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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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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歐陽雲飛]魔中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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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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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27:48 |只看該作者
  伍志昆恭敬地答道:「弟子知道了。」

  雲小後道:「如此,你請回去吧。」

  伍志昆身軀躬了躬道:「弟子遵命。」

  他口裡答著「弟子速命」,便是腳下卻未動,並未立刻退去,臉上並且現露出一付欲言又止的神情。雲小眉黛眉不由微微一蹙,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說麼?」

  伍志昆猶疑地道:「弟子想請……想請……」雲小眉接口道:「有什麼話你儘管直說好了,別那麼吞吞吐吐的。」

  伍志昆躬身說道:「弟子遵命,弟子想請姑娘請出令符,俾弟子大禮參拜。」

  雲小眉美目眨了眨,心中頓然明白了伍志昆的心意,她微微一笑道:「哦,你想親眼看看『紫竹令符』的真偽,是麼?」

  伍志昆的心意被雲小眉識穿了,神情不由有點尷尬不安的躬身低頭說道:「請姑娘原恕弟子放肆之罪!」雲小眉淡笑了笑,道:「這沒有什麼,其實也是應該的。」

  說話間已抬起玉手,自懷內取出了「紫竹令符」托在掌心中遞出,望著伍志昆正容說道:「你看清楚了,是真是偽。」

  「鐵面丐」伍志昆只一入目,不由立時心神大震!他雖然並未見過這枚「紫竹令符」,且連現在丐幫總壇的那一枚也未見過,但卻見過它的繪製圖樣,是以只一入目,立即認出正是百年前的前代幫主送給一位武林奇人的那枚「紫竹令符」。

  於是,他連忙雙膝一彎,跪地俯身叩頭道:「弟子伍志昆叩拜祖師。」

  雲小眉因為已經遇過一次這種情形,也就並不驚奇地收起「紫竹令符」,淡淡地說道:「你起來說話。」

  伍志昆應了一聲,站起身子垂手肅立一邊,雲小眉望著他問道:「你看清楚了麼?」

  伍志昆低頭恭敬地答道:「弟子看清楚了。」

  雲小眉道:「我的話你記住了沒有?」

  伍志昆答道:「弟子全記住了。」

  雲小眉揮了揮玉手道:「好了,你立刻出去帶著屬下弟子們回去吧。」

  伍志昆躬身道:「弟子遵命。」

  恭敬地彎腰行了個禮,又朝蘭陽郡主躬身一禮,朝沈景器抱拳拱了拱,這才退出門外,轉身急步向前面走了出去。接著,蘭陽郡主目光轉望著沈景器問道:「外面有什麼消息動靜沒有?」

  沈景器躬身搖頭答道:「一點消息動靜都沒有。」

  蘭陽郡主黛眉微微一皺道:「這就有點奇怪了……」沈景器神色有點凝重地道:「以卑職看,這可能不是個好現象。」

  蘭陽郡主美目一凝,問道:「以你的看法會怎樣?」

  沈景器沉思地答道:「卑職認為對方可能正在暗中著手進行在探,一場激戰也正在醞釀中!」蘭陽郡主道:「你想對方會查探到這裡來嗎?」

  沈景器道:「可能會,不過,對方卻可能不會得立刻現身動手!」蘭陽郡主眨眨眼睛問道:「何以見得?」

  沈景器答道:「卑職以為對方不動手則已,如果動手,定必全力而為,決不會得留一活口!」

  蘭陽郡主黛眉一挑,目中寒芒電閃地道:「那最好不過,我正要看看他們都是些什麼人物呢,來兩個,我要他們躺下一雙,來十個,我就要他們陳屍五對,一個也不讓他們生出這家客棧!」

  她說時雙目煞光電射,嬌靨上滿是殺機,那付殺氣騰騰的神情,實在嚇人,令人觸目心生寒凜!沈景器目睹她這等臉色以及神情,心中不禁暗暗一顫,語音有點囁嚅地道:「郡主可以請聽卑職一言。」

  蘭陽郡主威態稍斂地道:「你有什麼話只管說好了。」

  沈景器微一遲疑,方才言道:「卑職請郡主慎重考慮,目前最好別和對方作對面衝突,盡量避免硬拚!」蘭陽郡主道:「為什麼,你怕硬拚不敵?」沈景器道:「郡主金枝玉葉之軀,實在犯不著親自和那些江湖匪類歹徒動手硬拚!」蘭陽郡主美目微睜地道:「你真正的意思,大概是怕我有什麼閃失,是不是?」

  沈景器道:「以卑職猜料,對方不來則已,如果來,人數必定眾多,卑職等人手太少,力量也太薄……」

  蘭陽郡主嬌靨倏地一沉:接口道:「所以你耽心不敵,你怕了!」沈景器雙眉一揚,旋即肅容低頭說道:「卑職蒙王爺恩待,郡主垂青,雖然血濺橫屍此間,亦在所不惜,何怕之有,只是……因為一旦動起手來,勢必無法兼顧郡主,郡主倘有絲毫閃失,卑職等實在吃罪不起!」蘭陽郡主神色一轉溫和地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也不必多說什麼了,事情我已有成竹在胸,到時我會見機行事的,你只管放心吧。」

  沈景器一聽這話,自然不便再多說什麼,只好躬身恭敬地說道:「如此,卑職就放心了,卑職告退。」

  躬身一禮,正要退去,蘭陽郡主忽然想起了史重生的問題,立刻一抬玉手,道:「你別忙走。」

  沈景器道:「您請吩咐。」

  蘭陽郡主微一沉思,道:「方勇光隔壁的房間上房內,來了一個名叫史重生的青衫書生,此人一身所學極高,我想將此人收攏身邊為報仇的幫手,但是,他拒絕了,你不妨去試試看,看能說服他不能。」

  沈景器想了想,問道:「郡主問過他的出身來歷沒有?」

  蘭陽郡主道:「問過,他沒有說。」

  沈景器眉鋒一皺,道:「他已經知道郡主的身份了麼?」

  蘭陽郡主點點頭:「我已經告訴了他。」

  沈景器又問道:「關於替什麼人報仇的問題,郡主也告訴他了麼?」

  蘭陽郡主搖頭道:「這倒沒有。」

  沈景器默然沉思了剎那,道:「卑職擬先去和他談談,然後看情形再說。」

  蘭陽郡主頷首道:「這樣甚好,一切你自己看情形辦好了。」

  沈景器躬身道:「卑職領諭。」

  一彎腰,退出房外而去。」

  沈景器退去之後,雲小眉立刻忍不住望著蘭陽郡主問道:「蘭陽姊姊,你們談的是怎麼回事?那『對方』又是些什麼人?」

  蘭陽郡主微一搖頭道:「對方是些什麼人,我也毫無所知。」

  雲小眉詫異地眨眨美目,道:「對方都和姊姊有仇麼?」

  蘭陽郡主點點頭道:「對方不但和我有仇,也是妹妹你的仇人!」

  此語一出,雲小眉不禁驚異非常地睜大著一雙美目,靨上滿是奇怪迷惑不解之色地道:「對方也是小妹的仇人?」

  「嗯。」

  蘭陽郡主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問道:「妹妹。你難道沒有聽到有關你南宮哥哥的傳說麼?」

  雲小眉美目眨動地道:「什麼傳說?」

  蘭陽郡主神色黯然地道:「你南宮師哥在江北岸邊上突遭數十名江湖高手圍攻遇難的事情!」雲小眉神色絲毫不變,螓首微點地笑了笑,道:「聽說過了,姊姊認為那傳說可靠?」

  蘭陽郡主注目問道:「妹妹難道不信?」

  雲小眉搖頭甜美一笑道:「我只信那傳說的前者,後者我決不相信!」她說來語氣十分肯定,絲毫不相信她心目中武功已是天下無敵的南宮師哥真會濺血遇害!蘭陽郡主見她不信,不由眉鋒微皺了皺道:「妹妹,你去過江北岸邊那地方看過沒有?」

  「沒有。」

  雲小眉螓首一搖,道:「我根本不信,何必去看。」

  蘭陽郡主道:「但是,姊姊我卻親自去那地方看過了。」

  雲小眉神色仍然很平靜地問道:「姊姊看到了什麼了?」

  蘭陽郡主神情悲傷而又沉痛地說道:「一座新墳和一塊刻著『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之墓』的墓碑。」

  雲小眉臉色變了變,但旋又十分平靜地螓首輕搖了搖,淡淡地道:「姊姊,小妹仍是不信。」

  蘭陽郡主見她仍然不信,不禁有點發急地道:「妹妹,姊姊說的全是真的。」

  雲小眉微微一笑道:「小妹十分相信姊姊說的全是真的,也相信江北岸邊確有那麼座新墳和墓碑。」

  蘭陽郡主美目凝注地問道:「如此,你又何不信他確實已經……」

  雲小眉含笑說道:「姊姊,小妹不信南宮師哥真已遇害,是有十分道理的。」

  蘭陽郡主問道:「你有什麼道理?」

  雲小眉道:「第一、家師他老人家學究天人,功參造化,能從一個人的象貌氣質中推斷出其人的一生禍福,決無差錯,南宮師哥他如果是個這麼易遇害之人,家師便不會得枉費那麼多的心血,將他調教成一個武林稱奇稱最的無敵高手了!」

  蘭陽郡主不由有點疑信參半的話:「可是,事實上……」雲小眉不待她說下去,連忙抬手朝她搖搖道:「姊姊,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還有第二呢。」

  蘭陽郡主只好停住話鋒,點頭說道:「如此,妹妹你就說『第二』吧。」

  雲小眉笑了笑,正要開口說她的「第二」時,忽見沈景器手持一張紙條急匆匆地彎腰走了進來,躬身說道:「稟郡主,那個姓史的已經走了,他留下了一張字條,請郡主過目。」

  說著把字條雙手呈遞給蘭陽郡主。蘭陽郡主接過一看,字條上寫的是:

  「字奉郡主芳前,邀蒙垂愛,本當受命效力,奈何,僕一介江湖草莽,既不願沾及官家事,更不願違背江湖『道義』,而僕本身俗事頗多,復有恩仇待了,因此不得不辜負厚愛,有違芳命,尚祈諒之恕之。

  又郡主乃金枝玉葉之軀,身份尊貴,實不宜牽涉江湖恩怨是非之中,此點,並希明察!

  知名不具

  字是行楷,但一筆一劃都十分瀟灑自如,顯得非常脫俗不凡,令人讚歎!蘭陽郡主看完字條之後,默然沉思了稍頃,這才問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不知道。」

  沈景器恭敬地答道:「卑職進入房內時,房中已經無人,桌上酒菜也都動過。」

  蘭陽郡主道:「徐建元他們三個難道都沒有看見他走麼?」

  沈景器道:「那間房裡的後窗裡面沒有上閂,以卑職猜料,他多半是由後窗走的,不然,徐侍衛他們決不會沒有看見。」

  蘭陽郡主又默然了稍頃,道他既然已經走了,那就以後再說吧,你回房去休息休息吧,同時告訴徐建元,要他們輪流在前院門口守著,不准閒雜之人進人,也關照店家一聲,就說整後院我們包下了。」

  沈景器恭敬地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這時,雲小眉正拿著蘭陽都主看後放在桌上,史重生留下的那張字條,蹙著一雙黛眉,望著字條在沉思。蘭陽郡主見狀,不由有點詫異地問道:「妹妹,你在想什麼?」

  雲小眉連忙搖頭一笑道:「沒有什麼,小妹在想這人的一手字寫得好極了,看字測人,這人一定生得像貌堂堂十分英俊灑脫不俗了!」

  蘭陽郡主搖頭說道:「妹妹,你這『看字測人』的理論全錯了,此人黃臉細眉,滿臉雀斑,相貌十分平凡得很。」

  「哦!」雲小眉心中若有所思地輕「哦」了一聲,未再開口說什麼。蘭陽郡主也未介意地笑了笑,接著說道:「妹妹,現在你該繼續說你的『第二』了。」

  雲小眉美目眨了眨,望了蘭陽郡主問道:「姊姊你聽說了那浙東『鐵劍堡』的事情了麼?」

  蘭陽郡主一聽她提起「鐵劍堡」的事情,心中頓然明白了她所謂「第二」的道理,遂即搖頭道:「妹妹,那獨闖『鐵劍堡』劍誅十八名江湖高手之人,他不是你甫宮師哥。」

  雲小眉不禁頹感意外愕然一怔,道:「那不是我南宮師哥?」

  蘭陽郡主道:「那是另外一個人。」

  雲小眉:「姊姊知道那人是誰麼?」

  蘭陽郡主道:「我雖然知道,但是我不便說。」

  雲小眉眨眨美目問道:「姊姊,那人他為何要冒用我南宮師哥之名殺人?」

  蘭陽郡主道:「因為他想藉此引那些圍攻你南宮師哥的江湖高手來潛你南宮師哥報仇!雲小眉美目異采一閃,道:「這麼說,他是我南宮師哥的朋友了!」蘭陽郡主笑道:「他如果不是你南宮師哥的朋友,他怎會這麼做呢!」雲小眉道:「姊姊,請告訴我他是誰,好麼?」

  蘭陽郡主搖頭道:「妹妹仍然要原諒姊姊,目前實在還不能洩露他。」

  雲小眉垂首想了想,道:「姊姊,小妹請你轉告他,請他千萬不要再冒這種大險,不要亂來,好麼?」

  蘭陽郡主道:「這話我可以代代轉告他,但是,他聽與不聽那可是他的問題了。」

  雲小眉正容道:「姊姊,請轉告他這話他一定要聽,非聽不可!」

  蘭陽郡主美目一凝,問道:「為什麼?」

  雲小眉美目眨了眨,道:「姐姐現在暫且別問理由,最多不出三天,姐姐就會明白了。」

  話題一轉,問道:「姐姐所言也是小妹的仇人的那『對方』,便是在江北岸邊上圍攻我南宮師哥的那些惡賊麼?」

  蘭陽郡主點頭道:「不錯,正是那些惡賊。」

  雲小眉道:「那些惡賊——會來麼?」蘭陽郡主道:「多半可能會來,但卻不能一定。」

  雲小眉心中忽然恍有所悟,美目朝著蘭陽郡主突然一笑,說道:「姐姐,如今小妹完全明白了。」

  這話,說得有點奇怪,蘭陽郡主不由微微一怔,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雲小眉俏皮而神秘地笑笑道:「姐姐如果不明白就算了,反正小妹明白就好了。」

  蘭陽郡主眉微微一皺,道:「妹妹,你在賣什麼關子?」雲小眉笑了笑,話題倏地一改道:「姐姐,小妹要出去一下。」

  說著她站起了嬌軀。蘭陽郡主道:「時間已經這麼晚了,你還要去那裡?」

  雲小後道:「小妹突然想起了件事情,必須立刻去辦一下。」

  蘭陽郡主道:「那麼我派兩名侍衛跟你一起去好了。」

  「不用了。」

  雲小眉螓首輕點地道:「謝謝姐姐。」

  蘭陽郡主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雲小眉望了望房外的天色,道:「現在二更剛過,大概三更前後。」

  蘭陽郡主點點頭道:「那麼我等你。」

  雲小眉頷首一笑,嬌軀飄閃間,巳經出了房外,騰身電射劃空飛掠而去,蘭陽郡主跟出去看時,已經不見了蹤影,這種身法這快速,實在令人驚歎佩眼!她素頗自負一身所學已臻上乘,雖然還不如稱譽武林奇才當代第一的南宮逸奇,但在紅粉群中該稱巾幗之冠,不作第二人想了。可是,雲小眉這種奇快絕世的身法,顯然又比她略高了半籌,她心裡那紅粉群中不作第二人想的意念,不由立刻被打破了,因此,她心中對雲小眉也不由得有點兒又羨又妒!

  時當二更一刻剛過,蘭陽郡主正對燈得坐,手托香腮,靜靜地思著雲小眉對南宮逸奇遇難惡耗的不信,那鎮定從容的神情,還有那所說的不信的「第一」的道理等等……

  她想著想著,對那座黃土新墳,墓碑,不禁也發生了懷疑;她芳心裡在想:「難道那真只是座空墳,玉大哥並未遇害麼?要是,玉大哥他如今又在何處?怎麼不聞一點消息呢?……」

  她正沉思暗想之際,突覺輕風颯然,燈影搖曳中,雲小眉的身形已恍如一片白雲般地飄入房內,聲音甜美地嬌笑著說道:「姐姐,你對燈獨坐,凝眸沉思,在想些什麼心思呀?」

  蘭陽郡主一聽這語,知道雲小眉有意調侃她,嬌靨不由微微一紅,嬌嗔道:「貧嘴!」接著趕緊岔開話題地問道:「怎地這樣快就回來了,事情辦好了麼?」

  「沒有。」

  雲小眉螓首微微一搖,道:「一點小事情,不辦也無所謂,我怕姐姐等著我心焦,所以半路上我便折回來了。」

  這話好動聽,聽得蘭陽郡主心裡好舒服,好高興。然而,事實上真是這樣麼?當然不是,不過,她那句「半路上折回來了」的,倒是實情不假。只是她並不是自動折回來的,而是因為半路上遇見了一個人,她這才沒有去她想去的地方,折了回來。那麼她想去的地方又是什麼地方呢?……

  原來她由南宮逸奇留給蘭陽郡主的那張字條的筆跡上,已經瞧出了端倪,認為蘭陽郡主口所說的那位相貌十分平庸,姓史的青衫書生,很可能就是心中她渴望一見的南宮師哥。

  因此,她立即想到「虎跑寺」近在咫尺,南宮師哥既然到了此地,絕不會不去大師兄那裡,那姓史的青衫書生是不是南宮師哥,只要去大師兄那裡一問就能明白,於是,她心中乃決定立刻前往「虎跑寺」一行,找百空師兄問個究竟。

  其實,南宮逸奇的留條悄然而去,本就是因為這位向來像一匹小野馬般而又十分刁鑽的小師妹的突然駕臨,為了避免被小師妹認出真面目,當著蘭陽郡主的面揭穿他,所以才不和她見面,來個不辭而別,從後窗悄然溜了出去,可是,他並未遠離,因為他有點不放心,實在怕那位天不怕地不怕,初入江湖的小師妹出事。是以,他一直沒有遠離這附近,暗暗地注意著。當雲小眉離開客棧,掠身向東而去之時,南宮逸奇立時明白她是要前往「虎跑寺」找百空師兄問他的行蹤消息。

  於是,他便立刻隨後跟了下去,一直跟出兩里以外,這才施展奇絕的輕功身法繞過雲小眉的前面去,除掉臉上的人皮面具,以本來面目現身攔立路中,雲小眉身形飛掠,乍見前面有人攔立路中,芳心不由微微一驚,立時停身止步,及至看清了攔立路中之人竟是分別三年多未見,她芳心渴念非常的南宮師哥時,心頭不由大喜,高興無比地嬌叫了一聲:「師哥!」

  嬌叫聲中,嬌軀飛掠,一式「乳燕投懷」地撲進了南宮逸奇的懷內,兩隻玉臂一張,緊緊地摟抱著南宮逸奇的熊腰。南宮逸奇一手扶著她的香肩,一手撫摸著她如雲般披肩的秀髮,問道:「師妹,恩師老人家安好麼?」

  雲小眉揚著美麗絕倫嬌靨兒,螓首微點地道:「恩師他老人家很好。」

  美目眨了眨,話題倏地一轉,凝視著南宮逸奇問道:「師哥,留字條給蘭陽姐姐的那是你麼?」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師妹,你已認出是我的筆跡了?

  雲小眉微點了點螓首,檀口忽地一頓,撒嬌地道:「師哥,你真壞死了!」南宮逸奇雖然明知所說的「你真壞死了」意之所指,卻故裝不懂地含笑問道:「師妹,我怎地壞死了?」

  雲小眉噘著小嘴兒道:「你在那間房間裡,明明聽到我的聲音知道我來了,卻故意不出來和我見面,反而悄悄地溜掉,難道不算壞死了麼?」

  南宮逸奇笑說道:「師妹,你那麼聰明,難道還不明白我是不願讓蘭陽郡主她們認出我,怕你一見面不明原因,當面揭穿了我呀!」雲小眉眨眨美目道:「師哥,你為什麼不願和蘭陽郡主見面呢?你可知道她以為你已經在江北遇害了,她心裡很傷心正在想辦法找尋兇手替你報仇呢!」南宮逸奇點頭道:「我知道,可是為了整個大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目前只好由她去了。」

  雲小眉忽地鬆開了抱在南宮逸奇腰間的兩隻玉臂,站直了嬌軀,美目凝注地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師哥,江湖傳說你已經遇害了,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宮逸奇道:「那是江湖傳說,但也是事實。」

  雲小眉黛眉微皺了皺,道:「師哥,你這話可把我聽糊塗了,你將事情說清楚些好不好。」

  南宮逸奇笑笑道:「江湖上傳說我已經遇害的事實消息,那些全都確實不假,只是我仍然活著而已。如此,你明白了沒有?」

  雲小眉似明白而帶仍很迷惑地問道:「傳說中人身負內外重傷被埋進墳墓裡的事,難道那也是事實嗎?」

  南宮逸奇點頭笑笑道:「那也確實不假。」

  「那也確實不假?」

  雲小眉滿臉不信的神情道:「一個人被埋進了墓裡還能再從墳墓裡出來。天下那有這種事,我不相信!」南宮逸奇笑道:「師妹,這種事別說是你不相信換個任何人也都不會相信的,其實……」語聲微微一頓,笑了笑,接著又道:「師妹向來智慧極高,聰明絕頂,你何不運用你的智慧聰明,猜想其中的奧妙!」雲小眉聽得這麼一說,立刻眨動著一雙美目沉思起來。

  片刻之後,雲小眉黛眉倏地向上揚了揚,若有所悟地道:「哦!我明白了,那必是個有計劃的安排,師哥被埋進那墳墓裡只是種掩人耳目之計,事實上不久之後就有人去挖開墳墓將師哥救了出來,對麼?」

  這猜想,雖然不完全對,但卻猜對了八分,那不對的兩分,乃是那並不是「有計劃的安排」,而是當時的實情南宮逸奇已瀕臨生死緊急非常的邊緣,不如此,絕對難逃活命,換言之,乃是被迫出此下策!雲小眉既然十成猜對了八成,於是,南宮逸奇立即點頭一笑道:「師妹,你完全猜對了,事實正是如此。」

  雲小眉美目深注地含笑問道:「師哥,這麼說,那救你的人心智必然十分高絕了,他是當世武林中的哪一位?」

  南宮逸奇道:「他雙姓諸葛,名高風,美號江湖人稱『妙手醫儒』,又稱『醫偷雙絕』。」

  雲小眉點了點頭,又問道:「師哥,那些圍攻你的兇徒,你知道他們都是哪些惡賊嗎?」

  南宮逸奇搖頭道:「當時人數眾多,又全都用黑布包蒙著頭臉,是以迄今尚無所知,目前我正在暗查中。」

  話題倏地一轉,接著說道:「師妹,有點事情我想請你幫忙辦辦,可以麼?」

  雲小眉黛眉向揚地「師哥,你這是什麼話,有什麼事情,你只管說好了,那有什麼幫忙不幫忙的說頭哩。」

  「謝謝師妹。」

  南宮逸奇笑了笑,道:「不過,在我未說出是什麼事情之前,師妹必須先點頭答應我,一切都得依從我的計劃聽我的話,不能任性亂來,否則……」雲小眉接口道:「否則師哥便不要幫忙了,是不是?。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否則那會打了草,驚了蛇了!」雲小眉美目一眨道:「事情很重要麼?」

  南宮逸奇道:「事情如是不重要,我就不會得請師妹幫忙了!」雲小眉黛眉微皺地想了想,終於螓首輕點了點,道:「師哥,你放心吧,我一切依從你的,聽你的話就是。」

  南宮逸奇笑了笑,抬手一指百丈以外一片樹林,說道:「那邊有處樹林,地方比較僻靜些,到樹林裡去,我再把事情告訴你吧。」

  雲小眉點了點螓首,於是,師兄妹兩人身形齊動,向那百丈以外的樹林騰身掠了過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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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黑衣人


  約摸過了盞茶辰光。雲小眉這才和南宮逸奇分手,掠身返回了客棧。

  蘭陽郡主自是料想不到那個相貌十分平庸,悄然溜走的青衫書生史重生就是南宮逸奇本人,更料想不到這片刻功夫,雲小眉已經和南宮逸奇見了面。

  因此雲小眉語聲一落,蘭陽郡主立即揚起一雙黛眉嬌笑說道:「你的小嘴兒可真甜,真會說話。」

  雲小眉笑地在一張椅上坐了下來,道:「姊姊,我說的可是真心話哩!」蘭陽郡主笑了笑,接著話題一改,望著雲小眉問:「妹妹,你既認定你南宮師哥決未遇害,那麼你猜想他現在可能在什麼地方呢?」

  雲小眉搖搖螓首故作沉思地道:「這就很難說了,他這個人向來神出鬼沒得很,此刻他也許在某處暗中進行查找好些圍攻他的惡賊主謀元兇,也許……」

  她話未說完,突聞院響起一聲沉喝:「朋友請站住!」聽喝聲,蘭陽郡主已知那是方勇光的聲音。

  房門未開,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同時朝院門口望去;只見一個黑衣人已經跨進院內,方勇光正攔立在那黑衣人的對面。

  蘭陽郡主目中煞芒一閃,對雲小眉低聲說道:「妹妹,大概是那些惡賊找來了。」

  只聽黑衣人語高冷冷地道:「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攔住我做什麼?」

  方勇光道:「朋友你又為何不睡覺,跑進後院做什麼來了?」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這後院難道不能進來,難道是你的私產?」

  方勇光道:「雖然不是我們的私產,但是已經被我們包下了。」

  黑衣人輕聲一「哦」,道:「你們包下了別人就不能進來麼?」

  方勇光一點頭道:「不錯,要不我們就不必包下這座後院,我也不必有福不享,守在這裡熬夜不睡覺了。」

  黑衣人冷聲一笑道:「這麼說,你朋友必是奉命守在這裡的了。」

  方勇光道:「朋友說對了,我正是奉命守在這裡以防外人闖入。」

  黑衣人道:「你是奉誰之命?」

  方勇光微一遲疑,道:「敝上。」

  黑衣人道:「貴上是誰?」

  方勇光道:「朋友這就不必問了。」

  黑衣人道:「你們共有幾個人?」

  方勇光道:「五個。」

  黑衣人又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方勇光道:「這你也不必問了。」

  黑衣人冷笑了笑,道:「你既然不肯說我也不想勉強你,不過,我請朋友別攔著我,讓我進去辦我的事情。」

  方勇光問道:「朋友要辦什麼事情?」

  黑衣人道:「事與朋友無關,我找一個人。」

  方勇光道:「你要找什麼人?這後院裹住的除了敝上以外並無別人。」

  黑衣人冷聲一笑,道:「你這話實在?」

  方勇光正容道:「朋友怎地不相信人?」

  黑衣人冷笑道:「如此,我請問,這後院中住著一位青衫書生沒有?」

  方勇光心裡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突然揚聲一笑,道:「朋友原來是找那位青衫書生來的?」

  黑衣人道:「不錯。我正是找他。」

  方勇光目光倏地一疑,問道:「朋友找他做什麼?」

  黑衣人道:「套你朋友一句,這你就不必問了。」

  方勇光笑了笑,道:「朋友知道他是誰麼?」

  黑衣人冷冷地道:「我雖然還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已經知道他由什麼地方來?」

  方勇光又笑了笑,道:「如此,朋友便清說說他由什麼地方來,看是對不對?」

  黑衣人心中忽地一動,反問道:「他和朋友你是一起的麼?」

  方勇光才待開口答話,蘭陽郡主已適時現身站在房間門口,語音清郎地接口問道:「閣下是來找在下的麼?」

  話聲中,舉步從容地朝黑衣人面前走了過去,雲小眉則和她並肩而行。蘭陽郡主這一現身,沈景器和徐建元喬振昌三人立刻各自打開房門,跟著現身走了出來。方勇光一見蘭陽郡主現身走了過來,立即側身退後了兩步,垂手肅立。

  蘭陽郡主和雲小眉走近黑衣人對面八尺之處,腳步方始停立,黑衣人目光一掃沈景器等三人,突然嘿嘿一笑,道:「這倒很出我意外。」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什麼很出閣下意外?」

  黑衣人道:「閣下原來並不是一個人。」

  蘭陽郡主道:「不是一個人便怎樣?」

  黑衣人冷聲一笑,道:「沒有怎樣,只是很感意外而已。」

  語聲一頓,凝目問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蘭陽郡主反問道:「閣下自己呢?」

  黑衣人道:「我姓程名信武。」

  蘭陽郡主道:「程朋友找我有何見教了」

  黑衣人程信武道:「請問閣下先報姓名。」

  蘭陽郡主道:「程朋友既然來找我,就應該知道我是誰才對,何必多此一問。」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閣下說的是,這倒真是我多此一問了。」

  話聲一落,突然雙手齊抬互擊了三掌,隨著他的掌聲,四面屋頂上立時出現了十多名黑衣人,飛身躍落院中。沈景器沈建元喬振昌方勇光四人一見,心頭全都暗暗一震,身形齊動,設立在蘭陽郡主和雲小眉二人的左右後三方。程信武目視蘭陽郡主嘿嘿一聲冷笑,道:「閣下看見了沒有?」

  蘭陽郡主神情淡淡地道:「我看見了,就憑這麼幾個人還嚇不了我,不過,我得先請問一聲,程朋友帶這麼多人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程信武道:「你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蘭陽郡主搖頭道:「奈何我一點也不明白,程朋友還是提我個醒兒吧。」

  程信武冷笑地道:「如此我就提你個醒兒好了,我們是來要你的命的,你明白了吧。」

  蘭陽郡主淡然輕「哦」了一聲,道:「要命總有個要命的道理,我請問這『道理』?」

  程信武道:「我們是奉命行事。」

  蘭陽郡主問道:「奉誰之命」?程信武道:「你見了閻王時間閻王好了。」

  蘭陽郡主目中寒芒一閃,道:「程朋友不肯說麼?」

  程信武倏然沉聲道:「你是自己了斷,還是要我們動手!」蘭陽郡主冷冷地道:「我已經說過了,就憑你們這十幾個還嚇不了我。」

  語聲一頓,黛眉挑煞地轉朝沈景器沉聲說道:「全力搏殺,不得放走一個!」沈景器身形一躬,道:「卑職遵諭。」

  聲落,立即徐建元等三人一打手式,各自喬振昌腰間撤出軟劍,抖劍直朝圍立在四面的黑衣人撲去。

  圍立在四面的黑衣人,一個個全都早已兵刃出鞘,凝神戒備,只等為首的程信武一聲令下,他們便會立刻群起攻出。沈景器沈建元喬振昌方勇光四人抖劍向他們撲去,他們立即以二對一的和沈景器等四人展開一場激搏。

  這邊,沈景器,等四人以一對二的展開了一場激搏,另一邊,蘭陽郡主和雲小眉也和其餘的黑衣人動上了手,而且均是以一敵四。

  只剩下一個程信武站立一邊目光灼灼地注視著門場的形勢,暗暗凝功蓄勢準備隨時出手!

