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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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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歐陽雲飛]魔中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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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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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2:32:35 |只看該作者
  突然,兩條人影身法如電地自後院飛掠而來,身形停落,竟是那「蠻疆雙瘦」伍百簡和伍百強兄弟。伍百簡目光掃視了地上躺著由「鐵爪飛鷹」溫天啟五人一眼,朝南宮逸奇笑說道:「南宮兄弟,老巧兄弟已經探得『谷下谷』的所在了。」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謝謝兩位老哥。」

  語音一頓即起,問道:「在什麼地方?」

  伍百簡道:「在後院谷底。」

  南宮逸奇道:「伍老哥知道入口走法麼?」

  伍百簡道:「據說有兩條路可通,一條是由後院山壁間一處僅容一人側身而行的狹谷進入,但那條快極是難行兇險異常,另一條是秘道,由溫大谷主的臥室中直達。」

  南宮逸奇星目深深望了禿頂老者一眼,又望著伍百簡道:「伍老哥,據說後院假山旁邊有處入口,知道那是處什麼地方麼?」

  但百簡雙目一瞪,道:「這是誰說的?」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麼說,伍老哥一定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了?」

  伍百簡一點頭道:「那是陶三春餵養毒蛇的百毒蛇窟。」

  伍百簡話音方落,雲小眉突然一聲怒叱道:「禿老賊,你竟敢謊言欺我!」抖劍一揮,慘叫暴起,鮮血噴射,禿頂老者已被腰斬成兩斷,肚腸流了一地,這情形只看得「蠻疆雙瘦」伍百簡和伍伯強兄弟心神暗暗一凜,忖道:「這位雲兄弟好狠辣的心腸……」

  南宮逸奇心中雖然也覺得雲小眉這一劍太狠辣了,但是,他只微皺了皺劍眉,沒有什麼,伍百簡目光再度瞥視了躺在地上的溫天啟一眼,輕咳了一眼,道:「南宮兄弟,老朽想向你求個情,能見允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伍老哥有什麼事只管說好了,『求情』兩字,兄弟不敢當。」

  伍百簡一猶豫,道:「老朽想請南宮兄弟給老朽兄弟一個薄面,高抬貴手,饒了溫天啟。」

  南宮逸奇笑道:「伍老哥放心,兄弟決不傷了的性命就是。」

  伍百簡抱拳一拱道:「如此,老朽這裡謝謝兄弟了。」

  南宮逸奇欠身搖手道:「伍老哥別客氣了,我們前往那『谷下谷』中去看看吧。」

  伍百簡一點頭,當先舉步直朝溫天啟的臥室中走去。

  秘道中,黑黝黝地,陰森森地,進入秘道,伍百簡兄弟在前,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並肩偕行於三丈距離之後。「前行的老哥當心!」伍百簡和伍百強兄弟因為尚是毫無所覺,聞言心中方自一怔!大篷藍芒已經如雨般地勁疾射到!

  這大篷如雨般的藍芒,來勢不但十分勁疾,而且來得極其突然,伍百簡兄弟心中不禁霍然大驚,疾地四掌齊揮,同時劈出了劈空掌力。

  兄弟二人都是當今江湖一流高手,內功深厚,劈空掌力勁道雄渾剛猛,皆能開碑碎石!可是,他二人雖然四掌齊揮,劈空掌力雖然勁道剛猛雄渾,那大篷疾射來的藍芒,雖然被他二人的劈空掌力垮冰了大多數,但是仍有極少數的由掌力空隙中,穿過射中二人的體內。

  藍芒如繡花針,長約六分。伍百簡兄弟只覺得身上數處地方有若蚊蝕般地微微一疼,略感麻癢,但並無其他不適。二人久歷江湖,經多見廣,雖然只是略感麻癢,並無其他不適,但二人心中已都明白,所中藍芒,乃是淬毒之物。

  不過,二人自恃內功深,又因麻詳癢程度甚輕,也就沒有十分介意,把它放在心上!於是,兄弟二人口中同時冷哼了一聲,仍然邁步繼續朝前走去。驀地,一聲沉喝倏起:「站住!」

  喝聲發自右邊的石壁間,顯然,那石壁後面定必有著夾道,另有通路,伍百簡目注石壁,冷冷地道:「裡面是什麼人,知道老夫兄弟是誰麼?」

  夾壁中人嘿嘿一笑道:「當然知道,賢昆仲是威震蠻疆的『蠻疆雙瘦』,」伍百簡道:「也知道老夫兄弟和貴谷大谷主是朋友麼?」

  夾壁中人道:「知道。」

  伍百簡聲調忽地一沉,道:「朋友既然知道,為何還施放淬毒暗器暗算老夫兄弟?」

  夾壁中人道:「這不能怪得在下,在下得令把守此處,不准任何人擅入,擅入者格殺勿論!」伍百簡道:「但是老夫兄弟乃是大谷主的朋友。」

  夾壁中人道:「雖說是大谷主的朋友,雖本谷八大護法擅入此處也不例外!」伍百簡輕聲一「哦」,道:「如果老夫現在告訴你,是大谷主要老夫兄弟進來看看的呢?」

  夾壁中人突然哈哈一笑,道:「伍老大,在下可不是三歲孩童。」

  伍百簡道:「你以為老夫這話是騙你的?」

  夾壁中人道:「是與不是,你伍老大自己心裡有數。」

  伍百簡冷聲接口道:「你要是不信,就去問問大谷主好了。」

  夾壁中人道:「這根本用不著問,如真是大谷主要二位進來的,大谷主倘然無暇,也必有一位谷主陪著二位同行,決不會得會由二位自己這樣隨便進來。」

  伍百強道:「如果恰巧五位谷主都沒有空暇呢?」

  夾壁中人道:「此處設有通知警鈴,五位谷主如果恰巧都沒有空,自會拉響警鈴通知。」

  伍百簡問道:「朋友,你是誰?」

  夾壁中人嘿嘿一笑道:「我就是我。」

  伍百簡道:「你沒有姓名麼?」

  夾壁中人道:「姓名我當然有,只是說出來二位未必知道,所以還不如不說的好。」

  伍百簡冷笑道:「這麼說,你在『鬼王谷』中該是個小腳色,無名之輩了。」

  夾壁中人沉聲地道:「我不否認,在這『鬼王谷』中,我確實是個無名的小腳色,不過……嘿嘿!」語聲微頓,嘿嘿一笑,接道:「我這無名小腳色可與眾略有不同。」

  伍百簡道:「怎樣不同?」

  夾壁中人道:「我的與眾不同之處,便是溫天啟對我也得忌憚三分。」

  伍百強接口問道:「為什麼?」

  夾壁中人道:「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鬼王谷』的屬下,再說憑溫天啟他也不夠資格有我這樣的屬下。」

  伍百簡不禁十分感覺意外地道:「朋友既然不是『鬼王谷』屬下,又怎會得奉令把守此處,難道並不是溫天啟命令你的麼?」

  「你說得不錯。」夾壁中人道:「溫天啟他還不配。」

  伍百簡心念電轉了轉,道:「如此,老夫請問朋友是奉誰之令?」

  夾壁中人道:「敝上。」

  伍百簡道:「貴上是當今第一位武林高人?」

  夾壁中人道:「這個你伍老大就不必知道了。」

  伍百簡眉峰暗皺皺,話題一轉,問道:「朋友適才暗算老夫兄弟的是什麼暗器?」

  夾壁中人道:「九毒蜂尾針。」

  嘿嘿一笑,接著又道:「凡中此針之人,一個對時之後,心臟麻痺而死,神仙無救,我奉勸二位現在就退回去找陶三春談談為上。」

  伍百簡道:「如果老夫兄弟不願就此退回去呢?」

  夾壁中人道「二位如一定要再往裡去,那就只有一條路了。」

  伍百簡道:「是一條死路,對麼?」

  夾壁中人道:「你明白就好。」

  伍百簡冷笑道:「但是老夫卻有點不信邪!」夾壁中道:「我希望你最好是信。」

  伍百簡口中冷哼了一聲,正要邁步往裡走去,南宮逸奇突然朗聲一笑地,道:「伍老哥且稍等一等。」

  話聲中,和雲小眉跨步到了伍百簡身傍,面對石壁揚聲說道:「閣下,可以現身出來談談麼?」

  夾壁中人道:「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套用你閣下一句話,我就是我。」

  夾壁中人沉聲道:「報你的姓名。」

  南宮逸奇道:「你閣下先現身出來,我再報我的姓名。」

  夾壁中人道:「現在報不是一樣。」

  南宮逸奇道「那太不一樣!」夾壁中人道:「怎麼不一樣?」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如果先說出姓名,可能會嚇破你的膽,你就不敢再現身出來了。」

  夾壁中人嘿嘿一聲冷笑,道:「不要緊,我有一顆嚇不破的鐵膽,你只管報說你的姓名好了。」

  南宮逸奇道:「你如是有一顆鋼膽,我不是認為暫時不說的好。」

  夾壁中人道:「你不報說姓名,也就別想我現身出去。」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了轉,道:「這麼說,我說出姓名,你就現身出來了?」

  夾壁中人道:「那也不一定,還得看像什麼人,夠不夠份量。」

  南宮逸奇道:「要是什麼人?怎樣才能夠份量?」

  夾壁中人道:「在武林中很有名望,身份地位之人。」

  南宮逸奇淡然一聲輕「哦」,道:「我在武林中既無名望,又無身份地位,看來我是不夠份量的了。」

  夾壁中人嘿嘿一笑,正待接話,南宮逸奇卻是語聲一頓又起,道:「閣下,我這人向來不願妄自菲薄,也不願令人失望,所以我在武林中雖然並無名望身份地位,仍願說出我的姓名,不過,當我說出姓名之後,希望你閣下最好立刻現身出來當面談談,否則……」

  夾壁中人接口道:「不必多說廢話了,還是先報出你的姓名來再談吧。」

  南宮逸奇聲調微微一揚,道:「如此,閣下清聽清楚了,我雙姓南宮,名逸奇。」

  夾壁中人入耳南宮逸奇之名,心中由倏然一震,但是旋即哈哈一聲大笑道:「閣下,南宮逸奇以心狠手辣名震江湖,他的『魔』名雖然頗能嚇人,但是,還嚇不住我。」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閣下,你可是不相信我是南宮逸奇,是冒充名號嚇你的?」

  夾壁中人冷冷地道:「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裡應該明白有數。」

  對此,南宮逸奇沒有再多說什麼,淡然一笑道:「閣下既然認為我是冒充的,就算是冒充的,好了。」

  聲調倏地一沉,接道:「你現不現身出來?」

  夾壁中人道:「有必要麼?」

  南宮逸奇聲調倏地一沉,道:「閣下,你有膽量現身出來不?」

  南宮逸奇接著又道:「你沒有膽量就不敢再身麼?」

  夾壁中人嘿嘿一笑,道:「這並非是我沒有膽量不敢,而是根本沒有必要。」

  南宮逸奇道:「但是我卻認為你是沒有膽量不敢!」夾壁中人道:「那就隨便你閣下怎麼認為怎麼想了。」

  南宮逸奇眉鋒暗皺了皺,道:「這麼說,你是絕對不現身出來了?」

  雲小眉在旁突然接口說道:「哥師別和他廢話了,甘脆動手毀去這座石壁好了。」

  南宮逸奇道:「閣下聽見了沒有?」

  夾壁中人道:「聽見了,怎樣?」

  南宮逸奇道:「你再不現身出來,我可要動手毀去這片石壁了!」夾壁中人嘿嘿一笑道:「你有那份能力嗎?」

  南宮逸奇劍眉高挑,星目神光電閃地揚聲一笑,道:「如此,我就試試好了!」

  話落,暗一提氣,運起「慧靜禪功」,吐掌勁氣山湧般地擊向石壁!「轟!」一聲地動山搖般的巨響中震中,石屑紛飛,煙灰如霧迷侵,那片尺厚的石壁竟敢被南宮逸奇這一掌的力道,擊塌了一個兩尺多寬,三尺多高的大洞。

  而此際,奇變突生,石壁上弩箭如雨般突然激射射出。南宮逸奇口中一聲朗叱,雙袖飛揮,弩箭立時全被他雙袖揮出的罡風勁力範圍之內,是以她根本無須出手,弩箭也絲毫傷她不到。

  可是「蠻疆雙瘦」伍百簡兄弟的情形就不同了。他二人一發覺石壁間弩箭如雨激射射出,雖然也立即各揮雙掌震拍,應變雖然不能說是不快,但是,仍嫌略慢了少許。

  「呵……」「呵……」兩聲疼叫聲中,兄弟二人全都仆倒地上,但也因為這一仆倒地是,兄弟二人乃才逃過被弩箭射成刺蝟,喪命斷魂當場的厄運!南宮逸奇聞聽伍百間兄弟的叫聲,已知二人中了弩箭,但是這時他實在不及照顧二人。因為情形已經十分明顯,夾壁中裝有控制機關消息的樞紐,必須趕快毀去藏在石壁夾壁中人才得安全。

  是以,南宮逸奇雙袖飛揮,震落那激射如雨的弩箭之後,立又吐掌猛朝石壁擊出了一掌!又是「轟!」的一聲撼山動岳的巨響大震,石屑紛飛,煙灰迷漫如霧中,原先被擊塌之處,立時加大了一倍,變成了一座七尺多高,五尺多寬的洞門。

  南宮逸奇掌力一吐之後,身形立時電射地掠入石壁之內,只見一名黃衣中年漢子正在右邊丈餘之外貼壁而立,一手持劍,一手按在壁上凸出的一顆紅色機鈕之上。顯然地,那紅色機鈕又是一種暗器消息,他正要按動它。南宮逸奇見狀,口中不由一聲冷笑,突然抬手一指飛點了過去。

  因為南宮逸奇身形電射掠入石壁內時,正值石屑煙灰迷漫如霧之際,那黃衣中年漢子根本不知敵人已經進入了石壁之內,冷笑聲音入耳,心神不禁倏地一凜,接著是胸前「玄機」穴上微微一麻,口中一聲悶哼,按著紅色機鈕的那隻手軟軟地垂了下來,倚壁站著瞪眼望著南宮逸奇,不能動啦!

  南宮逸奇望著他冷笑了笑,探手撩起衣襟自腰間撤出「七彩奇劍」,揮劍削毀了石壁上的消息機鈕,然後收劍伸手攔腰提起黃臉中年漢子,像提小雞似的大踏步走出石壁,將他放在地上,這才走過去檢視伍百簡兄弟二人的傷勢。

  伍百簡的大腿和左臂上共中三枝弩箭,伍百強則是左胸和肩上各中了一枝,五枝弩箭根根深入體內兩寸多深。「蠻疆雙瘦」兄弟身上本已中了「九毒蜂尾針」,雖然並不十分疼痛,但是麻癢的感覺卻是越來越甚!

  兄弟二人雖都是內功深厚精湛的武林一流高手,但到底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的金剛,因此,於身中弩箭仆倒之後,便即昏了過去。南宮逸奇略一檢視伍百簡兄弟二人的傷勢之後,不禁皺了眉,雲小眉的在旁問道:「師哥,他兩個還有救麼?」

  南宮逸奇道:「救是還有救,只是很費手腳,弩箭之傷並無大礙,主要的那『九毒蜂尾針』之毒,必須先取得解藥,而且還得脫去他們的衣服,找出中針之處,取出那『九毒蜂尾針』,如此才能很快的痊癒復原!」

  雲小眉秀眉微蹙地道:「那怎麼辦?」

  南宮逸奇默然沉軸了剎那,心念忽然一動,道:「我有辦法了。」

  雲小眉道:「你有什麼辦法了?」

  南宮逸奇笑了笑道:「聞人解語不是送了我一顆『鬼王丹』麼,我就用它替他們解去那『九毒蜂尾針』之毒,把他們救醒過來再說好了。」

  雲小眉峭眸眨動地道:「有效嗎?那是『神仙廢』的解藥,如果是沒有效,豈不是白白糟蹋了一顆『鬼王丹』麼!」南宮逸奇道:「救人要緊,糟蹋就糟蹋了,先給他們服下試試,如果沒有效時,再去找陶三春討取解藥好了。」

  說著已抬手由懷裡取出聞人解語贈送給他的那顆「鬼王丹」,以指力劃分為兩半,分別擔開「蠻疆雙瘦」的嘴巴,納入二人口內。

  「鬼王丹』為「鬼王谷」解治百毒的靈藥,人口即化,順喉而下,一刻時辰過後,藥力已自行化開,「蠻疆雙瘦」都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身軀一動便要挺身站起,南宮逸奇連忙播手阻止的說道:「二位暫且躺著別動,先行試著運運氣看,體內有何不適之處沒有。」

  伍百簡兄弟聞言,全都望著南宮逸奇感激地道:「謝謝你啦,南宮兄弟。」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二位老哥不必客套言謝服,還是趕快試行運氣看看吧。」

  伍百簡兄弟都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便恢言各自閉目運氣調秘。

  稍頃之後,二人先後都睜開了眼睛,南宮逸奇目視伍百簡問道:「伍老哥,體內氣機覺得怎樣?有什麼不適沒有?」

  伍百簡挺身由地上站了起來,道:「氣機暢通無阻,並無一點不適之感。」

  南宮逸奇道:「所中『九毒蜂尾針」之處,還有麻癢的感覺麼?」

  伍百簡搖頭道:「完全沒有,毒性似乎已經解去了。」

  南宮逸奇又轉向伍百強問道:「伍二哥,你呢,感覺怎樣?」

  伍百強這時也已從地上挺身站起,聞問,立即答道:「已經完全好了。」

  伍百簡問道:「南宮兄弟,你給我們眼下解藥了?」

  南宮逸奇微笑地道:「我給二位老哥各服下了半顆『鬼王丹』。」

  語鋒一頓又起,問道:「二位身上可帶金創藥沒有?」

  伍百簡忙點頭說道:「有。」

  說著伸手自懷內取出一隻白瓷瓶,遞給南宮逸奇,道:「這是家師配製的『止血生肌散』,是專治外傷的靈藥。」

  南宮逸奇沒有伸手接取白瓷瓶,向一人含笑說道:「二位老哥現在可以先將所中弩箭起出,上藥包紮一下,至於所中毒針,少量我再管二位吸取出來好了。」

  伍百簡點了點頭,於是,兄弟二人立即開始動手,互相起箭上藥包紮傷處。

  在伍百簡兄弟二人動手自行互相起箭治傷中,南宮逸奇則逐步走近那個在地上躺著的黃衣中年漢子向旁,語音冷凝地問道:「閣下,你是願意死,還是願意活?」

  黃衣中年漢子穴道被制,雖然身不能動,但是口卻能言,眨了眨眼睛,道:「願意活便怎樣?」

  南宮逸奇道:「願意活,便請老老實實地答我問話。」

  黃衣中年漢子道:「你想問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黃衣中年漢子道:「我不願意呢?」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那可由不得你。」

  黃衣中年漢子忽然嘿嘿一笑地,道:「那有什麼由不得我的,大不了是一個死,你出手殺了我好了。」

  南宮逸奇道:「你不怕死?」

  黃衣中年漢子冷哼一聲道:「怕死我就不會說了。」

  南宮逸奇道:「如此看來,你閣下倒是很英雄,是條硬漢子呢。」

  黃衣中年漢子道:「大爺本來就是條硬漢。」

  南宮逸奇笑了笑,道:「閣下,你想我會就這樣簡單的殺了你,讓你一死了之麼!」黃衣中年漢子雙目一瞪,道:「那麼你想怎樣你家大爺?」

  南宮逸奇冷笑道:「我想讓你吃點苦頭,嘗嘗那錯骨分筋,截脈過血,萬蟻啃心等諸般痛苦之後再殺你!」黃在中年漢子臉色不禁勃然一變,但是口中仍舊強硬地道:「我不怕!」南宮逸奇淡漠地一笑道:「的確,你已經準備慷慨就死了,一個人既存死心,那還有什麼可怕呢,不過……」語聲微微一頓,道:「你既然不怕,我就試試你好了!」

  話落,俯身探手抓起黃衣中年漢子的右臂的右臂一拉一抖,黃衣中年漢子的右肩骨節立刻被抖了開來,脫了臼。這黃衣中年漢子實在夠硬的,右肩雖是頓感奇痛無比,但他竟然咬牙強忍著,連哼也未哼一聲,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果然是個英雄硬漢!」口中說著,突然抬手一指點下。

  這一指乃是「截脈逆血」手法,黃衣中年漢子身軀立時打了個冷顫,體內血脈開始回竄倒流,心胸之間有如萬蟻啃嚙!截脈道血,萬蟻嚙心,這可不是血肉之軀所能忍受得了的痛苦!

  剎那工夫,黃衣中年漢子已是渾身抽搐,雙睛鼓突,額上汗如豆粒般直冒,口再也忍不住呼叫出聲。南宮奇目光如電逼注地問道:「怎麼樣,願意實答我問話不?」

  黃衣中年漢子實在忍受不住這種非人忍耐的痛楚了,只得點頭顫聲道:「我……願意……答了!」

  南宮逸奇冷笑了笑,抬出指解開了截脈過血手法,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黃衣中年漢子喘了一口氣,道:「在下姓呂名東平。」

  南宮逸奇道:「你把守此地是奉誰之命?

  呂東平道:「敝上。」

  南宮逸奇道:「貴上是誰?」

  呂東平道:「至尊宮主。」

  南宮逸奇道:「你在至尊宮中是何身份?」

  呂東平道:「令使。」

  南宮逸奇道:「第幾號?」

  呂東平道:「第十一號。」

  南宮逸奇道:「你派來此間多久了?」

  呂東平道:「半個多月。」

  南宮逸奇道:「至尊宮主為何派你來把守此地,這『谷下谷』內藏有什麼秘密?」

  呂東平不禁猶豫地道:「這個……」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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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身不由己


  南宮逸奇一見呂東平面露猶豫之色地說了「這個」兩字以後,便沒有了下文,劍眶不由得微微一挑,語音一凝,道:「閣下最好是實話實話,不要自找苦吃。」

  呂東平眼珠微微一轉,道:「閣下,我可以先問兩句話麼?」

  南宮逸奇略一沉思,點頭道:「可以,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呂東平道:「閣下究竟是誰?」

  南宮逸奇道:「南宮逸奇。」

  呂東平面現懷疑地道:「閣下真是『魅影拘魂玉書生』?」

  這時,「蠻疆雙瘦」伍百簡兄弟已經起出所中弓箭,上藥止血包紮完畢,走過來並肩站立在南宮逸奇身後,呂東平話聲一落,伍百簡立即沉聲說道:「姓呂的,你沒有見過南宮大俠本人,也該聽說過『玉書生』的身形衣著相貌,他如果是冒充的南宮大俠,焉有那等高絕的功力,能夠一掌震塌尺餘厚的石壁?」

  這話一點不錯,放眼當今天下武林,能夠一掌震塌尺厚石壁,具有這等絕世功力之人,實在找不了幾個,若不是貨真價實的「魅影拘魂玉書生」,怎能?

  因此,呂東平心中相信了,於是,他心念電轉了轉,又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外面的情形現在怎樣了?」

  南宮逸奇道:「你是問溫天啟他們麼?」

  呂東平點頭道:「溫谷主他們五位和一眾屬下下難道都被你殺光了不成?」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溫天啟他們只被我制了穴道,八名黃衣護法三死一傷,其餘四個也都被制住了穴道,要六個時辰過後才能自解。」

  呂東平道:「其他的人呢?」

  南宮逸奇道:「另外有十多個人也要六個時辰後才能行動,至於還有其他的人我沒有見到,就不知道了。」

  語然微頓,心念忽地一動,問道:「那陶安純可是來了這『谷下谷』中麼?」

  「沒有。」

  呂東平搖了搖頭,道:「南宮閣下,我說出這『谷下谷』的秘密實情之後,你會放過我麼?」

  顯然,呂東平嘴巴雖然很硬,曾自認是條硬漢,但是,結果他還是硬不過一個「死」字,還是怕死!否則,他如果真不怕死,真是一條硬漢,他就不會有此一問了。其實這也難怪,「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那有不怕死,不惜命的!南宮逸奇一聽此問,心裡不由暗暗地笑了,語音平等地說道:「閣下放心,只要閣下果真實話實說,毫不欺我,我一定絲毫不難為閣下,放過閣下!」呂東平道:「南宮閣下,大丈夫可是千金一諾!」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揚,道:「南宮逸奇武林奇稱最,豈是失言背信人,閣下放心吧!」

  語聲一頓又起,道:「閣下請答我問話。」

  呂東平點頭道:「這『谷下谷』之內並無什麼寶藏,只住著一些人。」

  南宮逸奇道:「是什麼人?」

  呂東平道:「都是名震當今武林的高人!」「哦!」南宮逸奇心裡明白了,問道:「一共有多少人?」

  呂東平道:「二十多位。」

  南宮逸奇道:「此去沿途還有把守攔阻之人麼?」

  呂東平搖頭道:「沒有了。」

  南宮逸奇道:「也沒有埋伏麼?」

  呂東平道:「所有埋伏都已經被你剛才削毀了。」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凝注,問道:「這二十多位武林高人都是由劍山分宮地牢移到此地的麼?」

  呂東平臉現驚異之色地點頭道:「此事你是怎地知道的?」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天下事沒有絕對的秘密,對貴宮的一切,我雖然不敢說是十分清楚,但知道的也頗不少。」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問道:「裡面擔會警戒看守之人有多少?」

  呂東平道:「十七人。」

  南宮逸奇道:「都是貴宮屬下麼?」

  呂東平道:「都是本宮劍士?」

  呂東平道:「都是『銀花』三級以下的劍士。」

  南宮逸奇道:「負責為首者何人?」

  呂東平道:「一名『金花』二級劍士。」

  南宮逸奇道:「他叫什麼名字?」

  呂東平道:「高宇川。」

  南宮逸奇道:「那好吧,閣下帶我們去行嗎?」

  呂東平道:「不能。」

  南宮逸奇過:「怎樣?閣下不願意?」

  呂東平搖頭道:「閣下原諒,這並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的力量根本辦不到。」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為什麼?據我所知,『令使』身份高於『金花』一級劍士,那高宇川只不過見二級『金花劍士』,難道他不敢聽你的命令?」

  呂東平道:「閣下說的是,在本宮中,在下身份確實高於一級『金花劍士』,但是,在此間情形不同,高宇川雖然只是一名二級『金花劍士』,因其奉令負責警戒看守之職,我根本無權命令他釋放他所看守之人。」

  這話,他說的合情合理,南宮逸奇處是不能隨便駁說他所言有何不實不對。

  於是,南宮逸奇心念電轉地沉思剎那之後,說道:「閣下既這麼說,我自然不能勉強閣下,那我就退而求其只請閣下一帶我去見他,也請將我的意思轉告他,至於他聽與不聽,肯與不肯,那便是他的問題,概與閣下無關,如何?」

  南宮逸奇這樣一說,呂東平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只得點點說道:「如此,我遵命就是。」

  南宮逸點頭笑了笑,神情忽地一肅,又道:「閣下,有句話我可要先聲明,希望閣下千萬別動腦筋,想耍什麼花槍弄鬼,否則……」語鋒頓了頓,說道:「好了,我也不多說了,閣下是個聰明人,想來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呂東平心中暗暗一凜,道:「閣下放心,我不會那麼不識時務的。」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沒再說話,抬手拂袖解開了呂東平的「玄機」穴,卻又出指封閉了他另兩處大穴,道:「閣下請前面帶路吧。」

  呂東平緩緩站起身,舉步默默地往裡行去。

  在呂東平在前帶路,一路埋伏阻攔,約莫一刻時展過後停住,說道:「到了。」

  南宮逸奇問道:「所有的人都在這石門之內麼?」

  呂東平點頭道:「包括高宇川和十六名三級以下的『銀花劍士』,」南宮逸奇道:「這門如何開啟?」

  呂東平抬手指著石門左邊右壁上的一雙鐵環,道:「拉動那鐵環,石門便即自行向窮滑開。」

  南宮逸奇目光瞥視了那鐵環一眼,道:「如此,就煩勞閣下拉動它吧。」

  呂東平沒有稍作遲疑,跨步上前抬手拉了拉鐵環,只聽一陣「軋軋」之聲輕響呂,石門果然自動地向旁邊滑了開去。

  石門一開,立有四名腰佩長劍的三級「銀花劍士」閃身而出,並肩攔立在門內,一見呂東平身後跟著的南宮逸奇和雲小眉等人,神情全都微怔了任之後,隨即齊朝呂東平躬身地說道:「屬下見過令使。」

