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罪惡之城 卷六 若煙火般絢 章八十八 桀驁



    母巢現在還可以把過去的蟲巢和能量森林結合在一起，變成蟲巢森林，

    蟲巢森林不光保留了原有蟲巢和能量森林的全部功能，還極大地增強了對環境的控制能力，它會不斷釋放出混和了多種激素、毒性和致幻成分的霧氣，將整個蟲巢森林變成一個特殊的領地，任何生物闖進來都會受到削弱和干擾，而母巢戰鬥單位則會相應強化，這已經是類似於領域的概念，所不同的是領域需要消耗巨大能量，而蟲巢森林則不會，並且覆蓋範圍要大得多，它惟一的缺點，就是不能移動，

    但只要物質和能量足夠多，蟲巢森林就可以源源不絕地製造五級以下的生物，根本沒有數量上的限制，五級生物看上去很弱小，在現在的戰爭中起不到主要作用，而且弱小得根本沒有在位面間進行傳送的價值，然而李察卻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的巨大機會：人族精銳重騎兵的戰馬也只有五級，也就是說，李察現在可以擁有海量的座騎，可以讓所有戰士都變成類似於鐵三角帝國機動兵團那樣的部隊，這將是輔助部隊能力的一次飛躍，

    最後，李察又翻閱了關於再次晉階的部分，母巢晉陞十一階的要求又變得簡單了，它只需要神性，然而不簡單的地方在於，它需要的神性實在太多了，多達整整一千單位，

    一千單位的神性意味著什麼，李察再清楚不過了，形象點說，在遇到李察之前的三女神，就各自有一千單位的神性，也就是說，把一個瀕危神力的真神喂給母巢的話，它就差不多可以晉階了，看到這裡，李察已經變得極為嚴肅，他此時才真正認識到了母巢的本質，原來十階之後才是母巢真正成熟的階段，在成熟期，母巢需要吞噬的，是神明，

    李察發現，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站到了諸神的對立面上，不過他只是略頓了頓，就繼續向後翻閱，

    作為晉陞十階的副產品，母巢本體的防禦、速度、攻擊力和恢復能力都大幅增強，精神衝擊力已經相當於專精於精神系魔法的大魔導師水準，在晉階前的母巢本體戰力就遠超諾蘭德聖域，晉陞十階後更是逼近了傳奇水準，就是面對普通的傳奇強者，母巢也能夠堅持相當長的時間，說不定還有可能把對手耗死，母巢此次晉階，可以說是李察敢於發動全面戰爭的底牌之一，

    就在李察檢驗母巢資料的時候，在後方一趟運送補給物資的車隊裡，雷蒙忽然睜開了眼睛，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然後挽起左臂的衣袖，他的手臂上有條淡淡的紅痕，象傷口彌合後留下的疤痕，但如果有經驗豐富的醫師在場，又會發現有些不自然，因為此刻這條傷疤正在有規律地起伏著，像是有著自己的生命，

    雷蒙輕輕按了按紅痕，那裡脈動的節奏明顯加快，隨即鼓脹，像是一條紅色肉蟲在雷蒙的手臂上蠕動，片刻後，母巢的聲音就在雷蒙意識中響起：「你找我。」

    「是的，首先要恭喜你，既然你已經從沉睡中醒來，那就是應該順利晉陞十階了。」

    「是的。」

    雷蒙笑了笑，說：「那麼真名呢。」

    「已經有了。」

    這下雷蒙就是哈哈大笑了，然後說：「能夠在十階時就覺醒真名，即使對戰爭與毀滅之種來說，也是不多見的，我想，你應該無需晉陞十一階，就可以補完靈魂了吧。」

    母巢冰冷地回答：「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

    「好吧，我不問了，反正我的命還握在你的手裡，不是嗎?」雷蒙無所謂似地回答，

    母巢沉默下去，不再說話，雷蒙手臂上那條肉蟲又重新鑽進血肉裡，又變回一條淡淡紅痕，它是母巢派來的一個生物，通過它雷蒙就可以和母巢直接交流，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通過它的交流不會被李察所知，

    雷蒙向車窗外望了一眼，視線重新回到了面前的魔法地圖上，現在李察把遠征軍後勤物資的補給全都交給了他，職責可謂重大，李察的軍隊素來以裝備極致精良，補給充裕而聞名大陸，在法羅平民眼中，在深紅公國當兵簡直就是享受，雷蒙不光要負責數以萬噸計的各類物資的運輸安排，還有一支多達五萬人的軍隊供他調遣，以保衛後勤部隊，

    隨著李察前方戰線的快速推進，雷蒙也離開了藍水綠洲，後勤指揮中樞也隨之移動，

    後勤是一門極為複雜的學問，想要為三十萬遠征軍進行補給，而且補給距離超過一千公里，困難大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不過如此複雜的問題，在雷蒙手中卻處理得井井有條，

    和母巢對話完不到一個小時，雷蒙就把下一週的補給計劃做完了，他有些無所事事地看著窗外，忽然笑了，輕聲自語：「母巢啊，你剛才對我的態度，已經說明你擁有了完整的靈魂，呵呵，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我很期待會有驚喜……」

    雷蒙關上車窗，拿出一張書寫捲軸用的魔法紙，在上面刷刷地寫了起來，

    「在所羅門堡的秘庫中，關於戰爭與毀滅之種的論述並不算多，其實歷代學者對這個話題都非常感興趣，可是能夠研究戰爭與毀滅之種的機會實在太少了，幸運的是，我就遇到了這樣的機會。」

    「絕大多數記載都表明，戰爭與毀滅之種，或者也可以稱之為母巢，就是一種神奇的戰爭兵器，它們通常有一個主人，並且會完全忠誠於這個主人，執行主人的一切命令，當母巢進化到高階時，它們會自行優化執行方案，以期更好的去完成主人的命令，看上去這是母巢擁有高度智慧的表現，事實上也是如此，但是深入去想，母巢所有智慧的表現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那就是更好地完成它們主人的命令，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它們依然是工具，應用於戰爭的工具，只不過它們比絕大多數工具都要聰明得多，但是再聰明的工具也還是工具。」

    「然而，有幾位學者法師懷疑，母巢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事實上直到目前為止，人們關於母巢的研究都非常有限，母巢身上隱藏著太多的秘密，甚至沒有人知道它們是從何而來，又如何產生的。」

    「記得庫伊勒大師的研究筆記很有意思，他堅信在母巢那殘缺的靈魂深處，還隱藏著另一個不為人所知的世界，也許我應該重視他的論斷，雖然大師沒能給出任何證據，也沒有太多合乎邏輯的推理，他的論斷就像是拍腦袋之後產生的空想，但其實過程並不會影響結論的正確性，因為庫伊勒是預言系魔法的大師，他的很多想法都是來自於直覺。」

    「毫無疑問，我比許多大師級的人物都幸運，因為我不僅親眼看到了母巢，而且還得以和它進行靈魂上的交流，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通過許多極為細微的地方，就有可能推敲出一些讓人震驚的事實，首先，母巢為何都呈現出巨大的蟲型，這就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一些大師們認為這是因為蟲形態生存能力更強，但或許不僅僅如此，基於某種無法說出來的考慮，我給它的靈魂補完方案並不是預想中的『自由』，而是『桀驁』，這是突然的變化，改變想法的原因卻很有意思，也許是我看到了母巢的真實型態，也許是因為李察，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母巢應該不會知道靈魂補完方案同時有著塑造性格的作用。」

    「現在，我期待著更多的驚喜，哪怕是以我的身體和靈魂作為代價。」

    當雷蒙放下筆時，一張魔法紙已經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他反覆讀了兩遍自己寫的東西，然後一彈指右手食指尖冒出透明的火焰，他把魔法紙湊上去，點燃，看著它燒成灰燼，紙灰並未灑落，而是彷彿在透明火焰周圍的空間中凝結住了，等火焰熄滅，就一起消失得無跡可尋，

    片刻之後，雷蒙腦海中記得的內容也會悉數忘卻，然而這其實是所羅門堡的一門秘法，雷蒙並不是真忘了在魔法紙上寫下的內容，而是把它藏到了記憶的最深處，哪怕是靈魂魔法的傳奇大師也探查不出來，當未來某一天，雷蒙需要知道這些內容時，它們才會重新出現在雷蒙的腦海裡，

    馬車很寬大，也很舒適，這是法羅本土製造專為魔法師們配置的出行工具，車廂大到甚至可以讓雷蒙站起來在裡面踱步，他的臉上微現潮紅，顯然有著難以壓抑的興奮，忍不住來回走了幾十圈，

    「李察，真想看看你知道真相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啊。」雷蒙自語著，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微笑，這就是所羅門堡學者法師的可怕之處，他們有著過於豐富的學識，有著對世界本質深入的理解，有著傳承千年的諸多秘法，所以魔力在某種情況下已經變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哪怕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就像雷蒙現在這樣，只要他們還沒有死，就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破壞，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八十九 真名

　　已經壓抑得太久了，多年的隱忍不發，讓雷蒙終於等到了這樣的一個機會。現在終於大功造成，讓他成功地把捆束住母巢的鎖鏈砸開。

　　失去了控制的母巢，就會是無解的災禍。特別是在晉升十階時，李察還有意讓母巢向強化生存能力的方向進化，這簡直就是在替母巢松綁。

　　然而雷蒙這種幾近失控的狀態只持續了片刻。他笑了幾聲後，就收起了笑容，重新坐回去，臉上漸漸變得和以往一樣的恬淡平和。對他來說，多年積郁的情緒，此刻笑幾下就足夠發洩了。

　　學者們習慣了客觀地看待世界，日子久了，他們也就會分不清客觀和冰冷的界線。

　　雷蒙拉開車窗，習慣性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車窗外，是一輛接一輛的重載貨車。這些滿載的貨車設計獨特、做工精良，即使行駛在崎嶇不平的路面上，車廂也會保持相對的平穩。

　　僅從這些重載貨車上就可以看出，李察對軍隊的投入絕不只限於武器盔甲和座騎構裝這些最直接的東西。在很多看不到的地方，比如說貨車、保養、帳蓬、行軍軍糧，李察同樣投下巨資。這是綜合實力的整體提升，有效地減少可以針對性打擊的薄弱環節。

　　這時一隊輕騎兵從路旁呼嘯而過。這些都是法羅本位面的年輕人，他們裝備精良，而且訓練有素。可是在李察的部隊序列中，他們也只能算是二線部隊而已。雖然單純就戰力而言，公國的二線部隊也可以和鐵三角帝國的王牌軍團抗衡。

　　雷蒙忽然有點羨慕這些年輕人了。在這個時代，永遠都不會缺少戰爭。有戰爭就會死人。然而在深紅公國，李察一方面戰無不勝，另一方面，戰場上最艱苦、最危險的任務往往是由母巢戰斗單位承擔。人類戰士很多情況下擔任的就是擴大戰果、追殲潰軍以及打掃戰場這類任務。充裕的物資保障讓戰士們在戰爭之外的行動變得舒適，而精良的裝備則大幅降低了他們受傷或戰死的機率。所以就從軍來說，整個法羅最好的去處就是深紅公國，沒有之一。