  「金陵王府」的紫衣侍衛,雖然都是江湖一流高手之選,但是,這批面目阱生來歷不明的黑衣人也都非庸手,功力所學都有很精深的造詣,不在沈景器等人這下。

  以一對二,沈景器等人就相形見細了,十多招之後,四人手中劍已是守多攻少,全都被迫得險象環生,形勢發發可危!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兩人以一敵四,形勢雖然略佔上風,似乎游刃有餘,但是,急切間要想放倒對方卻非易事。

  這形勢已經十分明顯,久戰下去,蘭陽郡主去和雲小眉二人或可無礙,但是,沈景器等四人卻非落得重傷魂斷此地不可!

  突然,方勇光一個疏神,左大腿上挨了一名黑衣人一劍,被削下一大塊肉來,鮮血泉湧不止,疼的身形一個踉蹌,不由張口發出了「啊」的一聲驚叫。

  另一名黑衣人見狀,立時手中長劍一抖,乘勢飛快地直刺方勇光心窩,口中同時冷喝道:「相好的,你躺下息著吧!」

  方勇光左大腿負傷,行動不便,而且黑衣人這一劍來勢凌厲快疾無比,方勇光已是欲進不能!就在這眼看方勇光已經躲避不及,難逃一劍之危,即將命喪黑衣人這一劍之下之際……

  驀地,一聲朗喝陡起,一條青影宛如天將自空飛降般地電射撲落,身未落地,單掌揮處,那名乘勢劍刺方勇光心窩的黑衣人身軀立被一股巨大無形的掌勁震得離地飛出三丈以外,發出一聲慘叫,狂噴鮮血的摔倒地上伸了伸腿,不動了。一掌擊斃一名江湖高手,這種功力掌勁實在驚人,程信武看得心頭不禁駭然一凜,臉上突然變了色!

  青影身形落地,程信武這才看清楚是一個相貌平庸不揚的青衫書生。

  這倏相貌平庸的青衫書生是誰?不用說,他自然是那位化名「史重生」,當世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目光冷冷地掃視了門場的情形一眼,倏然一聲沉喝道:「住手!」

  這一聲沉喝,聲音雖然並不太高,但卻震的人耳膜生疼,聽得雙方動手之人心頭全都不禁猛然一震!立時收招停手後退。蘭陽郡主一見這突然現身一掌斃殺一名黑衣人之人竟是那個留條悄然溜走的史重生時,心中不禁甚感奇怪地臉上露出了迷惑之色,暗忖道:「他為何去而復返,難道他回心轉意了不成……」

  她暗忖中,南宮逸奇已舉步瀟灑地直朝程信武面前走去。程信武因為適才已經目睹他揮掌之間,擊斃一名高手的功力,是以一見對方朝自己面前走來,心中不由有點緊張,一面暗提功力,凝聚雙掌蓄勢戒備,一面沉聲喝道:「站住!」

  南宮逸奇是何等人物,他從程信武的眼神中已經看出了他內心裡的緊張。

  這時,他已經走近程信武的對面七尺距離之處,於是,他淡然一笑停步站住,目注程信武冷冷地問道:「閣下是這一行之首麼?」

  此問似乎有點多餘,但是,南宮逸奇他別有用心。程信武雖也明知對方此問必是別有用心,然而他卻無法不承認,遂即一點頭道:「不錯,閣下是何方高人?」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在下並不是什麼高人矮人,只是個浪跡江湖愛管閒事的一介書生。」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閣下沒有姓名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姓名雖有,只是藉藉無名得很,說出來閣下也決不會知道,不過,閣下既然要問,在下就告訴閣下便是。」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在下姓歷史的史,草字重生,重是重重疊疊的『重』,生是生生死死的『生』,閣下未聽說過吧。」

  程信武眉頭不由暗暗一皺,這名字的確十分陌生得很,果然從未聞聽說過,不過,他口中卻做作地輕聲一「哦」,道:「原來是史大俠,程某失敬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擺手道:「閣下不必假作虛套,在下在江湖上本是名不經傳,閣下何失敬之有。」

  話題一變,目注程信武問道:「閣下和他們兒們可是有過節有仇?」

  程信武眼珠微微一轉,反問道:「有過節有仇便怎樣?」

  南宮逸奇道:「在下便聽聽是什麼過節什麼仇,誰是誰非?」

  程信武道:「這麼說,閣下是要管我門之間的閒事了?」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在下生平最愛管閒事,只要遇上了事情,就非管不可,再說今夜這件閒事,閣下已經伸過了手。此刻就是想要不管,只伯你閣下也未必會放過在下吧!」程信武一聽這話,立明白了南宮逸奇的意思,於是笑說道:「閣下此話可是指已經殺死程某手下一名兄弟,與程某已經成了冤傢伙人而言?南宮逸奇道:「閣下難道願意放過在下,不把在下視作冤家不予追究麼?」

  「閣下說對了。」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只要閣下不管我們的閒事,程某就願意不將閣下當作冤家,不予追究。」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這只怕是閣下的權宜之計吧,閣下先穩住在下不插手管你們的閒事,而事實上你心裡已經暗作決定,等事之後再找在下替你的那名兄弟報仇,對不對?」

  南宮逸奇完全猜對了,程信武他正是安了這個心,存了這種意。

  不過,南宮逸奇他雖然猜對程信武的心意,但是,程信武他可決不承認,於是,程信武連忙搖頭正容說道:「程某向來言出如山,閣下你太多心了!」南宮逸奇道:「這真是在下太多心了麼?……」

  程信武點頭正色道:「閣下應該相信程某的人格,決不是那種毀信食言之人!」南宮逸微微一笑道:「閣下如此正容而言,又以人格保證決不是毀佳食言之人,在下倒是不能不相信閣下了,不過……」

  目光緩緩地掃視了散立在一邊的黑衣人一眼,突然輕聲一笑,接著說道:「閣下,你想到過此事的後果沒有?」

  程信武微微一怔!問道:「什麼後果?」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閣下果真這麼做,難道就不怕引起別人的不滿,令別人寒心麼?」

  程信武一時不明白這話意之所指,注目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淡笑著道:「這意思你不懂麼,在下是說你倘若真的放過在下,那會引起你手下兄弟對你的不滿,也因而使他們寒心,你懂了麼?」

  程信武臉色不禁倏然一變,但是,旋即鎮靜地嘿嘿一笑,道:「閣下,你想挑撥離間我們麼?」

  南宮逸奇道:「我這不是挑撥離間,我說的乃是實情。」

  程信武冷知道:「不管你說的是不是實情,或者是挑撥離間,那全都無用,你信不信?」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我信,因為他們雖然聽你指揮,事實上並不真是你的手下,只不過在你們那個圈子裡你的身份比他們高了些,奉命率領他們執行上面交代的任務而已,對麼?」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閣下實在不簡單,心智高明令人十分佩服!」話題一變,接著說道:「俗語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希望閣下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聽我良言相勸,最好別管這件閒事!」

  南宮逸奇做作地默然沉思了剎那,緩緩說道:「真要在下不管這件閒事可以,不過,閣下必須依從在下兩個條件!」程信武問道:「兩個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第一,閣下必須告訴在下找他們幾位的原因實情。」

  程信武眉頭皺了皺,道:「第二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事情最好一件一件的來,請閣下答覆了第一,再說第二好了。」

  程信武道:「現在說出來不是一樣嗎?」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在下處理事情,向來喜歡一件一件的解決。」

  程信武眼珠轉了轉,道:「如此,我就實告閣下好了,我們是替『鐵劍堡』討債的!」南宮逸奇心神不由暗暗一震!他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原因了,但是,他卻裝了糊塗,故作詫異地問道:「他們欠了『鐵劍堡』的債?」

  程信武一點頭,抬手一指蘭陽郡主,道:「他欠了『鐵劍堡』十八條人命債,閣下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做作一驚地「哦」了一聲,但是旋即搖搖頭道:「閣下這話除了令在下十分意外驚心之外,可是一點都不明白,也糊塗透頂,」程信武嘿嘿一笑道:「前些日子,『鐵劍堡』慘遭屠殺的事情,閣下聽說過麼?」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聽說過了,據說那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所為,與他何關?」

  程信武冷笑地道:「如果與他無關我就不會指說他欠了『鐵劍堡』十八條人命債,今夜也就不會找上他了。」

  南宮逸奇做作地怔了怔,旋而裝著憂有所悟般的,雙目微睜地道:「哦!在下明白了,他就是那位『玉書生』南宮逸奇,對麼?」

  程信武搖問道:「不過,他並不是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神情微呆了呆,眨眨眼睛,故作一付十分惑異的樣子人道:「閣下這話可把在下又聽糊塗了。」

  程信武輕聲一笑道:「是他冒甲南宮逸奇之名,屠殺了『鐵劍堡』十八名屬下,如此,閣下該明白了吧。」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在下明白了,不過,仍然還有一些不明白之處。」

  程信道:「閣下還有什麼不明白之處?」

  南宮夠奇眨著眼睛道:「你又怎知那獨闖『鐵劍堡』殺人的不是南宮逸奇本人,又怎知是他冒用了南宮逸奇之名的呢?」

  程信武笑笑道:「這我有兩點理由。」

  南宮逸奇問道:「那兩點理由?」

  程信武道:「第一,南宮逸奇已經死了,第二,我們是根據眼線所報追蹤來的。」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照閣下這兩點理由說來,他冒用那南宮逸奇之名,倒真有可能不假了。」

  程信武點頭道:「事實本來是真不假!」嘿嘿一笑,話題一轉,接著又道:「閣下的第一個條件我已經據實答覆過了,現在請說第二個條件吧。」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在下忽然想到這第二個條件,你也許不會答應,所以,在下有點不想說了。」

  程信武眨眨眼睛道:「第二個條件關係很重大,很困難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非但關係毫不重大,並且十分簡單得很,只是以在下猜想,你多半不會答應。」

  程信武心中不禁好奇地道:「既然十分簡單得很,你何不且說出來聽聽看呢!南宮逸奇想了想,道:「在下的這第二個條件,就是清閣下遵守武林規律,江湖道義,一對一,各憑所學功力分決生死強弱,在下並為你們雙方做個公證,誰勝誰負,在下決不插手幫忙,不偏袒你們任何一方!」語聲一頓又起,注目問道:「這條件你答應麼?」

  他明知對方這些黑衣人功力所學雖然都是江湖一好手,但是,如果一對一,單打獨門,包括為首的程信武在內,根本無人能是蘭陽郡主手下十招之敵!他提出這個條件,表面上是不偏袒任何一方,其實,暗中已經幫了蘭陽郡主的忙,換言之,蘭陽郡主這邊已穩操左券,立於不敗之地。不過他這雖然是條件,事實上也是江湖武林中的公理。

  因此,程信武一聽這條件,眉頭不由立刻暗暗一皺,他也是個心智頗高,反應頗快之人,眉頭暗暗一皺的剎那,心念電閃間,也就頓然明白了對方的用心。於是,他臉色倏然一變,嘿嘿一聲冷笑,道:「閣下好高明的心智,好深沉的……」

  南宮逸奇沉聲截口道:「程閣下,別多說廢話了,在下這條件乃是武林公理,你答應不答應?」

  程信武眼珠轉了轉,道:「程某如果不答應,閣下便管定這閒事了麼?」

  南宮逸奇冷然一點頭道:「不錯,在下今晚是管定你們的這件閒事了!」至此,程信武已經完全明白,要想穩住對方不管閒事是絕對沒有指望了。軟的既然不行,只好來硬的了……

  於是,他立刻把心一橫,臉色一寒,嘿嘿一聲獰笑道:「姓史的,你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麼!」南宮逸奇倏然揚聲一笑道:「程閣下,在下不但要吃罰酒,並且……」話未說完,倏然頓口冷笑了笑,接著轉朝蘭陽郡主神情瀟灑地拱手一揖,道:「閣下,這幾個在下今夜照單全收了,你請和貴屬靜作壁上觀吧。」

  蘭陽郡主在南宮逸奇和程信武對答之時,她好幾次要開口插說,都被站立在她身旁的雲小眉暗扯衣袖,適時阻止了她,而忍著來曾開口,當然,雲小眉之阻止她是因為雲小眉已然知道史重生就是南宮逸奇之故。

  蘭陽郡主因為不知重生就是南宮逸奇,是以她一聽這「靜作壁t觀」之言,立時黛眉微微一蹙道:「你一個人行嗎?」

  南宮逸奇揚眉一笑道:「大概還能勉強湊合下來!」

  蘭陽郡主正要開口再說什麼時,雲小眉竟然槍著一聲嬌笑,說道:「閣下。我有個意見,你同意不!」南宮逸奇含笑道:「姑娘有何高見,在下當洗耳恭聽。」

  雲小眉眨動著美目道:「在這院子裡的都歸你,出了這院子的復歸我們,你認為怎樣?」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可以,姑娘的高見,在下完全同意了。」

  雲小眉甜美地一笑,轉向蘭陽郡主說道:「我們到屋上守著好了。」

  蘭陽郡主有點遲疑地道:「這……恐怕不妥吧。」

  南宮逸奇揚聲一笑道:「閣下但請放心,在下既已決定照單全收,便敢說他們一個也休想幾出得了這座院子。」

  雲小眉不待蘭陽郡主開口,立刻又接著向蘭陽郡主笑說道:「你聽見了麼,他有把握得很呢,我們還是到屋上去守著吧。」

  蘭陽郡主美目深深地注南宮夠奇一眼,才微一點頭,轉朝沈景器和徐建元等四人吩咐道:「你們就在一邊監視著好了,如果有人想逃立予截殺!」沈景器和作建元等四人聞言,一齊躬身說道:「卑屬道諭。」

  這時,方勇光的腿傷已經上藥止血,用布包紮了起來,雖然仍有點疼,但已無礙。雲小眉和蘭陽郡主甫才騰身掠上屋頂,南宮夠奇立即雙眉上挑,目射寒電煞芒地逼視著程信武冷聲說道:「程信武,現在你們準備放手一戰吧!」程信武雖是因為從南宮逸奇那電射撲落的身法和一揮掌間便擊斃一名手下高手的功力上,看出南宮逸奇是一位身懷罕絕功力,十分難門難惹武林高手,乃才一再委曲求全的想以穩兵之計先穩住對方不管閒事再說。

  但是,此刻一見對方竟要蘭陽郡主等人作壁上觀,竟要獨門他和手下十五名高手時,心中不由大是暗喜。

  在他認為,對方功力身手再高再絕,畢竟只是一個人一雙手,決不能是十六名高手聯手之敵,於是,他心念電轉間,立刻想到這一戰必須先用話扣實對方才行,否則,對方情勢危急時,其他的人必定不會袖手,只一出手相助,那就功虧一簣,難操勝力了!

  因此,南宮逸奇話聲一落,他並未立即率眾動手,卻陰聲一笑,道:「史閣下,你真已決心單獨和我們一戰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姓程的,你這簡直是廢話,也太嚕囌了!」程信武道:「閣下說的是,我是太嚕囌了些,不過……」

  嘿嘿一笑,接著又:「閣下可曾算過沒有?」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問道:「算過什麼?」

  程信武道:「這可是個十六與一之此呢!」南宮逸奇雙眉微揚,道:「再加上十個八個也是一樣!」程信武陰聲一笑道:「閣下豪報如虹,實在令人心佩萬分,但是,十六與一之比,閣下自信有幾分勝望?」

  南宮逸奇語音肯定地道:「十分之十!」程信武道:「這麼說,閣下也決不要別人出手相助了。」

  南宮逸奇道:「如果有人出手相助呢?」

  南宮逸奇雙眉挑軒地道:「我便立刻袖手不管你們的閒事。」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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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34:55 |只看該作者
  程信武冷笑道:「閣下,男子漢大丈夫,可是一百九鼎!」南宮逸奇突然揚聲一笑,道:「姓程的,你大可不必用心機拿話扣我,其實真要有人出手助我的話,今夜你們便算是走了好運了Z」這是什麼話?可惜,程信武他們沒有留心體會這話的含意。

  自然,這也是因為他們不知史重生就是「魅影拘魂玉書生」之故,否則,程信武他們恐怕早就魂落膽破,兩條腿發了軟了!

  接著南宮逸奇微一抬頭,朝守立在屋上的蘭陽郡主說道:「閣下,請傳諭貴屬,要他們不管在什麼情勢下,都不要出手為要!」蘭陽郡主留下沈景器等四人在旁監視的用意,本就是為防南宮逸奇倘然不敵危急時,以便隨時出手相助,此刻一聽南宮逸奇之言,她芳心雖然十分暗怪南宮逸奇狂妄,但是奈何南宮逸奇話已說滿,為了維持南宮逸奇的尊嚴和武林豪傑視為重逾性命的一個「信」字,她不得不依言傳諭交待沈景器等四侍衛。

  這時,前院住的一些客和店東,店小二等人,都已被驚動起來,聚集在前名向後院裡張望。南宮逸奇見狀不由眉鋒暗蹙了蹙,轉朝站立在一邊的沈景器說道:「勞駕閣下去請前面的那此人各自回房休息好了,免得動手時驚嚇了他們。」

  沈景器沒有答話,只微一點頭,邁步往前院走去。

  在沈景器極其簡單的兩句話之下,前院中的那些旅客和店東店小二眾人,剎那間全都散去了,各自悄然回房關起了房門。南宮逸奇目光冷凝地緩緩掃視了一眾黑衣人一眼,雙眉挑了挑,語高沉冷如冰地向程信武說道:「程閣下,該是動手的時候了!」程信武一聲嘿嘿獰笑道:「不錯,該是動手的時候了!」倏然抬手一揮,沉聲喝道:「上!」頓見寒光暴閃,刀劍冷芒灼灼耀目中,一眾黑衣人已各揮兵刃猛朝南宮逸奇飛撲了上來!南宮達奇倏然揚聲哈哈一笑,身形電閃,雙掌齊揮,立聞慘吼連聲,已有三名黑衣人首當其衝的被震得身軀凌空倒飛五丈以外,口噴鮮血,落地斷了魂!

  這情形,只看得程信武和一眾黑衣人心頭全都不禁駭然一懍!南宮逸奇因為有過上次江邊上的教訓,所以這回出手決不留情!他身形電閃避開了一眾黑衣人飛撲攻到的兵刃,同時更奇快絕倫地奪下了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長劍。長劍入手,他立刻抖劍施展奇招煞著,聚接著一陣凜人心顫的慘民之聲再度暴起!寒虹電旋,血雨飛灑中,斷肢與人頭齊飛……

  在他一劍之下,竟有四名黑衣人三死一傷!死了的身首異處,倒臥在血泊中,傷了的是斷去了一臂,無能再戰了!這是什麼劍法,這是什麼功力」……在其雙掌一劍之下,先後只是兩招,十六名黑衣人竟死傷近半,程信武和一眾黑衣人全都不禁心膽俱寒!沈景器沈建元等四侍衛,過去雖然都是江湖上殺人不眨眼的黑道高的滿手血腥的梟雄,但是,目睹這等情形,也不禁暗皺眉頭,駭然心震,覺得這史重生的心腸太狠太辣了!只有屋上的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兩位姑娘,對於南宮逸奇的心狠手辣,他們卻是絲毫無動於衷!

  不過,雲小眉和蘭陽郡主對此雖無動於衷,但是,兩人的心情與意識卻各自不同。蘭陽郡主認為這批黑衣人說不定就是曾經參加過圍攻她玉哥哥的惡賤兇手,認為他們全都該殺,罪該萬死!

  雲小眉因為已知史重生就是她南宮師哥,深知南宮師哥「死後重生」,胸中充滿殺機,仇恨,非大殺一場很難洩其胸中的殺機仇恨,再說這些黑衣人不顧江湖道義,恃眾欺人,顯然都非善類,也實在該殺!南宮逸奇雖然只才出手兩招,但是由於他這兩招威勢太過驚人狠辣,程信武和一眾衣人立時全都不禁心寒膽怯,暴退丈外,停了手,不敢再攻了!的確,「螻蟻尚且貪生」,人,那有個不怕死的!

  南宮逸奇神情冷凝地岳然挺立,雙目煞光有如寒芒冷電般低人地射視著程信武沉聲說道:「程信武,你怎麼不動手了,是怕死麼!」程信武臉色蒼白,心頭直在打著寒顫,道:「閣下,我請問你究竟是當世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麼;姓史名重生。」

  程信武搖頭道:「閣下,我不相信你這姓名是真的。」

  南宮逸奇淡然道:「你不相信就算了。」

  程信武倏然嘿嘿一笑,道:「閣下,你是號人物不是?」

  南宮逸奇雙眉一挑,道:「是便怎樣?」

  程信武道:「閣下如果是號人物,便不該藏頭露不敢說出名號來!」這程信武心機的確夠深沉的,此時此刻,他竟仍然能夠不忘使用「激將」,探聽南宮逸奇的真名號!南宮逸奇目中寒電一閃,旋而淡笑了笑道:「程信武,你不必『激』我,那沒有用,我也不受那一套,不過,你真想要知道我是誰並不是難事,我可以送你到一個地方公問。」

  程信武道:「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板羅殿!」程信武心間不由一顫!南宮逸奇聲調突然一沉,喝道:「程信武,你是要死還是要活?」

  此時,程信武正由於南宮逸奇的功力身手罕絕,打又打不過,護是白白送死,逃又沒有多大希望的陷於進退兩難之中,一聞此言,心中不由立時一動,心念電閃地沉上問道:「想活便如何?」

  南宮逸奇道:「想活,便和你的手下放下兵刃,與我合作。」

  程信武道:「合作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便答我什麼,但必須句句實在!」程信武眼珠轉了轉,問道:「你想問什麼?」

  南宮逸奇道:「你們那個圈子裡的事情。」

  程信武雙目倏然一睜,臉露驚容地道:「你知道我們的來處?」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我向你提兩個人,你就會明白了。」

  程信武道:「那兩個?」

  南宮逸奇道:「齊天慶齊天彪兄弟,也是你們那個圈子裡的,你總該不會認識吧。」

  程信武臉色駭然一變!道:「他兄弟兩個也是你殺的?」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也是我埋的。」

  程信武心頭驚凜至極地道:「那麼你是?……」

  南宮逸奇道:「玉書生的朋友。」

  程信武忽然嘿嘿一笑,道:「閣下,你既然是南宮逸奇的朋友,就該明白他功力比你尤高,結果還不是……」

  南宮逸奇倏然截口道:「程信武,你敢情是不想活想死麼!」程信武陡地把心一橫,冷笑道:「我死了,你也會替我償命,如此,我死有何憾,也值得了!」南宮逸奇目射煞芒地道:「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不留你一線活命之機了!」說著舉步緩緩地朝程信武面前逼去。

  突然,一聲宏量的佛號響澈夜空,沉喝道:「施主住手!」南宮迪奇聞聲一怔,立時停步抬頭舉目朝西邊屋上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灰布僧袍,鬚眉俱白的古稀老僧,寶相莊嚴肅穆的站立在屋脊上,身後並肩排立著十位也是身著灰布僧袍,全都年逾花甲,手持禪杖的老僧。一見這十一位僧人,南宮逸奇眉鋒不由頓時暗暗一皺,心中也甚感詫異非常。他雖然從未見過這十一位老僧,但是從那種排場氣派上,心中已知是少林掌教和少林寺的「十誡十憎」。少林掌教怎地親自下山了,而且還帶著「十誡十僧」,這是為了什麼事?……

  南宮逸奇心中不禁打起了「?」

  少林掌教一邁腿,飄身下屋落地,慈目一掃地上的慘狀,慈眉微微一皺,口喧了聲佛號,旋而慈目倏張,精芒電射地逼視著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這些人都是死於施主之手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他們都死於在下的掌劍之下!」少林掌教臉色沉寒地道:「施主的心腸太狠辣了!」南宮逸奇雙眉微微一挑,但是,他尚未開口說話,少林掌教已接著又道:「施主與他們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南宮逸奇搖頭道:「在下與他們雖並無什麼深仇,但是,他們都是該死這徒!」少林掌教慈目倏然凝注地問道:「他都是些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江尖惡徒,武林敗類!」少林掌教道:「施主知道他們的姓名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知道!」少林掌教問道:「施主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微一遲疑,道:「姓史名重生。」

  少林掌教又問道:「史施主師承那一派門下?」

  南宮逸奇搖頭道:「掌教原諒徒忌師諱,在下未便奉告。」

  少林掌教忽然朝「十誡十僧」一揮手,沉聲道:「看著這位施主!」「十誡十僧」中立音有四僧應聲而動,分四方將南宮逸奇圍住。南宮逸奇雙眉倏然一挑,但旋即忍了下來,揚聲道:「掌教……」

  少林掌教搖手截口道:「史施主且稍安毋操,待老衲問過那位施主之後,老衲自當秉公處理。」

  南宮逸奇一聽這話,知道這位掌教者和尚這一管閒事,事情一定非遭不可,但又無可奈何,只好任由老和尚去問過程信武再說了。少林掌教轉身邁步走近程信武面前,停步目注程信武問道:「施主尊姓大名?」

  程信武此刻心中早已打好了主意,聞問連忙抱拳一拱,躬身答道:「有勞掌教動問,在下姓程名信武。」

  少林掌教又問道:「程施主能賜告和那位史施主動手的原因麼?」

  程信武點頭道:「當然可以,在下和一眾兄弟本是追蹤屠殺『鐵劍堡』的兇手而來。」

  這時,蘭陽郡主和雲小用已自飄身下地,兩並肩站立一邊。程信武說著用手一指蘭陽郡主,接著說道:「那心狠手辣屠殺『鐵劍堡』十八條人命的兇手,就是此人。」

  少林掌教慈目微張地深望了蘭陽郡主一眼,又望著程信武問道:「他就是南宮逸奇麼?」

  程信武搖頭道:「那南宮逸奇已被一批俠義高手聯手除去了,他只是冒名的南宮逸奇。」

  少林掌教輕「哦」了一聲,又問道:「施主既為追蹤冒名的南宮逸奇而來,又怎會和那位史施主動起手了的呢?」

  程信武做作地苦笑了笑,接著便把史重生突然現身掌斃他手下一名兄弟,硬要管閒事的經過述說了一遍。

  自然,他說來大半都是他的理由,把史重生說成一個狂妄桀傲蠻不講理,心狠手辣的惡徒。程信武說完之後,少林掌教微一沉思,方待令諭「十誡十僧」有所行動時,南宮逸奇突然揚聲說道:「掌教可願聽在下說兩句話!」少林掌教臉色沉寒地道:「施主有話情說,老衲洗耳恭聽說是。」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卻突然揚聲向程信武說道:「程信武,在下願想留你一條活命生機的,但是你心地太過險惡,而且死到臨頭猶不知道悔改,實在留你不得了!」話落,他舉步直朝程信武面前逼去!

  站立在南宮逸奇對面的一名「十誡」僧人見狀,手中禪杖立時一橫,沉聲喝道:「施主請趕快信步!」南宮逸奇根本不理他,腳下仍然一步一步的朝前退去。那名「十誡」僧人被他逼得後退了兩步,立又沉聲喝道:「施主再不站住,老僧可要得罪了!」南宮逸奇神色從容的微微一笑,道:「大和尚,你最好別攔著我。」說著單掌微擺了擺,潛勁山湧,竟將那名「十誡」僧人逼得身形一個踉蹌,向旁後退了三步,讓開了路。少林「十誡十僧」,個個功力深厚,修為精湛,不在少林寺各堂住持之下,譽稱佛門絕頂高手,也是少林寺的護法高僧。南宮逸奇單掌微擺間,竟將一名「十誡」僧人逼得立足不住,身形踉蹌向旁後退三步,這等功力實在太過駭人了!

  這情形,只看得少林掌教和其餘九位「十誡」僧人臉色全都不禁微一變,心頭暗澳十分。

  而此際,南宮逸奇一邁腿,已跨步到了程信武的面前六尺之處,抖劍直朝程信武胸窩刺去!程信武心頭不禁大駭,膽裂魂亡!