  呂東平微一擺手,道:「高宇川呢?」

  一名「銀花劍士」躬身答道:「在裡面。」

  呂東平道:「你去告訴他,就說我來了,要他立刻出來。」

  「&。」

  那名「銀花劍士」應了一聲,立即轉身邁就往裡走去,南宮逸奇突然冷聲說道:「你站住。」

  那名「銀花劍士」不明所以,只得停步回首望著南宮逸奇,因為他不知道南宮這奇是何許人?是什麼身份?何以他沒有敢隨便開口發話。

  南宮逸奇念頭一閃,道:「你不用進去叫他。」

  因此,他一見那名「銀花劍士」向他望來,他立即雙目一瞪,冷聲道:「望我幹什麼,這位是總宮派來的人,還不趕快前面帶路!」那名「銀花劍士」一聽是總宮派來的人,心神不由微微一震,那裡還敢稍現遲疑之色,連忙一躬身,道:「屬下遵命。」

  話落,邁步在前帶路往裡走去。

  有一間一明兩暗的石室內,南宮逸奇見著了那位二級「金花劍士」高宇川。

  高宇川,年約四十多歲,瘦長個子,白淨面孔,頦下無須、鷹眼、薄唇皮,令人一見就覺得是個陰險狡奸滑的傢伙。

  高宇川雖然並不認識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但因為呂東平帶進來的,所以他以為是自己人,及至見到隨在南宮逸奇身後的「蠻疆雙瘦」時,臉色不禁微微一變,不過,旋而也就釋然了。

  他釋然的原因乃是認作「蠻疆雙瘦」的此一可能會是他的「階下囚」!於是,高宇川首先向呂東平躬身行了一禮,道:「屬下見過令使。」

  呂東平抬手一擺,道:「高兄不必多禮。」

  高宇川目光一掃南宮逸奇雲小眉二人,問道:「這二位是?……」

  呂東平抬手指指南宮逸奇,介紹道:「這就是當世武林稱奇稱是,傲誇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大俠。」

  人名樹影,「魅影拘魂玉書生」的名號,實在太令人心驚神顫,太嚇人了!高宇川臉色不禁倏然一變,旋即強作鎮定地輕「哦」了一聲,朝南宮逸奇抱拳拱手道:「原平均數是地宮大俠駕臨,在下有失迎迓,尚祈原諒。」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擺手道:「閣下無須客氣多禮。」

  語聲一頓,轉向呂東平道:「呂兄,請告訴他我的意思吧。」

  呂東平點了點頭,目視高宇川說道:「高兄,南宮大俠之意,是要請高兄立刻釋放所有被囚禁之人。」

  高宇川臉色勃然一變,道:「令使你……」呂東平搖關苦笑道:「呂某身不由己。」

  這話,高宇川自然懂得,臉色不由又是一變!呂東平接著又道:「高兄,這是南宮大俠的意思,聽不聽,肯不肯釋放那些人,那就是你高兄的事了,你自己決定好。」

  高宇川突然一聲冷笑,道:「如此,令使是要高某自己作主了!」「不錯。」

  呂東平點頭道:「高兄奉令負責此間的警戒看守,職權在握,這當然是由高見自己做主!」南宮逸奇冷聲說道:「閣下你怎麼說,請趕快決定!」高宇川道:「高某不答應呢?」

  南宮逸奇劍後微微一挑,道:「那很簡單,我就讓你躺在這間室內!」高宇川心神暗暗一階,道:「南宮閣下,你為何要我釋放那些人?」

  南宮逸奇道:「為武林道義。」

  高宇川道:「這麼說,你是特地來救他們的了?」

  南宮逸奇道:「不錯。」

  高宇川鷹目電轉了轉,嘿嘿一笑道:「南宮閣下,武林人人指你為『魔』,被囚禁在此地的所謂俠義道高手,他們莫不都以除去你為喜,你何以還要……」

  南宮逸奇冷聲截口道:「他們要除去我,那是他們的事情,我要救他們則是我的事情。」

  語鋒一頓,沉聲接道:「你放不放人?」

  高宇川搖頭,道:「高某辦不到!」南宮逸奇一聲冷知,道:「如此,可就不能怪我了!」

  話落,突然抬手一掌輕飄飄地朝高宇川拍去!高宇川心中對南宮逸奇雖然頗存畏懼,雖然明知不是敵手,但是,他一見南宮逸奇拍出的掌勢輕飄飄的,並無絲毫驚人災害威,雄心不由立時陡增,膽氣大壯,口中突揚嘿嘿陰笑,倏然挺掌迎上!兩單接實,「砰!」的一聲震響,勁風激盪中,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立在原地未動,身不見,衣角未揚。

  可是,高宇川口卻發出了一聲悶哼,腳下拿格不住的踉蹌後迅,背撞在後面的石壁上,總算是勉強穩住了身形,但卻無法抑止住胸中熱血翻騰上湧,張口噴出了一股血箭。

  情形極為明顯,南宮逸奇那一掌看似輕飄飄的沒有驚人之威,事實上卻是真力暗含,著物吐力。高宇川一時輕敵硬接,已被震動了內肺。

  石室門外,本侍立著四名三級「銀花劍士」,一見這情形,心頭齊皆倏然一驚,立時閃電探手撤出了腰間的佩劍,騰身猛朝石室內飛撲!

  這四名三級「銀花劍士」向身手雖然俱都不弱、撤劍、騰身向內飛撲,動作雖然全都快如電閃,但是,卻有你比他們更快!四人身形市才撲入石門,驀聞一聲冷叱,道:「爾等找死!」寒虹電閃間,慘叫之聲倏起……

  可憐,四名三級「銀花劍士」連怎麼回事也沒有看清楚,便全都作了劍下亡魂血而飛灑中,屍體緩緩倒地,躺下了兩雙,這是誰出的手?這等狠辣,這等絕情!是「蠻疆雙瘦」兄弟?是老大還是老二?

  都不是,「蠻疆雙瘦」伍百簡兄弟武學功力雖都不俗,但還沒有這等一劍斬殺四名三級「銀花劍士」的身手!那麼是南宮逸奇麼?

  也不是,南宮逸奇他根本動也未動一下,何論出手!

  既然不是南宮逸奇,又不是「蠻疆雙瘦」兄弟,剩下的就只有呂東平和雲小眉二人了。呂東平身上兩處大穴被制,除了僅能行動和說話之外,連一份功力都無法凝聚施展,何能出手殺人?綜此情形,已是不言可知,這出手之人自然是雲小眉了。

  事實一點不錯,此刻雲小周的右手正提著那柄「劍丸」伸開的軟劍,劍尖下垂,那鮮艷的血珠正由劍失一顆一顆的往下滴落哩!雲小眉如何出的手?是怎樣一劍斬殺了那四名三級「銀花劍士」的?連站立在近旁的「蠻疆雙瘦」兄弟和呂東平三人全都未能看清,至於高於川那就更不用說了。呂東平心中不禁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氣,暗道:「這少年人品生得如此清秀俊逸,心腸怎地竟是這般狠辣……」

  南宮逸奇出道江湖三年有餘,雖被武林共稱為心狠手辣的當世之「魔」,但是,他目睹雲小眉如此一劍斬殺四名「銀花劍士」的狠辣,心中也不由暗暗直皺眉頭,只是此時此際,他沒有說她什麼,也不便說她什麼。

  高宇川雖被南宮逸奇一掌震傷內肺,口噴血箭,但是傷勢並不太重,而他內功又甚精深,是以,只略一提氣運轉,便已無大礙。

  雲小民眶一劍斬殺四名三級「銀花劍士」,他目睹之下,心神雖是駭然一凜!但卻雙睛暴瞪,神色凶厲地喝道:「小子,你好狠辣的手段!」雲小眉冷哼了一聲,道:「姓高的,你少說廢,想要命,你就趕快放人,否則,我可沒有我南宮師哥那樣好說話,立刻要你濺血劍下!」她說時臉罩寒霜,眉挑煞氣,目射冷電,令人不寒而凜!

  驀地,一陣腳步聲急響,石室外市道中,十數人快步如飛地疾奔而來,為首之人是個紫衣少年,正是那「毒郎君」陶三春之子——陶安純。跟隨在陶安純身後的乃是那號稱「追魂、奪魄、吸血、拘命」的四大「鬼吏」和八名凶眉惡眼,滿臉橫向的黑衣大漠。轉眼之間,陶安純等十三人已奔近石室外一丈五六之外,霍地止步停身散了開來,以四大「鬼吏」為首,一人率領著兩名黑衣大漢,分以不同的角度堵住了石室的門戶,虎視眈眈的瞪視著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星目如電地掃視了四大「鬼吏」等人一眼,心神不禁倏然一陣猛震!原來那四大「鬼吏」和八名黑衣大漢每人手中都持著一枚黑黝黝的拳狀之物,顯然是那威力霸道無倫的「鬼王靈」,事實上也就是辰州言家獨步武林的火藥暗器——「霹靂雷」。南宮逸奇眼見這等情勢陣仗,心神雖然不禁一陣猛震,但是臉色神情反而更顯得鎮定了平靜地冷冷道:「陶閣下,你怎地到現在才現身出來?」

  陶安純嘿嘿地一笑道:「現在才現身出來豈不是剛到時候,正好翁中捉鱉。」

  聲調倏地一沉,喝道:「南宮逸奇,你趕快束手就縛吧!」南宮逸奇劍眉一揚又垂,淡淡地道:「就憑你陶安純,和幾名『鬼使』他們幾個麼?」

  陶安純冷笑道:「南宮逸奇,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他們手裡持著的是些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道:「我早看清楚了,是辰州言家兒天下武林,威力霸道無倫的『霹靂雷」,你們『鬼王谷』稱它做『鬼王靈』,對麼?」

  陶安純冷哼一聲,道:「你明白就好。」

  南宮逸奇冷笑道:「陶閣下,你以為憑它們便能威脅我,令我束手就縛麼?」

  陶安純道:「你南宮逸奇縱是鐵找的金鋼,它們也能將你炸成碎片,我不相信你不怕它!」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說的是,縱是鐵打的金鋼也禁受不住它的一炸之威,我也不否認我確實有點怕它,不過,以眼前的情形,我卻不相信你敢使用它!」陶安純嘿嘿一笑道:「眼前的情形怎樣?告訴你,南宮逸奇,不論眼前的情形如何,我沒有什麼不敢的!」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你是沒有一點顧忌了!」陶安純冷然搖頭道:「我有什麼好顧忌的?」

  南宮逸奇道:「陶閣下,有一點你想過沒有?」

  陶安純道:「那一點?」

  南宮逸奇道:「眼下這間石室內可不只是我南宮逸奇一個人呢!」陶安純道:「你說有呂令使和高字川他們二位在內,我不能不有所顧忌?

  「不錯。」

  南宮逸奇點頭道:「你難道連他們二位的性命也不顧麼?」

  陶安純冷冷地道:「這只能說他們二位命中注定,該當遭劫,再說他二位能有你這位武林稱奇稱最的當世第一奇才陪葬,他二位該是雖死亦榮,也很值得了!」南宮逸奇星目不由芒一閃,道:「陶安純,你這麼做了,不怕對『至尊宮主』無法交待麼?」

  陶安純倏然揚聲一笑道:「這個你閣下放心,以他兩位的性命能夠換得你南宮逸奇一條命,我岳父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番話,只聽得呂東平和高宇川兩人的臉色都變成一片煞白,心中是既驚怕又是憤怒,一直在暗罵:「陶安純小畜牲,混帳王八蛋……」

  而此際,南宮逸奇的目光竟適時轉望向二人,輕聲地一笑道:「二位,陶安純的話二位都聽見了麼?」

  呂東平和高宇川二人互望了一眼,竟是頭一低,都沒有開口說話。事實,上有眼前這等情勢之下,他二人又能說什麼呢?……

  他們能開口向南宮逸奇懇求,要市宮奇放他二人走出石室,還是能向陶安純求情,請陶安純不要使用那「鬼王靈」……

  別說他二人不能,能又怎樣?是南宮逸奇還是陶安純會答應他們?……

  以陶安純的冷酷無情,他不但不會答應他們,並且還可能給他們一頓刺耳的譏誚與難堪!陶安純站立在石室門旬,距離只有一丈五六,對石室內昌高二人的神情全都看得十分清楚,他倏然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想幹什麼,想挑撥麼?那沒有用的,你別枉費心機了。」

  南宮逸奇心念電閃,突然掠過一道靈光,胸中頓然有了成竹地揚聲哈哈一笑,道:「陶閣下,你是從前面來的麼?」

  陶安純道:「不錯,怎樣?」

  南宮逸奇道:「如此,你必定已經見過今尊他們幾位了。」

  陶安純道:「見過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你已經試解過他們幾位的穴道麼?」

  陶安純道:「試解過了。」

  南宮逸奇道:「沒有解開,對不對?」

  陶安純冷呼了一聲,道:「如是已經解開,此刻你早已沒有命在,屍體被炸成碎片了!」南宮逸奇道:「你的怪遲遲沒有下令投擲『鬼王靈』的原因,便是想留著我去替今尊他們解開穴道,暗麼?」

  陶純倏然差別道:「你那制穴手法如何解法?」

  南宮逸奇笑道:「閣下,你這話問得不嫌太天真了麼?」

  陶安純雙目一瞪,道:「你不肯說?」

  南宮逸奇道:「我沒有那麼傻。」

  陶安純沉聲道:「南宮逸奇,你想死麼!」

  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道:「陶安純,你不必發狠,也別想威脅我,那沒有用,現在我更不相信你敢動我一下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我那制穴手法,放眼當今武林,除了家師他老人家以外,天下無人能解。」

  陶安純冷笑道:「這我倒不信。」

  南宮逸奇道:「我勸你最好是信。」

  陶安純道:「我岳父他老人家功參造化,學究天人,神功冠蓋古今,天下武林各門各派武學秘技莫不熟知,我不信他老人家也解不開。」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既如此,那你就下令反『鬼王靈』投擲過來吧。反正我死了,令尊他們幾位也絕活不過三天!」南宮逸奇好大的膽,竟然反而催促陶安純下令投擲「鬼王靈」起來了。

  這是一著險棋,也是兵家所言「敗中求勝,死中求生」的險著,當然,也是南宮逸奇看準了陶安純的心理,才敢冒險使用的一著攻心戰略。

  果然,南宮逸奇這著險棋是走對了,陶安純一來是氣勢洶洶,大有一言不合,便立刻下令擲出「鬼王靈」之概,可是,南宮逸奇這麼一說,他反而猶豫起來,不敢輕妄下令擲出「鬼王靈」了!陶安純生性雖極刻薄,冷酷無情,但是,他倒底是人,不是沒有人性的畜牲,他可以不顧昌高二人甚至於溫天啟等人的生死,卻不能不顧他父親的性命。南宮逸奇是何等高明之人,陶安純神色間那微一猶豫之態,焉能逃得過南宮逸奇如電的雙目。

  於是,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接著說道:「閣下,我看我們還是好好的談談條件吧!」他口裡說著,腳下卻突然一步跨出了石室門外,陶安純心中不禁猛然一驚,連忙沉喝道:「南宮逸奇,你站住!」南宮逸奇腳下雖然適時停止未再前跨,但卻神情瀟灑地笑說道:「陶閣下,你願意和我談談條件麼?」

  陶安純道:「你有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我替令尊他們解開穴道,你把囚禁在此地的武林同道全都放出來交給我帶走,如何?」

  陶安純搖頭道:「這條件我不能也無法答應。」

  南宮逸奇道:「你可是怕『至尊宮』怪罪,不敢答應麼?」

  陶安純道:「那倒不是。」

  南宮逸奇道:「既然不是,那何不敢答應?」

  陶安純道:「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南宮逸奇道:「為什麼不能!」陶安純道:「那些人乃是「至尊宮』寄回在本谷的,本谷之人只有協且警戒看守的義務,卻無權釋放他們!」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實情真是如此麼?」

  陶安純道:「我說的全是實情,不信,你問呂令使和高宇川他們好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不必問他們二位,我是問你。」

  語鋒微頓,目光倏地一凝,道:「陶閣下,你還記得在巫山『至尊宮』外你對我說過的話麼?」

  陶安純微微一怔!道:「我說過什麼話?」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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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2:39:17 |只看該作者
  南宮逸奇道:「那『至尊宮主』是你的准岳父,對麼?」

  「不錯。」

  陶安純點頭道:「不過現在情形不同,已經不能作準了。」

  南宮逸奇道:「情形怎樣不同,為何不能作準了?」

  陶安純道:「閣下明知是怎麼回事,何必還裝糊塗故問呢!」南宮逸奇道:「事實上我是真糊塗。」

  陶安純眨眨眼睛道:「閣下那天聞人姑娘的話,你不會沒有聽見吧?」

  南宮逸奇做作地輕聲一「哦」,道:「你指聞人姑娘她當面譏誚你,給你難堪,堅決否定這頭婚事,是麼?」

  陶安純冷呼了一聲,道:「關於聞人姑娘那天的舉動態度,我心中很為懷疑,你知道我懷疑什麼嗎?」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不知道。」

  陶安純道:「閣下何妨猜猜呢。」

  南宮逸奇道:「不用猜,我定猜不著。」

  陶安純語調忽地一冷,:道:「那完全是因為你的關係!」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暗一震,故作茫然地道:「那與我何關?」

  陶安純雙目突然射出兩道妒恨的火焰,道:「因為她心裡已經暗暗愛上了你!」南宮逸奇倏然揚聲哈哈一聲大笑,道:「陶閣下,你這真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陶安純冷笑道:「這果真是我『庸人自擾之』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反問道:「你認為這種事可能麼?」

  陶安純道:「為什麼不可能?」

  南宮逸奇道:「這太不可能了,俗話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志不同道不合的人為朋友尚且不可能,妄論是男女之間的一個『愛』字,何況我又是『至尊宮』的死對頭,她父親恨我切齒的眼中釘,她怎麼會可能愛上我這個不該愛的人,自找煩惱呢!」

  這番話,說的是理,也是實情。陶安純雙目中的妒恨火焰,漸漸地減弱了,熄滅了。南宮逸奇望著他笑了笑,話鋒轉入正題的接著又道:「陶閣下,我請問,『至尊宮主』他對你毀諾悔婚了沒有?」

  陶安純搖頭道:「這倒沒有。」

  南宮逸奇又笑了笑,說道:「這就是了,『至尊宮主』既然並無毀諾悔婚之說,你當然仍是『至尊宮』准『東床嬌客』了!」

  人,都樂意聽好聽的,順耳的,愛聽喜歡聽人。這話,陶安純聽的心裡樂開了,樂得雙眉上揚,臉上現出了喜色。

  南宮逸奇接著又道:「你陶閣下既是『至尊宮』的准『東床嬌客』,便是『至尊宮』的半子,是半子,關於『至尊宮』的大小事情,便該有一權作得一半主,像這種放人的小事情,應該毫無問題的可以全權做主。」

  陶安純仍然有點遲疑地道:「可是……萬一我岳父他老人家……」

  南宮逸奇接口道:「事後令岳從然心有不愉,但是你做已做了,人已放了,他又能把你怎樣,難道還會殺了你,讓他的女兒做那『望門寡』不成!」南宮逸奇確實不愧是做誇第一的當代奇才,信口說來,頭頭是道,句句是理,聽得陶安純心裡昏陶陶的,麻癢癢的,升起了一種飄飄然的感覺!終於,陶安純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了,現在便請先去替家父他們解開穴道吧。」

  南昌逸奇微一搖頭道:「不!我要閣下先放出那些武林同道。」

  陶安純雙目微瞪,道:「南宮閣下你可是不相信我?」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上一次當學一回乖,閣下的信用,在巫山我已經領教過一次了,收能再上你第二次當。」

  陶安純無奈,只得朝石室中的高宇川揚聲道:「高兄,麻煩你去把那些人放出來吧。」

  高宇川遲疑地道:「這個……」

  陶安純胸脯一挺,接口說道:「高兄只管放心,我岳父那裡自有我負責承擔!」高宇川目光轉向呂東平望去,呂東平立即朝他點頭笑說道:「事情既谷主出面負責承擔,高兄只管放心照辦好了。」

  於是,高宇川便轉向陶安純點頭道:「高某道命。」

  話落,大踏步地直往石室門外走去。

  南宮逸奇本站在石室門外,背門而立,高宇川大踏步的自內走出,立即身子一側避讓開了路。高宇川前往放人,事情也就暫時的告了一個段落,於是,當場的情形也就陷入了一片等待的沉寂中。」

  南宮逸奇星目緩緩地掃視著四大「鬼吏」和那八名黑衣大漢,心念飛轉,忽地輕聲一笑,道:「陶閣下,我有個不情之請,閣下肯答應麼?」

  陶安純目光一凝,道:「你閣下可是還加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搖頭道「絕對不是,我只是想開開眼界而已。」

  陶安純問道:「你想開什麼眼界?」

  南宮逸奇道:「我想見識見識『鬼王靈」它倒底有多大的威力,你肯犧牲一枚麼?」

  陶安純道:「前次在巫山,『鬼判』曾經使用一枚你不是已經見到它的威力了麼?」

  南宮逸奇道:「前次因為事出意外,又因全神貫注在『鬼判』隱身的處所,所以只是匆匆一瞥,未能看清它真正的威力!」陶安純雙目眨動,忽有所悟地輕聲一笑,道:「南宮閣下,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暗一震,道:「你明白我的什麼心意了?」

  陶安純嘿嘿一笑,道:「前次『鬼判』曾經以假亂真的用過一枚假的,所以你想試試發前的這些是不是都是真貨,對麼?」

  南宮逸奇還以為陶安純當真猜到他的心意了呢,一聽這話,立即將計就計的點頭笑說道:「閣下高明,我正是這個意思。」

  他真是這個意思麼?當然不是,不然,他就不需「將計就計」了。陶安純十分得意地揚聲哈哈一笑,道:「南宮閣下,你雖然譽稱當世奇才第一,但是,你那點鬼心智只能騙騙別人,卻無法瞞得過我。」

  語聲微微一頓問道:「你想如何試法?」

  南宮逸奇道:「任我指定一杖投擲,怎樣?」

  陶安純毫不遲疑地一點頭道:「我答應了,你指定吧。」

  南宮逸奇星目再次的緩緩掃視了四大「鬼使」和八名黑衣大漢一眼,忽地抬手指著右邊:「吸血鬼吏」向磅的一名黑衣大漢,說道:「就是那位手中的那杖好了。」

  陶安純微一點頭,立即朝那黑衣大漢說道:「你把它投擲出去給他看看吧。」

  那名黑衣大漢躬身應了一聲,揚手將「鬼王靈」朝兩丈開外擲去。突然,人影掠空……

  南宮逸奇他真是藝高人膽大極頂,竟於那名黑衣大漢將「鬼王靈」脫手擲出,眾人目光全都轉望向那兩丈開外的同時,騰峰電掠,其勢快疾無倫,半空中控掌伸手,以佛門「慧靜禪功」虛托著那枚「鬼王靈」,飄然落地。

  陶安純臉色不禁勃然一變,沉聲道:「南宮逸奇,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手托著「鬼王靈」,神情瀟灑地一笑,道:「陶閣下,這便是我本來的意思。」

  陶安純又驚又怒地道:「南宮逸奇,你的意思是怎樣?」

  南宮逸奇道:「我並不想怎樣,只不過是弄它一枚在手上壯壯聲威,以防萬一之變而已。」

  陶安純道:「你可是想用它來對付我們?」

  南宮逸奇道:「我決無用它對付任何人的意思,只是想請你少谷主看在它的份上守約,讓它保護我們安全離開貴谷。」

  這話說得真夠明白了,陶安純要是不守信,要是妄想使奸,在南宮逸奇解開溫天啟等人的穴道之後,企圖異動的話,南宮逸奇便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以這枚「鬼王靈」作為離開「鬼王谷」的掩護了。陶安純絕不是糊徐人,他當然聽得懂南宮逸奇這話的意思,心中由暗暗一凜!臉色微變了變,道:「閣下誠然高明,令人佩服。」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誇獎誇獎,其實這不能說我高明,而是環境處此,面對你陶少谷這樣的人物,我不得不小心些,不得做不最壞的打算!」陶安純眼珠骨碌碌地轉了轉,忽然嘿嘿一笑,道:「南宮閣下,你這最壞的打算,雖然堪稱是最高明,但是可惜仍然白費了心機!」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閣下此言之間?……」

  陶安純道:「你手上的那枚『鬼王靈』乃是贗品。」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是麼?」

  陶安純道:「贗品就是贗品,我何必騙你。」

  南宮逸奇道:「但是我卻不信。」

  陶安純道:「不信,你就試試它好了。」

  南宮逸奇道:「如何試法?」

  陶安純道:「把它擲出去不就知道了麼?」

  南宮逸奇道:「炸了就是真的,不炸便是假貨,是麼?」

  陶安純道:「此為當然事實,閣下何必作此多餘之問。」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道:「如此,我請問你,以你陶少谷主看,我該把它投擲什麼地方一試好呢?」

  陶安純目中閃過一抹詭色地道:「隨便你,反正它是不會開花的贗品,投擲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樣。」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閣下說的是,既是假貨,投擲在任何一處確是沒有分別。」

  語聲一頓即起,又道:「如此,閣下請小心了,我要把它擲出了!」

  話落緩緩揚手,便作勢要將「鬼王靈」擲出,南宮逸奇他真絕,他作熱要擲出的方向,竟然直對著陶安純,陶安純見狀心中不由倏然大駭,連忙搖手道:「閣下且慢!」南宮逸奇道:「少谷主有何意見?」

  陶安純目興閃動地問道:「你想把它擲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道:「你少谷主的腳前,如何?」

  陶安純心神暗暗一凜!道:「閣下別開玩笑了。」

  南宮逸奇正容道:「我並未開玩笑。」

  陶安純道:「那麼閣下為何要把它擲在我的腳前,其用意是?……」

  南宮逸奇反問道:「這難道有什麼不妥麼?」

  陶安純搖頭道:「這雖然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是我卻不希望閣下如此。」

  南宮逸奇道:「為什麼?」

  陶安純雙目一眨,道:「閣下要把它投在我的腳前又是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既是贗品,我要它無用,當然應該物歸原主了。」

  陶安純搖頭道:「不必了,贗品只能用來蒙人的眼目,並無其他的用處,你還是把它擲向別處去吧。」

  南宮逸奇笑笑道:「贗品雖然只是一團廢鐵,並無其他用處,但是做起來總是化費一點時間,我看我還是把它還給你的好。」

  說著再揚了揚,作勢欲要擲出,陶安純忙又急急搖手道:「閣下別擲!」口裡說著,身子已經沉不住氣地突然向後飄退了一丈四五。南宮逸奇忽地輕聲一笑,道:「閣下不惺緊張,我只不過是嚇嚇你而已。」

  陶安純怔了怔,道:「南宮逸奇,你實在高明!」南宮逸奇淡笑了笑,沒有說話,因為那二級「金花劍士」高宇川已領著二十多位憎道俗口都有的武林豪雄走了過來。

  武林群豪停身立起,南宮逸奇星目神光如電地掃視了一眼之後,不由暗暗地皺了眉,這二十多人之中竟然沒有他義伯「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在內。他想問,但心念電閃間卻又忍住未問。於是,他暗暗吸了口氣,揚聲說道:「諸位請站過我這邊來。」

  奇怪!一眾武林群豪對南宮逸奇之言竟然所若未聞,既無一人開口答話,也沒有一人移動一下腳步,這是為什麼?……

  南宮逸奇劍眉不禁微蹙了蹙,隨即又揚聲說道:「在下之言諸位聽見了麼?」

  一眾武林豪雄仍然沒有一個開口,仍是全都默立著未動。

  這時,雲小和「蠻疆雙瘦」伍百簡兄弟,已走出石室站立在南宮逸奇身旁。

  雲小眉眼見一眾武林豪雄全都神色冷冷地站著不言不動,秀眉不由倏地一挑,叱道:「你們都是聾子還是啞巴,我師哥冒險拚命來救你們,你們竟都不言不動,對我師哥不理不睬,這算什麼?」

