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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avew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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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黃韻]黑鷲[全卷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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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9 12:08: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銀色翅膀

這時藍鳥已命一眾孤兒離開,滾滾黃沙,在這廢墟般的戰場只餘下五人,卻只有二人在動,而且更是超乎常人動作,幾乎像是兩只飛燕似的忽進忽退。

朱雀雖然盛怒,但他從六歲開始已經跟死亡為伴,自然知道衝動跟死亡是相等的,眼見四柄飛刀來勢極凶,要避,避不過,要截停也來不及,就算來得及截停四柄飛刀,也再難迎擊五色鳥的四刀利爪。取捨,是一殺那的決定,但愚人斷指避虫,自喫充飢,如何在絕境做出最智慧的取捨,正是求生的本能,是在生死邊緣徘徊過的人才懂的。

朱雀雙眼緊盯著五色鳥,咀角微揚,竟有笑意,只見他身不動,足不抬,右手連扣三槍,卻不是向五色鳥射去,忽見五色鳥急忙扭身,手中本已成爪的飛刀猛然擲出,正是跟揚笑海子彈相同的方向。「鏗鏗」兩聲過去,正是飛刀截下子彈的聲音。朱雀這記兵行險著,賭是賭五色鳥究竟是以保護喜鵲優先,還是殺了自己優先,這次似乎是押中了。

又聽見喜鵲低哼一聲,三發子彈被五色鳥截下其二,餘一下顆卻結結實實地擊在喜鵲的肩頭,這時她狀態未復,要移動一步也是不能,只得微微側身避過,讓本來擊在胸口的子彈偏了過去。朱雀開槍後急忙後翻,四柄飛刀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在他身邊擦過,彷彿是跳過了用刀刃做成的火圈一般,已是全然失了防禦之能,若非朱雀迫得五色鳥擲刀救人,以他這個動作,只要五色鳥隨便一劃,朱雀登時就要折手斷肢了。

朱雀甫一站定,右手又發了一槍,看似隨便,卻是準得出奇,直指五色鳥的心臟,竟是下了決心置對方於死地。

這時藍鳥看著二人忽進忽退,沒料到五色鳥竟跟朱雀鬥了個勢均力敵,心念一轉,已知這時不是看戲的時候,說道:「莉莉絲。」莉莉絲本來被五色鳥嚇得呆了,但聽了藍鳥的叫喚後,點了點頭,正要繼續她未完的事。

喜鵲以她這個狀態鬥不過場中的任何一人,眼見藍鳥跟莉莉絲走近,不懼反笑,低聲說:「沒料到我也會狼狽如此…哈哈…」

藍鳥只道她是拖延時間,臉上無動於衷。而莉莉絲一步一步走近,只要她手指上的銀絲插下,將喜鵲身內的NANO MACHINE 全數毀滅,恐怕她不死也得成為廢人。

五色鳥跟朱雀鬥得正緊,雖然她臉上毫無表情,彷彿像是木偶一般,但護主之心卻極是堅定,這時朱雀手中軍刀猛划而下,五色鳥竟視而不見,想要脫出朱雀的糾纏去營救喜鵲,但七銃士中,兩個頂級殺手的生死戰實在容不下一點分心,赫見朱雀軍刀一拖,登時在五色鳥背後拖了一道血痕。

朱雀只覺軍刀手感有異,知道已然擊中,如果他手上微微施力,五色鳥不止衣服,恐怕整個背脊也要像砍瓜一般斷開兩邊,但在這千鈞一髮之間,朱雀想起眼前之人既是五色鳥,同時是自己相識已久的林映雪,心中一陣酸楚,手臂微縮,實在下不了手。

眼見五色鳥背後拖出一道極長的刀痕,由頸後至腰,雖然傷不至死,但仍然血流如注,五色鳥一交仆倒在地,想要掙扎著起身,卻是難以用力。

另一邊廂,莉莉絲雙手已觸及喜鵲,只消莉莉絲的異能發動,這位黑鷲的領導者就是迎上她的終結。

「解…放…」喜鵲口中低唸一聲,莉莉絲卻不知這話是何意思,也不見她身上有任何變化。

忽然聽見朱雀猛喊一聲:「避開!」猶似平地驚雷一般,莉莉絲還沒來得轉臉,已被藍鳥一把抱著,連跌帶滾的推在一邊,莉莉絲只覺藍鳥抱著自己,伏地不動,自己肩頭卻是暖暖的,低頭一看,正是藍鳥後肩已受了重傷,鮮血像是噴出似的流個不停。

朱雀見五色鳥右手拖著一條極長極細的銀鏈,一頭繫著一柄尖刺刀片,正躺在二十餘米外的地上,刀頭帶血,正是刺傷藍鳥的武器。另一頭卻繫在她的手中,說準確一點,是從她手腕中「生」出來的。

赫見五色鳥慢慢爬起,背脊的皮膚底下像是有甚麼活物在動,叫人看之欲嘔,忽然拍的一聲,五色鳥背後爆出一雙銀白色的翅膀來,每片羽毛都是一片利刃,在銀刃之上,鮮血慢慢沿著羽邊流下,就像是在血水中撈上來一般。又見她雙手手背均生了一柄利刃,兩手手心一條銀鏈刀,都是從體內生出來一般。

朱雀,藍鳥,莉莉絲三人均是吃了一驚,萬沒想到林映雪竟是七銃士中的五色鳥,而身體更被改造得像怪物一般,朱雀跟藍鳥心中已隱隱想到,五色鳥在組織中一直沒有詳細資料的原故,原來五色鳥的設立根本是用作喜鵲的「保鑣」,恐怕除了喜鵲之外,無人知悉,甚至連五色鳥本人也是一樣,直至喜鵲「喚醒」了她。

朱雀看著五色鳥「解放」後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天使,但一想到一個活人被改造成這樣子,既是恐懼,又是悲哀。只見五色鳥右手一抖,銀鏈刀登時收進體內。她臉上仍是林映雪那秀麗的臉孔,但身體卻是難以想像的奇特,她微微轉身,帶動著那像孔雀彩屏似的銀翼,轉過臉來,無喜無怒地瞧著朱雀,似是毫無表情,但右眼中卻不自覺地滲下一點水珠來,讓她本來滿是血點的臉孔,滾出了一道雪白的水痕。

朱雀心念一動,不信似的道:「五色…映…映雪…林映雪…」

「殺了他們…」喜鵲一聲令下,五色鳥毫不猶豫,帶動一雙銀翼,向朱雀猛然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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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0 11:34: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折翼

朱雀,藍鳥二大銃士合戰五色鳥,竟是鬥了個旗鼓相當,朱雀近身接了短劍攻擊,偶爾還得一槍,卻都被對方背上的銀翼像是盾牌般盡數接下,五色鳥跟朱雀忽進忽退,沒有半秒是停下的,藍鳥在中距離以狙擊槍想要尋隙而攻,但瞄準未成,已被五色鳥手中的鏈子刀猛射過來,跟本空不出半秒瞄準,加上他背上本就有傷,跟本幫不上多少。而莉莉絲的能力是需要回復時間的,早已被藍鳥吩咐只可留待對付喜鵲,何況她的單兵作戰能力在七銃士中算是最弱,當下只得在五色鳥的飛刀下盡力自保,等待機會。

鬥了不過數分鐘,解放後的五色了全身均是武器,竟時同時向三人進攻,當中小白鷺早已不能作出絲毫還擊,藍鳥也是久久還不了一槍,只有朱雀仍能跟對方鬥個平手。

五色鳥的銀羽一揚,登時射出數片薄如蟬翼的刀片,既快且準,朱雀扭身急避,閃過了大半,又將途下的三片舉槍擊碎,他連子彈也可截擊下來,何況比子彈大上數倍的薄刃,然而薄刃擲出以後,沒過多久又再生出,每片都是從體內長出來,沾著鮮血的。

朱雀說道:「林映雪,妳是聽到的!對嗎?」

五色鳥似乎聽到,但她的的攻擊卻沒有慢下半分,右手鏈子刀急射而出,卻見她臉上又再灑下一點半點水珠,也不知是汗,是血,還是淚。

朱雀左手架起早已崩出幾十個缺口的軍刀,看準鏈子刀來勢,一托一架,將刀刃帶開,那極幼的銀鏈在軍刀刃處擦起了一連串火光,又道:「還記得那次舞會嗎?這次也一樣,不要用力,相信我…」

五色鳥的動作,還是絲毫沒有慢下來…

朱雀忽然從靴子中抽出另一柄手槍來,卻是銀白色的,跟他右手拿著黑鋼色,早已被畫了不知多少道花痕的M1911毫無分別。喜鵲見狀,冷笑了一聲:「好一對陰陽雙槍…還以為你一直放棄了『陽』呢…朱雀…」

原來這兩柄M1911出自同一個槍匠的手,就像是兄弟一般的兩柄手槍。黑鋼色的是追求極限操作性的手槍,銀白色的卻是極限追求彈藥破壞力,完全無視操作性的手槍,後坐力驚人,極難操作,朱雀也從來沒在戰鬥中用過。

那槍匠手巧若神,但素來處事低調,連他真名也是無人得知,只知他年過七旬,眾人又以他手技冠絕槍界而稍他作「魯班」,正是取自中國春秋時的妙手工匠之名。而七銃士的喜鵲也曾求他造槍,卻被拒絕了。最後七銃士中只有兩人他製槍,其一是夜鶯,亦即是七銃士最頂尖的一位,獲製了一柄DESERT EAGLE .50AE 大口徑手槍,取名為「侍」,另一人則是朱雀,獲製兩柄M1911手槍,黑鋼的取名為「陰」,銀白的取名為「陽」,兩槍的性能各走極端,卻是一對兒。

朱雀叫道:「我知道,妳定可以控制的…給我三秒!」手中雙槍同時一甩,朱雀隨即翻身而起。這時五色鳥雙翼一展,兩手同有動作,正是要向朱雀全力而攻,但朱雀卻不閃不避,直闖向對方懷裡。

藍鳥見朱雀彷彿自殺一般,冷靜如他也不禁喝道:「朱雀!不要!」因為他清楚知道,被NANO MACHINE 控制的人,亦不是單單三言兩語可以擺脫控制的,正如莉莉絲的銀絲一般,被操作的,不論是死人活人,除非莉莉絲自己願意,否則絕不可能靠自己意志脫離控制…

眼見五色鳥.林映雪充耳不聞,雙手手背的兩柄刺刀早已伸出,鋒利得發藍的刀刃已對準朱雀,然而朱雀卻毫不退讓,察察兩響,赫見一柄鏈子刀從朱雀胸前射入,直透到底,再在背後射出,另一柄則穿過他的肚腹,五色鳥臉上神色不變,卻似乎在輕輕搖頭,就好像這些都不是自己意願一般,眼框已滿是淚水。此時朱雀亦已撞進五色鳥懷中,口角滲滿了鮮血,卻微笑道:「妳逃不了啦…」

忽然聽見槍聲連連,每一記都是一輕一重的,槍聲與槍聲之間已密得容不下別的聲音,正是朱雀雙槍齊發,不住向著五色鳥的強化骨架射擊。只見五色鳥的雙翼上的羽毛登時像琉璃一般飛散碎裂,銀刃處處,反射著滿天斜陽,艷麗得像花火一樣。又見朱雀雙手一錯,往腰間一抹,陰陽兩槍同時換了彈匣,也不知是用何種手法。但隨之而來的又是十餘發槍聲,又見五色鳥手背上的刀刃,手心的銀鏈刀紛紛折斷,最後是背後那又粗又堅的羽骨斷落,兩片早已被拔光羽毛的羽翼分墜在地,碎得不成樣子,本來連手槍子彈也擊不破的羽翼,在朱雀那銀白色M1911「陽」的猛擊之下,也脆弱得像餅干一般,足可見其威力之猛。

