的點點頭,道:「秦姑娘,你不覺得丘蘭兒母子可憐?」

  秦紅道:「我同你一起去找,好嗎?」

  沙成山搖搖頭,道:「秦姑娘,只有把你送回虎躍山莊,關天水才會告訴我丘蘭兒可能在哪裡。到了那時候,只怕你就不能跟我走了!」

  點與頭,秦紅無奈何的道:「不錯,我爹是不會叫我再輕易離開虎躍山莊了!」

  沙成山道:「由於這次哈家父子的作為,你爹應該更知道黑龍堡是個什麼組合了!」

  咬咬牙,秦紅道:「我決不輕易饒過哈玉!如果我爹不加以懲罰,相信有一天我哥也會找上他們!」

  沙成山淡淡的道:「那將是一個慘烈的搏殺場面,許多人都將在這場搏殺中慘死!」

  秦紅道:「至少要他們知道我秦紅不是好欺的,虎躍山莊將不惜一戰!」

  緩緩的站起身來,沙成山道:「趕了兩天的路,又歇了一夜,我的傷也快好了,秦姑娘,我們套車走吧!」

  秦紅環視著河面,歎口氣,道:「沙大哥,如果我能陪你在這兒一起生活,那該有多好!只歎我的命運不佳,造化弄人……」

  已經跳到河岸上,沙成山回頭笑笑,道:「秦姑娘,三五日也許你還過得下去,日子一久,你便會覺得此地枯燥無味,一無是處了!」

  秦紅跟著跳上岸,笑笑,道:「你說的也許對,但如果是同你一起,我決不會感到枯燥!」

  沙成山苦兮兮的道:「跟我一起?別忘了我是個不祥之人,因為……」

  秦紅道:「因為你連丘姐姐也保護不了,是嗎?」

  重重的一歎,沙成山不再多說。他把兩匹馬拉回來套好車,道:「秦姑娘,上車吧,我送你回虎躍山莊去!」

  跳上篷車,秦紅一把搶過緩繩,笑道:「還是由我駕車,別再動了你的左肩頭上的傷處!」

  沙成山一笑,道:「那我就坐在你身邊吧!」

  不料秦紅指著車內,道:「沙大哥,你到裡面躺著,我自會把車駕平穩的!」

  沙成山不再多說,便低頭鑽入篷車內!

  於是,篷車啟動了。秦紅抖著緩繩,把篷車駕馭得不疾不慢,朝著南面馳去!

  此時已是初夏,路上行人匆忙。篷車一連繞過七個山坡彎道,忽見前面也轉出一輛篷車,那篷車緩緩的往這面馳過來,篷車後面跟著一個老和尚與兩個大漢,其中一人的左腕上套著個精光閃亮的鋼鉤!

  斷臂的大漢背上插著雙刃斧,腰後掛著牛皮盾;另一大漢肩上扛著一把閃閃發亮的雙刃長刀。

  那和尚足有六旬上下,但步履穩健,走地有聲,光頭閃亮,白髯飄胸,一根精鋼禪杖,足有鴨蛋粗細,光景不下七十斤!

  就在兩輛篷車快要接近的時候,來車上面一聲低呼:「是她?」

  那輛大篷車立刻停下來。趕車的是個壯漢,他回頭向車內,道:「小姐,你認識趕車的?」

  篷車內傳來聲音,道:「虎躍山莊的大小姐,她就是秦百年的女兒,秦紅!」

  車內此言一出,車後面的和尚當即暴伸一臂,正巧攔住秦紅的篷車!

  秦紅攏住雙馬,怔了一下,道:「大師,你有什麼事?」

  和尚冷冷的道:「你可是秦百年的女兒?」

  點點頭,秦紅道:「不錯!」

  立刻,兩個大漢已拔出兵器迎上前去,斷腕的大漢沉聲道:「好嘛,真是老天有眼,半道上碰見秦百年的女兒!」

  另一大漢高聲道:「大師兄,你有救了!」

  篷車內傳出一聲孱弱蒼老的聲音,道:「一切還望師叔做主了!」

  這聲音便是秦紅也聽得很清楚,她不由得一怔,道:「各位,我並不認識你們呀!」

  老和尚冷冷的道:「你是不認識老衲,但你爹識得。老衲乃少林智上,這二人為老衲師侄,一位叫左長庚,另一位叫熊霸天。姑娘,請跟我們走一趟少林,如何?」

  秦紅冷冷搖搖頭,道:「我為什麼要跟你們去少林?」

  斷腕的熊霸天立刻沉聲喝道:「你非去不可!有了你,我大師兄便有救了!」

  一怔,秦紅道:「你的大師兄是誰?為什麼我去了少林寺,他就會有救了?」

  老和尚道:「此時不宜多言,老衲誠意請你到少林寺作客數日,如何?」

  不錯,老和尚正是方寬厚師叔,智上大師,另二人是方寬厚的師弟「黑天剛」熊霸天與「一刀穿心」左長庚!

  篷車上面,除了方小雲之外,便是萎靡不振的方寬厚。那個駕車的壯漢,乃是方寬厚莊上的二總管任興善。

  現在,秦紅有些憤怒了,她冷冷的道:「如果大師與各位說不出個道理,我是不會去少林寺的!」

  熊霸天雷吼一聲,道:「你非去不可,丫頭!」

  左長庚橫著雙刃長刀,也厲聲道:「都是你爹做的好事情!丫頭,父債子還,天經地義,你還是跟我們去少林寺吧,免得我們傷了你!」

  秦紅冷沉的道:「你們想以多欺少,以大壓小?要知道我並不怕你們!」

  智上大師重重的道:「秦姑娘,我們絕對想不到,你爹秦百年,號稱『武林老爺』,道上的聲望極高,怎會突然迷了心志做出令人不齒的勾當來!」

  秦紅雙目圓睜,憤怒的道:「老和尚,我不許你侮蔑我爹!」

  熊霸天咬咬牙,道:「什麼叫誣蔑?你爹老奸巨猾,如今害得我大師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可恥的行為,令人髮指,還說是誣蔑他?我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秦紅咬牙怒叱道:「究竟我爹做了什麼事,令你們如此痛恨他?」

  智上大師搖頭一歎,道:「還是請秦姑娘一起回到少林寺,也許武林一場浩劫,便因你的合作而化解掉!」

  秦紅仍然搖頭,道:「不,我不能去!」

  左長庚咬牙咯崩響,他橫著長刀怒道:「既然你不合作,便怪不得我們用強了!」

  秦紅冷冷道:「怎麼,你們要擄我?」

  熊霸天左臂一甩,鋼鉤發出閃耀的冷芒,道:「你不去,少不得老子們用強了!」說完,伸出右手把雙刃斧壓在秦紅的車轅上面!

  智上大師走近秦紅,道:「要委屈秦姑娘了!」

  就在這時候,篷車內傳出一聲低叱,道:「好嘛,連出家人也趟起混水來了!」

  是的,沙成山終於開口說話了!

  智上大師暴退一步,道:「車上哪位施主?」

  車簾掀起,沙成山傻乎乎似的伸頭一笑,道:「各位,別來無恙?」

  連熊霸天也不由得暴閃三步!

  左長庚平舉長把刀,吼道:「沙成山,是你?」

  對面的篷車上面,車簾也被挑起,方小雲已騰身撲過來,她口叫道:「沙大俠,真是你?」

  沙成山道:「方姑娘,你爹……」

  方寬厚面色青黃,有氣無力的掀起車簾,喘著氣,滿面痛苦的道:「是……沙……大俠……」

  智上大師口念佛號:「阿彌陀佛,沙施主怎會同姓秦的姑娘在一起?難道……」

  熊霸天粗聲大氣的吼道:「沙成山,原來你投靠虎躍山莊,為虎作倀了!可恨!」

  沙成山緩緩走下車,道:「龍騰虎躍,武林世家,秦百年號封『武林老爺』,他德高望重,投靠他有什麼不好?各位怎麼……」

  方小雲驚訝的道:「這麼說來,沙大俠真的投靠姓秦的了?」

  沙成山搖搖頭,道:「方姑娘,你怎麼忘了,沙成山是匹野馬,十年江湖生涯,你聞聽我投靠過誰?」

  他一頓又道:「過去沒有,今日不會,以後更是不可能!」

  方小雲喘了口氣,道:「這就放心了!」

  左長庚怒道:「沙成山,你既未投靠虎躍山莊,為何會同秦百年的女兒混在一起?」

  沙成山道:「這是我們的事,何用他人動問?」

  左長庚一怔,怒道:「如今我們要帶此女去少林,難道還不關我們的事?」

  秦紅在車上吼道:「我不去!」

  沙成山道:「各位,她說過不去了!」

  熊霸天大吼一聲如焦雷,道:「非去不可!」

  沙成山淡淡的道:「各位,我如果不說,各位還不知道,如今的秦姑娘與我之間,扯著一樁生意,就算她答應各位去少林,沙某也不會答應!」

  左長庚道:「你說什麼?」

  沙成山道:「也罷,為解開各位心中疑團,我便實情相告!」他走前兩步,看了秦紅一眼,又道:「各位大概聞得丘蘭兒被擄失蹤的事了!」

  方小雲點點頭,道:「沙大俠,我告訴了師叔他們!」

  點點頭,沙成山道:「至今尚未有任何消息!」

  熊霸天皮笑肉僵的道:「你活該!」

  沙成山面色陰酷的哼了一聲,道:「是的,我活該。我心中明白,江湖上不少人會暗中拍手叫好!」

  熊霸天咬著牙,道:「我們就是叫好的人!」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你們有權叫好,因為你們的心中存在著一股子對我的怨忿!」

  左長庚道:「沙成山,閒話多了當放屁,你還沒告訴我們實情,快說!」

  沙成山指著車上的秦紅,道:「她被遼北黑龍堡哈氏父子擄去,是她爹出一萬兩銀子找我替他把他的女兒送回去,各位,我這是在辦正事……」

  熊霸天怒道:「你就知道為銀子辦事,難道一點仁義也不顧了?」

  沙成山道:「各位應該知道,我尚有一項極為重要的附帶條件,就是她爹要提供我丘蘭兒的下落!」

  智上大師道:「既然你要找丘姑娘,何不直接要秦百年告訴你,為何還要先救他女兒?你可知道,時間拖長,丘姑娘必危險加重!」

  沙成山冷冷道:「大師,暗中擄走丘姑娘的人,目的是謀我沙成山。只要我一天活著,至少丘蘭兒母子就不會死,我清楚得很!」

  智上大師道:「秦百年會告訴你嗎?老衲懷疑,秦百年又是怎麼會知道的?」

  車上面,秦紅道:「老和尚,我爹對江湖上的任何事情,瞭如指掌。什麼事情,休想瞞過他老人家!」

  冷冷一曬,左長庚道:「但他還是防不到你會被哈氏父子擄進黑龍堡!」

  秦紅毫不示弱的道:「但我爹還是肯定我的失蹤是哈氏父子干的,更及時的花銀子請到沙成山出手救回!」

  沙成山道:「各位請體諒沙某苦衷,容我把秦姑娘送回獅頭山下再說!」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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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8 21:35: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方小雲沉冷的望了車上秦紅一眼,道:「我爹與你們虎躍山莊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何你爹害得他老人家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車上,秦紅道:「你說什麼?」

  方小雲怒叱道:「你還裝蒜?」

  秦紅道:「請你說明白!」

  方小雲怒得變了臉色的道:「你不敢此時承認!」

  秦紅一挺上身,道:「就我所知,我爹好意的把半部『百竅神功秘籍』分抄下來,送給你們,這是一部煉氣走穴的絕世秘籍,他老人家並未取你們任何報酬,難道你們會不知情的反過來恨我爹?真是豈有此理!」

  一邊,智上大師搖搖頭,道:「秦姑娘,你當真的不知道其中的內情?」

  秦紅道:「我知道什麼?」

  智上大師道:「不錯,老衲也看過那半部秘籍抄本,確是一部寶典。但你爹卻在三月之後送來一種藥物,初時服用,倍增功力,尤其在運功四肢百骸與七百二十一處穴道之時,全身有著欲飛的感受!唉……」

  秦紅道:「這也是我爹的好意呀!」

  方小雲叱道:「狗屁好意,快要害死人了!」

  她此言一出,一旁的沙成山也一怔!

  熊霸天指著對面篷車,吼道:「秦家大小姐,睜開你的大眼睛,仔細看看我大師兄,他都皮包骨了!」

  秦紅望望對面篷車上的方寬厚,不由也是一驚!

  那把白髯宛似要從方寬厚的嘴巴上掉下來般,雙目深陷,兩腮乾癟,光景只是皮包骨了!

  沙成山道:「上回見面,還是紅光滿面,這才幾日不見,人就變成如此模樣?」

  不料沙成山的話甫落,那面,方寬厚已沉聲喘道:「沙成山……你……為什麼……不要我摘……下你的人頭?你……你太可惡了……我……」

  變的真快,剛才還稱沙成山一聲沙大俠,此刻又變得深仇大恨似的一副欲噬人的模樣!

  愣了一下,沙成山道:「人頭只有一個,要的人不只你一人,方老捕頭,我送給誰才是?」

  不料方寬厚雙手平伸,淒叫道:「當然送給我!沙成山,難道你看不出,我是多麼的需要啊!」

  方小雲一聲哭叫:「爹!」她已跑上篷車輕輕的扶著方寬厚,道:「爹,你靜下來,千萬別激動!」

  喘著氣,方寬厚道:「要想爹的身體復元,便只有以沙成山的項上人頭去交換了……」

  沙成山道:「交換什麼?」

  方寬厚道:「交換我要服的靈藥!沙……成山,我知道,我心中明白,我清楚得很,有一千個一萬個對不住你!但形勢所逼,我還能怎麼樣?」

  淡淡的,沙成山道:「你以自己的生存,而要我的人頭,方老捕頭,怕你要失望了!」

  方寬厚啞著聲音,眼淚鼻涕全掛在鬍子上往下滴。他粗聲的道:「沙成山,你要行行好呀!與其你的人頭被別人取去,何不送給我?」

  沙成山道:「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想取我項上人頭之人,竟然是秦百年!」他猛回頭望著秦紅,又道:「竟然是你爹!」

  秦紅道:「這怎麼可能?」

  方寬厚立刻猛搖著手,道:「不、不、不,決不是秦老爺子,我可沒有說是他老人家……你別瞎猜!」

  沙成山冷冷的道:「你不是以我的人頭去交換秦百年的藥嗎?」

  方寬厚急又道:「也許老爺子用你的人頭去向那個真正要你人頭的人交換什麼,就如同我一樣!」

  咬牙咯崩響,沙成山道:「等著瞧,我早晚會把事情弄個一清二楚!」

  智上大師歎息的道:「沙施主,我這位師侄服了秦百年的藥後,每天必須再服,一天不服就如同大病在身。一旦毒瘤發作,幾至六親不認。望沙施主多多擔待!」

  一驚,沙成山道:「這是什麼藥物,竟然如此厲害?太可怕了!」

  方寬厚又再厲吼,道:「沙成山,把你的人頭送給我吧,我會感激你的大恩呀!」

  這話真令沙成山啼笑皆非。還有人明敞著索求別人項上人頭的,豈有此理!

  智上大師覺得太不成活,猛然回到方寬厚身邊。他出指如風,立刻點向方寬厚七處要穴!

  但聞方寬厚「啊」了一聲,立刻軟塌塌的睡了下去!

  沙成山道:「大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智上大師道:「事情發生在這半個月,秦百年的藥中斷了,害得他如此淒慘。老衲聞報,這才趕來方家集,準備把他帶上少林寺,用『八籠蒸石大法』,為他祛除身上毒藥!」

  一驚,沙成山道:「什麼叫『八籠蒸石大法』?」

  智上大師道:「那是一種療毒大法。不論這人中了什麼毒,只要把他放入八層蒸籠最上層,下面燃起大火,在蒸氣的悶蒸之下,再施以一定的藥物,令這人全身筋骨盡軟,什麼樣的劇毒都會被逼出體外!」

  沙成山征了一下,道:「可惡,如今連秦百年也在謀我的項上人頭!哼,他是採用迂迴手段,並不直接謀我……」

  他一頓又道:「究竟是誰在暗中要我的人頭?」

  秦紅在車上道:「沙大哥,我們走吧,我不希望再同這些人說個沒完沒了!」

  沙成山尚未開口,熊霸天已吼道:「想走?沒有那麼容易!」

  秦紅道:「你想怎樣?」

  熊霸天道:「跟我們回少林寺!」

  左長庚也點頭,道:「對,把你送上少林寺,不怕你爹不拿藥來交換!」

  熊霸天又道:「少林寺的『八籠蒸石大法』,萬一解除不了大師兄身上的毒,就必須用秦百年的藥來維持。秦大小姐,少林寺你非去不可!」

  沙成山道:「她不能去!」

  智上大師走過來,道:「沙施主,可否打個商量,讓我們彼此都過得去?」

  沙成山道:「沙某想不出什麼兩全其美的方法!」

  智上道:「有!」

  沙成山望望焦急的秦紅,道:「大師請講!」

  智上大師道:「秦姑娘先去少林寺,老衲陪沙施主走一趟虎躍山莊,以證人的身份,證明沙施主已從黑龍堡救出秦姑娘,你以為如何?」

  沙成山猛的哈哈大笑起來……

  智上大師道:「施主同意了?」

  沙成山搖頭,道:「大師,你的話十分可笑!」

  智上愣然,惱怒道:「可笑?」

  沙成山道:「相當可笑!試想,我是從黑龍堡把秦姑娘救出來的,救出來的人未送回虎躍山莊,反倒又把她送入秦百年的另一個仇人手中,這話說得過去嗎?」

  智上道:「至少秦姑娘在少林寺沒有生命危險!」

  沙成山道:「黑龍堡也木見得會殺了秦姑娘!」

  左長庚厲吼道:「沙成山,是我們師叔找你商量,你他娘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沙成山冷酷的道:「我什麼酒也不吃!三位,我們車走車路炮翻山,各幹各的了!」

  智上沉聲道:「沙施主,如此做法,你並沒有損失什麼呀!」

  沙成山道:「秦百年不是三歲小孩子,他若不見他的女兒,我的一萬兩銀子事小,丘蘭兒母子的消息事大,各位可曾替我想過?」

  智上道:「如果秦姑娘在少林寺,秦百年仍然會說出丘蘭兒母子的下落!」

  沙成山搖搖頭,道:「你們太小覷秦百年了,而且……」

  熊霸天不耐煩的叱道:「而且什麼?」

  沙成山道:「而且有損於我職業上的名譽。沙成山的買賣,永遠是乾淨利落而不拖泥帶水的!」

  左長庚咬咬牙,道:「既然不能善罷甘休,我們只有豁上一拚了!」

  智上大師道:「沙施主,但願你再思!」

  沙成山道:「我頭頂著青天,腳踏個理字,各位如果動武,沙成山只有接下了!」

  方小雲叫道:「沙大俠!你……」

  沙成山苦澀的一笑,道:「方姑娘,我知道你比我還苦,但情勢如此,造化弄人,我們都認了吧!」

  秦紅在車上道:「沙大哥,他們是想要你的人頭,擄我只是借口,你千萬別存婦人之仁!」

  方小雲厲聲道:「秦紅,你還要火上加油,挑撥沙大俠嗎?」

  秦紅道:「事實擺在眼前,還用多解釋?」

  沙成山懨懨的垂下雙臂,他不再開口了……

  不錯,秦紅的話一語中的,一語道破對方的真正企圖。

  是的,方寬厚的毒癮發作,人已變得只餘一口氣。

  此番去少林寺,雖說可以用「八籠蒸石大法」祛除他體內之毒,但也不能保證他以後不發作。

  也許取下沙成山的首級,或可換來秦百年的藥。退一步想,能再換得這種毒藥以維持平常體能,也比現在這種慘狀好得多!