  雖然南宮逸奇這一劍刺出,招式極其普通平凡至極,頗似那常見招式中的一招「白蛇吐信」,雖然,程信武手中也有著一柄長劍,但是,由於他心理上已完全被南宮逸奇的功力和殺機所震懾、因此,他根本就不敢出劍封擋接招!眼看程信武立將血濺亡命南宮逸奇劍下之際,驀地,一聲沉喝倏起:「施主定欲逞兇,那就先接老僧一仗!」沉喝聲中,那名被他擺手以神功暗勁逼退的「十誡」僧人,身形一退之後,立時揮動禪杖,挾著呼呼勁風,勢沉力猛地攔腰掃了過來!禪杖長丈二,重六十斤,加上』十誡」僧人深厚的內力,這一杖掃出,其勁力之強猛,足可擊塌一座山峰。

  南宮逸奇他是存心要試試這譽稱佛門絕頂高手的「十誡』僧人,究竟有多高功力,因此他一見禪杖挾呼呼勁風攔腰掃到,竟是不閃不避。他真是藝高人膽大,右手刺向程信武的長劍一收,身形半側,左掌疾探,一把抓向了禪杖杖身。

  那「十誡」僧人萬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大膽,未至杖身被抓住,心中不禁陡地一驚,連忙功貫杖身,猛力一抖,竟欲震開南宮逸奇的手掌。「十誡」僧人雙手握著杖柄,這猛力一抖的力道,至少也有五百斤以上,可是,卻有如蜻蜓撼柱般,南宮逸奇單掌抓著杖身,身形連動也未稍動,神色從容自若依舊地望著「十誡」僧人微微一笑,道:「少林『十誡』高僧,功力果然高強,這一杖幸而是我,換一個人還真承受不了呢!」

  話聲中,暗這神功微微一抖禪杖,「十誡」僧人立覺雙手虎口生疼。另九位「十誡」僧人見狀,雖然有人想揮杖出手,躍躍欲動,但因未奉掌教令諭,未使出手。少林掌教白眉軒了軒,突然揚聲說道:「施主請放手。」

  南宮逸奇根本無意難為「十誡」僧人,聞言立即微微一笑,道:「在下敬遵掌教令諭。」

  說著,鬆手放開了禪杖,那名「十誡」僧人立即收杖飄身退開一邊。

  少林掌教身形有如岳動山移的跨前兩步,雙掌合十,氣度沉肅地目注南宮逸奇道:「俗話有雲,得饒人處且饒人,得放手時且放的,施主,可否請……」不待少林掌教話完,南宮逸奇突然抬手一搖,正容截口道:「掌教請勿徒說勸世言了,這些人實在一個饒不得,一個不能放!」少林掌教臉色一變!道:「施主定要殺他們!」南宮逸奇頷首道:「掌教原諒,在下實有放不得他們的原因!」少林掌教慈目倏然凝注地道:「如此,老衲問施主這『放不得』的原因?」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點頭道:「掌教耍想知道原因,在下自無不可奉告,不過,掌教卻必須先告訴在下一件事以交換!」少林掌教問道:「什麼事?」

  南宮逸奇道:「掌教為何親率『十誡十僧』下山來此?」

  少林掌教不意南宮逸奇突作此問,神色不由微微一怔,道:「這個……」

  南宮逸奇接問道:「掌教可是有隱衷,不便說?」

  少林掌教慈眉微皺地一點頭道:「施主猜得很對,老衲正是有不便說的隱衷!」南宮逸奇心念電閃地又沉思了剎那,心中已有所決定地微微一笑,道:「掌教既是有隱衷不便,那就算了。」

  倏然抬手一指那站立在一邊的沈景器等四人,望著少林掌教問道:「掌教知道他們四位是什麼人嗎?」

  少林掌教目光掃視了沈景器等四人一眼,搖了遙頭道:「老衲向少在江湖上走動,對江湖朋友是以甚多不識。」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他們四位都是金陵王府的紫衣侍衛。」

  「哦……」少林掌教不禁甚感意外。蘭陽郡主突然揚聲說道:「史大俠,你怎麼可以……」

  南宮逸奇立刻抬手朝蘭陽郡主微微一擺,接口笑說道:「沒有關係,對少林掌教無須隱瞞。」

  蘭陽郡主道:「可是……」

  南宮逸奇飛快地接著說道:「郡主放心,程信武他絕不會有機會洩露出去的!」程信武嘿嘿一聲冷笑,道:「姓史的,你想恃仗官家勢力威脅少林掌教,任你為惡殺人麼!」南宮逸奇根本不理程信武的話,目視少林掌教問道:「掌教還要攔阻在下麼?」

  少林掌教微一沉思道:「老衲仍請施主上體天心,高抬貴手。」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掌教仍要攔阻在下了!」少林掌教頷首直:「老衲身為佛門弟子,豈能坐視施主行兇殺人。」

  南宮逸奇眉鋒微蹙了蹙,倏然轉朝雲小眉笑說道:「姑娘,掌教他一定不肯置身事外,你看該怎麼辦?」

  雲小眉甜美地一笑,道:「你可是要我幫忙勸勸他?」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雲小眉笑了笑,舉步裊娜地走近少林地面五尺之外,聲音甜美地說道:「掌教老和尚,你願意聽我的話麼?」

  少林掌教慈眉微微一皺,垂目合十道:「女檀樾最好別說什麼了,老衲絕難從命。」

  雲小眉眨眨美目道:「掌教老和尚,你知道我將要說些什麼?」

  少林掌教道:「老衲雖然並不知道女檀樾將要說些什麼,但卻明白檀極的用意。」雲小眉笑問道:「如果我想請掌教老和尚你看一樣東西,也不願看麼?」

  少林掌教微感意外地問道:「女檀樾要老衲看一樣什麼東西。雲小眉微微一笑,抬手懷內取出半片貝頁,托在掌心中遞向少林掌教面前是,歡笑肅容問道:「掌教識得這半片貝頁的來歷麼?」

  少林掌教入目半片貝頁,心神猛然一震!連忙合十躬身說道:「老衲敬聆姑娘教示。」

  雲小後收起「佛影貝頁」,凝聲說道:「我請掌教置身事外,別再阻撓史大俠為武林除害!」少林掌教遲疑地望了南中逸奇一眼,合十躬身道:「老衲遵命,並請姑娘容許老衲和門下弟子告退。」

  話落,立即轉朝「十誡十僧」一揮僧袖,便要騰身掠起。南宮逸奇突然揚聲說道:「掌教請且留法駕。」

  少林掌教慈目微睜,注視著南宮逸奇問道:「施主還有何見教?」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在下請掌教暫留法駕片刻再說。」

  少林掌教臉色沉寒地道:「施主難道要老衲和門下弟子在此看著施主殺人!」南宮逸奇搖頭道:「掌教請勿錯解在下之意,在下實因另有要事須和掌教詳細一談。」

  少林掌教冷聲道:「但是老衲卻已不想和施主談什麼了。」

  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道:「佛門弟子出家人,首戒嗔念,看來掌教似乎已經動嗔念了,是麼?」

  少林掌教慈眉軒了軒,冷冷地道:「這是老納個人的問題,是與不是,概與施主無關。」

  南宮逸奇眉鋒微皺了皺,道:「掌教對在下已經成見很深了麼?」

  少林掌教道:「施主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不管掌教對在下有多深的成見,都請掌教暫作忍耐稍留法駕。」

  少林掌教搖頭道:「老衲無法從命。」

  南宮逸奇目光轉望了雲小眉一眼,道:「在下奉請掌教萬勿拒人於千里之外,否則……」

  少林掌教慈目倏然一睜,道:「否則怎樣,施主難道還想強留住老衲不成!」南宮逸奇搖頭一笑:「掌教請勿誤會,有下之意是說掌教如何一定不肯暫留法駕,在下就只好再煩請那位姑娘幫忙了。」

  少林掌教神情不由微呆了呆,沉思了剎那,有點無可奈何地問道:「施主究竟有什麼事情要和老衲談?」

  南宮逸奇道:「掌教之意可是要在下先和掌教一談?」

  少林掌教點頭道:「老衲正是此意。」

  南宮逸奇搖頭道:「掌教原諒,在下要和掌教談說之事必須十分機密,此刻實有不便。」

  雲小眉突然接口說道:「我有個意見,掌教願不願聽?」

  少林掌教團雲小眉不「佛影貝頁」信符,聞言連忙合十躬身說道:「姑娘有所教示,老衲豈敢不聽。」

  雲小眉微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沈景器等四侍衛住的房間,說道:「俗話有云『眼不見為淨』,掌教既然不願眼看史大俠殺人,便請進入那邊房中暫避片刻如何?」

  少林掌教暗皺了皺眉頭,道:「姑娘難道也要老油留下等候史大快一談麼?」

  雲小眉螓首微點地道:「掌教必須和他詳細一談之後,才能明白今夜事情的起因,以及他為何不肯饒過這些黑衣人的道理。」

  少林掌教蹙眉沉思了剎那,點頭說道:「姑娘既然如此諭示,老衲遵命。」

  說罷,朝雲小眉躬身合十一禮,轉身邁步率領著「十誡十僧」向當中的一間上房走去。程信武一見少林和尚竟然不管他們的事了,心中不由有點發急地揚聲喊道:「掌教!」少林掌教腳步微停地轉身朝程信武合十說道:「施主原諒,老衲實在無能為力。」

  話落,轉過身子,繼續走去。程信武嘿嘿一笑,激諷地道:「武林傳言,少林掌教佛心慈懷,原來竟是……」

  南宮逸奇突然沉聲截口喝道:「住口!」程信武心頭一震!倏朝站立在他身旁的八名黑衣人一揮手中兵刃,喝道:「各位,上!」八名黑衣人隨著程信武的喝聲,立時各揮兵刃齊朝南宮逸奇飛撲攻出!南宮逸奇手中長劍一抖,劍虹飛旋間,慘叫之聲劃空突起,八名黑衣人又有兩名濺血是,橫屍地上!驀地,一聲嬌叱倏起,雲小眉身如電射地撲上了屋面。原來是程信武眼看情勢不對,他於喝令八名黑衣人攻向南宮逸奇之際,竟然騰身飛掠上屋欲逃,雲小眉一見,連忙嬌叱疾追。南宮逸奇一見雲小眉掠身追下程信武而去,他雖然知道程信武的功力身手皆非小師妹之敵,但他仍怕小師妹遭遇意外暗算。

  因此他急忙朗聲說道:「沈大人,這幾個我交給你們了。」

  話未落,身已電射沖空而起,緊隨雲小眉之後疾追下去。沉景器聞言,立刻和沈建元等各抖軟劍撲向了六名黑衣人。六名黑衣人一見程信武已經逃去,他們也全都頓然生了逃念,奈何卻被沈景器等四侍衛西柄軟劍纏我法脫身。黑衣人先前以二對一和沈景器等四人應戰,也只不地各佔上風,何況此刻他們剩下六個人,而且又在心生逃念,已失戰志之下。

  未到十招,已有兩名黑衣人分別重傷在沈景器和沈建元的軟劍之下。和沈建元搏戰的兩名黑衣人,戰來雖然略佔上風,但是,喬振昌於重傷敵手之後,立刻便朝其中一名黑衣人人飛撲了過來,減輕了沈建元以一對二的壓力。這一來,局面立刻變成了一對一,增勢也立刻隨之大變,四名黑衣人已有三名被迫落下風,只有那名和方勇光激戰的黑衣人情況稍好一點。

  片刻之後,沈建元突然一聲大喝,一招絕學出手,軟劍揮處,慘叫立起,已將對手腰斬劍下!接著和沈景器動手的那名黑衣人也被沈景器一劍刺中心窩,刺了前後窟窿。前後不過半刻時辰,六名黑衣人已全都重傷的重傷,死的死,被四侍衛收拾了下來。也就在此際,一青一白兩條人影電射掠落院中,正是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二人。蘭陽郡主連忙上前問道:「追到了沒有?」

  南宮逸奇道:「在下已經把他埋了。」

  話落,立即舉步朝中間的那間上房門口走去。蘭陽郡主正欲跟著走去,雲小眉卻突然伸手拉著她的玉臂,螓首微搖地笑說道:「姊姊,我們別過去了,讓他單獨和少林老和尚談談吧。」

  蘭陽郡主怔了怔,心中一動,美目倏地一凝,望著雲小眉問道:「妹妹,你和他認識麼?」

  雲小眉微微一笑,道:「姊姊猜想呢?」

  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道:「我猜想你和他一定認識,對不對?」

  雲小眉問道:「怎見得呢?」

  蘭陽郡主道:「他和你如果不認識,他決不會得找我幫忙勸說少林掌教不阻撓他為武林除害。」

  雲小眉點頭一笑,道:「姊姊心智果然高明。」

  蘭陽郡主笑道:「妹妹的嘴巴真甜,也真會捧人!」

  話題倏然地一轉,目注雲小眉正容問道:「妹妹,你適才給少林掌教看的那半片貝頁,可是『佛影貝頁』?」

  雲小眉美目微睜地道:「姊姊也知道『佛影貝頁』麼?」

  蘭陽郡主點頭道:「我聽恩師偶然提說過『佛影貝頁』乃是佛門第一奇僧『佛影對僧』的信符,妹妹這半片貝頁是聖僧所賜麼?」

  雲小眉點頭道:「他老人家乃是小妹的恩師。」

  蘭陽郡主不禁驚奇得睜大了雙目,道:「聖僧他老人家乃是百多年前的佛門奇憎,難道還……」

  忽然覺得這「還」字以下的話,說出來未免有點失禮不敬,是以,語聲立時一頓,將那幾乎衝口而出的話連忙嚥了回去。雲小眉似乎已明白她未說出的話是什麼,朝她微笑了笑,道:「恩師他才老人家已倏成全剛不壞之軀,身體十分康健得很呢!」話題一轉,接道:「姊姊,我們到屋裡去坐著閒談吧。」

  蘭陽郡主點了點頭,於是,兩人手挽手的往房內走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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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41: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說故事


  中間的那間上房內,少林掌教閉目垂廉,寶相莊嚴地盤膝跌坐在一張椅子上,「十誡十僧」神色肅穆地分立兩邊。

  南宮逸奇邁步跨入房內,少林掌教依然閉目垂廉地冷冷地問道:「施主已經完事了?」

  南宮逸奇道:「已經完事了,掌教嗅念仍然未消麼?」

  少林掌教話題一轉,道:「施主有何事要和老衲談說,現在可以說了。」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掌教這是待客之道?

  少林掌教道:「老衲並非此間主人。」

  南宮逸奇道:「俗話有『先入為主』之說,掌教先入此房,便該算是主人。」

  少林掌教慈目微睜,深深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道:「施主說老衲不懂待客之道,難道要老衲奉茶?」

  南宮逸奇搖頭道:「奉茶那倒不必,但是,抬手肅客讓坐,該是理之當然。」

  少林掌教不禁為之語塞,但是,旋又冷聲說道:「此間並非少林寺中,施主要坐只管隨便請坐好了,何須老衲作地虛套俗禮。」

  南宮逸奇聳了聳肩,道:「掌教這麼一說,倒是在下太俗了。」

  說著隨手拉過一把椅子,面對少林掌教灑脫地坐了下來。少林掌教目光冷冷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突又雙眉一垂,彷彿入定般地閉起了眼睛,而南宮逸奇坐下之後,也未立刻開口說話。於是,房內的空氣頓時陷入一片沉靜之中。

  一陣沉靜之後,南宮逸奇忽然輕咳一聲,道:「掌教這是不願與在下一談的無聲抗議麼?」

  少林掌教並未睜開眼睛,只淡淡地道:「施主有什麼事要談只管請說,老衲這樣靜聽著難道還不好。」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掌教既然這麼說,在下就先說一個故事給掌教聽聽好了。」

  少林掌教道:「老衲以為施主最好是長話短說,別徒自枉費精神唇舌,說什麼故事了。」

  南宮逸奇道:「掌教不願聽故事?」

  少林掌教道:「老衲並無聽故事的心情,也沒有那份閒情逸致。」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如果在下這故事與少林的關係甚深,掌教也不願聽麼?」

  這話立刻收了效,少林掌教雙目倏然微睜地道:「施主要說的故事與少林有關?」

  南宮逸奇道:「如是無關,在下也就不會得於此刻對掌教提說它了。」

  少林掌教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南宮逸奇稍頃之後,這才緩緩說道:「既如此,施主便清說吧。」

  南宮逸奇含笑地點了點頭,凝聲說道:「是嚴冬季節的一個月黑風寒之夜,時當二更過半,少林寺外突然來了三十多名江湖高手,為首的是三名身材魁梧高大的藍衫老者,他們直闖少林寺內,逢人就殺,心狠手辣無比,於是,『十誡十僧』,監院大師,當代掌教,全部紛紛出手與敵人展開了一場罕絕武林驚心動魄的激戰,奈何來敵個個功力高絕,無一庸手,尤其是那為首的三個藍衫老者,所學功力更高不可測,半個更次之後,當代掌教,監院大師全都負了傷,『十誡十僧』則是一死三傷,於是,少林寺擺下了一百零八名僧眾的『羅漢大陣』,將敵人全數圍困陣中,由『羅漢堂』住持親自指揮,發揮了移山倒海般的陣勢威力,然而,那三個為首的藍衫老者,似乎深識『羅漢大陣』的精奧,結果……」

  說至此處,語聲倏然一頓,竟住口沒有說下去。

  這段故事發生在一百二十年前,那一次,少林派幾乎被瓦解於一旦,除名武林,乃是少林派的一段恥辱故事,對此,少林掌教心中自是十分清楚。

  因此,少林掌教在南中逸奇說這段故事之時,他雖然一直默默地似乎在凝神靜聽著未曾開口,其實,他心神則在不住暗暗震動,臉色神情已連變了好幾變!

  故事的「結果」怎樣?南宮逸奇他沒有接說下去,少林掌教也沒有問,但卻轉變話題的說道:「施主如今該說和老衲要談的事情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掌教不想知道在下怎知道這段故事麼?」

  少林掌教搖頭道:「老衲已經知道施主是如何知道的了。」

  南宮逸奇笑道:「掌教可是認為是那位白衣姑娘告訴在下的?」

  少林掌教道:「那位白衣姑娘既然身懷『佛影貝頁』,她自然十分清楚這段故事了,老衲認為除她這外,應該沒有別人了。」

  南宮逸奇道:「但是,事實上那位白衣姑娘她知道得並沒有在下詳細,掌教相信不?」

  少林掌教慈目倏然一睜,道:「她知道並沒有施主詳細?」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掌教可是不信?」

  少林掌教目光深注地道:「如此老衲請教,施主是聽那一位武林高人說的?」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掌教早該問此才對。」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在下是聽當年那三位藍衫老者中最小的一位親口述說的。」

  少林掌教臉色勃然一變!道:「那老魔頭他還活在世上?」

  南宮逸奇搖頭道:「他已經故世了。」

  忽然輕聲一歎,接道:「他非常喜歡在下,十年前,他臨終之時,竟將一身功力修為全傳輸給了在下。」

  少林掌教心頭不禁猛然一震!神色驟為地站起身軀,沉聲喝道:「你是他的傳人弟子?」

  南宮逸奇神色鎮靜地坐著未動,語調沉凝而威稜地緩緩說道:「掌教年已逾古稀高齡,身份為少林派當代位極至尊之人,性情怎也如此浮躁易於行動,似此,何能領袖少林五百僧眾,何能擔當掌教大任!」

  這番話語氣很重,完全是一派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少林掌教聽得心中怒火上升,臉色沉寒如冰地喝道:「請施主立刻回答老衲的問話!」南宮逸奇搖頭道:「在下既不是他的傳人,也不是他的弟子。」

  少林掌教道:「施主這話以為老衲會相信?」

  南宮逸奇問道:「掌教憑什麼不相信?」

  少林掌教突然一聲冷笑,道:「施主如果不是他的傳人弟子,他怎會將他一身功力修為傳輸給施主!」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掌教此話聽來似乎有點道理,可是,掌教可曾聽說過,他三位當時是怎樣離開少林寺的麼?」

  少林掌教怔了怔!道:「聽說他三個為『聖僧』渡化,立誓皈依我佛,並蒙『聖僧』允予收留,隨『聖僧』而去。」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不錯,他三位立誓皈依佛門,『聖僧』他老人家才饒了他們,未廢掉他們的一身功力,不過,他三位除了立誓皈依佛門之外,另外還立下了今生決不踏入江湖一步,也永遠不收弟子傳人,掌教知道麼?」

  少林掌教心中不禁暗道:「這等說來,此人倒實有可能真不是那三個傳人弟子了,然而……」他心中暗想至此,立刻目注南宮逸奇問道:「如此,老衲請教施主師承?」

  南宮逸奇道:「有關在下師承問題,少時在下自當奉告,現在在下先要說明何以不惜觸怒掌教,突然提說這段屬於少林恥辱的故事的居心用意。」

  少林掌教對此沒有開口接話,只雙目灼灼地注視著南宮逸奇。南宮逸奇語高突然一轉沉凝地緩緩說道:「在下之用意是在籍此提醒掌教,應該記取當年這段故事的教訓,通事多作沉靜深思,戒嗔戒躁,戒狂戒妄,更戒妄動無名……」

  他方說至此處,雲小眉適時現身秀立在門口,語音無限甜美地道:「我可進來麼?」

  南宮逸奇尚未開口,少林掌教已搶先合十躬身說道:「姑娘請進。」

  雲小眉黛眉一蹙,冷冷地道:「誰問你了。」

  少林掌教碰了個釘子,臉色不禁微微一變!南宮逸奇適時點頭含笑說道:「你進來吧。」

  雲小眉嬌靨上掛著甜笑地走入房內,美目掃視了低眉垂目肅立在兩側的「十誡十僧」一眼,黛後微蹙了蹙,望著南宮逸奇問道:「事情說完了沒有?」

  南宮逸奇搖頭道:「還沒有談到正題呢。」

  雲小眉詫異地道:「談了這麼久,還沒有談到正題,是老和尚不肯說麼?」

  南宮逸奇笑笑道:「我提起正題時,他竟把我認作正題的傳人,幾乎要跟我動手呢!」雲小眉突然轉向少林掌教,美目一瞪,冷聲嬌叱道:「老和尚,你簡直糊塗透頂,你知道他是誰麼?」

  少林掌教不禁一怔,搖頭道:「老衲不知。」

  雲小眉道:「他是我師兄,你明白了麼?」

  少林掌教神情微微一呆,道:「姑娘的師尊是?……」

  他雖然已知雲小眉身懷「佛影貝頁」,並且也見過了,但是卻絕未想到已經絕跡武林一百二十多年的「佛影聖僧」迄今仍然健在人世,並且還收了這麼年青的女弟子,是以乃才有此一問。雲小周被問得不禁有點好氣又好笑地道:「你可是懷疑『貝頁』是假的?」

  少林掌教連忙合十道:「姑娘請勿多心,老衲不敢,也不是這個意思。」

  雲小眉道:「那你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半片『貝頁』還不夠,還要我直說出恩師他老人家的法號來!」姑娘這麼一說,少林掌教他再糊塗也不能不明白了。

  於是,他連忙再次雙掌合十恭敬地躬身行禮道:「姑娘原諒,也請恕老衲糊塗。」

  雲小眉微一擺手道:「老和尚,你別和我多禮了,你還是聽我師兄的吧。」

  少林掌教領袖少林一派,位極至尊,身份雖然崇高無比,但是論輩份,他卻比雲小眉低了兩輩。自然南宮逸奇也比他高了兩輩,成了他的師叔祖了。雲小眉話聲一落,少林掌教因為適才言語之間對南宮逸奇諸多冒犯無禮,神情不由顯得有點尷尬地雙掌合十朝南宮逸奇躬身恭敬地說道:「弟子適才言不敬冒讀之處,尚祈師叔祖原恕勿罪!」南宮逸奇微一欠身,道:「掌教無須多禮,請改去這『師叔祖』的稱謂,仍以『施主』稱我好了。」

  少林掌教道:「稱謂關係輩份禮數,弟子豈敢放肆不遵禮數?」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你所言雖然是『禮』,但那是俗禮,而且我年紀甚輕,你以少林掌教之尊稱我師祖,曾曾師叔祖了麼那多難聽又多彎扭,所以,你最好是恭敬不如從命,聽我的話依從我的意思別拘泥於那俗禮,以『施主』稱呼我好了,否則,以後你少林弟子我一個也不見了。」

  少林掌教口齒微動,還要再說什麼時,但是他話尚未出口,南宮逸奇已朝他擺擺手,接著又道:「算了,你也別再多說什麼了,坐下來和我談談吧,我有話要問你呢。」

  少林掌教微一心疑,終於合十躬身恭敬地說道:「弟子遵命。」

  話落,立即在原來的位子上坐了下去。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目光突然望著少林掌教問道:「你什麼時候下山的?」

  少林掌教恭敬地答道:「四天前。」一頓又道:「師叔……施主和『聖手醫儒』諸葛大俠相識?」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諸葛大俠是我的恩兄,二十天之前他曾經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他,我已經死了二十多天了。」

  少林掌教臉露詫異之色地道:「諸葛大俠曾經救過施主的性命?……」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倏然抬手除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劍眉星目,俊逸絕倫的真面目,望著少林掌教微笑地問道:「你聽說過我這付面貌麼?」

  少林掌教一見南宮逸奇現露出真面目,他腦子裡立刻如閃電般飛旋,想起了近兩年來回武林中的傳說:「一襲青衫,身材頎長,書生打扮,劍眉星目,丰神如玉,俊逸絕倫……」

  他心神不禁暗暗一震!立時雙目大睜,滿臉驚容地望著南宮逸奇道:「師叔……施主難道就是那位美譽武林稱奇稱最的『玉書生』?」

  南宮逸奇抬手戴好人皮面具,點頭說道:「不錯,那武林公稱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就是我。」

  少林掌教此刻雖然已知南宮逸奇的師承來歷,輩份並且是他的「師叔祖」,但是,仍然不禁十分驚駭地脫口發出了「呵」的一聲輕呼!南宮逸奇接著笑問道:「你也認為我是『魔』麼?」

  少林掌教聞問心中一驚!連忙垂首合十答道:「弟子不敢!」南宮逸奇笑道:「此時不敢,如果在半個時辰之前知道我這真姓名的話,只怕已經傳諭『十誡十僧』展開除魔的行動了!」這話該是一點不錯,也確是實情。少林掌教臉孔不由微微一紅,連忙岔開話題地望著南宮逸奇問道:「近日來江湖傳說施主已經遇害之事,那是……」

  南宮逸奇笑了笑,接著便把被圍攻,諸葛高風適逢其會的混跡其中,如何救了自己性命的經過情形述說了一遍。少林掌教聽後這才明白,也忽然恍有所悟地道:「哦!弟了明白了,那程信武他們,大概便是曾經參加江岸圍攻的兇手中的一批了!」南宮逸奇道:「只能說是有可能,不過,我之所以一定不肯放過他真正原因並不是為此,而是因為他們乃是『至尊宮』的屬下惡徒。」

  少林掌教神色微怔了任,問道:「『至尊宮』是江湖上新崛起的一個組織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至尊宮』之名雖然尚未正式公開江湖,但是,據我查探所得,近年來突然神秘失蹤的武林高手,都陷身在『至尊宮』中。」

  少林掌教心神震動地問道:「施主已知那『至尊宮』主是什麼惡魔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迄今還未查知。」

  少林掌教白眉微皺了皺,又問道:「已知『至尊宮』的所在地了麼?」

  南宮逸奇道:「江北『天雄堡』旁的劍山山腹中,不過,決不是『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

  少林掌教雙目微睜地道:「如此,尉遲大俠他該知道是那個惡魔了!」南宮逸奇道:「他雖然可能知道,但是尉遲大俠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以,他絕不敢洩露!」話題倏地一轉,接道:「現在你該告訴我率『十誡十增』下山來此的原因了。」

  少林掌教聞問,不由立刻低聲輕歎了口氣,伸手自懷內取出一張信柬雙手遞給南宮逸奇說道:「施主看過這封信柬就明白了。」

  南宮逸奇接過信柬打開一看。

  字諭少林掌教:限於接信第五天的夜二更正,前來岳王墓一談,失約,即殺一因一空,大羅金剛寶錄也隨之化成灰燼!