風吹亂石,剛才一連串的槍聲就像新年時節的爆竹一般,霎時來了,又霎時止息。兩道銀鏈仍舊留在朱雀身中,卻早已不屬於五色鳥的。朱雀剛才拿過「陽」的左手震得像電報機一般,可想而知那柄手槍對用主負擔之重,這時他的膝頭乏力,跪了下來,而眼前的五色鳥被這一陣猛攻之後,身體上所有強化金屬骨架已被轟得稀爛,只有呆呆地站著,搖搖晃晃的,忽然倒在地上,已是失了知覺。

藍鳥見喜鵲已然站起,雖然她盡力掩飾,卻還是看得出她的雙腿正微微抖震,她此刻的實力連平常的十分一也不到,即使藍鳥背部有傷,要殺她還是輕而易舉的,只需吩咐莉莉絲上前動手,喜鵲也就到此為止了。然而回頭看著那受了兩處致死重傷的朱雀,咬了咬下,說道:「莉莉絲,替朱雀治理。」

原來莉莉絲體內滿是NANO MACHINE,她所以能操作活人,只是牠將體內的機械輸到對方體內,進行操作,然而莉莉絲的「異能」還有一種,就是以同樣方式輸進NANO MACHINE,卻是促進目標細胞活化,強制鎖住傷處出血,又將傷口互相聯合,以達到「急救」之效。可是這種手段卻是會消耗九成機械電量,雖然電量可以藉著人體體溫變化去回復,可是在回復之前,莉莉絲卻會暫時失去所有「異能」。藍鳥這一下決定,正代表了他放棄了眼前這千載難逢,毀了喜鵲的機會。

朱雀自然不知藍鳥這一句說話份量之重,但就算知道,他目前這個狀態也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莉莉絲對藍鳥的話從不異議,當下走到朱雀眼前,冷冷瞧了一眼,哼了一聲,還是將左手的銀絲刺進朱雀胸前的傷口,動作既穩且細,就像醫生做手術似的,慢慢用右手將銀鏈拿出來,朱雀一聲不響,硬著頭皮忍了過去。莉莉絲左手的銀絲能量已盡,換過右手,用同樣的手法處理他腹間的傷口。

朱雀見胸前傷口竟不流出半點血來,雖然不知底蘊,也猜得出是莉莉絲的異能,雖然是痛,還是忍著。然而在處理腹間傷口之時,卻感到身體似乎起了變化,全身熱得像火,傷口痛得像被利刃刺上一千一萬次般,口中也忍不著低哼了兩聲,而且愈發愈痛,莉莉絲拿出腹間銀鏈,抽回右手後,朱雀已是痛得曲身在地,全身就像同時被利刃,被烈火,被針刺折騰著一般,忍不住向天狂吼。

藍鳥跟喜鵲素知朱雀是個硬漢,即使真的拿他刺上十刀八刀,也不會哼上一聲,但眼前他竟喊得像殺豬似的,可想而知他正承受著比死更痛的苦楚。藍鳥轉眼瞧瞧莉莉絲,雖然知道她不會私自對朱雀做甚麼,但也想看出個端倪,可是莉莉絲也是一臉茫然,她亦非第一次使用這異能,卻從沒見過這種副作用。

在這黃昏的廢墟之中,充斥著酷刑般的慘叫,但忽然一道既穩且冷的聲音說道:「喜鵲,妳還好嗎?」

喜鵲聽這聲音,也不需回頭,說道:「我受傷了。」

那人瞧著喜鵲半老半嫩,怪得可怕的臉面後,竟是毫無懼色,似乎完全不當一回事,只說:「抱歉,我來遲了。」言中滿著關心之意。

藍鳥瞧這著這人,相貌甚是俊朗,不過二十餘歲,身穿黑色長衣,最特別的是他的一頭長髮,竟是銀白色的,跟他一身打扮成了個強烈對比。而他的皮膚也白得像雪,連瞳仁也是銀白色的,卻比常人的眼睛更具靈氣,更是銳利。藍鳥知道這是基因突變的一種,這種人天生是不能見光的,又見他右手拿著一柄銀白色的DESERT EAGLE,觀其槍口的粗細,更是此槍款中最具威力的.50AE 樣式,即是其子彈是.50口徑的密林子彈,正是以色烈所設計,以步槍規格製作出來的超大威力手槍,連一頭一頓重水牛都可一槍打倒的怪物級兵器,但這槍威力大得不切實際,跟本沒人會拿它當戰鬥武器,但這人卻以單手拿著,而槍身左則更刻著一個中文字:「侍」。

單以這柄武器,已知來者何人:七銃士的第一人「夜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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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0 11:34: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見切

「他就是…夜鶯…」藍鳥穩穩地站著,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夜鶯,他臉上帶著友善的微笑,但對方散發出來的殺氣,卻教他從來未感受過的。

這時朱雀已痛得呼不出半點聲音來,只得在地上滾來滾去,莉莉絲雖然無傷,但體內NANO MACHINE 能量已盡,也不能再做些甚麼,而另一邊的喜鵲體內也是一團糟的,場中餘下尚能作戰的,就只有藍鳥,還有夜鶯。

這時夕陽已斜,眼見沒多久便要入黑,夜鶯瞧著藍鳥手中的步槍,又瞧瞧喜鵲的樣子,已猜道其理,因為除了喜鵲之外,就只有夜鶯知道喜鵲的「異能」是甚麼。

藍鳥左手一抹,手中M40A1狙擊槍上已加裝了一柄刺刀,同時身影忽動,猛向夜鶯攻去,竟要先發制人!喜鵲的實力在藍鳥之上,而眼前這夜鶯,實力更是深不可測,藍鳥自然知道這樣搶攻跟自殺沒有兩樣,但如果等對方先出手,卻是比自殺更糟。

二人相距本有二十餘米,藍鳥這一衝之下,竟將二人距離一下子拉近,此刻的狙擊槍就像一柄米餘長的長矛,又似帶著銀白色利齒的毒蛇,一伸一宿,猛然刺向夜鶯面門。

夜鶯冷冷瞧著對方,雙手竟無動作,眼前銀光一閃,那柄刺刀已在臉頰左邊擦過,彷彿藍鳥像是要嚇一嚇他,故意刺歪一般,藍鳥心中卻道:「他…避過了?」又見夜鶯右手握著的銀色沙漠之鷹,正慢慢舉起…

「不好!」藍鳥知道自己此刻已失了身位,退後只有受制於人,只得搶攻,當下刺刀一掃,由直刺化作橫掃,此等轉折實在要極強的臂力,加上極其巧妙的施力手法方可做到,否則M40A1狙擊槍重達六公斤餘,在藍鳥手中又怎能像是舞動羽毛一般輕盈?其實這種步槍加裝刺刀的武技始於十六世紀法國,當時的步槍乃是射擊一發即需再次裝填的黑色火藥槍,因此當時軍兵要短兵相接時,便會加裝一柄刺刀,當火藥尚未裝好而敵軍已至,也有最後一種防身手段。直至自動步槍的興起,刺刀這一武技才漸漸息微。

藍鳥這一記橫掃波及甚廣,理所當然要退後迴避,才是正途,然而夜鶯卻非退後,反而單手按地,伏地避過,正當此時,「轟」的一記槍響,卻是藍鳥在掃擊當中加上一發步槍子彈,本料十拿九穩,只要對方按「正途」退後,這一槍登時可置對方於死地。

夜鶯微微一笑,似乎早已猜到對方的行動,藍鳥不禁吃了一驚,心道:「他怎可能知道…見過這一招的人,恐怕已沒有一人還活著的…」眼見夜鶯的動作也不見任何驚人之處,更好似是慢吞吞一般,但所做動作,竟完完全全將自己的招式預先化解於無形。

沙漠之鷹舉得不快,但在藍鳥這連環數招之間,槍口已不偏不倚地指著對方。夜鶯臉上仍帶著微笑,雙眼銳利得像鋼刀,同時扣下指上的扳機。

夕陽已盡,赫見廢墟中間閃出一道刺眼強光,這根本不像是槍口火光,反而像是大炮一般的光茫。

單單一記槍聲,已令場中所有化作一片寂靜…

夜鶯擊出這一槍之後,地上塵土飛楊,射擊過處卻是畫了一道直線,像是剷草車走過的草地一般,他右手揚得高高的,腳上也踏後了一步,可想而知這一發子彈威力之大。

而藍鳥早已被轟出二十米之外,背上靠著一幅土牆,他卻沒有倒下。土牆忽地發出格格亂響,轟然一聲,已化作一堆亂磚廢石,眼見藍鳥手中橫置著那柄M40A1狙擊槍,卻已像甘蔗似的斷開兩截,胸前已被燻黑,他自己的衣服已被轟得稀爛,裡面穿了一件極厚的防彈衣,而夜鶯所發的那顆彈頭就像核桃一般鑲在上面,如非藍鳥以槍作盾,以這顆密林子彈的威力,絕對會將這件三級防彈衣像豆腐一般擊破。

「拍拍」兩聲,藍鳥手中兩柄廢鐵登時掉在地上,然而這卻是跟藍鳥出生入死過無數次的好伙伴,他想要抽出腰間手槍再戰,但兩手卻早已被震得麻木,想要動個指頭亦是不能。

眼見藍鳥竟可在這一擊下不死,夜鶯也是微覺意外,他的身份不過是黑鷲中的一名殺手,如何處置對方本應由領導者喜鵲去決定,但他見喜鵲衰弱得像個垂死之人一般,嘴角雖然帶笑,但眼中殺意卻不言而喻。說道:「你傷了她,我不能讓你活著…」手中的沙漠之鷹又再慢慢移下,對準了藍鳥,眼見他只要輕輕扣下手中的槍,藍鳥的頭顱恐怕便要立刻消失。

但一個幼小而又堅定的身驅卻擋在藍鳥身前,雙手盡力橫伸,她一身可愛的黑色公主紗裙,看起來就像有錢人家的小女孩,但她的目光卻比戰場上最強的士兵更要堅定。

「小白鷺,莉莉絲嗎?」夜鶯悠悠地道,手中銀槍卻沒放下,似乎他並不介意將小白鷺一起擊殺,更知道場中任何物事也不能阻他。

除了一人。

黑夜之中,是一道紅光,就像野獸似的目光,在夜鶯眼前畫過。同時一聲低嘯,一道火光閃過,這是點45口徑手槍子彈的聲音。夜鶯由於天生的基因特別,因此自出生起就忌憚陽光,從不在日間執行任務,久而久之,他在黑暗之中看得比任何一人都要清楚,耳朵聽得比任何人都仔細。夜鶯雙眼彷彿有半秒化作金色,正是發動了「異能」的現像,登時看清了子彈來勢,側身一避,就像避開藍鳥剛才的攻擊一般輕鬆,但,他錯了…

那顆子彈竟不是畢直地向他,在夜色之中,這銀色的彈道格外顯明,竟是斜的,幅度雖然不顯,卻是足夠讓夜鶯估計錯誤,那道子彈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壓向夜鶯,夜鶯始料不及,腳下極快,再退了半步,卻還是被子彈擦到一點,黑色的皮衣被畫破了一點兒。