  此刻,方寬厚有此想法,而且已是迫不及待!

  智上又何嘗不作此想?

  只是他是出家人,只能把這話放在心中。在方寬厚失去理智吼叫時,他連忙點了方寬厚的昏穴,以掩飾他們的企圖!

  熊霸天與左長庚二人沒把握砍下沙成山的人頭!

  但他們的心中卻不能不想,至少,他二人也決心把秦紅留下來,以逼使秦百年用藥換回女兒!

  當然,沙成山一開始就把事情看穿了,但說至最後,仍然免不了一場血腥搏殺,於是……

  於是他不再開口了!

  江湖上的事情,有時候一場搏鬥結下不世之仇,有時候又全靠一場拚殺把一件糾葛擺平!

  沙成山瘦削的面孔上掛著無奈,無奈中有著忿慨!

  往往一件十分有理的事情,被人說得毫無理由可言。什麼是公道,什麼又是道義,便只有武力來證實了!

  智上大師一頓手中禪杖,冷冷的道:「沙施主,江湖上任何一件事情,固然要替自己想,但多少也得替對方想想,哪怕是替對方想上一點點,也說得過去,怕的就是只為自己而絲毫不為對方想!」

  淡淡的,沙成山道:「大師所何指?」

  智上大師道:「我們不難為沙施主,但卻要秦姑娘留下來!」

  沙成山搖搖頭,道:「立身江湖,信譽第一,秦姑娘是一定要送回獅頭山的!」

  他一頓,又道:「如果各位諒解,我可以放棄一萬兩銀子,換取秦百年的解藥送上!」

  沙成山的話甫落,熊霸天已吼聲罵道:「娘的,休得故示大方,老子們不承你的情!」

  左長庚也重重的道:「留下秦紅,放你走人!」

  沙成山冷冷的一曬,道:「我是仁至義盡,你們成心要殺,再說便是多餘了!」

  空氣中隱隱然有血光浮動,迷濛裡好像有鬼魅閃現!

  這是扣人心弦的一刻,令人窒息,也是乾澀與死寂的無奈時候,連呼吸也濃濁起來!

  這大概就是「山雨欲來」前的寧寂吧!

  沙成山把身子剛剛移向五丈外的一片草地上!

  左長庚的動作真快,鬼影子似的已到了敵人的頭頂,長把雙刃大刀已打著勁旋旋上了敵人的頭頂!

  沙成山立刻雙肩閃晃,他右腕猝翻,一篷晶瑩如冰的冰芒便閃擊上去!

  彷彿冰球之炸裂,帶著參差的光焰流濺迸射,一剎之間,便又復歸幻滅!

  左長庚的身子側翻三個空心觔斗,呼的掠過那片極光而往地上落去!

  左長庚的身子剛落下來,熊霸天已鐵塔也似的左手勾著牛皮盾右手的雙刃斧暴砍上去!

  連沙成山也相當驚訝,因為熊霸天的左手已折,如今套著鋼鉤,怎還會勾著那個牛皮盾?

  想歸想,沙成山的身法卻快得出奇,他右足上揚,原地一個空心觔斗,巧妙的閃過熊霸天的一斧,人已到了敵人的身後!

  於是,牛皮盾暴旋回砸,呼轟著回罩敵人。就在此時,熊霸天已以兩件兵器——雙刃斧與鋼鉤疾往敵人殺去!

  另一面,左長庚雙手端刀,暴喝如雷的一記平殺,生生堵住沙成山的退路!

  智上大師看得真切,精鋼禪杖已盤打在沙成山的頭上三尺之地!

  這是絕妙的搭配,極巧的圍殺。顯然這師叔侄三人的默契已到了心心相印之地,不謀而合之境!

  沙成山的身形突然疾縮,人已矮了三尺。只見他右臂圈縮中,一聲暴喝:「雙星伴月!」

  一百二十一刀已凝聚在空中不即消失,一百二十一條縱橫交織的流電光雨,狂濺開來!

  好一陣密集的火炮聲,金鐵撞響便急驟的敲進人們的耳膜而又激盪著人心!

  半空中,智上大師的身形左右飄閃——飄閃在碎芒與散飛的破布血雨中!

  左長庚拖著無法舉起的雙刃長刀往斜刺裡撞去!

  他面色煞白,雙目冒火,吐氣有聲的怒視著那片尚未消失的毫光冷芒,血,在他的背後往下流——一條線的往下面流!

  熊霸天鋼鉤按在右肩頭,那兒正往外溢著血,他似是不信邪的仍然虎吼怒罵連聲……

  沙成山並未受傷,但他肩頭上的舊創,卻因他的過度用力而又裂開來,痛得他有窒息的難受,然而他卻咬著牙苦撐著!

  高手過招便是這樣,一旦臨到要命關頭,也就是勝負將分之際,那一刻的來臨,往往會出人意料的快!

  現在,秦紅在篷車上叫道:「沙大哥,借此機會殺了他們!」

  那面,方小雲躍下篷車沉聲道:「秦紅,你休仗沙大俠為你撐腰!想殺嗎,來吧,方小雲這裡候教!」

  秦紅憤怒的一咬牙,道:「你不配!」

  沙成山仍未開口,他緩緩的走向方寬厚。方小雲急急橫身攔住,道:「沙大俠,要殺你先殺我!」

  搖搖頭,沙成山道:「我想證實一件事情!」

  方小雲道:「什麼事情?」

  沙成山道:「真的是秦百年要我人頭?」

  方小雲道:「我爹剛才已經否認,更何況他現在昏睡過去了!」

  就在這時候,智上大師拖著禪杖撐起身子,道:「沙施主,幾月不見,你竟已把『正果老人』的『銀鏈彎月』最厲害的殺招習會,令老衲大感意外!」

  沙成山淡淡的道:「從招式上,大師當知我心,也就不用我再多言了!」

  點點頭——頭上有血滴下來,智上大師道:「不錯,老衲十分清楚,你的那招『雙星伴月』,當今江湖之上,怕很難有人躲得過。我三人能刀下倖存,是你刀下留人。然而,老鈉必將你這招殺著帶回少林寺再加演練……就如同上次你施出的『寒江月落』一般!」

  沙成山這才明白,原來他三人敢於搏殺自己,是因為已洞悉了自己的那招絕活——寒江月落,所幸自己在緊要關頭施的是「雙星伴月」!

  淡淡的一笑,沙成山道:「好,沙成山等著那一天的來臨,倒要看看三位是否能化解我的『雙星伴月』!」

  秦紅又吼道:「沙大哥,何不下手殺了他們?留得他日找上你,多麻煩!」

  熊霸天喘著大氣,道:「沙成山,這是你再一次放老子身上的血,熊大爺不會輕易忘記!」

  沙成山道:「姓熊的,可知我為何仍留你一條命嗎?」

  熊霸天一怔,沙成山道:「我敬你是一條漢子!你能為同門師兄兩肋插刀,你沒有該死的理由。當然,我們彼此也無深仇大恨!如果有,那也是造化弄人,沙成山無可奈何!」

  左長庚重重的道:「現在說什麼都是放屁,姓沙的,你給老子好生等著,血債當然要血還!」

  秦紅立刻叫道:「聽聽,聽聽,沙大哥,你一心想修行,別人一點也不承情,何苦?」

  沙成山搖搖頭,道:「我相信他們也是受害者。等我把暗中那個陰謀者揪住,眼前的敵人必將轉而成為朋友。秦姑娘,你以為呢?」

  他的話聲不高,但在場的人都聽得很清楚!

  智上大師喧一聲佛號:「阿彌陽佛!善哉!善哉!沙施主,我們後會有期!」

  沙成山緩緩的走到篷車前,秦紅突然一驚,道:「血!」

  沙成山重重的看了秦紅一眼,秦紅立刻摀住嘴巴!

  那面,方小雲沒聽懂秦紅話中含義,她匆匆的替智上大師三人敷藥止血,且幽幽的看了沙成山幾眼!

  上得篷車——吃力的上到篷車上,秦紅立刻對沙成山低聲問:「我沒見你受傷……」

  沙成山沉聲道:「走!」

  秦紅不敢再多言,抖起緩繩一聲吼:「哈!」

  兩匹健馬拉著篷車便往南邊馳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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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成山十分注意對方趕車的大漢,見那大漢一直沒有動靜,這才放心的爬回車內!

  拉下車簾,沙成山急忙把張大夫的靈藥敷上傷處!

  他心中嘀咕,這次被「怒黃河」拚命扎中的一叉,幾乎扎到胸腔,看來必須要轉往方家集了!

  否則,一兩天之後趕到獅頭山,難免一場廝殺,為防萬一,當然得先把左肩頭的叉傷醫好!

  趕著篷車,秦紅回頭問:「沙大哥,你上衣浸血,傷在哪裡?」

  沙成山已敷好藥,痛苦減去一半,血也不再流了。他這才歎口氣,道:「舊傷崩裂,沒什麼大礙!」

  秦紅道:「此去獅頭山已不足兩日行程,等回到虎躍山莊,我爹一定會盡力為你療傷,而且……」

  一聲苦笑,沙成山道:「你沒聽方寬厚說的話?你爹想以藥來換取我的項上人頭,他會為我療傷?」

  秦紅立刻怒道:「方寬厚胡說八道!我怎麼沒聽我爹說要你項上人頭?」

  淡淡一笑,沙成山道:「我已經不在乎了,因為如今江湖上已有不少人在謀我的人頭,你爹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秦紅道:「不可能!記得我爹好像說過,江湖上少不了你沙成山這號人物,有時候你比那千軍萬馬還管用。試想他怎會向你這位大鏢客索人頭?」

  沙成山道:「老實一句話,眼前我已不再計較是誰在暗中替我製造敵人,我是一心繫在丘蘭兒母子二人的身上,只要能見到她母子,其他的便不算一回事了!」

  秦紅半晌,方才低聲的道:「沙大哥!」

  沙成山道:「什麼事?」

  秦紅道:「如果……如果……」

  沙成山道:「秦姑娘有話直說無妨,車上也只有你我兩個人!」

  秦紅終於鼓足勇氣,道:「沙大哥,萬一,萬—……我是說萬一丘姐姐遭到不幸……」

  沙成山冷冷的道:「這害她的人必將付出十倍代價,我會殺得他們屍骨成山!」

  秦紅道:「沙大哥,我是說……我是說丘姐姐一旦遭到不幸,你願意同我長住獅頭山嗎?」

  沙成山一愣,他當然明白秦紅話中的含意!

  要知一個姑娘家,她能當著男人的面說出這番心裡的話,也需要極大的勇氣!

  沙成山十分感動,但他卻鏗鏘的道:「秦姑娘,未來的事情誰也難以預料,這事以後再說吧!」

  秦紅似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經開口說出心裡的話,以下也就沒什麼好羞人的!

  於是,她把馬車緩下來,又道:「沙大哥,如果有一天你能成為虎躍山莊的人,與我爹、我哥,同心攜力,必然會在武林中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情……」

  淡淡的,沙成山道:「怕要令姑娘失望了,因為我曾經說過,我是一頭不羈的野馬,更何況我也欠缺那種雄心與壯志!」

  秦紅道:「如果你高興,天涯海角,我們一同遨遊。沙大哥,我知道那種生活也是愜意的!」

  笑笑,沙成山道:「秦姑娘,餐風宿露、茅店雞聲的日子,久了也會令人生厭。披星戴月、風吹日曬的奔波,更是十分艱辛。你是虎躍山莊的大小姐,豈能吃那種苦?別讓夢想沖昏了頭,不值得!」

  秦紅道:「值得!沙大哥,只要同你在一起,我就充滿了安全感!你們男人,可以『士為知己者死』,我們女人,也可以為心慕的人而亡!但願丘姐姐逢凶化吉,而且我必為拯救丘姐姐也出一份心力。萬一真的丘姐姐不幸……沙大哥,你千萬不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篷車內伸出沙成山的手,重重的握住秦紅的左臂。半晌未開口,秦紅又道:「沙大哥,你答應了?」

  沙成山心中激動不已的道:「秦姑娘,我感激,也感動,但,我卻無法說出什麼……」

  他一頓又縮回手來,道:「你一定要理解當前的環境,因為你爹與我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只怕很難如你我的願!」

  秦紅道:「不,一個人是會改變的,我相信我爹會接納你的!」

  歎了口氣,沙成山道:「當然,還有你的舅舅,龍騰山莊的江大莊主,他永遠不會忘了我曾搏殺他兒子江少強的那件事情!」

  於是,連秦紅也怔住了!

  是的,江厚生的脾氣,秦紅最是清楚。也許有一天江厚生會率領兒子江少勇找沙成山一搏,因為江少勇正在……

  突然,沙成山道:「秦姑娘,我們去方家集!」

  秦紅一怔,道:「為什麼去方家集?」

  沙成山道:「有事!」

  秦紅道:「先去我家吧!沙大哥,你的傷必須先治好才能去找丘姐姐!」

  沙成山道:「不,轉往方家集,我就是為了療傷!」

  秦紅道:「獅頭山有的是精通醫道的大夫,為何去方家集那種小地方?算了!」

  沙成山心想:你怎知方家集張大夫的醫術高明?

  淡淡的,沙成山道:「秦姑娘,你該知道,如今我面臨的是四面楚歌,多少人想要我的命!」

  秦紅道:「你救了我,我爹除了感激,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利的,還是去虎躍山莊吧!」

  沙成山道:「如果你還聽我的,立刻往方家集馳去。秦姑娘,我的決心,你應該試著去適應!」

  秦紅無奈何的道:「好嘛!好嘛!去就去!」

  於是,篷車又轉而馳往西南方的方家集!

  沙成山決心去方家集,其實是有兩個目的,一是找上張大夫盡快先把肩頭的傷治好——他這次被「怒黃河」冉再生傷的不輕,那叉尖若非斜著叉中,只怕心肺也會被叉爛。傷的如何,他心裡明白,因為那絕非皮肉之傷!

  另外就是方寬厚吃的藥,為什麼會把一個人折磨成那種皮包骨的模樣?

  是的,當今江湖上若論醫術高明,南有藥老子,北地就是這位張大夫了!

  如果他們都不知道,天下還有誰知道?

  現在,篷車又到了方家集的平安客棧!

  沙成山從車上跳下來,便把篷車交給夥計,且命另一夥計快去請來張大夫!

  丁掌櫃見沙成山帶著一位姑娘走進來,笑迎上前,道:「沙爺,這位姑娘……」

  沙成山道:「這位秦姑娘,你給她找個乾淨房間,一兩天我們就走!」

  沙成山與秦紅二人剛在房內坐下不久,只見張大夫匆匆提著藥箱走進來,後面跟著扁奇老人。

  剛踏進門,易容老人扁奇大吃一驚,他雙目直視坐在桌邊的秦紅!

  秦紅也是一怔,立刻笑道:「咦,是扁老人家,你原來是在這裡!」

  沙成山立刻想起松竹小屋扁奇助自己解救丘蘭兒的事,當時丘蘭兒尚懷有身孕!

  淡淡的,沙成山道:「扁老放心,秦姑娘是不會把扁老的行藏轉告給龍騰山莊的!」

  秦紅也點點頭,道:「扁老,我爹,我舅舅,他們並不恨你!我更不會對他們提起的!」

  扁奇深施一禮,道:「謝謝姑娘厚愛!」

  張大夫驚訝的道:「還以為你已經救回丘姑娘了,所以我同扁老哥,二人匆匆趕來,原來……」

  沙成山一聲無奈的歎息,道:「這些日子我是好一陣子折騰!」

  扁奇對丘蘭兒甚有好感,聞言急問道:「沙老弟,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丘姑娘她……」

  沙成山道:「至今尚不知她的下落!」

  張大夫已開始替沙成山敷藥,聞言冷冷的道:「你既然尚不知道丘姑娘下落,為何同她在一起?」

  張大夫指的當然是秦紅!

  沙成山無奈的道:「說來話長!」

  扁奇急道:「長話短說!」

  於是,沙成山便把離開方家集以後發生的一切,大略的對二人說了一遍!

  突見張大夫雙手托起沙成山左臂上下移動,口中嘖嘖稱奇的道:「老弟,我不能有任何解釋,除了幸運,也只有幸運了!」

  秦紅關切的道:「』大夫,傷得很重?」

  張大夫取出傷藥,用一根金針撥開沙成山肩頭的兩個血洞,把藥往裡面塞著,道:「肩頭有一塊硬骨片,兩支叉尖都被這塊硬骨片阻住,否則,叉尖穿肉而入肺腑,便是神仙也難救治!」

  沙成山苦兮兮的道:「裡面感到使不出力……」

  張大夫道:「那塊硬骨也叫墊肩骨,如今它已受了傷,你至少得三天靜養,不能再去動它!」

  敷藥完畢,一根吊帶把左臂吊起來!

  一邊,秦紅淒淒的道:「如果沙大哥不幸,這都是我的罪過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秦姑娘,你也累了幾天,先回房去歇著吧!」

  秦紅道:「不,我要在這裡侍候你!沙大哥,別攆我走,行嗎?」

  沙成山心中有事要問扁奇與張大夫,礙於秦紅又無法開口,不由得低聲道:「秦姑娘,且等你歇上幾個時辰,我們一起吃飯,如何?」

  秦紅這才勉強的起身走向另一房內!

  沙成山立刻關起房門,低聲問張大夫,道:「張大夫可曾聞說過有一種劇毒之物,使人服了精神百倍,功力大增,一旦不再服用,便似失魂落魄而又無精打采,生不如死。這會是什麼藥?」

  張大夫驚訝的看看扁奇,搖搖頭,道:「老夫從未聽過有這種藥物!沙老弟是從哪兒知道的?」

  扁奇也追問一句,道:「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沙成山道:「二老當知方寬厚這個人吧!」

  張大夫點點頭,道:「死而未死的方捕頭,我知道!」

  沙成山道:「他曾經從虎躍山莊秦百年那兒習得半部『百竅神功秘籍』,隨後又服了秦百年贈予的那種毒藥。方寬厚初時不察,以為此藥是寶,服過之後頓感精神旺盛,不料秦百年拒絕再把此藥相贈,那方寬厚立刻毒癮大作,痛苦不堪,如今已變成皮包骨了!」

  張大夫驚訝的望著扁奇老人,道:「扁老哥,這是什麼藥,我怎麼沒聽過?」

  扁奇也歎著氣,道:「秦百年如果以此藥毒役江湖好漢,武林將不太平了!」

  沙成山吃驚的道:「細想起來,的確可怕!」

  望望房門,扁奇道:「沙老弟,我看秦姑娘對你不錯,你該從她口中試探才對!」

  搖搖頭,沙成山道:「問過了,她不知道!」

  扁奇突然又問:「沙老弟,江湖上傳言,不少門派找你索討人頭,這是真的嗎?」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不錯,包括秦百年在內!」

  張大夫哈哈一笑,道:「沙老弟,你若是受了傷,找張某人可以為你服務,但人頭被割下來,我就無能為力了!你可千萬記住!」

  一笑,沙成山道:「想要我的人頭,怕不會那麼容易,對方也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扁奇低聲道:「沙老弟,老夫還是以為,由老夫為你易容的好,你可願意?」

  沙成山又搖著頭,道:「易容固然可以躲過不少敵人,但我卻以為沙成山的字號響亮,沙成山決不藏頭縮尾!要殺,就叫他們來吧!」

  深深的歎了口氣,扁奇道:「你是藝高人膽大,我不勉強你!」

  沙成山思忖一陣,道:「難道連那苗疆名醫藥老子,他也不知道秦百年使用的是什麼毒藥?」

  張大夫搔著頭皮,道:「嗯,那個老小子一定會知道,找他問問就明白了!」

  沙成山道:「此去南疆八百里,也不知藥老子人在哪裡,而我又急於尋找丘蘭兒母子!」

  扁奇道:「這個不難,我騎馬走一趟,老小子已有七八年未同我一起喝茶了!」

  張大夫笑道:「百毒門你也有熟人,你去最合適不過!」

  沙成山道:「藥老子如果知道,他一定有辦法化解這種毒物,中原武林便有救了!」

  扁奇當下點點頭,道:「為免武林生靈塗炭,我老人家立刻走一趟南疆!」

  就在扁奇與張大夫走後沒多久,隔壁的秦紅又走過來。她見沙成山脖子上掛著布帶,笑道:「你傷已紮好,我陪你吃飯吧!」

  沙成山道:「恨不得馬上把你送回家!」

  秦紅道:「急什麼?能藉著機會同你相聚三日,我已經很滿意了!讓我們珍惜這三天吧,沙大哥!」

  二人相對吃著東西,秦紅不時的替沙成山夾菜,宛似一個體貼入微的小婦人!