  難道是嫌我師哥多事,不該來救你們麼」

  一位身青布道袍,年約六十開外的老道士神情淡漠地說道:「二位來此義救我等,我等衷心至為感激,不過……」

  語鋒微微一頓,輕咳了一聲,接道:「請問二位上姓高名?」

  雲小眉道:「我名雲小眉,我師哥是名震武林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青袍老道士目光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道:「多謝二位的熱心,只是……自己請便吧。」

  雲小眉雙目一臉,道:「你們不要出去麼?」

  青袍老道上道:「出虎穴再入狼窩,兩者似乎並不無什麼不同。」

  南宮逸奇一聽這話,心中不由微微一怔!但是,他奇才蓋代,心念電閃間,便已恍有所悟,目射寒電地瞥視了高宇川一眼,望著青袍老道士問道:「道長,高宇川他對諸位說了什麼了?」

  青袍老道士道:「高宇川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就是前去放出諸位,領著諸位來此之人。」

  青袍老道士搖頭道:「他沒有說什麼,只說『魅影拘魂玉書生』來了,強行要帶貧道等諸位同道前去另一處地方。」

  南宮逸奇道:「他沒有說明在下要帶諸位去什麼地方麼?」

  青袍老道上搖頭道:「他沒有。」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道長和諸位都相信他的話?」

  青袍老道士神情淡漠地道:「貧道和諸位同道都認為可信。」

  雲小眉實在忍不住心中十分氣憤葉發出一聲冷哼,道:「你們這些人真是不分是非,不只好歹得很!」青袍老者臉色忽地一寒,沉聲道:「施主說話請自重。」

  雲小眉雙眉微微一揚,道:「不自重便怎樣?」

  青袍老道士雙目倏射精芒,旋又威態一斂,搖了搖頭,淡淡地道:「算了,貧道已經這大年紀,不願與你一般見識了。」

  雲小眉正要開口說話,南宮逸奇突然一擺手,道:「小眉,不要再多話了。」

  語聲一頓,星目倏然凝望著一位類袍古稀老憎問道:「有教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古稀老僧緩緩說道:「老僧身落魔難,羞提法名,施主不必問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了,正容說道:「在下請問大師法號實有原因道理,則是關係至為重要,尚望大師坦然賜增。」

  古稀老僧差別道:「施主有何道理?」

  南宮逸奇道:「大師先賜示法號。」

  古稀老僧略一沉思,道:「老僧法號普善。」

  南宮逸奇又道:「大師是峨嵋弟子麼?」

  普善大師道:「老僧正是。」

  南宮逸奇星目略一眨動,道:「在下想請大師幫忙做件事情,可以麼?」

  普善大師道:「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道:「請大師率領諸位武林同道立刻離開此地。」

  普善逸奇道:「前往何處?」

  南宮逸奇道:「先到谷外,等我出谷之後再說。」

  普善大師搖頭道此事老僧無能為力。」

  南宮逸奇沒有理睬他,仍然望著普善大師,含笑問道:「大師為何不願?」

  普善大師道:「適才靜修道長已經說過,虎穴與狼窩並無什麼分別與不同。」

  雲小眉忽地冷聲叱道:「老和尚,你實在論人可恨可惱,什麼虎穴狼窩,你簡直胡說八道!」普善大師臉色一沉,道:「施主年紀輕輕,說話怎地如此沒有口德教養!」雲小眉秀眉倏地一場,叱道:「普善和尚,你好大的膽,竟敢罵我沒有教養,該打嘴巴!」話落,玉掌一揚,便要隔空拍出。南宮逸奇見狀,知她要施展「無影神掌」,連忙抬手攔阻地說道:「小眉,不可!」雲小眉被南宮逸奇抬手攔住,不由嗔道「師哥,你別攔我,讓我……」

  南宮逸奇微笑著搖頭接口道:「小眉,有句俗話說得好,不知者不罪,他又不知道是誰,焉能怪他。」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你把恩師的信物請出來給他看看吧。」

  雲小眉目光冷凝地看了普普大師一眼,終於聽從南宮逸奇的話地探手懷內取出「佛影貝葉」,朝普善大師一伸玉手,冷聲喝道:「普善,你知道這半片貝葉的來歷麼?」

  普普大師入目「佛影貝葉」,先是微微一怔旋而臉色大變,身軀倏起暴顫,急忙雙掌合什躬身,低頭道:「弟子適才無知冒犯,願領責罰!」雲小眉冷呼了一聲,回手收起「佛影貝葉」,冷冷地道:「現在你願意聽我師哥的話了麼?」

  普善大師見「佛影貝葉」,已知二人的師承來歷,那還敢現猶疑之色,連忙點頭躬身答道:「弟子遵命。」

  南宮逸奇接口說道:「大師現在請問問他們諸位吧,願者可立刻隨同大師一起出谷在谷口等我,不願之人也不必勉強。」

  普善大師既然已知南宮逸奇的師承來歷,自是立刻遵命照辦,點頭恭應了一聲,跨前一大步,轉過身軀,面對一眾武林群豪郎聲說道:「諸位,願意隨同老僧出谷之人,請立刻移步站往左邊,不願的便請站往右邊。」

  老和尚話音一落,一眾群豪立有半數以上移動腳步站到了左邊,其餘的雖無一人站在右邊,但卻站在原地未動,似乎考慮猶豫中。

  青袍老道士靜修道長向普善大師低聲問道:「僧兄,那半片貝葉可是貴派前輩高僧的信物?」

  普善大師微微搖頭道:「是與本派曾祖同輩一位『聖僧』的信物。」

  靜修道長聽得神情不禁微微一呆!心中暗忖道:「與普善大師的曾祖同輩的『聖僧』的信物,那不是百四五十年前的人物了麼?……」

  這靜修道長乃是當今「青城派」掌門人的師叔,對於古今武林掌故軟聞知之頗多,他心念有如電光石光般飛閃間,心中已有所悟地又低聲問道:「是『佛影聖僧』麼?」

  普善大師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靜修道長也沒有再問,目光深深地望了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一眼,接著也移動腳步走過左邊,靜修道長這一移步走過左邊,那仍舊站立原處尚在猶豫不決的七八位武林豪雄,頓然也隨之紛紛邁就移動地走了過去。

  雖然,他們是已由靜修道長和普善大師二人低聲問答的話語中聽出了苗頭,他們雖然都不知道「佛影聖僧」是何許人,但是,因見靜修道長在問清楚那半片「貝葉」是「佛影聖僧」的信物之後,便就不說什麼的默默地走過左邊,於是,他們也就不再猶豫遲疑地跟著移步走過左邊站立。

  這時,南宮逸奇已暗中點數過人數共是二十三位,他心念電閃間突然微微一動,目視普善大師問道:「大師知道此間被禁之人共有多少麼?」

  普善大師搖頭答道:「弟子不知。」

  高宇川接口說道:「南宮閣下,一共就是這二十三位,高某已經全放出來了。」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高宇川我沒有問你,你最好少開口!」語音一落又起,目光掃視著一眾武林豪雄問道:「諸位中有那位知道麼?」

  一眾豪雄全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有一人開口答話。南宮逸奇劍眉不由微蹙了蹙,又道:「諸位是確實都不知道,還是……」

  一名黑衣老者突然接口說道:「南宮大俠,那位高朋友他並沒有說謊,老朽可證明,此間被禁之人,確實只有二十三位。」

  這黑衣老者年約五十二三之間,面貌清瘦,且朗鼻直。顎下長鬚飄胸,氣度頗為不俗,顯然是位正直之士。

  南宮逸奇注目問道:「老人家高姓大名?」

  黑衣老者道:「老朽雲俊秋。」

  南宮逸奇一聽黑衣老者就是「妙手醫儒」諸葛高風好友的恩兄,星目不由異采一閃,十分欣喜的抱拳拱手一揖,道:「原來是雲大俠,我常聽諸葛兄提起雲大俠的仁心俠骨,義高雲天,在下心儀已久,只恨無緣拜會,今天得識豐儀,實感榮幸之至。」

  「瀾滄劍客」雲俊秋哈哈一聲大笑道:「慚愧,慚愧,南宮大俠如此地讚譽,老朽實在不敢當之至!」語聲微微一頓,目注南宮逸奇問道:「南宮大俠和高風兄弟很熟麼?」

  「是的。」

  南宮逸奇點頭道:「高風兄乃是在下的莫逆知交好友。」

  雲俊秋又問道:「南宮大俠知他現在何處麼?」

  南宮逸奇道:「高風兄刻下正在一處十分穩密地方煉製一種解治百毒的靈藥。」

  「哦……」雲俊秋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因為雲俊秋他不是糊塗人,南宮逸奇既說是在一處十分隱密的地方煉藥,那必這是處極端秘密的所在,他心裡自然明白,在此時此刻,再問是白問,當著這麼多人之前,南宮逸奇是絕不會得說那秘密之處是什麼地方的。南宮逸奇語聲頓了頓之後,接著便話入正題的又道:「雲大俠可知在原來這禁之外時,共有多少人?」

  雲俊秋道:「共有二十六人。」

  南宮逸奇道:「移來此地時便只有二十三位麼?」

  雲俊秋點點頭道:「以老朽猜測,那三位一定還在原來被禁的地方。」

  語聲一頓,接著問道:「南宮大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麼?」

  南宮逸奇道:「江北通州『天雄堡』旁劍山山腹中。」

  「呵……」雲俊秋臉現驚異之色地道:「這麼說,暗算擄劫因禁老朽等人的,全都是那尉遲大俠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尉遲大俠,此事另有主謀之人。」

  雲俊秋問道:「南宮大俠知道那主謀之人是誰麼?」

  南宮逸奇道:「主謀之人是『至尊宮主』,不過,他究竟是誰,在下正在全力追索中。」

  語聲一頓,話鋒一轉,問道:「雲大俠知道那沒有被移來此地的三位,都什麼人嗎?」

  雲俊秋道:「一位是『冷西奇土』常笑峰,一位是『鐵笑鬼見愁』許伯堯,還有一位老朽就不知道了。」

  一名中年青衣漢子接口說道:「那一位在下知道,他是長白當代掌門的師弟,『銀劍郎君』胡亞青。」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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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2:45: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神功化毒


  南宮逸奇之所以如此追問原因,目的就是想知道那沒有被移來此處的三人中,有沒有他義伯「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在內。

  而今目的既達,於是他便立即轉向高宇川冷聲問道:「高閣下,那三位被移往何處去了?」

  高宇川目光一轉,道:「適才雲大俠不是已經問過了麼。」

  南宮逸奇道:「那只是猜測。」

  高宇川道:「但是雲大俠卻猜對了。」

  南宮逸奇星目突射寒電地沉聲道:「高宇川,你敢欺我!」高宇川道:「我說的確是實話,你要是不信,那就只好由你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忽然轉望著陶安純說道:「陶閣下,高宇川和呂東平,我想把他兩個帶走,你不反對吧?」

  陶安純冷冷地道:「我反對。南宮逸奇道:「他兩個不是貴谷屬下,你何必要反對!」陶安純道:「他兩個不是本茶的屬下,但身在本谷內就得受本谷的保護!」這話不錯,是理,也是武林中的「道義」。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接著又道:「陶閣下,你應明白,我這是完全尊重你,所以才和你說一聲,也是給你面子,其實我要帶他兩個走,你根本保護不了他們,也沒那份力量!」陶安純冷冷地道:「我認為並不見得。」

  南宮逸奇星目寒芒倏地一閃,道:「這麼說,你是要逼我出手用強了!」陶安純道:「南宮閣下,這可不是我逼你,事實上是你在逼我,欺我太甚!」南宮逸奇星目電轉了轉,道:「陶閣下,有件事情不知道你考慮過沒有?」

  陶安純道:「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關於令尊他們被制的穴道,你還要我去替我們解開麼?」

  陶安純雙目倏地一瞪,道:「南宮逸奇,你要我罵你麼?」

  南宮逸淡淡地道:「罵我是個食言背信的人小人,是不是?」

  陶安純嘿嘿一笑道:「你南宮逸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世第一,你總不至於願意落個這樣的罵名,自毀聲譽吧!南宮逸奇軒眉朗聲說道:「我當然不願意,我南宮逸奇頂天立地,昂藏鬚眉,蓋世奇男,是那種毀諾背信之人!」陶安純道「那你為何提起此事,想以此事來威脅我?」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陶閣下,你會錯意了,我此時提起此事,並不是想以此來威你,而另有道理。」

  陶安純問道:「你另有什麼道理?」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道:「陶閣下,我問你,我如出手用強帶他兩個走,你是不是要傾盡全力保護他們?」

  陶安純點頭道:「那是當然。」

  南宮逸奇又笑道:「如此,我再問你,你之傾盡全力,是憑武學功力和你眼前所有的人手,還是憑『鬼王靈』,還是憑那無影之毒,『神仙廢』?」

  陶安純道:「自然是全部都用。」

  「這就是了。」

  南宮逸點了點,道:「憑武學功力,以你眼前所有的人而無人是我手下三招之敵,縱然聯手齊上,在我劍也難走得過二十招之數,至於你那無影之毒『神仙廢』,雖然是萬毒之最,毒絕天下之毒,但是,它卻奈何不了我……」

  陶安純嘿嘿一聲陰笑,接口道:「南宮逸奇,你少信口狂言,少吹大氣了,上次在巫山如不是聞人姑娘講究武林道義,光明磊落,給你一顆『鬼王丹』,只怕你早已毒發無救了,今天焉能還有你的命在!」南宮逸奇突然揚聲哈哈一笑,道:「陶安純,你也太小瞧我南宮逸奇了,聞人姑娘雖送我一顆『鬼王丹』,但是我根本沒有服用它!」

  這話,陶安純怎會相信,頭一搖,道:「我不信!」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陶閣下,你聽過一種專能煉化天下各種奇毒的佛門禪功麼?」

  陶安純心暗暗一震!道:「你會那種禪功?」

  南宮逸點頭道:「不錯,不然我就不會不服用聞人姑娘送給我的那顆『鬼王丹』了。」

  陶安純面露疑惑之色地道:「但是我仍有點不信。」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不信,不妨試試看是能奈何我不能!」陶安純嘿嘿一笑,道:「好,我就試試你!」話落,倏地一抬左臂,揚掌朝南宮逸奇拍出一般陰柔勁氣。

  自然,他這一掌拍出,暗中已發出了無影之毒。南宮逸奇心中已有準備,「慧靜禪功」早已提聚八成,陶安純陰氣掌勁拍出,他立即抬掌虛吐。但聞「波」的一聲輕響中,一道輕煙一閃而逝,陶安純身形一晃,後退了一步。陶安純震駭極了,也相信了南宮逸奇所言不假,的確身懷無影之毒奈何不了他的那種佛門禪功。

  只聽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陶閣下,我所言如何?現在你該相信了吧!」陶安純略定了震駭的心神,暗暗深吸了口氣,嘿嘿一笑,道:「南宮閣下,無影之毒雖然奈何不了你,可是,『鬼王靈』卻足可令你斷命亡魂!」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陶閣下,我承認,『鬼王靈』威力霸道無倫,它確實能要我的命,不過,我卻不信你敢用它來對付我!」陶安純道:「你欺我太甚,把我逼急了,我可就沒有什麼不敢的!」

  南宮逸奇神色平靜從容地,說道:「你這話我相信,可是,你應該想得到,我手上也有一顆『鬼王靈』,他也能要你的命,再說主公尊他們被封的穴道,那是奇絕武林的獨門手法,除了我天下無人能解,你要傾盡全力保護他兩個,就必須毀了我,要了我的命,可是……」語聲微微頓了頓,接著又道:「我完了!他兩個你是保護住了,但是令尊他們幾位便也完了,我這道理,你陶閣下明白了麼!」陶安純又不是傻子,道理說得如此十分清楚,他怎還會不明白。

  雖然,高宇川和呂東平是未來的泰山的屬下,為了他未來的泰山的關係,他有心全力保護他兩個,不讓南宮逸奇帶走,但是,在南宮逸奇說明以上的道理之後,陶安純他呆住了,感到辣手了,也作了難;

  適時,那穴道被制默立在一邊的十一號「令使」呂東平突然開了口,說道:「陶少谷主,你不要作難了,我跟他走好了。」

  話落,也不待陶安純開口接話表示什麼人,人已大踏步的朝南宮逸奇身旁走了過去。陶安純臉上現出一副尷尬的神色,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攔阻呂東平。高宇川見狀,立時大聲喝道:「呂東平,是不想活了麼!」呂東平根本不理他,腳下連停也未停。

  南宮逸奇突然郎聲說道:「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呂東平他這不是不想活,而是識時務的俊傑,懂得善惡是非的智者。」

  笑聲倏地一沉,道:「高宇川,我希望你跟呂東平學,也自己走過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高宇川嘿嘿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別做夢了,高老子命只有一條,想要高老子跟你走,辦不到!」南宮逸奇目射寒芒地冷笑了笑,快地轉向身旁立著的雲小眉道:「小眉,你的機會來了。」

  雲小眉揚眉說道:「師哥是要我出手擒下他?十招太多,五招儘夠了。」

  南宮逸奇笑道:「他手底下可不太差呢!」雲小眉秀眉微微一揚,道:「師哥放心,我決不會讓他走過五括以上的。」

  話落便要邁步朝高宇川面前逼去。

  南宮逸奇卻伸手一攔,道「慢點。」

  雲小眉秀目一眨,道:「師哥可是不放心我五招以內擒得下他。」

  「那倒不是。」

  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我認為在未動手之前,應該先向此間主人打個招呼,這樣也免得落人話柄,說我們不懂禮數。」

  話鋒一頓,轉望著陶安純含笑說道:「陶少谷主,你說對不對?」

  陶安純雖然曾說要傾盡全力保護呂高二人不讓南宮逸奇帶走,其實他心裡可是毫無一點把握保護得了二人,尤其在南宮逸奇說明了前面的那番道理之後,他心中已經有如閃電般地飛轉了好幾轉:憑武學,他不是南宮逸奇之敵,憑無影之毒,南宮逸奇身懷那克制天下各種奇毒的佛門禪功,根本奈何不了南宮逸奇,所能憑恃逞狠的就只有「鬼王靈」了。

  可是,「鬼王靈」南宮逸奇手上現下也有一枚,自己如用「鬼王靈」對付南宮逸奇,很明顯的。南宮逸奇他必然會用手上的那一枚來對付他自己,其結果不言可知,他自己也必將難逃一死!他陶安純不是傻瓜,自然不會得以自己的性命冒險去換敵人的性命。

  何況他心裡還有著一層顧忌,那便是他父親陶三春和幾位伯叔等人的穴道,皆為南宮逸奇的獨門手法所制穴解,性命性死都操在南宮逸奇的手裡,他豈能為了呂高二人,不顧他自己的性命,不顧他父親和伯叔等人的性命……

  因此,他心念電閃般幾度飛轉間,心中已經打了「退堂鼓」,為了他本身的利害問題,已不想再堅持保護呂高二人了,只不過為了面子上的關係,一時不便也不好意思改口而已。

  因此,呂東平自己突然願意跟南宮逸奇走,他乃才有說話攔阻,高宇川不願跟南宮逸奇走,陶安純雖然已經改變了心急不想再保護他,但是,他不能不交待兩句場面上的話。

  因此,南宮逸奇話音一落,他立即冷哼一聲,道:「南宮逸奇,你別假仁假義了,不過,話我可要行說明白,以五招為限,五招之內,你那位師弟如果生擒不下高宇川,你就得立刻罷手,不得再另行出手一定要帶他走!」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是當然,他在我師弟手下走過五招,事情便即作罷就是。」

  陶安純一點頭道:「好,如此,我和本谷屬下也決不出手幫他便是。」

  南宮逸奇笑了笑,轉向雲小眉說道:「小眉,大話已經出口,這就要看你的了。」

  雲小眉揚眉一笑道:「師哥放心,我決不會給你丟臉的!」話落,立即再度邁步朝高宇川面前退去。

  高宇川站立之處,正靠近「吸血鬼吏」甘霖身旁不遠,和一名黑衣大漢相隔不過尺半距離。他乃是個心性陰險狡許之人,深知南宮逸奇功力罕絕,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其師弟所學功力亦必十分高明,差不了許多,既已奪下海口要在五招之內生擒他,諒來決非狂言大話。

  因此,他一見雲小眉邁就朝他通來,眼珠微微一轉,倏地伸手一把奪字身旁那名黑衣大漢手中的「鬼王靈」。

  那名黑衣大漢身手雖極不弱,但因事出意外,萬想不到高宇川會來這一手,心中不由又驚又怒,立時一聲大喝,雙手電出,一拍高宇川的胸脯,一手疾抓高宇川的右腕脈門!

  黑衣大漢的反應雖然十分快捷,雙掌招勢如電,但是,仍嫌慢了絲毫,高宇川奸滑的如狐,他早已料到那名黑衣大漢在「鬼王靈」被奪之下,必然立刻暴怒向他出手。是以,他一奪得「鬼王靈」之後,身形立即向後飄退了八尺,同時右手高舉著「鬼王靈」沉聲厲喝道:「你站住別動!」在高宇川主中原以為黑衣大漢聞喝之後,一定會被鎮懾住不再賂他出手,那知事實大不竟然,黑衣大漢抵是神情微呆了呆,便又騰身朝他飛撲,而且滿臉剽悍凶煞之色,竟是悍不畏死!雲小眉一見這等情形,只得停不站著不動。

  高宇川眼見黑衣大漢剽悍無比地再度騰身飛撲過來,他心中不由悚然一凜!疾忙再次飄身暴退了八尺。他身形次飄退中,心念突然一動,立又沉聲厲喝道:「朋友,你要是再不站住,我可要用這東西取你們少谷主的性命了!」

  這話,立刻收到了效果,黑衣大漢身形倏地一窒,停住撲勢不敢再動了,目光轉望向陶安純,請示陶安純的意思。

  陶安純朝黑衣大漢擺了擺手,目射寒煞地望著高宇川冷冷地說道:「高宇川,你到底這是什麼意思?」

  高宇川嘿嘿一聲陰笑,道:「我這是什麼意思,少谷主何必明知故問。」

  陶安純道:「我問你,你是想憑這枚『鬼王靈』對付南宮逸奇,還是要對付我?」

  高宇川道「自然是對付南宮逸奇。」

  陶安純道:「如此,你適才是怎麼說的?」

  高宇川道:「我要不那麼說,你那位屬下他能乖乖的聽話站住不向我出手麼!」

  這話說的是,那黑衣大漢手上的「鬼王靈」被他乘虛奪去,豈肯甘心,他要不以陶安純的性命為威脅,不那麼說,豈能嚇阻住那軒衣大漢的猛撲!陶安純雙眉一皺,道:「高宇川,你這種手段也太卑鄙無恥下流,太無賴了!」高宇川嘿嘿一聲陰笑,道:「人到生死緊要關頭,就顧不得什麼手段的卑鄙,無賴不無賴了,少谷主原諒,我這也是不得已!」陶安純冷冷地道:「高宇川,現在我命令你立刻交還『鬼王靈』!」高宇川搖頭道:「我不能,少谷主多原諒,我要靠它活命呢!」陶安純雙眉微微一挑,南宮逸奇突然接口說道:「陶閣下,你願意聽我句話麼?」

  陶安純道:「閣下請說。」

  南宮逸奇道:「高宇川的問題你不必顧慮了。由我單獨對付他,如何?」

  陶安純一沉思,道:「閣下可是要親自出手擒他?」

  南宮逸點頭道:「他手裡拿著那枚要命的玩藝兒,我只好親自出手了。」

  陶安純眨眨眼睛道:「閣下有把握麼?」

  南宮逸微微一笑道:「少谷主請拭目以觀好了。」

  陶發純想了想,點頭道「既如此,你就儘管放手擒他好了,我絕對袖手不管就是。」

  南宮逸奇笑了笑,把手裡的「鬼王靈」交給雲小眉,突然以傳聲囑咐道:「要小心注意監視著陶安純,他如有異動,立即發聲警告以此物取他的性命威脅他,知道麼?」

  雲小眉點頭道:「我知道了,師哥,那賓伙十分狡許得很,你可要特別小心他呀!」南宮逸奇點頭一笑,舉步瀟灑地直朝高宇川站立之處走去。

  這時,高宇川因為在那黑衣大漢騰身飛撲進接連飄退兩次,是以站立之處已距離陶安純等人一丈五六開外,他一見南宮奇邁步朝他走來,心中不由暗暗一凜!突然沉聲大喝道:「站住!」南宮逸奇腳步P停,目射寒電的冷冷地望著他,沒有說話,高宇川冷冷地道:「南宮逸奇,你最好站著別動,別過來,否則,可就別怪我……」

  「可就別怪我?」

  怎樣?沒有接說下去,卻代以一陣「嘿嘿」陰笑而止,南宮逸奇眉不揚,神情不變,瀟灑依卓越地微微一笑,道:「否則可就別怪你擲出『鬼王靈』,是麼?」

  高宇川又是「嘿嘿」一聲陰笑,道:「你明白高某的意思就好!」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高宇川,你認為憑一枚『鬼王靈』嚇住我,保得了你的命麼?」

  高宇川冷笑道:「你所學的功力雖然高絕當世,但是我卻不相信你不怕它!」南宮逸奇倏然揚聲哈哈一笑道:「高宇川,我究竟怕不怕它,你何不把它擲出試試呢!」高宇川搖頭道:「南宮逸奇,你別妄想做我,我沒有那麼傻,不會上你的當的!」南宮逸奇道:「那麼你閣下的意思打算……」

  高宇川陰笑地道:「我把它留在手中,仗著它安全離開『鬼王谷』!」南宮逸奇道:「你以為辦得到嗎?」

  高宇川道:「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但是我認為你只是白費心機,也是在做夢!」口裡說著,腳下突然跨前了一大步,高宇川心中一凜!身形疾祥地向後飄退三尺,沉聲喝道:「南宮逸奇,你最好別逼我,別再向我逼近!」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閣下這話的意思?……」

  高宇川嘿嘿陰笑道:「這話的意思你不懂?」

  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要是懂,我就不會問爺。」

  他是真不懂麼?當然不,其實他心裡已經約略猜料到高宇川的意思了,只不過是不知道對不對而已。

  高宇川冷聲獰笑道:「必要時,我會拚死與你同歸於盡!你明白了吧!」南宮逸奇心神不禁暗暗一震!旋即揚眉輕聲一笑道:「閣下這一著倒實是著高明的狠招,看來我是只好裹足不前,也只好睜眼看著閣下,讓閣下安安全全的離開此地了。」

  高宇川得意地嘿嘿一笑道:「你南宮逸奇雖然稱奇稱最武林,雖然……呵……」

  話未說完,得意的聲調陵地變作了一聲驚呼,雙目暴瞪,臉容蒼煞,又駭又怒的厲聲喝道:「南宮逸奇,乘人不備,暗算傷人,你真卑鄙無恥!」

  原來就在高宇川自鳴得意之際,南宮逸奇他竟然突展奇學,五指暗彈,彈出五縷五音指力,制住了高宇川的胸口和雙肩雙腿五處大穴。

  同時,於高宇川厲垢喝聲中,南宮逸奇身形電飄,以奇快罕世的「魅影」身法,飛快地攫取了高宇川手裡的那枚「鬼王靈」,停身卓立在高宇川面前五尺之外,神表從容瀟灑地淡然一笑,道:「高閣下,你為何責人苛而待已寬,將人心比已心,這怎能怪我乘你不備,說我是無恥暗算於你,你若不先要無賴,我又怎會如此對你!」

  話落,身軀一轉,大步走回原處,向「蠻疆雙瘦」的老二伍百強說道:「伍二哥,煩勞你帶著他和普善大師等諸位一起先往谷外去吧。」

  語鋒一頓,轉向普善大師和靜修道長道:「大師和道長等諸位現在可以往外谷外去了。」

  普普大師和靜修道長聞言,連忙一齊點首躬身應命,率領著一眾武林豪雄大踏步走向市道出口,往谷外而去。

  接著,南宮逸奇目光又轉望著陶安純說道:「我這就替令尊他們解開穴道去,少谷主請先請。」

  陶安純微一點頭,沒有說話,轉身舉步前行,默默地向市道出口走去。

  「鬼王谷」外,普普大師和靜修道長等一眾武林豪雄,全都黢默地席地盤膝靜坐著,等候南宮逸奇的出谷。

  四更時分,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伍百簡三人出來了,於是,一眾豪雄立刻紛紛長身起來,朝南宮逸奇抱拳行禮致謝相救之德。