  信末既無具名,也無任何標記。南宮逸奇看後。不由雙眉微皺了皺,雙目凝視著少林掌教問道:「這第五天的夜二更,是今夜還是明夜?」

  少林掌教答道:「是今夜。」

  南宮逸奇道:「已經去過了?」

  少林掌教點頭道:「弟子已經去過了。」

  南宮逸奇道:「談的情形如何?」

  少林掌教道:「對方根本未曾有人如約現身露面。」

  南宮逸奇道:「可是你去遲了,誤了時?」

  少林掌教搖頭道:「沒有,弟子到達岳王墓前時,二更尚差了一刻。」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一空一因兩人在令中是什麼身份?」

  少林掌教道:「長老身份。」

  南宮逸奇道:「職掌什麼寺務?」

  少林掌教道:「掌管藏經樓。」

  南宮逸奇想了想道:「那『大羅金剛寶錄』是何時落到對方手裡的?」

  少林掌教道:「極有可能是在一空一因兩位師叔被擄劫的?」

  少林掌教道:「半個月之前。」

  南宮逸奇道:「在什麼地方?」

  少林掌教遲疑了一下,答道:「寺內兩位師叔的居處。」

  南宮逸奇目光倏然一凝,道:「告訴我當時的實情,他兩人究竟是怎樣被擄劫的?」

  少林掌教恭敬地答道:「半個月之前的午後,寺內來了一位退休知府黃大人,帶著家眷和四名護院武師來寺中進香朝佛,當夜便住宿寺中客房內,第二天一早就下山而去,一空一因師叔也就是那天失蹤被擄的。」

  南宮逸奇道:「派人查過那個退休知府下山後的行蹤去處了麼?」

  少林掌教道:「弟子一發覺兩位師叔失蹤,便即立刻想到那退休知府有問題,當時便派出二十我名弟子下山分頭追蹤,結果全都毫無所獲,失望而返。」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倏又問道:「當時接待那退休知府那批人的是誰?」

  少林掌教道:「是『智客』首座怡性。」

  南宮逸奇:「他還在寺中麼?」

  少林掌教點點頭道:「施主難道懷疑此事可能與他有關不成?」

  南宮逸奇道:「是否與他有關,我還不敢斷定,……」話題一轉,接著問道:「寺務現在由誰代理負責?」

  少林掌教道:「監院怡本師弟。」

  南宮逸奇想了想,突然注目問道:「你願意聽從我的意思去做麼?」

  少林掌教微微一怔!旋即恭敬地答道:「師叔祖有所諭命,弟子焉敢不聽不從。」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我不願以師叔祖的身份壓你,命諭你,所以你最好把我當作是你少林的朋友看待,說心裡的話,這意思你明白不?」

  少林掌教點頭道:「弟子明白。」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願不願意,你說心裡的話吧。」

  少林掌教恭敬地說道:「施主所言,只要是對少林有益之事,弟子決對遵照施主的意思去做。」

  「好。」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我意思要你即刻派人返回寺中傳諭監院怡本,將『智客』首座怡性擒下囚禁起來候你回寺發落。」

  少林掌教神情呆了呆,問道:「不宣佈罪名麼?」

  南宮逸奇道:「罪名也等你回寺宣佈。」

  少林掌教有點遲疑地道:「這個……」

  南宮逸奇聲調一沉,威校地道:「怎麼樣?你不願意?」

  少林掌教心頭暗暗一驚!垂首答道:「弟子不敢,弟子實是有所顧忌!」南宮逸奇雙目神光電射,威稜懾人地道:「你有什麼顧忌?」

  少林掌教答道:「怡本師弟乃是『經堂』首座長老一倏師叔最寵愛的弟子,如果沒有罪名和確實的證據,恐怕會引起一修師叔的責難!」南宮逸奇威態稍斂地想了想,道:「那你傳諭中就說是奉『貝頁』令諭的好了。」

  少林掌教合十點頭道:「弟子道諭。」

  聲調倏地一沉。道:「『十誡』八九兩位弟聽諭。」

  南宮逸奇忽然擺手笑說道:「這傳諭園寺之事,可以另外請人代勞,不必派他們奔波了。」

  少林掌教問道:「施主打算請什麼人代勞前往?」

  南宮逸奇沒有答話,卻轉向身傍默坐著的雲小眉笑說道:「師妹,這可又要請你幫忙了?」

  雲小眉美目眨了眨,甜笑地道:「師哥可是要我命此地丐幫分舵派人前往?」

  南宮逸奇點頭道:「你肯幫這個忙嗎?」

  雲小眉美目一轉道:「師哥,你猜我肯不肯呢?」

  南宮逸奇笑道:「你這麼一問,我已經猜到了。」

  雲小眉道:「師哥猜到了便說說看。」

  南宮逸奇道:「我心中已經打算找你那位蘭陽姊姊商量了。」

  雲小眉道:「師哥找她商量有用嗎?」

  「當然有用了。」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她雖然不能命令此地丐幫分舵幫忙,但是,她可以派她自己身邊的紫衣侍衛呀!」

  雲小眉笑道:「這麼說,師哥是猜我不肯幫忙了,是不是?」

  南宮逸奇道:「是呀,要不我怎會打算和你蘭陽姊姊商量,請她派她身邊的紫衣侍衛呢!」雲小眉道:「師哥,你猜錯啦!」南宮逸奇故意眨眨眼睛道:「我猜錯了?師妹是答應幫忙了麼?」

  雲小眉螓首微點地笑說道:「別人的事情我或者會不幫忙,師哥的事情我能不幫忙麼?」

  南宮逸奇連忙拱手笑謝道:「如此,我先謝謝師妹了?」

  雲小眉彎腰忽地一扭,笑嗔道:「誰要你這種假謝謝。」

  南宮逸奇道:「師妹,你別冤枉我了,我這可是真心誠意的真謝謝呢!」雲小眉甜笑地道:「好了,就算你是真謝謝吧。」

  話題一轉,問道:「師哥,現在就去找丐幫弟子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自然現在就要去找,事情是越快越好。」

  雲小眉黛眉微蹙地道:「可是,現在都已經快四更了,我到那裡去找……」

  南宮逸奇笑道:「師妹別蹙眉頭,找丐幫弟子的事,我會派別人去的。」

  話鋒一頓。突然揚聲向屋外說道:「郡主閣下,你請進來吧。」

  屋外立刻響起一個甜美的聲音,笑說道:「閣下,你真是天下第一等鐵石心腸的忍人。」

  話聲中,蘭陽郡主已舉步裊娜地走了進來。

  此際,她已恢復女妝,也是一身白衣,黛眉美目,瑤鼻絳唇,清麗若仙,美艷脫俗,和雲小眉之嬌美雖然各有不同,但卻令人有難分軒輊之感?南宮逸奇連忙起身拱手一緝,歉意地說道:「郡主原諒。在下實是事非得已!」蘭陽君主美目幽怨地探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道:「閣下,你是事非得已,可知別人心裡的感受是如何……」

  話未盡意,忽地螓首微搖了搖,喟然輕聲一歎,接道:「算了,不說了。你既然無隊礙,我也就放心了!」雲小眉拉著蘭陽郡主的玉手,笑說道:「姊姊,你怎麼忽然想起換回女裝了。」

  蘭陽郡主美目又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道:「你南宮師哥既然並未遇害,我已無必要再穿著青衫冒充他,自然得換回女裝,還我本來了。」

  雲小眉美目一眨,道:「以小妹猜想,另外大概還有一個原因……」

  蘭陽都主笑道:「你猜想另外還會有什麼原因?」

  雲小眉向她神秘地笑了笑,忽然轉朝南宮逸奇眨眨眼睛,嬌聲說道:「師哥,還有什麼原因,你幫忙代我說好麼!」南宮逸奇先是微微一征,旋即立刻明白了雲小眉是在調侃蘭陽郡主,吃蘭陽郡主的豆腐。於是,他立即岔開話題的望著蘭陽郡主道:「沈景器他們也知道我了麼?」

  蘭陽都主螓首一搖,道:「我並未告訴他們,應該還不知道。」

  南宮逸奇道:「那就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他們好了。」

  蘭陽郡主點著螓首道:「這你只管放心,未得你同意我是不會告訴他們的。」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道:「我想請郡主派沈景器出去找個丐幫弟子,好麼?」

  這種些微小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豈料,蘭陽郡主竟然毫不考慮地一搖螓首,道:「不好。」

  一句「不好」,回得南宮逸奇神情不禁一楞!心中暗暗皺眉的忖想道:「這是為什麼?我什麼地方得罪了她了?……」

  他暗忖中,雲小眉已眨動著美目,望著蘭陽郡主詫異地問道:「姊姊,你這是怎麼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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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42:37 |只看該作者
  蘭陽郡主搖頭道:「沒有怎麼。」

  雲小眉道:「那你為什麼回答他『不好』呢?」

  蘭陽郡主道:「他既是請『郡主』派沈景器出去辦事,那就不該對我說。」

  這話,把雲小眉也聽楞了,弄糊塗了。雲小眉楞了楞,道:「不該對你說那該對誰說呢?」

  蘭陽郡主道:「對他腦子裡的『郡主』去說!」雲小眉眨眨美目道:「他腦子裡的『郡主』是誰呢?」

  蘭陽郡主道:「那我怎麼知道,反正在這屋子裡我不是什麼『郡主』的身份。」

  雲小眉黛眉微皺地問道:「那麼姊姊是什麼身份呢?」

  蘭陽郡主道:「和妹妹一樣,是個姑娘,是個武林女兒。」

  雲小眉一聽這話意,她心裡有點明白了,於是,她轉向南宮逸奇甜美地說道:「師哥,俗話說得好,『解鈴還須繫鈴人』,至於這『鈴』應該如何解法,這就得要你自己用腦筋想辦法了。」

  此刻,南宮逸奇從蘭陽郡主的語氣中也明白了問題的癥結所在了,因此,雲小眉話音一落,他立即朝蘭陽郡主拱手一揖,賠禮道:「倩妹,我知過了。」

  一聲「倩妹」叫得蘭陽郡主芳心裡有了甜意,黛眉微揚,似笑還嗔地道:「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我以為你已經忘了呢?」

  倏然揚聲向屋外問道:「外面是誰在?」

  屋外立刻響起一個中氣充沛的聲音高答道:「卑職沈建元敬候郡主差遣。」

  蘭陽郡主道:「你去請沈侍衛來!」沈建元高應了一聲:「卑職遵諭。」

  片刻之後,沈景器快步走進房來,躬身說道:「卑職聽候吩咐。」

  蘭陽郡主道:「你到外面去找一個丐幫弟子來。」

  沈景器應道:「卑職遵諭。」

  正待舉步向外走去,南宮逸奇突然說道:「沈大人請等一等。」

  沈景器腳步一停,問道:「史大俠有何吩咐?」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知道此地丐幫分舵所在嗎?」

  沈景器搖頭:「請史大俠指教。」

  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沈大人找到丐幫弟子時,不必要他同來,只告訴他,雲姑娘有事要找他們分舵主,請他立刻去請他們分舵主到此地來一趟,越快越好。」

  沈景器目光請示地望向蘭陽郡主,蘭陽郡主立即一點螓首道:「你照史大俠的交待去辦好了。」

  沈景器躬身應了聲「是」,舉步走出房外,騰身上屋飛掠而去。南宮逸奇接著又轉向主陽郡主問道:「倩妹,外面那些屍首,你作了交待了沒有?」

  蘭陽郡主道:「還沒有,我打算等到了天亮之後,再派人去諭令杭州府派人來處理掩理。」

  南宮逸奇道:「想好了罪名沒有?」

  蘭陽郡主笑道:「你想得真是心細而周到。」

  美目眨了眨,凝注地望著南宮逸奇問道:「你想用什麼罪名比較好呢?」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刺客,如何?」

  在蘭陽郡主的心目中,南宮逸奇是太陽,是月亮,她自己則是那些拱衛月亮的星星,南宮逸奇是一株樹幹,而她則是樹幹上的分枝或者是樹。……南宮逸奇是她生命的主宰、靈魂,沒有南宮逸奇,她的生命就會失去光輝,失去傍依,逐的地枯萎、凋謝……

  為什麼?……南宮逸奇對她的生命竟是如此的重要?這,當然是愛情的力量,是男女之間的那不可言喻的微妙,也是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心目中的重要性!

  雖然,在今天這世界,這社會上,儘管女人如何的能幹,但是,仍然不能沒有男人,不得不依賴男人,男人仍然是這世界的主體,這社會上的中心。因為在先天的條件上,女人不如男人,沒有男人那種優越的體魄,無論如何,女人都是不能也無法和男人抗衡的!

  中國古老的俗話中有:「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只是為襯托男人而生。」

  這話,雖然有點過份了些,但是,男人之於女人,就如一座大廈的中柱一樣,沒有這耍中柱的支撐,大廈就會傾倒,確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話說得太遠了,應該書歸正題了。南宮逸奇在蘭陽郡主的心目中的地位既然如此重要,他說的話,她自是不會反對說「不好」了。雖然,適才之前,她曾經對他說過一句「不好」,但是那情形不同,那是撒嬌,那是「愛」的心理與力量,也是爭取某種愛的慾望的力量使然……

  換言之,那句所謂「不好」,並不是真的,只是一種女兒家的作態,做作……

  因此,南宮逸奇話聲一落,她立即點著螓首笑說道:「你想出來的罪名,那還會有錯麼!」南宮逸奇望著她笑了笑,接著目光轉望那低眉垂目,狀如入定般少林掌教問道:「岳王墓之約,對方既未前往赴約,如今掌教打算怎麼辦?」

  少林掌教聞問,雙目微睜地搖頭苦笑了笑,輕聲一歎,道:「因為絲毫不知對方是何許人物,對此問題,弟子覺得簡直沒有一點辦法可想!」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之後,道:「我認為你現在應該再去岳王墓前看看去。」

  少林掌教不禁微微一怔,問道:「現在再去有什麼用?」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可能會有所得說不定有什麼新的發現。」

  少林掌教道:「對方難道此刻還會有人守候在那裡?」

  南宮逸奇道:「有人守候在那裡也許不會,不過,留有什麼東西在那裡倒是大有可能。」

  少林掌教目露疑惑之色地道:「以施主猜想對主可能會留下什麼東西?」

  「這我就不敢斷定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只不過隨便猜想而已,對與不對,你何妨先去看看呢,反正岳王暮只在湖對岸,路程不遠,白跑一趟也沒有關係。」

  少林掌教想了想,點頭道:「如此,弟子便去看看就是。」

  說罷立即站起身子,邁步往外走去,「十誡十僧」跟著身形齊動,隨後而行。南宮逸奇突然抬手一擺,阻止「十誡十僧」隨行的說道:「你們不必去了。」

  「十誡十僧」首座僧人微一猶豫,道:「掌教單身前往,只怕……」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只怕什麼,此去又不是與人搏戰動手,你們這麼浩浩蕩蕩的隨著去做什麼?」

  「十誡」首座僧人道:「但是掌教單身前往,弟子等豈能放心。」

  少林掌教突然回首朝「十誡」首座僧人說道:「聽師叔祖的命諭,你們留在此間等著好了。」

  話落,一步跨出門外,肥大的僧袖一擺,騰身上屋,飛掠而去。

  少林掌教的令諭,「十誡十僧」自是不敢有違,於是,立刻躬身退回原處,默然低首垂眉肅立。南宮逸奇目光瞥視了「十誡十僧」一眼,接著轉向蘭陽郡主和雲小後說道:「情妹和眉妹你們且回房去休息會兒吧。」

  雲小眉美目一眨,問道:「你呢?你不要和我們一起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就在這裡靜坐調息著等候掌教回來。」

  雲小眉道:「如此,我和蘭陽姊姊也在這裡陪你好了。」

  南宮逸奇笑道:「眉妹,你是要看著我麼?」

  雲小眉笑「那你要是再來個不辭而別,我們又到那裡去找你!」南宮逸奇眉頭微微一蹙,道:「眉妹放心好了,目前我不會走的。」

  雲小眉搖著螓首道:「不,我想我和蘭姊姊還是在這裡陪著你比較好。」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眉妹,你忘了我請你辦的事情了麼?」

  雲小眉道:「師哥,你要我辦的事情,我一定照辦,但是……」

  南宮逸奇笑接道:「眉妹,我向你保證,我要走的時候一定告訴你,決不『不辭而別』,這總該可以了吧。」

  雲小眉美目凝注地道:「師哥,你這話算數嗎?」

  南宮逸奇正色道:「眉妹放心,我這話絕對算數!」雲小眉眨了眨美目,接著螓首輕轉向蘭陽郡主說道:「姊姊,他既然這麼說,我們就聽他的回房去休息著好了。」

  對於南宮逸奇,蘭陽郡主此刻已成了唯雲小眉「馬首是膽」,雲小眉怎麼說她自是怎麼好,決不會得有什麼異議的。於是,她美目深情脈脈地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和雲小眉婀娜地向外走去,回主房去了。

  她那一眼,不僅是深情脈脈柔絲萬千,而且還包含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南宮逸奇他看得出來,也體會得到。也就因為他能體會得到她那一眼的深情和所包含著的東西,他心頭也才不由倏起輕震!暗顫!原因是他心中已經有了另一個美絕塵寰,無限美好的倩影?

  因此,他心頭輕震暗顫中,隨之產生了一股歉意……

  旋而,他思念一定,收斂起了這情感上的問題,朝「十誡十僧」微一擺手,道:「你們別老是那麼拘束的站著了,趁這等候掌教回來的工夫,各自坐了打坐休息一會好了。」

  「十誡」首座僧人躬身應道:「弟子等遵諭。」

  天色朦亮時分,少林掌教回來了。

  「十誡十僧」立時紛紛睜開眼睛,由地上長身站了起來,垂首肅立。南宮逸奇端坐椅上未動,默默地望著少林掌教,並未立刻開口發問「此行有無所獲?」

  少林掌教雙手合十,神色恭敬地朝南宮逸奇躬身說道:「施主料事如神,對方果然在『岳王墓碑』上留置了一封信柬,請施主過目。」

  說著自肥大的僧袖中取出一封信柬雙手捧著遞給南宮逸奇。

  信柬上寫道:「留交少林掌教親啟」八個筆力蒼勁的行草,南宮逸奇以右手食中二指抽出信箋,他指上立刻起了一絲幾乎察學覺不出的樣感覺,心中不禁倏然一驚,雙目寒芒暴射地逼視著少林掌教問道:「這信你已經看過了吧!」少林掌教躬身答道:「弟子已經看過了。」

  南宮逸奇問道:「你手指上有什麼異樣感覺沒有?」

  少林掌教搖頭道:「似乎沒有。」

  南宮逸奇道:「你且坐下行功試試看看,如發覺手臂間稍有異樣感覺但立刻停止行功,自行封閉住手臂間的經脈。?少林掌教心頭微微一震!問道:「施主可是已經發覺這信柬上有毒麼?」

  南宮逸奇道:「信上沒有,信箋上塗有一種觸手即能侵入膚體,極厲害的劇毒卻決不會有錯。」

  少林掌教臉色不由駭然一變!連忙在一張椅子上盤膝坐下,閉目垂廉,運息行功搜查雙手兩臂之間的經脈要穴。

  一經行功搜查,他立刻發覺了兩臂雙手間果然有些異樣,不對勁,心頭不禁倏起懍顫,連忙聽從南宮逸奇之言,停止行動,自行封閉了雙臂的經脈,抬眼朝南宮逸奇望去。只見南宮逸奇此際正在閉目行功,但是並未放下那張信箋,仍然夾在右手食中二指之間。剎那工夫,南宮逸奇的食指中二指和那張信箋上冒起了一股黑霧,由淡而濃,又由濃而淡地逐漸消逝。接著南宮通奇輕吁了口氣,雙目微睜,紫芒如電般一閃即隱。少林掌教看得心中不由一動,暗忖道:「目泛紫芒,為佛門禪功之最,難道他內功修為已練到了佛教……」

  他暗忖未完,南宮逸奇已在望著他問道:「你行功搜查的情形如何?」

  少林掌教連忙答道:「弟子兩臂雙手之間均都有些麻癢的感覺。」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你自己行功將毒迫出體外須要多少時間?」

  少林掌教猶豫地道:「大概須要兩個時辰以上。」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如此,你現在就行功迫毒吧,我當助你一臂之力!」

  少林掌教雙手合十恭敬地說道:「弟子遵諭,並謝賜助之恩。」

  南宮逸奇擺手道:「我不喜拘禮客套,你趕快行功迫毒吧。」

  於是,少林掌教也就不再開口的閉目垂廉行功迫毒,南宮逸奇並設立刻開始協助他,目光看向手中的信箋,信箋上寫著:本人因另有他事,不克親身踐約,歉甚,今特派信使留書以達,明晚二更,本人當在北高峰候駕。

  信仍未具名,南宮逸奇看後蹙眉沉思了剎那,這才把信箋放在桌上,起身走近少林掌教身旁,伸手抵在少林掌教的背後「靈台」穴上協助行功迫毒。

  天光大亮時分,丐幫杭州分舵「鐵面丐」伍志昆來了,雲小眉和蘭陽郡主也都走了過來。這時,少林掌教已經遵照南宮逸奇的意思,寫好給監院信本的令諭,用信封嚴密封妥。南宮逸奇將它交給「鐵面丐」伍志昆凝聲說道:「這封信關係十分重大,務請立刻傳送貴幫開封分舵,由開封分舵派專人送往少林面交監院怡本親收,不是怡本監院本人,任何人都不得交與,伍舵主明白麼?」

  「鐵面丐」伍志昆雖然並不知道這位青村書生是何許人,但因見少林掌教都對他十分恭敬,已猜想到必定是位身份極高的武林高人。

  因此,南宮逸奇話落,他神色也立刻非常恭敬地點頭答道:「大俠敬請放心,敝幫弟子辦事決不會有差錯的。」

  雲小後接口說道:「沒有差錯最好,倘有差錯,你就別活啦!」「鐵面丐」聽得心頭不禁一顫!忙躬身答道:「姑娘放心,倘有差錯,唯弟子是問就是!」雲小眉點著螓首道:「你快去把信傳送出去吧。越快越好!」「鐵面丐」恭應了一聲,抱拳朝少林掌教和南宮逸奇等人拱了拱,轉身快步出房而去。「鐵面丐」伍志昆走後,南宮逸奇立即轉望著蘭陽郡主問道:「倩妹,沈景器已經往衙門裡去了麼?」

  蘭陽郡主螓首輕點地道:「已經去了半個多時辰了,大概就快回來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來再開口。

  於是,室內有著剎那的沉默,一陣沉默之後,少林掌教輕咳了一聲,雙掌合十地朝南宮逸奇道:「施主如無其他諭示,弟子想即此告別。」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問道:「目前你意欲去什麼地方?」

  少林掌教道:「弟子擬和『十誡』師弟前往靈隱寺內暫息。」

  南宮逸奇道:「靈隱寺方丈也是少林弟子麼?」

  少林掌教搖頭道:「不是,但和弟子見過兩面。」

  南宮逸奇眨了眨眼睛,問道:「今晚北高峰之約,你已經決定好應變對付之策沒有?少林掌教微一沉思,道:「弟子擬到時見機而行,必要時準備和對方放手一戰!」

  南宮逸奇黑想了片刻,點頭道:「到時我會去看看對方是何許人物的,無論我出手與否,你都要裝著和我不相識,也許……」話鋒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如果我心中猜想得對了的話,在某種情形下,說不定我會幫助對方而向你們出手,你明白我這意思麼?」

  少林掌教不禁微征了怔,旋即忽有所悟地問道:「施主可是要用苦肉計?」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想帶機進身混入對方之中探清楚對方的一切,不過,這還得要看我猜想的對與不對才作決定。」

  少林掌教想了想,又道:「弟子請問猜想對方可能是那方面的惡徒?」

  南宮逸奇搖搖頭笑說道:「此刻我不想妄言,到時你自能明白的。」

  少林掌教聞言便就未再多問,站起身子,雙手合十朝南宮逸奇和雲小眉蘭陽郡主三人躬了躬身,說道:「弟子暫此告別。」

  南宮逸奇頷首微一擺手,道:「你去吧。」

  於是,「十誡十僧」紛紛朝南宮逸奇等三人躬身一禮,隨著少林掌教身後邁步出房而去。

  夜,二更時分。少林掌教率領著「十誡十僧」,神色沉凝地登上了北高峰。

  這時,北高峰頂上已有十九名蒙面人先在;為首之人是一位頭戴金冠,身穿金袍,腳登金靴,身材修長的金紗蒙臉人。另二八人,則都是黃衣黃靴,右肩斜露著劍柄黃穗的黃巾蒙面人。少林掌教登上峰頂,停步嶽立在金衣人對面一丈五尺之處,雙手合十高喧了聲佛號,道:「老衲少林弟子,請教檀樾高姓大名?」

  金衣人語調冷冷地道:「老和尚寅夜登上此峰是做什麼來了?」

  少林掌教道:「老衲此來是為赴約。」

  金衣人道:「如此,老和尚你何必還多此一問。」

  少林掌教國注金衣人說道:「這麼說,檀樾當是柬約老衲來此之人了。」

  金衣人微一點頭道:「不錯,正是老夫。」

  少林掌教道:「檀樾可否先賜示尊姓大名?」

  金衣人搖頭道:「在敵友未分之前,你老和尚不必多問,老夫不會告訴你。」

  少林掌教問道:「如何是敵,怎樣是友?」

  金衣人道:「這就要看你我相談的情形結果了,談攏了是友,談不攏是敵!」少林掌教道:「如此,老衲洗耳恭聽檀樾的高談?」

  金衣人嘿嘿一笑,緩緩說道:「老夫先請問掌教對武林的情形看法如何?」

  少林掌教遲疑地問道:「什麼情形看法?」

  金衣人道:「武林有如一盤散沙,黑白兩道彼此水火不容,動亂毆鬥廝殺拚命,李教對此難道絲毫無動於衷,不以為有傷天和麼?」

  少林掌教白眉微揚,凝目問道:「檀樾對此可是已經設想有什麼妥善之策麼?」

  金衣人點頭道:「老夫正是已經設想個妥善之策,所以才特地約請掌教至此和老夫一談,幫老夫的忙,幫助老夫平息武林紛爭廝殺毆鬥拚命的壯舉!」少林掌教心念轉動地問道:「然則檀樾的這『壯舉』辦法是……」

  金衣人輕聲一笑道:「將天下武林黑白兩道英雄豪傑溶集於一爐!」少林掌教目光凝注地道:「老衲請教這『溶集於一爐』之法?」

  金衣人道:「成立一個『武林盟』,由一人任盟主,訂立條文詔告天下武林黑白兩道共遵不得違犯,違者,便視作武林公敵,由『武林盟』派出高手將其擒獲按照條規治罪!」少林掌教高喧了聲佛號,道:「檀樾這雖然是一種『壯舉』,好辦法,然而,這盟主之位非同小可,必須一位武林聲譽德望兩高之人始能當此『盟主』重職大任、檀樾也想到此點了麼?」

  金衣人倏然揚聲一笑,道:「關於此點問題,老夫早已想好了。」

  少林掌教輕聲一「哦」道:「如此老衲請問檀樾這早已想好了的是武林那一位高人?」

  全衣人搖頭說道:「掌教且別問那是那一位武林高人,請先回答願意幫忙贊助老夫這個辦法壯舉不?」

  少林掌教沉思地道:「檀樾這種平抑武林紛爭廝殺血腥的壯舉,老衲身為佛門弟子。本我佛慈悲之旨。自無不願幫忙贊助之理……

  金衣人立時接口說道:「這麼說掌教是已經答應幫忙贊助了!」「不!」少林掌教搖頭斷然說道:「在未知『盟主』重職由誰出任,檀樾未示告名號身份之前,請恕老衲無法應命贊助!」金衣人突然一聲冷笑道:「掌教可知這無法應命贊助的後果麼?」

  少林掌教白眉一軒道:「後果怎樣?贊助是友,否則是敵,對麼?」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不錯,實情正是如此,不過,老夫另外還替掌教留下了一個退步、」

  少林掌教道:「老衲多謝檀樾,但不知是怎樣的一個退步?」

  金衣人道:「只要掌教接納老夫一個條件,少林寺便可安寧無事。」

  少林掌教問道:「檀秘有個什麼條件?」

  金衣人緩緩說道:「請掌教交出掌門信符,於十天之內向天下武林宣佈封山十年,老夫便放回一空一因老和尚,並將『大羅金剛寶錄』還給他兩個帶回少林,十年期滿之日,老夫當將掌門信符原璧歸趙。」

  少林掌教軒眉問道:「老衲如不接納檀樾這條件便又如何?」

  金衣人聲調倏地一沉,冷凝地,說道:「立刻便成死敵,老夫必將先殺一空一因,毀『大羅金剛寶錄』,再血洗少林!」

  少林掌教心頭不禁一陣驚顫!道:「檀樾這等口氣不覺得太過份了嗎?」

  金衣人道:「為武林大局著想,雖過份又有何妨。」

  少林掌教道:「我少林弟子五百餘眾,檀樾自信有力量血洗得了?」

  金衣人突然哈哈一聲狂笑道:「別說只是五百餘從,就是千餘之人眾,老夫也有這份力量!」少林掌教臉色變了變,道:「照此說來,老衲如不贊助檀樾的『壯舉』,便是接納檀樾的這個條件不可了!」金衣人冷然點頭道:「不錯,這已是老夫對少林弟子特別開思了。」

  少林掌教淡然一笑道:「如此說,老衲倒應該謝謝檀樾了。」

  金衣人道:「掌教不必徒作那虛言客套,現在老夫給你半個更次的時間作深長的思考。」

  語聲一頓,仰首望了望夜空,接著又道:「現在是二更一刻,到二更三刻時分,希望掌教能給老夫一個明智的回答!」

  少林掌教突然揚聲說道:「無須徒然費時深長思考,老衲現在就可以肯定的回答檀樾!」金衣人道:「如此,老夫洗耳靜聽。」

  少林掌教語音沉毅,一個字一個字的震聲說道:「老衲決不接受!」金衣人倏然沉聲說道:「掌教難道準備不顧一空一因的性命,不要那『大羅金剛寶錄』了麼!」

  少林掌教聲調十分平靜地說道:「事難兩全,為保少林千年清譽,才只好不顧他們兩位和『大羅金剛寶錄』的如何了,不過,少林五百弟子,當必不惜一切傾力為兩位長老報仇!」金衣人哈哈一聲狂笑說道:「掌教老和尚,你可還記得適才之前,老夫所說的那句『立刻便成死敵』之言麼?」

  少林掌教白眉微軒了軒,道:「老衲並未忘記。」

  金衣人又道:「另外還有件事情,就是老夫為何要更改約談時地,用意何在,掌教明白麼?」

  少林掌教淡淡地道:「檀樾用意何在,這是檀樾的問題,老衲並無明白它的必要,明白與不明白都是一樣。」

  金衣人道:「老夫如願說明這用意所在,掌教要聽不?」

  少林掌教淡淡道:「嘴是檀樾自己的,說不說明,皆在檀樾你自己,檀樾如是願說,老衲自當靜聽高論。」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老夫改約在這北高峰上晤談的用意,便是準備在彼此言不投機,成為『死敵』時,好立刻動手留下掌教!」少林掌教對此似乎早在意料之中,臉色神情絲毫不變地淡然一笑,道:「檀樾自信能夠留得下老衲等人!」金衣人冷冷地道:「老夫從來不說沒有自信的話,不作沒有把握的事情。