　　雷蒙忽然覺得呼吸有些不暢。

　　他又忍不住想深了一層。李察確實在不斷從法羅汲取大量的物資，主要是各類珍稀礦產。運載量已經達三千噸的星蛹現在幾乎每周都要來回穿梭一次。但另一方面，李察也在從諾蘭德不斷向法羅注入資源。物資的流動是雙向的，而奇跡般的是，在李察的領地上，無論諾蘭德還是法羅，都變得更加繁榮，在普通人眼中，財富就象是無中生有般冒了出來，而雷蒙卻知道，這是一個必然，李察沒有掠奪，而是在建設，

　　經過十年發展，深紅公國已經成為西大陸舉足輕重的大國，更重要的是，無數人聽說了這裡的富庶、機會和寬松的統治，會舉家遷移，不遠萬裡來到這片曾經的染血之地上，這塊土地已經讓一些人過上了夢想中的生活，而且讓更多的人重新擁有了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

　　這十年中，就是雷蒙自己，何嘗不是沒有收獲，他不得不承認，現在已經有些愛上了目前的生活，每天忙碌的工作之後回到自家的小院，和雷婭一起建設花園、修繕房屋，就連每天准備晚餐的工作都是一種幸福，迄今為止，市政大廳中的人還都不知道美麗、溫柔，願意幫助任何人的雷婭居然是一位聖域強者，

　　或許寧靜與幸福的生活中，惟一的平淡，就是雷婭始終沒有孩子，

　　雷蒙忽然一驚，隨即苦笑搖頭，自己居然已經在想孩子的事了？難道真的開始留戀這種平淡無奇，又無所事事的生活？

　　車窗外早已是帝國的土地，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深紅公國的勢力范圍了，到那個時候，繁榮富足也會降臨到這片土地上，可是，如果母巢真正失去控制，得到行動的自由，那又將是什麼景象？

　　豐富的學識瞬間在雷蒙心中描繪出了可能的場景，天空永遠陰暗，大地處處破碎，河流早已干涸，而大海也變得混濁，整個位面將變得不再適宜任何生命生存，除了母巢，大地、海底和天空中到處都是母巢的造物，而母巢的本體或許會變得巨大無比，當整個位面的養分都被吸光時，母巢所能吃的，就剩下位面本源，位面本源受損之後，保護著位面的晶壁也將不復存在，那時位面中的一切都會被能量風暴撕碎，化為虛無，這其中，也會包括母巢，

　　整個位面都為之毀滅，又為了什麼？是為了向李察復仇，還是為了探索世界的本源？對於所羅堡學者法師來說，他們更願意做一個旁觀者，能夠親眼目睹母巢毀滅一個位面，就是不可放過的機會，

　　所羅門堡學者法師的諸多秘法，不光有對付其它人的，也有不少是對付自己人的，觀察和探索世界的本質，即所謂至高存在價值，也是如此，它並不一定是學者法師們的天然認知，而是通過秘法植入靈魂，以確保每個學者法師都有共同的探索精神，對學者法師們來說，為了觀察毀滅的過程而去毀滅一個位面，是很有意義的事，

　　可是現在，不知為什麼，雷蒙想到學者法師們推崇的這種所謂至高的存在價值，忽然感到胸口有點發堵，

　　但是不管怎樣，災難之匣已經打開，接下來雷蒙真的就只能去作一個旁觀者了，雷蒙默默地關上了車窗，坐在魔法地圖前，開始專心致志地規劃下一個階段的後勤補給計劃，可是這一次不知為什麼，他屢屢出錯，

　　此時李察已經檢視完母巢資料中最重要的部分，但若要把所有資料全都仔細看一遍的話，恐怕需要花上幾個月的時間，

　　看完之後，李察溝通了母巢，說：「你的再次晉階需要這麼多的神性？還真是麻煩。不過這一次，我准備向時間之神西奈開戰。西奈是弱等神力，多吃幾個他的分身和神子什麼的，說不定就能湊夠一半了。」

　　母巢默然片刻，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然後才說：「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參戰。弱等神力的分身或是神子什麼的，我自己就可以搞定。」

　　李察這時又似不經意地說：「你的真名沉醒了？」

　　「是的。」

　　「真名是什麼？」

　　母巢只沉默了一下，就將一串神文傳輸過來：「費肯巴巴洛.席爾洛……」這是一串頗長的音節，至少比李察初次覺醒真名時要長。在讀到席爾洛這個神文時，李察的真實天賦微微跳動，已經覺察到了這個真名和母巢新能力億萬世界中的微妙聯系。

　　李察浮上一抹微笑，母巢的真名應該是真的。既然它把真名都告訴了自己，那麼就不用擔心是否會有背叛。至於主人這類稱謂，有或沒有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母巢，建立一個新兵種的設計方案。我需要遠程拋射、快速移動和無補給遠程移動能力，中等防御力，特性……劇毒。」

　　母巢隨即詢問:「在形態上是否有要求？」

　　「沒有。一切以最大化戰斗力為核心，另外，可以考慮我的後勤補給能力，以冶煉打造的武器為主。」

　　母巢答應了，隨即就沉默下去。

　　李察走出大帳，向帝都方向望去。他所在的大帳修建在一座十余米高的高台上，這樣可以順利眺望帝都。

　　此刻天氣陰沉潮濕，撲面而來的風中帶著濃濃的水氣，讓人說不出的難受。雖然現在還是中午，但是軍營中已經燃起處處篝火，以驅除寒意潮濕。從綠森運出的岩木燃料源源不絕，完全可以支撐奢侈性的使用。鐵三角帝國想要利用惡劣天氣來逼退李察的想法，注定破產。

　　半個寒鐵王座都隱沒在濃厚的霧氣裡，就連李察的眼力也看不清楚。帝都的規模恢宏，帶著漫長歷史的沉淀，每次遙望，都會給李察一種隱隱的壓迫感。

　　不得不承認，法羅本地的人類還是相當有建樹的。這樣的巨城就是放在諾蘭德，也難以輕易建成，而歷代城牆的保留和新城市擴張的完美結合，是建築史上的天才構想。而且現在看起來，法羅還擁有了自己的位面傳送與空間定位能力，在力量上限受制嚴重的情況下，這簡直就可以稱之為奇跡了。

　　李察不由回想起當初因意外落入法羅的情景，隨即想到自己所掌握的諸多位面，又有哪一個不是深藏秘密。就象原本以為沒有什麼價值的休蘭，一個如此之小的位面，居然大陸周圍是無盡之海，而且隱藏著神巢這樣巨大的秘密。

　　李察在陰冷潮濕的風中微微呵出口氣，每當思及這些事情，他都會感受到命運的浩瀚和龐大意志，真實得似乎伸出手去就能觸摸到勢不可擋的浪潮。而對李察來說，他的選擇從來只有一個，那便是前行。

　　現在距離把寒鐵王座整個偵察完畢還需要一段時間，於是李察轉身向營帳走去。但是他剛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目光變得銳利之極。

　　寒鐵王座的大門居然打開了，從城門中走出一個金盔金甲的年輕武士，他手中提著的是比身體還要巨大的雙手劍。他踏足的地方，蔭翳與潮濕一掃而空，百米范圍內全是陽光，就象空中有一道無形的光柱始終照耀著他一樣。

罪惡之城 章九十 圍攻


    這是神跡般的景象，頃刻間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還相隔遙遠，那名移動太陽般的年輕武士就看到了李察，燃燒般的目光落在李察身上。李察忽然覺得心髒象是被猛刺了一下，驟然停跳了一拍。不過他另外兩顆心髒即刻強力脈動，彌補了另一個心髒在力量上的缺失。

    帝都的守軍也都看到了這幕神跡般的景象，驟然發出山崩海嘯般的歡呼！

    李察的目光也越來越銳利，輕聲說︰“法羅的傳奇們，終于肯出現了嗎？”

    年輕武士盯著李察，忽然仰天大笑，喝道︰“小子，就這麼點實力，也敢進攻我後裔的帝國？”

    他放聲一笑，周身金色光芒大盛，升騰的光暈如熊熊燃燒的烈焰，飛升上數十米的高空。如此驚人氣勢，就是在諾蘭德傳奇強者中也不是人人皆有的。光芒照耀之處，皆是他力量所及的領域。

    但是今天的李察已經不會再為一個傳奇強者驚慌失措。他的聲音依然和平日一向沉穩︰“我確實就這麼點實力，但已經打到了帝都的大門前。你是想告訴我，你的後裔們是有多無能嗎？”

    年輕的武士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冷冷地說︰“我是金之子高德奧瑞！你如果知道這個名字的意義，那麼馬上就會為你剛才的無禮而後悔了！”

    “但我不會、也不想去知道這個名字的意義。”李察回答。

    高德奧瑞猛然呼出一口烈火，聲Lang驟然提升，有若雷鳴︰“好！我就讓你看看，你們這些凡俗的蛆蟲和傳奇之間的差距！”

    高德奧瑞竟然筆直向李察走來，似乎視面前數十萬大軍如無物。他已經走進了弓箭手的射程，不過沒有李察的命令，沒有一支箭射向金之子。深紅公國軍紀的嚴明，讓高德奧瑞的瞳孔也微微收縮。

    他忽然說︰“光是這樣殺了你們沒什麼意思，或許我們可以做個有趣的小游戲。比如說，這個鬼鬼祟祟的小妞！她就長得很對我胃口！”

    金之子抬手虛空一抓，天空中立刻降下一道光束，籠罩住側方百米外的一處空地。那里本來空無一人，光束落下後立刻照耀出一個窈窕中透著野性的身影，正是水花。光束轉眼間化為個球形的金色囚籠，將她困在其中。囚籠徐徐升上天空，忽然里面透射出一縷烈焰，射在水花身上！少女措不及防，又無法閃避，只得運起斗氣硬抗。銀色的斗氣堪堪擋下金色烈焰灼燒，但也僅僅是讓她本體沒受到傷害而已，一身武士服甚至連史詩級別都沒到，立刻被烈焰燒去了不少，露出了幾乎整條左腿。

    金之子tian了tian嘴唇，獰笑道︰“確實不錯，小小身子里面看起來都是力量！我就喜歡這樣的！”

    李察臉色森寒，喝道︰“高德奧瑞！你這是在逼我屠城嗎？”

    高德奧瑞大笑幾聲，說︰“年輕人不要這麼急！這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游戲而已。火焰的威力我控制得恰到好處，剛好夠燒掉她的衣服而已。如果你不想這個小妞被當眾剝光的話，那就快點擊敗我。”

    在高德奧瑞的狂笑聲中，又一縷火焰飛出，燒去了水花後背上的大片衣服，由背至左腿，已經徹底裸露出來。水花這時野性發作，不再遮擋身體，而是用永眠指引者狠狠斬在囚籠上！可是由能量凝聚成的囚籠卻異乎尋常地堅固。她一刀下去，整個囚籠都暗淡了幾分，但隨即又恢復了原本的光澤。

    金之子看得雙眼放光，然後呵呵一笑，扛著巨劍就向李察走來。

    無面不知何時出現在李察身後，說︰“這家伙可不好對付。好在他足夠的愚蠢，居然會耗費力量弄出這麼個囚籠來，看來是完全沒把你放在眼里啊！要不要我幫你一下？”