  南宮逸奇連忙拱手深揖還禮,謙虛地道:「諸位請勿如此多禮,南宮逸奇實在不敢當!」語鋒一頓,星目電閃地掃視了一眾武林豪雄一眼,說道:「諸位如今已恢復自由之身,對於今後有何打算沒有?」

  這話關得有點突然,一眾豪雄一時不明何意,全都不由微微一怔!一名灰袍老者忽然輕咳了一聲,問道:「老朽請問南宮大俠之意?」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沒有任何意見,我只是想問問諸位有何打算沒有。」

  灰袍老者道:「老朽離家已經快一年了,想先回家去看看再說。」

  一位中年漢子接口說道:「咱離家的時候,咱的那口子正大著肚子,還差不一個多月就要生了,現在不知是生了個小子還是丫頭,所以咱也很想立刻動身趕回家看看。」

  南宮逸奇點點頭,星目又緩緩掃著一眾豪雄,說道:「諸位被劫持的時日都很久,心裡一定都很懸念著家裡之人的平安與否,非常急著想回家去看看,是不是?」

  一眾豪雄聞言,頓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點首應聲說道:「南宮大俠說的不錯,老朽等的心意確是如此。」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諸位的心意既是大都如此,那就請立刻動身上路走吧,恕南宮逸奇不多挽留也不送諸位了。」

  一眾豪雄一聽,立時紛紛齊朝南宮逸奇抱拳拱手說道:「南宮大俠今番相救之德,老朽等也不空口言謝了,日後南宮大俠如有需用老朽等之處,但請通知一聲,老朽等當略效綿力以報!」南宮逸奇欠身拱手道:「謝謝諸位,今晚諸位之得能脫困,只是機緣之湊巧,也是諸位之劫難該滿,南宮逸奇焉敢居功,些許小事,尚請諸位不要介懷放在心上,諸位請吧。」

  於是,一眾豪雄再次紛紛手作別,「告辭」聲中,紛紛轉身電掠,消失於夜色中,這時,站在當地未走之人,除了峨嵋普普大師,青城靜修道長和「瀾滄劍客」雲俊秋三人之外,尚有一位年約五十多歲的葛衫老者和三位三十多四十左右的青衣漢子,南宮逸奇目視葛衫老者問道:「老人家不想回家去看看麼?」

  葛衫老者搖頭一笑道:「老朽浪跡江湖,孑然一身,既無家可回,也無家可看。」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道:「請恕南宮逸奇眼拙,老人家名號如何稱呼?」

  葛衫老者道:「老朽姓莫名千里,賊號江湖人稱『雷霆手』。」

  南宮逸奇拱手道:「原來是莫大俠,請原諒南宮逸奇失敬失禮。」

  「雷霆手」莫千里哈哈一笑道:「南宮大俠請忽客氣,老朽今天得能恢復自由之身,全屬南宮大俠所賜,南宮大俠如和老朽客套,老朽可要找處地縫鑽下去了。」

  言語之間不但顯得十分豪爽,而且極是風趣。南宮逸奇不由微微一笑道:「莫大俠太謙虛了。」

  話鋒一頓,星目轉望著三位青衣漢子問道:「請教三位上姓高名?」

  一位四十上下的青衣漢子微一欠身答道:「在下三人乃是結拜兄弟,江湖人稱『皖中三義』,在下居長,名易守琪。」

  語音一頓,指著並肩站立在身旁的兩個青衣漢子,說道:「二弟吳克道,三弟方恆。」

  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三位原來是俠譽滿皖中,婦孺皆知的『三義』兄弟,南宮逸奇實在失敬了。」

  「皖中三義」老大易守琪揚聲一笑道:「南宮大俠名震宇內,武林稱奇稱最,當世第一,在下兄弟這點微名與右與你南宮大俠那有如當空皓月的威譽相比,那可真一點螢火之光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易大俠也太高捧我南宮逸奇了,南宮逸奇雖然算得上是個名震武林之人,但那乃是『魔』名。」

  易守琪臉容一正,方待開口接話,南宮逸奇搶快一步的朝他抬手一搖,話題一變,含笑問道:「易大俠難道也無家無掛麼?」

  易守琪點頭說道:「在下兄弟在皖中雖然置有產,算有個家,但並無一個親人。」

  南宮逸奇又問道:「易大俠目前可是已不打算返回皖中去麼?」

  易守淇再次點頭道:「是的,在下兄弟幸蒙大俠解救脫困,擬追隨驥尾略交綿薄。」

  「雷霆手」莫千里在旁接口說道:「老朽也正是這個心意。」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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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2:45:53 |只看該作者
  南宮逸奇連忙搖頭道:「這萬萬不可,南宮逸奇實大不敢當!」莫千里揚聲哈哈一笑道:「南宮大俠謙虛客氣了,老朽的心意已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更改了!」易過琪接口說道:「在下兄弟也是如此。」

  南宮逸奇劍眉不由微微一皺,道:「四位這又是何苦,南宮逸奇又有何德何能,值得四位如此抬愛……」

  不待南宮逸奇話完,莫千里立刻又接著說道:「南宮大俠,老朽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南宮逸奇道:「莫大俠有什麼話儘管問好了,只要是南宮逸奇知道的,當是知無不言。」

  莫千里微微一笑,道:「老朽請問,南宮大俠此次前來『鬼王谷』是路過,還是專程?」

  南宮逸奇道:「是專程。」

  莫千里道:「來此何事?」

  南宮逸奇道:「赴那陶安純之約。」

  莫千里微一沉思,又問道:「南宮大俠來此赴約之前,可就已知道老朽等和一眾武林同道團在此地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事前並不知道。」

  莫千里眨眨眼睛道:「如此,南宮大俠又怎會找到地底秘密所在的呢?」

  南宮逸,奇道:「因來此赴約之前曾得人暗示。」

  莫千里道:「那暗示之人是那一位武林高人?」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還請莫大俠原諒。」

  莫千里微微一笑道:「是老朽不該問,請恕老朽失言。」

  語音一頓即起,又問道:「那人是如何暗示的,南宮大俠可以示告麼?」

  南宮逸奇略一沉思道:「那人曾暗示說,『鬼王谷』中有處名『谷下谷』的隱秘地方,要我去找找看,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瀾滄劍客」雲俊秋忽然輕聲一「哦」,道:「如此說,那人分明知道一眾武林同道被移禁此地的秘密,也是位有心人了!」南宮逸奇點頭道:「雲大俠說得一點不錯,她確實是位有心人。」

  雲俊秋話題倏地一改,問道:「那我諸葛賢弟他現在何處煉藥,能賜告麼?」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刻下正在少林一處秘室中。」

  「瀾滄劍客」不由雙目微睜,頗感意外的道:「他在少林秘室中煉藥?」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並由少林弟子負責警戒,禁人驚優。」

  雲俊秋詫異地道:「少林和尚一向自高自大,不大願意和武林朋友來往,他們怎會有讓諸葛賢弟在他介秘室中煉藥,並且還……」

  南宮逸奇含笑接口道:「此中另有原因,雲大俠到了少林之後便明白了。」

  雲俊秋悄有所悟地問道:「諸葛賢弟所煉之藥是為解救身受『至尊宮」迫害之人所用麼?」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雲大使猜對了。『至尊宮主』手段陰狠惡毒至極,他為了控制一眾屬下聽令替他賣命,不敢背叛,大都被他暗施手腳身中一種慢性劇毒,每隔一段相當時期,就必須服用一種特製的解藥,否則便會毒發身死!」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諸葛兄此次所煉之藥,便是解治那種慢性劇毒之藥。」

  「哦!原來如此。」

  雲俊秋似乎完全明白了的點了點頭。

  其實,雲俊秋他又怎知如非南昌逸奇與少林的特殊淵源關係,如不是南宮逸奇的主意安排,此舉雖為對付「至尊宮」,雖為挽救武林同道,少林掌教只怕也示必會讓諸葛高風在少林寺的秘室中煉藥呢!

  「青城」青修道長目光突然一凝,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南宮大俠,『至尊宮」的目的圖謀是什麼?」

  南宮逸奇不由微微一怔,詫異地問道:「道長被劫持有多久了?」

  靜修道長道:「半年多點。」

  南宮逸奇道:「半年多來,他們難道竟沒有人向道長談說過什麼?」

  靜修道長道:「他們曾要貧道受命為什麼武林的『巡按』之職。」

  南宮逸奇道:「道長拒絕了?」

  靜修道長搖頭道:「貧道並未完全拒絕,只推說此事必須請示過掌門人之後才能答覆決定。」

  南宮逸奇道:「以後他們便再未向道長說什麼嗎?」

  靜修道長道:「只是同一問題,先後共向貧道說過四次之多,貧道也都以同樣的答詞婉拒了。」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道長也沒有問過他們組織『武林盟』的意義麼?」

  靜修道長點頭道:「貧道問過,據說是為了團結武林力量,制止黑白兩道水火不容,動輒毆鬥拚命,廝殺流血的慘劇,旨在將天下武林黑白兩道英雄豪傑溶集於一爐,一切仇怨過節,均由『武林盟』秉公公開處理。」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番話的意義確實冠冕堂十分動聽得很,但道長對於此說可是有點懷疑不信,才一直未肯答應?」

  靜修道長又點了點頭,道:「貧道當時聽得確實頗為心動,但當貧道向及『盟主」一職由誰出任時,對方只答說是一位武林高人,卻不肯說明姓名,同時因為對方不但使用鬼蜮伎倆暗算貧道,其口氣並且大有貧道如不接受任命『巡按』之職,便不釋放貧道之意,以此,貧道豈能相信對方所言,又怎得不暗生懷疑!」

  甫宮逸奇對此未加置評地點頭一笑,目光轉向普善大師問道:「大師被劫持後的情形如何?」

  普善大師雙手合十躬身答道:「弟子所遭遇的情形和靜修道長差不多。」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忽然轉望著呂東平含笑說道:「呂兄身為『至尊宮』的今使,關於『至尊宮主』的真正目的企圖是什麼?便煩請呂兄說明,如何?」

  呂東平深知南宮逸奇言語之間雖然甚是謙和客氣,但是要他答說什麼,他只有乖乖的聽話照辦,別無選擇的餘地,否則,便是自找苦吃。

  因此,他目光閃動的瞥視了高宇川一眼,微一遲疑之後,說道:「在下遵命。」

  語聲一頓即起,道:「成立『武林盟』的真正意圖,旨在以『武林盟主』的身份號令統馭天下豪雄,以遂稱尊武林的雄心!」

  南宮逸奇點頭道:「多謝呂兄的實情實說。」

  靜修道長目注呂東平問道:「貧道請問,『至尊宮主』他究竟是當今那位武林高人?」

  呂東平搖頭道:「宮主他究竟是誰,真正知道之人,只怕不超過三數個,在下在宮中的身份雖然甚是不低,但卻連宮主的真面目都未見過。」

  靜修道長雙目一睜,精光電射地問道:「你真不知道?」

  呂東平冷冷地道:「在下所言句句是實,道長如是不信,在下也就莫可奈何了。」

  靜修道長突然一聲冷笑,道:「但是貧道卻十分不信!」說著,腳下倏地跨前一步,那神情態度,大有出手給呂東平吃點苦頭之勢。南宮逸奇見狀劍眉不由微微一揚,臉現不悅之色地問道:「道長意欲何為?」

  靜修道長微微一怔,道:「他身為該宮『令使』,必是該宮主親信之人,焉有示見過宮主的真面目,不喬是誰之理,其言分明是謊,若不給他點苦頭吃吃,讓他嘗嘗貧道的分筋錯骨手法,他豈肯吐實!」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道長認為如此,便能有效麼?」

  靜修道長道:「貧道不信他的骨頭是鐵鑄的,受得了分筋錯骨之苦!」南宮逸奇道:「如果他確實不知道呢?」

  靜修道長道:「他為虎作倀,就是冤枉受點痛苦,也是應該的。」

  南宮逸奇語音倏地一冷,道:「道長這種想法不覺得太過份了麼?」

  靜修道長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南宮大俠的意思是?……」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道長冷靜的想想吧!」靜修道長臉色十分難看地道:「南宮大俠,你對貧道雖然有解困之德,但是以貧道在武林中的身份,你這種語氣……」

  南宮逸奇雙眉一揚,截口道:「我這種語氣怎樣!道長如是感覺不順耳,道長自管請便好了!」靜修道長臉色蒼然地道:「如此,貧道即此告辭!」話落,突然長身平射悄掠而去。

  辰初時分,太陽雖然剛剛升起,但已經令人感覺火辣辣的灼人,因為現在正是大伏天的季節。

  南宮逸奇和雲小眉、普善大師、「瀾滄劍客」雲俊秋、「蠻疆雙瘦」和「皖中三義」兄弟、呂東平、高宇川等一地人,在積石山外的一座小村鎮上的一家小客店中歇了下來,包下了整個東廂房。

  店夥計送上茶水早點,從人用過之後,南宮逸奇這才目注高宇川,語音冷凝地問道:「高閣下,你知道我為何要帶你離開『鬼王谷』的用意麼?」

  高宇川道:「在下不知。」

  南宮逸奇道:「我替你準備好了兩條路你自己選擇,你明白是那兩條路不?」

  高宇川心中暗轉了轉道:「是生路與死路,對不對?」

  南宮逸奇點頭道:「你猜的完全正確,你願意選擇那一條?」

  高宇川沉思地問道:「閣下有條件?」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閣下真是個聰明人。」

  高字川問道:「生路怎樣?」

  南宮逸奇道:「實答我一問即可。」

  高宇川道:「只有一問?」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只有一問。」

  高字川道:「我實答一問之後你便放我走麼?」

  南宮逸奇道:「立刻放你走路。」

  高宇川微一沉思道:「如此你問吧。」

  南宮逸奇星目如電寒般凝注問道:「那『鐵筆鬼見愁』許大俠他們三位現在何處?」

  高宇川道:「我不知道。」

  南宮逸奇道:「高宇川,我希望你說出來的好!」高宇川搖頭道:「我真不知道。」

  南宮逸奇沉聲道:「高宇川,我再說一遍,希望你實說出來的好,否則……」

  語聲倏然頓住,兩道目光直如寒芒冷電逼視著高宇川。高宇川只覺得南宮逸奇的目光有如兩把利刃般直欲戮穿他的胸腑,心神不禁為之悚然一顫!但他暗暗咬咬牙,仍然搖頭。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這麼說,像真不知道了!」高宇川正容說道:「南宮閣下,你應該明白,在生與死的抉擇間,我決不會自找苦吃,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的!」南宮逸奇道:「高宇川,你不必施弄奸滑狡辯了,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心意了,你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三個字,便算是實話答了我這一問,如此,我便得遵守諾言,不能拿你奈保何的放你走路,是不是?」

  高宇川心中不由暗忖道:「這小子果然名不虛傳,心智確實高人非常,厲害無比……」

  他心裡暗付著,口裡卻堅決否認地搖頭道:「我絕對不是這種心意,俗話說得好,『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要是一定認為如此,一定不相信,我就無可奈何了!」南宮逸奇劍眉微挑,冷笑道:「好一個『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好俗話,那麼我就試試你到底是有奈何還是無可奈何好了!」話落,便即抬手要出指點。

  呂東平突然揚聲說道:「南宮大俠請手下留情。」

  南宮逸奇聞聲垂手注目問道:「呂兄可是要替他說情?」

  呂東平道:「許大俠等三位現在何處,在下知道,由在下奉告好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早已猜到呂兄可能知道了,但是,我卻非要他說出來不可!」呂東平道:「由在下說出來不是一樣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自然不一樣,你是你,他是他,他要不說出來,便是沒有實答我問話,我怎好放他走路!」呂東平眨著眼睛道:「可是,事實上他確實不知道哩!」南宮逸奇笑笑道:「你不必幫他來說謊欺瞞我了,他如果真的不知道,我就不會要問他而不問你了。」

  語聲一頓,轉回逼視著高宇川沉聲說道:「高宇川,你怎麼樣?說是不說?」

  呂東平插口說道:「高兄,我看你也不必守秘了,還是說出來吧。」

  高宇川微一遲疑,終於點頭點道:「那個『冷西奇士』常笑峰二人於移來此地之前被送去關外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輕,道:「他二位被送去了關外何處?」

  高宇川搖頭道:「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轉向呂東平問道:「呂兄知道麼?」

  呂東平道:「在下也不知道,不過,以在下猜想,可能是被送往關外分宮去了。」

  南宮逸奇道:「關外分宮在什麼地方?」

  呂東平道:「在下也只知道關外有處分官,至於設在什麼地方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劍眉深蹙的沉思了剎那,倏然抬手隔空解開高宇川的空道,另外卻又飛點出一指。

  高宇川身軀猛地一震!雙目暴瞪,喝道:「南宮逸奇,你這是什麼意思!」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為人太過狡詐,唯有這樣,才能令你不再為惡江湖,今後只要你能改過自新,好好的做人,必能平安的守個下半生,得以終養天年。」

  高宇川怒聲道:「你何不殺了我豈不比較痛快!」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那如何可以,上天且有好生之德,我焉能不體意天心,再說,殺你這種人也污了我的手。」

  高宇川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是個鬚眉漢,昂藏大丈夫麼?」

  南宮逸奇道:「我怎麼不是了?」

  高宇川道:「那你為何說話不算話?」

  南宮逸奇道:「我那裡說話不算話了?」

  高宇川道:「你說過放我走路的,為何不守諾言?」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是說過放你走路,可是,到現在為止,我也並未說過一句不放你走路,這怎能說我……」

  高宇川截口道:「那你為何點破我的真氣,廢了我的功力?」

  敢情南宮逸奇隔空解開他穴道之後點出的一指,竟然點破了他體內真氣,廢了他的一身功力。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應該明白,我雖然答應過你放你走路,但是,我並未說過不動你一根毛須,不廢你的功力呵!」高宇川不禁有點啞口無言地怔了怔,旋又瞪目說道:「你廢了我的功力,與殺了我不放我走路又有何異?」

  南宮逸奇搖搖頭,接道:「這區別太大了,第一,你雖然失去了一身功夫,但是身體膚發卻絲毫無傷,仍然是個好好的人,第二,我也遵守了我的諾言,並未不放過你!」高宇川又怔了怔,滿臉恨毒之以地說道:「南宮逸奇,你心腸太狠了,你簡直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惡魔!」

  南宮逸奇劍眉一揚,倏地朗聲哈哈大笑道:「高宇川,這你早就該想到了,『魅影拘魂玉書生』向以心狠手辣名傳武林,否則,就不會被武林指為『魔』了!」語聲一頓,揮揮手道:「高閣下,現在你可以自由走了。」

  這時,高宇川已知自己這身功力已經完定了,多說也是徒然,如果激怒南宮逸奇改變了心意,那是不令想走不成,只怕還得命喪魂斷此地!

  人,畢竟還是怕死的!雖然,這世界上有少少英雄主義的人,往往一開口就是「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什麼!」表現得一付悍不畏死,視死如歸氣概,但是,根據人類的心理分析起來,那只是一時的行動,稍子冷靜之後,那種氣概便會隨之消失了!高宇川一身功力雖已被廢,大有生不如死之感,但是,俗話說得好「好死當中惡活」,生命到底是可貴的,人生的樂趣到鍍是值得留戀的,活著,總經死了的好!因此,高宇川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雙眼中充滿恨毒之色地瞪視了南宮逸奇一眼,緩緩轉過身軀,邁就往外走去。

  他腳步蹣跚,有如大病初癒之人,顯得異常的軟弱無力,和半夜之前,好像是一下子蒼老了二十年。普善大師主腸慈悲,眼見這等情,雙眉不由微皺了皺,雙掌合下地低喧了聲佛號。

  南宮逸異武林蓋世奇才,耳聞普善大師低喧佛號,自然明白了老和尚的慈悲心腸,遂即微微一笑道:「大師不替他難過了,若以殺惡人即是為善而言,他實在該殺該死,如今他能得以活命,已是僥天之悻了,不過……」話聲一頓,忽然搖搖頭輕歎了口氣,閉口不言。

  「瀾滄劍客」雲俊秋問道:「不過怎樣?南宮大俠為何歎氣不說了?」

  南宮逸奇緩緩說道:「今天我雖然放過了他,但是他仍將難以善終!」雲俊秋不禁詫異脫口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跟隨恩師習武之外,也曾涉及醫卜星相之學,輥以略諳相人之術,高宇川心性奸險狡許,惡現眉宇,決難改善,不出三年,必遭惡報!」「哦……」雲俊秋方自輕「哦」了一聲,南宮逸奇卻抬手朝他一搖,道:「有人找我們來了。」說話間,一名中年叫化子已疾步走了過來。

  南宮逸奇一見來的乃是丐幫弟子,心中不由微微一動,側臉望著雲小眉說道:「小眉,大概是傳送什麼重要消息來了。」

  雲小眉點首微笑地道:「一定不會有錯。」

  話音甫落,那名中年化子已經來到廂房外停身止步,目光灼灼地一掃屋內眾人之後,望著甫宮逸奇抱拳一拱,問道:「閣下可是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南宮逸奇,朋友有何見教?」

  中年化子神色一肅,拱手躬行禮道:「丐幫弟子,『同德分舵』胡大虎拜見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欠身擺手道:「胡兄請少禮,有話進來說好了。」

  胡大虎恭敬地應了一聲,邁步跨入屋內說道:「在下昨夜接獲總壇飛鴿傳書,令諭在下立刻趕來積石山外附近守侯南宮大俠的俠駕。」

  話鋒一頓,伸手自懷裡取出一個小紙卷,雙手遞給南宮逸奇,接道:「這是總壇令諭在下面交南宮大俠的書柬,請南宮大俠折閱諭示。」

  南宮逸奇接過紙卷,打開一看,只見柬上寫著:「飛鳳香車」再度出現江湖,其勢洶洶,竟然大開殺戒,香車所經之處,莫不有慘被殘殺,連日來已有二十多位江湖好手慘被殺害喪命,刻下香車行向正在前往西南途中,敝幫已飛令西南各地分舵嚴密注意其行蹤,隨時傳合同德分舵,「鬼王谷」事了,請即速設法阻截香身之大肆殘殺無辜!下角署名是丐幫幫主孔一夫。

  南宮逸奇看完字束後,不由臉色沉凝地問道:「香車現在行蹤何處,有消息麼?」

  胡大虎恭敬地答道:「天亮之前,在下曾得分舵弟子的傳報,據合川分舵通知,夜來歇宿合川城內。」

  南宮逸奇道:「今晨以後的行向,何時可以得到合川方面的通知?」

  胡大虎道:「午牌是時分以前。」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突然抬手隔空拍解開了呂東平的穴道,說道:「呂兄如今你可以自去了。」

  呂東平神色微微一怔,道:「南宮大俠之意是?」

  南宮逸奇道:「回轉『至尊宮』或是去另外地方,皆由呂兄自己之意。」

  呂東平道:「南宮大俠認為在下還能回轉『至尊宮』麼?」

  南宮逸奇道:「如是不便回轉『至尊宮」,那就前往別處好了。」

  呂東平眨眨眼睛道:「南宮大俠以為在下該前往什麼地方較好呢?」

  南宮逸奇道:「天下之在,何處不可容身,呂兄認為什麼地方適合,就前往什麼地方好了。」

  呂東平點點頭道:「南宮大俠說的是,但是在下卻認天下雖大,已無在下堪可容身之處!」星目一眨,若有所悟地道:「此乃必然之事,在下縱能逃得了一時,但是,日子一久,定然終遭毒手!」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那麼呂兄的意思又將如何呢?」

  呂東平苦笑地道:「在下的意思,只怕南宮大俠不肯答應。」

  南宮逸奇道:「呂兄請說了來聽聽好了。」

  呂東平神情突然一肅,道:「在下想請南宮大俠恩予收留。」

  南宮逸奇微怔了怔,旋而心念一動,問道:「呂兄此意早就決定了麼?」

  呂東平點頭道:「是的,早在『谷下谷』決定跟隨南宮大俠同行是就決定了。」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呂兄何以作此決定,道理安在?」

  說時雙目神光灼灼的凝視著呂東平的臉色神情,以欲看穿呂東平的心腑!呂東平臉色神情絲毫不變地答道:「因為在下的處境除了懇求南宮大俠恩予收留之外,已別無選擇,雖無他路可走!」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呂兄這話很坦白,也很誠實!」語聲一頓即起,又道:「如果我不答應,呂兄又將作何打算呢?」

  「這個……」呂東平神色黯然地道:「南宮大俠不肯答應,在下無可如何,就只好……」

  話未盡意,倏然苦笑地搖了搖頭,頓口住聲不語。南宮逸奇當代奇才,智高益世,呂東平雖然沒有說出「只好」以下之意,但他心念電閃間已經有點猜到了呂東平之「只好」言下的弦外之音。

  不過,他心裡雖然已經有點猜到了,但是口裡卻仍然接著問道:「只好怎樣?呂東平搖頭道:「這個南宮大俠就不必問了,在下自有自己該走的路。」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呂兄說的是,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應該走的路。」

  話鋒一頓,擺了擺手道:「如此,呂兄請便吧。」

  呂東平的臉色神情顯得異常平靜地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在下就此告辭。」

  話落,舉步往門外走了出去。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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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3:09: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峨嵋借宿


  南宮逸奇回注呂東平的背影走出丈餘以外,突然揚聲喊道:「呂兄請留步。」

  呂東平腳步一停,回首問道:「南宮大俠還有什麼見教?」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呂兄請回來說如何。」

  呂東平略一遲疑,轉身走回屋內,垂手說道:「在下謹聆南宮大俠教示。」

  南宮逸奇問道:「呂見此去意將何往?」

  呂東平搖頭道:「並不一定處所。」

  南宮逸奇道:「呂兄可以見告那『該走的路』,是那條路麼?」

  呂東平神色平靜地道:「天涯海角,隨遇而安。」

  南宮逸奇道:「呂兄不懼『至尊宮』派人追殺?」

  呂東平淡淡地道:「此事在下心中已有所決!」南宮逸奇道:「我請問呂兄這『所決』?」

  呂東平:「來一個拼一個,來兩個拼一雙!」南宮逸奇道:「如果拼不過呢?」

  呂東平道:「逃。」

  南宮這奇道:「逃不脫呢?」

  呂東平從容地說道:「那就走該走的路!」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道:「這麼說,呂兄所同『該走的路』,是條死路了!」呂東平點頭道:「情勢被迫處此,在下已無其他路途可走!」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含笑問道:「呂兄可願聽我安排不?」

  呂東平目光倏然一抬,問道:「南宮大俠可是答應收留在下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收留』兩字我不敢當,呂兄如果願意,我想替呂兄略作安排,不知呂兄意下如何?」呂東平想了想,道:「在下既然懇求南宮大俠收留,南宮大俠意欲如何來安排,在下自當無不願之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話題倏地一轉,道:「請呂兄先賜告師承?」

  呂東平道:「在下藝出關外『飛虎牧場』。」

  南宮逸奇忽地轉向「瀾滄劍客」雲俊秋說道:「雲大俠,我請你和『三義』兄弟與呂兄立刻動身有前往少林暫住,如何?」

  「瀾滄劍客」雲俊秋道:「南宮大俠不一起去?」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還另有他事待辦。」

  雲俊秋道:「少林掌教他肯容納老朽等人麼?」

  南宮逸奇笑道:「雲大俠膽請放心,我若無把握,怎會請雲大俠前往。」

  普善大師接口問道:「少林掌教已知南宮大俠的師承來歷了麼?」

  南宮逸奇含笑點頭道:「如果不知,我就不也說有『把握』,而讓雲大俠他們前往了。」

  語鋒一頓,望著雲俊為問道:「雲大俠意下如何?」

  雲俊秋略一沉思,點頭道:「南宮大俠既這麼說,老朽遵命就是。」

  南宮逸奇道:「如此,五位請即易容改裝,立刻動身上路好了,路上最好盡量隱秘行蹤,多留點神,以免遇上意外暗算。」

  於是,雲俊秋,「皖中三義」兄弟和呂東平五人都易了容,改了裝,扮作藥材商人,與南宮逸奇分手動身前往少林。

  隨後,南宮逸奇和雲小眉、普善固師、丐幫同德分舵舵主胡大虎、「蠻疆雙瘦」兄弟等人立即出了客店,動自上了路,撲奔同行,當南宮逸奇等人到達盧幫同德分舵剛剛落座,合川分舵的消息恰巧傳到。「飛鳳香車」已經於天這時分離開了合川,西行方向未變。

  南宮逸奇看完合川分舵的消息之後,他心中略一沉思,已經有了兩種猜測,猜測「飛鳳香車」一直西行的目的,可能不是峨嵋就是青城,但是,為了怕普善大師耽心著急,所以他沒有說出他心裡的「猜測」來。

  雖然他這僅是「猜測」,但是他心裡已經暗自作了決定,不管「飛鳳香車」的目的是青城也好,峨嵋也好,他必須盡快的迎上去,決不能讓「飛鳳香車」逞兇,毀了峨嵋或是青城!