夜鶯不驚反笑,彷彿遇到千載難求的對手似的,右手一楊,手中DESERT EAGLE轟向對方,槍口火焰像相機的閃光燈一般,眾人都看得清楚,眼前之人正是剛才痛苦倒地的人:朱雀。卻不知他何時已回復過來,無視剛才跟五色鳥對戰時的重傷,更能一擊就讓夜鶯狼狽閃避。

這時月色漸濃,夜鶯手中的「侍」雷鳴一聲,眼前的數面土牆同時被轟出一個大洞,就像人手掘出來的隧道似的,然而塵土亂舞當中,卻不見任何人的身影,朱雀早已消失得無影無縱。

夜鶯張開雙目,瞳仁像是貓頭鷹似的隱隱發著金光,彷彿在感受甚麼,只見他身體一側,兩顆子彈擦身而過,竟是先行迴避,子彈才射到一般,這正是夜鶯的異能。夜鶯向著子彈來處猛開一槍,同時笑道:「在這裡吧!」果然火光照處,確確實實是朱雀的臉孔,二人原來相隔不過五米,幾乎獨手可及,實在不知夜鶯如何避過剛才兩槍。眼見DESERT EAGEL那密林彈頭已離了槍管,朱雀一雙瞳仁早已映著紅光,他舉起銀白色的M1911「陰」,也是還了一槍,正要截下對方彈頭,這一招朱雀早已用得爛熟。

旁邊的藍鳥,喜鵲也猜想得到,即使銀白色M1911是使用大裝量火藥,但對著夜鶯的DESERT EAGLE彈頭,也像是麻雀撞在老鷹身上,絕對截不下來。

然而夜鶯的眼光過處,已「看見」朱雀的用意。二人中間火花微現,「侍」那又重又猛的彈頭在朱雀臉旁畫過,DESERT EAGLE 威力強得誇張,明明已經完全避開,那風壓竟然仍可傷人,朱雀臉上登時被拖出一道血痕,幸好沒有正面擊中。原來朱雀那一顆子彈是斜向射去,壓在夜鶯的子彈之上,竟是從側施力,就像一個猛擊飛行的棒球,要用手硬接自然不能,但如果旁邊有風橫吹,卻會讓棒球的航道大幅偏移,而朱雀正是做了這「風」。

夜鶯心中雪亮,知道朱雀在射擊之前以極速移動手腕,讓子彈射出期間被橫向施力,這才讓子彈以曲線軌道射出,可是要有這個力度,這種神速,卻不是常人訓練可得的,世間除了「試煉」得出的「異能」外,恐怕並無別個方法,但夜鶯卻從喜鵲口中知道,朱雀並無異能,也「不能」進行「試煉」,實在猜想不透當中原故。

正當夜鶯尚在思想之際,朱雀已趁機急攻上來,手中仍舊握著一柄早被五色鳥砍得處處崩裂的軍刀,反手緊握,猛地刺向夜鶯,而夜鶯左手也有所動作,已然抽出一柄兵器,卻不是軍刀,更不是短劍,卻是一柄奇怪的兵器,兩柄兵刃互擊,登時拖出一大串花火,夜鶯戰鬥過無數次,這是第一次讓人迫得他出短兵刃相迎,但他嘴角反而泛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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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1 11:52:4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雪

夜鶯被朱雀如此急攻之下,不怒反笑,說道:「難怪…」場中眾人卻不知他心所想。當日喜鵲跟夜鶯談及七銃士的實力之時,曾語重心長地說:「雖然朱雀實力未到頂級,但…七銃士中,唯一未受惠於試煉系統的人就只有他,他能以這種條件達到七銃士的境界,就像一個空手之人跟持刀者鬥個旗鼓相當一般,實在難以想像…假如他手中有刀…」說到這裡,喜鵲臉上現出一種既是期待,又是不安的神色,那時候,夜鶯尚未明白。

這時朱雀的身體仍像火燒一般,只覺得隨時都要暈倒似的,但已經不是剛才那種撕心之痛,反倒像喝了許多烈酒一般。朱雀也知道場中無人能阻止夜鶯,雖然身體極是不妥,也只得硬著頭皮硬撐,只想速戰速決。

這時夜鶯的右手拿著那柄沙漠之鷹,點50口徑的子彈只能裝填七發,這時夜鶯已擊出其三,二人都心中有數。朱雀見夜鶯左手是一套精鋼打造的亮黑色手甲,前面各有三片鋼爪,穿起來就像一雙鷹爪一般,這正是夜鶯獨有的暗殺兵器。

夜鶯在黑鷲組織中地位特殊,能付得起錢讓他出手的人不多,而他願意執行的任務更少,但他自加入黑鷲以來,暗殺的成功率卻是百份之百。而他執行任務時更是從來不用火器。這柄沙漠之鷹所擊殺的,就只有正面對決的對手。他的武技源自日本忍術,這種無聲的殺法跟他的能力亦有相當關係,因他的能力乃是「見切」,亦即在敵方行動之前已能預先估計對方的動作,這個說起來甚是玄妙,其實人體作每個行動之前,腦中亦有電流產生,人在異常集中的情況下,是可以隱隱感受之,而夜鶯在「試煉」之後的「異能」,正是大幅增強這種感應力。

這時夜色已深,銀月瀉地,朱雀跟夜鶯正在場中對峙著。朱雀為的是自救,也是為救旁人,而夜鶯的目的,似乎是要保護喜鵲,卻又似乎在尋甚麼樂子一般,眼見他微笑的樣子,就像孩子得到甚麼期待已久的玩具一般。

劃破這長久沈寂的,正是夜鶯的身影,眼見他剛才動作悠悠閒閒地,甫一換上近戰刀器,頓時塵土飛揚,急攻而上,動作竟是快得出奇,他的雙眼早已化作金色,正是「見切」能力發動的特徵。眼見二人愈拉愈近,朱雀卻沒有動,因為他跟對方交戰了數招,已隱隱感受到夜鶯的特性,就是「預知」。

而防止被「預測」的唯一方法,就是甚麼都不去「計劃」,這道理說來滑稽,但卻是這種特殊戰鬥的唯一應對方式。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

夜鶯笑意更盛,因為他知道朱雀這種行動,跟玩命沒有兩樣,他從未見過這種對手。夜鶯正要迫朱雀出手,但二人相距二米,已經是踏前一步已可觸及的距離,朱雀卻只是擺個架式,身體絲毫不動,夜鶯知道,這一著棋,是朱雀先手,他不得不出招,之後要賭的,就是朱雀的反應。

紫黑色的光暈猛抓而下,平平無其的一記爪擊已然壓到朱雀面前,他也終於動了,夜鶯暗道:「向後…」果然見朱雀猛然後躍,動作竟快得驚人。雖然夜鶯已「見」到方要向後迴避,但還是讓他避過了這一爪擊,又見朱雀右手隨即舉起銀白色M1911向著夜鶯急扣下去,對方卻早已側過身體,讓子彈滑了過去,動作雖然不快,卻是極準,正是料敵機先,立於不敗之地。同時右手舉起沙漠之鷹,那大炮般的火光又再照亮這地方,朱雀見得清楚,急急避過開去,他靠的是極快的反應,然而彈頭過處,朱雀腰間又再被風壓割得掛彩,就跟剛才一樣。但朱雀卻知道,這是為了後著所付出的合理代價。

這戰鬥就像是行軍下棋,已經不是力量的角力,而是每一著都是在計算當中,不住在棋局中鋪排,朱雀在夜鶯這一擊之後,正要反擊,豈料夜鶯隨即卻是連擊兩槍,那強得像是噴射機駛過的風壓迫得朱雀避得遠遠的,朱雀暗道:「不好,他已知我要趁他擊光子彈時攻擊,這才先將我迫退!」只道換彈匣的空檔就是夜鶯的唯一弱點,萬一錯過了,實在再沒有別的機會反攻。

想到此處,朱雀知道退後的結果就只有戰敗,此刻冒著極大風險,不退反進,知道對方槍中只有最後一發子彈,勉強接下還是可以,卻見兩道細小的黑影急射而來,快得驚人,卻是無聲無色,而朱雀銀槍已舉,眼見黑影襲來,只得將槍口微移,將本來射向夜鶯的子彈轉而射向這兩件小物,鏗鏗兩聲,登時將之擊在地上,豈料朱雀尚未看清這是甚麼,赫見第三件黑物竟從左側射來,也不知是用了甚麼手法,朱雀反應極快,左手一擋,已用軍刀將之截下。朱雀定睛一看,這才看見是三柄黑色短刀,竟跟之前五色鳥所用的大同小異,只有黑白之分。原來夜鶯此等投擲手法也是來自忍道,短刀既能短攻亦能飛擲,正是轉化自日本暗器「苦無」之術。

朱雀一見此等武器,心中登時雪亮,咬牙切齒道:「原來…是你…」

夜鶯自然明白他口中所指,說道:「對,五色鳥的武技是我訓練的,他的身體也是我們改造的…但她大概記不起了…」眼見朱雀神色漸怒,卻故意以這些說話引他,似乎覺得甚是有趣。這時他又將手中沙漠之鷹的彈匣退了下來,絲毫不急,因為剛才那三柄飛刀已經說得很清楚,他靠的不是這柄「侍」一柄武器,又自信地道:「其實我就只有這七發子彈,我由第一天執行任務開始,就未曾帶過一個後備彈匣。」

朱雀聽著,知他所言不虛,而且自己無論作甚麼樣的行動,也逃不過對方雙目,心中不禁想著:「難道…他真的是無敵的嗎?」

喜鵲這時插口道:「夜鶯,走吧,我要趕緊回去調整一下。」這時她的臉面已漸漸回復舊觀,登時又成了令人艷羨的美人,可是臉上仍隱隱留有一些印痕,自然是剛才異變影響而留下的。

「你們…究竟對她做了甚麼?」朱雀刀槍雙交,絲毫未見鬆懈,卻見夜鶯卻已武器插回衣中,竟是卸了武裝,背向著朱雀,有恃無恐。又見他慢慢走到喜鵲身邊,將她橫抱起來,那完美的胴體卻依舊婀娜多輕盈。夜鶯這才悠悠說道:「加入黑鷲的人,有的是自願,就像你,也有的像是五色鳥,是沒有選擇…」

「沒有選擇?甚麼意思?」

「如果她不當五色鳥,餘下就只有死亡。」夜鶯瞧了瞧懷中衰弱的喜鵲,又道:「這是喜鵲的意思,我不會多問。」當下慢慢走遠…慢慢走遠…這時隱隱聽到夜鶯只乎自言自語地說:「朱雀,別令我失望…」隨即消失在黑暗之中,一場惡戰竟就這樣完結。

朱雀回想剛才一戰,雖然似乎勢均力敵,但見夜鶯的神色,卻彷彿未曾認真過,行有餘力,心中既是有氣,又是忌憚,忽然覺得天旋地轉,雙膝一軟,登時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間雪白寬敞的房間之中,林映雪靜靜地躺著,只覺一陣暖意照在臉上,引得她微微睜眼,眼前薄紗圍繞,不遠處是個古雅又寬闊的木製窗櫺,陽光透著白紗射進房中。

這時叮叮輕響,似是金屬相碰之聲,林映雪慢慢轉過臉來,只見房中有張茶几,一名身穿燕尾服的老人正慢慢放下一個銀盤,裡面盛著一份早餐,這人聽著床枕相磨之聲,轉過身來,右手曲在身前,上面掛著一塊白巾,林映雪卻發覺,這人竟是缺了兩個拇指。那人開口說道:「林小姐早安,抱歉吵醒妳了,要用餐嗎?」