    “怎麼幫？”李察不動聲色地問。

    “他看上去是通過對金屬相關法則的掌控而晉入的傳奇。我可以把戰爭狂徒的能力稍微修改一下，讓你也暫時擁有一些掌控金屬的能力，這樣可以和他爭奪法則的掌控權。你知道的，這等于是變相削弱了他的力量。當然，任何和規則相關的能力都代價不菲，你要考慮清楚了。”無面的口氣听起來更象是誘惑。

    李察當即說︰“那你要什麼？”

    無面盡可能以輕松的口氣說︰“他腰上插著的那把匕首不錯，給我吧！”

    “成交！”李察毫不猶豫。

    這次輪到無面有些吃驚了，忍不住說︰“那把匕首如果獻祭了，可是相當于頂級祭品的。你不會反悔吧？”

    李察淡然說︰“那也要殺了他才會拿到。只要能夠殺了他，這點代價不算多。”

    高德奧瑞已經開始奔跑了，他忽然間一躍而起，整個人橫飛過數百米距離，已經出現在李察大軍的上方。他手中巨劍向下一揮，即刻揮出一道長達數十米的巨大劍弧，劍弧隨即爆開，化為成千上萬支手掌大小的金色光芒，向下方射去。這些金色光芒有如實質，邊緣極是鋒利，和刀刃無異。就是附了魔的鎧甲，也擋不住這些刃鋒。金色鋒芒覆蓋的範圍極廣，數以百計的戰士慘叫著倒下，就連一些人形騎士也無法幸免。那些金色鋒芒不光銳利，還帶有特殊的屬性，被它們切出來的傷口，表面會立刻金屬化，也就使傷勢格外加重。連人形騎士都抵抗不住，普通的公國戰士大多當場陣亡。

    “小子！先殺你點人，讓你心痛一下！”高德奧瑞狂笑著，在空中環飛一周，又撒下四五道劍芒，每次都造成了大量的死傷。他只是飛了這麼一圈，李察手下傷亡就超過了兩千人！

    李察忽然哈哈一笑，遙遙對著高德奧瑞說︰“原來鐵三角帝國的傳奇都是只敢拿普通人出氣的軟蛋？”

    這一句話李察用上了大量魔力，極為響亮，甚至都能夠讓小半個帝都的人听見。高德奧瑞就是脾氣再好也受不了這種侮辱，何況他的脾氣從來就是以暴燥著稱的。這次他一言不發，轉身就要向李察飛去。但他現在還不想殺李察，而是先要把李察抓下來，然後再好好折磨。然而高德奧瑞剛要動，就停在了原地。原來他看到李察竟然主動向他沖來！

    金之子還從來沒有被這樣輕視過。他氣得沒有怒吼，反而嘿嘿冷笑，喝道︰“小子，你確實有點實力，可是向傳奇挑戰卻是你最大的錯誤！現在我就告訴你，什麼是傳奇！！”

    高德奧瑞最後一句話聲如雷鳴，憑空在大地上炸響。僅僅一句怒吼，就讓上千名戰士痛苦倒地。可是吼聲並沒有嚇退李察，李察疾飛而來，手心處同時凝聚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火球。

    高德奧瑞看得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想用瞬發火球來對付我？這麼小的火球能夠干什麼，老子一個……”

    可是話才說到一半，高德奧瑞的聲音就嘎然而止！

    他猛然瞪大了眼楮，看著李察手中的火球由紅變橙，再由橙偏藍。如此異變兩次的火焰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每異變一次，火球術的威力就相當于提升了兩級。現在李察手中的火球已經相當于七級魔法的威力。七級魔法，就是高德奧瑞也不敢隨便硬接。而且他還從這顆火球中隱約嗅到了一絲讓他不安的味道。

    千米距離轉瞬即過，李察和高德奧瑞已相距不到百米，這時才揮手將那顆詭異的火球射出。火球剛一離手，即刻飛速旋轉，然後以不可思議的高速射向高德奧瑞。

    金之子臉色大變，連續叫道︰“魔法極速、超遠射程、魔法追蹤！還有魔法瞬發！這……這怎麼可能？”

    一個足有七級威力的魔法，附加了這麼多的超魔效果，施放難度已經超過了九級魔法，可是李察還是瞬發！如此魔法掌控，再次超出了高德奧瑞對魔法的認知。

    就在這時，他身後浮現出一道淡淡的身影，緋色如鬼魅般出現，一刀刺向他的後心。側方則響起異樣的呼嘯，剛德從人潮中躍出，一斧當頭斬下！與此同時，魔法與神術的光芒不斷高德奧瑞的身上閃現，金之子連續悶哼數聲，忽然張口噴出了一口帶著繚繞金氣的鮮血！魔法與神術的攻擊和詛咒數量繁多倒也罷了，讓金之子意外的是其中有些攻擊的成功率高得可怕，基本上兩攻擊就會成功一次。

    如高德奧瑞這樣的傳奇強者已經掌控了不少的規則，對周圍區域的控制力大大增強，由此對魔法與神術的抵抗力也大為增強。中低等級的神術魔法如果不附加特殊穿透效果，成功率不會超過一成。七階以下的中高階神術和魔法成功率也不過20%而已。

    剎那之間，金之子高德奧瑞居然感覺到了一絲隱隱的危險！他一聲狂吼，金色光芒如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強行沖開了接連而至的神術與魔法攻擊，並且在身周凝聚出十余面環飛的金色盾牌，將自己全身都保護在內。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九十一 意外重重


　　一面面金盾飛舞著，為高德奧瑞擋下了所有攻擊。剛德吐氣開聲，大地之子的血脈力量瞬間激發，巨斧接連斬開兩面金盾，直到第三面金盾處才力盡而止。

　　緋色的短刀則在刺中金盾瞬間，忽然變得若有若無，刀鋒直接洞穿四面金盾，至第五面方止。從全力一擊的爆發戰力來看，緋色倒是比剛德高了不少。

　　剛德一臉懊惱，深為自己被緋色比了下去而苦惱，很是覺得自己沒用。可是高德奧瑞卻不這樣想，當剛德一斧斬開金盾時，他的眼皮就跳了一下，第二面金盾被斬開時，金之子的臉色都有些變了！他用鬥氣凝聚出的金盾每一面都有抵擋法羅鎮國強者全力一擊之力，也就是正常而言，高德奧瑞可以同時抵擋住十幾位法羅鎮國強者的圍攻。

　　但是金之子還沒有驚訝完，後方的緋色就一刀洞穿了四面金盾！這一下差點讓高德奧瑞叫出來。

　　在高德奧瑞眼中，剛德和緋色不過是十八級而已，和法羅普通鎮國強者實力相當。然而剛德一斧之力堪堪要比得上三名法羅鎮國強者，這已經夠讓他吃驚了，緋色全力一擊竟然超過四名鎮國強者的合力！甚至可以說，緋色一刀之威，已經大到讓金之子有些想不通了。

　　此時此刻，在正前方，李察那顆火球也飛了過來。當這顆詭異的火球飛近時，高德奧瑞危險的感覺更加強烈，他驟然後退，一下子用身體撞開緋色，然後把所餘八面金盾全部用來攔截這顆火球。

　　火球撞在金盾上立刻破裂，核心中如液體一樣的藍色火焰傾瀉出來，瞬間就將擋路的金盾熔燬。後續七面金盾接連迎上藍色液火，然後一一損毀。藍火的顏色也一路轉紅，終於化為普通的烈火。火紅色的烈焰噴發了數十米，聲勢驚人，可是威力卻是不及一滴藍色液火。

　　這顆火球的威力遠遠超出高德奧瑞的想像，藍色液火的形態也讓他感覺到極為熟悉，好像在哪裡看到過一樣。而且藍色液火的溫度極高，正是各種金屬的剋星，讓高德奧瑞看得膽顫心驚。

　　到這個時候，金之子再也不敢有所保留，反手一揮，手上光芒大亮，就像一隻金色的巨掌狠狠拍在剛德身上，將他遠遠拍飛。驅趕開了緋色和剛德，高德奧瑞才盯住李察，臉上滿是戒備之意。

　　這時李察身上泛起一層淡藍色的光芒，光芒並不明顯，甚至比普通聖域的鬥氣爆發還要弱些，更比不上大魔導師那些護身魔法的璀璨光輝。然而在高德奧瑞眼中，卻在這淡淡的光芒中看到了許多浮動的神文。金之子對這些神文符號都是異常的熟悉，因為其中大多都和他感知和掌控的金屬規則相關，所以才能被看到。

　　看到這些神文，高德奧瑞臉色即刻大變，因為這意味著兩件事：一是李察已經掌握了規則，這是傳奇領域的鐵證！二就是李察掌握的居然也是金屬規則，這意味著雙方將在領域和規則上展開爭奪，也意味著他最頂端的實力將受到影響。

　　李察竟然是傳奇？

　　高德奧瑞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李察已凝停在百米外的空中，雙手間又凝聚出一顆火球，這次的火球又有變化，透過表面一層淡淡的火焰，可以看到裡面全是流動的藍色液火，而且藍焰表面還泛起了金屬光澤。

　　火球無聲無息地飛來，速度比上一顆快了近一倍，讓高德奧瑞躲無可躲！金之子發出驚天動地的狂吼，金色光芒如潮水般湧出，遙遙望去，空中就是一根近百米高的巨大金色火柱！一面面金色盾牌不斷從金色火柱中飛出，擋向射來的火球。然而那些金色小盾在接近藍火時，表面的金色立刻變得暗淡了許多，表面精美的花紋則鏽蝕磨損，就好像已在時光中沖刷多年了一樣。高德奧瑞心中一沉，李察確實掌控了金屬規則，而且程度並不低。因此雙方在爭奪周圍的能量，這才讓高德奧瑞凝聚出的金盾威力大降，至少少了三分之一。

　　藍色液火火球這次的威力卻是大增，直接沖毀了兩面金盾，表面的火焰才耗盡，讓裡面包裹著的藍色液火傾瀉出來。藍色液火如有生命，主動撲向一面面金盾，都是在接觸的瞬間就將它們熔燬。金之子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青氣，不斷加催鬥氣，金盾源源不絶。直到消耗了二十餘面金盾，才算最終把李察的液火攔了下來。

　　“這是毀滅之星的火焰！你怎麼會有毀滅之星的火焰？！你究竟是誰？”高德奧瑞驚呼著，他終於想起了藍色液火的來源。但是顯然，這竟讓金之子顯得驚慌失措。

　　李察雙臂平伸，雙手手心中又各自凝聚出一顆火球，而且火球也在迅速變異。

　　李察根本沒有聽說過什麼毀滅之星，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蒼藍之月在法羅的叫法。那枚火球附加了諸多超魔效果後，又加上了毀滅真名和蒼藍之月的屬性，威力已是變得極為可怕，已經直追九級魔法，魔力消耗則在八級魔法的水平上。剛才那記對轟，李察還沒有出全力，就已經接近將高德奧瑞全力的防禦擊潰。單純以調動的能量來說，高德奧瑞還要遠在李察之上。可是他的力量不夠凝練，屬性上也被李察完克，所以才會有如此懸殊的戰果。