  少林掌教低喧了聲佛號,道:「如此,老衲今晚就領教檀樾的自信和把握便是,不過,在未動手之前,老衲有個條件,尚祈檀樾能點個頭。」

  金衣人道:「什麼條件?你說吧。」

  少林掌教緩緩說道:「老衲如果僥倖獲勝,請檀樾立刻釋放一空一因兩位長老,並將『大羅金剛寶錄』交還老衲如何?」

  金衣人哈哈一笑,點頭道:「可以,這條件老夫答應了。」

  在他心中認為少林掌教已然身中暗算,中了毒,功力已經打了折扣,何況為防萬一,在這北高峰上他還另作了穩實的安排,今晚不動手則已,動手,可說是百分達百的穩操勝券!是以,少林掌教一提出條件,他立即落得大方,毫不考慮地點頭答應了。少林掌教一見金衣人已經點頭答應,不再多說廢話的白眉微軒了軒,說道:「如此,檀樾請動手吧。」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掌教請小心了。」

  話落,邁步緩朝少林掌教身前退去。驀地,一聲嬌叱陡起,喝道:「閣下站住!」嬌叱聲中,兩白四黑六條人影身法快絕地飛掠上了峰頂。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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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48: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拿賊


  落地現身,正是雲小眉,蘭陽郡主和沈景器沈建元四侍衛。金衣人腳步一停,國射電芒地掃射了雲小眉和蘭陽郡主等人一眼,沉聲問道:「兩位姑娘何人,率人到此何為?」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我們是來拿賊的!」金衣人不禁愕然一怔!問道:「姑娘來此拿什麼賊?賊在那裡?」

  蘭陽郡主道:「我們要拿的賊就是閣下。」

  金衣人怒聲道:「姑娘說話應該有點分寸,老夫是何等身份之人,豈會是賊!」蘭陽郡主淡淡道:「我說你是賊就是賊,你不承認也是不行。」

  金衣人忽然揚聲一笑道:「姑娘。老夫活了六十多年,生平尚是第一次被人指稱為賊,俗語說得好,『拿賊拿贓』。姑娘有『贓』麼?」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閣下,『拿賊拿贓』這只是句俗話,並不足證明你不是賊的理由!」金衣人嘿嘿一聲冷笑道:「這麼說,姑娘是認定老夫是賊了?」

  蘭陽郡主道:「不錯,我如果不認定你是賊,我就不會帶著人追蹤到這北高峰上來了。」

  金衣人心念突然一動t問道:「姑娘是從何處追蹤來的?」

  蘭陽郡主搖頭道:「這是『天機』,不可洩漏。」

  金衣人微一沉思,又順道:「姑娘知道老夫的身份麼?」

  蘭陽郡主螓首一點道:「當然知道,要不,我怎會認定你是賦!」金衣人暗皺了皺眉。道:「姑娘既知老夫的身份,便請說說看,是對還是不對?」

  蘭陽都主淡淡地:「閣下來自江北,身份是『至尊宮』主人,對吧!」金衣人聽得心頭不由駭然至極,旋而,他倏然揚聲哈哈一笑,道:「姑娘既然知道老夫的身份來歷,那就應該明白老夫決不是賊!」蘭陽郡主微微一笑道:「憑閣下的身份雖然不會是賊,但卻是賊首無錯。」

  金衣人聲高一沉,問道:「姑娘,我是怎樣知道老夫的身份的?」

  蘭陽郡主螓首一搖,道:「還是那句老話,事關『天機』,不可洩漏。」

  金衣人冷笑了笑,道:「姑娘,老夫鄭重的請教尊姓芳名?」

  蘭陽郡主沒有立即答話,卻轉向肅立身旁的沈景器說道:「沈侍衛,先告訴他你的分。」

  沈景器躬身應道:「卑職遵諭。」

  一抬腿,跨前兩大步,目注全衣人正容沉聲說道:「閣下,老朽姓沈名景器,閣下聽說過這名字麼?」

  金衣人心間不禁暗暗一震!如今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心念飛轉了轉,倏然哈哈一朝沈景抱拳一拱,道:「原來是金陵王府的侍衛大人,老夫失敬了,請問沈大人,姑娘她是……」沈景器道:「王府郡主。」

  「哦!」金衣人心頭不禁又是一震!蘭陽郡主接著說道:「閣下你該明白我認定你是賊的理由了吧!」金衣人一搖頭道:「老夫並不明白,請郡主明示。」

  顯然,他是在裝糊塗,想賴。蘭陽都主一聲冷笑道:「閣下,你還要抵賴不承認麼!」金衣人道:「老夫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老夫又如何承認!」蘭陽郡主道:「閣下,范新回他奉你之命混人府中充任侍衛,偷盜『玉石仙府玉塊』和『七彩奇劍』兩樣武林奇珍……」

  金衣人突然接口問道:「這話果真是范新田口說的?」

  蘭陽郡主冷「哼」一聲道:「不是范新田親口說的,難道還是我冤枉你不成!」金衣人忽然輕聲一笑,道:「郡主上當受騙了,事實上根本沒有此事,老夫也從不認識范新田其人。」

  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道:「這麼說,該是范新田嫁禍陷害閣下的了?」

  金衣人點頭嘿嘿一笑道:「實情該當正是如此了!」蘭陽郡主淡然微笑了笑道:「閣下和范新田當真不認識麼?」

  金衣人點頭道:「老朽確實未見過其人!」蘭陽郡主故作沉思地道:「這就奇怪了,范新田和閣下既不認識,又從未見過那他為何要嫁禍陷害閣下呢?」

  金衣人搖頭道:「這老夫就不知道了。」

  蘭陽郡主美目眨了眨,突然轉向雲小眉笑說道:「妹妹,你看這件事我們該怎麼辦呢?」

  雲小眉做作地想了想,道:「他既然這麼說,我們是不能完全不相信他,但也不能就聽信他這片面之詞放過他,否則,以後再要找他就困難了。」

  蘭陽郡主道:「妹妹這話有道理,那麼妹妹的意思是?……」

  雲小眉笑笑道:「很簡單,請他去跟范新田當面對質一下,是與不是,真相即可大白了。」

  蘭陽郡主點頭一笑道:「不錯,這的確是個簡單而很好的辦法。」

  話鋒一頓,目光轉望著金衣人問道:「閣下你敢去和范新田當面對質不?」

  金衣人眉頭暗皺了皺,搖頭道:「郡主原諒,老夫無法從命。」

  蘭陽郡主道:「為什麼,是不敢麼?」

  金衣人搖頭道:「老會並非不敢,而是根本沒有去對質的必要!」蘭陽郡主嬌靨突地一寒,道:「這麼說,閣下是一定不肯去了!」金衣人道:「老夫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事與老夫無關,老夫實在沒有去當面對質的必要!」蘭陽都主冷笑道:「但是閣下應該明白,閣下如果不去當面對質,那便是閣下心虛,我也定不會放過閣下!」

  憑武功,憑目前的人手勢力,金衣人還真不把蘭陽郡主和雲小眉與沈景器等四名侍衛放在眼下,但是,他雖然自負一身功力罕絕,有稱霸天下,獨尊武林的雄心,然而對官家他卻不能不有所忌憚,尤其是蘭陽郡主這等身份之人,更是不好招惹,因為官家勢力太大,招惹了官家那將是無窮的後患,擺不脫的麻煩事!

  雖然,事實上他已經招惹上了這麻煩事了,但是,他已嚴令那現仍潛身王府侍衛中的屬下,不擇手段,務必殺死范新田以災口,只要范新田一死,那時死無對證,官家勢力再大,又其奈他何?於是,他心念有如電閃般一陣飛轉之後,立即決定了個盡量避免和蘭陽郡主衝突的原則,故作沉思地問道:「郡主一定要老夫去和那范新田當面對質一次不可麼!」蘭陽郡主道:「不錯,你非去對質不可。」

  金衣人道:「老夫如果堅決不肯去呢?」

  蘭陽郡主沉聲道:「我就下令動手拿人!」金衣人道:「郡主以為憑四位侍衛大人就能拿得了老夫麼?」

  蘭陽郡主黛眉一挑,道:「你可是要拒捕!」金衣人倏然輕聲一笑,道:「郡主這『拒捕』的罪名雖然頗能嚇人,但是那只能嚇嚇一般江湖朋友,可嚇不了老夫!」蘭陽郡主一聲冷笑道:「如此,你是要我下令拿你了!」金衣人忽地抬手一搖,道:「那倒不必,老夫雖然不怕,但是可也不願無端無故的背上一個『拒捕』的冤枉罪名。」

  蘭陽郡主道:「這麼說,你是願意去和范新田當面對質了!」

  金衣人做作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胛道:「為了免得背上一個『拒捕』的罪名,看來只好去和那個什麼范新田當面對質一下了,不過……」十天後的午後日落之前,老夫當必趕到貴府報到,如何?」

  蘭陽郡主道:「這是你的條件?」

  金衣人道:「就算是老夫的請求也地無不可。」

  蘭陽郡主美目一眨道:「為何要等十天之後,現在就去豈不比較乾脆!」金衣人道:「現在就去本無不可,只是老夫還有一些重要事情,必須在這十天之內辦完!」蘭陽郡主問道:「是什麼重要事情?」

  金衣人道:「是老夫自己的私事,也是武林人的事情,郡主既非武林中人,就不必問了。」

  蘭陽郡主含笑道:「不便對人言麼?」

  金衣人道:「事與郡主無關,老夫也無所奉告。」

  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掃視了少林掌教和「十誡十僧」一眼,話題一變,明知故問的問道:「這些和尚是少林弟子還是峨嵋弟子?金衣人道:「少林弟子。」

  蘭陽郡主道:「是他們約你來此的麼?」

  金衣人搖頭道:「不,是老夫納他們來此的。」

  蘭陽郡主道:「你和他們有仇?」

  金衣人道:「素無仇怨過節。」

  蘭陽郡主臉露詫異之色地道:「那你約他們來此做什麼?」

  金衣人道:「商談武林大事。」

  蘭陽郡主問道:「什麼武林大事?」

  金衣人微一搖頭道:「此事都主也就不必多問了。」

  蘭陽郡主美目轉了轉,又問道:「你們商談好了沒有?」

  金衣人道:「沒有,老和尚性情十分固執頑劣得很,他不肯答應與老夫合作。」

  蘭陽郡主忽然一聲輕「哦」,道:「我明白了,因為老和尚不肯答應和你合作,所以你才要和他們動手,對嗎?」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老夫向來不願說慌,事實正是如此。」

  蘭陽郡主眨了眨美目,道:「這些老和尚在少林的身份地位很高麼?」

  金衣人點頭道:「他們是少林當代掌教和護法僧人『十誡十僧』。」

  蘭陽郡主的嬌靨上陡現驚容地道:「聽說少林掌教和監院大師,十誡十僧,各堂主持僧人,都身懷奇技絕藝,內功深湛不凡得很,這話確實麼?」

  金衣人道:「不錯,郡主所說的那些都是少林和五百僧眾中的翹楚,也是當代武林一流高手中的一流之選!」蘭陽郡主美目倏然凝注地道:「那你為何還要和他們動手,你自信必勝麼?」

  金衣人揚聲一笑道:「老夫如果沒有把握必勝,就不會還要和他們動手了!」蘭陽郡主略一沉思,忽地轉望著少林掌教問道:「老和尚,你們為何不肯答應和他合作?」

  少林掌教輕喧了佛號,道:「老僧並非不肯,而是事實上根本不能!」蘭陽郡主道:「他究竟要你答應合作什麼事情,你能告訴我麼?」

  少林掌教點頭道:「這當然可以,他想成立一個『武林盟』用以號今天下武林英雄豪傑,要老袖出面幫忙贊助此事。」

  蘭陽郡主眨眨美目道:「他想成立『武林盟』的用意,除了號令天下武林英雄豪傑之外,還有別的動機麼?」

  少林掌教道:「據他說是借此平息武林紛爭,黑白兩道水火不容的仇恨,仰止動輒拚命毆鬥,廝殺流血的慘案之發生!」

  蘭陽郡主沉思地道:「照此說來,如果別無其了什麼不良的動機圖謀的話,倒是件武林好事壯舉了!」少林掌教點頭道:「郡主說得不錯,老油也認為這實在是件武林好事壯舉,不過,可惜他所表現的不但無誠意,並且令人生疑不敢相信!」蘭陽郡主美目凝注地問道:「他怎樣沒有誠意,令人生疑不敢相信了?」

  少林掌教緩緩說道:「他臉蒙金紗不以真面目示人,又不肯報說姓名,此其毫無誠意之一。」

  蘭陽郡主接問道:「其二呢?」

  少林掌教道:「他既有此壯舉,就該逕自前往少林與老衲開誠商談,不該派人偽裝退休知府攜眷前往本寺以進香朝佛為由,夜宿本寺,暗算擄劫掌管藏經樓的兩位長老,並盜走『大羅金剛寶錄』,以兩位長老的性命和焚燬寶錄威脅老袖答應贊助他成立『武林盟』,郡主請想,使用這種卑鄙手段居心險惡之人,豈是善類,老衲自是不能答應他了!」

  蘭陽郡主輕「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

  倏然轉向金衣人問道:「閣下,少林掌教他說的全對麼?」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郡主以為呢?」

  蘭陽郡主道:「我想他所言可能全是實情。」

  金衣人道:「郡主完全相信他?」

  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道:「我並不是完全相信他的話,而是因你閣下並未否認,你既不否認,我自是相信他所言全是實情了。」

  金衣人忽地揚聲哈哈一笑道:「郡主說得有理,老夫不願否認,實情也確是如此!」蘭陽郡主美目一眨道:「閣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金衣人道:「郡主之意可是說老夫不該派人擄劫他們的兩位長老,持為人質威脅,是麼?」

  蘭陽郡主螓首微點地道:「我雖然不是武林中人,卻深知武林人物講究的是光明磊落,而閣下這等行徑,實在有失風度!」金衣人輕聲一笑道:「郡主所言只是一般淺見道理,但是,事實上武林中有許多事情,是不能講究光明磊落的!」蘭陽都主黛眉一揚,道:「為什麼?」

  金衣人道:「因為武林中人真講『光明磊落』的人不多,你講光明磊落,別人卻在施用陰謀詭計暗算你,結果你不但處處受制於人,時刻有生命的危險,說不定會死得不明不白,連死在什麼人手裡的都不知道,所以……」

  他話未說完,突見一條頎長青影,身如電射劃空,又若隕星飛墜般地瀉當場,落地點塵不驚,衣袂絲毫不揚,這份高絕罕世的輕功身法,只看得金衣人心頭不禁懍然一震!

  來人一襲青衫,身材頎長,黃臉細眉,滿臉雀斑點點,相貌平庸,毫不驚人。他正是那位傲誇當代,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身形落地,他站立的地方是少林掌教和蘭陽郡主兩方之人的中間,也是金衣人的對面一丈以外之處。

  那情形,那意思,似乎在表示著他和少林掌教,蘭陽郡主他們並不認識,也毫無關連。他身形冷然嶽立,目光有如寒電霜刃般隱含殺氣地射視金衣人,臉色冷冰冰地毫無一點表情。但是,那殺氣,那威儀,卻是十分懾人得很,令人望而心寒膽顫,渾身發涼,頭皮發炸。

  蘭陽郡主和雲小眉眼見南宮逸奇這等神情,知道他胸中怨深恨極,此番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撼山震岳的罕世絕舉,此昨晚客店中所施展的威力更強,更凌厲殘酷!

  少林掌教和尚「十誡十僧」看得全都低首垂目,心中不住在暗念佛號。金衣人雖然身懷上乘武學功力,但是,也不禁看得心頭倏然一窒,暗暗深吸了口氣,日透金紗地注視著南宮逸奇,沉聲問道:「閣下何人?」

  南宮逸奇音調冷如寒冰地道:「史重生。」

  這名字,金衣人從未聞聽說過,因此,他不由暗皺眉頭,又問道:「閣下來此做什麼?」

  南宮逸奇道:「找你!」

  金衣人道:「閣下認識老夫?」

  南宮逸奇道:「不認識。」

  金衣人道:「那你找者失何事?」

  南宮逸奇道:「談談。」

  金衣人,道:「談什麼?」

  南宮逸奇道:「談你自己。」

  金衣人倏然一笑,道:「閣下想知道老人姓名來歷,是麼?」

  南宮逸宮搖頭道:「不是。」

  金衣人道:「那麼,你要和老夫談的是什麼?」

  南宮逸奇道:「談你的所作所為和你的雄心大略!」金衣人心中暗暗一震!道:「這麼說,閣下該是已經知道老夫是誰了?」

  南宮逸奇道:「只知道是『至尊宮主』,其他並無所知。」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閣下想知道麼?」

  南宮逸奇道:「你肯告訴我麼?」

  金衣人搖頭道:「目前老夫當然不肯。」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那你就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金衣人一怔!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你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金衣人眉頭不由暗暗一皺,他心裡還是真不明白南宮逸奇這話的意思。於是,他搖搖頭道:「老夫不明白,還是閣下說清楚些吧。」

  南宮逸奇冷笑道:「如此,我就說清楚些好了。」

  語調倏轉冷凝如冰地道:「你閣下以卑鄙無恥的手段,擄劫武林正邪兩道高手,囚禁於你那『至尊宮』地牢中,脅迫彼等聽你諭令助你為惡武林,稱尊天下,從則生,道則死,有家眷的,更以彼等妻子兒女的生死性命為挾持脅迫的條件。」

  金衣人接口道:「不錯,近兩年武林失蹤的高手,確實都被擄入了老夫的『至尊宮』中,但是老夫要他們聽從老夫的令諭,那是有道理的。」

  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道理?」

  金衣人道:「老夫並不是要他們為惡武林,而是要他們依從老夫的計劃,行善江湖,創立武林千秋大俠!」南宮逸奇道:「殺人行善,稱霸武林的千秋大俠,對不對?」

  金衣人冷冷地道:「閣下要存心歪曲老夫的善行大俠計劃,老夫可不願和閣下徒作口舌之爭,只好聽由閣下怎樣想了!」

  南宮逸奇冷笑了笑,道:「你使用毒藥暗算『天雄堡主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迫令他為你屬下『青龍、白虎、飛鳳』三殿中的『白虎殿主』,為恐慰遲大俠以死相拼,你又以其一子二女和全堡百餘手下之人的性命為要挾,使尉遲大俠雖有以死相拼之心,也不敢妄動!」

  金衣人聽得心頭不禁連連震動地道:「看來閣下對本宮的秘密倒是知道不少呢!」南宮達奇道:「當然知道得夠多,要不我就不會趕到北高峰上來找你了。」

  金衣人嘿嘿一聲陰笑,道:「閣下說的是,那麼老夫請問,這些是誰告訴你閣下的?」

  南宮逸奇道;」自然是你的屬下之一了。」

  金衣人道:「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搖頭道:「閣下此問實在不智,而旦愚蠢至極!」金衣人沉聲道:「閣下少逞口舌之利,請說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冷聲一笑道:「閣下我只能告訴你他現在何處,卻不能告訴你他的姓名。」

  金衣人道:「他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目前他仍在你的一眾屬下之中,你能不能查得出他來,這就得要看你的能耐和心智了。」

  事實真是如此麼?當然不是,這是南宮逸奇他用的一著攻心戰術。雖然,南宮逸奇心中已經決定今晚要以全力將這金在人——至尊宮主搏殺在這北高峰上,但是,為防萬一……

  因此,他事先採用了「攻心戰術」在金衣人的心頭布下一個陰影,令金農人的心理上先受到一種無形的威脅!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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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49:30 |只看該作者
  如此,金衣人萬一僥倖逃出手去,因為心頭有了這一層陰影,對屬下自然而然耍起猜疑,不敢相信任何人,與屬下之間而形成貌合神離之勢,久而久之,終必造成眾叛親離的局面,難有所為矣!金衣人顯然也是一個心智頗高,工於心計的惡魔,但是,他到底比南宮逸奇差了一籌,心智不如南宮逸奇高明。是以,南宮逸這一著高明的「攻心戰術」,他沒有在意。接著,他嘿嘿一笑,十分自負地說道:「只要他還在老夫手下,老夫自能查得出來。」

  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道:「閣下,只怕你已沒有查出他來的機會了!」

  第一回,金衣人沒有體會出南宮逸奇這句話的意思,這回他領會出來了,蒙面金紗後而後雙眉陡地一挑,目射寒電地道:「閣下之意,可是說老夫今夜已經沒有機會走下這座北高峰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這回閣下總算是明白我的意思了!」金衣人突然哈哈一聲狂笑,道:「閣下自信能是老夫之敵?」

  南宮逸奇道:「要不,我就不會趕上北高峰來要你的命了!」金衣人道:「就憑閣下一個人?」

  南宮逸奇道:「閣下兩眼不瞎,應該看得清楚我只是一個人!」金衣人嘿嘿一笑道:「可是老夫身後卻站著十八位武林一流高手呢!」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身後雖然站著十八位高手,只怕也不能保得住你的性命!」金衣人心頭暗暗一驚!道:「你想你一個人能夠敵得了老夫和十八名高手!」南宮逸奇道:「那要動手之後才知道了,不過,如果我果真獨力難支的話,我想少林弟子和那兩位姑娘等人,他們決不會袖手不管的!」

  金衣人冷笑道:「你以為他們一定會幫助你?」

  南宮逸奇道:「必要時,我想他們一定會自動出手幫助我的!」金衣人道:「但是,老夫卻以為他們決不會出手幫助你!」南宮逸奇道:「你的意思可是因為少林一空一因兩位長老的性命和『大羅金剛寶錄』的存毀,都操在你的手裡!」金衣人點頭一笑道:「不錯,老夫正是因此而認為少林掌教他決不敢幫助你!」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如果一空一因已經救走了呢?」

  金衣人心神一震!道:「你是說那兩個老和尚已經被救走了!」南宮逸奇道:「有沒有被人救走,你何妨派個人到『煙雨樓』上去看看呢!」金衣人一聽南宮逸奇說出「煙雨樓」三字,心中立即明白南宮逸奇必是已經到過了「煙雨樓」,救走了一空一因。他心中雖然明知是這麼回事,但仍忍不住心頭震驚無比地脫口問道:「你已經去過『煙雨樓』了?」

  南宮逸奇道:「要不,我怎知道一空一因被國在『煙雨樓』上呢!」金衣人道:「你把他兩個救往那裡去了?」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你應該問問你派在那裡守著一空一因的四名屬下怎樣了才對!」金衣人心中微微一窒,問道:「你把他們四個怎樣了,殺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饒過了他們四個的性命,只廢了他們那一身仗以為惡的功力!」有人厲聲道:「閣下好毒的心腸,何如殺了他們,豈不比較爽快!」南宮逸奇道:「那不盡然,俗語說得好,『好死不如歹活』,我雖然廢了他們四個的一身功力,但是,只要他們能夠安份守己的好好做人,仍然能夠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安享天年。」

  金衣人話鋒一轉,道:「閣下,那兩個老和尚已被老夫用獨門手法制了要穴,除了老夫之外,天下無人能解,你知道不?」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這我不但知道。而且已經為閣下代勞,替他們解開了穴道,閣下不必替他們兩位擔心了!」金衣人心神倏然一震!道:「閣下會解老夫那獨門制穴手法?」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然,我就不敢管閣下代勞解開一空一因他們那要命的穴道了。」

  南宮逸奇竟然會解開他那罕絕天下武林的獨門制穴手法,這簡直令他心頭擦駭無比,驚異萬分。他略定了定震驚的心神,道:「閣下既然會解老夫獨門制穴手法;那麼當也知道這制穴手法的來歷了?」

  南宮逸奇道:「自然知道。」

  金衣人道:「這麼說,閣下也該知道老夫是誰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已經說過了,只知你是「至尊宮主』,其他並無所知。」

  金衣人道:「也不知道老夫的師承?」

  南宮逸奇道:「只知你那獨門制穴手法的來歷,至於你師承何人則就不知道了。」

  金衣人道:「那麼你是……」

  南宮逸奇突然冷聲截口道:「別多廢話,現在我鄭重的問你,你是願生還是願死?」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閣下,你不嫌這話問得過早,過狂麼!」南宮逸奇冷哼一聲,道:「如今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佈置埋伏在這北高峰周圍的三十六名外宮鐵衛,他們已經無法聽你令諭了!」金衣人心神不禁一陣狂震!道:「他們都怎樣了?」

  南宮逸奇道:「全都被我制了穴道,不到天亮之前不會醒轉。」

  金衣人心頭駭凜至極地道:「閣下,你究竟是……」

  南宮逸奇接問道:「我究竟是誰不重要,不過有一事要問你。你的屬下決不敢說謊騙你,是不是?」

  金衣人不予否認地點頭嘿嘿一笑,道:「你說對了,老夫屬下都是忠心耿耿之士,他們怎會說謊欺騙老夫!」南宮逸奇淡然地道:「這麼說來,長江北岸上那一批『除魔衛道』之士中,也有閣下的屬下在內了!」金衣人再次點頭嘿嘿一笑,道:「不錯,老夫對於『除魔衛道』之事,是從不後人的。」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閣下,如此,我請問,南宮逸奇既然已經死,那麼那獨闖『錢劍堡』之人,他又是誰呢?」

  金衣人搖頭道:「那不是南宮逸奇,和閣下一樣,是個冒人名號之輩。」

  南宮逸奇道:「那就是我,閣下相信麼?」

  金衣人道:「決不是閣下,據說那人人品很俊。倒可當得那『玉書生』三字,只是身材卻不如傳說中的『玉書生』那樣頎長。」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如此,閣下認為那人可能是誰呢?」

  金衣入道:「老夫已經派人追蹤去了,不久當可明白真像。」

  南宮逸奇道:「是程信武他們十七個,對麼?

  金衣人心頭一懍!道:「這你也知道?」

  南宮這奇道:「並且還知道他們十七個現在的行蹤下落,你信不信?」

  金衣人問道:「他們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現下都在都城內等你閣下前往會合。」

  金衣人心神倏然一震!道:「你殺了他們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要不殺他們,今夜間下可能就不會得在北高峰上現身露。」

  金衣人強抑著內心底震動地道:「你是什麼時候遇上他們的?」

  南宮逸奇道:「昨晚三更時分,在西湖一家客棧的後院內。」

  說著,倏然抬手抹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那張劍眉星目,丰神如玉,英挺俊逸出塵的廬山真面目,冷聲笑說道:「閣下,現在你且看看清楚我是不是『玉書生』南宮逸奇。」

  金衣人一見南宮逸奇那俊美的真面目,心神不禁倏然猛震,蒙在金紗下的臉色驀然在變!駭異無比地驚聲道:「你……你果然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把人皮面具納入懷內收起,點點頭道:「不錯,我正是你們口中的『魔』南宮逸奇,如假包換!」金衣人身軀微微一顫!道:「長江北岸那被殺之人不是你麼?」

  南宮逸奇道:「那確實是我沒錯。」

  這話,金衣人自是不信,他一聲冷笑,道:「人死了被埋了還能活過來,那倒天下奇聞了!」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其實那並不是奇聞,那是因為我命不該死,也因為我福大命大,所以才沒有死!」金衣人突然嘿嘿一聲獰笑,沉聲道:「南宮逸奇,老夫現在說你今晚死定了,你信不信?」

  南宮逸奇淡笑笑道:「我信,不過那得要你佈置埋伏在這北高峰周圍的三十六名外宮鐵衛能於此刻醒來現身才行,只是,那就必須有奇跡的出現了。」

  金衣人冷笑道:「無須『奇跡』出現,就憑眼下這北高峰上的人,已經足夠取你的命了!」南宮逸奇道:「就憑你和身後的十八名手下?」

  金衣人道:「還有少林掌教和『十誡十僧』。」南宮寄道:「你認為少林掌教他們會和你聯手?」

  金衣人道:「老夫認為他們會。」

  南宮逸奇道:「有道理麼?」

  「自然有。」

  金衣人點頭道:「站在俠義道的立場,為『除魔衛道』,少林掌教他會撇開個人的仇怨,先公後私的和老夫站立同一陣線的!」

  他因為不知南宮逸奇的師承來歷,不知南宮逸奇和少林的淵源,所以他心裡在打著如意算盤,做著美夢!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你這話倒似乎有點道理,可是,少林掌教心中又是如何想呢,是否會和你站立同一陣線呢?」

  金衣人嘿嘿一笑,沒有回答南宮逸奇的話,轉向少林掌教說道:「少林向稱俠義道魁首,領袖武林,視『除魔衛道』為當然已任,如今『魔』在當面,掌教總不至於袖手旁觀而失少林聲威吧!」

  這裡含著誇讚和挑激的雙重意味,顯然,他是想利用少林的「聲威」,「俠義」和「除魔衛道」這些字眼業激起少要掌教的「除魔」心,和他站立同一陣線,聯手共敵南宮逸奇。

  少林掌教白眉軒揚,高喧了聲佛號,道:「檀樾錯了,南宮施主他在檀樾等江湖人眼中雖然是『魔』,但在老袖等心目中卻是江湖惡徒的煞星,以除『惡』即是為『善』而言,南宮施主他實在不是『魔』,該當稱之為『俠』!」

  金衣人一聽少林掌教不但不受挑激,反而竟說南宮逸奇濁「魔」是「俠」,立時嘿嘿一聲冷笑道:「掌教只怕是有點言不由衷,也是心懷畏懼之言吧!」

  少林掌教肅容說道:「出家人不打謊話,老袖句句由衷,也都是肺腑之言,絕非心懷畏懼!」金衣人道:「這麼說,掌教是決心獨善其身,不和老夫共同『除魔』了!」少林掌教口噴佛號道:「老袖不能是非黑白不分。」

  南宮逸奇突然揚聲一笑,道:「閣下,少林掌教不受挑激,如之奈何,你該死了這條心了!」金衣人嘿嘿一聲獰笑道:「南宮逸奇,沒有少林和尚,老夫今晚也照樣非取你的性命不可!」話落,倏朝身後十八名黃衣蒙面人抬手一揮,沉聲道:「殺!」驀見寒光電閃,劍氣飛旋……

  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已隨著他抬手一揮之勢,全都撤出了肩後的長劍,揮劍猛朝南宮逸奇飛身勇猛地撲出!南宮逸奇因為已經有過上次的經驗,這回自是不會再大意輕敵,因此,他一見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劍勢凌厲威猛的飛撲攻到,立即飛快地探手腰間撤出了軟劍,抖劍迎著撲來的一眾黃衣蒙面人揮去!