  沙成山心中幾次把秦紅看成是丘蘭兒,更幾次放下碗筷,滿面憂戚!

  是的,已經多少天了,丘蘭兒母子二人究竟是生是死?

  是生,今在何處?

  是死,死在哪裡?

  秦紅當然知道沙成山的心事,但她卻不敢開口動問,唯一能表現的,便是以其溫柔的動作,令沙成山快樂!

  沙成山與秦紅二人靜靜的住在平安客棧,他們絕對想不到這三天裡發生的驚人大事!

  遼北「黑龍堡」少堡主哈玉與「長白老人」顏如玉、「鬼爪手」李長泰、「怒黃河」冉再生,四人帶傷回到黑龍堡,那黑龍堡堡主哈克剛大怒,立刻親率十五名黑龍堡鐵甲武士,追進關內!

  黑龍堡十五鐵甲武士,個個高大粗壯,孔武有力!

  他們跟隨哈克剛在遼北打天下,凶悍不遜於西陲的二十四鐵騎,而且馬上功夫更是高人一等!

  哈克剛以為自己快馬追趕沙成山,必能在一兩天內追趕上,他的目的是搏殺沙成山,擄回秦紅!

  豈料沙成山中途繞上沙河,住在小船上,更因傷勢又折回方家集!

  那哈克剛自視很高,立刻直往獅頭山追去。就在距離獅頭山五十里的一道壩子上,哈克剛遇上了關天水和西陲二十四鐵騎!

  一條寬大的黃土路,路邊好長一片野林子,關天水正與馬上的「鐵腳寡婦」孔二娘說著話!

  「一定要在大小姐回到山莊後再下手!」關天水這樣說著,小心的給了孔二娘一包東西,也不知他說的是向何人下手!

  那孔二娘愉快的接過那包東西塞入懷裡,笑道:「關老弟,回去請莊主放寬心!便不交待,孔二娘還是要找上那廝的!」

  孔二寡婦的話剛完,北邊塵土飛揚,忽然冒出一彪人馬,黑衣黑甲,連馬鞍也是一色黑的!

  孔二寡婦仰頭遙望過去,沉聲道:「俱都是關外大馬,好像是往獅頭山去的!」

  關天水點點頭,道:「一共十六匹!」

  真快,說話之間,這十六鐵騎已到了前面!

  關天水一見為首的人——黑塔似的大粗漢,大鬍子被風吹起向瞼上貼去,這人,嗯,敢清正是「黑龍堡」堡主「托塔黑龍」哈克剛。

  哈克剛不識孔二娘,但他卻久聞「西陲二十四鐵騎」之威名,此刻,他只識得關天水,不由得一聲虎吼:「停!」

  「黑龍堡」十五鐵甲武士一陣叮咚響,掛在馬鞍上的鋼盾已握在左手,十分有序的三騎一排停在路中央!

  關天水抱拳道:「原來是哈堡主,久違了!」

  哈克剛冷淡的瞄了孔二寡婦一眼,沉聲對關天水道:「快把沙成山交出來!」

  關天水一怔,道:「哈堡主,你怎麼問我要起沙成山來了?這……」

  雷一般的吼聲,哈克剛使起關外人粗獷的野性子,道:「少來!關天水,你們花銀子找沙成山暗裡摸過我黑龍堡。那個王八蛋忒也可惡,他媽拉巴子的後山放了一把火,前面放倒我的人,一傢伙便把秦紅給弄走。關天水,你可是秦百年入室弟子,你應該明白,我兒哈玉喜歡上秦紅,這原本是一樁美事。我怎會知道秦紅那麼固執?她毫抵死不從。從不從好商量,不該托姓沙的在我黑龍堡撒野。他傷了我三位老友不說,更幾乎割斷我兒哈玉的人頭,媽巴子的,叫他出來!」

  笑笑,關天水道:「這麼說來,果然是哈堡主那日把我小師妹擄去了?」

  哈克剛怪吼,道:「請去也好,擄去也罷,現在已不重要了,要緊的是,我要收拾姓沙的!」

  關天水道:「聽哈堡主這麼說,我小師妹正同沙成山在一塊了?」

  哈克剛道:「不錯!」

  關天水道:「老實說,沙成山尚未把我師妹送回來。倒是哈堡主,不該一意孤行的擄去我小師妹,如今我師父很不諒解!」

  哈克剛怒道:「你說什麼?」

  關天水在馬上冷冷道:「我說我師妹尚未回到虎躍山莊,哈大堡主此種行為,令我師父不痛快!」

  嘿然一聲狂笑,哈克剛道:「反正大家撕破臉皮,你們這門親家我也放棄了,我管你們痛不痛快!」

  關天水寒著臉色,道:「姓哈的,用強用到虎躍山莊頭上來了!」

  哈克剛怒道:「交出沙成山,別的少提!」

  關天水道:「我說過,沙成山並未同我師妹回來!」

  哈克剛抖著大鬍子道:「媽巴子,算算時間,他們應該早幾天就回來了,為何至今未回?」

  關天水怒道:「哈大保主,好話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你休得在此罵大街!要知當初我們就算準,我師妹的失蹤同你父子有關係,從你們的跋扈作風,不難猜出是你們擄走我師妹。但我師父為了雙方顏面,才出價萬兩銀子,請那沙成山暗中找回我師妹,決不打算同你們黑龍堡撕破面皮。哪裡想到,我們仁至義盡,你們橫行霸道,敢情今天又率人找上門來了!」

  一篇大道理,說得哈克剛怒氣衝天,他指指關天水沉聲喝道:「鼠輩,你敢教訓老子,宰你!」

  淡淡的,關天水側面對孔二寡婦,道:「孔當家的,他們想以多欺人了!」

  一邊,孔二寡婦幹幹的道:「有我孔二寡婦在,任誰也休想動你一根汗毛!」

  「托塔黑龍」哈克剛咧開大毛嘴吼聲如雷的道:「你這惡婆娘是誰?」

  孔二娘怪笑道:「哈克剛,你在遼北頭頂半邊天,老娘西陲做買賣,今天算是狹路相遇,來來來,看是你的鐵甲武士狠,還是老娘二十四鐵騎厲害!」

  一怔,哈克剛道:「原來竟是傳言中的『西陲二十四鐵騎』,大腳婆娘孔二娘原來是你!」

  孔二娘冷冷道:「怎麼?你含糊了?」

  哈克剛黑團面一甩,厲聲道:「老子含糊你個鳥!孔二娘,你若今日攔是非,哈克剛必叫你後悔莫及!」

  孔二娘大怒,雙手在空中連揮,口中厲聲道:「擺陣,擺陣!久聞遼北黑龍堡的鐵甲武士馬上功夫狠,正好今日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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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這些天,孔二娘那幾員受傷的兄弟也全好了,立刻就見二十四鐵騎紛紛往兩邊繞向遠方!

    必天水面有得色的躍在一道堤上面,光景是要坐山觀虎斗了!

    “托塔黑龍”哈克剛反手拔出一把特大號砍刀,伸手取餅馬鞍上的鋼盾,口中厲喝道︰“給我痛宰啊!”

    那面,一溜的大馬刀,孔二娘尖聲刺耳的厲聲道︰“孩子們,殺!”

    雙方相距八丈遠,正是沖殺的距離!

    雙方的喝聲甫落,立刻鐵蹄雷動!

    只見中間沖殺的正是黑龍堡十五員鐵甲武士,兩邊沖殺的正是二十四鐵騎——雙方為首的照上面,立刻在馬上纏斗起來!

    別看孔二娘是女人,動起家伙來可真不含糊.一柄大馬刀呼風喚雨也似的馬前馬後呼轟著盡往敵人身上砍,口中還發出怒猿似的原始聲音!

    炳克剛想不到孔二娘如此驃悍,動起刀來比個大男人還凶殘。他心中在想,誰敢娶這種婆娘上床,沒得倒要防著她把人頭給砍下來!

    爸盾濺發出成束碎芒,哈克剛的大砍刀便潑風也似的猛往孔二娘的頭上身上甚至馬上招呼!

    此刻——

    雙方在一連三次沖殺狂砍中,已然捉對廝殺起來!

    二十四鐵騎的大馬刀狠又疾!

    但在對方的鋼盾力阻之下,便像完全砍砸在片片滾動的岩石上,強烈的反震力道撞激得碎芒不斷迸濺!

    十五鐵甲武士人雖少了九個,但他們的砍刀沉猛,往往一刀便逼得敵人倒仰不迭!

    混戰中,淒厲的慘叫聲便此起彼落的響起來!

    那咕咚的墜馬聲,刀盾飛往空中的轟隆聲,加上雙方怒罵,這道壩上便立刻血肉飛濺,嗥聲連連……

    孔二娘殺出了野性,她在敵人一連三刀砍得她東閃西躲之後,忽然一仰身子倒翻在馬下面,口中怒罵道︰“好個黑驢球,我們馬下再殺!”

    口沫四濺,哈克剛也殺紅了眼的吼道︰“臭婆娘,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吼聲甫落,左腿一彈,一個鷂子大翻身便落在馬下!

    不等哈克剛殺到,孔二娘右手大馬刀,左手又多了一把彎彎怪刀,風卷殘雲也似的便殺了過來!

    炳克剛不作稍退,大砍刀閃擊在鋼盾上面,鋼盾揮旋宛似風起浪涌,呼號著反襲敵人。孔二娘渾雄暴厲的出手便是八十一刀!

    兩個人一陣拚搏後,各展身法,倏接又退,忽分忽合,纏斗不休,瞬息間已斗了近百招!

    孔二娘功力之精狠老辣,此時已全發揮出來!

    尤其這女人臂力強大,不亞于男人,動作瘋狂,純是一派拚搏老命,同歸于盡的打法。從她的氣勢上看,委實先聲奪人,在一陣狂殺中,比她高半個頭的哈克剛,竟然並未佔到半點便宜!

    又是一連串的密集砍殺,二人再次閃而復合,那孔二娘已至披頭散發,汗珠子把不少頭發貼在她那風霜剝蝕的老面皮上!

    是的,孔二娘已經耐不住了!

    她厲吼著奮勇撲殺過去,左手彎刀撩上敵人大砍刀,右手大馬刀便顫閃著波波寒芒朝敵人的左側偏殺進去!

    于是——

    “托塔黑龍”雙目暴睜,左手鋼盾斜砸力撞,“轟”的一聲,宛如焦雷打進人們的耳膜,他已閃退在兩丈外!

    不等敵人喘口氣,孔二娘未見雙腿稍動,人已到了哈克剛的身前三尺地,光景真的卯上了!

    嘿然一聲暴叱,“托塔黑龍”仗著力大人高,半旋身便一刀怒斬而下。孔二娘圈臂力阻,又是一聲轟然大震。斜刺里,哈克剛的鋼盾正砸中孔二娘的右肩頭!

    立刻,孔二娘一陣踉蹌,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連口氣尚未透過來,兩柄大馬刀已交叉著從哈克剛的背後襲擊過來!

    狂暴的大旋身,哈克剛刀盾並舉,“哇”的一聲已將一個大漢撞砸出三丈遠,另一名大漢的左肩立折!

    但他的大馬刀卻拚命的閃過敵人大腿,撩起一溜血雨狂灑!

    炳克剛大腿上撕裂的疼。他環視四周,雙方的搏斗正酣,搏殺已往四下里分散開來,約略算算,仍在拚斗的鐵甲武士不到十人了!

    真是人性蕩然,人命已不值一文錢了!

    敖近,又閃過兩名手握大馬刀身上冒血的怒漢,往這面過來。哈克剛立刻大吼一聲,道︰“西陲鐵騎听著,你們的老寡婦就快要死了,你們還拚的什麼命?識相點快給我滾!莫非定要死絕了方甘心?”

    他的吼聲猶在,兩柄大馬刀劈頭蓋臉的砍下來!

    又是一聲大吼,哈克剛奮起余威,大砍刀半斬怒砍,一聲慘號,左邊的大漢已整個血人往外跌撞出去!

    那被震斷手臂的,便在這時撲近孔二娘!

    孔二姐喘了幾口大氣,伸出衣袖抹去口角鮮血,厲聲怪叫道︰“我要血洗黑龍堡!”

    就在她的吼聲甫落時,關天水風一般的卷了過來。不知他心存何意,竟然雙手亂搖,口中連聲道︰“住手!大家快住手!”

    雙方正殺到忘我之境,關天水這一吆喝,雙方的人馬也立刻各自退閃,握刀戒備!

    孔二娘怒道︰“關天水,老娘今日要殺出個結果,然後率人再殺上遼北黑龍堡!娘的皮,我要血洗姓哈的老巢,殺他們個雞犬不留!”

    炳克剛抖著腿傷,怒叱道︰“什麼東西,沒等你摸近黑龍堡,你就死在半道上了!”

    必天水搖搖手道︰“夠了,夠了!炳堡主,這般光景你還去不去虎躍山莊?”

    炳克剛沉聲道︰“關天水,你同你師父一個鳥樣,都是工于心計的奸徒!”

    一笑,關天水道︰“別說得這般難听!炳堡主,關某不忍見你們兩敗俱傷,這才出面勸阻。各位且先收兵,救治傷者才是要緊的事!”

    炳克剛怒道︰“你這時候倒充起好人來了!”

    必天水道︰“關某本來善心,這事哈堡主應該多加考慮。事情是你們惹起來的,孔當家只是拔刀相助。如果真咽不下這口氣,大家何妨約期再干!”

    孔二娘看看自己的人傷了一半,對方還有七八人怒視著,不由得嘿然一聲,道︰“哈克剛,一月之內,老娘必殺上黑龍堡,你等著挨刀吧,老不死的!”

    炳克剛也怒吼道︰“好,媽巴子,你若不來,你便是只老烏龜——挨壓的老王八!”

    必天水心中一陣熱!

    是的,原本是要見他們雙方兩敗俱傷的,但聞得孔二娘的話——“我要血洗黑龍堡!”

    于是,關天水心中一喜。如果能引得“西陲二十四鐵騎”找上黑龍堡拼殺,那比此地一戰的成果要豐碩得多了!

    當然,關天水會設法弄些別的門派加入孔二娘的陣營,那將對哈克剛造成致命傷!

    必天水忙走近孔二娘,道︰“當家的,還是快收拾傷殘,盡速替兄弟們療傷要緊!”

    炳克剛憤怒的對關天水道︰“姓關的,你回去對秦百年說,他的女兒給我提尿壺我也不會要她了!”

    冷冷一笑,關天水道︰“你在此時侮辱我師父,只怕有些不智!”

    炳克剛道︰“你想乘人之危?”

    必天水道︰“如有必要,我會為我師而拚命!”

    炳克剛怒叱道︰“媽巴子,今天算你狠,老子倒要看你狠到見時!”

    就在這時候,遠處一輛篷車,叮咚當嘟的往這面馳過來,那車上還傳來一陣笑聲!

    好悅耳的笑聲!

    馬車沿著這道壩子邊奔馳!

    笑聲清脆而悅耳,听起來那車聲蹄聲與笑聲,便宛似有人在虛空里奏起一段好听而又雄壯的樂章!

    必天水抬頭望過去!

    孔二娘也忍著傷痛遙遙的看!

    是的,“托塔黑龍”哈克剛也緊皺著雙眉仔細看!

    現在,篷車就快到了!

    當然,關天水等人已看清楚了!

    于是——

    于是關天水第一個歡叫著迎上去,愉快的道︰“小師妹,你怎麼一個人駕車回來了?沙成山那個該死的畜牲呢?”

    不等秦紅開口,“托塔黑龍”哈克剛也迎上去——大腿上的鮮血已染濕半條褲子,他重重的道︰“秦紅,你好令哈伯伯失望!”

    秦紅仍未開口。關天水已走近秦紅身前,道︰“小師妹,你真高招,竟然會把姓沙的撇開,獨自駕車回來了,沒得倒省掉師父一萬兩銀子!”

    他一頓又道︰“小師妹,你是騙了姓沙的?還是把勝沙的半道上做了?這可是大功一件!”

    必天水的話立刻引起哈克剛,甚至孔二娘一眾的注意,因為沙成山才是他們要搏殺的人。

    尤其是哈克剛,更是恨透了沙成山!

    秦紅的笑意慢慢在臉上消失。她未及開口,哈克剛已再問︰“你真的把姓沙的兔崽子撂倒在半道上了?”

    嘿然一聲又道︰“真如此,哈伯伯也就不再恨你了!”

    秦紅面上笑意盡失,她冷冷的道︰“姓哈的,你父子把我擄入你們黑龍堡,把我同狗關在一起,一開始就餓了我兩天,還要你兒子下手對我用強,你還敢再找到我家門前,你簡直欺人太甚!”

    必天水大怒,指著哈克剛罵道︰“老匹夫,是這樣嗎?”

    炳克剛毫不示弱的道︰“那有什麼?只不過是我們遼北對付女人的善意手段,決不會要她的性命!”

    秦紅大怒,道︰“放屁!你父子商議好了,如我不答應,你們就囚死我,如果我爹找上門,你們就死不承認。姓哈的,你說是不是?”

    炳克剛一怔,旋即搖頭道︰“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秦紅道︰“是你那寶貝黑熊兒子哈玉親口所講!”

    炳克剛冷冷的道︰“你誤會了,那只是他嚇唬你的方法,並非真如此!”

    必天水憤怒的道︰“夠了!姓哈的,只此一件,你就該死!”

    炳克剛咬咬牙,道︰“你想怎樣?”

    那邊,孔二娘已高聲道︰“關老弟,以其人之道還請其身,抓了這老賊,也把他關起來,等著那小賊來救他老子的時候,一並搏殺!”

    炳克剛大怒,破口怒罵,道︰“他媽拉巴子的,想動手是嗎?來吧!”

    必天水冷冷的道︰“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姓哈的,你不值得我動手搏殺,快滾!”

    炳克剛氣的大胡子根根直豎,雙目幾乎憋出眼眶外,他猛的一揮手,高聲道︰“走!”