　　呼呼兩聲，兩顆藍色火球呼嘯著向高德奧瑞飛來。前面兩顆火球剛到，後面就又飛上來兩顆，而李察雙手中又開始凝聚新的藍火火球！

　　高德奧瑞已經接得十分狼狽，他甚至要靠身法拉開幾顆火球，為自己爭取多一些恢復的時間，這樣才能夠不受傷地接下連續六顆藍色液火的火球。就在他剛剛鬆了口氣的時候，身周金色光芒猛然一暗，變得極不穩定。就在這個時候，李察沒有繼續進攻，而是全力同他爭奪金屬規則的控制權！

　　高德奧瑞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妙，但是在爭奪法則控制權的時候，他的速度、反應和防禦都不可避免地有所下降。而就在這時，一道黑氣落在他的頭上，但這不是魔法，而是神術的力量！高德奧瑞驟然感覺到自己身體沉重如山，再也維持不住浮空狀態，竟然一頭向地面栽去，重重摔在地上！

　　金之子羞怒交加，幾欲發狂，他站起來四處張望，正好看到了在急速後退的黑暗牧師阿西瑞斯。

　　“還想跑嗎？”高德奧瑞獰笑著，大步向阿西瑞斯追去。他的腳步極大，速度直是阿西瑞斯的一倍，而且筆直向著黑暗牧師追去，沿途凡是進入他十米範圍內的戰士，都會瞬間被淡淡的金色勁氣切成無數塊。金之子直接在李察的軍陣中奔馳，硬是踏出了一條巨大的血肉長廊。他又是在拿屠殺普通戰士來泄憤，因為阿西瑞斯讓他受了羞辱，所以變成了高德奧瑞誓殺的目標。

　　就在這時，側方忽然出現了一座小山般的身影，食人魔領主大步奔出，十噸當頭砸下！高德奧瑞橫劍一架，發力狂吼，迸發的驚人力量竟然把食人魔給轟飛出去！然而高德奧瑞顯然錯估了食人魔領主的恐怖實力，他自己也後退了幾大步，每退一步，腳下的地面都會瞬間金屬化，但是地面就是堅固了數十倍，也一樣承載不住高德奧瑞的身體，他每一步都深深陷入金屬化的地面。當高德奧瑞終於站穩時，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剛才硬拚食人魔領主這一下，竟然讓他受了不輕的傷。

　　這時在金之子的視野中，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裝束奇特的少女，提著一根黑沉沉的鐵棍，以有些笨拙滑稽的動作一棍掃來。

　　高德奧瑞臉上立刻閃過怒色，這個少女不過十三四級的樣子，就這種垃圾貨色也敢向他挑釁？可是高德奧瑞心底也有些疑惑，這麼弱的傢伙，究竟是怎麼湊到他身邊，而沒有被發覺的？

　　金之子巨劍豎立，擋在蠻族少女的鐵棍前。蠻族少女忽然嘿的一聲叫，雙手用力，鐵棍速度又快了幾分。鐵棍和雙手巨劍還沒有開始接觸，兩者之間的空處就開始閃耀著深色的電芒。而雙手巨劍竟然微微扭曲！

　　高德奧瑞驚駭欲絶，知道自己隨手一架，絶對擋不住這沉重到恐怖地步的一棍。他立刻單膝落地，另一隻手也扶上了劍鋒，整個人瞬間浮現出一片金屬光芒，竟是金屬化了，讓自己與巨劍連成一體。

　　鐵棍狠狠砸在巨劍上，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雙方僵持了一瞬，山與海就倒飛數十米，鐵棍十一噸也脫手飛出。而高德奧瑞則是死盯著自己的雙手劍。那把巨劍初時還安然無恙，但頃刻間向內彎曲，到了極致處只聽啪的一聲，劍刃竟然斷成兩截！

　　高德奧瑞臉上金色盡褪，變得全無血色，喉間不斷上下起伏，顯然一口鮮血正在要吐未吐之間。

　　就在數十米外，李察也從空中落下，把山與海扶了起來，問：“怎麼樣？”

　　蠻族少女用力搖晃了幾下腦袋，說：“有點暈。”

　　高德奧瑞臉色立刻變得極為難看。他如此兇狠的反擊，那個蠻族少女就只是有點暈？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九十二 傳奇之隕

　　高德奧瑞可不是封閉在法羅位面內的土著，他也是開始嘗試在位面深處闖蕩的強者，立刻知道遇上了某些特殊強大或者是擁有某些珍稀血脈的人物。這樣的家伙，不論是何種形態，都是絕不可以招惹的對象，因為它們身後往往矗立著恐怖的家族和長輩。

　　高德奧瑞一言不發，立刻騰空而起，就向帝都方向全力飛去。山與海讓他明白過來這批入侵者背景極為深厚，絕不是他這個傳奇強者能夠搞得定的，難怪連三女神都倒向了入侵者的一邊。

　　這時李察嘴角浮上冷笑，說：「現在想逃？晚了!」

　　金之子身上又閃過一層黑氣，立刻向下一沉，又是阿西瑞斯！不過這次高德奧瑞已有准備，立刻迸發斗氣，試圖將黑氣全部驅逐。剎那間，金之子周身光芒綻放，簡直就象在戰場上升起一輪金色太陽！可是金色光芒雖然已經亮到無法直視的地步，但是高德奧瑞身上照樣纏繞著幾縷淡淡的黑氣，它們極為頑固，只肯以緩慢的速度被消磨，需要整整十秒才能被徹底消磨干淨。雖然高德奧瑞沒有墜落地面，但受黑氣影響，飛行速度卻是大降。

　　高德奧瑞心立刻沉到了谷底，他一直以為自己沒有低估阿西瑞斯，可沒有想到還是太輕視他了。即使他已經盡了全力，依然要耗費很多功夫才能徹底消磨掉黑暗牧師的神力。如此看來阿西瑞斯雖然還不是傳奇，但是使出的神力已經帶有一些規則的味道。一個還不是傳奇的人居然也開始觸摸規則了？高德奧瑞是在進入傳奇第五十年時，才開始摸索規則，又走了上百年的彎路，才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金屬規則。即使這樣，他也比法羅大多數傳奇要幸運得多。但是今天，在入侵者的陣營中，他卻是看到了太多顛覆常識的人。

　　此時此刻，十秒的緩速，就是生死之別！

　　高德奧瑞反而沉靜下來，決心動用一切保命的底牌來逃走。當一名傳奇一心想要逃走時，有太多的選擇余地。至少就目前來看，高德奧瑞戰力依在，他有足夠信心抗過緩速時間，逃回帝都去。

　　遠處的阿西瑞斯已經萎靡不振，連續兩次禁空神術已經讓他耗盡了力量，再也用不出第三次了。

　　高德奧瑞並沒有等來期待中的追隨者攻擊，整整兩秒，都沒有任何人嘗試著攻擊他，而是眼看著他向軍陣外飛去。可是高德奧瑞卻更加凜然，越是平靜，就越意味著危險。他可不認為自己能夠不付出一點代價就逃回去。

　　而在李察的視野中，軍陣中合計有兩百余個光點在閃爍著，每個光點都代表著一個構裝騎士，每名構裝騎士身邊各有一名精英黯鋒騎士在為他們引路。在李察的引導下，構裝騎士們已經運動到預定的地點，構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而高德奧瑞正向這張網的中心處飛去！

　　第三秒時，李察終於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一剎那間，高德奧瑞感覺到自己象是掉進了極地冰洋的海底，那是無比巨大的危險感覺，甚至讓他嗅到了濃濃的死亡味道！作為金之子稱號的擁有者，高德奧瑞無法想象在李察的軍陣中還藏著什麼足以威脅到自己生存的東西。

　　一團團斗氣光芒在軍陣中點亮，就象漫天的星辰。高德奧瑞駭然發現，自己正好處於星辰的中央！隨即兩百多支追蹤擲矛冉冉升起，優雅地向著高德奧瑞飛來，它們的軌跡交錯，宛若勾勒出死神的微笑。

　　高德奧瑞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構裝騎士的擲矛，但這並不妨礙他瞬間看清擲矛中包含的巨大威力。他可以抵抗十余名鎮國強者的圍攻，卻絕對擋不住近百名構裝騎士的合擊。何況同時發動攻擊的構裝騎士整整有兩百余名！

　　擲矛速度極快，至少現在速度被減緩的金之子絕對逃不掉。高德奧瑞瞬間就作出了決定，他的雙眼驟然充血，變成兩顆深紅色根本沒有瞳孔的眼睛，金色斗氣瘋狂般向外湧出，噴湧的斗氣中不斷可以看到各式武器、盾牌、盔甲，乃至數量更多的金屬塊。高德奧瑞的斗氣是向身後噴出，他自己則借助斗氣迸發時的反沖力加速向李察沖來，迎面而來的數十支擲矛能避就避，能擋則擋，實在擋不住的就靠身體硬接。

　　轉眼之間就有十余支擲矛在高德奧瑞身上炸開，將他半邊身體都炸得血肉模糊。而在高德奧瑞身後還有上百支擲矛正追蹤而來。高德奧瑞獰笑一聲，不惜代價地催動斗氣，身體表面浮出一層暗金色的盔甲，瞬間將阿西瑞斯的黑氣全部消蝕，速度也恢復到了全盛時期的狀態。金之子如閃電般撲向李察，雙手巨劍狠狠向李察胸膛轟去！

　　「小子！陪我一起上路吧！」金之子的吼聲就如春日驚雷，在大地上轟鳴著！

　　李察沒有閃避，而是張口吹出一縷細若游絲、長達數十米的藍色火線。這縷火線是純正的藍色，凝聚得如有實質，瞬間沖在高德奧瑞的巨劍劍鋒上。一觸到藍火，巨劍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融毀，而藍色火線也在迅速消耗、縮短。巨劍熔沒了，就輪到了手甲，然後是金之子的手臂，最終在距離李察還不到十米時，高德奧瑞用身體撞上了火線，轟的一聲，他已經完全金屬化的身體瞬間為藍火所覆蓋！

　　高德奧瑞周身燃火，狂笑著合身撲向李察，然而他的笑聲卻嘎然而止。李察宛若流水般一轉，就讓開了他的合身撲擊，然後長刀月光一閃，洞穿了高德奧瑞的胸膛，隨即抽刀閃退。

　　高德奧瑞緩慢轉身，死盯著李察，從喉嚨深處艱難地吐出幾個詞：「你......你怎麼......」

　　他想要弄清楚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比如說李察剛才的避讓和攻擊看似簡單，實際上卻只有資深的鎮國強者才能辦到，為何一個大魔導師會有這種能力？再比如李察吹出的那根藍色火線是毀滅之星上的純正火焰，他是如何掌控住這種可以燒毀一切的火焰的？再如李察手中那把長刀，哪怕是傳奇品質的武器，刺入金之子身體內也會損毀。可是高德奧瑞發動了全部力量，卻發覺自己根本撼動不了月光，更別說解離和消蝕其中的金屬成分了。但月光明明只是一把史詩級別的武器。