  驀聽一陣「嗆郎叮噹」連聲激響,火星飛濺中,十八名黃衣蒙面人立時全被他這一劍震得身形飄退五尺。他身懷罕絕功力奇學,隨手一劍揮出,均有撼山震岳的威力,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在這一劍硬接之下,雖然全部立被震得身形飄退,但井無一人受傷,由此可見,這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個個都非庸手,功力所學,比長江北岸上圍攻他的那批黑衣蒙面人又高了一籌!南宮逸奇心中不禁暗暗一懍!也就立時提高了警惕,更加的不敢大意輕敵了!十八名黃衣蒙面人身形一退之後,並未稍停,立又齊揮長劍,快如電閃地猛撲了上來!驀地,一道金影電射沖空而起……

  南宮逸奇一見,立時一聲朗叱,不再理會那再次飛撲攻來的十八名黃衣蒙面人,身形跟蹤沖空直上,直朝那道金影撲去!原來是那金衣人目睹十八支長劍聯手攻出的那等劍勢威力,竟仍被南宮逸奇一劍全都震得身形飄退,心中於駭然懍震之下,已知今晚絕對難能討得了好處,心念電轉間,便就立刻萌生了逃念。是以,當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再次揮劍猛朝南宮逸奇撲出之際,他立即俏然騰身沖空掠起,竟圖趁機逃遁。南宮逸奇身形跟蹤掠起,雖是略慢了剎那,但也只不過相差一丈五六的距離,他身懷罕絕功力,這等距離,在他眼中可說如同颶尺,只聽他口中一聲冷喝道:「閣下,你就這樣走了,許多問題由誰解決,請下去吧!」

  冷喝聲中,他突展罕奇身法,有若閃電劃空般地到了金衣人的前面,抬手拍出了一股掌力!金衣人身懸半空,不便問避,只得出掌相迎,兩股掌力交接,「砰」的一聲震響中,金衣人身形頓如隕石下墜般落回峰上。這時,雲小眉,蘭陽郡主和「四侍衛」,少林掌教和「十誡十僧」,已全都出手和那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展開了一場激戰!

  原來是那十八名黃衣蒙面人於驟失強敵這後,本欲跟蹤騰身上撲,但卻被雲小酒等人紛紛出手截住打了起來。金衣人身形甫才落回峰上,地宮逸奇也緊跟著飄身瀉落,雙目寒電射地通高著金衣人沉聲喝道:「閣下,亮你的兵刃!」金衣人嘿嘿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真要找死,迫使老夫出手取你的性命麼!」他嘴上說來似乎很硬,其實心裡已是色厲內荏。

  南宮逸奇冷聲說道:「少說廢話,亮兵刃放手全力一搏,或者還有你一線生機,否則,休想活命!」金衣人心念暗轉了轉,道:「南宮逸奇,你可是已經認定老夫今晚決無生望麼?」

  南宮逸奇道:「你勝了你便有生望,只是這生望十分渺茫得很!」金衣人道:「如此說。你是有絕對的把握勝得者夫了!」南宮迪奇冷冷地道:「這問題,等到動手之後你就知道了。」

  金衣人心念又電轉了轉,道:「我們講好條件再動手,你敢不敢?」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我沒有什麼不敢的,你有什麼條件你說吧。」

  金衣人道:「我們以三十招為限,如果不分勝敗,今晚便就此作罷,另訂時地再較高下,你以為如何?」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在三十招之內,如果我勝了呢?」

  金衣人道:「老夫立刻交出金陵王府的兩樣奇珍,然後另訂約期和你作殊死之戰!」南宮逸奇搖頭道:「這條件我不同意。」

  金衣人激諷地道:「你不敢麼?」

  南宮逸奇冷笑道:「我並非不敢,只是認為以金陵王府的兩樣奇珍換取你的性命,這條件,你太佔便宜了。」

  金衣人道:「南宮逸奇,你應該明白,『玉石仙府玉塊』和『七彩奇別』都是武林人夢寐難求,視作比性命還重要的武休奇珍!」南宮逸奇道:「那兩樣東西雖是武林奇珍,但那是金陵王府之物,和我無關,而且它們在我的心目中,並不如你的性命重要!」金衣人道:「這麼說,你今晚是一定非要老夫的性命不可了!」南宮逸奇道:「你適才不是已經決心取我的性命麼,你要我的命,我要你命,咱們一命換一命,正好兩不吃虧,與其另訂約期再作生死決戰,不如就在今晚徹底了斷,豈不免得麻煩省事!」

  至此,金衣人已知南宮逸奇要殺他之心非常堅決,內心不由凜懼至極,但是,他仍然不肯放鬆一絲一毫死裡求生的機會,心念飛轉,仍圖掙扎地道:「你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難道連老夫所提以三十招為限的這點小條件,你也不敢答應麼!」

  他這番「激將」之言生效了,南宮逸奇劍眉倏然挑軒地震聲說道:「你不必激我,三十招之內,只要你能幸逃不死,我無條件放你一條活命,由你另約時地再決生死之戰!」金衣人雖然從南宮逸奇先前那一劍震退十八支長劍聯手攻出的情形上,明知南宮逸奇身懷罕絕武技,所學功力均皆比他高了一籌,但他自持功力絕頂,認為支持三十招決無問題。南宮逸奇想在三十招內取他的性命,那何異是癡人說夢,因此,南宮逸奇話聲一落,他心中立時暗喜地接道:「南宮逸奇,大丈夫可是一言九鼎,不得反悔!」南宮逸奇再次揚眉震聲道:「南宮逸奇乃是頂天立地的蓋世奇男,生平言出如山。從無更改,你放心亮兵刃動手吧!」

  突然,一聲慘叫倏起,那和雲小眉動手的黃衣蒙面人已經血雨飛灑,屍身倒地,魂斷雲小眉的劍下!金衣人心頭不由微微一震!目光略一掃視全場,只見自己的一眾屬下已有多半被迫處在下風劣勢中,只有少數的五六個人情形稍好一些。於是,他立即一聲大喝道:「住手!」

  正在苦戰中的十七名黃衣人蒙面人聞聲立時紛紛撤招倒身暴退,蘭陽郡主和少林掌教等人雖已全都佔了上風優勢,穩操勝券,但是,黃衣蒙面人倒身暴退之後,他們也就立即收招停手站立原地,並未出手追擊!

  金衣人接著又望著南宮逸奇說道:「老夫另有一個請求,你能答應麼?」

  南宮逸奇道:「什麼請求?你先說說看。」

  金衣人緩緩說道:「老夫設若不幸,望能放過老夫的這些手下。」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點頭道:「可以,我答應你決不傷他們的性命就是!」金衣人道:「如此,老夫先謝謝了!」說罷,他伸手一撩衣襟,也撤出了一柄軟劍,振腕輕抖,劍身立即筆直,隱泛「七彩」霞光。蘭陽郡主一見,立刻提醒南宮逸奇揚聲地說道:「玉哥當心,他手上就是『七彩奇劍』。」

  南宮逸奇笑道:「謝謝倩妹提醒,我已經看出來了。」

  他話未落,金衣人已陡地一聲喝叱,劍身「七彩」霞光突然暴長,幻化作七道劍氣,威勢凌厲無比地猛朝他捲到!南宮逸奇見狀,心中也不禁暗暗一懍!但是,口中卻倏然揚聲一笑道:「閣下,你雖能將『七彩奇劍』化作七道劍氣攻出,但是還未能完全發揮它的真正妙用威力,所以你還奈何不了我!」他嘴裡說著,身手可是毫不怠慢。

  身如魅影電飄,進攻勢,振腕抖劍,劍虹飛閃,夭矯如龍般地點向金衣人持劍的右手腕脈門!金衣人疾地一縮腕,揮劍斜截南逸奇的這柄軟劍的劍身。情勢明顯,金衣人他想憑持「七彩奇劍」的鋒利削斷南宮逸奇的軟劍!南宮逸奇是何等高明這人,怎會不明白他的意圖,不由倏然一聲輕笑,道:「你這雖然是個好辦法,奈何你遇上了我,豈能讓你得逞圖謀!」話聲中,軟劍已閃電掣回,變招削出。金衣人嘿嘿一聲冷笑,「七彩奇劍」也立即招勢一變,再度截削南逸奇的軟劍!

  於是,這二人,一個仗著所學罕絕,一個仗著劍刃鋒利,各出全力,盡展奇招,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鬼泣神驚,龍爭虎鬥的激戰!雙方劍招都是奇快無比,剎那工夫,已過了二十招,南宮逸奇雖然略佔上風,但是,金衣人的劍勢仍然十分緊密,戰來沉穩得很。照此情形看來,南宮逸奇要想在十招之內取得金農人的性命,希望實在微小,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轉眼又過了三招。這時,金衣人心裡已經算定了,認定僅剩餘七招,絕對可以安然……

  他心裡正在暗自認為已經「篤定」之際,驀地覺得情勢似乎有點不對,南宮逸奇劍上所發出的劍氣,竟突然變得沉重如山,令他感到肌膚生寒,胸口發窒,心中不禁倏然大驚……」

  說來實在太慢,就他突然發覺情勢不對,心中倏然大驚之際,南宮逸奇已然聲發朗喝地道:「著!」「著」字聲中,金衣人胸前已連中三劍,劍劍透背,鮮血泉湧,一聲大吼,身軀一躍三丈多高,力盡落地,命絕魄斷當場!南宮逸奇軟劍垂地,濃吸了一口長氣,緩緩收起軟劍,轉朝肅立在蘭陽郡主身旁的沈影器說道:「沈大人請過去取出他懷裡的『玉塊』和『大羅金剛寶錄』,將之物歸原主。」

  沈景器應聲點頭,大踏走到金衣人身邊,俯身探手在金衣人懷中一摸,不由眉鋒一皺,抬頭轉向南宮逸奇微怔了怔,接著說道:「你搜搜他衣襟底下看,有革囊沒有?」

  沈景器依言一搜金衣人衣襟底下,果然有一隻革囊,打開革囊一看,「玉塊」和「大羅金剛玉錄」也都在裡面,於是,他抬起地上的「七彩奇劍」,邁步走向南宮逸奇面前,雙手捧著交給南宮逸奇。南宮逸奇朝他搖頭笑說道:「不必交給我了,一事不煩二主,就請你把『大羅金剛寶錄』奉還少林掌教,『玉塊』和『七彩奇劍』奉還你們郡主吧。」

  沈景器聞言,連忙身形一躬,說道:「老朽遵命。」

  說罷,他立即先把「大羅金剛寶錄」交還了少林掌教,然後才把「玉塊」和「七彩奇劍」交還蘭陽郡主。蘭陽郡主掃過「玉塊」和「七彩奇劍」,立刻走到南宮逸奇面前嬌靨含笑,美目含情地說道:「玉哥,小妹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答應麼?」

  南宮逸奇笑道:「倩妹有事請說好了。」

  蘭陽郡主道:「這柄『七彩奇劍』和『玉塊』,煩請玉哥暫時代小妹保管好麼?」

  南宮逸奇劍後微微一蹙,道:「這個……」蘭陽郡主嬌嗔地道:「怎麼?這點事情你都不肯答應我麼?」

  南宮逸奇劍眉雙蹙地沉思了剎那,道:「好吧,我遵命就是。」

  話罷,他接過了蘭陽郡主手裡的「玉塊」和「七彩奇劍」收起,接著,他目光轉向那十七名黃衣蒙面人揚聲說道:「諸位是哪一位為首,請站出一步答我問話。」

  一名身材略高的黃衣蒙面人應聲跨出一步,說道:「在下便是,南宮大俠有何見教?」南宮逸奇道:「我想請閣下和我同往『天雄堡』一行,其餘的十六位,由我封閉兩處經脈穴道,暫隨少林掌教前往少林寺中作客小住一段時日,我於『至尊宮』事了之後,當立刻趕赴少林為諸位解開封閉的經穴,任由諸位各奔前程,如何?」

  為首的那名黃衣蒙面人道:「如果我們之中有人不答應呢?」

  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道:「我雖然已經答應過貴上放過諸位,但是並未答應其他什麼,諸位中如是有人不答應暫時作客少林我可以立刻讓他自己走路,不過,我可能會先廢掉他的一身功力才讓他走。」

  這話,聽得一眾黃衣蒙面人心頭全部不禁暗暗一顫!一個練武之人功力被廢。身體之虛弱,將會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那痛苦,將是生不如死的!因此,南宮逸奇話音一落,立即便有人揚聲答道:「在下願意聽從南宮大俠的安排!」一人倡導,其他的一眾黃衣蒙面人,也立刻紛揚聲答說:「願意聽從安排。」

  於是,十六名黃衣蒙面人全都任由南宮逸奇封閉了兩處經脈穴道,隨著少林掌教和「十誡十僧」前往北高峰下「雲隱寺」內與「一空一因」兩位長老會合後,一起返回少林而去。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兩位姑娘的芳心中,雖然很想和南宮逸奇同往江北「天雄堡」去,但因金陵王府中潛伏著「至尊宮」的屬下惡徒,她們必須立刻趕回府內將彼等一網擒下,以防被他們聞風逃遁!

  於是,她們只好依依不捨的和南宮逸奇道別,目送南宮逸奇和那名為首的黃衣蒙面人的背影下了北高峰,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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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油壁香車


  這是一輛非常漂亮的而豪華的油壁香車,車廂的左右後三面和正面軟簾上,全都精繪一隻張翅欲飛的綵鳳,車頂上則聳立著一隻銀製的雙翅高張,昂首,作著似欲沖空飛去之勢的綵鳳。那雖然只是只銀製的綵鳳,但其制工精巧無比,遠遠看來,栩栩如生,完全如同真的一樣。

  香車前,是四匹通體毛色油光閃閃發亮的胭脂駿馬,那馬,只要是稍徽懂得一點馬的人,也會看得出都是關外異種,千中選一的千里良駒。可惜,他們的命運似乎不佳,竟被選作了拉車的。車鍍上坐著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黑衣人中年婦人,那雖是一身黑衣,但質料卻是十分高貴的上等料子。

  這黑衣人中年婦人容貌看來雖甚平庸,但卻有一股冷凝逼人之威,尤其是她雙目閃動間,射出的兩股寒電霜刃般地冷芒,令人見而心懍!她腰幹挺直的坐在車轅上,左手控著馬韁,右手上握著一根圍環著的皮鞭,臉上神色冷冰冰的,沒有一點任何表情。

  那樣子,那姿勢,讓人遠遠看來,幾疑她是泥塑的,木雕的!奇怪!一般駕車的馭者,十有八九都是男人,這輛豪華的四駿油壁香車馭者,怎地竟然是個中年婦人?……這,能不令人感覺奇怪,驚異,心都油然而暗生種種猜測……

  還有,更令人感覺驚奇的是,這輛油墨香車,不僅十分豪華絕倫,馭者是個婦人;其氣派之大,可說是古少有,極端少見!香車的前面有八匹駿馬開道,兩旁和車後都有護車的婢女侍從,男女老少,人數不下三十餘人之眾,而且全都不是肩後斜背條劍,便是腰懸佩劍,再不就是腰間鼓鼓的暗藏著軟鞭軟劍之類的兵刃。情形十分明顯,這些「開道護車」的男女老少,個個都是身懷武功之人。

  現在且先說前面「開道」的那八匹駿馬吧,那是八匹渾身毛色雪白,配著銀鞍蹬的白馬。不用說,拉車的也都是關外異種,千中選一的好馬,這八匹白馬更都是上選之中的上乘良駟了。」

  馬是青一色的白馬,馬上則是青一色的藍衫少年,每人腰下佩著一柄長劍,年紀約在十三四、七八之間,而且氣宇都頗為英挺!藍衫白馬,色鮮明,令人看來有著飄逸脫俗之感。香車兩旁則是八名跨乘黃馬的絳衣少女,她們全都生得眉清目秀,面貌姣好,長髮披肩,肩後露著劍柄,那鮮艷猩紅奪目的劍穗兒,在她們右肩上空頰鬢旁,隨風搖蕩晃動!鬢旁頰畔掛著一點紅,黑、白、紅三色相映,煞是悅目好看,令人有打從心底升起一種神馳的美感!

  隨在車後之人,跨下則是青一色的黑馬,最前面是四名白衣少女,其後是兩名中年青衣婦人和兩名頭髮花白的黑衣老嫗。再後,是四個身材魁梧精壯,貌相威武的黃衣大漢,最後面則是兩個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這等排場,這等氣派,雖當今皇帝御駕出巡,只怕也未能有如此威勢!因此,香車過處,立時引得路人紛紛停步注目而觀,心中暗作猜測;香車中是什麼人?是皇親?還是國戚?……一時議論紛紛。據一般人的猜測,幾乎是一致認定;香車中人決不會得是當今皇帝,也決不會得是個男人,百分之九十九不是一位公主就是一位什麼貴妃無疑!當然,這是一般商人百姓的猜測推想,但是,在一些江湖人心中所猜想的可就完全不同了!

  然而,這輛香車中人究竟是男是女」是個什麼樣子的?可惜,車簾深垂,既嚴且密,沒有人能看得到車廂裡面的實情。

  因此,這輛四駿豪華的油壁香車中人是誰?來自何處的問題,已經引起了江湖上的騷動,很多人注意它的行蹤,在暗查它的來歷?暗查的結果,除了獲知它是來自巫山之外,其他便什麼也查不出來,再也毫無所知了。

  江湖上的消息向來是傳得很快的,這豪華油壁香車突然出現江湖,來歷如謎的消息,很快地就傳遍了大江南北,傳到了那位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代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的耳裡。

  這時,南宮逸奇正在金陵,作客「金陵王府」中。原來南宮逸奇在北高峰劍誅金衣人——「至尊宮主」,和蘭陽郡主與師妹雲小眉分別後,他便幫著那個為首的黃衣蒙面人前往江北「天雄堡」旁,劍山山腹「至尊宮」地牢內解救他義伯「鐵筆鬼見愁」許伯翹和諸葛高風的好友「瀾滄劍客」雲俊秋,以及被囚禁著的那些武林高手。

  他原以為「至尊宮主」既已伏誅,郡賊無首,俗話說得好「蛇無頭而不行,」此番救人當然決無問題,何況他防「至尊宮」群賊不信「至尊宮主」已死,與他頑抗硬拚,乃才帶著那個為首的黃衣蒙面人同行,用以說明「至尊宮主」已死之確實。如此,群賊自無不信,也就決不會與他頑抗硬拚了。問題他顧慮得雖然十分周到,孰料,事情竟完全出了他意料這外。「天雄堡」的大門和邊門全都緊閉著,從前堡樓上原是有人輪值守望的,而今卻不見守望的人影。他在堡外敲了半天的門,也無人應聲開門,運功查聽的結果,竟然不聞一點聲息動靜,堡內似乎已經沒有了人。

  於是,他劍眉微蹙地望著黃衣蒙面人問道:「閣下,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黃衣蒙面人朝他攤了攤手,搖頭答道:「在下也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和黃衣蒙面人從杭州北高峰到江北「天雄堡」同行數天,他從未問過黃衣蒙面人的姓名出身,並且黃衣蒙面人臉上的蒙面黃巾也未摘下,是以直到目前為止,南宮逸奇仍然不知黃衣蒙面人是誰?是何出身?他為何不問,為何不要蒙面人摘下蒙面黃巾,難道還怕黃衣蒙面人不肯?當然不是!

  這,正是他南宮逸奇之能稱奇稱最武林,胸襟心智兩皆超人,顧慮周到之處。因為他於問知姓名出身之後,如果發覺對方是個江湖惡徒,武林敗類,他便會心生厭惡,會忍不住要出手為武林除害,但是,在北高峰上,他已經答應了金衣人——「至尊宮主」放過十七黃衣蒙面人,大丈夫一諾千金,他豈能失信毀諾!

  反之,對方如果是位武林正道俠義之士,其之聽命於「至尊宮」本非所願,乃系受脅迫不得已相從,問其姓名出身,豈不令對方心中感到侷促和尷尬不安!雖然,這可能性很小,可是,他卻不能不顧慮到這一點。因此,南宮逸奇沒有問,黃衣蒙面人自己也未說。

  南宮逸奇見黃衣蒙面人答說「毫無所知」,他便略微沉思了剎那,對黃衣蒙面人說道:「我們越牆入內,如何?」

  黃衣蒙面人點頭道:「在下沒有意見。」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我請閣下切勿遠離我左右一丈之內,以免我不周之失!」黃衣蒙面人道:「多謝南宮大俠,在下遵命。」

  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開口再說什麼,身形倏地一長,掠上了堡牆,毫不停留地飄身入內。他和黃衣蒙面人小心戒備著從前面搜索到後面,若大一座「天雄堡」竟然寂無人影,成了一座空堡。這情形有點不尋常,也有點怪異!南宮逸奇不由劍眉深蹙地道:「奇怪!人都到那裡去了?……」

  他這話似是在詢問黃衣蒙面人,也似在自語。黃衣蒙面人沒有開口接話,事實上這話他有點不好接,無從接起,因為他和南宮逸奇一樣,心裡也正感覺奇怪,也不知「天雄堡」所有的人都到什麼地方去了?於是,南宮逸奇和黃衣而人轉向那通往「至尊宮」的峭壁處走去。峭壁間,門戶大開,南中逸奇心中禁暗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至尊宮』中也沒有人了……」

  暗想中,他舉步正欲向內走去時,黃衣蒙面人卻突然伸手一攔,道:「南宮大俠請且慢入內。」

  南宮逸奇目視黃衣蒙面人,但是並未開口。黃衣蒙面人輕咳了一聲,道:「不知南中大俠可信得過在下不?」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閣下,南宮逸奇生平從不願意不相信別人。」

  黃衣蒙面人道:「如此說,南宮大俠是信得過在下了!」南宮逸奇點頭道:「閣下應該看得出來,從北高峰上下來之後,一同行至此,我既未點制閣下一處穴道,也未心存注意監視,由此可以證明,我根本並無不信任閣下的意願。」

  黃在蒙面人道:「不瞞南宮大俠說,也就因為南宮大俠具有這份超人的胸襟氣度,令在下心中十分折服,所以此刻在下才有此說。」

  南宮逸奇口中輕「哦」了一聲沒有說話,但是,心裡卻在揣摸著黃衣蒙面人「此說」的用意。在蒙面人語鋒一頓,接著又道:「南宮大俠既然信得過在下,就請不必進去了。」

  南宮逸奇明白黃衣蒙面人心意了,目中不由界采一閃,道:「閣下之意是要我讓閣下一個人入內一看究竟!」

  黃衣蒙面人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這個意思。」

  語音微頓,倏然一抬手,摘下蒙面黃巾,露出一張白晰的國字臉,說道:「如今,在下應該讓南宮大俠看看在下的真面目了。」

  南宮逸奇依然並不認識他是誰?黃衣蒙面人自報姓名道:「在下姓白名孝虹,出身太行。」

  南宮逸奇雖然從未和白孝虹見過,但卻聽說過白孝虹的名號,白孝虹一報出姓名出身,他立即雙手一拱,道:「原來是『太行三劍』之首『冷魂劍』白兄,請恕南宮逸奇不知失敬。」

  「冷魂劍」白考虹輕聲一笑道:「南宮大俠別客套了,這『失敬』二字白孝虹不敢當。」

  說著抬手仍然戴上蒙面黃巾,又道:「南宮大快就請在這洞外稍待在下人內一看即出。」

  南宮逸奇連忙攔阻地道:「白兄,還是你在此等著,由兄弟入內查看究竟好了。」

  白孝虹道:「南宮大俠可是不放心在下?」

  南宮逸奇笑道:「白兄請勿誤會,兄弟可決不是不放心自兄。」

  白孝虹道:「南宮大俠既是決不是不放心在下,那為何還要親自人內查看!」南宮逸奇道:「兄弟實有必須親自入內查看的理由。」

  白孝虹問道:「南宮大俠的理由可是為了地牢內囚禁的那些武林高手?」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是的,這也是兄弟此來的目的!」白孝虹道:「這事南宮大俠但請放心。在下入內必定先往地牢放人,不過……以在下猜想,地牢內可能已經沒有人了。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道:「白兄猜想,可是認為那些武林高手已經被人移往別處去了?」

  白孝虹點頭道:「不錯,目下這座『至尊宮』內可能已經沒有一個人了,並且以如此洞門大開的情形看,宮內必定設有極惡毒的厲害埋伏!」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白兄是怕兄弟入內不明情形,中了那惡毒的厲害埋伏,送了命,是不是?」

  白孝虹道:「南宮大俠稱奇稱最,功力罕世,那惡毒厲害的埋伏也許奈何不了南宮大俠,但是,在下認為還是小心點的好,並且,南宮大俠也實在沒有入內蹈險的必要!」

  南宮逸奇笑道:「白兄難道就不怕那惡毒埋伏,有蹈險的必要麼?」

  白孝虹搖頭一笑道:「在下的身份立場皆和南宮大俠不同,自然也就無須顧慮什麼惡毒埋伏,可以放心大膽的放內了。」

  南宮逸奇道:「是因為是『至尊宮』屬下『十八劍』之首的身份。」

  白孝虹點頭道:「這只是原因之一,第二,宮內的情勢地形在下都很熟悉,如有異狀,在下一眼即能看出。」

  南宮逸奇接道:「如此,兄弟便和白兄一起進去看看好了。」

  白孝虹搖頭道:「不,在下還有第三點原因,南宮大俠請聽完在下這三點原因再說如何!」南宮逸奇道:「白兄清說,兄弟洗耳恭聽就是。」

  白孝虹輕笑了笑,緩緩說道:「南宮大俠身繫武林安危。消弭浩劫,除魔衛道的重任非南宮大俠無人能當。真正之『魔』,放眼當今天下武林,除南宮大俠外,也無人堪以與敵,據此三點原因,南宮大俠實在不宜入內涉險,以免落入『魔』算中!」南宮逸奇一聽這第三點原因,已經聽出話中的弦外之音,心念不由微微一動,星目倏睜地問道:「白兄,那『至尊宮主』之上,難道還另有什麼厲害的魔頭麼?」

  白孝虹搖頭道:「沒有,據在下所知,似乎是沒有了。」

  南宮逸奇不禁有點詫異地道:「那麼白只適才所言那『真正之魔』,又是個什麼魔頭呢?」

  白孝虹忽然反問道:「南宮大俠難道並不知道北高峰上那死於南宮大俠劍下的金衣人,他並不是真正的『至尊宮主』麼?」

  南宮逸奇愕然一怔!瞠目道:「他不是真正的『至尊宮主』?」

  白孝虹搖頭道:「不是,南宮大俠當時沒有揭開他的真面目看,在下還以為南宮大使已經知道,其實,他只是『至尊宮主』的一個替身。」

  南宮逸奇心念飛轉地沉思了剎那,道:「照眼下這等情形看來,必是『至尊宮主』已經獲得了北高峰的消息,料想我必來此,所以才和一眾下撤離此地的了。」

  白孝虹道:「確實大概不外如此了!」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以白兄想,他們可能會稱往何處?」

  白孝虹想了想,道:「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有一處地方大有可能。」

  南宮逸奇急問:「什麼地方?」

  白孝虹道:「巫山。」

  南宮逸奇道:「巫山什麼地方,白兄不清楚麼?」

  白孝虹微一搖頭道:「在下只知道老魔在巫山十二峰間另築有一處極其秘密的巢穴,至於確實所在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眉鋒微蹙了蹙,問道:「白兄知道老魔的名號出身麼?」

  白孝虹道:「在下進入『至尊宮』雖然時已三年,連老魔的真面目也未見過,名號出身更是諱莫如深。」

  南宮逸奇想了想,又問道:「那『青龍、飛鳳』兩殿殿主,白兄可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白孝虹道:「據說『青龍』殿主居處關外,為名震關外的武林豪雄,那『飛鳳』殿主則坐鎮在老魔巫山的秘密巢穴中,至於他們是什麼人,在下就毫無所知了。」

  南宮逸奇聽後,不禁雙眉深蹙,默然沉思不語。白孝虹接著說道:「南宮大俠如是確實並非信不過在下,便請暫時在此地稍待,在下入內查看,頂多頓飯時光即出。」

  南宮逸奇心中雖然很想不讓白孝虹單獨涉險入內查看,但是,為了免得白孝虹誤會他不信任他,只好勉強地點點頭道:「好吧,白兄既然這麼說,兄弟便答應自兄就是,不過,白兄必須答應兄弟一件事。」

  白孝或笑道:「南宮大俠但請吩咐。」

  南宮逸奇接道:「白兄入後,除一切行動必須謹慎小心,如發覺情形不對,務必立刻退出,與兄弟計議而行。」

  白孝虹點頭笑道:「多謝南宮大俠的關心叮囑,說實在話,在下正值壯年,還不想做短命鬼呢,南宮大俠請放寬心好了!」話罷,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邁步跨入洞門向內走了進去。

  一刻工夫之後,沿內突然傳一聲轟然巨響,震得洞口泥土簌簌下落。南宮逸奇心頭不由驀地一驚!連忙飛身直撲洞內,向裡飛掠。這洞好深好長的甬道。南宮逸奇飛身掠入,連拐了好幾個彎,仍未走完,猶在甬道中。

  又轉了兩個彎,這才見到一股濃煙中,前面的甬道已被阻斷,看情形就知必剛才那一聲轟然巨響震塌了洞頂所致。南宮逸奇心神不禁一陣猛震,他以為白孝虹已經中了埋伏,可能已經凶多吉少。

  突然,被阻斷的那一邊甬道內傳來兩聲喝叱和兵刃撞擊的音響,他星目不由異采一閃,連忙傳音問道:「白兄,你很好麼?」

  那一邊甬道內立刻傳來白孝虹的朗聲豪笑,道:「多謝關懷,在下好得很。」

  南宮逸奇這才放下一顆緊張的懸心,接著又傳音問道:「那邊有幾個人,你對付得了麼?」

  白孝虹答道:「和我動手的是三個,大概還能勉強對付得下來,不過如果再加上一兩個的話,便就難說了。」

  南宮逸奇道:「可能還有麼?」

  白孝虹道:「是留守控制埋伏的人,可能還有三五個,但是尚未現身。」

  驀地,一聲沉喝倏起,道:「你們都與老夫退下!」南宮逸奇連忙傳音問道:「白兄,來的是什麼人?」

  白孝虹答道:「是『黃河雙凶』的老二『黑心狼』馬萬春。」

  只聽那「黑心狼」馬萬春嘿嘿一笑,喝問道:「白兄,你在和什麼人說話?」

  白孝虹朗聲道:「和我同來的一位朋友。」

  馬萬春道:「他叫什麼名字?」

  白老虹道:「他的名號,你馬老二最好還是不知道的好。」

  馬萬春道:「他的名號見不得人麼?」

  白孝虹道:「不是他的名號見不得人,是太嚇人,你馬老二聽了會嚇破膽,嚇掉魂!」馬萬春冷笑道:「這老夫倒有點不信,武林中竟然會有名號能令老夫嚇破膽,嚇掉魂,你倒說來聽聽看。」

  白孝虹揚聲一笑道:「你馬老二既是不信,那你就且站穩了,聽清楚了,他就是那位武林人人聞名喪膽色變,稱奇稱最,似魔實俠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黑心狼」馬萬春聽得心頭倏然一震!旋而陡地哈哈一聲大笑,道:「白孝虹,你別想用死人的名號來嚇唬老夫了,今天你就是用『閻王』的名號也嚇不住老夫,救不了你的命!」白孝虹道:「馬老二,你不相信麼?」

  死人豈能復活,馬萬春自是不信,嘿嘿一笑,沉聲說道:「白孝虹,吃裡扒外,背叛主上,罪當分屍之刑,你是自己束手就縛,還是要老夫動手!」白孝虹道:「馬老二,別人怕你,我白孝虹可未把你放在眼下……」

  「黑心狼」馬萬春乃是個生性凶狠惡毒的惡徒,一聽白孝虹這口氣,不待白孝虹話完,陡地一聲沉喝道:「如此,你拿命來吧!」喝聲中,身形已閃電撲出,和白孝虹動上了手。

  南宮逸奇在南道的這一邊,他雖然看不到兩人動手的情形,但深知「黑心狼」所學功力皆比白孝虹略高一籌,白孝虹絕不是「黑心狼」之敵,為免白孝虹遭到意外,於是,他立即傳聲說道:「白兄聽好,劍走龍蛇,劍尖上揚,招出『撥草尋蛇』,刺敵咽喉,敵左避,劍勢迅速斜引,腳下橫跨,振腕拌劍,招變『驚虹閃電』,就勢斜斬!」他「斜斬」兩字未落,那邊已傳出一聲懍人心顫的慘叫,顯然「黑心狼」馬萬春沒能逃過這一招「驚虹閃電」的斬殺!