林映雪想了半天,才懂得問上一句:「這裡…哪裡?」

「這是莫先生的大屋。」這管家似的老人沒有作太多的說明。

「莫…」林映雪想了一會,不禁哦了一聲,知道他是指莫問天,又道:「謝謝,我自己可以了。」

「好的,請慢用。」那老人躬身離去,每個舉動都讓人感受到他的高雅。

那老人閂好了木制金邊大門,房中隨即變得寧靜起來,林映雪呆望著這裡的每樣陳設都極盡精巧,就好像童話中公主的房間一般,足以讓每個女孩子陶醉,可是此時她的心卻空空如也,一種讓人牙酸的悲傷感侵蝕著她身體每一處。

昨天的每一件事,她都記得。

坐了良久,她伸出一雙素腿,著地,下了床,眼見身上一襲粉藍色的睡裙,樣子可愛甜美,卻不知是誰給自己換上去的,但已經不要緊了。

她慢慢走到雲石製的銀腳茶几處,卻沒有坐下,瞧著餐盤中的銀刀,沈思良久,拿了起來,這時她的雙眼早已滿了淚水,喃喃道:「罷了…」忽然反握著銀刀,竟二話不說,猛然向自己的胸口插下。

眼見銀刀之利,這一刀插下去,林映雪登時要香消玉殞。

林映雪卻感到右手微微一痛,右手雖已用力,卻是動不了分毫,竟像不是屬於自己似的,又見自己右手不由自主地將銀刀放回盤中…

林映雪轉過臉去,卻見房中大門已開,二人站在當地,一人身材高大,正是此間主人:莫問天,這時她穿著一件藍色襯衣,杏色休閒褲,就像年輕富商似的,旁邊一人穿著黑色吊帶碎花裙,樣子既高貴又可愛,就像是名門的千金小女孩一般:莉莉絲。

二人進了房間,林映雪只覺右手一輕,身體已回復正常,卻未知發生何事。

莫問天自然看出林映雪是要自殺,但仍若無其事般說道:「我還想問,之前的事妳記得多少,恐怕…妳全部都記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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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1 11:53: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尋常

三人各自安坐,風吹白紗簾,本是一個讓人忘憂的早晨。

林映雪一聲不響,莫問天也不開口,已過了整整十分鐘。

「我…現在應該如..如何?」林映雪對真正的現實一無所知,只得說出這句毫不具體的話來。

莫問天說:「喜鵲在妳大腦裝下了一塊晶片,用來控制妳,還有壓制你的記憶…」

林映雪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被對方直白的說了出來,身體還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晶片,莉莉絲已經將它毀了…」

林映雪勉強對莉莉絲笑了一下:「謝謝。」

莉莉絲一雙大眼瞧了瞧她,又再別過臉去,也不知是不放在心上,還是害羞。

莫問天續道:「可是妳體內的強化骨架…仍未除去。」

林映雪低著頭,沈默著。

「我能安排妳到完善的醫院,用手術將它們都弄走,但是…手術所需的鐳射刀,需要準備一星期…」

林映雪不禁喜出望外,提聲道:「真的嗎?」

「真的。」

「為何…這樣幫我?」如果換作從前,林映雪見有男人對她這樣好,早就會猜:「對方或者對我有意思吧…」然而到了今天,她看自不過是隻怪物罷了。

「我幫妳,只是為了楊笑海。」莫問天說得突兀。

林映雪臉上一紅,道:「我,我跟他才不…不是那種關係呢…」

莫問天那冷若冰霜的臉,竟然罕有地現出了一點點笑意,若不留心,也未必看得出來。

「我…從前…大學…對!他扮大學生!跟我同班而已…沒別的,不是你想所一般啊!」林映雪被對方笑而不語地看著,更見困窘。

「一星期的時間不長,妳要自殺我也不會再阻止。」莫問天忽然起來,轉身要走,莉莉絲見狀,也一同起來。

「海…楊笑海他在哪裡?」林映雪急急站起了身,碰著桌面,差點讓上面的紅茶打翻。

「我現在正要看他。」莫問天足下不停,已開門出去。

林映雪急忙瞧了一下自己身上粉藍睡裙,口中喊著:「等…等一下!」只想要換過衣服才出去,但見莫問天理也不理,心中暗自生氣,但料知這大屋地方甚大,自己難以認路,只好在房中大鏡前照了一下,整理一下頭髮,穿上便鞋,就匆忙地跟著去。

出了房門,果然見地方甚大,地上鋪著又軟又厚的地毯,而走廊亦是甚闊,幾乎可讓三五個人平排而走也不見擠迫,而兩邊每隔十餘步就是一道門,實在不知莫問天是如何認得路的。

林映雪心中氣悶,故意不跟莫問天說話,對方自然也保持著一貫的沈默。

走了沒多久,莫問天在一道門前敲了敲,這門跟林映雪房間的大同少異,想必也是一所睡房。沒多久,一人打開了門,正是剛才服侍過林映雪的龍先生,他打開門後,側身讓開,甚是恭敬。

林映雪跟在後面,卻見莫問天經過之時,也向龍先生點了點頭,如此還禮,萬不像主僕關係,但當中道理卻是想之不通。

眼見這間房子是白色格調的,跟剛自林映雪所處的房間只有顏色的不同,陳設卻大致一樣,床中睡著一人,正是楊笑海,他的左手正連著一條幼膠管,注射著生理鹽水。

林映雪三步拼兩步的走近前去,之前在廢墟中的戰鬥她還記得很清楚,自己是怎樣變作怪物一般,對方跟自己說的那幾句話,還有拚命要將自己身上長出的異物擊砰,還有自己失去知覺前一刻,他嘴角角的微笑,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那時她神志清醒,卻偏偏控制不了自己,想到此處,她已跪了下去,細細瞧著楊笑海的神色,實在不知說甚麼才好。

林映雪見旁人神色凝重,料知楊笑海的情況殊不樂觀,心中猶似千千結,當下慢慢伸出手來,想要摸著他的臉面,口中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海…」

「早!」的一聲大喊,只見林映雪已嚇得坐倒地上,口中「你你你你你…」的你個不停,已是慌了。

「…晨…我餓了,有東西吃嗎?」床上一人自然自語道,瞧瞧手上的喉管,拔了出來,丟在地上。

忽然一道粉藍身影從旁襲來,這時楊笑海身體未復,但反應卻是極快,不知來者何人,當下右手從身旁一摸,已然抽出一柄武器,二話不說,已指向對方胸口,豈料對方竟對這武器毫不畏懼,素手一伸,竟反過來奪,楊笑海心道:「天真!」右手一宿,手中物事卻只餘下一半,而另一半已在對方手中。楊笑海回頭一看,卻見自己右手拿著的軟棉棉的竟是一條麵包,而另一半正被眼前這人奪去,此刻更被塞到自己口中,實是始料不及。

那人已然騎在楊笑海身上,雙拳猛鎚,實在快如閃電,楊笑海想要閃避卻已遲了,只聽見那人口中卻道:「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楊笑海想要推開對方,卻見她雙手愈鎚愈是無力,最後更伏在自己胸前,抽泣起來,眼見不好反抗,他也確是餓了,就只好慢慢嚼著口中麵包,又將右手那半段塞進口中。餘人見他們胡鬧,早就走了,房中只餘下這一上一下的二人。

良久,林映雪才慢慢撐起身來,嗔道:「哼!你還沒死嗎!」

「還不捨得…」雙眼卻有意無意地瞧上瞧下,因為這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角度。

「拍!」好一記清響。

過了半晌,楊笑海臉紅印未消,乖乖地坐在房中的小圓桌享用早餐,他已昏了一整天,著實餓了。而林映雪雖也同桌,卻故意別過臉去不瞧他。

「咕…」本來是極輕的一聲鳴響,但在這寧靜的房間中卻格外顯明。

「吃啊,客氣甚麼,反正是天的東西。」楊笑海用手拿了一片吐司,塞在林映雪手中。

林映雪皺了皺眉,還是接過去了,將吐司放回自己的碟中,撕了一小塊,仔細地涂抹牛油,放在咀裡,口中卻沒有說甚麼,因為她正為自己的身份感到尷尬。

「飽了!」楊笑海大刺刺地靠在椅上。

林映雪見對方心無城府的,像是將昨天的事全都忘了,更是忍不住,幽幽地道:「你…就沒甚麼想問的嗎?」

楊笑海想了一下,反問道:「妳想我問甚麼嗎?」

林映雪也不知他是裝瘋還是賣傻,卻肯定他對自己的異變是清楚不過,愈是想下去,就愈覺得不可自制,當下衝口叫道:「你對我這個身體就沒甚麼感想嗎?難道你覺得很正常嗎?」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再傾瀉而出。

楊笑海這才認真的瞧著,從臉至身,從身至腿,每一寸都瞧了一下,瞧了好半天,才道:「應有的都有,只是…只是…屁股扁了一點,手臂也有一點贅肉…」

只見一塊沾著果醬的吐司迎面飛來,直擊在楊笑海臉上,黏而不跌。

「你!你明知我不是說這些!你!你就是一直都不認真!」林映雪又羞又怒,差點連桌子也要翻轉。

楊笑海滿臉橘色果醬,用紙巾抹了一下,又將那麵包吃了,這才說道:「妳介意自己體內的骨架嗎?」

「怎…怎能不介意…」林映雪的聲音已細不可聞。

「那東西…既然是外裝的,應該可以取出吧。」

「莫…莫先生說是可以的…」

「那有甚麼好怕?移走就好了。」楊笑海說得理所當然,又道:「人工骨架早已用於醫學,只是目的不同而已,狗的身體也有晶片呀,有甚麼大不了?」

林映雪嗔道:「別說得那麼難聽,你才是狗!」

「不好嗎?那貓吧,貓也有晶片呀。」

「貓沒有的…」林映雪沒好氣地說。

「是…是嗎?」楊笑海笑道:「別將自己想得太過特別,我倒覺得沒甚麼。」

林映雪聽而不語,也不知楊笑海是安慰自己,還是心中豁達開朗,但心中那千斤重擔似乎也輕省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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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2 12:07: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HAUTEVILLE

在大屋的二樓,是莫問天的房間,跟他的稱號一般,這房間的主色也是水藍色的,旁邊放著一坐鋼琴,鋼琴後面是一個甚大的玻璃櫃子,入面整齊地陳列著各色樂器,桃木色的大提琴,或金或銀的長短笛子,另有一個獨立放著,似乎珍而重之的小提琴,木色已舊,但上面仍是蠟色閃亮,顯然是一直被悉心照料著,琴身炭刻著一句意大利文「HAUTEVILLE」,譯出來就是「奧特維爾」,是從前在意大利一個聲名顯赫的大家族。

這時莫問天坐在書桌前,正用視像通話跟某人用外語說著。

那人說道:「那幾個特種部隊的事不用老掛在心上,當是樣品,已值回票價了。」

莫問天說道:「我明白了,將軍,那另外一件事…」

眼見螢光幕是一個中年男人,臉上疏疏落落的布著幾道傷痕,有的是刀傷,有的是槍傷,有大有小,一看而知是一個久戰沙場的男人,這時對方穿著整齊白色軍服,胸前的勳章已多得幾乎擠滿衣襟,那帽子正隨意地丟在旁邊,正是莫問天口中的將軍,豪邁地說著:「這件事包在我身上,那鐳射刀正在安排,你隨時來『聖路易市』吧,我會為你的朋友準備最好的醫院的,放心!」