　　象這樣的問題，還有很多很多，可是高德奧瑞再也問不出來了。

　　湛藍色的火焰已經蓋滿了高德奧瑞的身體，它不象火，而象是流動的藍水。但是藍火的溫度極高，就是相隔數十米也能感覺到熱流撲面而來。高德奧瑞的身體內不斷泛出金芒，將血肉化為金屬，再被藍火所熔化。轉眼之間，高德奧瑞的身體就急劇縮小，然後從空中墜落在地。下方的戰士早就向四面散開，可是依然有許多人沒能跑開太遠。距離高德奧瑞百米之內的普通戰士都慘叫著倒地，最近的一些人甚至開始燃燒。

　　李察揮手施放了一個八級的暴風雪，將高德奧瑞殘骸覆蓋住。然而高熱瞬間蒸發了所有的風雪，甚至直接摧毀了李察的魔法。李察連續放了四個暴風雪，才算最終抵銷掉金之子殘骸上的高熱。高熱其實是李察吹出的藍火所散發出來，當時為了一舉擊殺高德奧瑞，李察調動了毀滅真名的全部力量，方才吹出這一記炎息。

　　在軍陣的正中央，出現了一片數百米方圓的空地，空地中躺著上百具焦黑的屍體，另有數百名被灼傷的戰士，正在痛苦的呻吟著。三女神的神官和牧師們都躲在遠方，畏縮著不敢靠近高德奧瑞的殘骸。神術者的感知都非常敏銳，藍火中有著一種讓他們靈魂都為之戰栗的氣息，都想盡可能地遠離。

　　看到這一幕景象，李察這才意識到自己炎息的真正力量。

　　李察落到地面，向高德奧瑞的殘骸走去，無面騎士也出現在他身邊。在空地的中央，有一個十米方圓的淺坑，坑中全是晶化的物質。曾經的金之子，鐵三角帝國的始祖之一，傳奇強者高德奧瑞，此刻已被燒成了一塊拳頭大小的滾圓金球。在金球旁邊，靜靜地躺著一把黃金匕首，正是無面點名要的匕首。

　　李察走過去，拾起了金球。金球看似不大，實際上重達一噸，李察的手一沉，差點脫手。在激活了魔動武裝後，他才順利把金球拿了起來。李察感覺到這顆金球上還留存有高德奧瑞的氣息，配合洞察的話，就有機會解析出金屬類的規則。可是李察現在要解析的規則實在太多了，多到了幾萬年內都無法完成的地步，再多解析些金屬規則實在是沒有必要。

　　李察正猶豫著，無面已經拾起了地上那把黃金匕首，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就對李察說：「你看，這把匕首居然有穿透空間的力量，現在上面還能夠聞到這個家伙的味道。看來那個家伙是被召喚回來的，而這把匕首就是用來召喚他的關鍵道具。小子，這把匕首可不只是一個召喚道具而已，它的價值遠在一個頂級祭品之上。但你如果肯出一個頂級祭品的話，它就是你的了，怎麼樣？」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九十三 收穫

接過黃金匕首，李察再次運起洞察，卻無法看透匕首的結構，除了再次確認材質與普通黃金的相似度達到99%以上之外，再也沒有發現其它特殊之處，更沒看出哪裡讓它可以穿透空間了。

　　可是這把黃金匕首顯然又不是那麼簡單的，別的不說，單是在他的炎息下還不熔化，連變形都不曾有，就足夠說明它的特殊了。

　　李察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不得不問道：「這東西還有其它什麼價值？」

　　無面以看白痴的目光瞪了李察一眼，說：「這把匕首是用璃金打造的，雖然結構只差了難以覺察的一點，璃金被稱為風暴漩渦之光，是位面中珍稀材料之一，可不是普通的黃金。璃金天然可以抵禦十萬度以上的高溫，只在某些極端環境下才能夠找到它們。這把匕首裡只摻了一點點璃金，但也可以抵禦上萬度的高溫了。你那股藍火駁雜不純的，連一萬度都到不了，自然傷不了它。」

　　李察雙眼再次噴射出光芒，一邊試圖看透黃金匕首的秘密，一邊問：「一件准神器而已，還有呢？」經過提示，這次他把注意力放到了那1%的差異上。

　　無面沒有回答。

　　李察有些詫異地抬起頭，看到無面正死盯著自己，不禁問：「怎麼了？」

　　「沒什麼.......」無面忽然嘆了口氣，初次顯露出一抹蕭瑟。她挪開了目光，似是沉浸在過去的往事中，許久之後才把視線重新放在李察身上，不過這一次，即使被金屬面具所遮擋，李察也能夠感覺到她目光中的複雜情緒。

　　無面指了指李察的眼睛，勉強笑著說：「你這個能力很有意思，眼睛當中都能夠放光。真是泡妞耍酷的好東西。」

　　「還有呢？」李察不動聲色地問，忽略掉了無面貌似輕佻的語氣。他知道無面忽然提到了洞察能力，肯定是另有原因。這個來歷神秘的老女人幾乎無所不知，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無面終是嘆了口氣，說：「你這個能力，似乎代表了某種特殊的規則，甚至是......秩序。或許它是讓你避免淪入我這種境地的關鍵。今後你多在這個能力上投入資源吧！如果我當初也有類似的能力......如果......」

　　無面意興蕭瑟，再也沒有開玩笑的心思，從李察手中把黃金匕首拿了過來，毫不可惜地一把折斷，然後把斷裂的匕首還給了李察，說：「從斷面中才能夠看出它的秘密。通過這把匕首，你可以嘗試著觸摸甚至是掌控金屬類的一般規則，甚至將來也有可能觸摸到璃金所代表的規則。那個什麼金之子應該就是通過研究這把匕首才最終掌握了一點點金屬規則，完善了自己的傳奇道路。不過那傢伙沒什麼見識，到死也不敢損毀這個東西，所以根本沒有可能真正觸摸到璃金的規則。就算他這次不死，最多也就是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再熬上個幾百年，然後同樣會死去。」

　　「璃金的規則？」李察聽到了一個新的名詞。

　　「是的。這個世界上每種物質和能量的存在都不是毫無緣由的，哪怕是一粒砂子，也是構成世界規則的一種具現。越是特殊的物質，也就代表著越特別的規則。璃金這種在整個位面體系中都算是罕見的金屬，也代表著非常特殊的高端規則。一般來說，在掌握了普通的金屬規則後，再往上跳升三個大的層次，就可以嘗試著掌控璃金了。它是極限高溫、金屬、極限堅固等高級規則結合後產生的一種新規則。這個什麼金之子就是想向這個方向發展，可惜他實在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終其一生，能夠觸摸到一點規則都算是幸運了。」

　　李察苦笑著說：「那你覺得我就一定能夠解析出璃金的規則嗎？」

　　「解析......能夠用這個詞，就說明你和那些垃圾傳奇是不一樣的。當然，璃金的規則是另一回事。如果你全力以赴的話，以你目前的水準......」說到這裡，無面認真地看了李察一會。

　　李察忽然毛骨悚然，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意，有種什麼都被她給看透了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偏偏又無可抵擋，讓李察極不自在，要有意識地克制，才不至於做出發動魔法屏障的愚蠢舉動來。

　　片刻後，無面終於給出了答案：「以你目前的水準，大約用不了兩百年就可以完全解析出璃金的規則了。」

　　李察大吃一驚，他剛剛已經嘗試了一下解析璃金規則，得出的結論是大約需要6萬天，和無面的結論沒什麼出入。

　　從解析難度上看，到目前為止神巢的難度依然是最高的，還需要五十餘萬天才能夠解析完成。而末日印紀的難度略低於神巢。璃金的規則卻還要在綠森位面的生命規則之上。但讓李察吃驚的不是璃金規則的難度，而是無面對他的瞭解。

　　「你對我還真是瞭解。」李察苦笑著說。

　　「以後你也會有同樣的能力。」無面淡淡地說，然後向李察手中的斷匕指了指，說：「除瞭解析規則之外，這東西還有其它的用途。首先就是裡面包含了璃金，雖然份量少到了難以分離的地步，但是在任何位面，這點璃金都能夠換回一個頂級祭品。第二個用途，就是利用這個匕首可以反向追蹤到高德奧瑞在位面深處的老巢。那裡想必有不少有價值的東西。當然，前提是你有本事找到那裡去。」

　　李察掂著手中的金球和黃金斷匕，沉吟起來。

　　從金球上還能夠感覺到高德奧瑞的氣息。這是金之子在全身都金屬化後，被藍火熔煉過後剩下來的精華，本身就價值連城。以它為基礎材料，可以打造出兩件傳奇裝備或者是一件准神器。這顆金球至少價值一個高級祭品，甚至更高。而黃金斷匕的價值就更加驚人了。無面所說的三個用途中，第一個也就罷了，後面兩個卻是立刻就能夠見到收益的。

　　就在難以決斷時，李察忽然想到母巢晉陞十階時，曾經提到過解析種族的能力也隨之晉陞，從而具備瞭解析規則的能力。李察立刻把資料重新調了出來，專門翻找到有關規則解析的能力上，細細閱讀。

　　十階母巢擁有了真名，也有瞭解析規則的能力。從這個意義上講，它已經同人族最基本的傳奇相當。而且母巢解析規則的速度比李察還要快得多，李察的智慧天賦要再進一階，才能夠和母巢大致相當。而到那時，母巢應該又快晉階了。

　　母巢解析規則的速度得益於巨大的且數量眾多的大腦。李察的大腦到目前為止仍和普通人差不多大小。而母巢巨大的胸腔內幾乎全是蜂窩孔洞，每個孔洞裡都放著一個相當於人類大腦的思考單元。數百個思考單元既能單獨思考，也能夠聯成一體。如此龐大的大腦體系，自然不是李察能夠相比的。

　　看到了這裡，李察隨即溝通了母巢，將金球和黃金斷匕的資料給母巢傳了過去。

　　母巢剛剛接收到資料，立刻說：「主人！這兩樣東西對我來說都非常重要。特別黃金斷匕中所包含的璃金，對我的進化將會起到相當關鍵的作用！」

　　不等說完，母巢就迫不及待地傳送過來大量資料。其中璃金最大的用處，就是可以分散分佈到最重要部位的蟲甲內，那樣母巢的核心部位將具有極高的防禦力，按照法羅位面的定義，還將擁有對火焰傷害免疫的能力。那也就意味著母巢將可以自如地在岩漿區域行走，只要不是整個被埋進火山深處，母巢都難以受到傷害。同樣，傳奇等級以下的裝備，都難以對母巢核心部位產生破壞。

　　而高德奧瑞殘骸，母巢一樣可以從中解析出金屬規則，而且並不如何困難，用不了兩年就可以達到金之子目前的水準。解析出金屬規則後，母巢就可以將高德奧瑞殘骸化成的金屬球解開，用在特殊單位的創造上。

　　「好！這些就給你吧！」李察作出了決定。一隻分腦隨即飛來，將高德奧瑞的殘骸和黃金匕首帶走。

　　李察默默下令，大軍即刻重新整頓陣型，清理了死傷戰士後，數十名號手就奮力吹響號角。蒼涼的號角聲響徹天空，數隊騎士從軍陣中魚貫而出，兵鋒直指帝都。大隊的步兵則踏著沉重且整齊的步伐，緩緩向遠處的巨城逼近。