  南宮逸奇耳聞慘叫,已知「黑心狼」馬萬春劍下斷魂喪命,立又傳聲問道:「白兄,剩下的這有幾個?」

  白孝虹答道:「五個。」

  南宮逸道:「殺!不得留一活口!」白孝虹聽得心神一震!沒有立刻應聲出手!南宮逸奇接著又道:「白兄,一念之仁會貽下後患,鑄成意料不到的錯誤,影響今後的行動,為消弭武林殺劫,完成除魔衛道的重任,只有狠狠心腸施辣手了!」白孝虹一聽這話,不錯,眼下這五個人的確不能留下一個活口,不然,他們定將南宮逸奇仍然活著和自己已經背叛消息傳報「至尊宮主」那老魔,增加老魔。警惕戒之心!因此,他心念電轉間,立刻朗聲說道:「在下遵命!」話落,倏然振腕抖劍,劍勢如寒光暴閃,威猛凌厲無倫地直朝五人擲去!

  對方五人的武學功力,雖也算得上是江湖好手,但是比起白孝虹來,他們可就差了一籌了。何況此際,他們都因眼前「黑心狼」馬萬春在白孝虹劍下只走五六招,便被斬殺當場,心中全都不禁驚魂出竅,心寒膽顫,發了呆!因此五人一見白孝虹劍勢寒虹暴閃,威猛凌厲地電問卷來,他們那敢出手與敵,立時紛紛閃身躲避,白孝虹既已明白南宮逸奇所言「不留一活口」的重要,這一劍他自是不會稍稍留情,不僅盡出全力,也施展了絕學奇招!

  突聞一陣驚心懾魄的慘叫暴起,血而飛灑中,已有三人濺血橫屍地下!若憑武學功力,白孝虹雖比五人略高一籌,但是,五人如果不是心膽生怯,聯手與之力戰,白孝虹不但難勝,並且還有濺血五人劍下之危!

  當然,南宮逸奇在甬道的另一邊,他決不會讓白孝虹和五人力戰過久,只要傳聲指點白孝虹三兩招劍法,五人依然無法逃脫殺劫!另兩人見狀,心頭不由更加大冒寒氣,立時轉身直向另一處出口飛奔去!白孝虹陡地一叱喝道:「那裡走!」叱喝聲中,掠身追蹤撲去,長劍一抖,奇招絕學再展,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也全都喪命!南宮逸奇雖然看不到實際情形,但耳中聽得十分清楚,知道五人已全都了賬,立即傳聲說道:「白兄,你趕快前往地牢和其他各處去搜查看看,兄弟在『天雄堡』大廳上等你好了。」

  白孝虹朗聲應了一聲,立即前往地牢和各處地方查看而去。

  一個多時辰過後,白孝虹回到「天雄堡」大廳上和南宮逸奇見了面,而南宮逸奇已利用這段時間上過尉遲如蘭的繡樓。白孝虹在「至尊宮」內搜查的結果是毫無所得,南宮逸奇在尉遲如蘭的香閨中也未發現一絲半點蛛絲馬跡的線索。

  事情的演變完全出人意外,於是,南宮逸奇雙眉深蹙地默然沉思了片刻之後,心中已有所得地目視白孝虹問道:「白兄有何高見沒有?」

  白孝虹微一搖頭道:「在下悉聽南宮大俠的安排吩咐。」

  南宮大俠想了想,又問道:「白兄,兩位令弟他們現在何處?」

  白孝虹道:「去了少林寺的那十六人之中?」

  南宮逸奇微點點頭道:「白兄對於今後的去從,可有打算沒有?」

  白孝虹道:「在下已經想過了,眼下只有兩條路可走。」

  南宮逸奇問道:「是哪兩條路?」

  白孝虹道:「一條是追隨南宮大俠,為除魔衛道路效棉薄,為武林盡一己之力,只不知南宮大俠要我兄弟不?」

  南宮逸奇對此一問題,沒有立刻作答,接著問道:「那另一條路呢?」

  白孝虹道:「那另一條路,便是無可奈何的最後的一條路了!」

  南宮逸奇他奇才蓋代,智高當世,自然懂得白孝虹這句「最後的一條路」是什麼路,他星目眨了眨,道:「除此以外,難道就沒有第三條路可走麼?」

  白孝虹沉思地搖頭道:「在下認為沒有了。」

  南宮逸奇忽然微微一笑道:「兄弟倒替自兄想到一條路,不過,那是一條非常危險,而且必須有很大的勇氣和膽量才能走的路,不知自兄可有那冒險的勇氣和膽量沒有?」

  白孝虹胸脯忽地一挺,語氣豪然的說道:「在下自北高峰隨同南宮大俠來此這時,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個對死已無懼之人,又何懼『危險』,南宮大俠儘管吩咐,雖赴湯蹈火,在下亦必全力以赴,決不稍有遲疑!」他雖然臉蒙黃巾,令人無法看到他臉上的神色表情,但他那堅決的語氣,已充分的表達了他內心底無畏無懼的豪氣。

  南宮逸奇聽得不由肅然動容地長身起立,拱手一揖,道:「白兄豪氣如虹,令人欽佩,南宮逸奇這裡為過去的事敬謝罪了!」白孝虹連忙起身拱手長揖還禮不迭的朗聲笑道:「南宮大俠,你這不是折煞白孝虹麼,白孝虹不才,焉能當受得起你南宮大俠這『失敬謝罪』四字。南宮逸奇微一笑,兩人重又落坐,坐定,南宮逸奇立刻說道:「兄弟所想的那一條路,便是要白兄仍然返回老魔身邊。」

  白孝虹不禁一怔!道:「仍然返回……」話語剛住,心思倏地一動,已有所悟地頓聲改口說道:「在下明白南宮大俠的用意了,不過,只怕老魔已經……」南宮逸奇含笑接口道:「這一問題,白兄大可放心,我想老魔心以決不可能已經知道白兄在此間的行為,除非那『黑心狼』馬萬春他們幾個能夠死而復生。」白孝虹聽完這番話,心念電轉間,立刻明白了南宮逸奇先前在南道中要他「不得留一活口」的真正原因,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簡單,如今方才知道南宮逸奇心中顯然早就有了打算,早就安下這一著棋了。

  於此可見,南宮逸奇才智之高,的確不愧為稱奇稱最武林,美譽才智蓋代的絕世人物,白孝心中不由頓起無限欽佩、敬服!南宮逸奇接著問道:「白兄對兄弟所言,以為如何?」

  白孝虹點頭一笑道:「大俠高智,所言已開在下茅塞,在下遵命!」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拱手道:「如此,兄弟這裡先謝謝白兄了。」

  白孝虹一邊拱手還禮,同時聲哈哈大笑道:「除魔衛道,乃是武林人人份內之責,南宮大俠何必如此客氣言謝,縱慾言謝,也該等那老魔授首伏誅之後,此刻言謝,未免太早了,在下也實在當受不起呢!」

  南宮奇逸也朗聲哈哈一笑,道:「如此,兄弟便即此收回這個『謝』字,等到老魔授首之日,那時再鄭重向白兄致謝好了!」白孝虹搖手笑說道:「那也不必,你南宮大俠謝字已然出口,在下也已經收下了,豈有收回之理,就是……」

  語鋒一變,問道:「在下如果有消息需要告知南宮大俠又怎樣聯絡呢?」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問題提得好,白兄若有消息需要傳告兄弟時,可就近處通知丐幫弟子請他們把消息轉送給雲小眉姑娘不行了。」

  白孝虹點了點頭問道:「雲姑娘可就是北高峰上和蘭陽郡主一起的那位白衣姑娘麼?」

  南宮逸奇含笑頷首道:「不錯,她是兄弟的師妹。」

  突然,南宮逸奇星目寒電一閃,低聲道:「有人越牆入堡來了,你且隱身避起,看看來的是什麼人再說好了。」

  白孝虹一點頭,立即長身而起,掠上廳梁之上,南宮逸奇則閃身隱入廳門之後。

  剎那間,腳步聲由遠而近,一位鬚髮灰白的黑衣老人在廳門口現了身,神色略一猶豫,邁步跨入廳內。南宮逸奇一見,立即輕咳了一聲,由廳門後現身走出。黑衣老人聞聽咳聲,心頭不禁倏然一驚,飛快地旋身,一見南宮逸奇臉上立現喜容地躬行禮道:「老奴拜見少主。」

  原來這黑衣老人竟是雲福。南宮逸奇含笑伸手相挽,道:「雲老少禮,路上辛苦了。」

  雲福垂手問道:「少主,這是怎麼回事,『天雄堡』的人都到那裡去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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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0:57:02 |只看該作者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也是剛到不久。」

  話鋒一頓,抬頭說道:「白兄,請下來吧。」

  「冷魂劍」白孝虹應聲自樑上飄落地上,南宮逸奇替兩人介紹見過禮後,望著雲福問道:「雲老見到牟局主沒有?」

  雲福點頭答道:「見到了,老奴去得恰是時候,牟局主正因聞聽惡耗消息在和了因大師商議,準備率領鏢局高手前來查看真相,牟局主要老奴稟覆少主,他隨時聽候少主並遣,並請少主凡事謹慎小心,以防惡魔的陰謀暗算。」

  南宮逸奇含笑地點了點頭,接著話題一轉,把白孝虹的身份告訴了雲福,要雲福和白孝虹同往少林去解開那十六人的穴道,然後去「金陵王」府會面。雲福和白孝虹走後,南宮逸奇也就離開了「天雄堡」,在「江北樓」附近的一家客棧暫住,等候「妙手醫儒」諸葛高風。

  有關南宮逸奇前往「至尊宮」救人的所有經過情形,即此略加補述交待不提。

  一輛四駿豪華油壁行車突然出現江湖,來歷如謎的消息傳入南宮逸奇的耳內,南宮逸奇心中不由立即一動;因為白孝虹曾對他透露過,「至尊宮」屬下「飛鳳殿主」就坐鎮在巫山的秘密巢穴中。這輛四駿豪華油壁香車,既然來自巫山,車廂四面和車頂上既然都有著一隻張翅欲飛的「綵鳳」標記……

  因此,他心中不由暗想:「這『飛鳳香車』中人難道就是那『飛鳳殿主』!……」他心中這種意念一生,立即便把自己的猜想告訴了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同時決定立刻前往跟蹤一查究竟。蘭陽郡主和雲小眉聽完他的「猜想」和說明之後,也都認為「飛鳳香車」中人確實十分可能就是那「飛鳳殿主」。兩位姑娘都是身懷上乘武學的當代紅粉,並且也都是性情好動不甘雌伏的俠女,尤其是雲小眉,她向來就像一頭「小野馬」。是以,兩女一聽南宮逸奇決定前往跟蹤暗查「飛鳳香車」中是個什麼人時,立刻同時點頭贊成,但是,她們卻要隨著南宮逸奇同行。南宮逸奇他奇才益代,兩女要隨他同行的問題,他自是不會沒有想到,他不但早就想好了說詞,也想好了要兩女留在府中的理由。

  可是,在他怎麼說,任他說的怎樣有理由,兩女就是不答應,不肯留在府中,一定要跟他同行,莫可奈何,他提出了條件:就是兩女必須易著男裝,並且只能跟在他後面,不得跟他一起。兩女只要南宮逸奇允許他們同行,這麼一點小條件,她們自是不會不答應。

  於是,南宮逸奇離開了「金陵王」府,以本來面目出現在江湖中,兩女則易釵而弁,變成了兩個俊秀絕俗的白衣美書生,跟隨在南宮逸奇之後。

  黑龍口,是處地當陝西雒南縣西北的鎮市,穿鎮而過是一條直通臨澗的官道,也是湘、陝往來客商必經的一條要路。

  因此,鎮上商店林立。頗為敏榮,客店、酒樓、飯館茶館也都應有盡有。是「飛鳳香車」出現江湖的第九天,在距離「黑龍口」二十多里的地方,南宮逸奇終於追上了它。為了避免引起對方的懷疑,南宮逸奇他不敢跟得大近。所以只在百丈以外遠遠地跟著。

  夕陽將落,紅霞燒天,這是個非常美麗的時刻。就在這時,「飛鳳香車」緩緩地馳進了「黑龍口」鎮,在鎮上規模最大的一家「長生居』的客店門口停了下來。南宮逸奇遠立在距離五十丈之處,目光凝望著香車,在他心中以為香車的主人一定會立刻下車入店,如此,香車主人是男是女?是個什等樣人?他一定可以看到,弄清楚了。

  然而,事實很出人意外地,香車一停,隨行的一眾男女老少雖然都下了馬,但那坐在車轅上的黑衣中年婦人,她仍然坐在車轅上未動,直到四名黑衣人大漢上前解下拉車的四匹胭脂駿馬之後,她才踏下車轅。

  接著八名綠衣少女上前,自香車的四角取下四根兒臂粗,長約五尺左右的檀木棍,套在香車兩旁的鐵環上,拔起車廂軸間緊密鎖著的鐵扣和鐵拴,而後抬起車廂推開車輪,這樣一來,車廂與車輪立刻脫體,變成了一頂香轎,由八名綠衣少台著進入了「長生居」。南宮逸奇沒想到「飛鳳香車」的車廂和車軸間的裝置是活動的,看得不禁甚感失望。他默立路旁沉思了片刻,心中突然作了決定,舉步直朝「長生居」門口走去。這時,那頂由「飛鳳行車」變成的「飛鳳香轎」已被抬進了「長生居」的後院,一眾手下也都跟了進去,五個店夥計都正在忙著張羅茶水照顧,連店掌櫃的也親自在院中幫忙照顧去了。

  此時此,南宮逸奇走進「長生居」自然不會有人招呼他了,其實,這本是他意料中的事。於是,他神情從容地走過店堂,直往後院走去。後院門口,一名黃衣大漢守立著,南宮逸奇剛走到後院門口,那名黃衣大漢立即沉聲低喝道:「你站住,別往裡走了。」

  南宮逸奇腳下微頓了頓,仍舊神情從容地向內走去。黃衣大漢濃眉微軒,抬手一攔,沉喝道:「叫你別往裡走,你是個聾子沒聽見麼?」

  他抬手一攔,南宮逸奇自是不好往裡硬闖,只得停步站住,抬眼凝目,問道:「你憑什麼不讓我往裡走?」

  黃衣大漢道:「整座後院我們包下了。」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你這話是真的?」

  黃衣大漢道:「不是真話大爺難道還會騙你!」南宮逸奇搖頭道:「但是我卻有點不信,我得當面去問問店掌櫃的去。」

  說著竟突然側身從黃衣大漢身旁快步走了過去,黃衣大漢沒想到他會突然來上這一手,當下不由微微一怔,旋忽倏地一聲大喝道:「站住!你想找死麼!」

  身形飛旋,急如飄風般地橫身攔擋在南宮逸奇的面前。南宮逸奇眉鋒故意一蹙,道:「怎麼,問也不准我問,是怕拆穿你的謊話麼!」黃衣大漢冷聲道:「要問可以,等那店掌櫃的出來之後,你再問他好了。」

  南宮逸奇眨眼睛道:「何必等他出來,我進去問他豈不省事。」

  黃衣大漢搖頭道:「不行,你不能進去!」南宮逸奇問道:「為什麼?」

  黃衣大漢冷冷地道:「敝上住息之處,向不容許外人打擾。」

  南宮逸奇道:「我只找店掌櫃的,又不是去找貴上,豈會打擾了他。」

  黃衣大漢雙目倏地一瞪,道:「酸丁,少嚕嗦,快回到前面去等著吧,不然,大爺可就要對你不客氣了!」南宮逸奇道:「不客氣便怎麼樣?」

  難道你能叫地方官抓起我來不成!」黃衣大漢嘿嘿一笑,道:「地方官府算是什麼東西,大爺也不會得把那些狐假虎威的東西放在眼裡,你要是再不識相,惹惱大爺,大爺便活劈了你!」他把南宮逸奇看作了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要是知道眼前這位丰神如玉的青衫書生,就是那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時,他要不立刻嚇破膽,嚇掉魂,兩條腳發軟才怪!

  自然,「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已經死去,縱是南宮逸奇向他報出名號,他也決不會相信。南宮逸奇神色淡然而平靜地道:「閣下,這裡可真是個有王法的地方,你不怕王法麼?」

  黃衣大漢倏然哈哈一笑道:「大爺闖蕩江湖,縱橫多年,殺人不知凡幾,豈會怕那『王法』,『王法』,又豈能奈何得了大爺!」南宮逸奇故作驚訝地眨眨眼睛道:「這麼說,你閣下該是個江湖亡命之徒了!」黃衣大漢厲聲叱道:「酸丁,你說什麼,誰是江湖亡命之徒,大爺乃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漢!」南宮逸奇道:「你真是江湖好漢?」

  黃衣大漢頭一昂,腰一直,挺著胸脯正容點頭道:「自然是真的,大爺還不屑對你一個唸書人吹牛!」南宮逸奇笑了笑,道:「你既然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漢,那就好極了,我聽說,江湖英雄好漢,都是非常講義氣講理的,你講理不講理?」

  黃農大漢點頭道:「我當然講理。」

  南宮逸奇道:「你既然講理,就不該攔著我。」

  黃衣大漢道:「我攔著你是有道理的,也是職責攸關;我奉敝上的令諭守在這裡不准閒雜之人進入,如果讓你進去,萬一驚擾了敝上,敝上怪罪下來,我便是吃罪不起了。」

  南宮逸輕起聲「哦」,眨眨眼睛道:「貴上對人很嚴厲麼?」

  黃衣大漢道:「不錯,敝上對人確實很嚴厲,但是卻賞罰分明。」

  南宮逸奇含笑道:「這麼說,貴上必定是一位十分英明之人了。」

  黃衣大漢似乎因為南宮逸奇讚譽其主人的「英明」,而感到榮耀地,得意地軒眉傲然一笑,道:「你說對了,敝上不但十分英明,而且是一位才智蓋世,風華絕代的巾幗紅粉!」南宮逸奇星目不由異采一閃,至此,他算是得到了證實,果如他所預料,「飛風香車」的主人果然是個女人。

  於是,他為了要瞭解對方的年齡和出身來歷姓名,便進一步的試探著問道:「貴上是位很美的姑娘麼?」

  在黃衣大漢眼中,南宮逸奇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因此也就毫無一點戒心地點頭道:「不錯,敝上正是位美勝九天仙女的美姑娘?」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又問道:「貴上她叫什麼名字?」

  黃衣大漢雖然把南宮逸奇認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因而對他毫無一點戒心,但是,這一問,卻問得黃衣大漢的臉色不禁倏地一變!心底陡生驚覺,暗暗地起了戒心!

  適時,停放著「飛風香轎」的那間上房門口,現身走出一位白衣少女,揚聲說道:「黃三,姑娘有命,讓這位相公進來!」黃衣大漢黃三聞言,連忙躬身答道:「屬下遵諭。」

  身軀一側,朝南宮逸奇一擺手,道:「閣下請吧。」

  南宮逸奇含笑地微一點頭,舉步朝白衣少女迎面走了過去。那名白衣少立在上房門口,一雙美目一直緊緊地凝視著南宮逸奇,直到南宮逸奇走近她面前七尺之處,她這才側過嬌軀,朝上房內稟說道:「客到。」

  上房內立刻傳出一個嬌甜的聲音說道:「姑娘有請。」

  白衣少女柔荑輕抬,向南宮逸奇容道:「相公請進。」

  南宮逸奇也不說,邁步從容,神情瀟灑地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一房一廳的上房,此時,廳中間已懸掛了起一張珠簾,將這間本來就不大的小客廳隔成了內外。這「珠簾」,顯然決不是這小客廳中原有的設備,是「飛鳳香車」中人自己帶來,臨時懸掛起來的。

  珠簾小,三名白衣少女一左兩右。垂手肅立,珠簾內,人影隱約,依稀可見;當中端坐著一位臉蒙輕紗的紫衣少女,兩旁侍立著兩名青衣中年婦人。南宮逸奇走進屋內,珠簾立刻響起了紫衣少女無限甜美的聲音說道:「相公請坐。」

  南宮逸奇口中道了聲「謝謝」,跨步在距離門旁不遠,鋪著錦墊的一張椅子上瀟灑地坐了下去。這種鄉鎮客棧的椅子上決不會鋪有「錦墊」,顯然,這也是「珠簾、錦墊」,其他應用之物更就不言可知了。好大的氣派!好闊!

  南宮逸奇剛一落座坐定,珠簾內立即又響起紫衣少女那無限甜美的聲音問道:「相公是找我的麼?」

  南宮逸奇神色從容而平靜地微一搖頭道:「不是,小生是來住店的。」

  紫衣少女道:「相公想住這後院的上房。是不是?」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因為後院的上房比較清靜。」

  紫衣少女道:「我那名守在門口的手下難道沒有告訴相公,這座後院的上房我已經全包下了。」

  南宮逸奇道:「他告訴小生了,但是小生卻有點不信你們用得了二十多間上房。」

  紫衣少女道:「所以相公要進來看看真假,是不是?」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看,是問。」

  紫衣少女道:「問店夥計麼?」

  南宮逸奇道:「是的,外面店堂裡已經沒有人,店夥計和店掌櫃的都到後院裡來了。」

  紫衣少女道:「相公這些話完全實在麼?」

  南宮逸奇正容道:「小生幼讀聖賢書,生性向來耿直不善說謊,再說這種事情小生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紫衣少女忽然輕聲一笑,說道:「好一個『幼讀聖賢書,生性耿直不善說謊』,這話實在十分動聽。」

  語音微頓,聲調倏地一冷,道:「但是,我卻認為相公所言句句不盡不實,全是一片謊話。」

  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暗一震!但是神色仍然十分平靜地淡然一搖頭,道:「姑娘實在不該有所此認為,也不該有這種想法。」

  紫衣少女道:「相公要聽聽我怎會有種想法認為的道理不?」

  南宮逸奇道:「姑娘願說,小生自當洗耳靜聆高論。」

  紫衣少女輕笑了笑,道:「相公於二十里外就跟蹤在我車後,直到進入這鎮上我停車住店,相公便也停下來站在相隔五十丈之處遙遙注視著我們,現在又跟進這座後院來,我請問,相公的用意目的是什麼?」

  南宮逸奇聽得心頭不禁連連震動地暗道:「敢情我一開始跟蹤之時她就發覺了,只是未加理會而已,此女好沉著厲害的心機……〞

  他心頭雖然連連震動,但是神色卻絲毫不露形跡地淡然一笑,道:「姑娘,關於這些小生有所解釋。」

  紫衣少女道:「如此,我靜聽相公的解釋。」

  南宮逸微微一笑,道:「第一,二十里外就跟在車後那不是跟蹤,只是偶然的巧合。」

  紫衣少沒有開口說話,似乎在凝神傾聽著他繼續解釋下去。

  南宮逸奇話聲略頓了頓緩緩接道:「第二,到達這鎮上時,已是夕陽將落時分,錯過此鎮,前行三十里之內再無村鎮,若不在此投宿落店,便要露宿荒郊了,所以,小生也在此鎮落後投宿,乃屬合情合理之事,實非因為姑娘等停車落店,小生隨之停留下來耳,至於姑娘所言小生曾站在遠處遙遙注視著姑娘等之事,這小生並不否認,也確是實情,並非有何用意的目的。而是因見香車十分氣派豪華,手下隨行少年男女,男的英俊軒昂,女的清秀美麗,為小生生平僅見,心中好奇,想看看香車主人是位甚等樣人而已。」

  紫衣少女靜靜地聽完南宮逸的這番解釋之後,她沒有駁說什麼,只輕聲一笑,道:「如此說來,相公完全是為了沒有能夠看見香車中人,所以才跟進這座後院來的了,對麼?」

  對此,南宮逸奇實在有點不便,也不能否認,不然紫衣少女必定繼續追問理由,那豈不是自尋煩惱?

  因此,他立刻點頭說道:「姑娘才智高明,小生跟進這座後院來的實情確是如此。」

  紫衣少女笑了笑,又道:「香車中人就是我。如今相公已經如願以嘗的見到了,相公又打算怎樣呢?」

  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此問,使小生實在感到無法回答。」

  紫衣少女道:「為什麼?可是因為你心裡的『打算』不便實說!」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因為小生除了一時『好奇』之外,根本沒有什麼『打算』?」

  紫衣少女道:「相公這話絕對實在?」

  南宮逸道:「小生所說,句句都是實情。」

  紫衣少女倏然一笑,道:「相公難道連想知道我的姓名來歷的『打算』也沒有眾?」

  南宮逸奇點頭道:「這,小生當然想,不過小生卻更想一睹姑娘的芳容鳳儀。」

  「哦!」紫衣少女輕聲一「哦」之後,又笑說道:「相公想看看我夠不夠美,是不是?」

  南宮逸奇道:「姑娘實在聰明解人,小生心中正是這個意思。」

  紫衣少女又輕笑了笑,倏然嬌聲低喝道:「捲簾!」垂手立在珠簾外邊的白衣少女立即有人應聲掀起了珠簾,高高的托舉著,接著紫衣少女柔荑輕抬,摘下了臉上的蒙面輕紗,現露出一張眉目如畫,美絕塵寰的嬌面。南宮逸奇看得神情不禁為之一呆!