  他心念既決,例立即望著胡大虎問道:

  「胡兄,能立刻替我準備一匹快馬麼?」

  胡大虎連忙頭答道:

  「沒有問題,一匹快馬立刻即可辦到,在下這就派人去準備就進。」

  說著站起身子要去派人準備。南宮逸奇抬手一攔,道「胡兄且別忙,我還有話說呢!」胡大虎道:

  「南宮大俠請只管吩咐好了。」

  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此去入川,沿途各地都有貴幫分舵麼?」

  胡大虎點頭道:「每個縣城都有。」

  南宮逸奇道:「我想請胡兄立刻以飛鴿傳書就近的一處分舵,要該分舵一站一站的傳下去,每隔五十里準備一匹快馬在道旁等候,每隔兩百里為一大站,準備一壺水和兩個饅頭,能辦得到嗎?」

  胡大虎點頭道:「這也沒有問題,敝幫弟子遍佈每一處城鎮,自然辦得到。」語聲一頓,臉露懷疑之色地問道:「南宮大俠此舉是要……」

  南宮逸奇道:「五十里換一匹馬,晝夜不停,飛騎迎截飛鳳香車。」

  胡大虎道:「那麼此行路線……」

  南宮逸奇道:「如果飛鳳香車的行向不變,則我此行的路線就以峨嵋為最後一站好了。」

  胡大虎一聽,已知事情時間的緊迫,於是也就不再多問的一點頭,恭敬地說道:「在下這就遵命照辦。」

  話落,立即大步向外走去交待輸去了。

  雲小眉秀目忽地一眨,道:「師哥,我和你一起走。」

  南宮逸奇劍眉不由一皺搖頭道:「那怎麼行,你和普善大師一起隨後趕到峨嵋來好了。」

  雲小眉道:「不,我一定要和你一起走。」

  南宮逸奇道:「小眉,五十里換一匹馬,晝夜不停不息的奔馳,起碼就得要急馳上三天三夜的時間,別孩子氣了,聽師哥的話,和普善大師一起,隨後慢慢的來好了。」

  說話間,胡大虎已快步走了回來,說道:「通知已經發出去了,快馬稍時就到。」

  南宮逸奇點頭含笑說道:「謝謝胡兄,也麻煩胡兄了。」

  胡大虎道:「不敢當,在下理當如此,南宮大俠這等客氣,可就要拆煞在下,何況……」

  三天之後,南宮逸奇一身風塵的趕到了峨嵋縣城,他那一襲青衫,已完全就成了黃衫,丰神如玉,俊逸脫俗的臉兒上也微微了現出了一絲絲疲乏之色。

  其實這是免不了的,他是人,不是神,他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金剛,接連三天三夜,不眠不歇地繳騎奔馳數千里,焉能不疲,怎得不乏?

  這幸而是他身懷上乘功力,如果換個人,只怕已經疲累得躺下了,在丐幫峨嵋分舵,經分舵主尚強的稟告才知飛鳳香車尚在百里之外。

  因此,南逸奇他安心了,他這份精力辛苦總算沒有白費,他本想立刻迎上去的,但是,他覺得很疲乏,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調息一下精神,俾以應付萬一。

  於是,當晚他投宿在峨嵋城內首屈一指的「悅來客棧」內,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疲乏,盤膝跌坐在床上連功調息,以恢復三天三夜不收藏不休縱騎飛馳消耗去的體力。

  夜,初更剛過不久,南宮逸奇正跌坐調息,漸入忘我境之際,突然,他心中警兆忽生,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音朝他房門外走了過來。

  他身懷上乘奇學功力,聽覺特別靈聰敏銳,從那種沉穩的腳步聲音上聽來,已知來人是個功力一流的武林的高手。他心中不由電閃是暗暗忖道:「這是什麼人?」

  是前來找我的,還是丐幫弟子送什麼消息來的,可是,丐幫這峨嵋分航中,似乎並無這等功力之人……

  暗忖中,那沉穩的腳步聲音已從他房外走過,停止在隔壁的一間房門外,繼之而起一的陣篤篤篤的叩門聲。

  叩門聲落,隔房內響起了一個嬌媚的聲音問道:「誰呀?」

  我。聲音沙啞而低沉,顯然是叩門人的聲音。「吱」,是開門的聲音,隨即又關上了。接著,只聽那嬌的聲音開了口,問道:「事情辦得怎樣,送到了麼。」

  沙啞低沉的聲音輕哼一聲道:「當然送到了,不送到我會回來麼?」

  嬌媚的聲音更加嬌媚地道:「其辛苦你了,讓你一個人跑那麼一趟。」

  沙啞低沉的聲音嘿嘿一笑道:「別說那客氣話了,誰叫我喜歡你一點……」又是嘿嘿一笑,道:「來,先讓我親親。」

  南宮逸奇聽得不禁劍眉微微一皺,他這裡劍眉方自微微一皺,隔壁房內那嬌媚的聲音已是格格一笑,道:「別那麼急色鬼地饞貓相了,這兩天你還沒有親夠麼。」

  聲調倏地一沉,接道:「說正經的,那東西你交給什麼人的?」

  沙啞聲音答道:「智客禿驢。」

  嬌媚的聲音又問道:「你沒有見著普光那禿驢麼?」

  沙啞的聲音道:「見著了。」

  嬌媚的聲音道:「普光禿驢他怎麼說?」

  南宮逸奇聽得心頭不由暗暗一動,忖道:「普光不是峨嵋當代掌門的法呈吧,隔房中二人口中的普光禿驢。難道是峨嵋掌門不成,但是,這一男一女是什麼人呢?他們送去的又是什麼東西呢,聽過男女二人的談話口氣,顯然不是正道人物,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暗忖間,只聽那沙啞的聲音接著說道:「那老禿驢頑固得很,寧願派毀人亡,也決不肯俯首低頭。」

  嬌媚的聲音冷呼了一聲道:「你沒有告訴他普善老禿驢的性命生死在我們的手中麼?」

  南宮逸奇一聽二人提起普善大師,心中明白了,這一男一女是「至尊宮」屬下,他們口中的普光老禿驢也正是峨嵋當代掌門,只聽那沙啞的聲音答道:「我當然說了,但是沒有用,老禿驢對普善的生死根本漠然無動於衷,生似不是他們峨嵋弟子,不是他的師弟。」

  嬌媚的聲音道:「老禿驢怎麼說的?」

  沙啞的聲音道:「老禿驢說,普善雖然是他的師弟,但是為了武林,為了峨嵋派的聲譽,普善雖死亦榮再說既已決定寧願派毀人亡,也決不低頭接受任何任命,別說是死一個普善,就是死十個普善又何妨。」

  嬌媚的聲音冷哼了一聲,道:「老禿驢他簡直在找死。」

  沙啞的聲音話題突然一變,問道:「殿主大概什麼時候可到?」

  嬌媚的聲音道:「最遲明天可以到達此地。」

  沙啞的聲音又問道:「威遠的事情怎樣了,你知道麼?」

  嬌媚的聲音道:「全完了。」

  沙啞的聲音道:「血洗?」

  嬌媚的聲音輕嗯了一聲,道:「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沙啞的聲音急道:「那麼那位文琴姑娘也……」

  嬌媚的聲音語調突然一變,冷冷地道:「你很喜歡她,是麼?」

  沙啞聲音嘿嘿一聲乾笑,道:「那怎麼會,有了你我怎麼還會……」

  嬌媚的聲音截口道:「你少灌我迷湯,你那鬼心眼兒裡想的是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沙啞的聲音道:「燕娘,我說的是真心話,有了你,我真的不會再喜歡別的女人了。」

  嬌媚的聲音恢復了嬌媚地道:「算了,你也別口是心非了,其實這也是你們男人的通病,喜新厭舊……」

  沙啞的聲音接著又辯解地道:「燕娘,我決不是那種人,你別冤枉我了,你不相信,我倒可以發誓。」

  嬌媚的聲音道:「算了,你不必發誓了,真的假的我心裡十分清楚得很,說真的,那丫頭確實比我美,那模樣兒也的確讓人看了著迷,如果我是個男人的話,我也會為她著迷的,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格格一聲嬌笑道:「那丫頭的模樣兒雖然很迷人,比我美,那畢竟只是外表,但是內裡如何呢?實際上絕對不會比我強,絕對不如我那麼令你……」

  倏然格格一聲浪笑而止,沒有接說下去,沙啞的聲音也跟著嘿嘿一聲邪笑道:「燕娘你說得一點不錯,那丫頭的模樣兒雖然很美很迷人但是中看不中吃,不如你那好吃讓人回味無窮……」

  南宮逸奇聽到此處,心中不禁暗罵了聲無恥,不敢再聽下去了,情形很明顯,再聽下去,那必是一些更加不堪入耳的穢言蕩語,萬惡淫為首,以南宮逸奇的為人性情,平常如遇上這類淫賊淫婦,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可是今天,他本也想除去這對淫賊淫婦的,但是,因為他們是「至尊宮」的屬下,為了免得打草驚蛇,所以,他忍下了,破例放過了這對狗男女。

  夕陽餘輝乍隱,穹蒼暮已現,時值西正時分,峨嵋「伏虎寺」外緩步從容地來了一位身材頎長,面色蒼黃,滿臉病容的青衫書生。

  他,正是那位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代的第一奇男的「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此刻,他臉上戴著一張人皮面具,掩起了他那丰神如玉,美男第一的俊逸面目。他緩步從容,甫一跨進「伏虎寺」門,立見一中年灰袍僧人迎面走了過來,雙手合直口喧佛號道:「阿彌陀佛。」

  南宮逸奇腳步一停,拱手一揖道:「大師傅請了。」

  中年僧人道:「施主何來?」

  南宮逸奇道:「小生乃遊學之士,久仰峨嵋山川勝境,伏虎來為川西佛門勝地,寺內高僧全都深諳武技,武功高強,主持方丈更是德高望重,佛理極其精深,所以,小生特來瞻仰拜聆佛理,不意到此天色已黑。」

  語音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小生今晚擬請在寶寺借住一宿,俾以明早拜見主持方丈請聆佛理教益,尚請大師賜予方便是感。」

  「這個……」中年僧人微一遲疑,道:「施主來得不湊巧,今晚適逢本寺有事,不便收留中,施主請即刻回頭下山投宿去吧,過兩天再來好了。」

  「哦」,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道:「大師傅不能行個方便麼?」

  中年僧人搖頭道:「施主原諒,貧僧實在無能為力,施主還是趁早回頭下山去吧。」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大師傅,俗語有云:『出家人概以行善為旨,與人方便為門』,大師父何以……」

  話鋒倏地一頓,目注中年僧人不語,中年僧人頷首低喧了聲佛號,道:

  「施主說的甚是,佛門弟子出家人,秉承我佛慈悲,確是概以行善為旨,與人方便為門,但是……」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施主來得實在太不湊巧了,若在往常,貧僧一定竭誠接待施主,為施主安排食宿,唯因今晚本寺情況特殊,既不方便也不敢接待施主!」

  南宮逸奇心中明知中年僧人所說的情況特殊是什麼原因,但卻故作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什麼?」

  中年僧人道:「為什麼,施主就不必問了,貧僧與施主倘然有緣,過兩天施主再來本寺時,當能再見,那時施主便可明白貧僧今晚不肯方便的苦衷了。」

  南宮逸奇做作地沉思了剎那,雙目突然注視著中年僧人道:「聽大師傅這種語氣,似乎隱含不祥之意,寶寺今晚難道有什麼禍事不成?」

  中年僧人搖搖頭道:「施主請趁早下山去吧,時間再遲,恐怕就要來不及了。」

  話音甫落,突聞一聲長嘯劃空傳來,嘯聲淒厲,有如鬼嚎,聽來令人刺耳心悸,中年僧人臉色不禁倏然一變,頓足道:「施主,你這真是……唉!」一聲輕歎,接著急說道:「施主快請隨貧憎去客舍避一避吧!」

  話落,立即邁步就要向西院客舍走去。南宮逸奇卻突然抬手一攔,說道:「大師傅且慢。」

  中年僧人微微一怔,急道「施主,再慢就來不及了。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不要緊,來人還在山腳下呢。」

  中年僧人不由又是一怔,旋忽雙目大睜地道:「施主你……」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大師傅知道來的是何許人麼?」

  中年僧人搖頭道:「貧僧只知是至尊宮的屬下高手,並不知是何許人。」

  語聲一頓,凝目問道:「施主你也是武林之士麼?」

  南宮逸奇瀟灑地一笑道:「讀書之餘,也習過幾天武功,只此而已。」

  「施主太謙了,」中年僧人道:「請恕貧僧眼拙,施主是當今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不敢當大師傅這高人二字,小生只是個讀書學劍兩不成的一介落拓書生,一個江湖人。」臉色倏然一變,驚異地道:「來人的身法好快,竟然登上山腰了。」

  話落,神色突然一肅,探手自懷內取出佛影貝葉,遞給中年僧人,沉聲說道:「火整持此貝葉往見普光,就說我來了,至尊官來人全部我對付,要他立刻傳諭所有弟子,沒有我的令諭,任何人都不得妄動出手。」

  這中年僧人法名大仁,乃是智客首座普明大師的大弟子,他根本不知道「佛影貝葉」的來歷,聞聽南宮逸奇之言,神情不禁頓然一呆,南宮這奇見狀,不由立刻沉聲喝道:「你發什麼呆,還不趕快接過貝葉去告訴普光去。」

  說時雙目神光如電,威義懾人無比。

  大仁心頭不禁暗暗一震,正待伸出雙手接「佛影貝葉」時,突然身後微幾颯然,一位年約六旬開外的老僧已飄身到了他身旁。

  這位老僧正是大仁的師父「智客」首座普明大師。大仁一見普明大師,立即垂手躬身說道:「師傅,這位,普明大師已經看清楚了南宮逸奇手上的「佛影貝葉」,不待大仁話完,立即擺手阻住大仁的話聲,雙掌合十朝南宮逸奇躬身行禮道:「弟子普明,拜見……」

  南宮逸奇回手收起「佛影貝葉」,截口道:「大師不必多禮,我已經交待過他了,來敵即至,請火速帶著他去見貴掌門,由他把我交待的話轉告貴掌門順。」

  普明大師連忙躬身恭敬地說道:「弟子道命。」

  南宮逸奇微微一擺手,轉身跨步走出寺門,北門負手嶽立,南宮逸奇甫才跨出「伏虎寺」門外,負手背上定身形,夜鋒星光中,山道上,百丈以外已現人影。

  來人共是六個,一人在前,五人隨後,身法快絕倫。眨眨眼間,來人已臨近三十丈以內。

  當先一人是個身材瘦小,年約七旬的黑袍老者,一張臉瘦削得有如皮包骨頭,高顴,凹眼,鷹鼻,尖嘴,猴腮,顎下稀稀疏疏的三羊鬍子,根根見肉,臉色青慘慘的,那模樣,活像是棺材裡爬出來的死人一殭屍!

  隨在身後的五人,所約五句六旬之間,也全都是一身黑袍,背後交叉背著一對「護手鈞」身形粗壯高大,幾達瘦小老者的一倍,空目怒睛,濃眉鋼髯,滿臉橫肉,一付驟悍人,飛鳳香車,怎地還未見蹤影……」

  他暗想中,六人已在他對面兩丈之處停了步,站住了身形。但是,南宮這奇卻雙眼仰望著天上星斗,對六人的來到。若視未見,為首的瘦小老者突然聲發嘿嘿一笑,喝問道:「閣下何人?」

  南宮逸奇仍然仰著臉,雙目凝望著穹空的星斗,聽若未聞,瘦小老者灰眉微微一挑,沉喝道:「酸丁,你是幹什麼的?」

  南宮逸奇緩緩收回了凝望著穹空星斗的目光,緩緩望了六人一眼,慢條斯理的漫聲問道:「老丈是在對小生說話麼?」

  瘦小老者目問寒芒地道:「少廢話,回答老夫的問話,南宮逸奇道:「老丈好凶,這麼大年紀了,怎地還這等……」

  瘦小老者沉聲截口道:「老夫生性如此。」

  南宮逸奇忽然淡笑了笑,反問道:「老丈是官家的人麼?」

  瘦小老者道:「老夫不是。」

  南宮逸奇道:「老丈既然不是官家的人,為何查間小生,小生是幹什麼的與老丈又有何關?」

  瘦小老者嘿嘿一笑,道:「因為你當門站立,擋著老夫的路,使老夫心中起了疑!」

  南宮逸奇口中忽然輕聲一哦,問道:「老丈心疑小生為何當門而立,是麼?」

  瘦小老者點頭道:「不錯,正是老夫心中生疑的原因。」

  南宮逸奇微笑地道:「那小生便告訴老丈好了,小生精通天文星象之學,正在此瞻觀星斗為伏虎寺卜逢吉凶。」

  南宮逸奇語音朗朗地道:「根據天象顯示,伏虎寺今夜有兇殺之災…」

  瘦小老者忽然揚聲嘿嘿一笑道:「酸了,你果然有點門道!卜算得一點不錯,老夫等正是為應天象顯示而來。」

  「哦……」南宮逸奇語音至為平靜地說道:「老丈原來就是天象所顯示的兇殺之災的煞星,應劫之人。語音一頓又起,接道:「不過,在此片刻之前,天象所示的災劫卻突然起了變化。」

  瘦小老者問道:「起了什麼變化?」

  南宮逸奇緩緩道:「逢凶化吉,有驚無險。」

  瘦小老者嘿嘿一笑道:「這老夫倒有些不信,老夫認為伏虎寺,今晚絕對難逃……」

  南宮逸含笑接口道:「老丈的話還有下文,還沒有說完呢。」

  瘦小老者道:「那你就繼續說下去吧。」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因為佛祖有靈,法力無邊,派來了一位解厄挽劫之人,正是不才區區在下。」

  瘦小老者雙目驀射寒芒地喝問道:「酸丁,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我讀過書,學過劍,可惜讀書學劍兩皆無成,所以算得是半個讀書人,也算得是半個江湖人。」

  瘦小老者問道:「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佛雲不可訓,不可說。」

  瘦小老者冷笑道:「你的姓名見不得人麼?」

  南宮逸奇仍然搖頭晃腦的道:「非也非也,是天機不可洩露也。」

  五個身形粗壯高大的老者之一,突然嘿嘿一聲怪笑,說道:「展老,別和這酸丁廢話磨咕了,乾脆叫他回他佬佬家去算了。」

  瘦小老者微一搖頭道:「不忙,反正他跑不了,讓他多活一刻又有何妨!」目光倏地一射,空著南宮逸奇問道:「酸丁,你是何人門下?」

  南宮逸奇道:「老菩薩。」

  瘦小老者眼睛一眨,道:「他的名號?」

  南宮逸奇道:「老菩薩。」

  這時,峨嵋掌門普光大師已率領著一眾弟子現了身,神情肅穆地站立在南宮逸奇背後寺內大雄寶殿之前,瘦小老者突然抬頭朝寺內揚聲說道:「普光和尚,你出來。」

  普光大師白眉微軒了軒,但卻沒有出聲等許。瘦小老者目射寒煞地沉聲道:「普光和尚,老夫叫你出來,你聽見了沒有?」

  南宮逸奇語音冷冷地接道:「老丈不要大聲吼叫了,普光大師他不會和你答話,也不會出來的。」

  瘦小老者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因為我當門而立。」

  瘦小老者道:「沒有你當門而立,普光和尚就會答話,就會出來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實情正是如此。」

  瘦小老者道:「這麼說,老夫必須先轟開你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只怕老丈沒有那份力量辦得到。」

  瘦小老者雙眉一挑,道:「你認為老夫轟不開你!」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老丈應該明白,俗語有云:『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瘦小老者嘿嘿一笑道:「但是那得要看當關者是誰?闖關者又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眼下當關者是小生,老丈就絕對闖不過。」

  瘦小老者冷笑道:「這老夫倒有點不信,倒要闖闖試試。」

  南宮逸奇語音平靜地道:「老丈要試,小生自是不反對,不過,在老丈未試之前,小生問什麼,老丈便答什麼,如何?」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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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逸奇目光轉動地道:「老丈年逾古稀高齡,自是成名多年,威震武林,極有身份之人了,對不對?」

  瘦小老者點頭道:「不錯,老夫成名江湖時年才二十五,迄今已經七十多年了。」

  南宮逸奇聽得心頭不禁暗暗一震,道:「如此說來,老丈高齡該是已經近百之人了?」

  瘦小老者輕聲一笑道:「老夫今年九十有七。」

  南宮逸奇倏然肅容說道:「以老丈之高齡,在武林中的威名身份,決不會是那種畏首畏尾,落個不敢答的識消之名,有失身份,有損聲威吧!」

  瘦小老者雙目空瞪地道:「娃兒,你贏了,想問什麼你問吧。」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星目倏然一凝,道:「請問老丈上姓高名?」

  瘦小老者道:「老失姓展名無影,外呈人稱幽靈無影叟。」

  南宮逸奇抱拳微微一拱,道:「原來是天池展老丈,小生致敬了。」

  幽靈無影叟展無影神情一怔,詫異地問道:「娃兒,你知道老夫住在天池?」

  南宮逸奇點頭道:「偶爾聽人談說過。」

  展無影眨眨眼睛道:「聽誰說的?」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個展老丈就不必問了。」語音一頓又起,問道:「他們五位可是威震關東的五霸天?」

  展無影點頭道:「不錯,他們正是威震武林的五霸天,娃兒你究竟是何人門下?」

  南宮逸奇道:「小生師承此刻尚還不便奉告。」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問道:「展著丈此來為了何事?」

  展無影道:「老夫乃是奉令而來。」

  南宮逸奇雖然明知展無影之奉令,必是奉的那位至尊宮主之令,但是,他卻裝作不知的問道:「老丈是奉誰之令?」

  展無影道:「本宮宮主。」

  南宮逸奇星目閃動地道:「以老丈在當今武林中的身份名望,竟然還有人能夠命令老丈這實在出人意外得很,也該得上是件武林奇聞了!」

  展無影淡然一笑,道:「這也許出人意外,但並非什麼武林奇聞!」

  南宮逸奇星目倏忽一凝,問道:「有道理麼?」

  「有!」展無影徽一點頭道:「因為他是老夫的好友,昔年且曾有恩於老夫。」

  「哦,原來如此,」南宮逸奇點了點頭,又道:「老丈,請問他是當今武林那一位高人?」

  展無影道:「至尊宮主。」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皺道:「我請問他的名號?」

  展無影道:「娃兒,你問什麼老夫均可實告,惟獨此事老夫不能告訴你。」

  南宮逸奇險一沉思,又問道:「老丈在至尊宮中是何身份?」

  展無影搖頭道:「功成,老夫便會立即返回天池故居。」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老丈今日聽令於至尊宮主,只是為報答昔日恩情,也是幫忙性質了。」

  展無影道:「事實也確是如此。」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我請問老丈,關於至尊宮主的所行,種種的作為,老丈認為對麼?」

  展無影道:「對此,老丈不願置評。」

  南宮逸奇笑笑道:「老丈這不願置評,必是認為無對可言了,是不是?」

  展無影搖頭道:「那倒不是。」

  南宮逸奇道:「既然不是,老支又何以不願置評呢?分明是……」語鋒倏然一頓,竟然望著展無影深意地笑了笑,閉口不言,展無影雙目微睜,道:「娃兒,你好高明好厲害的詞鋒。」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多謝老丈誇獎,其實這並不是小生高明,小生說的乃是常理,天下間的事,都離不了一個『理』字,對不對,老丈?」

  展無影忽地哈哈一笑道:「娃兒實在高明,在你這個『理』字之下,看來老夫倒有點不好意思,不便『不願置評』了。」

  南宮逸奇是打蛇隨棍上,連忙接說道:「小生洗耳恭聽老丈高論。」

  展無影哈哈一笑,道:「老夫不願口是心非,他所作所為雖然稍嫌過份了些,但是,其本心本意並不算壞,而且是武林壯舉!」

  南宮逸奇淡然含笑問道:「老丈真認為如此麼?」

  展無展正容說道:「以老夫的年齡身份名望,你應該相信老夫所言。」

  南宮逸奇道:「如此說來,老夫認為他的所作所為,除了稍嫌過份之外,並無什麼不對,也不認為他的做法手段太過狠毒了?」

  展無影道:「對於他做法與手段狠毒的問題,老夫有所解說。」

  南宮逸奇道:「小生恭聽老丈的高見解說。」

  展無影緩緩說道:「歷古以來,凡成功大事業之人,莫不是手段非常狠毒之人,俗語有云:『無毒不丈夫』,又云:『一將功成萬骨枯』,據此可知,如非手段狠毒,殺萬人,何能成為一將,更何況是欲創大事業之人,不僅要手段狠毒,而且要心黑,非如此,對內則不足代名懾服屬下,對外則不足以威鎮天下。」

  這番解說,雖然似乎有點道理,但,卻是「霸」理。南宮逸奇聽得不禁劍眉微皺地道:「老丈這種解說道理,不解得太霸氣了麼?」

  展無影嘿嘿一笑道:「武林中本來就是『弱肉強食』,霸者的天下,事實上也非具霸者之氣之人,根本無法威懾天下武林,令那些自以……」語聲倏然一頓,改變了話題的問道:「娃兒,你聽說過十五年前,武林中有一座天下同道仰慕共欽的『天主莊』麼?」

  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點首道:「聽說過,怎麼樣?」

  展無影道:「對於雲莊主夫婦的一身功力,劍術造詣,你也聽說過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據說雲莊主身懷著絕頂功力,『擎天十三式』劍法精奧無倫,威力蓋世無匹,尤其『冰心俠女』季女俠與雲莊主結婚之後,『紫電青霜』雙劍合壁,天下武林無人能敵!」

  展無影點頭一笑道:「娃兒說得一點不錯,『紫電青霜』合壁,天下無人能敵,擎天十三式,劍招之下,更無人能走得過七招之數。」語聲忽一頓又起,問道:「娃兒,雲莊主夫婦的為人心性如何?你也知道麼?」

  南宮逸奇道:「雲莊主夫婦仁心俠腸,為人急公好義,乃是舉世無雙的一代大俠,否則,『天心莊』也就不會極受天下武林同道欽慕尊敬了!」

  展無影又點點頭道:「不錯,雲在主夫婦確實是舉世無雙的一代大俠,也當之而無愧,可是一結果如何,結果還不是落得個家破人亡,『天心莊』就成了一處斷垣殘壁,滿目淒涼一片,除了那兩座讓人難過的巨塚以外,又有什麼?」

  語鋒微頓,忽然無限感慨地輕歎了口氣,又道:「娃兒,你知道雲莊主夫婦為何遭此劫禍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搖頭道:「這個,小生就不清楚了。」

  展無影忽又輕聲一歎,緩緩說道:「原因就是在於雲莊主夫婦的心腸好,武學功力雖高,但是心不黑,手不毒,缺少了懾人的霸氣,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娃兒,你明白了麼?」

  這番話,這番理由,說來雖然似是而非,但是也不能說是全無一點道理,南宮逸奇心念有若閃電般飛轉,星目倏然一凝,問道:「展老丈知道那當年圍攻血洗『天心莊』的兇手是什麼人麼?」

  展無影搖頭道:「那人數太多了,幾乎包括了整個武林黑白兩道的高手,詳情老夫也不甚清楚,娃兒也不必問那無關之事了,我們還是談談目前……」

  南宮逸奇接口道:「老丈,關於『天心莊』當年突被那多武林黑白兩道高手群集轉攻之事,小生心裡有著一個疑團,老大經閱豐富輥當今武林智士的高人,想必定能開釋小生茅塞,不知老丈肯不?」

  奇才畢竟是奇才,智慧確實高人一等,淡淡的兩句話,捧人捧得恰到好處,竟令這位「幽靈無影叟」心裡有點輕飄飄地,忍不住高興地揚聲哈哈大笑道:「娃兒,你這張嘴好會說話,好會捧人!」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丈,小生這不是捧,乃是事實,除非老丈存收自甘菲薄,不承認是當代武林智者高人,那就……」

  「那就」怎樣?留下了個尾巴,語音倏然一頓而止,不說了,為何不說了?