　　李察站到了一隻分腦上，緩緩升空，居高臨下俯瞰著寒霧中的帝都。寒鐵王座在此屹立了數千年，整座城市就像寒鐵一樣堅硬厚重。可是今天，它卻隨著大地一同顫慄著。

　　「既然高德奧瑞已經死了，那就不必再等了，直接把寒鐵王座打下來吧！」李察在意識中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寒鐵王座最外層的城牆高達五十米，是名副其實的巨城要塞。可是失去了強者座鎮，它也就有了致命的缺陷，再也擋不住李察的大軍。

　　城破在即，可李察遙遙望去，帝都中卻沒有多少慌亂跡象。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九十四 攻城



寒鐵王座中，大隊的戰士正從各處軍營中開出，奔向一個個集結的廣場，再開往城牆和城門，井然有序。

　　遍佈在城市各處的幾十座警鐘一起敲響，高高低低的鐘聲喧囂中掩蓋不住的淒涼，如同在宣告著這座城市的滅亡。即使如此，城內的居民也並不如何驚慌。

　　透過數以百計的偵察獸的視野，李察看到大部分建築都門窗緊閉，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只有男人，最終匯聚到了幾十個集結點，許多服裝樣式各異的成年男子正在排著隊領取武器和盾牌，更年輕的男孩們則聚集在一邊，給他們的是短劍和短弓。

　　看到這裡，李察就知道了這座城市誓死抵抗的決心。因為那些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平民。

　　李察踏著分腦，在百米高度飛近了帝都，自空中俯瞰著這座滄桑且堅硬的巨城。

　　李察孤身一人前來，看上去異常的囂張，可是在剛剛斬殺了傳奇強者的現在，他的示威舉動卻給這座城市帶來格外沉重的壓力。

　　戰爭到了這個時候，李察已經無須太多隱瞞，其分腦、星蛹等等早已為人所知。看到踏著外型奇特的浮空魔法生物而來的年輕法師，帝都中人人都知道，這是深紅大公親自到來。

　　李察此刻飛得如此之低，城頭上健壯些的戰士都能夠射得到，可是卻沒人動手。斬殺了高德奧瑞的強者，不是普通戰士能夠傷到的。

　　沉寂了一刻，帝都中忽然有一名年邁的大魔導師升空。李察微覺驚訝，在這個時候升空，只能是意味著向他挑戰。但是除非是傳奇強者，傳奇之下的任何人挑戰李察，基本都是送死。這位老魔導師應該清楚自己和李察之間的差距，倒是勇氣可嘉。

　　但在老魔導師之後，陸陸續續又有數十位強者升空。看到這個數量，李察知道，整個鐵三角帝國的鎮國強者基本上都在這裡了，如果他們還留了點最起碼的人防禦巨龍教徒及東方入海口的邊境，那麼應該就連寒鐵王座中早就隱居的幾名強者都全部在眼前了。

　　孤身面對著數十位鎮國強者，李察依然從容不迫，甚至沒有試圖拉開雙方距離，他挑了挑眉，淡淡地說：「強者對決嗎？這可不是用兵之道。如果李施龍圖閣下還在，會告訴你們應該隱藏在軍隊的普通戰士中，然後到戰爭的關鍵時刻再出手，以期製造最大的殺傷，或者是想辦法幹掉我軍隊中的幾個核心人物。」

　　面對李察近乎嘲弄的話，鐵三角帝國的鎮國強者懸停在原地，都一言不發。只有那位最先升空的老魔導師緩緩前移，他身上的法師袍華麗繁複，一道道絢爛的魔法光芒明明滅滅，按照法羅的標準，擁有魔法器具越是高階，魔法師的能力就越強，因此，即使眼前這位老魔導師看上去老得似乎隨時會一頭栽下地面，仍然是一名不容小覷的強者。

　　李察卻只是沒有絲毫表示的看著老魔導師一點點接近，甚至還有閒暇打量其他鎮國強者。

　　老魔導師直飛到距離李察不到三十米才停下，然後說：「李察殿下.......哦，用不了多久就該稱呼您陛下了。剛剛偉大的金之子，可與諸神匹敵的高德奧瑞殿下隕落的情景我們都已經看到了，也就都知道了戰爭的最終結局。鎮國強者的數量再多，也無法和能夠擊殺傳奇的深紅公國相比。既然是這樣，我們這些人更願意公平決戰，哪怕都戰死當場也無所謂。作為我們為您減少了不少麻煩的回報，我希望您可以對城中的平民網開一面。我聽到您在和高德奧瑞殿下決戰時，曾經提到了屠城。」

　　李察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您是？」

　　「我是皇家大魔導師哈里，現任皇帝陛下的父親是我的親弟弟。」老魔導師說。

　　李察淡淡地說：「寒鐵王座過不了今夜，此城必破。所以在這個時候，我沒必要答應你們任何的條件。如果你們覺得偷襲能夠傷到我或者我的追隨者們，那就儘管試試。想讓我約束軍隊的行為，就只有一個條件，你們這些鎮國強者全部投降！否則的話，戰場上見吧。」

　　哈里猛然睜大了眼睛，但李察已經掉頭向回飛去，絲毫不在意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了他們。皇家大魔導師很想沖上去，幾十米的距離伸手可及，而李察身上沒有魔法波動，似乎不曾做任何防護。但是哈里緊握的手心裡汗濕一片，卻始終不敢發出一擊。剛才他一步一步逼近李察的時候，實際上就已經開始了試探，誰知道李察竟然從頭到底任由他靠近，也不做任何防護，反而壓制得大魔導師找不到可趁之機。

　　李察這時突然回身，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得哈里遍體生寒，「這是戰爭，不是強者之間那些無聊的遊戲。另外，未必所有人都像您一樣願意給帝國殉葬。」

　　說完，李察伸手向虛空中連點了十幾下，每點一下，天空中都會出現一團烏云。云層中立時電光隱隱閃動，很像哈里所熟悉的七級魔法雷云閃電。

　　雷云閃電並不是很困難的魔法，可是看到李察輕描淡寫地瞬發出十幾個七級魔法，鐵三角帝國一方所有人的臉色全都變了。僅憑這個魔法能力，剛才就算他們出手偷襲，也絕對討不了便宜，而且最先衝上來的幾個必死。

　　雷云的位置都集中在城門處，哈里可不打算讓它們就這樣持續生效，轟擊守衛的士兵。因此他拿出一個捲軸，發出一道龍捲風，試圖將雷云吹散。八級的龍捲風在雷云中席捲而過，可是這些雷云卻和普通魔法雷云完全不同，強勁的魔法龍卷根本吹不散它們，反而推動著它們更加快速地連成了一片。

　　在城門上空，就出現了一片數百米方圓的巨大雷云。雷云翻湧不定，裡面竟然透出了一絲高遠蒼涼的星穹味道。而且雷云開始不斷汲取周圍空間的能量來壯大自己，吸力之大，竟然在寒鐵王座的上空引發了一個巨大的烏云漩渦！

　　天空中的烏云如漏斗般垂下，緩緩接近雷云。

　　「不要讓它們匯合！」老哈里嘶聲高叫，魔法和捲軸如雨般潑向巨型雷云。可是雷云此刻太大了，老哈里的每次攻擊都僅僅能夠讓它消散一小塊，但是它隨即汲取到的能量就能夠把損失彌補回來。

　　轉眼之間，哈里的魔力就傾瀉一空，口袋中也摸不到任何捲軸。皇家大魔導師呆呆看著漸漸與天空中烏云融為一體的雷云，又緩緩回頭看了一眼。只有一名大魔導師在和他一起攻擊雷云，其餘五位大魔導師都沒有動，甚至有一個還在悄悄後退。

　　鎮國強者們的大半注意力都在李察身上，現在雙方的距離還在魔法攻擊範圍內，見識到了深紅大公完全超出魔法常識的威能後，強者們開始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攻擊目標。李察卻沒有再理他們，看到雷云完全融入天空云層後，就逕自飛回自己的陣營。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為帝國殉葬。」李察的話在哈里耳邊迴響著。

　　這時哈里只覺得身體內像是燃起了火，魔力耗竭的痛苦讓人難以忍受。他嘆了口氣，再也支撐不住，耗盡了魔力和生機的身體向大地墜去。

　　雷云已經完全和寒鐵王座上空的鉛云融為一體，整個云層中都開始隱約湧動著電光，來自天空的威壓越來越是厚重、沉鬱，以致於李察自己的一些追隨者都為之色變。

　　一道閃電當空落下，擊在城樓上，將一面獵獵飛舞的國旗徹底引燃。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閃電落下，把幾名不知閃避的帝國戰士擊成了焦炭。

　　閃電一道接著一道落下，起初還是零零星星，到後來速度越來越快，密度也越來越大。天地間的能量被雷云瘋狂地吸收進去，在寒鐵王座上空的渦漩直徑已經超過十公里，而且還在不斷擴大著。近乎濃黑的云層中，除了電光，居然偶爾還會飛出一些星芒。在這片雷云中，蘊含著李察群星之井的真名力量，在群星之井消散之前，雷云就能夠生生不息。

　　這個時候，無面終於難得地稱讚了李察一句：「這個魔法有點傳奇法術的意思了。」

　　李察沒有笑，也沒有回答，只是凝望著彷彿天要塌陷的帝都。

　　天空開始下雨。

　　淅瀝雨絲瞬間就變成了暴雨，天空中不時出現巨大的閃電，橫亙在整個城市的上空。帝都的街道上很快就積起了沒過腳面的雨水，狂風暴雨的沖刷，讓城牆上的戰士們都難以站穩！暴風雨的天氣讓雷電的威力大幅增加，往往一道閃電落下，周圍十餘米內的人全會慘叫著倒下。

　　落下的閃電中很快透出一抹星空的藍色，威力也大到了五級魔法的程度。這時沒有任何一名鎮國強者敢於升空了，否則的話就等於是閃電的活靶。無數五級閃電轟來，什麼樣的鎮國強者都得化為焦炭。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九十五 破城

　　整個寒鐵王座都在風雨中飄搖，就在這時，按兵不動的深紅公國大軍再次開始前進，蒼涼的進軍號角聲象是在每個帝國人的心底吹入一股寒流！

　　首批進攻的是一萬名由人形騎士、黯鋒騎士和本土精銳戰士組成的部隊。有數量眾多的牧師和法師隨行。

　　公國本土戰士普通有六七級的水准，戰力已在鐵三角帝國的帝都城門守軍之上。但他們並不是攻城的主力，而是負責運送大批土石，城牆下堆出一條向上的斜坡通道。在大量法師化泥為石，甚至抬升大地魔法的幫助下，很快就堆出了一道寬十米，高近三十米的石坡。

　　帝都內的法師團也開始組織反擊，但是由於制高點被雷雲壓制，使得他們破壞攻城通道的抵抗變得極為艱難。

　　城門是雷雲轟擊最密集的區域，本來自然系專精的法師就少，當他們放棄施放防御法術轉而加入攻城對抗後，這裡的戰士開始死傷慘重。下方的人形騎士更是不斷把爆炸箭射上來，雷電和爆炸不斷將城樓上的守軍抹平，然後又會有一批新的生力軍冒死沖上城頭。