「感謝。」莫問天對著這身份不凡的將軍,語氣仍是冷冷的。

將軍笑道:「有關NANO MACHINE 的運用,還有些事要請教一下。」

莫問天聽著,心中轉了一圈,因為藍鳥雖然將此技術轉移到將軍手中,但自然有著一些保留,將軍手中的技術其實是被弱化的,這時聽將軍如此說,恐怕他對此已起了疑心,莫問天語氣不顯,只說:「好的。」但心中卻暗想:「聖路易市…跟黑鷲的總部頗近呢…雖然那裡也有一家大型醫院,但卻非頂尖的…」只覺得將軍此舉耐人尋味。

「哈哈!爽快,我就是喜歡你這種人,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總而言之,你將技術給我,消滅黑鷲組織的事,也包在我身上,這組織早已是我們各國的眼中釘,難得現在七銃士叛變,領頭人喜鵲又被重創,組織入面亂作一團,此刻不出手,更待何時?」將軍似乎勝劵在握,他位居軍中總領位置,屬於本國國軍特戰部隊第一大隊,直屬兵士三萬餘,部隊人數在國軍雖然只是十分一,但特戰部隊素來是百中選一的精英,因此特戰一隊素來在軍中位高一等,將軍的地位跟另外三軍:空軍,海軍,陸軍大隊領袖已屬平起平坐,此時又從藍鳥手中獲得如此珍貴的技術,只要應用在特戰一隊之中,要成為國軍第一人已不是難事。而消滅多年來令多國頭痛的組織「黑鷲」,正是他改朝換代的第一步。

「將軍你素來千金一諾,我從沒懷疑過。」莫問天說:「我預計明天上機,到時候再聯絡。」聖路易市距離藍鳥的住處甚遠,需要乘坐兩小時內陸機方能抵達。

將軍仍保持著那寬厚的笑容,直至螢光幕關掉的一刻,他的笑容忽然冷起來,讓人看之心寒,喃喃說道:「黑鷲…當然會毀,但你也一樣…嘿嘿…藍鳥…」轉臉跟身旁的身穿白衣的科學家說道:「查得怎樣?」

那科學家罩著一副奇怪的眼罩,像是防風鏡似的,上面卻亮著一點點各色燈光,卻是一副極其精密的儀器,眼見科學家右手虛按,似乎在空中打著鍵盤似的,說道:「藍鳥提供的NANO MACHINE 技術是經過劣化的,能力被抑制到只有尋常的50% …」

「嗯…我聽不懂!說簡單點!」將軍不滿地道。

「是…就是說…我們得到的技術比黑鷲的差上一截…」科學家低頭道。

「解決方法呢?」

「就…就是…」科學家又在凌空按動甚麼,說:「請看…」

只見將軍眼前的螢光幕現出一個少女相片,似乎是從遠處偷拍的,這人身穿黑衣,矮小可愛,正是七銃士中的小白鷺:「莉莉絲」。

將問質疑道:「這女孩…七銃士的,又怎樣?」

科學家本來想長篇大論一番,但想了一下,才說道:「這女孩是個活標本,她體內的特殊NANO MACHINE,可以用來改善現在的技術…」

「就是要捉到她,你就可以讓我獲得百份百的「試煉」技術了,是不是?」將軍又是粗枝大葉地概括著。

「對…是…是的。」科學家的研究從來沒有「絕對」,但在將軍面前,也只得硬著頭皮答是。

「簡單。」將軍道:「你走吧。」

這時又換過一個少年人來,身穿軍服,眉清目秀,身體卻是健壯非常,乃是將軍的左右手,行禮道:「將軍!」

將軍下令道:「『煉獄之子』部隊,分派成兩隊,一隊三千,準備侵攻黑鷲總部,一隊五百,留在這裡待命,我要好好的招呼遠來的朋友…」

那人躬身行禮,領命而去。而將軍瞧著螢幕上的莉莉絲,喃喃笑道:「不需多久,一切都是我的…」右手凌空一抓,彷彿要握緊甚麼一般。

這一夜,莫問天、林映雪跟莉莉絲都已收拾好行裝,準備今天深夜乘飛機前去聖路易市,在將軍的安排下讓林映雪就醫,去掉體內的強化骨架。

這時莫問天坐在自己房中,瞧著那刻著「HAUTEVILLE」的小提琴,默想著甚麼。忽然一人敲了敲房門。

「進來。」

一人慢慢推門而入,又輕輕地轉身,閂上了門,就這樣躬身站著,問道:「少爺,有甚麼吩咐嗎?」

「龍先生,我想請求你一件事。」

「少爺言重了,請吩咐吧。」龍先生仍舊恭敬。

莫問天也不多兜轉,直接說道:「請你教曉朱雀『覺醒』。」

龍先生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想著甚麼,說道:「在下何德何能…我已經…」

「朱雀的異能其實一直在沈睡著,若非上一次小白鷺的激發,連我也以為他是沒有異能的…」藍鳥又道:「拜托。」

這一句「拜托」在龍先生心中是何等份量,他只從這少爺口中聽過兩次,第一次,是當莫問天知道黑鷲的存在,並希望能成為殺手的一次,第二次,正是此刻。

二人默然良久,龍先生堅定的答道:「我應承了。」

藍鳥自然也知道,龍先生這個名字曾經是如何讓人聞風喪膽,他的一個承諾,比任何人的承諾更是承諾。

「少爺,我也有事想告訴你。」龍先生目光堅定。

「請說。」

龍先生慢慢踏前一步,在莫問天身邊輕聲而道,也沒多少句,又再退後一步,站回原位。

然而聽過這幾句話的莫問天,卻是罕有地驚訝起來,雙目睜得大大的,彷彿被誰嚇了一跳似的,過了良久才慢慢平伏,說道:「這件事,如果你告訴朱雀,你應該知有甚麼後果。」

「我知道。」龍先生心中卻想:「這卻是讓朱雀真正覺醒的唯一方法…」

這一夜,眾人各懷心事,轉眼已是清晨時份。莫問天等三人已乘飛機離去。楊笑海知道林映雪不想自己用奇異的目光瞧她,因此他也沒堅持同行。這時候,大屋只餘下龍先生跟楊笑海。

楊笑海吃過早餐,走到大屋的花園閒逛,眼見花園竟大得像個足球場般,到處花團錦簇,各色花卉爭相鬥艷,卻是整整有條,實在跟皇室後園的陳設不遑多樣。晨早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心曠神怡,他心中暗想:「我知道天是有錢人,卻不知原來是這樣誇張…」

「楊先生,早。」龍先生寒暄道。

楊笑海心頭一懍,急忙回過頭來,才道:「早啊!」心中卻想:「為何我沒聽到有人接近的?是我太大意了嗎?」

龍先生卻忽然轉過話題,問道:「楊先生,令尊令母,身體安好嗎?」

楊笑海打量著對方,滿腹疑團,道:「我是孤兒,沒父母的…」雖然楊笑海心中一直存在「第二個真相」的景像,但自己既然未弄清,自然也不會跟別人說甚麼。

「令尊叫楊弦,令母叫曉倩,本是居在「富饒鎮」的…」龍先生微笑道。

「你…究竟想說甚麼?」楊笑海眼中凶光忽現,嚴嚴戒備著。

龍先生徐徐說道:「你記得那張照片嗎?你們一家,跟喜鵲的合照…」

楊笑海心念一轉,想起那張五人合照,除了小時候的自己,還有一對父妻,還有兩個醫者,想到此處,忽然喝道:「你就是另一個醫生!」楊笑海突然聽到有關自己身世之謎,全身瞬間繃緊起來。

「那村子,應該還在吧…」龍先生彷彿懷念往事。

楊笑海青筋暴現,咬牙道:「你…一定知道我父母…是怎麼死的,快說!」幾乎是喝出來的。

龍先生點了點頭,道:「他們,不…全村的人,都是死在喜鵲跟藍鳥手上…」

「藍…鳥…天?」楊笑海驚不信似的道,但轉念一想,又是不對,那時莫問天不過十歲左右,怎可能辦到。

龍先生道:「不是少爺…是前一位『藍鳥』。」

楊笑海腦中飛快地思考著。

龍先生跟莫問天的關係…

七銃士的取替的方式…

相片中的龍先生…

一對白銀製的姆指…

楊笑海心中登時雪亮,眼見龍先生仍是恭敬地站著,但那素來慈祥和藹的目光,竟忽然變得比冰更冷,比獵鷹更銳利,正正是手刃過無數生命者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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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3 10:44:1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選擇

風吹花園,帶來一陣幽香,可是楊笑海跟龍先生之間,卻彷彿有一條拉得極直極緊的鋼索,隨時都要忽然斷開。

「為甚麼?」楊笑海問得冷靜,可是他全身都在蓄勢待發,也不知是恐懼,還是憤怒。

龍先生徐徐答道:「為了測試「試煉」系統…那是喜鵲的意思…」

「這責任,你推不掉的…」楊笑說得像寒冰一般。。

「不會,黑鷲的指令是絕對的,我必定遵從,她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龍先生堅定地說著:「你的父母,是受不了試煉的反應而死的,基本上,整條村的人,都是這樣死掉…我們以治療疫病的名義去安排,直到全村死了大半人,也沒有人疑心。」

這時候,楊笑海已慢慢抽出他那素常用的黑鋼M1911「陰」,左手拔出一柄軍刀,滿口崩裂,正是他之前跟夜鶯對戰時所用的,但這些日子卻沒空更換。

眼見朱雀已蓄勢待發,龍先生卻若無其事地說著:「那條村子,最後活著的就只有你…」

朱雀聽著自己的身世,雙目已紅,他早料到自己父母斷不會好好死掉的,雖然記憶已非常模糊,但經龍先生一提,小時候那些一直被封印的影像,卻慢慢浮現出來,已知對方所言非虛,當下說道:「說完了嗎?」

「說完了。」龍先生微笑道,仍是素常那種姿態。

「你的武器呢?」朱雀問道。

「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帶武器在身了。」龍先生躬身道。

「接著。」朱雀隨手一拋,將手中的「陰」拋了過去,他不願佔對方任何便宜,竟將名匠所製的武器交予對方。

龍先生雙手接住,仔細地看著,喃喃道:「是魯班老頭的槍…確是好槍…」瞧了良久,才問道:「非戰不可嗎?」

「不…」朱雀的話中沒有半分商量餘地:「是你非死不可…」,又道:「另一個凶手,喜鵲很快也會步你後塵…」

龍先生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願你殺喜鵲,我跟她可是老交情…」龍先生雙手將M1911捧回給朱雀,又問:「如果方便,可以借你腰間那柄COLT PYTHON 給我嗎?」

朱雀心中一懍,沒料到對方眼力竟如此利害,接過了M1911,又將COLT PYTHON 抽出來,想也不想,遞了給他。這柄COLT PYTHON 轉輪手槍是之前李先生所給的,作後備之用。COLT PYTHON素來有「最高級轉輪手槍」之美名,精製的重槍管用以降低後座力,六發的密林357子彈,絕對是威力跟美感並重之傑作,但以現今全自動槍械的發展來說,這等轉輪手槍卻早已過時了。

龍先生謝過收下,前前後後的瞧了良久,又按一下擊鎚旁的退彈鈕,將轉輪退了出來,轉了一下,聽著那旋轉的微聲,喃喃道:「好槍…」彷彿見著老朋友一般,又道:「這是四寸槍管的,如果是六寸就更好了…」