    接過馬韁,咬牙爬上馬背,哈克剛看看十五名黑龍堡鐵甲武士,發現傷了七名,有一名的一條臂似乎只連著一塊皮,那股子冷汗宛似淋了大雨!

    望著哈克剛率領殘部退走,那面,孔二娘已尖聲怪叫道︰“關老弟,怎可縱虎歸山?你師妹受到如此欺侮,難道虎躍山莊就罷了不成?”

    陰冷的一笑,關天水道︰“罷了?豈不太便宜他了?”

    孔二娘道︰“關老弟另有打算?”

    必天水道︰“不錯!”

    孔二娘身邊正有個大漢替她裹傷,聞言厲聲道︰“你有什麼打算?”

    必天水道︰“十天之後,孔當家等我消息,我將結合另外兩門派,分頭合擊黑龍堡!”

    孔二娘捂著傷處走過來,低沉的聲音,道︰“關老弟,你給我帶的那東西太少,我的已經不多,怕是……”

    必天水笑得十分勉強的道︰“這東西只在運功時候服用,以後要省著用!”

    孔二娘立刻點點頭,道︰“是、是,我記住了!”

    于是,關天水伸手入懷又摸出一個小瓶子——是牛角小瓶,像個大肚子葫蘆!

    孔二娘小心的塞入懷里,便立刻精神十足的高聲道︰“帶著受傷的,上馬走了!”

    剎時間,“西陲二十四鐵騎”的人也走得無影無蹤!

    必天水跳上篷車,笑道︰“小師妹,由師兄駕車,你說,你是怎麼拋開姓沙的?”

    不料,關天水躍上篷車,隨手掀起車簾,里面一個漢子,伸頭沖著關天水咧嘴一笑!

    “你!”關天水驚異得又跳落地上!

    是的,車內的漢子正是“二閻王”沙成山!

    笑笑,沙成山伸出個人頭,道︰“關老哥,我發覺背後听人罵也蠻有意思!你罵夠了嗎?”

    必天水望著秦紅,道︰“姓沙的怎麼還在車上?”

    秦紅道︰“我想說,可是你們不給我時間說,更何況這車子原是他的!”

    必天水皮笑肉不動的道︰“沙成山,剛才你怎麼不早說?否則……”

    一笑,沙成山道︰“關老哥,我是干什麼來的?你應該很清楚我這行買賣,事情未辦完,避免節外生枝。更何況孔二娘與哈克剛二人都是我沙成山的對頭冤家!”

    必天水干干的一咧嘴,道︰“原來大鏢客沙成山也害怕黑龍堡的哈克剛,嘿……”

    沙成山淡淡的道︰“關老哥,少來激將法!我們可以去了吧?”

    必天水道︰“去哪里?”

    沙成山看了木然不動的秦紅一眼,道︰“秦姑娘,你說我們該去哪里?”

    秦紅道︰“去虎躍山莊!”

    沙成山道︰“對,我把你送回到虎躍山莊大門,這筆生意便成交了,當然,該我的我取走!”

    必天水冷冷的道︰“沙成山,去年你弄走我師十萬兩銀子,這才幾個月?你又賺了一萬兩,我說沙兄,你是每天煮銀子吃的?”

    沙成山淡然的道︰“那是我的事,用不到關老哥替我操心!”

    再次躍上車,關天水道︰“沙兄,一萬兩銀子我們照給,但你所附帶的條件,怕要令你失望了!”

    沙成山虎吼一聲,一把揪住必天水的雙肩!

    他連連搖晃的吼道︰“不,我可以不要那一萬兩銀子,但卻不能不知道丘蘭兒母子的下落,你們一定要告訴我!”

    必天水無奈的道︰“沙兄,原是說好了的,而且我們也應該把實情相告,只因……唉!”

    沙成山雙目迸血的吼道︰“只因什麼?快說!”

    必天水道︰“只因我們派出去打探的人尚未有一人回轉!試想,我若隨便指鹿為馬,豈不叫你沙兄白忙一趟?說不定還會受到傷害!”

    沙成山像個泄氣的皮球似的,嘆了一口氣!

    必天水道︰“沙兄,可以放開手了吧?”

    沙成山重重的甩開關天水雙肩,幾乎把關天水甩落車下面。他憤怒的道︰“如果你們耍我,娘的,有你們吃不完的苦頭!”

    秦紅抖動韁繩,道︰“沙大哥,先回莊子里,我們慢慢再想法子,總會打探出來的!”

    必天水在車上拍著胸膛,道︰“沙兄,我關天水擔保,一個月內必把確實消息奉告,否則,你切下我關天水的人頭當夜壺!”

    沙成山又撩起一縷希望的道︰“關老兄,你真的有把握?這次不再耍我了?”

    必天水回頭不歡的道︰“沙兄這是什麼話?關天水幾曾耍過你了?只因派出的人未回來罷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好,姑且再相信你一次!”

    必天水相當愉快的坐在秦紅身邊,道︰“那日見你獨自走去,還以為你平安的回到龍騰山莊去了,沒想到真的被哈氏父子劫走!”

    秦紅冷冷道︰“那日我說放走沙大哥,你同張總管偏要同沙大哥較量,最後惹出這段麻煩,害得我幾乎被哈氏父子囚死在那座古堡里!”

    必天水道︰“虎躍山莊‘武林老爺’的女兒,會任人這般欺侮的?師妹你放心,我們必會找回來的!”

    前面,一大片莊院,從高坡看過去,一連七進,這兒正是武林世家——虎躍山莊!

    此刻,篷車“轟哩隆咚”的奔馳在進莊的大道上,不少莊丁舉手示敬,秦紅看得眼圈一紅,想起在黑龍堡受的委屈,幾乎就是一場噩夢!

    馬車馳進高大的莊院大門,廣場那面,正廳前的寬大青石台子上面,“武林老爺”秦百年已哈哈笑著伸出雙手,高聲道︰“紅兒.你果真被哈家父子擄到遼北了?快過來讓爹看看你!”

    秦紅不等馬車停住,立刻騰身躍起,小鳥似的投入秦百年那寬厚的胸懷,頓時泣不成聲!

    必天水躍下車,沉聲對車上道︰“沙兄,下車吧!”

    車簾掀起,沙成山沒下車,卻雙手握住韁繩,笑笑,道︰“虎躍山莊不是我願意來的地方,我把秦姑娘送回來,請把一萬兩銀票拿來,我立刻走路!”

    青石台子上面,秦紅道︰“沙大哥,你至少下來喝杯酒再走,也好讓我爹娘謝謝你救命之恩情!”

    秦百年愣然的道︰“救命恩情?什麼救命恩情?”

    秦百年這一問,秦紅立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必天水走上前去,恭敬的道︰“師父,小師妹幾乎被哈家父子坑死在黑龍堡!”

    秦百年雙目一厲,沉聲道︰“哈家父子敢對我紅兒怎麼樣?他們頂多把紅兒騙去勸說,還敢怎麼樣?”

    必天水道︰“詳細情形我也不知道,還需小師妹詳細說明白!”

    扶住秦紅雙肩,秦百年的面孔更紅了,他咬著牙道︰“紅兒,快說,究竟哈家父子對你怎樣?”

    秦紅拭去面上淚水,先望望車上的沙成山,這才把在黑龍堡吃的苦頭全抖出來!

    秦百年忽然仰天嘿嘿冷笑,道︰“好,好,姓哈的不把我秦百年放在心上,倒要見識見識他父子的真才實學!”

    必天水又道︰“哈克剛因為兒子受重傷,一氣之下率領他的十五名黑龍堡鐵甲武上趕到此地……”

    未等關天水話完,秦百年沉聲道︰“好個老匹夫,他竟然真的目中無人,走,找他去!”

    必天水一笑,道︰“師父,就在壩子上,已被孔二娘殺得往回逃走了!”

    秦百年哈哈一聲笑,道︰“好,孔二娘殺得好,哈……”

    秦紅又看了沙成山一眼,道︰“爹,你答應的一萬兩銀子,該給沙大哥了吧!”

    秦百年皮笑肉不笑的道︰“沙成山,對于你這位大鏢客而言,我真的有些糊涂,不知你究竟是敵乎?友乎?”

    沙成山在車上一笑,道︰“敵乎?友乎?存乎一心。秦老爺子,人不害我,我不坑人;人若害我,以牙還牙!”

    “嗯!吧脆,也很坦白!”秦百年說完,伸手入懷摸出兩張銀票,舉在手上又道︰“沙成山,這是五仟兩一張的銀票,是你應得的,拿去吧!”

    未見秦百年抖腕,兩張重疊的銀票便平著往沙成山的手中飛去!

    沙成山更快,左手剛握住銀票,馬車已開始響動!

    銀票入懷,沙成山高聲道︰“關老兄,沙某在方家集的平安客棧候你的消息,希望你能實踐諾言!”

    必天水嘿嘿笑道︰“沙兄,我一定不會令你失望!”

    馬車飛一般的馳出虎躍山莊,絕塵而去。秦百年對秦紅道︰“你娘很想你,快到後面去!”

    秦紅匆匆的拭著淚往後廳走。關天水對秦百年道︰“師父,弟子已想出懲罰哈氏父子的妙計了!”

    秦百年緩緩走進大廳,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道︰“我以為沙成山仍是我計劃中的絆腳石,不除不快!”

    必天水道︰“我師的計劃尚未到實行階段,倒是可以利用沙成山,結合另外各門派的人,先把黑龍堡干掉,替小師妹出口氣,更可以樹立起虎躍山莊的威嚴!”

    秦百年道︰“你想讓本莊十大武士殺上遼北黑龍堡?”

    搖搖頭,關天水道︰“不,我們正在擴大實力中,當然不能為了黑龍堡而動用我們的武力!”

    秦百年一笑,道︰“可有妙計?”

    必天水面上陰寒的一笑,道︰“有!”

    秦百年道︰“且說來為師听听!”

    必天水遂低聲對秦百年說了一番他的心中計謀,只見秦百年撫髯大笑起來!

    必天水也笑道︰“如此一來,對我們未來的大計劃,將有益無害,師父以為如何?”

    猛點著頭,秦百年道︰“天水,便諸葛再世,也將佩服你的這招絕妙計策,不過……”

    必天水道︰“師父擔心的可是那種藥物?”

    秦百年道︰“不錯,這一陣子已用去一半了!”

    必天水道︰“趁著他們大動干戈,徒弟再走一趟南方,這次多帶銀子,大批買回來!”

    秦百年笑道︰“等你安排他們出擊遼北,你便立刻快馬往南邊搜購,越多越好!”

    原來關天水有一陣子未出面,他是到南方購買一種毒藥去了,有了這種藥物,他們就能對幾個門派加以控制。

    那方寬厚只是一個小小的退職捕頭,他無法除掉沙成山,秦百年便斷了他的藥物,如今正在少林寺中受煎熬!

    江湖上誰會知道關天水購的是什麼藥?只怕沒有人會猜得到!

    猜不到便會上當,因為那玩意確實能叫人樂陶陶的精神百倍。

    尤其是練過半部百竅神功的人,更容易把藥的力量輸送到周身百骸,那滋味令人樂而忘憂,便天塌下來也不去管了!

    沙成山本想當面揭穿關天水送給孔二娘藥物的事,因為他相信,孔二娘所服的藥,必與方寬厚所服的是一樣。

    只是孔二娘如今忠于虎躍山莊,所以她尚能得到那種令人神游虛幻的“妙藥”!

    然而沙成山來當面問關天水或秦百年,因為他相信“千面老人”扁奇必會找到藥老子問明白那到底是什麼藥,竟然能控制一個人的心志!

    此刻——

    沙成山並未直接回方家集,卻繞道又到了沙河!

    他相信三五天時間內,關天水還不會把消息送回平安客棧,他心中憂慮著丘蘭兒母子的安危!

    于是,他又來到了沙河!

    馬車就停在柳林里,沙成山跳上小船!

    船上的一切他都十分熟悉,一瓢一勺,一被一席,都令他發一陣深思,宛如丘蘭兒就在他的身邊一樣,令他懷念不已!

    緩緩的坐在船頭上,沙成山望著水面,更望著水中的白魚,自言自語的重復著一句話︰“蘭妹,你在哪兒?我們的孩子還好嗎?”

    遙望著日落,嘆息在無言中,沙成山硬是把眼淚猛吸在肚子里!

    是的,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為不在依人前!

    于是,他拉開矮艙,低頭,不由得怔住了!

    只見矮艙內放著一張字條,沙成山忙取餅來細看!

    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沙成山,丘蘭兒就要死了,你們的孽種也決死了,你怎還有臉活著?”

    這張字條無下款,看的沙成山血脈賁張,難以自制!

    他憤怒的把字條塞入懷中,登上岸,大吼道︰“出來,出來呀,狗操的,你躲在暗中裝的什麼縮頭王八?”

    河面上傳來他的回音,但四下里仍然寂靜無聲!

    沙成山在一陣狂吼大叫的發泄之後,便立刻登上馬車,直往方家集馳去!

    沙成山絕對想不到的事情,便是他上了關天水的當!

    其實關天水早已猜到丘蘭兒被何門派擄走,就像他一語猜中秦紅是被哈氏父子擄走是一樣的。

    只是這位秦百年的入室弟子關天水,江湖上有名的工于心計,武功雖不高絕,心眼卻十分靈活。

    行走江湖,往往心靈性巧,陰險多詐,就可以彌補武功之不足!

    必天水臨時的搪塞,令沙成山毫無辦法!

    是的,關天水當然不願意沙成山順利的見到丘蘭兒!

    因為龍騰山莊的江厚生就曾以丘蘭兒誘捕過沙成山,幾乎得手!

    現在,關天水就是希望沙成山尋妻不著、尋子不遇而活活氣瘋,那時候自己再把這消息轉告給沙成山,沙成山必然大開殺戒,那麼,江湖上就又少掉虎躍山莊一批敵人,這種事又何樂而不促其成呢?

    沙成山當然不明白這些,他悻悻的駕著馬車回到了方家集,馬車又停在平安客棧的後院。沙成山交待伙計,不許任何人去打攪他!

    不錯,這些天的奔波,竟然毫無一點線索,自己是應該靜下來思考思考了!

    于是,沙成山掩緊房門,一個人平實的躺在床上。

    從替秦百年送東西上陽城起,一直思索到遼北黑龍堡,他競猜不透誰會找上方家集的那座小村子!

    一連歇了三天,沙成山在這天過午,一個人緩緩的走向北邊的那座小村子!

    沙成山又到了那個四合院,見院門深鎖,里面已無人居住。湯老六老夫妻已死,這座四合院已封起來了!

    沙成山信步走到附近的住家——附近只有兩戶農家,沙成山走進面北的一家,相當有禮貌的問屋子里的中年女人,道︰“老嫂子,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

    那女人擺動大腳走到門邊,道︰“什麼事?”

    沙成山道︰“那面小四合院的老夫婦……”

    沙成山的話未完,中年女人已搖搖頭,道︰“死了,死好久了!”

    說完又回到屋子里!

    沙成山立刻又道︰“我知道他們死了!”

    女的回頭一瞪眼,道︰“你知道還來問我干什麼?吃飽了撐的!”

    沙成山道︰“老嫂子,我是問這死的二老可有什麼親人沒有?”

    那女人又搖搖頭,道︰“從來沒見過他們同人來往,只那一回,便死了!”

    沙成山道︰“老嫂子,他二老在此住多少年了?”

    那女人道︰“十幾年了,比我們還早兩年!”

    沙成山又問︰“老嫂子,可知他們從哪里遷來的?”

    中年女人已自不耐煩的回身搖手,道︰“你這個人,打爛砂鍋問到底,忒也羅嗦了,不知道!”

    沙成山真的計窮了!

    回身看看那座小小四合院,便緩緩的走回方家集!

    就在這天晚上,二更天尚未到,遠處出現一彪人馬,轉眼便到了平安客棧外!

    店家開門,只見是一批男女,兩個伙計忙著把十幾匹馬往槽上拉,丁掌櫃忙著招呼這十幾個男女往店里走!

    在店里面,听得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派個兄弟在外面守著,有人來了,立刻報我知道!”

    這夜除了這批人物到來之外,店里仍然平靜如常!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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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8 21:54: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客房中的沙成山沒有走出房門外!

    他的日子過得焦灼、寂寞與憂慮。他已計窮心瘁,幾乎把希望完全寄托于這個月內——關天水答應他的期限!

    這是一批從遠地快馬趕來的人物。沙成山在客房中忽然精神一振,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三江幫總護法李魁五,正自房門走出來!

    沙成山拉開房門,道︰“李兄別來無恙?”

    粗壯的大漢猛回頭,不由咧嘴笑起來……

    丙然正是三江幫的總護法,只見姓李的大步走近沙成山,笑道︰“原來是你,大鏢客沙成山,真是久違了!”

    沙成山把李魁五讓進屋子里,立刻又掩上房門,道︰“鳳凰嶺分手之後,再未謀過面了!”

    原來這三江幫總護法李魁五,去年也曾趕往鳳凰嶺上的龍騰山莊以三江幫名義參加追悼江少強的喪禮,而被江厚生的大總管張長江囚在山洞地牢中。

    他與江南醉道人同囚一個地牢。當時沙成山在洞外掩護,由巧扮的扁奇老人一個個的把洞內群豪救出洞外。

    這件事就因為老奸巨猾的秦百年趕到,而化解即將搏命的雙方怨憤。沙成山一氣之下回身便走,這姓李的也離開了鳳凰嶺!

    不料此時此地又遇上了,沙成山甚感奇怪!

    二人坐在車邊,沙成山道︰“原來昨夜來的竟是你們三江幫的人馬!”

    一笑,李魁五道︰“沙兄怎的住在此客棧?等人?”

    苦兮兮的一嘆,沙成山道︰“我不說,李兄尚不知道。我已與丘蘭兒有了孩子,可是孩子生下五天未到,她母子二人突然失蹤。這些天我正為此事奔波,卻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雙眉一緊,李魁五道︰“丘蘭兒?可是江湖上傳言的‘玫瑰毒刺丘蘭兒’?”

    點點頭,沙成山道︰“不錯!”

    李魁五道︰“原來那次你救走丘蘭兒以後,你二人便成親了,可喜可賀!”

    搖搖頭,沙成山道︰“現在還有何喜可賀?”

    李魁五道︰“敵人為何要擄去丘姑娘?他們的目的……”

    沙成山道︰“是沖著我來的!”

    李魁五皺起眉頭,道︰“既然挾持住丘姑娘,他們為何還不出面?這又是為什麼?”

    沙成山道︰“李兄,這就是敵人狠的地方!”

    李魁五若有所思的道︰“是了,他們在折磨你,在給你精神上的壓力,先使你焦急難安,然後找機會下手!”

    沙成山道︰“何止如此,我幾乎上了敵人的當!”

    李魁五道︰“這話怎麼說?”

    沙成山道︰“我在急怒之下,像是沒有頭的蒼蠅,不顧一切的找上各門各派,一言不合便搏殺起來。如此一來,我為自己制造了更多的仇人,敵人卻在暗中拍手笑。一旦我被殺掉,丘蘭兒母子便也完了!”

    李魁五咬咬牙,道︰“敵人這招確實夠陰毒的,沙兄,你可要步步為營,不能莽撞行事!”

    沙成山點點頭,道︰“這幾天我靜下心來仔細推敲,便立刻明白了敵人的陰謀,所以我在此等!”

    “等?”