　　攻城的斜坡已經堆好了，公國的軍隊卻忽然潮水般退了下去，一直跑出百米之外。就在守軍疑惑的時候，天地間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時間眾人都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道巨大火柱沖上天空。而站在城樓上的戰士們都身不由已地飛了起來，有的甚至飛了上百米，然後再慘叫著墜落。

　　回過神來的帝國戰士們看著整體已經有些歪斜的巨大城樓，一時全體呆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寒鐵王座是大陸聞名的巨城，最後一次擴建的，也就是現在帝都的大門無比堅固，被稱為天光閃爍之門，是鐵三角家族千年經驗智慧的精華體現，號稱就是諸神也難以一擊損毀。城門的啟動關閉，都需要魔法力量來推動。

　　可是只看剛剛那無比浩大的聲勢，似乎只能用神跡來形容了。難道諸神已經拋棄了鐵三角帝國？

　　遠方的李察看著傾斜卻未曾倒塌的城樓，以及只打開一條小縫的城門，不禁搖了搖頭，嘆道：「真是堅固！連十噸的矮人火藥都炸不開城門。」

　　城樓此刻有了一個傾角，這樣在相連的城牆上就出現了數道巨大裂縫。然而透過裂縫，李察居然看到了一根根拳頭粗細的鋼條！看到了這種結構，李察也就熄了拆城牆的心。他下達了總攻的命令，無數人形騎士開始沖鋒，順著斜坡攻上城牆。

　　斜坡距離城牆還有一段距離，但是魔騎已經可以借助沖力直接沖上城頭。人形騎士無論實力還是裝備，都超過帝國軍中的中層軍官，和禁衛軍中的中隊長相當。

　　數千人形騎士源源不斷地湧上城牆，它們宛若黑色的大潮，轉眼間就撕開了帝國軍的防線，撲入城內。眼看城破在即，無數帝國軍戰士紛紛舍生忘死的撲向人形騎士。普通敵人或許會為他們的悍勇所震懾，然而人形騎士卻從不知恐懼為何物。

　　最前排的數百名人形騎士忽然脫離戰陣，陡然加速沖入帝國軍中。周圍的帝國戰士如潮水般湧了上來，而人形騎士們只是將長長的騎槍指向天空，然後全力迸發斗氣。

　　一道道斗氣鋒芒直射天空。空中全是積郁多時的雷雲，被斗氣一擊，能量激蕩，立刻就是數道閃電糾纏在一起循跡轟下。人形騎士再如何耐傷，也抵抗不住閃電的威力，連人帶騎被擊成焦炭。但是在暴風雨裡，被密集引下的雷電交織成了電網，四處肆虐，圍在人形騎士周圍的近百名帝國軍戰士，也全都倒了下去。

　　第二批人形騎士又沖了出去，以自殺的方式將數十倍的帝國戰士送上不歸路。

　　等到第三批人形騎士戰死後，整個帝國軍的正面防線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上萬名精銳戰士已經死在爬滿大地的雷電之網中。

　　釋放了如此多的能量，天空中的雷雲平靜了許多。可是帝國軍卻沒有感覺到一點輕松，因為城樓已經被公國軍佔領，巨大而沉重的城門在十余名構裝騎士的合力推動下，緩緩打開。

　　城門終於開了，李察的大軍一擁而入。

　　帝國方原本以為應該是異常慘烈的街巷戰，結果卻是一邊倒的潰敗。公國軍隊似乎比帝國軍還要熟悉寒鐵王座的地形，每當帝國軍想要打一個伏擊戰的時候，都會發現要面對的是來自腹背甚至是三方的敵軍。

　　五角廣場，莫斯比安大神殿，貧民窟羅頓區，這些布置了重兵的區域被一一攻下。公國軍隊分成十幾路，反復穿插，把帝國軍切割成孤立的十幾支部隊，再一一加以圍殲。

　　戰局順利得出乎絕大多數人的預料。此時撒倫威爾也被分腦接到了李察身邊，從空中俯瞰著整個戰局。

　　在一個街區，上千名帝國軍戰士正依托復雜地形殊死抵抗著。他們成功擊退了深紅公國軍的數次進攻，從而換得了寶貴的短暫喘息時間。

　　但是在空中的撒倫威爾卻看出，公國軍的正面進攻只是為了把這些帝國戰士拖住，另外兩支公國軍正在迅速趕來，從側後方包抄這支帝國部隊。很快三支公國軍就將帝國軍團團包圍，以三千對一千的巨大優勢，只用了不到半小時就結束了戰斗。隨即他們又化為兩路，分頭向另外的兩個戰場撲去。

　　深紅公國進入帝都的軍隊不過五六萬人，可是他們就象巨大且精密的戰爭機器，勻速且有效地消滅著對手的有生力量。

　　撒倫威爾深深吸了口氣，說：「我終於明白，過去輸給你並不冤。在這種規模的戰場上，我或許需要五倍的兵力才能夠稍作抵抗。」

　　李察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此刻他其實相當輕松，因為大部分指揮工作都由思考者和分腦承擔過去了。李察需要做的只是戰略層面的決策，比如說指出需要重點進攻的區域，以及協調指揮追隨者們壓制捕殺鐵三角帝國的鎮國強者們就可以了。

　　但戰況還是有了一點意外。李察忽然心中一動，向帝宮的方向望去。

　　遠遠看去，帝宮上升起了一個淡黃色的光罩，將整個帝國王城都覆蓋在內。李察立刻催動分腦，向位於半山腰的王城飛去。此刻整個帝都仍是廝殺不止，但是公國主力大軍已經進逼到王城之外，正和守軍對峙著。

　　幾名戰士抬著剛德走下來，另有兩個人合力扛著剛德的准傳奇巨斧。不過這把巨斧已經嚴重扭曲，就算能夠修好也會品質下降。剛德本人則是渾身浴血，身上有大大小小十余道傷痕，最深的一道傷口幾乎剖開了他大半個胸膛。

　　看到了李察，剛德勉強撐起上身，苦笑著說：「頭兒！這幫家伙全都龜縮在王城裡不出來。我沖上去試了試，結果他們突然開了一個古怪的防護罩，然後我就被十幾個人給打成了這樣。你要小心，在這個防護罩內，我們的行動會受到極大的限制，而那些家伙可都不受影響！」

　　李察點了點對，拍拍剛德的肩，說：「下次看你還敢這麼魯莽嗎！」

　　隨即李察回頭吩咐道：「去把三女神的教皇們都接過來，給剛德治傷!」

　　一只分腦搭載了傳令的黯鋒騎士，立刻向後方飛去。

　　李察的手依舊搭在剛德肩上，頭頂忽然出現一輪天青色圓月，腳下則是色彩鮮豔的花朵綻放遍地，在被雷電殛得焦糊的黑土上顯得說不出的詭異。然而剛德那些恐怖的傷口卻即刻開始收攏。

　　雖然天青之月一閃即逝，剛德的傷口也僅僅是創面縮小了些，血慢慢凝固起來，但是他的傷勢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一時半會之內不會有性命之憂。

　　王城的范圍內沒有封閉式的城牆，上山的主要道路是可供八匹馬並馳的大道，到達半山腰，迎面就是一個巨大的半圓型廣場。裝飾性的綠色藤蔓植物和金屬柱子交纏成柵欄，可以清晰地看到帝宮的大門就在數百米外。

　　此刻大門和外牆上不斷有發光的魔法符號在出沒、旋轉。淡黃色的光幕一直延展到廣場外圍，忽明忽暗，壓迫氣息撲面而來。

　　李察伸手向前一指，五名黯鋒騎士就策動魔騎，全力向帝宮筆直沖去。接近光幕時，他們均是策動了全部能量，奮力撲了進去。可是這些黯鋒騎士一入光幕，就象踏入了泥潭，速度驟然降低一半，連揮劍的動作都顯得遲澀呆滯。

　　李察一皺眉，丟了個檢測魔法過去，卻沒有反應，不是泥沼術或者遲緩術這類負面魔法。他伸手指向黯鋒騎士，瞬發了狀態魔法活力，騎士們身上淡青色光輝一閃而過，顯然魔法生效了，並未被中和，但是騎士們的速度卻還是沒有恢復。

　　就在此時，忽然尖銳的呼嘯聲響起，皇宮的高牆中射出五支長箭，閃電般釘在黯鋒騎士的胸口，然後箭上附加的斗氣爆發，竟然生生將這些黯鋒騎士的身體炸成兩段！

　　李察臉色一沉，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九十六 火球？火球！


　　剛德已經緩過氣來，掙扎著揮開扶他的戰士，拄著大斧站直，用力扭了扭脖子，大大咧咧地說：“頭兒，不用理會他們！這個魔法護罩十分厲害，可是消耗肯定很大，我就不信他們能夠龜縮在裡面多久。只要我們把這裡圍住，這個罩子遲早得沒！”

　　剛德說的其實沒錯，特殊效果如此強大的魔法護罩，即使在諾蘭德也不很常見。覆蓋範圍又如此之大，再想想法羅的魔法層次，能夠撐個幾天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而且可能耗盡鐵三角帝國積累的所有魔法資源。

　　這個時候，李察的追隨者們已經陸續到來。所有法職者都開始對魔法護罩進行解析，就連神力接近耗盡的阿西瑞斯也在嘗試著。

　　提拉米蘇也伸出巨掌，想了想又縮了回去，一扭頭把後腦勺對著咧開嘴的三分熟，鼻子裡哼哼幾聲，說：“主人，我去試試吧？”

　　食人魔領主的氣息有點紊亂，獨角尖端還閃著不太正常的金色光芒。和高德奧瑞正面硬拚了一記之後，提拉米蘇也受了不清的傷。雖然得到了及時的治療，但是傳奇留下的傷勢，即使是教皇也無法立時根治。而在巷戰後半段提拉米蘇非要返回戰場，免不了傷上加傷，不過食人魔凶悍的本性在這一刻顯露無疑，魔法不行，就打算靠著皮糙肉厚、恢復力強去和對手硬碰一下看看。

　　無面這時又跳了出來，說：“或許我可以幫你弄掉這個拙劣的魔法護罩。不過這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一個中級祭品，怎麼樣？”

　　李察攔住了提拉米蘇，也沒有理會無面的獅子大開口，而是大步走到了眾人之前，說：“你們別忘了，我可是個大魔導師！”

　　這句話一出，追隨者們表情各異。最初跟了李察的那些人個個表示不屑，他們可是看習慣了李察拿刀砍人的場面。處理眼前那個防護罩最好的辦法，顯然是辨識出其特性，然後想辦法中和，否則就只能攻擊帝宮以圖破壞魔法中樞了，就算戰職者們也知道不能直接對沖。而李察在戰場上施放過的魔法無一不是硬撼。

　　李察居然開始頌唸咒語，看他的樣子的確是要施放魔法了。眾人不禁好奇起來，李察的魔法特點早就有人總結過，一是攻擊力是標準值以倍數計，二是施法速度是標準值以分數計，之前大家都見識過他可是已經連七級魔法都能夠瞬發了。這一次竟然需要準備時間？