  這不難明白,那是因為不是句好話,是「損」話,只要稍微聰明的人,都明白其中意義,南宮逸奇他心智實在高明,在捧以後加上「激」,而又留下一個讓人尋味的「損」的尾巴,展無影年高九十有七,一生闖蕩江湖,過的橋可說比南宮逸奇走的路還多,可以算得上是個成了精的老狐狸了。南宮逸奇「那就」以下的損話,雖然沒有說出來,展無影豈有不明白想不到之理。

  於是,展無影雙眉微挑了挑,又是哈哈一聲大笑道:「娃兒,連捧帶激,你實在高明厲害得緊,老夫對你開始有點頭痛了。」

  他說話時聲音很高,肅然默立在南宮逸奇背後寺內大殿前的峨嵋掌門普光大師和一群弟子,全都聽得十分。普光大師耳聞展無影此言,心中不禁暗暗笑了,心說:「你這展老怪如果知道了他的出身師承時,就要更加頭痛了……」

  展無影語音一落又起,說道:「娃兒,你心裡有什麼疑問,你問吧。」

  南宮逸奇故作微一沉思,道:「以武林相傳的習俗,黑白兩道大都是水火直不相容,而當年竟然連成一氣,聯手圍殺『天心莊』這實在是件怪事,」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是以小生心中甚感奇怪不解,懷疑此事暗中定有主謀與操縱之人。」

  展無影點頭「娃兒懷疑得極有道理,此事暗中確有主謀操縱之人!」

  南宮逸奇道:「老丈知道那主謀操縱之人是誰嗎?」

  展無影搖頭道:「老夫不知道。」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老丈真不知道?」

  展列影道:「娃兒難道還不相信老夫……」語聲倏然一頓,徽感詫異地注目問道:「娃兒為何追問此事?」

  南宮逸奇心頭暗暗一震,語音平靜地答道:「小生生性好奇。」

  展無影道:「不會只是好奇吧?」

  南宮逸奇道:「那麼以老丈認為呢?」

  展無搖搖頭道:「這種事關係非同小可,老夫不願隨便亂說。」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天心莊」罹劫之後,老夫心中因為也有此疑,為探求此中真象,曾暗裡偵查了將近十年,結果始終未能獲得一點線索,為了偵查此事,並且有好幾個黑道高手喪命老夫掌下,直到前幾年,老夫始才放棄未再追查下去。」

  南宮逸奇道:「這等說來,老夫當真不知那主謀的惡魔是誰了?」

  展無影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搖頭道:「老夫若是知道,何必追查了十年!」

  南宮逸奇心念暗轉了轉,問道:「老丈當初追查的目的是為了?

  展無影微一猶豫,道:「老夫一是好奇,二是另有私心。」

  南宮逸奇道:「老丈的私心,大概是為了那『龍翔鳳鳴圖』吧,是不是?」

  展無影雙目倏然一睜,道:「你也知道『龍翔鳳鳴圖』?」

  南宮逸奇點頭淡然一笑,道:「老丈當代武林高人智者,就該明白天地之間,絕無一件絕對秘密的事情,所謂『秘密』那只是一時,絕非永久!」

  展無影點頭哈哈一笑,道:「娃兒語語隱含至理,實令老夫心折喜,若非你我此刻立場相對,老夫倒真心願意和你結個忘年之交……」語聲一頓,話題轉入正題地問道:「娃兒,你和峨嵋和尚是朋友麼?」

  南宮逸奇道:「說不上是朋友,小生尚是初次登臨峨嵋。」

  展無影道:「娃兒可願聽從老夫的奉勸?」

  南宮逸奇道:「老夫可是要勸勸小生不要管峨嵋的閒事?」

  展無影點頭道:「不錯,峨嵋之事,你最好不要管,再說你也管不了。」

  南宮逸奇道:「小生尚然一定要管呢?」

  展無影聲調倏地一冷,道:「娃兒,老夫對你雖然頗具好感,但是,你如若不聽勸告,定要管峨嵋的閒事,老夫可就無法容你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話音突然一變,問道:「老丈,飛鳳香車,為何還未到來?」

  展無影神情不由愕然一怔,道:「娃兒,你也知道飛鳳香車麼?」

  南宮逸奇淡笑地道:「小生還知道飛鳳香車就是『至尊宮』屬下『青龍,白虎,飛鳳』三殿的『飛鳳殿主。」

  展無影雙目深注,甚感詫異地道:「娃兒,你是怎麼知道如此清楚的?」

  南宮逸奇道:

  「老丈覺得很驚奇,其實老丈只要想到小生適才所言『天地之間絕無絕對和秘密』的那句話,便不會覺得驚奇了!」語音一落又起,問道:「飛鳳香車不來此地了麼?」

  展無影微一點頭道:「對峨嵋和尚,有老夫和五霸天兄弟已經足夠了!」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飛風香車可是轉往別的地方去了?」

  無影冷冷地道:「正是轉往別的地方去了。」

  南宮逸奇道:「去了何處?」

  展無影搖頭道:「這是本宮行動的機密。」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地沉思了剎那,神色突然一肅,問道:「老丈一定要下手峨嵋麼?」

  展無影道:「老夫奉令行事,只要普光和尚改變心意,接受本宮任命,老夫便不動峨嵋一草一木。」

  南宮逸奇道:「反之,便要辣手盡殺峨嵋弟子,是麼?」

  展無影道:「血洗之後,再加上一把火!」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這麼做,老丈不覺太過狠毒麼?」

  展無影嘿嘿一笑,道:「老夫奉令如此,再說老夫昔年縱橫江湖,向以狠毒著稱武林,今天再狠毒一次又有何妨!」

  南宮逸奇眨眨星國道:「老丈適才曾勸告小生,現在小生也要奉勸老丈,老丈願聽否?」

  展無影淡淡地道:「娃兒要勸告老夫放過峨嵋和尚,對不對?」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佛語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丈已是近百年高齡之人,何必再沾染血腥,再逞兇名於江湖,受人利用,為害作惡武林。」

  「關東五霸天」之首古應雄突然接口道:「住口!」

  南宮逸奇道:「你是五霸天的老幾?」

  古應雄道:「老子是老大古應雄。」

  南宮逸奇倏然冷然一笑,目注展無影道:「展老丈今晚之事,由你與小生放手一搏勝負以作解決,老丈認為如何?」

  展無影雙眉一挑,道:「娃兒,你自信你能勝得了老夫?」

  南宮逸奇道:「老丈幽靈九爪雖然縱橫武林偶遇敵手,但是小生自信還能應付得下來。」

  展無影雙眉突然一瞪,道:「娃兒,老夫縱橫武林一生,『幽靈九爪』,從未用過七式以上,即此已是未遇敵手,你能接得下老夫的九式!」

  南宮逸奇又神平靜地點頭道:「小生並且還要破你那威力樂絕的第九式幽靈橫空九爪追魂!」

  展無影聽得心頭不禁駭然一震,臉色卻突變,驚異無比的道:「老夫這幽靈九爪第八,九兩式,從未在武林中使用過,你竟然知道第九式的招名,是誰告訴你的?」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家師。」

  展無影心頭駭凜至極地道:「令師究竟是當代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道:「人稱老菩薩。」

  展無影雙眉微蹙地道:「你也知道幽靈九爪第八式招名麼?」

  南宮逸奇道:「從一到九,全都知道。」

  展無影道:「如此你就說說第八式招名看。」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第八式名幽靈幻影神鬼驚。」

  展無影心頭再次凜震地道:「你也會幽靈九爪麼?」

  南宮逸奇道:「不會,只能盡知招名,又如何能破得威力無絕的第九式。」

  展無影心中忽然微微一動,暗暗深吸了口氣,定了定凜駭的心神,雙目凝注著南宮逸道:「你既然熟知九式招名,並且能破,那麼你該是同門中人了。」

  南宮奇反問道:「令師收了幾位弟子?」

  展無影道:「據先師說,本門自曾祖以來均是一脈單傳,只收一位傳人。」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如此,你我何能是同門中人?」

  展無影神情不禁一怔,暗道:「不錯,本門自曾祖以來都是一脈單傳,並無其他同門,他怎會是……」暗想至此,心中不由十分迷惑不解問道:「那麼你究竟是……」

  南宮逸奇正容朗聲說道:「家師學究天下,功參造化,天下武林各門各派奇學絕藝,他老人家無所不知,如此,你明白了麼?」

  古應雄突然插口道:「展老,這小子才多大一點年紀,怎麼能會展老的絕學,以古老大看他可能只是聽說過九式招名而,絕不可誤會,真的能破,展老您可別上了他的當。」

  展無影一聽這話不錯,自己幾乎上了這娃兒的當,幾乎被這娃兒的話唬住了。

  於是,這位昔年雖然素以狠毒著稱武林,但是生平卻並無大惡,性情為人介於正邪之間,狂傲不羈的展老怪,忽然哈哈一聲大笑,道:「娃兒,古老大揭破了你的心機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這麼說,老丈是不相信小生的話了?」

  展無影道:「除非你能施出八九兩式,威力與老夫相等,老夫才能相信。」

  南宮逸奇劍眉微挑即垂,搖頭道:「小生以為大可不必那麼費事,小生只要口述一招就可以了。」

  展無影道:「古人雖有口述較技分勝負之例,但是,那畢竟不如……」

  南宮逸奇倏然朝他微一擺手道:「小生所要口述的一招,並非是『幽靈九爪』的八九兩式,而是另外的一招絕世奇學。」

  展無影一怔,道:「娃兒,你……」

  南宮逸奇突然朗聲截口道:「展無影,你仔細留神聽清楚了。」

  語聲一落即起,音調鏗鏘地朗朗地念道:「寶相莊嚴,任憑爾幽靈幻影萬千,菩提佛光普照,幽靈隱,幻影滅,乾坤朗淨,神鬼何驚。」

  展無影聽得心頭不禁猛然一顫,驚聲道:「你……你是……」他心頭如遭雷擊,竟是語不成聲,說不出話來了,原來南宮逸奇口述的這一招,神是破解「幽靈九爪』第八式的奇學。

  南宮逸奇接著又朗聲念道:「一指擎天,似寶還虛,幽靈本幻相,心境空明,靈智生,指代劍,劍訣發,九爪斷二,追魂何說?」

  這是破解幽九第九式的一招,招式不發則已,發必創敵,決無倖免,展無影初習幽靈九爪之時,曾聽乃師詳細說過這種破幽靈九爪的式,乃是佛門奇學天佛掌法與指法,但是,施展天佛掌法指法,必須已煉成佛門無上禪功不能,是以,雖佛門弟子,能破解幽靈九爪者亦萬難見一。

  因此,展無影耳聞南宮逸奇這兩招口述之後,心神不禁狂悸,臉色一片蒼白,渾身直冒冷汗,然而,他乃是個生性極端傲之人,心中雖然驚凜狂悸至極,但是,他仍然自掙扎地又嘿嘿一笑,道:「他這兩招雖然確是八九兩式的剋星,但是,老夫仍然有點不信。」

  南宮逸奇道:「你不信什麼?可是不信我能施展這兩招?」

  展無影道:「不錯,據先師說,天佛掌法指法,非具有佛門無上禪功之人不能施展。」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你不信我已經煉成了佛門無上禪功?」

  展無影點頭嘿嘿一笑,道:「據先師說,能夠煉成佛門無上之人,喝佛門弟子,亦是萬難見一,何況你只是個年紀不足三十之人,」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要怎樣你才相信呢?」

  展無影道:「老夫要試試你。」

  南宮逸奇道:「用『幽靈九爪』的八,九兩式?」

  展無影搖頭道:「不,用五、六兩式足夠了。」

  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你是怕傷了我,還是怕傷你自己?」

  展無影道:「你與我自己。」

  南宮逸奇點頭道:「好你可以全力施為,不過……」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在未動手之前,我們應該先講好條件再動手。」

  展無影道:「你有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緩緩說道:「除了幽靈九爪五六兩式之外,任憑你使用任何武功招式,盡展一身所學,以十招為限,你我全力一搏,我勝了,你得聽我的,這條件你敢答應不?」

  展無影雙目暴睜,道:「老夫盡展一身所學,你也有把握定勝?」

  南宮逸奇道:「我不願妄作狂言,但是,在未動手之前,勝負你我應該各佔半數。」

  展無影一沉思,道:「可以,不過你應該先說明一個範圍,不然,你如果要老夫自絕,老夫難道也聽你的,那豈不冤!」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大說的是,不過,那絕對不會。」語聲一頓即起,又道:「我勝,老丈便立刻脫離至尊宮,回返天池故居,頤養天年,不再涉足江湖,同時,不管他們五霸天兄弟?」南宮逸奇道:「我要和他們五個另作一搏。」

  古應雄雙目一瞪,滿臉凶煞之氣的沉喝道:「小子,只要你敗在展老手下,老子兄弟自會收拾你,你放心吧,展老他不會管我們兄弟的事的。」

  南宮夠遍看也不看古應雄一眼,望展無影問道:「老丈怎麼說?」

  展無影點頭道:「老夫答應了。」

  語聲一頓,反問道:「你敗了呢?」

  南宮逸奇朗聲道:「小生若是落敗,不但小生任憑處置,連峨嵋弟子也全都任憑宰割。」

  展無影雙睛突然一瞪,道:「你算數?」

  南宮逸奇劍眉一挑,道:「小生之言如山不移。」

  展無影道:「普光和尚他不反對?」

  南宮逸奇道:「不信,你可以先問問普光掌門。」

  展無影立即揚聲問道:「普光和尚,他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普光大師神情肅穆地道:「貧僧句句入耳,全都聽得十分清楚。」

  展無影道:「你不反對麼?」

  普光大師道:「峨嵋百餘名弟子皆抵不上他一命,貧僧有何反對可言。」

  這話,聽得展無影心頭震驚!峨嵋百餘名弟子皆抵不上他一命,那麼他這條命該屬天下最珍貴……

  展無影心裡在想:這少年書生究竟是何許人?什麼來歷出身?他的命竟然……他心念電閃忖想間,南宮逸奇已淡然一笑,道:「老丈還有什麼話說沒有?」

  展無影搖頭道:「沒有了。」

  南宮逸奇聲調突然一冷,道:「如此,老丈可以準備動手了。」

  話落,一抬腿朝前跨出了八尺,氣凝神閒,嶽峙淵停般卓立,展無影見狀,立即凝神斂氣……

  驀地一百丈之外,山道上突現人影,星馳電射地飛掠奔來。來的是兩個人,一前一後,前面那人好高的輕功身法,身形騰起,竟是百丈橫空,疾逾飛鳥般地射落。


  此人身形未落,已沉聲大喝道:「展老哥,出手不得!」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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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十招之搏


  展無影聞喝聲,連忙散去提聚一身的功力,他聽出來人的聲音有點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人是是誰?來人身形落地,原來竟是南宮逸奇的老僕雲福,雲福首先朝南宮逸奇躬身行禮道:「老奴拜見少主人。」

  南宮逸奇道:「雲老不要多禮。」

  雲福隨即一轉身,望著展無影笑問道:「展老哥還認得我老雲麼?」

  展無影臉上突現驚喜之色,道:「呵,原來是你,雲老弟,我們快二十年不見了吧。」

  雲福哈哈一聲大笑道:「展老哥,不是快二十年,二十年出頭了呢?」

  展無影點頭道:「雲老弟,還是你的記性好,不錯,算起來該有二十年零五個多月了。」

  雲福道:「展老哥,你的記性也不差呢?」

  語聲一頓,神色修然一肅,問道:「展老哥,你怎麼跑上峨嵋找麻煩來了?」

  展無影道:「老哥我是奉令行事。」

  雲福道雙目一睜,道:「展老哥,放眼當今武林,有誰能命令你?」

  展無影笑道:「雲老弟,這裡面另有原因。」

  雲福道:「什麼原因?」

  展無影道:「至尊宮主。」

  雲福眉鋒一皺,道:「展老哥為何不說他的姓名?」

  展無影搖頭道:「雲老弟,老哥我曾對他發過誓,在他未正式現身露面江湖時決不向人洩漏他的名號。」

  展無影這麼一說,雲福自然不便再問了。於是,雲福話題一轉,道:「展老哥,適才可真危險!」

  展無影不由一怔,問道:「危險什麼?」

  雲福道:「幸虧我早來一步,若是遲來一步,那後果就糟了。」

  展無影迷惑不解地問道:「怎麼糟了?」

  雲福招手一指南宮逸奇,問道:「展老哥知道他是誰麼?」

  展無影搖頭道:「不知道。」

  雲福道:「他是老兄弟的少主人。」

  展無影點頭道:「這個在你適才對他的稱呼上我已經知道了。」

  雲福肅容說道:「少主人身具佛門『慧靜樣功』,且深知你展老哥幽靈九爪的破解招式,你想想看,老兄弟若是遲來一步,在天佛掌指招式之下,老哥你豈不要吃大虧,那豈不是糟了麼。」

  展無影心神不禁倏又一震,道:「真的嗎?」

  雲福道:「還會騙你不成。」

  展無影心念電轉了轉,道:「老兄弟,你能告訴我他的姓名師承麼?」

  雲福微一遲疑道:「此事老弟需要請示方可。」

  語落,立刻轉首朝南宮逸奇望去。

  南宮逸奇對二人的談話聽得十分清楚,一見雲福轉首朝他望來,他心中已閃電地作了決定,不待雲福開口,立即說道:「你告訴他好了。」

  於是,雲福便把南宮逸奇的姓名師承告訴了展無影。

  展無影雖然已是近百高齡之人,雖然早在七十年前就已成名江湖,但是,那時「佛影聖僧』業已歸隱二十多年,同時因那佛影聖僧昔年救少林,丐幫之危難時,尚未出家,是以,武林之中除了少林,峨媚,丐幫有限的幾位弟子之外,極少人知「佛影聖僧」即是昔年那位有如天際般一現即隱的一代奇俠。

  是以雲福說出南宮逸奇的師承等於未說,展無影根本不知「佛影聖僧」是何許人。倒是南宮逸奇的姓名反而聽得展無影心頭暗暗一震,目光不由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問道:「他就是那武林傳說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奇才蓋世的『魅影拘魂玉書生』麼?」

  雲福正容點頭道:「不錯,展老哥難道不信……」

  展無影搖頭道:「據說『魅影拘魂玉書生』人品俊逸,丰神如玉,美男蓋世第一,而他這付相貌卻是……難道不是他的真面目麼?」

  雲福含笑說道,「展老哥猜對了,少主人這正不是真面目。」

  展無影倏然轉向南宮逸奇說道:「南宮閣下,可以一示你的真面目麼?」

  南宮逸奇點頭笑說道:「可以,但是不是現在。」

  展無影道:「什麼時候?」

  南宮逸奇道:「老丈適才和在下所訂之搏約,還算不算?」

  展無影微一沉思,反問道:「以你看呢?」

  南宮逸奇星目神光灼灼地朗地說道:「鬚眉漢,昂藏軀,應該言出如山不移,以在下看,既訂之約,似乎不便中止。」

  展無影再次微一沉思,點首說道:「你說的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既訂之約何能隨便中止,否則豈不貽人笑柄……」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不過,老夫認為適才所訂之搏約條件,有略加個修改的必要,不知你不同不同意?」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問道:「如何修改?」

  展無影微微一笑,道:「老夫如果僥倖獲勝,你便立刻和雲老弟遠走邊荒,從此不再聞問本宮之事。」

  南宮逸奇劍眉微挑,毫不猶豫地一點頭道:「在下依了你,其實這跟任憑處置根本沒有分別。」

  這話不錯,南宮逸奇如是敗了,自然任憑處置,那時,展無影別說要南宮逸奇遠走邊荒不再聞問「至尊宮」之事,就是要殺要剮,南宮逸奇也無話可說。

  雲福在旁聽得眉鋒不由微微一皺,雖然他並不知道南宮逸奇和展無影所訂之搏約內情如何,但是他深知南宮逸奇一身功力所學之高,放眼天下武林能是南宮逸奇手下十招之敵之人,為數決不姓過三五人之間,因此,他不禁有點為老友擔上了心,因此,他忍不住望著南宮逸奇求情說道:「少主,老奴請求少主……」

  南宮逸奇和雲福相處多年,自然深知雲福的心性,他話猶未說完,南宮逸奇即已明白報他的心意地,朝他擺手含笑說道:「雲老不必多言,我心裡有數得很,你只管放心好了。」

  雲福聞言,心頭始安地躬身說道:「老奴謝謝少主。」

  南宮逸奇又擺手含笑道:「雲老無須言謝,我和展老丈的搏約是兩招式搏之後,以十招為限,你可以退立一旁替我們記招報數好了。」

  雲福點頭躬身道:「老奴尊命。」

  話落,轉望了一望無影一眼,飄峰後退丈外站立,南宮逸奇目視展無影說道:「勝負分判之後,我自當除下人皮面具,以真面目和老丈相見。」話鋒一落即起,又道:「老丈現在請準備動手吧。」

  展無影沒有再說什麼,立即凝氣動功。

  於是,一場武林罕見的搏戰展開了,兩招試搏之後,雲福開始揚聲記招報數,一招,兩招……七招,八招……雙方招式全都是蓋世奇學,精奧絕倫,招式變換之間更是快疾如電,十招之數,轉眼即到。

  負責記招數的雲福,突然一聲大喝道:「十招到。」

  雲福大喝聲落,兩人立刻同時收把住手,飄身暴退丈外。展無影抱拳一拱,道:「承讓了,南宮閣下,請和雲老弟立刻動身上路前往邊荒擇地安居吧。」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道:「展老丈贏了麼?」

  展無影輕聲一笑道:「你看看你的構角就明白了。」

  南宮逸奇低首一看袍角,原來袍角已被展無影掌風截去了一大塊。

  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暗一驚,但是,他旋即揚哈哈一笑,道:「展老丈你以為你真贏了麼?」

  展無影笑道:「難道要老夫將你打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你才肯認輸不成?」

  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搖首一笑,道:「那當然用不著。」

  展無影雙目微睜,道:「如此,你為何還不肯認輸?」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因為真正落敗的不是在下。」

  展無影一怔,道:「不是你難道是老夫麼?」

  南宮逸奇頷首道:「不錯,應該認輸的正是老丈。」

  展無影雙目突地一瞪,道:「老夫哪裡應該認輸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丈請低頭檢視胸前的衣眼就明白了。」

  展無影迷惑地低首一看胸前衣服,臉上不禁勃然變了色,心裡暗暗倒吸了口冷氣,敢情他胸前「華蓋,玄機,赤坎」三大穴的外衣上,竟出現了三個指洞,顯然是被南宮逸奇指力點破所致。」

  這情形很明顯,南宮逸奇指下留了情,否則,指力只要稍加一成,豈只點破外衣,此刻焉有他展無影的命在。

  他乃生性狂傲之人,一生縱橫江湖七十餘年,會過不少威震武林的名家高手,除了三十多年前,一時不慎,遭遇暗算,被一批為數十餘之眾的江湖好手圍攻,身陷危境之際,適逢「至尊宮主」途經當地,持刀相助,解救了他那場危難之外,生平可說從未落過如此之挫敗。

  因此,臉色勃然變之後,神情立現淒慘之色一笑,道:「多謝閣下手下留情。」話落,突然揚手反掌猛朝自己頭頂拍下……

  南宮逸奇神情不由猛地一震,飛快地抬手一指點出!「啪!」一聲輕響中,展無影的一隻右掌已拍落在自己的頭頂上,但是卻軟軟的沒有一點力道。這是怎麼回事?展無影心裡明白,南宮逸奇心裡自然更明白。

  雲福,「關東五霸天」兄弟,還有那個和雲福一齊上來的一直靜立在三丈以外的丐幫「峨嵋分舵主」尚強的心裡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展無影這神情舉動,本是個性情桀傲之人受挫後,自感無顏的自然舉動,南宮逸奇反應極快,一見情形不對,立時飛起一指點中他的右肩穴道,使他落掌無力,因而自絕不成。

  他自絕不成,雙目立即突然暴瞪,怒聲喝道:「南宮逸奇,你這是什麼意思?」展無影道。「老夫不想活了,想自絕!」

  南宮逸奇道:「老丈為何要自絕,為何不想活了?」

  展無影冷冷地道:「這是老夫自己的事情,與你何關。」

  南宮逸奇含笑點首道:「老丈說的是,命是老丈自己的,老丈要死不想活,的確與在下無關,不過,在下卻想聽聽老丈的道理。」

  展無影道:「老夫年近百齡,竟然技不如你,自感無顏,羞生人世。」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老丈這種想法太過偏激了,也太……」

  展無影截口道:「老夫的想法怎樣太過偏激了?」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老丈乃是聰明智者,應該明白,武學一道,淵深浩瀚如海,任何一個人,窮畢生精力,也無達到天下第一,永無敵手的境界,人與人之間,武功有所高低,乃是緣於各人之稟賦資質機遇之不同,在不能以年齡之大小長幼而論定。」語音微微一頓,繼續說道:「以老丈一身絕學功力成就之高,放眼當今武林,已是三五人之間的絕頂高手人物,老丈若以敗在下手中便自無顏,羞生自絕,那麼在下請問老丈,昔年老丈縱橫武林之時,那些曾經敗於老丈手下,而年齡長於老丈身份名望兩皆高於老丈之人,他們又該如何呢?他們都和老丈一樣,自絕了麼?」

  展無影神情不由怔了怔,旋又強處桀傲地說道:「他們是他們,老夫是老夫。」

  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又變了話題地問道:「老丈還記得我們的約言麼?」

  展無影道:「記得又怎樣?」

  南宮逸奇道:「老丈記得便應該守約踐諾,不該即此輕生自絕。」

  展無影道:「老夫就此一死,豈不更好,豈不是永遠守約,永遠不反悔了麼?」

  南宮逸奇道:「老丈可曾想到,倘然就此一死,那便能說是履踐了兩項約言,還有一項約言卻未能履踐。」

  展無影神情微微一愕,問道:「還有哪一項約言?」

  南宮逸奇倏然注目問道:「老丈真要就此一死,如何返回天池故居?」

  展無影被問得神情一呆,旋而倏然揚聲一笑,道:「你的目的不是旨在解救峨嵋和尚的劫難,令老夫脫離『至尊宮』,也不管『五霸天』兄弟的閒事麼?老夫一死,你目的已達,老夫回不回天池故居,也就無關緊要了,你又何必……」

  南宮逸奇搖首據四道:「老丈這種想法又錯了。」

  展無影雙目微睜道:「老夫說的乃是事實,怎麼又錯了?」

  南宮逸奇正容道:「老丈所言,在下承認確是事實,不過……在下要您老丈遵守約言回返天池故居,是有十分道理的。」

  展無影目光凝注地問道:「你有什麼道理?」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反問道:「在下道理如是十分充足,老丈便不再言自絕麼?」

  展無影適才之自絕舉動,除了性情傲之使然以外,也是一個人受挫之後,一時心情之激動使然。

  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他心中那股激動之氣,已逐漸趨於平靜,安定了下來,因此,南宮逸奇話音一落,他便點頭說道:「你所言只要真有十分道理,老夫更自是無話可說。」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接著便即正容說道:「第一,在下與老丈素昧生平,並無一點仇怨,焉能睜眼望著老丈因此而自絕,見死不救,老丈若果然就此一死,未免實在太冤,也實在太不值得了。」