    “是的,我在等候消息!”

    “誰會送來消息?”

    沙成山道︰“虎躍山莊的關天水!”

    猛的全身一緊,李魁五道︰“原來你也在等候虎躍山莊的關天水?”

    沙成山立刻緊張起來,道︰“李兄,听你的口氣,你們遠從數百里外趕來此地,難道也是在等候關天水?”

    李魁五道︰“不錯!”

    沙成山道︰“為何來這麼多人?”

    李魁五道︰“也是關天水的交待,我們的幫生親率三位分舵舵主,且加上總舵九位高手全來了!”

    沙成山道︰“還有女的隨行……”

    李魁五道︰“漢江分舵舵主便是‘黑蠍子’花大娘,她的手下多是女子!”

    沙成山笑笑,道︰“敢情你們三江幫的精英盡出了!”

    “是的,除了副幫主尚在總舵主事之外,可以說精英盡出!”

    沙成山怔了一下,道︰“李兄,可知關天水要你們如此做,目的何在?”

    李魁五道︰“目前尚不知,但我們當家的很慎重,便立刻趕來了!”

    沙成山道︰“沙某能見見貴幫幫主嗎?”

    李魁五立刻站起身來,道︰“走,我正想請你過去見見我們幫主。上次我回去以後,當家的對你的義舉十分仰慕。走吧!”

    沙成山笑笑,跟著李魁五走到正面的一間大客房內。

    只見正面桌邊坐著一位五短壯漢,溜圓的一顆腦袋,雙目精芒炯炯,雙手十指短粗,青筋根根可見!

    李魁五當先跨前一步,施禮道︰“幫主,這位便是上次我說過的大鏢客沙成山沙大俠!”

    沙成山抱拳道︰“沙成山見過聶幫主!”

    短小精悍的聶虎雙目圓睜,道︰“喲,你就是江湖上傳言的‘二閻王’沙成山?”

    笑笑,沙成山道︰“江湖浪子,後生晚輩,沙某只是混日子而已!”

    聶虎一聲哈哈,道︰“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沙大俠,我心儀久了,快請坐!”

    沙成山點頭坐下來,心中頓然一輕,因為——

    因為直到現在,天下各門各派也只有這“三江幫”沒有意思要他的項上人頭!

    一邊,三江幫總護法李魁五笑道︰“沙兄,上回承你伸出援手,但又見各門派在秦百年的突然調解下,反倒對兄台的援手不當一回事了,那時候我對兄台突然的離去,甚感過意不去!”

    李魁五的話如巨杵般令沙成山頓感痛心,然而沙成山只是一個人,就算他已深知龍騰、虎躍山莊有什麼大陰謀,如今江湖之上不少人在謀他的人頭,又有誰會相信他的話?又有何人信得過他?

    現在——

    現在沙成山終于遇上了三江幫,至少他可以傾吐自己內心的疑慮!

    不錯,關天水把三江幫的人支來方家集,但他想不到方寬厚已去了少林寺,而且沙成山又在半途遇到過方寬厚。

    于是,沙成山把過去的一切湊在一起,他已明白各方找他要人頭的原因。那麼,是秦百年或者江厚生,在陰謀要自己的人頭了!

    聶虎仔細打量沙成山,他實在看不出姓沙的這副病懨懨模樣,會有什麼驚人絕學!

    笑笑,聶虎道︰“沙大俠可知我們趕來方家集的目的?”

    沙成山看了一邊的李魁五一眼,道︰“總護法說是虎躍山莊關天水請貴幫來的!”

    點點頭,聶虎道︰“不錯,聶某是個有恩必報的人,我得了秦老爺子好處,替他出點力也是應該的!”

    一笑,沙成山道︰“如果沙某猜得不錯,聶當家必是得到了秦百年的半部‘百竅神功秘籍’抄本,是嗎?”

    微胖的面上一松,聶虎道︰“不錯,但不知沙大俠是怎麼知道的?”

    淡淡的,沙成山道︰“這已不是秘密,當今道上已有不少人得到這半部秘籍了!”

    雙眉一挑,聶虎道︰“真的?”

    沙成山道︰“就我所知,‘苗疆百毒門’門主‘毒王’冷泉,‘湘江無憂門’門主‘無憂婆婆’花滿天,甚至那退職的捕頭方寬厚俱都是人手一冊!”他一頓又道︰“當然還有不少人得到,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聶虎道︰“這確實是一部寶籍,我只練了百日,便覺身心暢快功力倍增!”

    沙成山點點頭,道︰“秦百年那次在鳳凰嶺群豪面前,當眾答應要分別抄送半部‘百竅神功秘籍’奉送各人,他應該不敢欺蒙大家以招致眾怒!”

    聶虎又笑哈哈的道︰“最近關天水又送來一種妙藥,服後更是令人飄然忘我,精神氣力特佳。哈……秦百年之被譽為武林老爺,果然名至實歸,當之無愧!”

    沙成山面色一冷,道︰“聶當家,那種藥你已服過幾回了?”

    聶虎見沙成山神色有變,面無表情的道︰“怎麼了?可有什麼不對?”

    沙成山道︰“快說,聶當家已服多久了?”

    李魁五也覺不快的道︰“沙兄,這關系著你嗎?看你這副緊張模樣!”

    沙成山頓足道︰“事關三江幫存亡或貴幫淪為听命于人!聶當家,我只能說,那藥絕對不能服用!”

    聶虎一驚,望了李魁五一眼。李魁五搖著頭,道︰“沙兄,休得危言聳听,會有那麼嚴重?”

    沙成山道︰“此時用話解釋不清,總護法可否願意跟在下走一趟少林寺?”

    聶虎一怔,道︰“去找那些老和尚干什麼?”

    沙成山道︰“去了便知!”

    聶虎稍一思忖,立刻點頭,道︰“好吧,總護法,你就同沙大俠去一趟少林寺,看個究竟!”

    李魁五道︰“這兩天關天水約的人就要趕來此地,我們的人是否再移動……”

    聶虎道︰“一切按計劃行動,你盡避去一趟少林寺!”

    沙成山遂伸手向聶虎道︰“聶當家身上可有那種‘靈藥’?”

    聶虎雙目溜圓,道︰“干什麼?”

    沙成山道︰“賜予少許,以為證明!”

    聶虎十分小心的取出一個牛角小瓶,伸出指甲在瓶內勾出少許,用紙包給沙成山,道︰“十分貴重,小心放好,如果不能證明什麼,還請你歸還我!”

    點點頭,沙成山心中真的激蕩不已。一種藥物,竟能令一位道上霸主俯首稱臣,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于是,沙成山拉出他的烏錐馬,李魁五也跨上一匹高壯的大紅馬,二人便往西北方的少林寺趕去!

    沙成山與李魁五雙騎連夜疾馳嵩山,怒馬一經馳入山道,便已聞得鐘聲當當,眾增誦經之聲依稀可聞!

    繞過七條坡道,前面正是通往少林名剎的九百九十九級青石台階!

    沙成山與李魁五二人把馬拴在道旁,突然遠處傳來哭泣聲,只見一綠衫女子往這里奔來!

    沙成山一驚,仔細看那掩面女子,不由急步上前。他還未開口,迎面奔下來的女子已尖聲道︰“沙大俠!救救我爹呀!”

    沙成山怔住了,不錯,這女子正是不久前同她爹方寬厚一起來此的方小雲!

    幾乎撲進沙成山懷抱里,方小雲如見救星似的又道︰“我爹,我爹他幾乎不成人樣了!”

    沙成山驚異的道︰“究竟怎麼回事?”

    方小雲拭淚看了李魁五一眼,道︰“這位大叔……”

    沙成山立刻道︰“三江幫總護法,自己人,姓李!”

    方小雲施了一禮,道︰“李爺!”

    李魁五道︰“不敢!方姑娘你爹怎麼了?”

    方小雲拭去淚痕,道︰“那日我陪爹來到少林寺,掌門人看了我爹的模樣,便立刻把我爹關在一間石屋內,說是先關五天,五天一過,方能以‘八籠蒸石大法’祛毒。如今才第四天,我爹已幾次死去活來,好淒慘吶!”

    方小雲說完又哭起來!

    沙成山忙取出帶來的那點毒藥,問方小雲︰“你爹服的可是這種藥?”

    方小雲看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因為他從來不許我看那種藥……”

    李魁五道︰“這很容易,且叫她爹看了便知是不是這種藥了!”

    沙成山道︰“走,我們去少林寺找你爹!”

    三個人往少林寺走去,遠處,只見“一刀穿心”左長庚匆匆走來!

    他見沙成山與一個大漢也來到少林寺,不由沉聲叱道︰“沙成山,你還敢直闖少林寺,找死不成?”

    淡淡的,沙成山道︰“為了證明一件事情,沙某必須來此!”

    左長庚道︰“你想證明什麼?”

    沙成山指著李魁五道︰“這位李兄,是三江幫總護法,你問他!”

    李魁五一抱拳,道︰“在下李魁五,兄台多指教!”

    左長庚緊著面皮,道︰“兄台是襄樊三江幫?”

    李魁五道︰“不錯!”

    左長庚點點頭,道︰“這麼說來,指教就不敢當了!”

    方小雲道︰“左叔,我爹……”

    左長庚道︰“我來追你回去,就是要告訴你,掌門師父已答應提前一日為你爹祛除身上劇毒了!”

    方小雲驚喜的道︰“左叔,我實在不忍再看我爹那種淒苦哀號的可憐樣子,能提前一日真是再好不過!”

    沙成山道︰“方姑娘,你爹如果因此治好,也算不幸中之大幸了!”

    左長庚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道︰“姓沙的,我們不喜歡你這幸災樂禍的人!”

    沙成山道︰“我是嗎?”

    方小雲道︰“左叔,沙大俠是來幫我們的!”

    左長庚冷冷的道︰“是嗎?”

    沙成山道︰“我不說,你們還蒙在鼓里。方捕頭中的毒事小,其中所包藏的陰謀事大,所以我來了!”

    左長庚也是一驚,但他對沙成山有成見,咬咬牙便大步往山上寺中走去!

    一行剛剛盤上寺門口,斜刺里一聲虎吼︰“好個王八蛋,你竟敢找來少林寺!”

    沙成山不用看就知道是“黑天剛”熊霸天!

    方小雲已擋住熊霸天,道︰“熊叔,我們都誤會沙大俠了,他來是幫助我們的!”

    熊霸天咬牙叱道︰“凶殘成性,殺人如宰雞的二閻王沙成山,他會來幫我們什麼?”

    淡淡的,沙成山道︰“為了揭開一樁陰謀,沙成山不得不來!”

    熊霸天怒道︰“什麼陰謀?誰有陰謀?”

    沙成山道︰“何必急在一時?你馬上就知道了!”

    方小雲立刻往寺中走!

    熊霸天緩聲道︰“小雲,你爹要人籠了,他要見你一面,快去!”

    方小雲前面匆匆走,沙成山與李魁五二人緊緊的跟在後面。左長庚一言不發的拉著熊霸天,道︰“師父也在?”

    熊霸天道︰“掌門師父親自在指揮。大師兄時而尖叫,時而雙手自打,頭發被他抓下不少!”

    少林寺為名剎,執武林牛耳,寺內輝煌氣派,莊嚴無比,然而沙成山與李魁五二人,哪有心情去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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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8 21:54:59 |只看該作者
    一行直到少林寺那個三角形的後院。左面一間大廂房中,只見八個年輕和尚忙進忙出,好大的蒸籠往廂房中抬,每個蒸籠中央有個斗大的圓孔,一口海大的鐵鍋由四個和尚抬進去,隨後又把一捆捆劈好的木柴往里面抬!

    沙成山與李魁五二人剛走近門邊,里面傳來一聲︰“阿彌陀佛,沙施主大駕光臨敝寺來了!”

    從廂房中走出來個老僧,敢情正是智上大師!

    沙成山忙上前抱拳,道︰“大師,沙成山來得魯莽,尚請大師海涵!”

    智上伸手一讓,道︰“沙施主請進來見過我們的掌門主持!”

    沙成山與李魁五走進廂門,只見一把特設的座椅上坐著一位白眉紅面老僧,大紅袈裟,灰色長褲,雙耳垂肩,手上的佛珠粒粒鴿蛋那麼大,寶相莊嚴,威儀凜凜,光景不愧名寺主持!

    沙成山走近前去,智上大師緩緩道︰“掌門師兄,此人就是江湖大鏢客沙成山!”

    沙成山忙一笑,道︰“後學末進,江湖浪子,沙成山見過大師!”

    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椅子上的智善大師禮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沙施主英氣內斂,武功超絕,老袖早有所聞,今日真是幸會!”

    沙成山面色端正的道︰“沙成山一介粗人,還望大師多多指教!”

    智善大師又看了李魁五一眼,道︰“這位施主……”

    李魁五忙上前,道︰“三江幫總護法李魁五,大師多多指教!”

    智善淡淡的道︰“二位且請稍坐,老衲今將施一種本寺祛毒大法,完了才能陪二位暢談……”

    沙成山忙一笑道︰“不敢,我們是希望方捕頭在未祛毒之前,先見見他,完了我們立刻走人,不敢多打擾大師等清修!”

    智善大師看了智上一眼,深深嘆了一口氣!

    智上又看了門口的左、熊二人一眼!

    就在這時候,只見一個年輕赤膊和尚露出隆起的一身肌肉,雙手抱著一堆劈好的柴薪往一個大灶內塞著,灶內轉眼間出現熊熊大火!

    好大一口鐵鍋已裝滿清水,鍋邊還放著滿滿三大缸清水,幾個年輕力壯的大和尚正結隊似的把木柴送進門里堆向牆邊!

    鐵鍋里開始冒出蒸汽來,八層大籠的第一層已放了上去,只見這第一層上面鋪的是厚厚的棉被。

    第二三層是薄被,第四五層上是布單。

    第六層卻放著一層藥草。

    第七層在籠中央的圓孔處放了一塊厚木板,光景是要人坐上去的。

    第八層只是一個圓孔,然後便是籠蓋,一邊有一個竹管,沙成山不知道那是干什麼的!

    就在這一切都已就緒的時候,智善掌門大師低喧佛號︰“阿彌陀佛,帶寬厚來吧!”

    沙成山與李魁五立刻站起身走向門口!

    智上大師低聲的道︰“沙施主,時間不多,這項祛毒大法原是要明日午時立刻施展,就因為小雲她爹太過痛苦,掌門師兄方決定提前一日。二位有什麼話,要證明些什麼,等寬厚人一到便盡快的問!”

    沙成山點點頭,道︰“在下一定遵照大師吩咐!”

    李魁五也同意的道︰“決不敢多耽誤貴寺救人之舉,大師放心!”

    突然,遠處一聲尖嗥︰“殺了我吧!我……啊!”

    沙成山望過去,只見四個壯健和尚正合力扭住一個灰發披散的老者往這里走來,方小雲緊緊的跟在後面!

    方寬厚——這位在項城風光二十多年的老捕頭,如今衣衫檻樓,披頭散發,滿面血口子,連雙臂也有血印,雙目已經深陷,比之那天在半道踫上,又見枯瘦不少——幾乎是一架枯骨了!

    雖然方寬厚已至骨瘦如柴,但他仍然爆發出一股原始野性,連四個大和尚也幾乎控制不了他!

    方小雲可憐兮兮的拭淚跟上來!

    沙成山緩緩的迎上前去,方寬厚猛的一瞪眼,立刻吼叫道︰“沙大俠救救我!沙大俠,我方寬厚不才,無法以你的人頭去換回我需要的藥,但是,沙大俠,你看……看我的可憐模樣,這些能不令人……同……情?”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方老捕頭,我知道是姓秦的要你這麼做。你沒有實現他們的目的,他們便斷了你的藥,對吧?”

    方捕頭立刻大聲吼道︰“不是,不是,我沒有說是秦百年的交待,我沒有啊!”

    沙成山看了李魁五一眼,遂又緩緩自懷中取出一包東西,巧妙的攤開在方寬厚的面前,道︰“方老捕頭,秦百年送給你的可是這種東西?”

    不料方寬厚一看,精神大振,他雙臂力張,甩開四個和尚的緊抓,出手便往沙成山拍去,同時右足旋踢,斜身而上,宛似拚命般的口中厲聲道︰“快拿來,我要吃!”

    沙成山托著手上毒藥,右掌一招“分花撒柳”,左足斜閃,力阻方寬厚的搶奪!

    方寬厚真的拚上老命了!

    是的,那簡直似是變了個人——變得狂野無匹,變得比個正常的人還要厲害!

    沙成山旋身如電,鬼扭似的閃掠到方寬厚的右後方,右手食中二指已沾上了方寬厚的肩並穴!

    不料方寬厚硬是不讓,反方向的側身便搶,宛似要搶回他即將失去的老命,口中大喝一聲︰“沙成山,你……既不把人頭相……贈……難道……還舍不得這點東西?……你……行……行好啊!”

    方小雲尖聲叫道︰“爹……”

    沙成山忽然一個反力道勁旋,右臂猛的回收,右肘斜出帶風,“吭叱”一聲,方寬厚一個踉蹌,已倒入兩個大和尚的懷里!

    兩個和尚拚力抓住方寬厚雙肩不放,另外兩個已把方寬厚的雙足抓起來!

    廂門口,智上大師道︰“抬進來!”

    方寬厚已回不擇言的大聲咒罵道︰“沙成山,你這凶殘的野種,毫無人性的畜牲,難道一點同情心也沒有了?你雖幾次放過我,方寬厚還是要恨你……恨你……”

    沙成山望望李魁五,他的臉色都變了!

    是的,如果三江幫幫主也變得像方寬厚一樣,整個三江幫便將落入姓秦的手中,太可怕了!

    李魁五咬咬牙,道︰“沙大俠,我們走,我幫幫主決不能服用這種毒藥!”

    沙成山道︰“不急,且進去看看少林這種祛毒大法的妙處!”

    李魁五點點頭,道︰“不錯,江湖上只怕已有不少人被姓秦的加以控制了!”

    點點頭,沙成山道︰“我至少知道‘西陲二十四鐵騎’的孔二寡婦已上當了!”

    二人並肩走進廂房,只見熊霸天與左長庚二人痛苦的扭曲著面上肌肉,那熊霸天目中見淚的道︰“師兄,你要忍耐著,師父為你施法祛毒,等到一身干淨,你就又是一個清清白白,不受人制的好人了!”

    望著三丈高下的八層蒸籠,方寬厚全身哆嗦,牙齒打顫叮叮響的道︰“我……我……這是作了……什麼孽……”

    一邊椅子上坐的掌門大師智善立刻吩咐︰“啟籠!”

    兩個和尚站在高凳子上把籠蓋掀開來!

    智善對一邊的師弟智上道︰“把雪蓮給他服一粒,立刻脫去他的上衣鞋襪放入籠內!”

    就在一應該做的剛做好時,突見智上出手如風的一指點上方寬厚的眉沖與鳩尾二穴,且自衣袖中取出一個軟木管子塞向方寬厚的口中!

    這時,方寬厚已變得只有一口氣在。四個大和尚立刻把方寬厚抬上頂層!

    方寬厚坐在第七層上,頭在第八層,一根軟木管接在那一層的缺口處,顯然是通空氣的!

    蒸籠的蓋子又合上去。從梁上垂下一塊千斤石,那麼巧合的把蒸籠壓上!

    兩個年輕和尚已開始猛往鍋下塞柴薪!

    智善大師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對沙成山道︰“沙施主,情非得已,真是慢怠了!”