朱雀又將掏出轉輪手槍的快速上彈器來,上面整齊地圓排著六發密林子彈,一共三個,共是十八發,想要交給龍先生,卻見對方只拿起一個,將其中一個上彈器的子彈填進轉輪,小心翼翼地關上,似乎怕傷了這槍似的,隨即說道:「夠了。」

「只需要六發?」朱雀心中暗暗嘀咕,也不知對方是托大還是胸有成竹,但也不想深究,反正無論對方實力如何,他也不會留下半分實力。

二人默然良久,忽然一陣大風吹過,登時引得草木亂顫,花瓣處處,朱雀足下也忽然起了一陣風壓,他整個人已急射而出,瞬間已閃到了龍先生視線死角,向著對方連擊兩槍,為這戰拉開序幕。

數小時之前,莫問天,莉莉絲跟林映雪在直航至聖路易市的頭等機艙,乘了一個多小時,飛機已然降落,林映雪瞧著那漆黑的天空,聽著那難以明白的外語廣播,心中百感交集,也就執拾隨身行裝,準備下機。

三人辦過入境手續,到了那寬闊又宏偉的機場大堂,林映雪見四處都是棕髮碧眼的外國人,實在有點不習慣,但眼前二個「熟人」卻言語無味,難以閒談,相比起跟楊笑海一起時那無拘無束的感覺,實是天壤之別。

「莫先生,這邊。」一人忽然走近前來,後面還跟著二人,笑著幫忙提起行李,莫問天說了幾句,便轉過臉來跟林映雪道:「現在先休息一晚,那手術用的機械提早到了,明天就安排手術,有問題嗎?」

「沒有。」林映雪搖了搖頭,因為這正是她此行目的。

三人來到離市區頗遠的單棟式別墅,四周都是樹木,大樓三層,金碧輝煌自然及不上莫家,但大小卻有過之,四周人煙不多,頗有出塵脫俗之感,莫問天也猜得到這是將軍安排的,卻又見四周守衛深嚴,心中卻有一番計較。

夜深人靜,林映雪獨坐房中,卻是久久不能入睡。忽然一人敲了敲門,說道:「莫問天…」

林映雪心中奇怪,如果是換作楊笑海,恐怕她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對方心懷不軌,但換轉了莫問天自然不需擔心,也就上前開門。

莫問天沒有步入房中,他幼承庭訓,一切都是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前,遞過了一份打印出來的郵件,上面已用筆劃了幾條線,以作重點,說道:「妳看。」

林映雪瞧了瞧莫問天的臉色,自然難從他的表情中瞧出甚麼,只得低頭看著文件,上面已由莫問天標示的幾句:「體內金屬骨架跟記憶控制裝置一體化,移除後可能發生記憶斷層,影響範圍…」看到此處,林映雪心中一懍,怯怯地抬起頭來,啞然道:「你…意思是…如果我做這個手術…我就會失去記憶嗎?」

「對,我曾將妳的檢查報告傳給研究人員,這是他們寄來的評估文件。」

「那…我…我會記得甚麼?忘記甚麼?」林映雪雖然自知這個後遺症影響甚大,但好歹也要問個清楚。

莫問天說道:「預計是從殖入骨架時開始…即是這三年的記憶。」

林映雪沈默良久。莫問天見狀,知道這不是一時三刻可以決定的事,便道:「我先回房間去,請妳在明天日出前決定,晚安。」

莫問天閉上了門,雖然知道林映雪正在兩難之間,但每個人總有各自的取捨,並不是自己應該操心的。反而瞧了著房門外身穿黑衣的守衛,只覺這大屋的「安全措施」未免過盛,心中不祥之意漸濃,亦因如此,莫問天才會迫林映雪要一晚之內決定,只怕夜長夢多。

一小時過去了,兩小時過去了,鐘上的時針轉眼又要轉滿一圈,在這敞大的房間之中,沒有亮燈,只有從窗外透進來那淡黃色的路燈,林映雪背靠床沿,抱著雙膝,靜靜地坐在地上,臉面早已埋進去了。

「這三年的記憶…就是十八歲那天…就是…車禍那一天…爸爸離去那一天…即是說,我要重新失去一次嗎?」想到此處,林映雪鼻子一酸,差點將那難得忍著的眼淚掉下眼眶。「還有…海…那傢伙…這段日子,為甚麼我心中滿是他的影子…他算甚麼?他明明連…爸爸十分一也及不上…為甚麼…為甚麼…」

「滴答」一聲,一點水珠掉在那軟毛地毯上,滲滿了一個小圓圈,隨即是連連微響,早就應該掉下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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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圍攻

深夜三時許,本來森嚴無比的警備,此刻已像是蒸發似的,整棟別墅只餘下三名今天才入住的住客。這別墅背向森林,在早上本是萬里青蔥,教人心曠神怡,但在這星月不顯的夜晚,卻是格外的陰森恐怖。

在樹影的遮蔽之下,約有一隊三十人的部隊隱藏其中,都身穿一式的黑色特種軍服,頭戴夜視鏡,手中拿著黑色SCAR-L步槍,這本是少數特種部隊所採購的精銳新式步槍,比美國所用的M4系列精良不少,而上面更加裝了各色夜戰裝備,而其中四人更備有加長管的SCAR-H狙擊步槍,這種步槍跟SCAR-L系列擁有相同系統,卻采用7.62口徑的重型彈頭,專門用作狙擊之用。

當中領頭的一人手握SCAR-L步槍,卻是縮短型的CQB版本,對著對講機說道:「CALLING HQ,ALPHA 已就位。」

總部隨即回答道:「COPY。A,B,C小隊待命,CALLING S 小隊…」

在ALPHA 小隊的對講機中卻傳來一把年輕的聲音,說道:「早就到啦…你們真慢…」

總部指揮官似乎不知如何回答,只道:「S…S小隊,請服從指令…」

那年輕人卻道:「你們的將軍先求萬求我們才肯幫手,別再擺臭架子了…如果不是這次的獵物有趣,我們『曉夜』才不願理他呢…」

那指揮官乾咳兩聲,轉過話題道:「B,C 小隊,你們先攻,除了目標要活捉之外,其餘兩人如有反抗,可以格殺。」

「混蛋!你說甚麼?」那S小隊的年青人幾乎是喝出來的,罵道:「我們先里迢迢來到,你們給我坐冷板凳嗎?呸!我們先攻!曉夜小隊,把黑鷲那個藍鳥幹掉吧!」

「好!」後面傳來一陣歡呼聲,大概有十人之數,隨即聽到上彈,拉膛之聲,忽然「轟」的一聲,無線電隨即傳來吱吱亂響,竟是那青年人將無線電打壞了。

總部指揮官無奈,但隨即回復鎮靜,他早就沒對曉夜小隊有何期望。他們不服指令,倒是求之不得,說道:「B,C小隊先攻,A小隊從別墅後方潛入,狙擊班,就位!」

眾人齊聲答應,迅速地接近莫問天等人所處的別墅。

在別墅之中,林映雪也許是哭得累了,早已沈沈睡去,卻有一人忽然來拉她的衣袖。

林映雪睡眼惺忪,眨了眨眼,說道:「莉莉絲?有甚麼事嗎?」

莉莉絲只道:「大哥哥,叫妳跟著我。」

「大哥哥…啊?莫問天嗎?」

莉莉絲小臉紅紅,點了點頭。

林映雪欲待再說,道:「為甚…」卻被一聲隆然巨響嚇得住口,驚道:「甚!甚麼事?」

「大門被別人炸了…」莉莉絲臉上毫無表情地說,隨即拉著林映雪的手,快步向某處奔去。

ALPHA小隊長聽到爆炸之聲,連忙問道:「甚麼事?」

「那…S…曉夜那班傢伙用手榴彈炸門了。」指揮官咬牙說道。

「那…行動…」小隊長不知所措。

「不用潛入了!A,B,C小隊全體突擊,別讓目標逃了。」

「了…了解!」小隊長只覺那班人簡直是來搗亂的,實在不知為何將軍要重金禮聘他們。

狙擊小隊突然而來的通信,說道:「發現目標,在西面大樓三樓,在這窗門可以看到。」

「不要開火…」指揮官又道:「ALPHA 小隊…狙擊小隊發現目標,在西面三樓…」

「遇到襲擊!」狙擊小隊的通信突然切入。

指揮官急問:「哪裡?」

「不知道…是狙擊手!」狙擊小隊那人答得一半,又道:「看到了!在…」

狙擊小隊的通信突然斷絕。

「狙擊小隊!回答!」指揮官喝問道,卻換來一陣極長的沈默。

在八百米外的一個山丘,一人身穿黑袍,伏在兩塊岩石之後,他手上握著一柄PSG-1狙擊槍,其準度雖不及素來使用的M40A1手動上膛式,但PSG-1的二十發高容量彈匣,再加上自動上彈的功能,卻更適合這種敵人眾多的任務。

將軍所派的狙擊小隊共有六人,二人為一組,這時指揮官正聯絡著最後一組人,只聽見對方答道:「快搜索!總部!敵人在哪?衛星找不到嗎?」

指揮官這邊也不住催促搜索員,那人卻道:「沒有!方圓兩公里,沒有狙擊手!」

「放屁!那些子彈是天掉下來的嗎?」指揮官幾乎氣得瘋了。

原來莫問天的特殊能力正是「隱蹤」,此時他已將體表溫度大幅降低,莫說是衛星,就算面對面用熱能探測器,也是不能發見對方。

「總部!敵人在哪?快…」最後一隊狙擊小隊終於也沈默下來。

指揮官幾乎不敢相信,還沒發現敵人卻已將狙擊隊全滅,實在是難以想像的挫敗,但他既負責此次作戰,就要比別人更沈得住氣,說道:「各小隊盡快攻入屋內。」

ALPHA 小隊長知道事情比自己想像中的更要嚴峻,不禁想起某傳言道:「黑鷲那些絕不是人…是怪物…單是那個綽號叫朱雀的,曾經以一人之力攻克佈有五十個G4的大宅,最後更將目標解決,就是那個姓張的富商…都兩年前了吧…」

想到此處,小隊長心中是一寒,但軍令難違,他也絕不可能跟隊員說甚麼洩氣話,只得硬著頭皮,似乎滿有信心似的下令:「攻進去!」

小隊隨即分開五小隊,各守各位,其中一隊手拿破門大鎚,準備攻堅,餘人則在旁守護。眼見那大鎚在空中兜了個圈,猛擊而下,轟的一聲,大門應聲而開,忽見門口爆出一道不尋常的強光,隨即發出「轟隆」一聲猛響,分作五小隊的ALPHA 小隊早已被炸得人仰馬翻,最近門口那一小隊的隊員更被炸得肢離破碎,眼見面前已是火光熊熊,整個門口已被炸了一個三米寬的大洞,小隊長哪料得到屬於將軍的別墅竟被敵人佈下陷阱,不禁啞然。