  展無影道:「還有其他道理麼?」

  還有,南宮逸奇點頭道:「峨嵋伏虎寺佛門清靜地方,老丈豈可血染佛門淨土。」

  展無影又道:「就這些道理麼?」

  南宮逸奇道:「就這些道理,該是十分充足很夠了,老丈如果再不講道理,在下也就無可奈何了。」

  站立在丈外一直未曾插口的雲福,這時忽然開口說道:「展老哥,你願意聽我這個老兄弟一句話麼?」

  展無影道:「你說好了。」

  雲福道:「老哥如果還認我這個老兄弟,便請看在我這老兄弟的情份上,依從吾老兄弟的少主之功,回返天池故居,待至江湖風雨平息之後,老兄弟當專程前往天池,和老哥作一月之聚,如何?」

  展無影默然沉思了剎那之後,終於點頭說道:「老兄弟,我依你就是。」

  關東五霸天古應雄突然說道:「展老,你怎麼可以……」

  展無影趕快地截口道:「古老大不必多言,老夫之意已決。」

  古應雄嘿嘿一笑道:「展老,你不該如此有始無終,對宮主沒有一個交待!」

  展無影冷冷地道:「對他的所作所為,老夫原本就不贊成,根本就不必要向他交待什麼。」

  古應雄道:「既如此,那展老當初又何必……」

  展無影再次日沉聲道:「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

  古應雄嘿嘿一聲獰笑道:「展老這麼說,將來可不要後悔。」

  展無影怒聲道:「老夫後悔個屁。」

  古應雄道:「展老不後悔就好。」

  話落又是嘿嘿一聲獰笑,朝其餘四霸天揮手輕喝道:「咱們走。」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朗朗大笑道:「古應雄,今天你們五個還想走麼?」

  朗聲大笑中身形電閃,已奇快絕倫地飄身攔立在山道上,擋住「五霸天」的去路。

  「關東五霸天」也只不過是剛轉過身軀,正欲騰身向山下掠去,突覺眼前人影一閃,南宮逸奇已嶽立在面前丈外山道當中。

  俗話說得好: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魅影拘魂玉書生」武林稱奇稱最,功力罕絕,「五霸天」在未遇見南宮逸之前,雖然曾經不止一次的豪氣萬丈的向人誇說:「魅影拘魂玉書生」有什麼了不起,他也是個人不是神,又沒有長著三頭六臂,怕什麼,他功力高又怎樣?咱們「關東五霸天」就不怕他,就不信那個邪,有朝一日,他碰上咱們時,管都他魂斷咱們「五霸天」的護手雙鈞之下,這番話,雖說是自誇豪語,但事實上他們「五霸天」也確有一戰「魅影拘魂玉生」豪氣雄心。

  可是,豪氣是豪氣,雄心是雄心,並且一點也不假,然而,當他們「五霸天」今天親眼目睹地南宮逸奇於十招之內挫敗「幽靈無影叟」展無影的武學功力之後,心裡不由氣餒了,往日的那種雄心豪氣消失了。

  尤其是眼前這等情勢他們「關東五霸天」雖然有五個人,但是對方除南宮逸奇本人外,還有那個對南宮逸奇十分恭敬,自稱「老奴」的老頭兒,分明也是個功力高絕的扎手人物。「五霸天」心中莫不全都十分有數得很,單就對方兩個人,已夠他們全力應付的了。

  何況地當峨嵋「伏虎寺」門隱瞞,以五對二,只要略佔優勢,峨嵋和尚豈會袖手,敵眾我寡,他們五霸天又怎能討得了好處,俗語有云「好漢不吃眼前虧」,因此,古應雄心念電轉之間,已決定了寡不與眾敵,弱不與強敵,決定每次機退走再說,他想得因然是滿好,但是……

  「關東五霸天」剛轉過身軀,驀見南宮逸奇已嶽立丈外山道不中,擋住去路,心頭不禁齊皆倏然一驚,旋而立時暴怒,老大古應雄驀地一聲怒喝,騰身猛朝南宮逸奇撲去,老二崔起,老三邵勝榮,老四白平山,老五田一虎立刻也全都喝聲如雷般同時騰身猛朝南宮逸奇飛撲,南宮逸奇劍眉雙軒,星目寒芒電閃,一聲冷笑,雙掌齊揮「砰!砰!砰!」連聲震響悶哼,勁氣激盪中,「五霸天」被震退了兩步半,雖然並未受傷,卻全都氣血翻湧,喉頭發甜,連忙各自暗吸一口真氣,平抑住氣血,關東五霸天橫行關東二十多年,生性凶殘狠毒,為關東武林道上無人敢惹的豪雄惡煞,雖然,五霸天已知南宮逸奇身懷罕世奇學功力,但是卻再也意想不到以他們五個的功力同時猛撲,竟然擋不住對方雙掌揮拍的力道,竟全被震退,古應雄心頭非常凜駭中,突然目射凶光地沉聲道:「兄弟們亮傢伙上。」

  話聲中,雙手倏然反探,啟後的護手雙鉤已飛快地撤在手中。

  「幽靈無影叟」展無影旁觀者清,心裡十分明白,南宮逸奇所學功力之高,較他尤高一籌。「關東五霸天」別說只是五個,就是五「雙」十人聯手齊上,也決非南宮逸奇之敵。

  古應雄適才對展無影雖然甚是不敬,展無影心中雖然不無怒氣的,但是,由於平日的相處交情不惡,也由於「五霸天」平日對他均是十分恭敬……

  因此,他一見「五霸天」全都撤出「護手雙鈞」,大有和南宮逸奇全力一拼的意思,眉頭不由倏然一皺忍不住開口沉喝道:「古老大,不可逞強。」

  古應雄冷哼了一聲,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立刻出手,原因是他也自知也手並無必勝的把握。

  展無影隨即日視南宮逸奇輕咳了一聲,說道:「南宮少俠可以給老夫個面子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微微一笑,道:「展老可是要替他們五個說情?」

  展無影點頭道:「老夫正是此意,尚析少俠看在老夫的薄面,放他們走吧。」

  南宮逸奇眉鋒輕蹙了蹙,沉思地道:「展老替他們說情,在下本應從命,奈何……」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此事尚請展老原諒,因為另有原因,在下非得留下他們五個不可。」

  展無影目光凝注地問道:「另有什麼原因?」

  南宮逸奇神色一肅,道:「一是因為他五個生性凶殘狠毒,橫行關東二十多年,無惡不作……」

  古應雄突然嘿嘿一聲冷笑,接口道:「南宮逸奇,你心黑手辣,兩手血醒,武林共指為『魔』說起來。你比咱兄弟的為人還要凶殘狠惡呢!」

  南宮逸奇沒的理他,冷笑了笑,接著又道:「二是因為他五個乃是昔年圍攻屠殺『天主莊』血案的兇手。」

  展無影不禁輕一哦,道:「這麼說,少俠今天要留下他們五個是要替武林除害,替天莊主夫婦報仇了!」

  「不錯。」南宮逸奇點首道:「在下正是要為武林除害,也要替『天心莊』那無幸被殺的八十口報仇雪恨,否則,天道未免顯得實在不公,武林中也太沒有正義,那八十人九泉之下又豈能瞑目!」

  展無影雙目微睜,道:「聽少俠的口氣意思,似乎頗有存心殺盡當年參加屠殺『天心莊』血案之人,以應『血債血償』的俗話格言,是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道:「展老對此可是認為不妥,不該?」

  展無影微一沉思,道:「老夫記得適才之前,少俠好像曾經說過,當年黑白兩道聯手屠殺『天心莊』之舉其中應該有個主謀元兇,對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在下心中確是認為定然另有主謀元兇。」

  展無影目光一轉道:「以此,老夫認為少俠應該設法找出那元兇主謀,對其他之人何妨網開一面。」

  南宮逸奇含笑道:「展老之意是要在下網開一面的放過他們五個。」

  展無影道:「他五個與老夫相交多日,往日對老夫頗甚恭敬,老夫雖然曾經答應少俠不管他五個的事情,但是卻忍不住不替他們說情,請少俠高抬貴手,給予老夫這個薄面。」

  南宮逸奇沉思了剎那,道:「展老既是這麼說,在下可本以從命,不過……在下卻是有個條件。」

  展無影問道:「少俠有何條件?」

  南宮逸奇目光冷凝地掃視了五霸天一眼,道:「回答在下一問。」

  展無影目光轉向古應雄問道:「古老大,你願意回答麼?」

  古應雄想了想,目注南宮逸奇問道:「只是一問?」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只有一問。」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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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22 03:17:18 |只看該作者
  古座雄道:「是那一問?」

  南宮逸奇道:「你願意實答了?」

  古應雄道:「咱要先知道你問的是什麼?」

  南宮逸奇道:「能答就答,不能答就不答?」

  古應雄嘿嘿一笑,點頭道:「咱正是這個心意。」

  南宮逸奇星目突然凝注,問道:「告訴我,當年那主謀元兇是什麼人?」

  古座雄點頭道:「咱願意回答此問。」語音一頓,倏然一搖頭,道:「可惜,咱兄弟卻實都不知道。」

  南宮逸奇劍眉陡一挑,目射寒電地沉聲道:「古應雄,你竟敢在我面前耍弄狡猾,咱兄弟是實在都不知道。」南宮逸奇冷笑道:「看來展老替你們說情的那份好心是白費了。」

  古座雄也冷笑道:「你南宮逸奇如想食言反悔,就甘脆的直說了,何必巫說咱是弄狡猾作為借口呢!」

  南宮逸奇劍眉一挑,沉聲道:「古應雄,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豈是食言反悔之人,本來我答應展老放過爾等之時,心中原已決定饒你們一命,卻必須廢爾等一身仗以為凶作惡的功力。如今你這麼一說,我倒有些不便廢去你們五個的功力了。」

  語聲一頓,腳下斜跨三尺,讓開了山道,微一揮手,道:「你們五個走吧!」

  古應雄嘿嘿一笑,沒再說話,率領著崔超起等四個大踏步往山下走去。

  剛走出一丈多遠,南宮逸奇突又揚聲說道:「古老大等一等。」

  「五霸天」腳下一停,古應雄回首問道:「南宮閣下有句話說?」

  南宮逸奇朗聲說道:「爾等聽清楚了,希望爾等立刻脫離『至尊宮』,回轉關東改惡向善,好好做人,如仍估惡不悛,再遇上時便是爾等魂斷命亡之時,但願爾等記住勿忘。」

  說罷,又再向古座雄揮了揮手。「關東五霸天」走了,峨嵋和尚算是逃過了一場危難血劫。

  目視「關東五霸天」的身形背影消失在夜色裡不見之後,南宮逸奇這才抬手隔空解開了展無影的右肩穴道,含笑說道:「展老是現在立刻就回返天池,還是暫入『虎寺』內略事休息,天亮之後動身?」

  展無影微一沉思,道:「不必等天亮了,老朽現在就動身好了。」

  語鋒微微一頓,倏然目注南宮逸奇問道:「少俠適才和老朽動手時,老朽胸衣被破點竟然毫無所知,少俠使用的是什麼指力,可以賜告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佛門『無影指』。」

  展無影神情不禁呆了呆,接著突然揚聲哈哈一笑,道:「真想不到,老朽外呈『幽靈無影』,名叫『無影』,今晚竟是受挫在無影兩字之上!」語落,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撥,又道:「多謝少俠指下留情,並謝少俠之仁心開導,老朽衷心至為感激,告辭。」

  接著又轉向雲福一抱拳,笑道:「雲老弟,老哥在天池等你前往晤聚,可別讓老哥我望眼欲穿呵!」

  雲福笑道:「展老哥放心,老兄弟只要有了空,準定立刻動身前往拜望!」

  展無影哈哈一聲大笑,長身而起,電射劃空地投向山下,幌眼間已沒入夜色中不見了影子,峨媚掌門普光大師率領著一眾弟子緩步走了出來,以晚輩之禮向南宮逸奇拜見,謝解危之德,並恭請南宮逸奇入寺坐歇奉茶。南宮逸奇欠身還禮之後,望著丐幫峨嵋分舵主尚強道:「尚兄,倘知道那飛鳳香車行向嗎?」

  尚強恭敬地答道:「申初時分起程往北去了。」

  南宮逸奇道:「已通知北方各處分舵注意行蹤沒有?」

  尚強答道:「在下已經通知過了。」

  南宮逸奇點頭首沉思了剎那,道:「如此甚好,尚兄話立刻回轉分舵,天亮時分,我當前往貴分舵聽取消息後再作決定。」

  尚強躬身答道:「在下遵命,說罷,抱拳一禮,又朝峨嵋掌門和雲福拱了拱,轉身飛掠下山而去。

  尚強一走,南宮逸奇立即轉望著雲福問道:「雲老,你趕來此地有事麼?」

  雲福恭敬地點頭說道:「郡主失蹤了。」

  南宮逸奇心中不禁驀無一驚,急問道:「什麼時候失蹤的?」

  雲福道:「十天之前,」

  南宮逸奇道:「在什麼地方?」

  雲福道:「長安,長春客棧內。」

  南宮逸奇道:「沈侍衛沈景器呢?」

  雲福道:「目前正在長安附近查訪。」

  南宮逸奇道:「郡主失蹤之事,是他傳報的消息麼?」

  「是的。」雲福點頭道:「他要老奴立刻轉報少主,請少主火速前往長安。」

  南宮逸奇道:「王爺知道此事了沒有?」

  雲福道:「王爺已經知道了,並已派出八名『紫衣侍衛』趕往長安去了。」

  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沈景器傳報消息時,有沒有說明郡主如何失蹤的經過?」

  雲福點點頭道:「據沈景器傳中說,當時他和郡主都投宿在『長春』客棧後院上房中,第二天早上辰牌時分,還未見郡主起身,他以為都主仍在睡覺,所以便在自己房中守候著,沒有去驚動都主,一直等到中午時分仍未聞郡主房內有何動靜,他心中不禁生了疑,逐即走近主房門外低叫了兩聲,未聞應乃即舉手拍門,哪知門裡根本沒有上拴,手掌甫一拍落門上,門立即開了,房內空空,已不見了郡主的人影,問店夥計們,店夥計全都搖頭說不知道,沒有看見郡主出去,因此,他」

  (此處缺一頁)

  語音一頓,目射灼灼寒光地望著南宮逸奇,沉聲問道:「檀樾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眼見普光大師行禮拜見,口稱師叔,雖然已知必是金頂三老之一,但因老和尚語極不客氣,心中不由微感不悅,冷冷地道:「複姓南宮,雙名逸奇。」

  大性禪師雙目倏地一睜,道:「你就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正是在下。」

  普光大師正要開口說話,可是大性禪師已突然哈哈一聲大笑道:「老衲還當是什麼人吃了雄心豹膽,竟敢前來峨嵋放肆無禮,原來是你這個魔徒,老袖今天可要……」

  普光掌門一聽大性禪師這口氣不對,心中不由大急,連忙大聲說道:「師叔不可……」

  大性禪師生火爆,他根本不等普光掌門話完,倏然擺手截口道:「掌門人有話等一會說好了。」

  話落,魁梧肥胖的身軀如岳動山移般地直朝南宮逸奇面前逼去,情勢顯然,因為魅影拘魂玉書生武林共稱為魔,老和尚他要動手除魔。普光掌門見狀,急孤身跨步攔阻在大性禪師面前,沉聲說道:「師叔,你先聽弟子說。」

  大性禪師被普光掌門攔在身前,只好停步站住,白眉微皺地道:「掌門人有何……」

  普光掌門肅容說道:「南宮大使他不是魔,他是昔年在金頂剃度的『聖僧』的傳人。」

  大性禪師忽地一呆,道:「掌門人說什麼,他是誰的傳人?」

  普光掌門臉色神情肅穆的說道:「南宮大俠師承『佛影聖僧』門下。」大性禪師這回聽清楚了,神情不由又是一呆,旋而目光一凝,注視著南宮逸奇問道:「檀樾真是聖僧的弟子。」

  語氣神態之間,已經溫和客氣了許多。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你連貴掌門的話都不信,何必還要問我。」

  大性禪師臉色一笑地一笑,道:「老衲並非不信掌門人之言,而是……而是……」

  他接連說了兩個「而是」,結果卻未說出個下文來,南宮逸奇冷聲接道:「而是有些懷疑,是不是?」

  大性禪師那而是以下的下文確是這個意思,只因心中有顧忌,未便直說而已。蓋因南宮逸奇倘然真是「佛影聖僧」的佛傳弟子,以輩份論,則該是他的師叔輩,是以乃才遲疑著沒有說出這種懷疑的心意。南宮逸奇這一道破了他的心意,老和尚不由又是訕油一笑,神情有點不好意思的輕咳了一聲,雙掌合十道:「老衲拜問『聖僧』老人家的康安。」

  南宮逸奇神色仍是一片冷漠地道:「恩師已練成金鋼不壞之身,他老人家自然十分安康得很!」

  大性禪師本因佛影聖僧乃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人物,心中有點懷疑不信「佛影聖僧」還活在人世,此刻一聽「已練成剛不壞之身」之言,老和尚他的心中有點相信了。於是,老和尚再次雙掌合十道:「請賜貝葉信符,老衲好大禮參拜。」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必了,你信就信,不信也隨便你。」

  大性禪師聽得白眉不禁一蹙,目光含著詢問之色的轉朝普光掌門尚未開口說話,南宮逸奇卻已接著向普光掌門正容說道:「在下所言,只是為保全峨嵋一派精英實力的建議,至於如何是否,一切還在掌門人你自己決定,敝恩師昔年扳依佛門之時,雖然是在金頂剃度受戒,但並不算是峨嵋弟子,是以在下既不便也不能勉強掌門人的意思,對於未來的危難應該如何應付,是誓與峨嵋威譽共存亡,還是怎樣,掌門人可與金頂三老商量決定好了,在下必須趕著去追截那飛鳳香車,阻止屠殺,謹此告辭。」

  話落,也不待普光掌門接話,抱著一拱,長身電射,快逾流星劃空投向山下,那身法,自是比雲福更高明,更快了一籌,大性老和尚目睹南宮逸奇這等軍絕蓋世的身法,心神不禁驚震無比地自語道:「看來他果真是『聖僧』的佛傳弟子不假了!」

  普光掌門接口道:「他身懷佛門『慧靜禪功』連那幽靈無影叟展老怪也不是他手下十招之敵,而且輸得心服口服,聽了他的話,返回天池去了。」

  大性老和尚驚愕地問道:「那展老怪在何處和他動過手了?」

  普光掌門道:「就在半個時辰之前。」

  大性老和尚雙目一瞪,道:「展老怪來過本山?」

  普光掌門點了點頭,道:「若不是南宮師叔祖先一刻趕來,此時本寺恐怕已是屍血遍地了。」

  語鋒微頓了頓,接著便把展無影和關東五霸天來此的意圖經過述說了一遍。

  大性老和尚聽後這才明白一切原因,不由大為悔責自己的魯莽!

  天亮時分,南宮逸奇到達丐幫分舵時,尚強立刻告訴他,據夾江分舵傳來的消息,飛鳳香車在夾江並未投宿過夜,只落店休息了一個更次左右,便即動身連夜往北去了。

  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尚兄,從夾江往北是什麼地方?」

  尚強道:「由夾江北共有兩處地方,一是丹稜,一是眉山。」

  南宮逸奇道:「丹稜有什麼成名的江湖人物麼?」

  尚強想了想,道:「似乎沒有,在下也未聽說過。」

  南宮逸奇道:「眉山方面呢?」

  尚強道:「眉山方面,只城西有座彭家大院主人算得是位成名江湖的老英雄。」

  南宮逸奇微沉思,問道:「彭家大院是怎樣的人家,人口很多麼?」

  尚強道:「主人彭偉勳老英雄,外號『金刀客』,生有三子二女,都有一身頗高的武功,二女已嫁,三子也都已娶妻生子,長孫兒孫女且已成年,祖孫三代同堂,加上女兒女婿和傭僕婦丫頭等,全家大概四十多人,不過,據說彭家大院的人雖然大都身懷武技,但並無人在江湖上走動,從不過問江湖中的事情。」

  南宮逸奇點點頭,再次沉思地道:「以此看來,『飛鳳香車』多半是往眉山去了。」

  尚強眨眼問道:「大俠之意是說飛風香車,可能會下手彭家大院?」

  南宮逸奇額首道:「此事大有可能。」

  倏然朝尚強抱拳一拱,道:「這兩天煩勞尚兄甚多,深謝尚兄的幫忙。」

  尚強還禮說道:「南宮大俠大客氣了,在下實在不敢當。」

  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辭別了尚強,舉步瀟灑地離開了峨媚分舵,去馬行買了匹健馬,揚鞭縱騎直奔夾江。午牌時分,趕到夾江。一問丐幫弟子,事情竟然不出他所料,「飛鳳香車」果然是往眉山去了,於是,他在夾江打尖吃了點東西之後,便又縱騎飛馳,撲奔眉山。

  起更時分,南宮逸奇趕到了眉山,他沒有去麻煩打擾丐幫弟子,卻自己直接找去了城西的彭家大院,彭家大院確實不愧稱做「大院」,佔地可真也夠大的前後左右,方圓足有二十畝地大。站在「彭家大院」前,南宮逸奇他不禁皺起了兩道劍眉。

  因為,「彭家大院」的兩扇黑漆大門緊緊閉著,裡面似乎沒有一處燈亮,而且很靜,靜得沒有一點任何聲息。是彭家大院裡的人都休息睡了,還是?」

  南宮逸奇把馬拴在大院門旁的木柱上,舉步上前抬手按在大門的銅環上敲了敲門。連救了好幾下,聲音也很響,可是,彭家大院裡就是沒有一點聲息,也沒有人出來應門。

  突然,從門縫間傳出了一股令人噁心的怪味,衝進了南宮逸奇的鼻管,南宮逸奇心神不禁猛地一震,他急地單掌一用力,震開了緊閉著的兩扇黑漆大門,邁腿舉步跨了進去!

  片刻之後,他從裡面出來,默默地帶上兩扇大門,解下馬韁,牽著馬緩緩而行,走了沒有多遠,遇見一名丐幫弟子,於是,他上前向那名丐幫弟子供了拱手,低聲說:「兄台,我想立刻見貴分舵主,請兄台告訴我哪裡可找到他?」

  眉山分舵早已接到峨媚分舵方面的飛鴿傳書通知,南宮逸奇趕奔眉山來了,因此,那名眉山分舵弟子目光上下打量了南宮逸奇一眼,問道:「尊駕從什麼地方來?」

  南宮逸奇道:「峨媚。」

  那名丐幫弟子又道:「尊駕上姓?」

  南宮逸奇道:「在下複姓南宮。」

  那名丐幫弟子臉色神情倏地一肅,恭敬地道:「南宮大俠請隨小的來。」

  說罷,隨即轉身在前帶路,往城東走去。

  眉山分舵設在城東的一座廢宅內,分舵主葛育民是個三十七八歲年紀,精明強幹的漢子。見著葛育民,南宮逸奇略事寒暄了兩句之後,問道:「葛兄,飛鳳香車走了好久了?」

  葛育民恭敬的答道:「午前到達此間,休息了一會兒,未時一刻就走了。」

  南宮逸奇道:「她們去過城西彭家大院麼?」

  葛育民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道:「她的屬下也沒有人去過彭家大院麼?」

  葛育民又搖搖頭道:「沒有,飛鳳香車一到,在下便立刻趕去『鴻運樓』店外監視著,一直到其離去,始終未見其屬下一人離開過『鴻運樓』。」

  南宮逸奇劍眉不禁深蹙地道:「這就有點奇怪了。」

  葛育民問道:「什麼奇怪了?」

  南宮逸奇道:「彭家大院已經出了事,葛兄知道麼?」

  葛育民神情陡地一驚,道:「南宮大俠已經去過彭家大院了?」

  南宮微奇點頭道:「彭家已全完了,前前後後到處一片血腥,男女老少一共四十三具屍首,慘狀令人不忍卒睹。」語鋒微微一頓,忽地吁歎了口長氣,接道:「彭家可能未有一人逃過活命。」

  葛育民心頭不禁震駭至極地呆了呆,瞪大著雙眼望著南宮逸奇地道:「南宮大快以為是那會是什麼人幹的呢?」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除了『飛鳳香車』的屬下以外,決不會有其他之人。」

  葛育民道:「那似乎不可能吧。」

  南宮逸奇道:「葛只是因為一直親自監視著她們的行動,根本未見一人離開過『鴻運樓』是不是?」

  葛育民點點頭道:「事實正是如此。」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葛兄知道『飛鳳香車』隨行的屬下共有多少人嗎?」

  葛育民搖頭道:「那就不清楚了。」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就是了,飛鳳香車如果於來此途中,派出了幾名屬下高手,先一步抵達此地,去了彭家大院呢?」

  葛育民怔了怔,暗忖道:「這的確不錯,也的確有可能得很。」

  南宮逸奇忽又吁聲歎了口氣,說道:「算了,彭家大院的人死都已經死了,救及不及,我們也不必多談了。」

  語音一頓,話鋒一轉,問道:「目前飛鳳香車到了什麼地方了,接到消息沒有?」

  葛育民道:「傍晚時分曾接獲彭山分舵的傳書通知,飛鳳香車於申未時光經過了彭山繼續前行,往新津方向去了。」

  南宮逸黑然沉思了剎那,話題忽又一變,道:「葛兄,彭家大院可能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關於其後事安葬問題。葛兄有力料理那四十三具屍首麼?」

  葛育民神色恭敬地說道:「在下恭聽南宮大俠的指示。」

  南宮逸奇肅容緩緩說道:「人死皆以人土為安,自應從速料理安葬事宜,葛兄如有力量料理,便請立刻率人著手料理之,至於該當如何料理才妥,葛兄自己酌量著辦好了,原則上以能夠不驚動地方官府為最好,免得增加那些無謂的嚕嗦麻煩。」

  葛育民恭敬地點頭答道:「在下遵命,南宮大俠敬請放心好了。」

  南宮逸奇點點頭,接著他離別了葛育民,縱騎出了眉山北門,經彭山直奔新津,新津分舵舵主姓郭名金壽,是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相貌顯得有點猥瑣,身材瘦小的漢子,南宮逸奇一到達新津分舵,郭金壽不待南宮逸奇發問,立即稟告飛鳳香車的行蹤說,飛鳳香車往東去了,可能是去了成都。

  於是,南宮逸奇也就馬不停蹄的趕奔成都,可是,趕到成都分舵,成都分舵方面竟然沒有飛鳳香車的消息,事情這就怪了,南宮逸奇不禁蹙起了雙眉:「鳳香車」那裡去了,是上了天,還是入了地?」

  於是,南宮逸奇便請成都分舵傳書查詢附近各地分舵有無「飛鳳香車」的行蹤。

  傍晚時分,溫江分舵方面傳來回音消息,飛鳳香車子午後正時分經過溫江往西北方去了,臆測其行向可能是青城山。南宮逸奇一獲得這消息之後,心中立刻明白是丐幫出了毛病,這毛病一定就出在那個貌相猥瑣的新津分舵主郭金壽的身上,因此,他雙目不禁閃過一絲寒煞地冷笑了笑。

  離開成都分舵,南宮逸奇立即縱騎飛馳,連夜急趕的直奔青城山,雖然,南宮逸奇明知道鳳香車此行如果是下手青城的話,經此來,他無論如何是趕不及的了,但是,他仍然抱著萬一的希望,拚命急趕,晝夜不停地趕向青城山,希望能夠挽救青城的一場不幸。

  可是,慢了,當他人疲馬乏的趕到青城山下時,飛鳳香車正在一眾矚下前護後擁中向山下行來。相隔百丈以外,南宮逸奇已下馬佇立道中以待,漸漸,近了,飛鳳香車到了山下,在距離三丈左右停了下來,南宮逸奇星目電掃之下,立即發現這次飛鳳香車的威勢氣派,全皆與前大為不同,隨行的屬下人數也比前增加了一倍左右。