    沙成山抱拳,道︰“大師說哪里話!沙成山預見武林將有一場浩劫,此番除了趕來證明這件事以外,便是提醒大師,謹加防範,以免遭惡人所乘!”

    智善大師一笑,道︰“老袖這位俗家弟子中毒的消息傳來,老袖便已覺出事態嚴重了!”

    一邊,方小雲目瞪口呆的道︰“我爹……我爹會不會被……被蒸死……”

    智善已走至門口,回頭對幾個和尚吩咐︰“後山本寺甘泉泉水煮上十大壺,每半個時辰從那軟木管內灌進去半壺叫他喝下去,十壺水灌完,便馬上來稟告!”

    十壺水算算要灌十個時辰,換言之,方寬厚要在蒸籠內蒸上大半天!

    李魁五已驚出一身冷汗的道︰“沙兄,我們不能再多停留,必須立刻上路!”

    點點頭,沙成山道︰“我知李兄心情,擔心貴幫當家的上當!”

    智善也不留二人多坐,他早已聞得智上的話——沙成山曾經兩次與之搏殺,熊霸天一手也是沙成山斬的!

    出家人心胸雖然開闊,這時也難免心生疙瘩!

    送至前面大雄寶殿前,智善大師低喧佛號,道︰“阿彌陀佛,沙施主李施主好走!此去若確知奸人陰謀,少林寺必戮力相助!”

    沙成山重重的道︰“大師,但願方捕頭能化險為夷,早復健康。至于揭穿奸人陰謀,沙成山必全力而為!”

    李魁五已急急的催道︰“沙兄,快走!”

    二人匆匆奔下那九百九十九級青石台階,立刻從道旁拉出馬!

    李魁五咬牙道︰“如果我們當家的也已中了毒,三江幫上千弟兄必不與姓秦的甘休!”

    不料沙成山冷冷的道︰“李兄,如果你們幫主被人控制,難道你們能把貴幫主罷黜?”

    猛一怔,李魁五道︰“這個……”

    沙成山冷笑一聲,道︰“所以我以為,盡早阻止貴當家服用這種毒物方是正途!”

    兩匹馬疾往回程奔,宛似天邊飛掠的兩團雲!

    兩天的路程,一天半他們便趕到了方家集!

    怒馬在平安客棧外停下來,沙成山與李魁五二人便匆匆的走入店內,正迎著丁掌櫃走出來!

    沙成山見店內冷清,立刻問道︰“人呢?”

    李魁五忙著奔進客棧院子,急躁的道︰“咦,我們那伙人呢?”

    有個伙計轉出來,道︰“都走了!”

    李魁五抓住伙計問︰“走多久了?往哪兒走的?”

    那伙計雙腳不沾地,期期艾艾的道︰“昨日一大早走的,他們走的十分匆忙!”

    “往哪里去了?”

    伙計搖搖頭,道︰“不知道!”

    憤怒的松開伙計,李魁五對沙成山道︰“沙兄,依你看我們的入會去哪里?”

    沙成山半晌未開口,他雙目直視伙計,問道︰“除了襄樊來的十多人之外,伙計,你還看到什麼人?”

    伙計仍然搖搖頭,道︰“沒有別人……”

    突然,一間客房的門拉開,關天水哈哈笑著走出來,他相當輕松的道︰“咳,那不是三江幫總護法嗎?你怎會同沙兄一起?”

    必天水突然出現,沙成山猛一瞪眼!

    李魁五立刻走上前去指著關天水道︰“好個惡毒的東西,我饒不了你!”一把往關天水抓去!

    必天水雙肩閃晃,錯步伸手撫向李魁五腕門,喝道︰“李兄,你干什麼?”

    李魁五閃退半步化開敵人右掌,左掌立刻緊隨左足前躍,快不可言的以一招“老樵指路”點向關天水曲池!

    必天水暴閃一步,又喝道︰“住手!”

    二人各自對折三招,只是剎那間的事!

    沙成山橫身一欄,道︰“李兄稍等!”

    沙成山心中想,關天水找來必定與自己有關,也許就是丘蘭兒的消息!

    李魁五閃開三步,憤怒的逼視著關天水,吼道︰“好可惡的東西,用那種歹毒的東西坑人!”

    必天水指著李魁五問沙成山,道︰“沙兄,李護法怎麼了?見面就動手!”

    淡淡的,沙成山道︰“那要問你關兄了!”

    指著自己鼻子,關天水道︰“我?我怎麼了?”

    李魁五是個莽漢,立刻開門見山的道︰“姓關的,你給我們當家吃的是什麼藥?”

    仰天一聲哈哈,關天水道︰“壯陽提神妙藥,助功補髓靈丹,這還用問?”

    李魁五大怒,罵道︰“放你娘的屁!完全是害人的毒物,你以為我不知?”

    一邊,沙成山冷冷的觀察著關天水的舉止,他實在佩服姓關的真沉得住氣,此時此地,他尚神色自若,面不改色,一副泰然樣子!

    一笑,關天水道︰“害人毒物?誰說的?”

    李魁五怒道︰“我問你,姓關的,你們給方寬厚吃的是什麼藥?”

    必天水仰天一聲大笑,道︰“我道是什麼事,原來你們說的是方寬厚!不錯,初時姓方的服的也是助功靈丹,後來我們發現姓方的有不利我虎躍山莊的行為,在最後一次送給他的藥中動了小小一點手腳,如此而已!”

    沙成山怔住了!

    李魁五也怔住了!

    必天水得意的一笑,道︰“今日關某便在二位面前把事情說個明白!”

    李魁五道︰“你最好把事情說清楚!”

    沙成山指著自己住的房間,道︰“二位,且到我住的房間細說,如何?”

    三個人相繼走進屋子里,伙計立刻去弄吃的。沙成山道︰“關兄,希望你能說得我二人點頭!”

    必天水道︰“放心,我完全是大實話!”

    他一頓又道︰“各位應該知道我師父抄送的‘百竅神功秘籍’,雖然只是半部,但足以助長各人的功力,分送的藥也是極為貴重的上好配藥!”

    他重重的看了沙、李二人一眼又道︰“當然,我們不能白白相贈,多少也得有所回報!”

    李魁五沉聲道︰“回報什麼?”

    必天水道︰“我輩江湖中入,應知受人點滴當報以泉涌的道理,譬如貴幫趕往遼北替我師父出氣,去懲罰黑龍堡,就是一項最佳的回報!”

    李魁五跳起來,吼道︰“姓關的,你說什麼?”

    必天水淡淡的道︰“我說貴幫主為了答謝我師,親率屬下去給哈克剛父子教訓去了!”

    李魁五沉聲道︰“昨日一早走的?”

    點點頭,關天水道︰“不錯!”

    李魁五真的迷惘了!

    他知道幫主對那種藥物初嘗之後的喜悅感受,如果真像姓關的所言,只是又在藥中放了另一種毒藥,自己便魯莽了!

    迷惑的望著沙成山,李魁五道︰“沙兄,可願隨在下走一趟遼北?”

    沙成山尚未開口,關天水已撫掌笑道︰“最好不過,因為沙兄曾經去過黑龍堡,老馬識途!”

    沙成山暗中挫挫牙,思忖——這姓關的真狡猾,泥鰍抓住又被他溜走了!

    冷冷的,沙成山道︰“還以為關兄趕來傳遞我妻丘蘭兒的消息,倒令沙某失望了!”

    必天水道︰“不必失望,確切的消息就要到了!”

    沙成山一緊雙目,道︰“幾時可到?”

    必天水十分慎重的搬動指頭,道︰“不出七日,必有正確消息!”

    沙成山道︰“好,我就在此等上七日!”

    必天水搖搖頭,道︰“不,你不能在此地等!”

    一愣,沙成山道︰“為什麼?”

    必天水道︰“我們為你打探消息,可沒有索你任何代價,不像你,一次買賣就是上萬兩銀子!”

    沙成山道︰“你的意思……”

    必天水道︰“沙兄閑著也是閑著,何不一同去遼北黑龍堡一趟?”

    沙成山面色一寒,道︰“關兄別忘了,你們應該告訴我丘蘭兒母子二人的消息!”

    一笑,關天水道︰“當然,這是沙兄的附帶條件。但沙兄不要忘了,所謂附帶條件不一定必須實踐,何況我們仍在費盡心機的打探!難道沙兄就不該稍做回報?”

    沙成山怔怔的看了李魁五一眼!

    李魁五咬咬牙,道︰“沙兄,你就再去一趟遼北,回來之後,李某作為見證,一定要姓關的說出丘姑娘下落!”

    沙成山重重的道︰“好,我就再去一趟遼北。不過,姓關的,我如果發現你在耍我,你該知道後果是什麼!”

    又是一聲哈哈,關天水道︰“沙兄放心,關某就在這家客棧等消息,決不離開!切盼你們高唱凱歌了,哈……”

    就在沙成山的房間內,關天水與李魁五沙成山三人聊算把酒言歡的吃了一頓。李魁五心系三江幫,便立刻與沙成山騎馬往北奔去!

    必天水站在平安客棧門口,他捋著胡子嘿嘿笑——無聲的笑,也是冷冷的笑。如果有人仔細看,一定會打哆嗦,因為關天水的雙目中含著一縷殘酷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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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初夏的暖風吹刮著這片大草原,也吹刮得那道蒼龍般的山坡上樹枝兒呻吟似的嘩啦響,連附近一條河中的河水也被刮得宛似要倒流了!

    天上的雲兒移動的快,快得地上的兩座堡樓子也似在移動!

    堡內的人們,有不少往外走,他們背著砍刀,繞著這座靠山坡的城堡去四周巡邏,一個個面色凝重,幾十個人竟然沒有一個開口說話!

    一隊巡邏的黑色勁裝大漢一律斜背砍刀,腰帶上插著牛角尖刀,神色冷漠,顯示出蕭煞凜冽之氣!

    是的,這兒便是遼北黑龍堡!

    自從黑龍堡堡主“托塔黑龍”帶傷回來之後,半個多月了,遼北地面上一陣緊張,尤其是黑龍堡附近,因為怕龍騰虎躍山莊的人前來報復,早已加派巡哨,嚴加防備!

    此刻——

    赤紅的太陽已消失在黑龍坡後面,從山坡的荒林子里,緩緩走出個老太婆,老太婆的身後六名女子緊緊的跟著!

    這些女子俱都是一身緊身紫衣衫,手握蛇尾尖刀。老太婆的身邊只有一個清瘦青年,劍眉膽鼻,神采飛揚,手中也握著一柄蛇尾鋼刀!

    就在一排密林邊,老太婆道︰“郎兒,快去通知譚副門主,準備進攻黑龍堡!”

    那青年應了一聲立刻往後面密林中走去!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一聲低語,道︰“門主,兄弟們已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進攻!”

    語聲甫落,密林中走出一個中年壯漢,這人一身白衣,手中拎著一把特號蛇尾刀!

    老太婆立刻沉聲道︰“我已叫郎兒通知你去了,譚副門主,你倒是來了!”

    老太婆原來就是“無憂婆婆”花滿天,她口中的譚副門主正是無憂門二當家譚立人!

    蛇行虎步的來到花滿天身邊,譚立人低聲道︰“門主,從地形上看,應分成雙線攻擊!”

    花滿天道︰“何謂雙線攻擊?”

    譚立人指著河對岸的黑龍堡,道︰“門主請看,黑龍堡的後山已光禿一片,似是被火燒的。我率一部分人從那面攻,門主則率另一批從正面攻,兩下夾擊,哈克剛必定手忙腳亂!”

    花滿天點點頭,旋即又問道︰“關天水說會有另一批人來支援,怎麼到現在還未見到?”

    譚立人道︰“門主,我們只是基于道義,給黑龍堡小小的懲罰。能攻則攻入堡內,否則立刻退走,只要在秦百年面前有個交待就行了!”

    花滿天看著那年輕人走來,滿面笑意的道︰“秦百年對我們仁至義盡,他不但以半部‘百竅神功秘籍’治好郎兒雙腿,且送來助功力的靈藥,二當家你看,郎兒多麼有精神!”

    譚立人道︰“武林老爺之譽果然,我們替他辦這點小事也是應該的!”

    花滿天道︰“好,二當家親率四位護門使者加上一百五十名弟兄從山後繞過去,二更以前往堡內殺。我率六使女四護門與另一半弟兄正面攻。記住,如果攻入堡內,便以放火為號!”

    于是,譚立人又匆匆的掩人一片密林中走了!

    就在譚立人走後,花滿天重重的回頭,道︰“齊大元!”

    敖近粗聲低應道︰“門主請吩咐!”

    花滿天道︰“你們八人分四人跟二當家去!”

    敖近未見人,但傳來聲音,道︰“回門主的話,留下來的四位是戈干、成林、江水生與林大木四人,屬下與另外三位即刻向二當家報到!”

    林中傳來悉索聲,漸去漸遠!

    一盞熱茶功夫,花滿天手舉“毒蛇金杖”,一聲吼叫,道︰“兄弟們,進攻開始,給我沖!”

    苞在花滿天身邊的兒子花郎青瘦的面孔上顯露出血腥的興奮,他右臂高舉,猛然落下︰“殺!”

    就在他的喊殺聲中,陡然間從林子里冒出大片身穿白衣的壯漢,一呼百應,震天的喊殺聲焦雷也似的摹然爆起!

    一百五六十名大漢便一窩蜂似的往那座石橋撲過去,雪亮的蛇尾尖刀,在淡淡的月色里,宛如千百道寒芒激射迸濺,端的厲烈而凶狠!

    花滿天十分滿意的對身邊六名侍女與兒子花郎道︰“我們走吧!”

    她“吧”字出口,便展開身法一陣風似的跑在眾人的前面,當先往石橋撲去!

    石橋上面原已加派四人,此時八名大漢抱刀分兩邊把守!

    忽見遠處林子里冒出一片白影,風卷殘雲似的吶喊著殺過來。八個人忙揮刀迎上去,正遇上花滿天與六名侍女!

    花滿天的侍女個個武功高絕,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說是侍兒,實則就是她的徒兒!

    原來花滿天共有八侍兒,有兩名在盜寶之後被方寬厚率項城衙門的捕快追到山上,遇上沙成山救了方寬厚,花滿天的兩個侍兒便死在沙成山之手!

    此刻,八個守橋大漢豈是花滿天等人對手,很快便被砍倒三個,另一人被花郎踢落河里!

    守橋的另四人一看敵人來勢過猛,立刻抱刀回頭便跑,口中大吼道︰“快鳴鑼呀,敵人殺過來了!”

    四個大漢沖進堡門,半尺厚的包鐵大堡門便立刻關上,堡內傳出一片急驟的鳴鑼聲,人馬奔跑呼吼聲,于是,堡牆上面出現了一批手持火把的黑衣壯漢!

    “無憂婆婆”花滿天已站在石橋一端不遠處,她手中揮舞著毒蛇金杖,狂叫道︰“殺!往堡牆上面撲呀!”

    就在一輪沖殺中,忽听高大的堡樓上面一陣嘩啷啷鐵鏈響聲,一根五丈長水桶粗的木桿,撲通一聲便砸下來,十幾名往堡內沖撞的白衣大漢閃避不及,當場被砸得一團團血肉模糊!

    火光下,只見那根木桿上面嵌著無數粗釘,旋即又被上面的黑衣大漢們合力拖拉上去!

    木桿拉至中途,又是一聲大震砸下來!

    無憂門的白衣大漢們齊聲大叫著閃到一邊,卻見那根滿是鐵釘的木桿又被拖至半空中!

    于是,無憂門的人不敢再接近堡門,只能在堡牆外面齊聲叫罵!

    黑龍堡的堡牆高逾五至八丈,沙成山便曾以壁虎功才能攀上。無憂門除了忙著架術梯之外,已無法再從堡樓下面攻入了!

    要知黑龍堡威震遼北一帶,名懾江湖黑白兩道︰“托塔黑龍”武功高,人面廣,且又性烈如火!

    這次為兒子的婚事是魯莽了些,但卻想不到真的惹來敵人要卷他的老窩!驚怒交集之下,他一面在堡內集中兵力,自己也登城仔細觀察敵人來勢!

    此刻,“托塔黑龍”哈克剛與兒子哈玉、總管“熊頭”

    鐵成剛以及“長白老人”顏如玉等一起來到堡牆上面!

    一陣觀看之後,哈克剛嘿嘿冷笑,道︰“這群王八蛋,真是膽上生毛,就這麼不過兩百人也敢來黑龍堡撒野!吩咐下去,開堡門殺出去!”

    他的話甫落,忽然後面也傳來喊殺之聲。哈克剛一驚,忙對兒子哈玉吩咐,快率領鐵甲武士過去瞧瞧,究竟堡後來了多少敵人!

    炳玉的傷才養好,正自滿肚皮的怨氣無處出,聞言立刻道︰“爹,不論來了多少敵人,我率兄弟們從堡後殺出去,必然殺他個落花流水!”

    一邊,“怒黃河”冉再生與“鬼爪手”李長泰道︰“走,我等同少堡主一起過去看看!”

    炳克剛道︰“認清敵人來路,盤明來了多少,我們先把力量安排妥當,再迎頭痛擊敵人,不可盲目殺出!”

    于是,哈玉率領著鐵甲武士,在冉再生與李長泰的陪同之下,匆匆沿著堡牆往黑龍堡後繞過去!

    “長白老人”顏如玉道︰“敵人身穿白衣,如果老頭猜的不錯,他們不是湘西無憂門,便是川南的龍爪門!”

    炳克剛沉聲道︰“顏兄怎麼看出來的?”

    顏如玉指著堡外奔跑叫罵的白衣大漢們,道︰“老夫知道,只有無憂門或龍爪門的人方是身穿白衣,錯不了!”

    炳克剛怒道︰“老夫與這兩處的人並沒有什麼怨仇,他們為何不遠千里而來謀我?”

    顏如玉道︰“也許他們與虎躍山莊聯盟,如今是受了秦百年的蠱惑找上門來!”

    炳克剛不相信的道︰“去年還曾聞得這兩處人馬與龍騰山莊干仗,他們怎會又沆瀣一氣?太玄了吧?”

    一聲冷笑,顏如玉道︰“昨日仇人,今日也會變成朋友,這就是江湖!”

    炳克剛咬咬牙,沉聲道︰“媽巴子的,如果秦百年真要蠻干,此事之後,老子也去燒他的莊子!”

    就在這時候,一個黑衣大漢跑過來,道︰“啟稟堡主,後面攻來的也是白衣漢子,不過一百多個,少堡主就要往外面沖殺了!”

    炳克剛聞言,立刻冷笑道︰“好,沖出去,殺他們個落花流水!”

    一邊,總管鐵成剛道︰“堡主,人馬如何分派?”

    炳克剛道︰“前後各派出鐵騎一百,我們就在馬上面沖殺!”

    顏如玉點點頭,道︰“這是擊潰敵人的第一步,但堡內也應駐守一部分,以防萬一!”

    鐵成剛立刻點頭,道︰“連婦女也都抄起家伙了!”

    炳克剛哈哈一聲洪笑,道︰“帶馬,開堡門,隨我殺出去!”

    笑聲里,猛然響起一片“、”的鑼聲,這是黑龍堡平日演練中出擊的鑼聲,于是前後堡門大開。

    只不過片刻功夫,黑龍堡的黑衣軟皮勁裝大漢們,左手牛皮盾,右手大砍刀,呼喊連聲的沖殺出來!