「哇!哇哇哇!」旁邊一名女隊員被一隻斷掌打在臉上,登時瘋了似的亂喊,不住伸手抹臉,幾乎連面皮都要抓破了。

小隊長連忙上前抓住她的雙手,喝道:「冷靜!冷靜!」眼見這個女隊員的確嚇得慌了,心中也是不忍,當下聯絡道:「請求急救小隊…有人受傷…」

小隊長在攻堅之前早已經將別墅地形背得爛熟,知道不遠處有一道暗門,本是聯系著地下室的,這時正好作攻堅之用。

眾人重組隊形,向著暗門走了一半,,眾人只覺耳邊一聲輕響,其中一名隊員忽然跪了下來,隨即更面伏在地,太陽穴穿了一個血洞,血如泉湧,已是死得透了。

「COVER!」小隊長喝道,各人哪知子彈從哪裡來,只得各自憑感覺尋找掩護,運氣差的,感覺不好的,結果自然跟倒地之人一般。

「彪…彪…彪…」那富節奏而低沈的子彈聲不住重覆著,每一聲響,便奪走一人性命,彈無虛發,不緩,不急,彷彿小孩子不住伸手在食盤中取食一般,眾人卻是絲毫不能抗拒。

小隊長看見一眾隊員已是慌了,知道再遲疑一點,整隊ALPHA 小隊就要全滅,急忙估計著子彈來勢,喝道:「COVER FIRE!」已然向著前方不住掃射,旁邊兩個隊員早已手足無措,但見隊長開火,也就不管那麼多,急忙向著同一「目標」開火,霎時間槍火大盛,數百發子彈向著藍鳥射去,小隊長同時喝道:「衝向暗門處!立刻!」眾人如夢初醒,有的不顧一切向著暗門衝去,有的冷靜一點的,還記得保持隊型,向著「目標」射上幾槍,這時小隊長身旁的二人已先後倒下,小隊長心道:「我領導失當,大家才會死的!都是我!都是我!」手中槍火不斷,卻已是一心求死。

旁邊一名隊員卻大聲喝道:「隊長!快回來!」伸手猛拉拉,已將小隊長拉到暗門之內,正是剛才那嚇得慌了的女隊員,說道:「別…送死…我們還需要隊長你…」

小隊長已無言可答。

眾人數點人數,三十人的小隊只餘下八人,留在外面的隊員非死即傷,但也無力相救…眾人實在難以想像,本以A,B,C三小隊共一百餘人,加上外面請來的曉夜小隊,本來擬定此次任務將會簡單不過,豈料此刻卻像進了惡夢一般。

各人勉強抖擻精神,正要執行那未完的任務,卻見陰暗的貨倉中似有數人站著,仔細一看,竟是跟自己服裝一樣的隊員。小隊長大喜,以為早有人攻進屋去,開口問道:「你們是哪小隊的?」

只見眼前數人均低下了頭,雙腳似是累極似的拖著走,口中卻沒有絲毫回應。

小隊長本想開口再問,這才發現這幾名隊員身後站著一名小女孩,身穿黑色滾白邊公主服,可愛非常,正正是目標:黑鷲的小白鷺.莉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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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曉夜

總部之內,指揮官按著右耳上的耳機,緊張得幾乎要將耳機壓破似的,沈默良久,才吐出幾個字:「ALPHA小隊…全滅…」

別墅此時已成了修羅場,到處火光熊熊,各隊攻堅要道早已被埋下炸藥,此刻A小隊展滅,B小隊也是進退維谷,只餘下半數人,而C只餘下十人不足,在藍鳥精準無比的狙擊底下,正跟莉莉絲所操作的「傀儡」兵團作戰。

然而在大屋的天台處,一位妙齡少女,不過二十出頭,身穿誘人時尚的吊帶背心,穿著赤色格子短裙,一雙紅色長靴,衣著就像走著鬧市街頭的時代少女,然而她卻伏在屋頂,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偶爾顫動著,似乎在全神貫注,聽著某些聲音,而她手上,卻握著一柄銀白的重型狙擊槍,是點50口徑的M82A1反物資狙擊槍,其狙擊距離可達兩公里,而彈頭更可輕易擊穿裝甲車,威力驚人。

少女耳邊有一聽筒,傳來問道:「子夜,找到沒有?」原來這少女正是「曉夜」暗殺組職中唯一的女殺手「子夜」,位置是狙擊手。曉夜的名氣雖然遠不及黑鷲,但也是近年來聲名甚著的組織,其殺手人數只有二十餘人,但最頂級的五位:破曉,星晨,圓月,北斗跟子夜,盡數參加這次行動,這五人實力雖不如朱雀等人,但卻比之前朱雀所遇的「蕭馭浪」有過之而無不及。

子夜微微一笑,嬌聲道:「瞧著吧…」這時她右眼已貼在瞄準鏡上,右手扳機輕輕扣下。

「轟」的一聲,就像在耳邊放了一記爆竹一般,槍口風壓到處,沙塵四散,點50口徑的彈頭直指八百米外那道黑影:藍鳥。

藍鳥只覺遠處風壓有異,這等彈頭初速乃是八百餘米每秒,就這一秒不到的時間,藍鳥作出了反應,將身體微微側傾,只覺耳邊尖嘯一聲,正是子彈飛過的聲音,而超音速彈頭帶過之處形成了真空波,雖然沒有擊中藍鳥,但已帶得他臉上赤痛。藍鳥心知將軍旗下的兵士絕無此種能耐,竟能單靠PSG-1的槍聲去判斷位置,更能以這個距離一擊命中,絕對是專業級的能力。

子夜說道:「哎呀!打不中…」

無線電另一邊的人,正是剛才跟指揮官說話的青年,亦是這次行動的領頭人:「破曉」說道:「不打緊,圓月跟北斗早已趕去…交給他們吧。」

「你不去嗎?那可是藍鳥啊!黑鷲的七銃士…」子夜只覺奇怪,「破曉」素來愛功,怎會置藍鳥於不顧?

破曉笑道:「我找到別的樂子…嘿嘿…」

子夜心念一轉,早知破曉的老毛病:好色。當下叱道:「你!你又看到甚麼女孩子了?是不是!是不是!」

「別煩!」破曉掛了無線電,在別墅的地下室處,雙眼貪婪地瞧著躲在一角的林映雪,這時她身穿連身長裙,但那誘人成熟的曲線反倒更顯明。而在二人中間是莉莉絲,她堅定地站在當中,手中的「傀儡」十餘其三,其他七具早已被破曉手中的P90衝鋒槍打得稀爛,莉莉絲純熟地操作著手中的傀儡,但她的傀儡跟剛才特種部隊作戰時已損耗甚鉅,再加上早前為救朱雀,體內NANO MACHINE 的能量尚未回復,總覺得操作時有點力不從心。

眼見三具傀儡進退有據,竟也成了一個小小的陣勢,破曉未曾見識過莉莉絲同時操作過百具傀儡的全力作戰情景,只道她的實力不過如此,調笑道:「有趣!有趣!這就是黑鷲的殺手嗎?去當馬戲還適合一點吧!哈哈!」當下從死角攻向一具傀儡,右手P90壓在其頭上,猛扣了一輪,淺得身上渾身血污,這具傀儡又被毀了。

破曉身邊站著一個眼鏡青年,看起來像是書生,但右手上卻拿著一柄M11衝鋒槍,上面還加了滅聲器,乃是「曉夜組職」中的「星晨」,亦是隊伍中的智囊。這時他袖手旁觀,皆因他知道破曉在「享用」之時,不喜歡旁人打擾。

又是一輪槍聲,兩具傀儡又再毀了,這時莉莉絲手中已無物可用,當下像是脫力似的跪在地上,低下了頭,似乎是認輸了。

破曉笑道:「別怕,我可對小孩子沒興趣…多過幾年吧…嘿嘿…」也不理莉莉絲,逕自走向林映雪之處,林映雪想退,卻已無路可退。

「吼!」破曉忽然猛叫一聲,似乎被觸怒了的雄獅一般,一腳踢在莉莉絲身上,而他手中卻已抓住一物,卻是一條幼似頭髮的銀線,原來莉莉絲故意示弱,就是為了這一著,卻不知對方如何看破的。

眼見莉莉絲那小小的身軀被踢得撞上牆上,林映雪已忍不住驚喊起來,她雖知眼前之人跟之前蕭馭浪一般,都是殺人如麻的怪物,但眼見莉莉絲遇險,明知不敵,卻不得不叫她盡力反抗。

這時莉莉絲已被破破曉扼著喉頭,壓在牆上,但她還是說道:「別過來…大哥哥…要我…保護妳…」

林映雪一聽,又哪肯停步,當下拾起地上一塊木板,正要向著破曉猛敲下去,卻見破曉似乎身不動,足不抬,已將林映雪踢得飛開,手中木板也掉在地上,她登時痛得曲起身子,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破曉瞧著林映雪扭動的腰肢,不禁舔了舔舌,心頭更是熱了,轉臉瞧著莉莉絲的手,眼見她指頭還連著銀線,便道:「就是這些東西作怪嗎??」忽然左手一轉,一柄刺刀登時插入莉莉絲的手心,釘在牆上,莉莉絲哪忍得到這撕心之痛,登時慘叫起來。破曉隨即右手又動,將另一柄刺進另一手心,換來莉莉絲的另一聲慘號。

站在一旁的星晨表情不變,彷彿甚麼都瞧不見似的。

林映雪喝道:「你幹甚麼!」已不顧自身疼痛,猛然抓起地上一柄特種部隊留下的刺刀,向著破曉猛刺而去。

可是這等攻擊,在破曉眼中跟嬰兒沒有分別,他將P90收在腰間,左手一卸,已反手將刀奪過,拋了開去,隨即右手一抓,已將林映雪的雙手都一拼抓著,微一用力,林映雪只覺得雙手像被鐵銬圈住一般,痛得幾乎暈倒,雙眼卻狠狠地瞪著對方,絲毫不屈。

「嘿…好貨色…」破曉伸過臉去,想要一親,卻被林映雪一口水吐在她的臉上。破曉一怔,不怒反笑,道:「有趣!」左手抓著林映雪的裙子,猛地一扯,那裙子登時像是豆腐皮似的被扯走,林映雪只餘下上身裳,還那下身那單薄得羞人的內褲,一雙如白玉般的長腿盡顯人前。

破曉轉臉瞪著星晨,笑道:「想看現場嗎?」

星晨也沒回應,卻已經走了開去,轉過了臉,靜坐在一旁,似乎對破曉這種行為已見怪不怪。

林映雪雖然堅強,但女性最脆弱的一面,轉眼就要被對方摧毀,已不得不讓她屈服,淚水已不爭氣地流下來,哀道:「求…求求你…不要…」

「哈哈哈!不要?沒人告訴妳!這只會更令男人獸性大發嗎?」破曉左手似乎又有動作,附耳道:「不是第一次吧?」

林映雪知道再求也是沒用,恨不得現在就死掉,遠比被對方凌辱為好。

另一邊箱,藍鳥知道莉莉絲遇險,已全速趕回別墅。本來他打算在他準確的狙擊之下,再加上別墅中的陷阱,還有莉莉絲的能力,要全身離開別墅絕非難事,更預定於此處會合,卻料不到將軍竟會派出百名特種部隊之多,再加上「曉夜組織」協同作戰,這等黑白兩道的合作,恐怕只有將軍這種不擇手段之人才能做出來。

可是圓月跟北斗早已經纏上了他,圓月人名其名,是個胖子,可是身手卻敏捷得很,手握兩柄MP5K衝鋒槍,輕巧靈敏,打的竟是遊鬥之戰,而北斗卻是個彪形大漢,拿的是SPAS 12半自動散彈槍,這種範圍攻擊極不好避,加上見他身形,實是近戰強者,強如藍鳥也不敢胡亂接近。藍鳥也沒空跟他們正面對決,即使能勝,恐怕莉莉絲跟林映雪也已經遭餘人毒手。這時距離大屋尚有四百米餘,而莉莉絲的慘叫聲亦從耳機上傳來,藍鳥心急如焚,卻被這兩人裹足難前,只想盡快擊倒二人,但眼前這兩人實力也非等閒,胡亂行動正是中了對方下懷。