  車前,除了原來的八匹白馬八名藍衫佩劍少年外,多了四匹紅馬,四名紅衫彪形精壯大漢,走在八匹白馬的前頭。

  原來坐在車轅上的馭者「七煞追命爪」夏玉娘,前在華山已喪命南宮逸奇掌下,如今自然已經換了人,換了個面目陰鷙,瘦削臉的黑衣老者。

  香車兩旁,原本是四名綠衣少女,現在則多了八匹黑馬,八名綠衣少女,正好增加了一倍,隨在車後的人數,原來是十四個,現在則增多了十個,共是二十四人。

  這等聲勢,這等氣派,實在夠大,夠驚人,南宮逸奇當道嶽立,走在最前頭四名紅衣彪形大漢之定,卻突然凶睛一掄,喝道:「酸丁,讓開路。」

  南宮逸奇聽若未聞,也未列口說話,仍然岳之如故。紅衣大漢濃眉陡的一挑,怒喝道:「酸丁,老子叫你讓開路,你聽見了沒有。」

  南宮逸奇開口,語音冷如寒冰地道:「開口自稱老子,太以無禮放肆,應該掌嘴懲之!」

  話聲中,微一揚手,立聞「拍」的一聲激響,紅衣大漢坐在馬的身軀一幌,達出「哇」的一聲呼叫,張口吐出了一口鮮血和兩隻大牙,一隻薄扇般大的手掌,飛快地罡上了左頰,顯然,南宮逸奇那麼微一揚手,已給了那名紅衣大漢一記「無影掌」。

  四名紅衣彪形大漢雖然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力,練有一身橫練功夫,堪稱當今武林高手之屬,但是,他們幾曾見過這種微一揚手,就能隔空摑人嘴巴於三丈以外,簡直近似邪術的神技,一名紅衣大漢被摑意外,另三名紅衣大漢神情全都不禁愕然一呆,旋而齊皆暴怒,猛自馬上騰自躍起,三根七尺來長的馬鞭齊揚,帶起一片劃空勁風嘯聲,口中一聲冷笑道:「爾等還不配與我動手,全都回去。」雙掌微揮,神功罡氣山湧而出。

  三名紅衣大漢真乖,也真聽話,他們竟然毫不逞強地身軀倒飛而回,不偏不倚的落回到自己的馬上。

  落回馬上,右手的馬鞭仍握在手裡,但鞭梢卻軟軟的垂在地上,除了瞪著六隻凶睛,滿臉儘是一片驚駭之色外,竟是不言也不動,顯然,南宮逸奇於雙掌微揮,神功罡氣湧出的同時,已暗中施了手腳,封閉了三人的穴道。不然,他們都是生性兇惡頑悍之人,怎麼會那乖,那麼聽話?……

  坐在車轅上充任馭者的黑衣老者,目睹此情此狀,心神不禁連震動不已,那名挨了大嘴巴的紅衣大漢,被南宮逸奇那一記「無影掌」雖然打落了兩顆大牙,但那並不算是受傷一見三名紅衣大漢身軀倒飛而回,立時一聲大喝,騰身縱起,直朝南宮逸奇撲去,車轅上的黑衣老者突然沉聲喝道:「紅衣一號,回來。」

  紅衣大漢聞喝,立時硬生生剎住撲勢,半空裡一個跟斗倒翻回來,落在馬旁地上站立。

  黑衣老者飄身下了車轅,邁步走近南宮逸奇對面一丈五六之處立定,懷拳一拱,問道:「閣下高姓大名,為何攔阻老朽等下山去路?」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請貴主人答話。」

  黑衣老者臉色微微一變,道:「閣下知道敝主人是誰麼?」

  南宮逸奇道:「巫山『至尊宮』屬下飛鳳殿殿主,對麼?」

  黑衣老者心神暗暗一凜,道:「閣下要見殿主?」

  南宮逸奇道:「不錯,在下要和她一談。」

  黑衣老者道:「閣下有什麼話要談,只管和老朽談好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行,在下非要和貴主人面談不可。」

  黑衣老者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冷聲道:「因為你做不了主。」

  黑衣老者嘿嘿一聲陰笑道:「閣下……」

  突然,「飛鳳香車」內響起了一個甜美嬌媚的聲音,適時阻斷的黑衣老者的話聲,說道:「司徒執法,傳諭八傑分退兩旁,請這位相公近前談話。」

  黑衣老者司徒執法司徒玄坤聞言,立即躬身說道:「屬下遵命。」

  香車中那甜美的話音,八匹白馬上的藍衫少年八傑,已全都聽得十分明白,因此他們也不待司徒玄坤傳諭,便已經紛紛擰韁夾馬退往兩旁,讓開了中間一第寬達丈餘的山道。南宮逸奇耳聞香車中那甜美嬌媚的話音,心中不由忽一怔,暗忖道「這是誰?」

  敢情香車中那甜美嬌媚的話音,竟然不是他十分耳熟的聞人解語的聲音,他心底忖間,司徒玄坤已側身擺手作肅容之勢,道:「閣下請。」

  南宮逸奇沒理司徒玄坤,身形也站立原處未動,香車內那甜美的聲音接著說道:「相公為何站著不動,不近前談話?」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芳駕好大的架子。」

  香車中人道:「相公難道要妾身下車迎接相公麼?」

  南宮逸奇道:「迎接那倒不必,不過……」

  香車中人飛快地接口道:「起碼也應該下車相候,是不是?」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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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得道飛昇


  南宮逸奇朗聲一笑道:「不錯,這是禮聽芳駕的談吐當非俗人,應該懂得這個『禮』字。」

  香車中人嬌笑道:「相公好會說話,好犀利的詞鋒,不過。」語鋒微頓,格格一聲輕笑,接道:「可惜呀,可惜。」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問道:「可惜什麼?」

  香車中人沒有回答「可惜什麼?」話題忽地一改道:「相公如果沒有膽量,不敢近前談話,那麼請讓開路算了。」

  南宮逸奇不由劍眉雙軒,朗然一聲豪笑道:「芳駕厲害,我生平最受不得一個「激」字。」話聲中,瀟灑地舉步直朝飛鳳香車之前走去。

  香車中人突然揚聲嬌笑道:「好啊,這才不愧那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奇美譽。」

  南宮逸奇心頭不由微微一震,但腳下去並未因為香車中人已知他是南宮逸奇而稍稍停頓,神情依然瀟灑如舊地一直走近香車前面丈內,方才止步停立,朗聲哈哈一笑,星目異采飛閃地道:「芳駕請恕在下唐寶,尚未請教芳駕?」

  香車中人嬌笑道:「南宮相公是問妾身的姓名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正是要請教芳名。」

  香車中人道:「相公先前為何不問?」

  南宮逸奇道:「現在請問該不為遲。」

  香車中人輕笑道:「現在問雖不為遲,但是妾身卻十分明白相公先前的不問原因。」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芳駕以為是什麼原因?」

  香車中人道:「那就是相公認為鳳香車主人是聞人解語。」

  南宮逸奇道:「芳駕說得很對,正是這個原因。」

  香車中人道:「香車主人換了人,相公難道不感覺得很意外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雖然很感意外,但是,這是貴宮的事情,在下無權過問。」

  香車中人道:「相公可想知道飛鳳香車為何換主,為的是什麼原因嗎?」

  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道:「知道自然想知道,不過,芳駕願意說嗎?」

  香車中人道:「這麼說,相公並不一定要知道那原因,也並不一定要聽了。」

  南宮逸奇道:「芳駕說與不說,皆是芳駕的自由,在下也無法勉強芳駕。」

  香車中人忽然輕聲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聞人解語她可憐呀!」

  南宮逸奇心神不禁猛然一震!急問道:「你說什麼,聞人姑娘她怎麼樣了?……」

  香車中人嬌笑地道:「南宮閣下,你很關心她麼?」

  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芳駕應該明白,南宮逸奇可是個武林心狠手辣之魔。」

  香車中人格格嬌笑道:「南宮閣下,你是個當世武林心狠手辣之魔又怎樣,難道你還能奈何得了妾身,吃了妾身不成。」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在下能不能奈何得了芳駕,少時勞駕就知道了。」語鋒一頓,話題倏地一變,問道:「芳駕此行事情辦得如何?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香車中人道:「你猜呢?」

  南宮逸奇道:「是成功是失敗,還是芳駕你自己說出來吧。」

  香車中人忽然輕聲吁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青城牛鼻子都十分頑固得很。」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芳駕此行事情並未能辦好,是失敗了。」

  香車中人不由微微一征,問道:「相公這話怎麼講。是失敗了也是成功了,這話的意思你不明白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心中忽有所悟的心倏地一震,問道:「芳駕指青城弟子怎麼樣了?」

  香車中人道:「青城牛鼻子怎麼樣了,你上去看看不是就立刻完全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心中暗暗空吸了一口氣,搖頭道:「在下認為倒不必那麼麻煩了,芳駕大概不至於不敢說吧。」

  香車中人忽然格格一聲嬌笑道:「南宮閣下,你這著算是用對了,妾身一生也是最受不得一個「激」字。」

  語鋒一頓即起,聲調沉寒地輕微道:「司徒執法,你告訴他吧。」

  司徒玄坤聞言,立即躬身說道:「屬下遵命。」

  香車中人又道:「盡量把話說得好聽點。不要讓人一聽了就堅眉瞪眼冒怒火,明白麼?」

  司徒玄坤一躬身,道:「屬下明白。」

  語聲一頓,目光轉向南宮逸奇,嘿嘿笑道:「南宮閣下,青城牛鼻子全都飛昇了。」

  飛昇?

  這話是什麼意思?是青城弟子修理都成仙了麼?

  當然不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世上得道成的飛昇之說,但畢竟是近乎荒廖之談,畢竟人見過,也無人敢於證明的事實。南宮逸奇當世蓋代奇才,他聽得懂司徒玄坤這飛昇之意。

  事情很明顯,他南宮逸奇一進不察,上了郭金壽的當,被騙跑了趟成都,耽誤了一天時間,遲來一步,致讓「飛鳳香車」得以逞兇,致使青城弟子遭了劫,青城弟子既已遭劫,南宮逸奇那緊張的心情倒反而平靜下來,淡然輕「哦」一聲,道:「全數飛昇了麼。」

  司徒玄坤嘿嘿一笑道:「除了不在的都沒有錯過這個機會。」

  南宮逸奇道:「你們清點過人數沒有?」

  司徒玄坤道:「清點過了。一共是六十五人。」

  香車中人突然格格一聲嬌笑道:「南宮閣下,峨嵋的事,你雖然早到了一步,可是青城你卻來遲了。」

  南宮逸奇劍微微一軒,道:「芳駕說錯了,在下來得不但不算遲,而且還恰是時候。」

  香車中人有點愕異地道:「你來得不算遲?還恰是時候,難道你還能把那些青城牛鼻子從陰曹地府裡追回來不成?」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在下雖然沒有那種能耐,但卻有能耐令那些青城弟子解除寂寞。」

  香車中人一時未明白南宮逸奇這話的意思,接著問道:「怎樣解除寂寞?」

  南宮逸奇道:「替他們找些伴兒。」

  這話,香車中人聽懂了,心神不禁暗暗一震,道:「南宮閣下,你想替青城牛鼻子報仇麼?」

  南宮逸奇語音冷如寒冰地道:「芳駕說對了,殺人者死。」

  香車中人心神不禁又是暗暗一震,旋忽格格一聲嬌笑,道:「南宮閣下,你可曾看清楚眼前的情勢沒有?」

  南宮逸奇明知香圍中人話意之所指,卻故裝不解地淡淡地道:「眼前的什麼情勢?」

  香車中人道:「你只有一個人眼前的情勢可是五十四與一之比。」

  南宮逸奇劍眉雙挑,星目寒芒電閃,倏然朗聲哈哈一聲豪笑,豪笑聲落,語音鏗鏘有如破金擊石的震聲說道:「別說是五十四與一之比,就是一百零四與一之經又有何妨,我南宮逸奇又有何懼!」

  香車中人道:「南宮逸奇,你實在太狂妄了。」

  南宮逸奇哈哈朗笑道:「芳駕應該明白,南宮逸奇何能稱奇稱最武林。」

  香車中人冷笑道:「這麼說,你是一定要替青城牛鼻子們報仇了!」

  南宮逸奇哼聲道:「不錯,芳駕請下來現身準備動手吧。」

  香車中人忽然輕聲一笑,道:「南宮閣下,妾身有把握你奈何不了妾身,你信不信?」

  南宮逸奇道:「在下不信。」

  香車中人道:「妾身說出道理來,你就相信了。」

  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道理?」

  香車中人妖笑道:「因為妾身手裡掌握著兩個人,你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心中暗暗一震,問道:「那是兩個什麼人?」

  香車中人道:「自然是和你南宮閣下有關係之人了。」

  南宮逸奇後鋒蹙了蹙,道:「請問他們是誰?」

  香車中人語音平靜地道:「一個是聞人解語,另一個是江北才女尉遲如蘭。」

  南宮逸奇聽得心頭不禁倏然大震,暗中直皺眉頭。

  香車中人接著又道:「南宮閣下,有她們二位在我手裡,你敢動我嗎?」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倏然哈哈一笑,道:「芳駕這一著算計錯了,別說是只有她們二位,就是再加二位,在下也沒有什麼顧忌的。」

  香車中人道:「你難道不顧她們的生死了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她二位一個是至尊宮主的義女,一個是白虎殿主的女兒,都是你們至尊宮的人,她們生死與我南宮逸奇何關。」

  香車中人道:「她們雖然都是至尊宮的人,但是,也是南宮逸奇的紅粉知己呵。」

  南宮逸奇冷笑了笑道:「算了,芳駕的這條兒女柔情計,在我面前是行不通的。」

  香車中人冷笑道:「南宮逸奇,你不敢承認她們都是你的紅粉知己麼?」

  南宮逸奇道:「她兩位都是當世才女,蓋代紅粉,能得她兩位紅粉知已,該是我南宮逸奇無上的光榮,我南宮逸奇高興還來不及,怎會不敢承認,可惜,事實上她們不是。」

  香車中人道:「南宮逸奇,你真是個鐵石心腸,天下第一等忍心人。」

  南宮逸奇軒眉朗聲哈哈一笑,道:「我是不是鐵石腸忍心人,那皆是我南宮逸奇自己的事情,也與芳駕無關,芳駕可以少說廢話了。」

  語鋒一頓即起,沉聲說道:「芳駕是自己下車來,還是要我動手擊碎香車,逼你出來。」

  突然,車簾一掀,一陣香風襲人,香車中人已經下了車,現了形,黛眉美目,瑤鼻檀口,瓜子嬌靨,年約二十七八,一身紅粉色的羅衫,裹著豐滿的嬌軀,論美,不比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遜色,尤其那股成熟的風韻,引人綺思,卻是少女們所沒有的,只是眉目之下,隱含蕩意。

  她一下車,香車兩旁的八名絳衣少女和八名綠衣少女,立時紛紛擰身下馬,護立在她兩旁,司徒玄坤突然跨前一大步,站立在她和南宮逸奇之間,目光灼灼如電注視著南宮逸奇,暗暗凝功戒備,以防南宮逸突然出手。

  她——香車主人,嬌軀婀娜的前行了兩步,抬起一隻賽雪欺霜的玉手,理了理耳根旁的雲鬢,美目輕眨地望著南宮逸奇嬌媚的一笑道:「南宮閣下,我下車來了,請先解開我手下那三個的穴道如何!」

  那三個,當然是指的那三名乖乖地坐在馬上不言不動的紅衣大漢。她手理雲鬢,姿態優美,那嬌媚的一笑,更是騷媚入骨,令人止不住心蕩,南宮逸奇看得不禁暗皺了皺眉頭,他沒有開口說話,但卻身形微側,抬手連揮,隔空拍開了三名紅大漢的穴道。

  這時,隨護在香車之後的二十四名男女老少,已全都移步走了過來,八名藍衫少年和四名紅衣大漢,則並肩排立在南宮逸奇身後兩丈以外之處,南宮逸奇星目神光如電地掃視了左右一眼,語音冷凝地說道:「芳駕是準備單獨與我一戰,還是和你這五十三位屬下聯手群毆?」

  香車主人嬌笑道:「你閣下認為呢?」

  南宮逸奇道:「我認為你最好和你的屬下聯手齊上,否則,你難是我手下十招之敵。」

  香車主人目中驀地閃過一絲詭異地色,笑道:「南宮逸奇,你太狂言了?」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是不是狂言大話,動手之後芳駕就能知道了。」

  香車主人頷首一笑道:「這話說的是,動手之後便知是與不是了。」語聲一頓即起,道:「南宮閣下,你可敢和妾身打賭不敢?」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打什麼賭?」

  香車主人道:「以十招為限,一決勝負。」

  南宮逸奇道:「綵頭是什麼?」

  香車主人道:「你勝了,妾身就負責把你的兩位紅粉知已交給你。」

  南宮逸奇道:「是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姑娘?」

  香車主人點頭道:「不錯,正是她們兩位。」

  南宮逸奇道:「你勝了呢?」

  香車主人道:「那你就得受點委屈,聽由妾身的安排。」

  南宮逸奇星目眨眨道:「芳駕打算如何安排我?」

  香車主人道:「到時候妾身自會告訴你。」

  南宮逸奇道:「現在不能說麼?」

  香車主人搖頭:「南宮閣下,你請儘管放心好了,反正妾身是絕不會要你的命,也不會能吃了你的。」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又問道:「如果勝敗不分呢?」

  香車主人道「那就錯開今天,另訂時地,再決負勝。」

  南宮逸奇倏然朗聲哈哈一笑道:「芳駕真是好心智,打的好算盤,好主意。」

  香車主人黛眉微挑,道:「南宮閣下,你可是認為妾身這是援兵之計?」

  南宮逸奇冷笑道:「十多天以來,飛鳳香車所經之處,莫不血腥惹人,我豈能再讓芳駕在江湖上逞兇,妄殺同道無辜。」

  香車主人道:「這麼說,你今天是要一定不放過妾身了,」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不錯,我已決不讓芳駕再逞兇殘殺,再造殺劫!」

  南宮逸奇話音甫落,耳邊突然一股細如蚊蚋般的聲音傳音說道:「南宮大俠,此女名叫田秀秀,乃是至尊宮幕後主人老魔的龐姬,聞人姑娘和尉遲如蘭已被其幽禁,俗語說得好,攔人先攔馬,擒賊先擒王,南宮大俠只要生擒下此女,便能解救那兩位姑娘。」

  南宮逸奇聽得心中方自暗暗一動,香車主人一田秀秀已倏然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江湖傳說你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如今看來,你實在是浪得虛名,根本就不配。」

  這點,聽得南宮逸奇不由星目神光如電激射,劍眉高挑,道:「何以是浪得虛名?怎樣不配?」

  田秀秀冷冷地道:「因為你並無丈夫氣,不是個鬚眉漢。」

  南宮逸奇雙目威稜懾人地震聲道:「我南宮逸奇頂天立地,昂藏七尺,蓋世奇勇,怎樣並無丈夫氣,那裡不是鬚眉漢子,芳駕請說出道理來。」

  田秀秀冷笑道:「如此,妾身請問,你說的話算不算數?」

  南宮逸奇點頭道:「當然算數。」

  「那就很好,」田秀秀又是一聲冷笑道:「如此,妾身再請問,妾身難是你手下十招之敵,這話,你說過麼?」

  南宮逸奇心中有點明白了,威態微斂地點頭道:「我說過,怎樣?」

  田秀秀再次冷笑道:「閣下既然承請說過這話,誇過這等海口,閣下依應該以這句話為準,方是大丈夫,也才不負你藏鬚眉七尺軀。」

  南宮逸奇劍眉揚了揚,道:「芳駕之意是要我十招不勝卻放過勞駕?」

  田秀秀道:「按理應該如此,十招不勝,閣下有何顏面繼續再戰,另訂時地分決勝負豈不更好。」

  這話有道理,南宮逸奇不由有點語塞地啞口,接不上話。這時,南宮逸奇耳邊又響起那股傳音道:

  「南宮大俠,話已說滿無從改口,以老身看,莫如就盡力於十招之內擒下她好了,如果實在不行,便即依她之言,另訂約期再戰也好,免得落個受她譏笑的話柄!」

  這傳音之人是誰?南宮逸奇雖然並還不知,但是從對方自稱「老身」的口氣上,已猜料到可能是原來隨行在飛鳳香車之後,聞人解語屬下的那兩位黑衣老婦人之一,而且可能還是和聞人解語關係十分親密之人,南宮逸奇心念轉地暗忖道:「照眼前的情形看來,只好……」

  他暗忖未已,田秀秀突又一聲冷笑,道:「南宮閣下,這道理如何?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淡然一笑道:「想不到我一時未注意,竟落芳駕的話柄,芳駕該算得是位高明。」

  田秀秀得意地嬌聲一笑,道:「這麼說,閣下如今是願意從妾身那十招勝負不分,便另訂時地再戰的意見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一個理字能壓死人,芳駕高蝗,抓住了一句話,我又能如之奈何。」

  田秀秀又是地格格地一聲嬌笑,倏然輕抬玉手,朝站在兩帝的一眾屬下微微一揮,道:「你們都退後丈去。」

  一眾屬下聞言,立即紛紛躬身挪步後退三丈站立,只有一名黑衣老者突然跨前一大步,躬身說道:「屬下有言奉稟姑娘。」

  南宮逸奇轉眼望去,這黑衣老者面目十分陌生,好像並未見過,顯然不是飛鳳香車的原來屬下之一,而是田秀秀身邊之人。田秀秀問道:「鍾護衛有何話說。」

  鍾護衛鍾承貴輕咳了一聲,道:「娘娘乃萬金之軀,身份尊貴,是以,屬下請令和他一搏。」

  田秀秀道:「鍾護衛自信能接得下他十招麼?」

  鍾承貴道:「屬下當全力以赴,自信還不會替娘娘丟臉。」

  田秀秀嬌靨含笑地點了點玉首,美目倏然轉望著南宮逸奇道:「南宮閣下,鍾護衛請令與閣下一戰,你閣下願意賜教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我希望芳駕最好是自己出手一戰,別讓……」

  田秀秀飛快地接口道:「為什麼?閣下武林稱奇稱最,難道還怕妾身手下一名護衛不成。」

  南宮逸奇劍眉一軒,道:「芳駕不必激我,南宮逸奇生就一顆天膽,從不知怕字,芳駕既然欲令他出手好了。」

  田秀秀格格一聲嬌笑:「向鍾承貴道:「你向南宮大俠討教幾招絕學吧。」

  鍾承貴躬身道:「屬下遵命。」

  田秀秀嬌軀一擰,後退丈外。

  鍾承貴望著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南宮大俠請賜教!」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不必客套,請出手吧。」

  鍾承貴未再說話,嘿嘿一笑,身形倏然前欺,探掌抓南宮逸奇面門。

  南宮逸奇身形靜如山嶽,凝立不動,直到鍾承貴五指臨近面門尺內距離,這才一側首,倏然抬手出指點向鍾承貴抓來的掌心,鍾承貴久聞「魅影拘魂玉書生」武學功力高絕,是以,他這出手一抓,看似乎十分普通平常,其實暗藏巧妙的變化厲害殺著,也是他昔年仗以縱橫江湖的成名絕技「幻影追命爪」。

  南宮逸奇身開凝立如山,以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倏然抬手出指點向鍾承貴抓來的掌心,這正是武林名家高手一招攻敵克敵的上乘手法。

  鍾承貴心頭不禁凜然一驚,疾地縮掌撤招,但是左掌卻同時突出,飛快地橫切南宮逸奇的右腰,他縮右掌,出左掌,全都勢疾如電,奇快驚人,顯示出他的身手之高,該是當今江湖一流高手中的一流,可惜,他面前提敵手是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的「魅影魂拘玉書生。」

  無論是所學功力身手,莫不比他高了甚多……

  他快,南宮逸奇可比他更快,他左掌才出,驀聽南宮逸奇口中冷然一聲輕哂,右手食中二指已然變勢,快如閃電地直他左腕脈門劃到,而且脫離已近及五寸以內。在這等情勢下,鍾承貴心知撒招閃避已是不及,逐即倏地一翻腰,左掌易切為抓,反迎著南宮逸奇的右腰抓去。」

  他應變實在不能說是不快,但是比起南宮逸奇來,仍然稍慢了那麼毫釐,俗話說得好:「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高手相搏,毫之差,即足以釀成血流五步,喪身斷命之慘禍,因此,就在這「毫釐之差」中,鍾承貴驀地發出了一聲慘叫,身形倒射暴退丈外,右掌捧著左腕……

  左腕斷了,斷處如被刀斬,鮮血泉湧,那一隻左手就掉落在南宮逸奇面前三尺以外地上,原來南宮逸奇這食中二劃出,竟然以指代劍,並且施展了武林上乘絕學劈空劍決。田秀秀見狀,嬌靨神色不禁倏然一變,道:「閣下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腸!」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芳駕應該明白,南宮逸奇若不是心狠手辣怎會被當世武林稱之為「魔」。

  田秀秀冷呼了一聲,目身煞芒地道:「南宮逸奇。你少逞口舌之利,斷我屬下一隻手,我就要你一條命相抵。」

  南宮逸奇淡漠地一笑,道:「芳駕且先別發狠,等十招之搏勝了我再發狠不遲。」

  田秀秀語間如冰地道:「反正今天死定了。」

  南宮逸奇道:「十招之搏算不了什麼?」

  田秀秀道:「十招之搏,不論勝負都是一樣。」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既如此芳駕請出手吧。」

  田秀秀冷哼了一聲,倏然轉首揚聲喝道:「取我的劍來!」

  立見一名綠衣少女飛身掠出,雙手送上了一柄劍鑲金嵌玉,象牙吞口的寶劍。

  但看那劍鞘柄裝飾之名貴,令人入目即知是枝名劍絕非凡品,田秀秀接劍在手,左手抓著劍鞘,右手握住劍柄,拇指一捺卡簧,但聞「嗆」的聲龍吟,劍已出鞘。劍長三尺有餘刃薄背厚,劍身有如一泓秋水,光鑒明亮照人毛髮,寒氣森森逼人,顯然是一柄神兵寶刃,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暗讚了聲:「好劍。」

  田秀秀寶劍出鞘,回手把劍鞘往那綠衣少女懷裡一丟,美目含煞地射著南宮發奇,冷聲喝道:「閣下亮劍。」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微一搖頭道:「不必了,芳駕只管出手就是。」

  這口氣,顯然沒有把田秀秀放在眼裡。

  田秀秀芳心不由氣怒至極,陡地一聲冷叱:「南宮逸奇,你太狂了。」

  冷叱聲澡,玉手猛地一揮長劍,飛灑出漫天劍氣,有若寒濤掠空般,威勢凌厲無匹地猛朝南宮逸奇捲去,她所學確實不俗,劍術造詣果然精湛,出手劍式威勢足令武林高手驚凜失色,南宮逸奇口中倏然朗聲哈哈一笑,突然展開魅影似的身法,竟然以一雙空手搏戰起了田秀秀的長劍。

  剎時,頓見寒虹夭矯,劍影縱橫,劍氣瀰漫,形成了一座森冷緊密的劍幕,將南宮逸奇的身形罩住,田秀秀一身所學雖然極是不俗,劍術造詣雖也極頗精湛,但是,和南宮逸奇相比仍然是差遜了一籌。

  俗話有云:「技高一著,縛手縛腳。」

  枉論是差了一籌之多,情形如何,不言可知,那自然是要更加相開有見拙了,三招,四招,五招,六招……

  盡算田秀秀劍術造詣極是精湛,每一招施展的都是奇絕之學,可是,她就是奈何不了南宮逸奇絲毫。

  但見南宮逸奇身形在她那緊密的劍幕之中,有如魅影般飄忽,神情顯得十分從容而瀟灑,她每一劍招發出,不是被南宮逸奇那飄忽捉摸不定的魅影般身法問避開,而告落空,便被輕描淡寫的掌勢化解掉。

  漸漸,田秀秀髮覺情形有點不對勁,劍幕中,突然產生了一種無形的壓力,那壓力並且在不斷的增加,越來越沉重,七招,八招,

  這壓力更形沉重了,沉重得她手裡的長劍也起了運轉不靈,施展不開的沉滯現象,這情形,她芳心裡驚凜了,但是,她還有點不大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何以發生這種現象……

  驀地,南宮逸奇朗一聲笑道:「在下同江湖以來,還未有人在我手下走過十招,芳駕又豈能例外,如今已是第九招,芳駕可以歇手休息休息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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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2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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