    從石橋疾沖而來的“無憂婆婆”花滿天,忽見火把照耀下從高大的堡內沖出一彪人馬,蹄聲滾動宛如河堤潰決的掩殺過來,忙尖聲大叫︰“把刀砍在馬腿上!”

    月光里,只見白衣壯漢們閃掣如電,果然有些大漢滾地往馬腿上狂砍,雙方便不要命的混戰在一起!

    混殺中,對面那高大的馬上哈克剛一陣狂笑,他聲如洪鐘的大吼︰“何方小丑竟敢不知死活的犯我黑龍堡?可知哈大爺親自出來收拾你等,想要命就快快拋刀跪地求饒!本堡主念上天好生之德,只加以薄懲放爾生路!”

    一邊,顏如玉已沉聲道︰“堡主,果然被我料中,正是關內來的無憂門人!”

    就在此時,花滿天對護門使者戈干道︰“給我回罵,罵夠了圍上去痛宰這老小子!”

    瓣干舞動蛇尾鋼刀口中連吼道︰“姓哈的老小子,別在那兒充他媽的人熊窮 唬,你們父子二人敢跑入關內撒野到‘武林老爺’的頭上,可見不把我們中原武林放在眼里!

    今日爺們找上門,目的是要教訓教訓你這王八蛋!快放馬過來挨刀吧,我的兒!”

    炳克剛听得一清二楚,虎吼一聲,道︰“我要生啖了你這口不擇言的狗頭!”

    他吼聲未落,便忽然拔空自馬背上斜掠過來,人未落地,左手鋼盾抖閃,右手砍刀已狂殺十七刀,逼退五個包圍過來的白衣壯漢!

    猛的一聲怒叱,花滿天道︰“閃開,我來收拾他!”

    炳克剛躍落地面,從黑龍堡沖殺出來的黑衣勁裝大漢們便也在一陣沖殺中紛紛躍落馬下!

    顏如玉與總管鐵成剛緊緊的掠在哈克剛身側,雙方一經混戰,三個人頓時陷入一片刀芒之中!

    花郎迎上鐵成剛,二人一交上手,鐵成剛便仗著塊頭高大粗壯,忽盾忽刀的直往花郎身上逼砍!

    豈料花郎雖然曾經雙腿受過傷害,但自練了百竅神功之後早已復原,如今又服了秦百年送的藥,精神十足,氣力似牛,對于敵人的撲擊,他只是冷笑連聲,突然一個旱地拔蔥,人已飄起三丈,猛然頭向下壓,蛇尾鋼刀已揮出三十七刀,刀刀指向敵人頭頂!

    “叮當”之聲暴響,碎芒點點賽星,鐵成剛的鋼盾怒擋力阻中人已掠出五步,身子未動,大砍刀平斬如電,口中大吼︰“殺!”

    又是“當”的一聲,大砍刀被蛇尾鋼刀阻于中途,花郎身子尚未落地,空中巧妙的旋踢過來,咋叱一聲,鐵成鋼背上著了一記,人往前伏跌下去!

    花郎一腳踢倒鐵成剛,一聲冷笑便往鐵成剛殺過去。豈料鐵成剛是關外摔跤名家,他在身子落地的剎那間,猛的一個怒翻,以背接地,左手鋼盾上迎,右手砍刀平殺,同時翻轉的左腿橫掃,一招三式,攻防兼備!

    花郎苦于對敵經驗不足,忽見敵人平地回過身來,鋼刀已至中途身子且已懸空,大為驚慌。正在危機時候,黑暗中兩團白影疾撲過來,只听一人口中怒喝,道︰“小子休狂,成爺侍候你上路!”

    另一白影則厲聲道︰“少門主快退!”

    兩團白影真快,兩把蛇尾尖刀更快,快得幾乎可比天空閃電!

    于是,空中傳來一聲淒厲的狂嗥,一條人腿拋起丈余高,“咚”的一聲便與花郎的閃掠身形一起跌在地上!

    “熊頭”鐵成剛一條左腿自膝頭被斬,他只叫了一聲便立刻昏死在地上!

    花郎實際上是被鐵成剛的鋼盾砸撞出去的,他跌落地上以後,胸口頓覺甜甜的,強壓住那口鮮血未吐出來!

    成林與江水生砍倒鐵成剛,及時救下少門主!

    那面,花滿天已同哈克剛殺得難分難解!

    花滿天的“毒蛇金杖”已經兩次出手而未射中哈克剛,全被哈克剛用盾阻住她的暗器。一時間,二人誰也奈何不了誰!

    “長白老人”顏如玉迎戰戈干與林大木二人,他的一根鐵扁擔,左擊右砸,兀自攻多守少!

    雙方拚力死搏,金鐵撞擊得宛似要刺穿人們的耳膜!

    花郎撐地站直身子,只見老娘力拚一個大黑漢,便立刻對成林與江水生道︰“快,你們過去合力助門主,那家伙一定是哈克剛,過去圍住他狠宰!”

    成林側面望過去,只見哈克剛盾砸刀砍,逼得花滿天左飛右閃尖聲怪吼不已!

    成林一揮手對江水生道︰“殺過去!”

    斜刺里五個黑衣大漢橫里攔住江、成二人!

    其中一人怒吼道︰“想拾便宜,門都沒有!”

    話聲中,五個人已圍著他二人狠干起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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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8 21:59:33 |只看該作者
    黑龍堡前面呈現膠著狀態,一時間雙方互有死傷,敢情已是難分難解!

    黑龍堡後面是一條小山徑,青石階只有三尺寬,山上曾被沙成山放了一把野火燒到堡牆邊!

    如今這里黑乎乎光禿禿的,火把一照射,便可看清來人——更何況無憂門的人身穿白色勁裝,在黑漆的焦林子里看得更是清楚!

    無憂門的副門主譚立人率領著無憂門另外四位護門——齊大元、白虹、司徒光、高佔先以及一百五十名兄弟繞到後面,正迎著黑龍堡少堡主與李長泰、冉再生以及百名黑龍堡弟兄騎著怒馬沖殺出來!

    怒馬疾往敵人陣中好一陣沖殺,無憂門的人有一大半閃掠在堡牆邊頑強的揮刀便殺!

    炳玉見敵人並不往山坡上退,立刻躍下馬來,高聲狂吼,道︰“黑龍堡兄弟們,殺!”

    堡牆上站著不少手持火把的大漢,火光之下,黑白二色分得清楚,雙方一經照上面,便一個勁的狂殺起來……

    炳玉狂怒的迎上譚立人,他出手一輪怒砍,口中狂傲的道︰“王八猴崽子,本堡與你們何怨何仇,你們竟然潛來遼北,暗中襲我們黑龍堡?”

    譚立人刀出如電,連擋帶殺,毫不相讓︰“無他,目的有二,一為替武林老爺出口冤氣,二為貴堡之金銀財帛罷了!”

    炳玉嘿嘿狂笑的猛往上沖,厲烈的道︰“好啊,借秦百年之名,謀劫我們黑龍堡,卑鄙行為,令人齒冷,今夜叫你們來得去不得!”

    譚立人身形翻飛,蛇尾尖刀閃戳如電,芒彩紛紛,行雲流水般的揮出三十七刀,淡淡的道︰“搏殺的過程剛剛開始,血戰的結果尚難逆料,閣下這種大話不嫌言之過早?而我卻已看到黑龍堡就將土崩瓦解了!”

    炳玉一聲暴吼,道︰“放你媽的屁,看刀!”

    二人身形乍分又聚,劈掠而過之間,刀光如電,金鐵大鳴,眨眼之間已各自攻拒了二十四招三十二式!

    另一面!

    “鬼爪手”李長泰暴劈八卦刀迎上齊大元與白虹二人,三個人照上面便是一陣搏砍不休!

    李長泰出身山西八卦門,出招走步,半點不亂,他的絕招則是一手神出鬼沒的“鬼爪”!

    此刻,李長泰以一抵二,閃掠在兩把砍刀之間,刀劈指掃,攻拒有方!

    雙方人馬就在這山坡與後面堡牆之間展開一場舍生忘死的搏斗,混戰的演進是慘烈的,混戰的形態是血肉橫飛與淒厲的慘嗥!

    “怒黃河”冉再生自沖出後堡門,一馬當先迎殺上去,雙方剛照上面,他的飛叉雙手齊發,立刻就有白衣大漢往地上倒去。標濺的鮮血未已,他又是兩把飛叉擲出!

    混戰中,冉再生沖進白衣大漢的側面,正遇上司徒光與高佔先二人從兩邊攔擊過來!

    三個人便在幾棵燒焦的枯樹之間混戰起來!

    司徒光與高佔先二人默契良好,殺法凶殘,冉再生手中只余下兩支飛叉,便拚命的閃掠在枯樹干之間,倒是有三棵大樹干替他擋了七刀!

    血戰的過程是殘酷的,此刻守在堡上的黑衣壯漢們已開始有人高聲狂叫起來︰“媽巴子的,不就是這麼百來個雜種嗎?大伙沖出去,合力圍殲這批免崽子!”

    立刻便有人響應起來!

    就在此時,堡前面的混戰似已進入關鍵性一刻!

    “托塔黑龍”哈克剛已殺出野性,他那黑鍋似的大臉緊繃著,特號大砍刀潑風也似的怒殺狂劈︰“媽拉巴子,就憑你們無憂門這點本錢,也敢遠途跑來撒野,秦百年那老狗也太看得起你們了!”

    “毒蛇金杖”疾揮如流光閃掠,花滿天怪笑道︰“哈克剛,我們當然還有彩頭可取!你應該明白我們並不只是為了替秦老爺子爭一口氣,還要取你這黑龍堡內存放的金銀寶物!”

    炳克剛嘿然一聲,道︰“真是做夢!花滿天,你把我黑龍堡看成什麼好玩的地方了?告訴你,你是偷雞不著蝕把米,等著我活活劈死你這老婆子吧!”

    他的吼聲甫落,大砍刀變得如陣陣狂風,猛往花滿天卷去,敢情是要一陣亂刀斬了!

    一邊掠陣的江水生與林大木便立刻自兩側攻上去,兩把蛇尾鋼刀疾削,生生把哈克剛邁出兩丈外!

    花滿天厲吼一聲,上身未回轉,毒蛇金杖猛的疾點,又是一篷毒釘打出!

    炳克剛的鋼盾迎著撞去,口中大喝︰“殺!”

    雨點似的聲音自哈克剛的盾上發出來,但他並未往上追殺,大砍刀橫著暴斬向外,江水生“啊”的一聲便往地上倒去!

    太快了,灰暗中只見江水生拚命捂著自己肚皮,鮮血在他的手指間溢出來,那白淨淨的一段腸子正蠕動著往外流,他的身子往地上一倒,便又奮力的撐著站起來!

    林大木看的真切,一聲狂叫,道︰“老江!”

    不料江水生忽然雙手一松,拚著一口氣在,人已騰空而起。那赤灕灕的鮮血在標濺,肚腸掛在半空中,他卻厲魔也似的伸出雙手——血手,一頭撞向敵人的胸懷!

    炳克剛拖刀虛招殺中江水生,但見敵人如此慘烈的又撲過來,一聲冷笑,旋身疾躲,左手鋼盾橫砸,江水生的身子便撞飛在三丈外,無聲無息的死在地上!

    “無憂婆婆”花滿天大怒,尖聲狂叫︰“殺!”

    殺聲和著她的身體,一連七個空心筋斗閃飛在哈克剛的頭上,毒蛇金杖便自九個不同方向疾點敵人!

    暗器之聲刺耳,哈克剛連間帶掠,“ 嚓”一聲,忙閃退三四丈外,他已覺得胸前中了一枚毒針!

    一邊,林大木暴喝一聲道︰“哈克剛,拿命來!”

    炳克剛身形再旋,口中狂喝如雷,道︰“黑龍堡兄弟們,敵人就是無憂門三百人,圍上狠宰啊!”

    他的喝聲震天,連堡牆上面守堡的兄弟也全听得清!

    這些人早已磨拳擦掌,聞得堡主喝叫,便立刻拉開大堡門,一窩蜂似的往外沖殺過來!

    于是——

    于是黑龍堡內響起一陣密集的鑼聲,近三百名堡內弟兄紛紛由堡牆垛子後面撲下來,浪轟潮涌似的從前後大堡門沖殺出來!

    這三百名生力軍一經投入便齊齊放聲怒吼,刀如雪、人如魔,血肉飛濺著悍厲的沖殺上去!

    白衣的無憂門斗士見這批人物殺來,立時壓力大增,死傷不斷——骨骼的碎裂聲攪合著皮肉的戳刺聲,標濺的鮮血,猙獰的吼罵,再加悲慘的嗥叫與痛苦的呻吟,霎時間,無憂門的人變攻為守,陣勢早被沖散,紛紛往四下里散開來!

    搏殺的層面向外擴展,原本是三個白衣人合殺兩個黑衣漢,此刻成了五個黑衣漢搏斗三個白衣人!

    “無憂婆婆”花滿天的六名侍女,轉戰在花門主附近,她們已由一旁掠陣而成了一個對付兩個敵人,顧此失彼,已無法相互支援!

    一看這種情勢,花滿天尖聲吼道︰“成護門!傳令二當家,我們暫退十五里!”

    她的聲音立刻有了反應,剛剛喘過氣來的花郎,立即掠到老母面前,道︰“娘快退,兒子斷後!”

    就在這時候,副門主譚立人已率領殘部繞到石橋邊!

    他見後面黑衣人潮水般涌來,立刻高聲道︰“八護門拒守石橋斷後,拚死不放一個敵人過橋!”

    瓣干走近譚立人,拭著面上血水,道︰“稟二當家,江護門已為無憂門殺身成仁,拒守石橋,由我七人了!”

    譚立人一陣黯然,道︰“那就辛苦你七人了!”

    花滿天率領著六名帶傷侍兒與花郎等走過石橋,譚立人回頭高聲道︰“無憂門兄弟們,扯呼!扯呼!”

    只見白衣點點往石橋這面跑來!

    瓣干與成林、林大木立刻攔住自堡後繞過來的齊大元等四位護門,七個人攔在石橋一端,力拒追殺過來的黑衣大漢!

    從堡後面追過來的哈玉、李長泰與冉再生三人,剛剛到了堡前面,便听得有人高聲道︰“不好了,堡主受傷了,快來人吶!”

    炳玉一驚便飛掠過去,只見兩個堡丁正扶著哈克剛往這面走,顏如玉則揮動著鐵扁擔追砸兩個白衣漢子!

    炳玉走近哈克剛焦急的問︰“爹,你傷在哪兒?”

    炳克剛見兒子走來,又見自堡內沖出大批兄弟,便沉聲道︰“我只是中了那婆子毒針,死不了,你們快追殺過去,務必殺他們個落花流水!”

    炳玉在無數火把照映下,見兄弟們有不少往石橋那面圍聚,就是沖不過石橋,不由大怒,他振臂高聲吼道︰“鐵甲武士何在!”

    斜刺里撲過來十二人,其中一人道︰“少堡主,鐵甲武士有三人重傷已抬入堡內,我十二人趕過來了!”

    炳玉沉聲道︰“走,我們殺過石橋去!”

    炳玉當先往石橋那邊掠,身後面,黑龍堡十二名巨漢也揮動著砍刀鋼盾沖過去!

    正在石橋一端力拒敵人過橋的無憂門七位護門,忽見從黑衣人中沖過來一彪大漢,刀砍盾砸的直殺過來!

    七個人發一聲喊,便揮動手中蛇尾尖刀力扎,于是,石橋上面立刻展開了一場殊死肉搏戰!

    黑龍堡的鐵甲武士人高馬大,殺法凶殘,哈玉更是悍猛如虎!

    雙方剛照上面,就以血搏血,以肉抵肉,誰也沒有發出孬種的嗥叫,除了怒罵,便是刀聲!

    雙方對殺對砍在石橋上,忽進忽退,倏閃疾掠,時而殺到橋的東端,不旋踵間又退到橋的西端,血肉力拚九進九退,橋面上已是鮮血鋪地了!

    就在這緊要關頭,無憂門看似已遠去了,忽然斜刺里撲過來一彪人馬,這些人來的十分迅速,一到石橋附近,便聞得馬上一人高聲道︰“無憂門朋友且退,容我三江幫聶虎替你們斷後了!”

    十一個大漢加上五個大腳婆娘,便在聶虎的一聲厲吼中紛紛掠下馬!

    只听得丹江分舵舵主“賽周倉”黑仁厲吼一聲,雙手端著大關刀大步走上石橋,緊跟在他身後面的四名大漢,也都是一律的大關刀!

    五個人讓過無憂門傷得血人也似的七位護門,立刻揮刀便砍,生把黑龍堡的哈玉及十二名鐵甲武士逼退到石橋下面!

    舉著比鐵扁擔還大一倍的鐵槳,聶虎看橋那面黑壓壓的足有三四百黑衣大漢,火把照得如同白晝,立刻高聲道︰“三江幫兄弟們听著,緊守石橋,不必追殺!”

    其實聶虎清楚,如果追過石橋,自己只有十六人,如何能敵數百人?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這種虧誰願意吃?

    橋那面突然傳來一聲吼叫,道︰“對面可是三江幫聶當家的嗎?”

    聶虎一怔,應道︰“不錯!”

    “我是顏如玉,聶兄不記得了?”

    聶虎持須哈哈笑道︰“記得記得,你曾往大江運過老山人參,我也喝過你的人參酒,哈……”

    于是,顏如玉扛著鐵肩擔走近石橋,道︰“聶當家怎也率人遠來遼北越渾水了?”

    聶虎坦然的道︰“聶某此來,既不為名更非為利,全是一個‘義’字!”

    顏如玉撫著灰須,道︰“這話怎麼說?”

    聶虎道︰“敢問顏兄,哈家父子可在?”

    一旁,哈玉憤怒的道︰“我就是哈玉!”

    一笑,聶虎道︰“你父子可曾擄走秦百年女兒?”

    炳玉怒道︰“關你屁事!”

    聶虎面色一寒,道︰“不但擄走秦老爺子女兒,還加以凌辱幾乎要命,姓哈的,你們此種劣行,已引起同道們的不滿,無憂門便是基于義憤前來給予薄懲,也叫你父子不再以為中原武林好欺!”

    炳玉大怒,道︰“媽巴子,你們放馬過來,大伙卯上干,誰撒鴨子便不是人做的!”

    聶虎冷哼一聲,道︰“休得仗著人多,姓哈的,一旦引起各門派公憤,大家聯手找來,必將血洗你黑龍堡!”

    炳玉吼叫如雷的道︰“來吧,管叫你們都像無憂門一般丟盔棄甲而逃!”

    顏如玉立刻道︰“聶當家敢情也要同黑龍堡為敵了?”

    聶虎站在橋面上道︰“三江幫無意同任何人為敵!對于這次警告性的搏殺,希望哈氏父子記取教訓,別再到中原橫行,也就大家太平了!”

    一邊,三江幫漢江分舵舵主“黑蠍子”花大娘揮動雙朝尖聲吼道︰“當家的,我們千里趕來,就是等著一場搏殺,總不能三言兩語算了吧!”

    聶虎道︰“彼此並無深仇大恨,只要雙方都過得去,也就算了!”

    顏如玉高聲道︰“這原是一場誤會,聶當家請轉告秦百年,我們不會忘記他給予我們的‘教訓’!”

    聶虎點點頭,道︰“好,話我一定帶到!”

    聶虎的話說完,立刻對遭到橋那邊的黑仁,道︰“黑舵主,我們走!”