正當藍鳥無計可施之際,忽然一道響聲劃破天空,竟是一架小型飛機從藍鳥頭頂際過,離地幾乎只有十米,就像是玩命似的飛行,又見它直闖向別墅之處,也不知是駕駛失事還是故意,那小型飛機竟一頭撞在大屋的樓頂,發出隆然巨響。

藍鳥自然認得這小型飛機,正是龍先生的「收藏品」,飛機體積甚小,只有兩個座位,供休閒駕駛之用,卻不知為何會到了此處,忽然無線電傳來了一道熟識的聲音,說道:「天!那兩個肥豬,你不是處理不了吧?」竟是朱雀的聲音,他又說道:「小美人跟蘿莉都在屋裡吧?交給我好了。」

「嘿!」藍鳥嘴角帶笑,竟忽停步,回頭瞧著圓月跟北斗,因為他知道,他已不必再趕回大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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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墜機

「怎麼了?不逃了嗎?」拿著一對MP5K的圓月笑容可躬。

北斗架起了SPAS12,瞄準著藍鳥,二人相距不過十米,正是散彈槍最佳的攻擊距離,沙聲道:「別廢話,他自然知逃不了!快點下手吧!這老鼠總是在逃,弄得老子心也煩了!」北斗昂藏七尺,肌肉糾結,看起來就像中年大漢,但其實他的年紀比破曉還輕。

「轟」的一聲!SPAS12槍口火光暴現,直擊向藍鳥所在之處。

「哼!真是衝動!」圓月本想像貓戲老鼠似的跟藍鳥慢慢玩下去,豈知北斗卻是個急性子。

數十顆小圓珠一同轟在藍鳥身上,登時讓他身上的黑袍破上幾十個洞,爛得不成樣子,卻聽見圓月喝道:「背後!」

北斗本以為一擊就能將藍鳥轟個稀巴爛,卻感到背心一陣涼意,急忙連滾帶仆的向前衝去,只聽見「撕裂」一聲輕響,北斗身上那背心已破,一條長長的血痕直拖至腰,雖然所傷不深,但也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圓月喝道:「別神氣!」手中的兩柄MP5K一同向著藍鳥掃射,子彈就像兩條金蛇指的直遊向藍鳥身上,只見那數十道金線竟出奇地擊在藍鳥身上,更洞穿而過,圓月也是吃了一驚,這等威嚇射擊竟然全數命中,大出意料之外。

「又!又是一樣!」北斗大聲驚叫,原來藍鳥的身體竟又像煙霧一般消失,正跟他剛才用 SPAS12射擊時一般。

圓月也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解釋不了,只得急忙將射光了子彈的MP5K換了彈匣,雙手卻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北斗見狀,也如夢初醒,連忙將圓筒型的紅殼散彈塞進槍中。

風吹草動,引得樹葉莎莎作響,二人背靠著背,站在當地,實在覺得這幾秒長得令人恐懼。北斗喝道:「只懂裝神弄鬼!用妖法!有膽便跟老子面對面!」

又過了良久,好不容易,才聽到藍鳥開口,卻分不出聲音才自何方,道:「對,這不過是把戲而已…人的視覺,往往是最信不過的…」

只見藍鳥從樹頂一躍而下,更舉起右手的M92F手槍,直指北斗,北斗見藍鳥現身,實在求之不得,舉起手中SPAS12散彈槍,向著眼前之人連連轟擊,莫說是人,就算是鐵板汽車,也要被轟個稀爛。

「我不是說,人的視覺是信不過的嗎?」北斗背後竟傳來藍鳥的聲音,他還來不及轉身,背後已傳來數下槍聲,直嚇得北斗魂不附體,只道他立時就要死了。北斗只覺雙手,雙腿均一陣劇痛,已是四肢一齊中槍,雙膝脆地,差點痛得要喊媽了。然而北斗肌肉甚硬,雙手中了兩槍後,竟還想舉槍還擊,藍鳥又再補上一腳,這個巨人才轟然仆倒。

這時圓月已急忙舉起雙MP5K,雙手已抖個不停,想要向藍鳥射擊,卻見藍鳥舉起手中M92F,直指圓月,動作正跟剛才指著北斗時一模一樣。

「不好!陷阱!」圓月急忙轉身,卻見自己背後竟是空無一物,他的心登時冷了一截,四槍過處,他又跟北斗同一命運。

藍鳥見二人已倒,也不久留,正要離去,卻聽見圓月喘著氣道:「好厲害的能力…這…這就是…『覺醒』嗎?」

藍鳥因著這兩個字停下步來,心念一轉,已猜到將軍邀請「曉夜」到來助拳,報酬大概就是提供「覺醒」能力,他心中暗想:「覺醒…本就不應存在的東西,就讓我…親手畫上句號。」也沒回答圓月的話,身形一動,已足不沾地的向著大屋奔去。

另一邊廂,林映雪已成了破曉的刀下之肉,雖不知對方會否將她殺死,可是現在她要受的,恐怕比死還要淒慘。又見莉莉絲像被釘十字架似的卦在牆上,雙手手心不住出血,可想而知有多痛楚。林映雪眼見這惡人的手快要摸到自己身上,心中既羞且怒,恨不得自己有甚麼能力,可以將對方制止,甚至殺死…

正當此時,一陣冷意從林映雪身上傳來,這是金屬的冷感,似曾相識,卻是那麼讓人不想憶起,林映雪心念一動,記得這種感覺是曾經有過的,正是殘留在自己體內的金屬骨架快要發動的感受,她驚喊道:「不…不要…」

「嘿…我不是說過…」破曉不知對方所指,還道對方仍想哀求自己停手,豈料一道銀光忽然閃過,破曉只覺耳邊生風,跟本來不及閃避,那道銀光已在他臉面劃了一道極深的刀痕,登時鮮血長流,破曉嚇得坐在地上,這才看見那道銀光竟是一柄刺刀,更是從眼前這少女的右手「生」出來的,眼前情景實是奇詭異常,他死裡逃生,已是慌了,喝道:「怪…怪物!黑鷲的傢伙!沒一個正常的!我差點就上了妳這怪物!呸!妳現在脫光衣服都好,我也沒有胃口!呸!呸!呸…」口中呸過不停,彷彿要吐走甚麼霉運似的。站在旁邊的星晨也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素來冷靜的表情中也浮現著幾分驚訝。

林映雪哪知這些金屬骨架的發動特性,其一是由喜鵲發動,可是那起動裝置已被拆了,而另一種則是宿主遇到生命威脅時自動發動。這時林映雪雖不是遇著生命危險,但自從她知道自己被已造身體的真相後,無時無刻都想著一個「死」字,這種心理上的變化,卻成了引發金屬骨架自動發動的契機。

只見林映雪身穿那半截破衣,那修長如玉的雙腿交疊著,默默地坐在地上,她緊緊捏住右手手腕,幾乎要抓出血來,低頭哭道:「不…不要這樣…收回去…我…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我不是啊…」

「誰是怪物啊?」一道爽朗的聲音忽然問道。

林映雪心頭一震,這道熟悉的聲音,爽朗的話聲,又帶點懶洋洋的感覺,實在只有一人。她慢慢抬起頭來,那早已哭得太多的眼眶已是紅紅的,口齒不清地哭道:「海…海…是你嗎?」當下也不猶豫,一把撲了上去,緊緊地抱住對方,大聲哭道:「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我不是!」哭得竭斯底里,哭得聲嘶力竭,哭得肝腸寸斷…卻只有眼前之人,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倚靠她,絲毫不需擔心對方會拒絕她,會看不起她,就單單只有此人:楊笑海。

「誰?」破曉雖是自負,卻不是傻子,眼見楊笑海無聲無色地接近,自己竟然不知,登時嚴嚴警戒起來。

星晨也是一樣,本來處變不驚的他竟突然像是蓄勢待發似的,因為他更清楚此人是誰,他吞了吞口水,回答道:「朱雀。」

破曉一聽,已知道不需其他任何說明。

楊笑海笑嘻嘻道:「他們大驚少怪,以為拍超人特攝片嗎?甚麼怪物?妳不巨大化來看看?」

林映雪聽著,忍不住笑了,可是眼中淚痕未乾,又哭又笑的。

「乖啊!別哭別哭!我幫你打他們啊!」楊笑海就像安慰三歲小孩子似的,在林映雪身旁用手掌虛打,就像是要為小孩子們打走壞蛋似的。

「嘿…兩個傻子…」破曉見狀,只覺朱雀似瘋不瘋一般,戒心不自覺稍稍鬆了。

眼見楊笑海的手又是一記虛打,也不知他們想耗到何時,破曉正想開口,豈料「拍」的一聲,破曉的臉面熱辣辣的已受了一耳光,而且打得頗重,破曉腦中一眩,心中吃了一驚,尚未知發生何時,另一邊臉面又再「拍」的一下,又是一記重手。破曉見自己中的兩掌都是朱雀虛打時擊中的,雖心中仍是不明不白,卻已料到是對方搗鬼,連忙雙手虛架在身前,連退了七、八步,離得楊笑海遠遠的,已是貼牆之處。而星晨見狀,知道一起行動才是至理,也跟著退後。

這時林映雪已止住哭了,這才想起自己裙子已破,連忙拉著那已掩不住甚麼的上衣,盡量向下拉著,嗔道:「我…我冷…可以借我衣服嗎?」林映雪總不能說自己沒裙子穿,下身只穿了條內褲,也只好借題帶過。

楊笑海低頭一看,眼睛瞪得大大的,張口成圓,驚奇地「啊…」了一聲,似乎看到甚麼寶物似的。

林映雪本想送他一拳,但右手生了柄怪刀,左手卻已扯著衣服,實在沒閒暇出手,低聲罵道:「快脫下來給我穿啊!笨蛋!」

楊笑海依依不捨地離了林映雪,站了起來,慢慢解著褲頭扣子…

「你!你變態嗎?幹嗎脫褲子!」

「甚麼?妳沒下身衣服,我當然是脫下身給妳啊!妳問得真怪…」楊笑海說得理所當然。

林映雪聽著對方似乎言之成理,卻有好似有點不妥,一時也說不清,只道:「你把外套脫下來給我就好…」

楊笑海皺了皺眉,說道:「妳真古怪,上衣穿下身,難道妳裙子穿在上身嗎…」

「快點!別廢話!」林映雪截住了對方層出不窮的歪理。

楊笑海不情不願地脫下他的外套,喃喃道:「新買的啊…別弄髒…」卻被林映雪瞪了他一眼。

破曉跟星晨並肩站著,對二人的對話早就充耳不聞,只是全神貫注地警戒著。這時楊笑海伸了個懶腰,喃喃道:「駕飛機真的好累人…」又慢慢走到莉莉絲身前,雙手輕輕一模,已將兩柄短刀拔了,也不知用甚麼手法。這時莉莉絲知覺已失了大半,雙眼閉著,半睡半醒的,口中喃喃道:「是…大哥哥…嗎?」

楊笑海聽著,卻沒否認,輕聲道:「對…現在安全了…妳先睡吧。」

只見莉莉絲微微一笑,便已暈昏過去。楊笑海拿出腰間急救包,替她包扎妥當,交了在林映雪懷中,這才站起來,又慢慢將目光轉向眼前「曉夜組職」的二人。

破曉跟星晨見剛才他那懶洋洋的眼神早已不在,換來的卻是比刀劍更加銳利的目光,不由得心頭一震。

「你們想看怪物嗎?我現在就給你們看看…」楊笑海充滿自信的笑容,彷彿是一種死亡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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