  這紫衣少女生得實在太美了,比起那尉遲如蘭,蘭陽郡主,「關外玉鳳」何瑤卿等三位絕代紅粉來,似乎猶勝三分,另有其美,另有一種不同的風韻,另有其令人愛慕動人之處!紫衣少女忽地嫣然一笑,語音無限甜美地道:「相公看清楚了麼?」語音無限甜美,令人聽來蕩氣迴腸,但是,那嫣然一笑更美!更甜,有如一杯醇酒般地令人陶醉!南宮逸奇心頭不由微微一震,連忙深吸了一口氣,點頭答道:「姑娘,小生看清楚了。」

  紫衣少女笑了笑緩抬玉手戴好面輕紗,問道:「相公有何感想?」

  南宮逸奇道:「姑娘貌比天仙,美絕塵寰,小生得睹姑娘芳容鳳儀,深感榮幸,眼福不淺!」紫衣少女道:「相公感想只是如此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姑娘。」

  紫衣少女笑道:「我複姓聞人名解語,就是『如花解悟』的解語,來自巫山。」

  南宮逸奇沒想到紫衣少女會自報芳名來處,心中不由覺得大為意外,是以一時之間,未曾開口接話。其實,這話他實在有點兒不好接。因為他既不便說「久仰」、也不便說「我已經知道姑娘的來處了」。

  聞人解語接道:「除了我的名字處,關於我來自巫山的問題我想相公大概已經早知道了,對不對?」

  南宮逸奇連忙正容搖頭道:「姑娘料錯了,小生根本並不知道姑娘是由巫山來。」

  他嘴裡這麼說著,心底卻暗暗震懍不已。

  聞人解語輕笑地道:「但願果真是我料錯了那就好了。」

  語氣微微一頓,接著說道:「現在相公已經看過我的真面目,也知道我的名字和來歷,但是相公的尊姓大名,他鄉何處,我還一無所知,相公也有肯坦承賜告麼?」

  南宮逸奇一聽,這才明白聞人解語自報芳名來歷的用意,因此他心頭不由又是暗暗一震,道:「這聞人解語好深沉的心機,好厲害……」忖想中,口裡連忙答說道:「俗語說得好,『來而不往非禮人』,小生姓歷史的史,草字重生,乃是杭州人氏。」

  聞人解說道:「難怪相公人品生得如此俊逸脫俗,瀟灑出群,原來是湖光山色秀麗著稱聞名天下的杭州人氏。」

  語聲一頓又起,接問道:「杭州距此不下三千里隻身遠行來此,是遊學的麼?」

  南宮選點頭道:「是的,小生正是出外遊學的不第寒士。」

  聞人解語道:「請問相公府上居住杭州何處?是城裡還是城外?」

  南宮逸奇道:「城南錢塘江南岸聞家堰。」

  聞人解語聲倏地一冷,道:「相公所答全都是實在麼?」

  南宮逸奇正容道:「小生自認並無半句謊言。」

  聞人解語道:「但是,我要不信呢?」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姑娘要是不信,小生便莫可奈何了。」

  聞人解語道:「相公難道就沒有一點使我相信的證明辦法麼?」南宮逸奇搖頭道:「小生沒有,再說小生所言既是實情,也就沒有那必要!」聞人解語:「可是我卻認為非常有必要!」南宮逸奇星目一凝,問道:「為什麼?」

  聞人解語道:「為我自己,也為相公的生命安全。」

  南宮逸奇故裝糊塗地一搖頭,道:「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小生不懂。」

  聞人解語輕聲一笑,道:「相公如果真是不懂,那就別再多問了。」

  語聲一頓又起,接著說道:「我有一個能夠證明相公所言真假的辦法,相會願意接受麼?」

  南宮逸奇問道:「什麼辦法?」

  聞人解語道:「委屈相公暫時和我們一起幾天,等我派人查明相公所言確屬真實之後,我立即任由相公自行離去。」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問道:「姑娘是要派人前往小生家鄉查詢麼?」

  聞人解語螓首徽點地道:「不錯,不然我怎知相公真是位不弟的遊學書生。」

  南宮逸奇道:「杭州跑此將近三千里,姑娘為了小生所言真假這麼一點小事,竟然派人跋涉奔波查詢,難道不嫌麻煩,不嫌太過小題大做了麼!」聞人解語道:「本來我另有不必如此麻煩小題大做的辦法,但是,我有點不忍心採用那辦法。」

  南宮逸凝目道:「那是個什麼辦法?」

  聞人解語道:「算了,我既然不忍心採用那辦法,自然也就不願告訴你了。」

  南宮逸奇才智蓋代,對聞人解語所言「另一個辦法」是什麼,自然不會一點不明白,心中已經猜料到了七分,於是,也就不再「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眨動著星目,故作沉思地說道:「姑娘美絕塵寰,貌比天人,小生如能和姑娘相伴一起幾天,這實在是小生莫大榮寵。艷福。只是,奈何……」忽地搖頭一歎,住口不言。聞人解語接問道:「奈何怎樣?怎不說下去。」

  南宮逸奇開口,只苦笑地搖了搖頭。聞人解語道:「相公不願意接受我的辦法?」

  南宮逸奇道:「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聞人解語問道:「為何不能?」

  南宮逸奇道:「因為小生此番西來遊學之時,曾受一位朋友之托,代送一物給一位武林少女,那位朋友並曾再三交待,必須如期送到,俗話說得好:「受人之托,應該忠人之事』,而今日期已經無多,所以小生只好徒喚奈何,放棄與姑娘為伴的榮寵艷福,有違姑娘的芳命了!」

  他所說的雖然都是捏造的謊言,但那名「武林少女」卻引起了聞人解語的興趣,立刻接著問道:「那位武林少女她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搖頭道:「據那位朋友說,她叫做『關外玉鳳』。」

  聞人解語似乎甚感意外地輕「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她……」

  南宮逸奇雙目倏然一亮,道:「姑娘也認識她?」

  聞人解語微一點頭道:「相公的那位朋友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小生和他萍水相交,並不知道他的姓名。」

  聞人解語道:「相公沒有問他麼?」

  南宮逸奇道:「小生過去曾經請問過他,但是他卻搖頭笑笑說,見到『關外玉風』時,只要一問『關外三鳳』就知道了。」

  聞人解語微一沉思,問道:「他是個什麼們的人,有多大年齡,穿著打扮怎樣?」

  南宮逸奇道:「相貌平庸,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著一件青衫,是個書生打扮。」

  聞人解語道:「他也是位讀書相公麼?」

  南宮逸奇道:「小生曾和他暢談終宵,他四書五經,諸子百家,詩詞歌賦無所不通,應該是位滿腹經綸的讀書教才子無疑。」

  聞人解語默然地想了想,又問道:「他托請相公送『關外玉鳳」的是樣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道:「是一隻雕工精巧無比,栩栩如生的『白玉鳳』。」

  聞人解語不由十分驚異地一「哦」,道:「原來是『關外玉鳳』的信物!」語音一頓又起,接問道:「相公是在什麼地方與那人認識的?」

  南宮逸奇道:「金陵城『悅賓樓』上,偶然同桌,因而認識訂交。」

  聞人解語道:「他人還在金陵麼!」南宮逸奇搖頭道:「小生離開金陵時,他也離開了金陵。」

  聞人解語道:「知道他去了何處麼?」

  南宮逸奇道:「不知道,他沒有告訴小生。」

  聞人解語道:「他和相公約了後會之期沒有?」

  南宮逸奇點問道:「約了,三個月後重九之日,在杭州高峰上見面。」

  聞人解語想了想,又問道:「他要相公把『白玉鳳』送到什麼地方交給『關外玉鳳』?」

  南宮逸奇道:「甘肅蘭州。」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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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1:03: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血手鷹爪


  南宮逸奇這些話說來有經有緯,聽得聞人解語完全信以為真。

  自然,這中間也有湊巧之處,因為聞人解語和「關外王鳳」何瑤卿乃是熟人,而她又知道何瑤卿目前正帶著「四燕」和「四虎」在蘭州一帶。

  這是一種巧合,因為有這「巧合」聞人解語也才相信了南宮逸奇的謊話,消除了她心裡的懷疑。因此,南宮逸奇說出「甘肅蘭州」之後,她便即沉默著未再開口說話。此刻她心裡正在考慮著一個由於南宮逸奇那丰神如玉,俊逸灑脫的氣宇所引起的問題。……

  經過一陣沉默,她心裡所考慮的問題尚未獲得解決,南宮逸奇突然長身站起,說著:「小生一時好奇,以致打擾了姑娘的清靜,衷心至感抱歉,尚析姑娘原諒,如今天色已黑,小生尚須另覓客店投宿休息,就此告辭!」

  說罷拱手一揖,轉身舉步瀟灑地往門外走去。聞人解語一見,立時有點情不自禁地突然脫口喊道:「史相公!」南宮逸奇腳下一停,回首問道:「姑娘還有何見教?」

  聞人解語欲言又止,忽地一搖頭,抬手微擺擺了,道:「沒有什麼了,你走吧。」

  南宮逸奇深深地望了聞人解語一眼,舉步默默地向前面走了出去。聞人解語被他那深深地一眼望得芳心微微一震,美目注視著他那緩緩走去的頎長背影,心頭突然升起了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旋而,她美目中寒電猛地一閃,沉聲低喝道:「雪琴,傳諭公孫護法跟下去。」

  雪琴,是四名白衣少女之一,也就是先前傳話讓南宮逸奇進來的那一個,立即躬身應命出房向公孫護法傳諭而去。

  南宮逸奇出了客店,他並未立刻另覓投宿息歇,竟沿著鎮街緩步從容的向西而行。奇怪!他為何不去落店投宿?他緩步而行,行著行著,偶而回首,眼角飄處,心中不由暗暗地笑了。

  原來在他身後五六丈遠處,此刻正跟著一名黑衣老者,也正是那隨在「飛風香車」後面的兩名黑衣老者之一「護法」公孫思強。南宮逸奇心裡暗笑了笑,突然加快腳步向鎮外行去。公孫思強外號「血手鷹爪」,他奉命跟蹤南宮逸奇,一見南宮逸奇突然加快腳步疾行,自是不會放鬆,腳下也就立刻加速地緊隨其後,不過,卻始終保持著五六丈遠的距離。

  半個時辰過後,已出了黑龍口鎮三里以外,南宮逸奇身形突然一旋,轉過了身子往回走。「血手魔爪」公孫思強料想不到南宮逸奇會突然轉身往回走,當下不由甚感意外地一怔,連忙停步站住。南宮逸奇走回公孫思強對面丈許之處停身站定,星目凝注地道:「老人家,我們談談,好麼?」

  「血手鷹爪」公孫思強不由一怔,眼珠轉了轉,說道:「相公與老朽素不相識,有什麼好談的?」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人家與小生雖然素不相識,但是,小生卻認為有許多話好談,並旦應該與老人家談談。」

  「血手鷹爪」公孫思強鷹目一翻,道:「為什麼?有道理麼?」

  「當然有。」

  南宮逸奇點頭笑說道:「因為老人家已經跟小生三里多路。」

  公孫思強淡淡地道:「就是這點道理?」

  南宮逸奇道:「就是這點道理應該是很夠了。」

  公孫思強忽然嘿嘿一笑道:「可是老朽卻認為不夠,也是相公的疑心與誤會。」

  南宮逸奇道:「這真是小生疑心與誤會麼?」

  公孫思強點頭道:「這是一條官道,相公走在前面,老朽走在後面,這只是湊巧同路而已,豈能說是老朽在跟蹤相公。」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這麼說,倒真是小生疑心誤會,冤枉了老人家了。」

  公孫思強道:「相公乃是讀書人,讀書人都是明理的人,老朽說的是理,也是事實。」

  南宮逸奇徽徽一笑,道:「如此,我請問老人家此刻要去那裡?」

  公孫思強眨了眨鷹目,反問道:「相公呢?」

  南宮逸奇道:「甘肅蘭州。」

  公孫強倏然笑說道:「這真巧極了,老朽也是要去蘭州,看來老朽與相公該是有緣,正好結伴同行,路上既不寂寞,也好互相照顧。」

  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老人家說的是,這確是『有緣』,也是『湊巧』極了。」

  語音一頓,接著問道:「老人家要去蘭州有何貴幹?」

  公孫思強道:「做生意,相公你呢?」

  南宮逸奇道:「受一個朋友之托,送一樣東西給一位名叫『關外玉鳳』的俠女。」

  語鋒一頓,接著又問道:「老人家做的是什麼生意?」

  公孫思強道:「小生意,販賣藥材皮貨為生。」

  南宮逸奇笑笑道:「販賣藥板皮貨,那是賺大錢的好生意,老人家做這行生意大概巳經很多年,賺了很多銀子哩!」

  公孫思強嘿嘿乾笑道:「哪裡哪裡,老朽做這行生意前後還不到五年,而且因為本錢短少,路途又太遠,所以,每年只跑上兩次,一次也只能賺個二三百銀子,藉以餬口而已。」

  南宮逸奇又笑了笑道:「老人家說得太謙虛太客氣了。」

  話鋒忽地一轉,問道:「請問老人家姓高名,仙鄉何處?」

  公孫思強道:「老朽小姓公孫單名一個強字,小地方皖南,轉請教相公了」

  他雖把姓史中間抹去了一個「思」字,但是,南宮逸奇心念電轉之間,話題突然一變,說道:「老人家這趟生意,小生勸你最好別去了。」

  公孫思強眨眨鷹圖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聽說這條路上最近很不太平,很不好走。」

  公孫思強故意做作微微一怔!問道:「相公是聽誰說的?老朽怎未聽說過。」

  南宮逸奇笑笑道:「老人家剛才在鎮上可見一輛氣派豪華的『飛鳳香車』沒有?」

  公孫思強點頭道:「見到了,那輛『飛鳳香車』氣派確實豪華得很,相公可就是聽那……」

  話至此處,心中突有所悟地暗暗一震!鷹目突睜,嘿嘿一笑道:「相公好高明的心智!」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這並不是小生心智高明,實在是公孫閣下既要出來跟蹤小生,就不應該不易容改裝一下,否則,小生便不會這麼容易認出你就是那最後的兩位中的一位了。」

  至此,公孫思強心中完全明白了,對方敢情早認出他的身份了,只是沒有立刻說明而已,身份既被對方認出,不承認已是不行,於是便即嘿嘿一笑,道:「相公認出老朽便又怎樣?」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不怎樣,小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又能將名震皖南的武林高手,『血手魔爪』怎樣呢!」公孫思強一聽南宮逸奇突然說出他的外號,心頭不由突又一震,鷹目寒電激射地逼視著南宮逸奇,道:「相公竟能知道老朽的外號,看來果然是位不簡單的人物了!」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小生有一位好友,他乃是武林中人,對武林有名之士他無所不知,小生都是由他口中聽來的。」

  這話似乎有點道理,公孫思強眉鋒微皺了皺,問道:「你那位好友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道:「他的名字稍停小生自當奉告,現在先請閣下實答小生數問,如何?」

  公孫思強鷹目睹轉,道:「相公可是要問老朽為何要跟蹤相公麼?」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不錯,聞人姑娘命你跟蹤小生的用意是什麼?」

  公孫思強道:「看看相公是不是武林中人。」

  南宮逸奇問道:「是便怎樣?」

  公孫思強道:「弄清楚你的出身來歷稟報。」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她沒有要你下毒手殺我?」

  公孫思強搖頭道:「沒有,相反地姑娘還叮囑老朽暗中保護你前往蘭州。」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沉思地道:「這麼說,姑娘命你跟蹤小生倒完全是一番好意了。」

  公孫思強嘿嘿一笑道:「姑娘對相公很是例外。」

  南宮逸奇又是輕聲一「哦」,道:「姑娘對小生怎樣例外了。」

  公孫思強道:「以姑娘的身份對相公如此優遇,實在超出常情。」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問道:「聞人姑娘是什麼身份?」

  公孫思強搖頭道:「姑娘的身份你以後慢慢自會明白了。」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又問道:「照你看,姑娘應該對小生如何,才不算例外呢?」

  公孫思強道:「照老朽看……」語鋒突然一頓,搖搖頭道:「說出來,你一定很驚怒生氣,還是不說算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其實你不說小生也能猜料得到。」

  公孫思強鷹目微睜地道:「你也能猜料得到?」

  「嗯」南宮逸奇一點頭道:「照你閣下看,聞人姑娘她縱然不殺小生,也應該留下小生,等待派人查過小全的出身來歷之後再決定如何處置,對不對?」

  公孫思強哈哈一笑道:「相公聰智,實令老朽衷心佩服!」南宮逸奇接著又道:「還有,聞人姑娘為何對小生如此優遇,此中原因小生也能猜個大概?」

  公孫思強目光凝注地道:「相公請說說看。」

  南宮逸奇道:「聞人姑娘和『關外玉鳳』是熟人,而小生又是『關外玉鳳』的朋友,聞人姑娘為了『關外玉鳳』的關係,她自然有些不便留難難為小生了,小生猜想對麼?」

  公孫思強點頭笑說道:「高明,高明。」

  話鋒一轉,鷹目一凝,問道:「相公的那位武林好友,也就是『關外玉鳳』的朋友麼?」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是另外一位。」

  公孫思強道:「相公現在該可以告訴老朽,他的尊姓大名了。」

  南宮逸奇笑說道:「閣下先且別急,小生的話還未問完呢!」公孫思強眉頭微徽一皺,道:「相公還想問些什麼?」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有關聞人姑娘的身份差別下肯相告麼?」

  公孫思強鷹目輕轉了轉道:「姑娘的身份是『飛鳳香車』主人,來自巫山。」

  南宮逸奇道:「就這麼簡單?」

  公孫思強道:「這已經很夠了。」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對別人說這話也許是很夠了,但是小生則認為不夠,再說這也根本用不著你公孫閣下相告,姑娘她自己已經對個生說過了。」

  公孫思強鷹目凝注地問道:「那公相公要怎樣才認為夠呢?」

  南宮逸奇道:「小生要你實告聞人姑娘的真正身份和來自巫同的確實地點!」公孫思強臉色微微一變,道:「你等問題相公適才為何不當面請問姑娘?」

  南宮逸奇道:「你想姑娘她會實說麼?」

  公孫思強:「相公既然明白這點,就應該知道姑娘不會實說的問題,老朽更不會說了。」

  南宮逸奇聲調突然一冷,道:「但是小生卻認為你公孫思強一定會實情實說。」

  公孫思強鷹圖閃動地道:「怎見得老朽一定會實情實說?」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因為小生有一個讓你非說不可的辦法!」公孫思強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南宮逸奇道:「小生相信你的嘴巴可能很硬,但是,骨頭一定硬不過小生的手掌!」公孫思強臉色突然又微微一變,道:「你的手掌是銅打的,鐵鑄的!」南宮逸奇道:「雖非銅打鐵鑄的,但是,你公孫思強的骨頭絕對經不起小生手下一握之力!」

  公孫思強一聽這話,心裡有點明白了,對方看來似乎是個文弱書生,其實很可能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否則,決不會得口發這種狂言大話。

  於是,他鷹目倏然一睜,寒光電射地道:「這麼說,你一定是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了!」南宮逸奇淡笑道:「小生並不是什麼武林高人,也不敢當,只不過自信手下比你『血手鷹爪』略硬一點點而已。」

  公孫思強以「血手鷹爪」功力成名武林二十多年,為當今武林高手一流中之一流,他既然不知眼前的的文弱書生就是近年來稱奇稱最武林,江湖惡徒聞東落魂設膽,人人視之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他自然不相信對方手下會比他硬,因此。立時嘿嘿一聲冷笑道:「老朽倒有點不信邪,倒要試試你!」

  腳上突地跨前一大步,抬起一隻右掌,五措箕張微曲,便朝南宮逸奇的左肩緩緩抓去!南宮逸奇抬手一搖,道:「公孫思強,小生勸你最好別試,別自討苦吃!」公孫思強冷笑道:「奈何老朽已經出了手。」

  話聲中,右手五指已將沾衣。南宮逸奇劍眉一揚,道:「如此,你就小心你這只右手腕脈吧?」左手疾抬,出指飛快地劃向公孫思強的右腕脈門!他出手快逾閃電,公孫思強只覺得右腕脈門突地一麻,力道頓失,心中不駭然一驚,連忙縮腕暴退了三大步。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怎麼樣?現在你信邪了沒有?」

  公孫思強略定了定神,鷹目凝注地道:「你手下果然高明,老朽看走了眼,請問閣下是當今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道:「你是要聽假的還是要聽真的?」

  公孫思強問道:「聽假的怎樣?」

  南宮逸奇道:「聽假的,小生便隨便捏造個假姓假名算了。」

  公孫思強道:「老朽自然是要聽真的。否則也就不必請問了。」。

  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如此,我便告訴你我的真姓名就是,不過,你必須得依我的條件!」公孫思強問道:「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實答我一切問話。」

  公孫思強鷹目眨動地道:「是關於姑娘的真正身份來歷問題?」

  南宮逸奇道:「除開姑娘的問題外,另外還有。」

  公孫思強道:「另外還有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公孫思強鷹目微微一轉,道:「沒有問題,我答應你這條件了。」

  南宮逸奇神色突然一肅,道:「公孫閣下,大丈夫可是千金重一諾,否則,可莫怪我手下狠辣絕情!」公孫思強心中不由暗暗一凜!旋即嘿嘿一笑道:「閣下放心,老夫定當知無不言。」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沒有直接報說姓名,卻探手入懷取出一塊三寸多長的銀牌,攤掌冷冷地說道:「公孫閣下,你見過此物麼?」

  公孫思強入目銀牌,心頭不禁猛然打了個寒顫,脫口驚聲道:「魅影拘魂令!」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不錯。」

  公孫思強道:「你是『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收起「魅影拘魂令」淡然點頭道:「你可是不信?」

  公孫思強鷹目轉動地嘿一笑,道:「你以為老朽會相信?」

  南宮逸奇道:「可是因為南宮逸奇已經在長江北岸被一群除魔衛道之士圍攻殺死了!」公孫思強點頭道:「不錯,屍乎只怕已經腐爛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公孫閣下,你聽說過南宮逸奇的身材容貌長相沒有?」

  公了不思強道:「聽說過。」

  南宮逸奇道:「如此,你且說來聽聽看。」

  公孫思強嘿嘿一聲乾笑道:「據說南宮逸奇身材頎長,生得丰神如玉,人品俊逸,瀟灑脫俗,當世蓋代美男……」

  地宮逸奇冷笑接過:「那麼你再仔細地看看我如何?像是不像?」

  公孫思強和南宮逸奇面對站立,他雖然早就看清楚南宮逸奇的人品相貌,此際同言,不由立刻凝目重又深注著南宮逸奇稍頃,說道:「閣下人品雖然十分俊逸不凡,與傳說中的『玉書生』有點相似,但是,據說『玉書生』的雙手極其特別。與眾不同……」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雙手修長,十指根根如玉,是不是?」

  公孫思強點頭道:「不錯,閣下的雙手也是這樣的麼?」

  南宮逸奇突地一伸手道:「那你就再看我這雙如何。」

  入目南宮逸奇十指修長根根如玉的雙手,公孫思強臉神不禁駭然大變,心頭再起寒顫,道:「你真是那『玉書生』?……」

  南宮逸奇冷哼一聲道:「如假包換。」

  公孫思強道:「你沒有死?」

  南宮逸奇道:「我如果死了,此刻怎還會和閣下面對站立,那豈不是見鬼了麼!」公孫思強眨眨鷹目道:「這麼說,那江邊上被圍攻殺死的不是你了?」

  南宮逸奇道:「那確實是我,一點不假!」公孫思強迷惑地道:「那麼你!……」

  南宮逸奇道:「又活過來而已。」

  聲調倏地一沉,接著說道:「公孫思強,現在你該說聞人解語的真正身份來歷?」公孫思強鷹目一轉,道:「如果老朽不願說呢?」

  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問道:「你想自毀諾言!」公孫思強搖頭道:「這並非老朽自毀諾言!」南宮逸奇道:「那你為何不實說?公孫思強嘿嘿一笑道:「因為你自己先自毀諾言。」

  南宮逸奇道:「你不相信我是南宮逸奇?」

  公孫思強道:「老朽實在不相信被埋進了墳墓裡的人還能再活過來走出墳墓,同時,老朽還有一點懷疑不信之處。」

  南宮逸奇道:「還有那一點懷疑不信之處?」

  公孫思強道:「閣下如果真是那死而復的南宮逸奇,便應該忙著去找江邊圍攻你的除魔衛道之士,血債血償,哪還有閒空來管與自己無關的閒事,追根究底的查問一個姑娘的身份來歷!」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這話說來似乎是很有道理,不過……」語鋒微頓,星目突然一凝道:「公孫閣下,你要怎樣才相信我真是南宮逸奇呢?」

  雖然,公孫思強心中已經有點相信,對方可能真是南宮逸奇,但是,他卻在暗暗地打著狡猾的如意算盤。

  因此,他鷹目轉動地沉思了剎那,道:「南宮逸奇稱奇稱最武林,一身武學功力高不可測,據說當今武林一流高手都難是他手一招之敵,除非你也能一招之內制住老朽,否則老朽絕對不信!」

  在他心中認為,對方縱然真是南宮逸奇,憑他的身手所學,只要多加小心留神,決不至於五招受制,所以,他提出了這個自認為是對方絕對無法辦得的辦法。只要對方一招制他不住,他立即可以以對方假冒南宮逸奇在先為「毀諾」借口,而不答覆任何問話。南宮這奇沒有料到公孫思強會提出這種辦法,當下神情不由微微一呆!

  但是,他畢竟是當世「奇才」傲跨第一之人,心念閃電之間,也就立刻明白了公孫思強的心思算盤,遂即揚眉朗聲一笑道:「公孫思強,你心思雖然夠稱得上『高明深沉』之喻,可惜,你遇上我這個貨真價實的南宮逸奇,這種『高明深沉』的心機,你就白用了!」語音微頓,冷笑了笑,接道:「你既然提出這辦法,我就照你的辦法,一招之內制住你,看你還有什麼話說沒有!」公孫思強嘿嘿一笑道:「閣下,只要你真能一招之內制住老朽,老朽無話可說,當然相信你是南宮逸奇,履諾實答你一切所問,不過,一招之內你如制不住老朽便又如何呢?」

  南宮逸奇劍眉突地一揚,道:「沒有話說,我立刻抖手一走,從此不再查問聞人姑娘的一切。」

  公孫思強眨了眨鷹目,忽地一搖頭道:「那不好,你若抖手一走,老朽回去可就無法向姑娘覆命了。」

  南宮逸奇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公孫思強嘿嘿乾笑了笑道:「自縛雙手,讓老朽封住你的穴道,隨同老夫去見姑娘,聽憑姑娘處置發落。」

  南宮逸奇星目神光電閃,毫不考慮的一點頭:「好,我答應你這個條件!」公孫思強狡猾地接著說道:「閣下,大丈夫可是千金重一諾!

  這句話,本是南宮逸奇適才之前對他說過的,他竟在此刻用上了,奉還了南宮逸奇,因此可見其心機實在夠深沉,夠厲害的了!南宮逸奇劍眉挑軒地道:「公孫思強,你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南宮逸奇昂藏鬚眉,頂天立地,向來言出如山!」公孫思嘿嘿一笑,接著說道:「公孫思強,你小心了!」舉步緩緩地直朝公孫思強身上邁去!

  公孫思強眼見南宮逸奇緩緩地朝他身前迢來,他鷹目閃動,想挪步後退,但是又有點遲疑著不敢後退,他怕於挪步後退中失去「以靜制動」之機,予敵可乘之隙!一步,兩步,三步……

  南宮逸奇已經逼近他身前六尺不到的距離,抬臂探掌向他抓了過來。公孫思強再也沉不住氣了,身形一動,閃電般地向後暴退。可是,他身形向後暴退雖然快似閃電,但南宮逸奇卻比他更快,他腳下尚未站穩,耳中已聽得南宮逸奇卻比他更快,他腳下尚水站穩,耳中已聽得南宮逸奇一聲輕笑道:「公孫閣下,我要是讓你躲過這一抓,那豈不是立刻自縛雙手,跟著你走麼那怎麼行!」

  話聲中,公孫思強只覺得左臂一緊,已被南宮逸奇的一隻手掌攫住,南宮逸奇是怎樣攫住他的左臂的,根本連看也沒有看清,心中不禁立時機伶伶打了個冷顫!

  接著一縷指風襲向他胸前,他立感胸口微微一窒,已被封了穴道。南宮逸奇手掌適才一鬆,放開了他的左臂,又是輕輕一笑道:「公孫閣下,如今你總無話可說了吧。」

  公孫思強臉容頓現煞白色,猛然一抬手,就向自己頭頂「天靈」拍去!南宮逸奇目中寒電一閃,疾地拍手飛點出一指,「拍」的一聲輕響,公孫思強的一隻手掌雖然在自己的頭頂「天靈」上,但卻十分軟弱無力。他自絕不成,立時雙眼暴瞪,厲聲說道:「閣下,你殺了我好了!」南宮逸奇神色一肅道:「公孫思強,俗話說得好,『螻蟻尚且貪生』,又說『好死不如惡活』,你何必就此遽爾輕生,再說,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應以『信諾』為重,你縱然要死也應該先履信踐諾回答過我的問話之後再死,難道你願意死後還個『背信毀諾』臭名麼!」公孫思強冷冷地道:「一死百了,人都死了,落個臭名又有何妨。」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公孫閣下,話不是這等說法,俗語有云『人死留名,雁去留聲』,人,雖然一死百了,但是,死有重於泰山和輕於鴻毛之分,於其死後落個臭名,又何不留著個讓人懷念的美名呢?」公孫思強道:「臭名美名,這都是我自己的事,與你閣下無關。」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旋又微微一笑道:「公孫閣下,我很明白你的心意。你所以如此自絕一死的原因,是怕我問起一些你不便實答的問題,是不是?」

  公孫思強道:「不錯,實情正是如此。」

  南宮逸奇笑了笑,神色倏又一肅,道:「公孫閣下!我很欽佩你是一條漢子,但是,也要譏罵你是一個不明事理,愚蠢極點的大笨牛!大混蛋!」公孫思強被罵得神情一呆,怒聲道:「南宮逸奇,你……」

  南宮逸奇搖手阻住他的話聲說道:「公孫閣下,你先別發怒,我這麼罵你是有道理的,你要不要聽聽我的道理?」

  公孫思強雙目含怒瞪視著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道理?說說看!」南宮逸奇淡笑了笑,問道:「公孫閣下,你不怕死?」

  公孫思強冷哼一聲道:「南宮逸奇你簡直是廢話,我若是怕死,那我適才舉掌自擊『天靈』的用意是什麼?難道是做作,是假的!」南宮逸奇搖頭道:「那雖然不是做作的,但是也不是你真不怕死的舉動,那只是一種出自『怕死』的心理自然現象!」公孫思強怔怔地道:「那是出自怕死的心理自然現象?」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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