    但,就在聶虎等十六人剛在橋那邊翻身上馬時,這面,哈玉一聲厲吼,道︰“殺!”

    那真是震動天地的一聲怒吼,數百黑衣大漢舉著火把揮著刀,飛一般的往這面沖殺過來!

    聶虎已坐在馬上,見這光景不由大怒,雙手揮動大鐵槳迎著撲來的黑衣大漢便好一輪劈打!

    顏如玉高聲道︰“李老弟、冉老弟,我們抄截過去。一定要把他們攔下來!”

    炳玉已親率十二名帶傷鐵甲武士往聶虎迎擊過去。人未到,已見冷焰激閃,叫罵不絕!

    一聲怪吼,“三江幫”大江分舵舵主“海里蹦”曹勇,立刻舞動一對銅錘與四名青衫大漢一起往聶虎這邊掠過來!

    四名青衫大漢也是各握一對銅錘,他們布成一個半圓圈,分守在聶虎左右!

    炳玉舞動砍刀撲到,便發了狂也似的攻擊上去!

    聶虎的坐騎挨了一刀,尚未倒地,他已躍在馬後。只見他奮起神威把一支鐵槳搶得虎虎生風,已見七把砍刀被砸上了半空中!

    十二名已受傷的黑龍堡鐵甲武士,拼了命的往上沖,哈玉更是直逼聶虎。二人照上面,看吧,全是豁上命的狠干起來!

    顏如玉已與李長泰、冉再生三人率領著兩三百名黑龍堡弟兄,直往剛剛退走的無憂門追去,他們邊追邊罵,令人心驚不已!

    此刻,外圍的黑衣大漢還有近百人,有些已開始尋找受傷的弟兄了!

    炳玉力拚聶虎,而聶虎卻眼睜睜的目睹顏如玉率領大部分敵人往回路追殺!

    他不禁大感後悔,想不到一時不察竟上了敵人的大當,自己陷于包圍,無憂門也將受到致命的威脅!

    現在,外圍近百名黑衣大漢齊聲狂吼助威!

    炳玉立刻加快了攻勢,且沉聲冷哼道︰“姓聶的,馬上要你們知道強出頭的下場,我要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我決心把你們砍爛剁碎和成肉泥,用大車把你們送回襄樊,嘿……”

    聶虎大怒,沉聲道︰“秦百年說對了,你父子果然狼心狗肺,殘暴成性!”

    炳玉猶似吃了定心丸,他下手便盡往敵人要害處攻擊,且嘿然的道︰“姓聶的,此時此語,是為自己的將死而呼叫不平?媽巴子的,晚了,你們死吧!”

    “黑蠍子”花大娘尖吼連聲,她的四名手下也交叉閃掠,十支“雙叉戟”點刺戳截,別看是女的,動起手來真不含糊,生把圍上來的七名黑衣大漢擋得連連閃退不迭!

    驀地——

    粗壯的洪聲突然自人群中響起,副總管巴名場雙臂高舉,刀盾齊揚中大吼一聲︰“黑龍堡兒郎們,往上卷殺呀!”

    有三十名大漢隨著他的吼聲往上面撲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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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8 22:03: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三江幫丹江分舵舵主「賽周倉」黑仁與他的四名手下正一路狂砍怒殺,忽見迎面衝來一批黑龍堡死士,個個不要命的殺上來,立刻一聲暴叱,道:「狠宰啊!」

  原本只有部分人搏鬥,剎時成了混戰一場!

  聶虎一見,立刻大吼道:「好不要臉的東西,想倚多取勝了!」

  哈玉怪叫道:「給我殺!殺光!殺絕!一個也不留活口!」

  緊接著,一連傳來三聲尖叫,花大娘的三名手下已被近二十名黑衣大漢亂刀斬死在地上!

  真慘,只要是倒在地上,立刻就有十多把砍刀齊齊落下去,鮮血標濺中,塊肉紛紛彈飛,敢情已被砍成肉團一堆了!

  火把閃掠在山溪岸邊,聶虎狂吼道:「這還有人性嗎!」

  他在怒吼中雙臂奮力,好一輪狂砸,立刻就見敵人刀飛臂折,一連倒下去七個人!

  哈玉七十一刀形同飛流罩來,剎時一陣金鐵撞擊聲,他已乾澀的吼道:「姓聶的,你還能掙扎幾時?」

  聶虎尚未回話,又是兩聲淒厲號嗥,四把銅錘已被擊上半天空,兩個青裝大漢閃掠過一輪刀光,卻被敵人攔腰砍倒在地,剎時又被亂刀砍成肉堆!

  曹勇舞著銅錘掠近聶虎,急切的道:「幫主,快退!我們且往後撤,不能再戀戰下去了!」

  聶虎厲吼一聲道:「走!」

  他的「走」字甫落,三江幫的人已紛紛騰空而起,他們拋棄坐騎,展開輕功,剎時走得無影無蹤!

  黑夜給予他們良好的掩護,聶虎等直跑出十多里地,方在一處林子裡停下來!

  這真是一場既懸殊又慘烈的搏殺!

  聶虎等一共十六人,如今只剩十人。除搏殺中被砍死五人外,另有一人逃之不及也被活活砍死!

  此刻,聶虎才發覺自己身上也有三處刀傷,而黑仁、曹勇與花大娘三位舵主,也都是血染衣衫,傷痕纍纍了!

  花大娘走近聶虎,恨聲道:「幫主,我們不能久留,這裡可是黑龍堡的地頭!」

  黑仁也點頭,道:「我們的坐騎已失,必須設法再找些馬來代步!」

  突然,曹勇豎起耳朵,道:「你們聽!」

  聶虎側面往南,立刻沉聲道:「只怕無憂門又同黑龍堡的人幹上了!」

  花大娘點點頭,道:「很可能,當時那個姓顏的老頭子親率大批黑龍堡的人追過去了!」

  曹勇道:「他們地形熟悉,必定是抄近路攔住無憂門的人了!」

  聶虎點點頭,道:「如果想安然回去,只有去協助無憂門,大家合力對付黑龍堡追兵了!」

  花大娘甩掉手臂上鮮血,點著頭,道:「那就快走!」

  聶虎道:「天都快亮了,我們快去!」

  一行十個帶傷的立刻穿過樹林。從斜坡上望過去,果然那邊一片喊殺聲,火把照耀下,人影幢幢奔掠,刀芒激閃如電,黑白兩種顏色十分鮮明!

  聶虎立刻振臂吼道:「殺過去!」

  原來顏如玉騙撤三江幫的人撤下石橋,便立刻暗示哈玉衝殺!

  他自己則立刻夥同冉再生與李長泰二人,招呼近三百黑龍堡弟兄,匆忙的往無憂門撤走的方向追殺過去!

  顏如玉揮動著鐵扁擔,狂吼著奔走如風!

  身後面,黑龍堡弟兄更是叫罵不絕!
  追出近二十里,雙方才在一道山溝子裡兜上,一經接觸,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狂殺成一團!

  無憂門的人來了三百多,如今撤下來的只有二百出頭,且有不少帶傷的!

  花滿天與兒子花郎走在前面,副門主譚立人率領七位受傷護門使者斷後,不料後面追兵掩殺過來!

  花滿天立刻明白,三江幫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花滿天登高大呼:「無憂門兒郎們,受傷的往前撤,餘下的同敵人卯上了!娘的,他們想趕盡殺絕。我便命你們死也要拖他個墊底的,給我殺!」

  「殺!」

  「狠宰啊!」

  山谷中傳出這種狂得如瘋的吼叫聲!

  顏如玉已端著鐵扁擔掠到了花滿天身邊!

  只見花郎又匆匆的自懷中摸出一小包東西打開來,立刻塞到嘴巴裡!

  花郎服的什麼?誰也不知道,但他在服了之後精神大振,舞著蛇尾尖刀便迎上顏如玉,厲烈的叱道:「老頭兒,休得張狂,花少門主在此!」

  顏如玉一聲冷笑,道:「後生小輩,看打!」

  但顏如玉想不到面前這瘦小子來勢銳不可當,凶悍無比,照上面,一連擋過他十七次狠砸,尚且旋手回殺十九刀,幾乎被他抹了脖子!

  狂吼奮力迎上,顏如玉口中大喝:「我砸死你這頭小畜牲!」

  半空中,人頭飛閃,兩名黑衣大漢也截住花滿天,不料花滿天一聲怪叫,「毒蛇金杖」疾點,兩名大漢已拋刀捂面跌撞出去!

  花滿天以喂毒暗器射倒兩名黑衣人,一個暴掠騰起在半空中,只聽得毒蛇金杖內機括連聲密響,火把照耀下,似針如釘的晶晶光芒便雨一樣閃耀著溜溜光芒絲絲不絕的射向擁殺過來的敵人!

  迎面立見人仰刀拋,軀體翻滾,一上來,黑龍堡的先頭已有二十多人栽倒!

  「長白老人」顏如玉狂吼道:「小心那老婆子暗器!」

  聞得喝叫暗器,衝前的人立刻舉起盾牌掩住頭面,氣勢上仍然是銳不可擋,凶悍無比!譚立人狂吼著奮力迎上去,口中大喝道:「我劈死你們這群瘋狗!」

  半空中人影一抹,「怒黃河」冉再生雙手飛叉交揮,十七次前刺上挑,生生攔住了譚立人,二人甫一落地,便不要命的狠殺起來!

  霹靂一聲起處,「鬼爪手」李長泰已衝入三個帶血的大漢中間,八卦刀左斬右砍,然而此三人正是憤怒到了極點的戈干、成林與林大木,三人一見李長泰凶悍的殺來,立刻奮起餘威捲上去!

  戈干咬牙切齒的道:「我們先收拾這傢伙!」

  李長秦的八卦刀橫劈十一刀,口中厲聲道:「媽巴子且看誰要誰的命!」

  喝罵聲裡,他突然賣個破綻,抖起左臂又閃過兩把蛇尾尖刀的暴戳,一下子抓到林大木的面孔上!

  林大木一聲怪吼,不閃不避——實際上他知道避之已經不及,便猛的往敵人懷中旋去,口中厲聲:「你媽的,我們一起上路吧!」

  李長泰的左手已離開了林大木的面門,他在左手脫離的剎那間,清楚的看到兩顆眼珠子彈飛開來,林大木的面孔上立時間鮮血標濺,露出兩個血洞來!

  李長泰絕對想不到敵人會不往迴旋,更想不到敵人的身體會撞進自己懷裡,等到發覺上當,已經晚了半步!

  只見林大木的蛇尾尖刀猛力回捲——從李長泰的背後回捲,林大木的另一手則巧妙的握住刀尖,用力往懷中收。

  看吧,林大木的左手幾乎已斷,而李長泰的腰也幾乎被蛇尾尖刀割裂成兩半段!

  鮮血在不即倒下但卻粘在一起的二人之間往地上流,李長泰的雙目突出,嘴巴張得足可以塞進個大拳頭,腸子從背後的破處外溢,八卦刀無力的擱在敵人的脖子中間!

  林大木面上的兩個血洞怕人,他沒有叫,但卻咧著一張血口哧哧笑……笑得看的人汗毛直豎!

  兩個人不動了,四隻腳撐在地面上,任那鮮血往下流,也沒有人去用手扶!

  不是戈干、成林不管,而是敵人來的太猛,太快,他們已雙雙揮刀迎擊過去!

  山谷中雙方正殺得難解難分,山坡那邊,三江幫的幫主「鐵槳震三江」聶虎厲烈的宛如猛虎下山的狂吼著殺奔下來!

  他的後面緊跟著「賽周倉」黑仁、「海裡蹦」曹勇、「黑蠍子」花大娘以及三個分舵的六名男女!

  聶虎狂吼道:「花門主,穩住陣角,三江幫來了!」

  正在與花郎狠幹的「長白老人」顏如玉,猛然聽得聶虎的吼叫,忙也高聲大叫:「黑龍堡兄弟們,快堵住那批不知死活的傢伙,給我殺!」

  其實不用顏如玉吼叫,已有近三十名黑衣大漢圍到山坡前狠殺起來!

  於是——

  山谷中震動天地的喊殺聲立時便像野火鋪地般往四下裡擴散!

  東方已漸剝白,隱隱然只見山谷中刀如林,刃眩眼,人影兒奔掠不已,血肉拋灑處處,不少屍體倒臥在荒草石地上,有些還在蠕動不已!

  山坡那面,三江幫的當家聶虎正一路衝下山坡來,他的雙肩冒血,雙臂肉卷,但一隻鐵槳已砸死五個圍攻近身的黑衣大漢。此時他已看清花滿天正被七個黑衣大漢圍在中央,便立刻殺出一條血路衝近花滿天!

  厲烈的抖髯一笑,聶虎道:「花門主,我們聯手干!」

  花滿天一聲厲笑,道:「就讓我們無憂門與三江幫在這血淋淋的殺場上結盟吧!」

  聶虎大笑,道:「這真是最好的結盟之地,也是最恰當的聯盟時刻!」

  花滿天接道:「讓我們以敵人的鮮血為誓,以敵人的軀體為祭品,聯為盟友!」

  二人一經虎吼,便各展所學,一路往敵人衝殺過去。果然,兩位當家一經聯手,武功不一樣,但想法一樣,二人彼此支援,相互配合,殺得黑衣大漢們吼罵不絕,盾飛刀拋,連連後退不迭!

  顏如玉此時發現這種情況,立刻拋下花郎,掠起身形迎上聶虎!

  二人俱都是重兵器,一個是丈二鐵槳,一個是鐵鉤扁擔,看吧,二人一經兜上,便一個勁的狂砸起來!

  顏如玉邊打邊誘開聶虎,十幾個黑衣大漢遂將花滿天圍起來!

  就在這時候,花郎騰空而起,人在空中一連七個空心觔斗,翻落在花滿天的身前一丈遠。他雙腳一經沾地,手中蛇尾鋼刀已交替揮出九刀,三個大漢不防,軀體被他殺得扭曲著摔倒在地!

  花滿天哈哈笑道:「郎兒的功力果見精進不少,只此一點,我們就值得!」

  遠處,無憂門二當家譚立人已與冉再生拚殺了七十多回合,二人功力相若,誰也未佔便宜!

  跟著聶虎殺來的三江幫三位舵主,如今已分別被黑龍堡的大漢圍起來狠殺!

  從二更天殺到天大亮,山谷裡幾已血成河,但仍然是個沒完沒了局面,光景是要殺至最後一人方罷手了!

  沙成山與三江幫的總護法李魁五,二人連夜快馬疾趕。

  李魁五擔心的並不是與黑龍堡一戰,而是擔心幫主聶虎所服的藥!

  沙成山心中正自琢磨,他實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因為關天水是個相當狡猾的人:此來遼北,姓關的為什麼不來?

  虎躍山莊的人馬並不比黑龍堡的人馬少,難道真的是他所說——只是給哈家父子一個小小教訓?

  沙成山實在懷疑關天水的目的,他竟然會說動三江幫的人出戰,太不可思議了!

  現在——

  遠處是一道山嶺,遠遠的只見一群為數不少的白衣人往這面緩緩行來!

  沙成山立刻對李魁五道:「李兄,是無憂門的人!」

  李魁五道:「快上前看明白!」

  二人拍馬到了白衣人群前面,竟然有人大聲喝吼:「是『二閻王』沙成山,媽的,他怎會在這時候出現?」

  不錯,沙成山曾幾次與無憂門交手,不少無憂門的人認識他!

  如是狹路相逢,眼前六七十名無憂門傷者,怕一個也逃不掉!

  然而,沙成山心中明白,自己必須闡明立場,方能祛除對方疑懼!

  馬兒停在眾人前面,沙成山緩緩的道:「各位認識沙某,但這位李兄你們可就不知道了!」

  一群受傷的人停下來,有人走上前,道:「他是誰?」

  「三江幫的總護法李魁五便是他!」

  立刻就有人高聲道:「我們與三江幫聯手合力對付黑龍堡,只可借我們來的人少,如今怕還在拚鬥著,三江幫總瓢把子也已掛了彩啦!」

  李魁五一急,咬牙道:「現在什麼地方?」

  不少人指向一道山峽,齊聲道:「就在那邊山谷中,我們受傷的人先撤回來了!」

  李魁五對沙成山道:「沙兄,可願趟這渾水?」

  沙成山哈哈一笑,道:「實際上我能擺擺手退出這場是非嗎?」

  他一頓又道:「事實上我心裡很清楚,這是一場被人利用的搏鬥,卻也無力攔住各位!」

  李魁五忙抱拳道:「既然無法退出,何妨放手一搏,殺他個痛快?」

  沙成山道:「且過去看看。我以為雙方應先罷手,弄清事情真相!」

  李魁五點點頭,道:「我知沙兄意思,走,過去先看清楚再決定!」

  李魁五當先拍馬往山那邊馳,沙成山立刻隨後趕上去,二人旋風也似的進了那道山谷!

  遠處還在呼喝淒叫怒罵不絕,隱隱可見幾處人影在半山坡那面追逐廝殺!

  李魁五一馬當先衝過去,看到七個黑衣大漢正圍著滿身浴血的幫主,殺得天昏地暗。一聲雷吼,李魁五反手拔出背上砍刀直撲過去:「幫主,屬下李魁五來也!」

  好猛的一個觔斗,李魁五刀隨身走,只一落地,就見一個黑衣勁裝大漢幾乎被他劈成兩半!

  聶虎見李魁五趕過來,立刻大叫,道:「總護法,你給我狠宰這批王八蛋!」

  「長白老人」顏如玉剛剛閃掠一邊,忽見李魁五天神般的照上面便砍翻一名兄弟,正欲揮扁擔砸來,忽又見一人騎馬而來,他極目望過去,不由全身一哆嗦!

  只見沙成山怒馬馳來,但他卻並不下馬,冷冷的直視著顏如玉!

  「長白老人」顏如玉沉聲道:「沙成山,你個兔崽子,敢情來撿便宜不成?」

  沙成山冷淡的道:「沒這意思!」

  顏如玉道:「既沒撿便宜的意思,你來幹什麼?」

  沙成山道:「我雖不願撿便宜,卻也不願見你們三方面如此糊塗的打下去,所以……嗯……」

  顏如玉冷冷一曬,道:「你想攔下這種血腥場面?沙成山,你是什麼東西!你的聲望,你的名聲,你的行為,哪一樣夠資格來做和事佬?識相的快滾!」

  沙成山冷冷的躍下馬,他懨懨的雙臂下垂,面上冷酷的露個殘忍笑意,道:「你說的不錯,我沒有聲望,我的名聲不佳,但我的刀快。顏老頭,當我出刀的時候,第一個倒下去的就是你。因為我要證明給你看,我的銀鏈彎月夠不夠資格當這場搏鬥的和事佬!」

  顏如玉面色一緊,不由一哆嗦,道:「沙成山,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也是個不折不扣的二閻王!顏老頭,你可要小心你的脖子,這一次我不會容忍你再活下去了!」

  沙成山的腳步已開始邁動!

  顏如玉的身子也在移動——往後退!

  兩個人的距離在縮小,在拉近!

  猛古丁,顏如玉一聲怪吼,道:「沙成山,算你狠,我們撤!」

  笑笑,沙成山伸手一讓!

  於是,顏如玉大吼一聲,道:「住手!」

  他顯然是含怒吼叫,其聲震動山谷,四山回鳴不已!

  雙方已拚得精疲力盡,但就在顏如玉的吼聲裡,均退後一步遙望過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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