　　李察的咒語出奇冗長，在場眾人不乏高階法師，許多人都聽出這段咒語最前面一段就是火球術。區區一個三級魔法，又是所有法師都會的火球，用得著這麼鄭重其事的唸咒？李察的隨軍法師中，能夠瞬發甚至默發火球術的至少有好幾十人。

　　李察的雙手之間，確實出現了一團燃燒的火球，就和普通的火球術一模一樣，但是他的咒語還沒有結束。到了這裡，能夠聽懂李察咒語的法師已經寥寥無幾，相反是神術師們還能多聽懂一些。因為在這段咒文中摻雜了大量的神語。

　　神語是一種很奇怪的存在，理論上每個位面乃至每個神系的神語都不同。然而會某種神語和懂某種神語是兩回事，神術師們或許不會另一系的神語，但是諸如狀態加成、治療等通用功能的神語，一經誦唸他們就會生出感應從而瞭解其中真義。可是現在李察咒文中神語的獨立音節他們能懂七/八成，卻無法理解加入到這段火球術中會起什麼作用。

　　在形如壁壘的帝宮最外層的護翼牆上，正站著幾名帝國的鎮國強者。他們正在談笑著，神態輕鬆，一點都不像就要走入窮途末路的樣子。這幾個強者說話時都運起了鬥氣，讓聲音可以傳到千米之外，明顯就是說給李察聽的。

　　“那個傢伙就是什麼深紅大公吧？”

　　“聽說他是個大魔導師？”

　　“是啊，一個會放火球的大魔法師，而且還不是瞬發！哈哈！”

　　“他真想靠火球轟破我們的御神盾？他打算用多少個火球，十個，還是二十個？”

　　一個老魔導師站在他們身後，這時走到前面向外看去，緩慢地說：“也許深紅大公會發出一個非常特別的火球。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在御神盾消失之前，他都只能看著我們在這裡。除非，他願意用大量戰士的屍體來填平這個廣場。”

　　在皇宮的最高處，老皇帝正站在露台上，遙望著遠方的廣場。從這個位置，只能隱約看到廣場那邊的情景。

　　老皇帝身邊還站著一個宮廷法師，他說的話和老魔導師一模一樣：“陛下請放心，在山脈之心的能量耗盡前，御神盾是不可能被破壞的，至少不會被幾個火球所破壞。就是幾百個也不行！”他頓了頓，又有些遺憾地說：“如果深紅大公沉不住氣的話，或許我們能夠收回點代價。”深紅大公戰場風格強硬，很少迂迴，但從來不莽撞，這種程度的挑釁生效的可能性實在很低。

　　老皇帝並不是很瞭解魔法，可是他有著世俗王者的智慧，所以問：“一個火球術的咒語，有可能這麼長嗎？”

　　那名宮廷法師一怔，說：“當然不可能，就是九級魔法也不需要這麼長的咒語！不好！”

　　他這時才想起，深紅大公是傳奇法師的弟子，剛剛在攻城時展示出無以倫比的恐怖雷暴風雨，雖然那只是幾個七級魔法，但是複雜的組合方式，超乎尋常的交疊威力，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頂尖的魔法藝術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做無聊的事？

　　一個需要準備如此之久的魔法，威力必然大得無以復加。甚至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傳奇魔法！

　　宮廷法師立刻在面前施放了一面水鏡，鏡面中清晰顯示出了宮前廣場上的情景。李察雙手間的火球已經大到了接近一米的程度，可是李察的咒語依然沒有停！

　　到了這個時候，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夠聽懂李察咒語中的內容了。現在的咒文幾乎都是以神語組成，甚至還包括了一些具有特殊功能的上古神語。火球已經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一顆直徑超過兩米的巨大火球。

　　接下來，李察的頌咒聲變得蒼涼、古樸而且高遠。一種無法形容的氣息悄然散發，如同冥冥中某個古老且強大的存在已經將目光投注到了這裡。所有人受此感染，都變得凜然肅穆。本來伏在食人魔背上正酣睡的山與海也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望向李察。

　　燃燒的火焰中開始出現星芒，那是李察正在注入群星之井的力量。

　　火球開始像雷雲一樣瘋狂汲取周圍的能量，可是在真名力量的約束下，它非但不再擴張，反而不斷收縮內塌凝實。而就在這時，隨著蒼藍之月的力量注入，火球的最核心處開始泛起藍色光芒，然後逐漸擴大，最後整個火球的內核都變成了藍色的液火。

　　老皇帝身邊的宮廷法師已經開始瑟瑟發抖，老皇帝則死盯著水鏡中的景象，眼神中已滿是絶望。在翼牆上，幾位鎮國強者臉色一變再變，越來越是慘白，再也說不出吐不出一個字。那位老魔導師則仰首望天，神情激動，嘴裡喃喃地不知道地反覆說著什麼。

　　可是李察的咒文還沒有結束。

　　在咒文的最後階段，李察又用上了一種新的神語。這段神文讓每個人聽了，心底都會瀰漫著恐懼、混亂、冰冷和絶望等等情緒。

　　無面似是十分意外，不斷看著李察。

　　在帝宮一處舒適的偏廳裡，一位老得幾乎睜不開眼睛的大神官正在休息，他突然睜大眼睛，跳了起來，一聲驚呼：“混沌神語！這是混沌神語！沒錯，吾神為他最忠實的僕人展示威能時曾引動混沌神語，就是這個神文！是誰！怎麼可能，這可是......啊！”

　　在老神官的尖叫聲中，那顆異樣的藍色火球已經離開了李察的手，無聲無息地飛向帝宮。火球的速度並不快，並且在以恆定的速度旋轉著，衝入了御神盾產生的光幕。火球進入御神盾的範圍，光幕立刻發生了劇烈的波動，可是火球的速度卻絲毫沒受影響，反而像是被激怒的公牛，速度驟增，瞬間就轟在帝宮的大門上！

　　一團刺眼的藍白光芒閃現，刺得實力稍弱的人都慌忙閉緊了眼睛，只有聖域強者才能夠在這種強光下勉強看到東西。藍白光球隨即擴散，變成巨大火球，顏色也由白而藍，再由藍轉紅，最後化為一柱百米直徑的巨型火焰，緩緩升空。

　　御神盾劇烈波動著，忽明忽暗，然後轟的一聲徹底破滅，黃光化成億萬碎片，四下飄散。而烈焰失去了束縛，迅猛擴張，席捲了數百米範圍內的一切，然後才化為黑煙，升上天空。

　　無論公國方的戰士和追隨者，還是遠處露台上的老皇帝，都在剎那間變成了雕塑。就在他們眼前，剛剛還存在的巍峨雄壯的宮殿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一，宮門整個消失，正面翼牆上駐守的五名鎮國強者也都化為飛灰。

　　整個世界似乎都沉寂了剎那！

卷七 那時浮華染流年 章九十七 戰後



隨即世界甦醒，人們腳下的大地開始劇烈震顫，轟鳴聲充斥了人們的耳朵，變成了填滿世界的惟一聲音。

　　在火球爆炸的中心處，無形的衝擊波再次擴張，人們看見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掃過，正將地面生生抹去半米。衝擊波途經的一切，都被撞飛、推平、碾碎。

　　看著地面上一圈泥流土浪滾滾而來，就連訓練有素的公國戰士也不由自主地駭然而凌亂地後退。

　　衝擊波只擴張了百米，就在無形力量的牽引下瞬間回收，重新凝聚到中心處，化為極為凝練且狂暴的力量，然後射出一道光，瞬間穿透烏云，射向無盡遠的天際。

　　光在千米高處就消失不見，不是因為它能量耗盡，而是因為極為凝練的光柱已經刺穿了空間，射到不知哪個位面去了。

　　當最終的光柱消散後，人們又屏息等待了很久，才確信這顆火球終於結束了。

　　同為法師的山德魯終於忍不住問：「主人，這個魔法叫什麼名字？」

　　「火球吧......」李察有些猶疑不定地說。在他看來，這東西就是火球，雖然後來加的料有點多。

　　可是李察沒想到，山德魯忽然激動起來，提高了聲音：「這怎麼可能是火球？它的威力都可以列入傳奇魔法了！一個傳奇魔法，需要有一個能夠讓它載入史冊的名字！」

　　「好，那就叫核融炎爆彈，怎麼樣？」李察半開玩笑地說。

　　可沒想到，山德魯居然認真思索，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這個名字不錯！從此世界上又多了一個超階的傳奇法術。」

　　「超階傳奇？也許.......還早了點。」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李察心中不禁浮現當日在浮冰海灣上空，傳奇法師蘇海倫那一記記空間爆裂的情景。

　　如果是一記空間爆裂在這裡炸開，會把整個王城都夷為平地，而不會僅僅是轟平三分之一個皇宮。在這座位於半山腰的王城中，真正皇宮所佔的面積還不到三分之一。如果說超階的傳奇魔法，空間爆裂才算是。

　　那個魔法惟一的缺點，似乎就是難以控制，也沒有附加追蹤之類的超魔效果......李察這樣想著。但他隨即回過神來，如此恐怖威力、如此巨大範圍，就連無定女皇也躲不過去，還需要什麼追蹤和控制？若是再有超魔效果，那這個魔法的等級要高到何等地步？

　　李察有些意興闌珊之時，山德魯以及其它出身自法羅的戰士可不這樣認為。亡靈法師認為這就是不折不扣的超階傳奇魔法，即使是神蹟也不過如此。

　　而來自諾蘭德的追隨者們雖然覺得所謂超階傳奇的說法有些過了，可是他們也一致認為這個魔法的威力絕不在傳奇魔法之下。

　　在核融爆裂周圍三十米範圍內，就是聖域強者也難逃一死，百米範圍內都會重傷，爆心三百米內，十級以下的戰士全都難以生存。這個魔法惟一的缺陷，就是施法時間過長。

　　李察完全走的是學院派的路子，從最基本的火球術做起，一層層疊加特效和超魔效果，最後就變成了一個如此恐怖的火球。

　　然而無論李察對此滿不滿意，這記恐怖的魔法攻擊最終摧毀了鐵三角帝國最後的抵抗意志。

　　李察看到在廢墟上有一行人正緩緩走來，地面上還殘留著高熱，讓這些人的影像顯得有些扭曲。

　　正中一個衣著華貴的老人，看服色應該是鐵三角帝國的皇帝了。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名鎮國強者，此刻正不斷用冰寒的鬥氣抵禦地面傳來的高熱，以免對皇帝產生損傷。不過看他吃力的樣子，顯然十分辛苦。這就更讓其它人對核融爆裂的恐怖威力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在爆心周圍的幾名鎮國強者剛才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高溫直接燃燒蒸發，只在地上留下一攤攤焦黑的痕跡。而爆心周圍的地面早已晶化，上面殘留著一攤攤的焦痕，早已分不清誰是誰，或者說是什麼和什麼。

　　老皇帝終於走過了這段宛若末日世界的道路，來到李察面前，挺直了胸膛說：「我是帝國第三十五任皇帝約克，現在我會命令鐵三角帝國的戰士們停止抵抗，也請您約束手下的士兵，不要傷害已經投降了的戰士，還有平民。」

　　「如果他們確實放下了武器，那就不會受到傷害。」李察說。

　　老皇帝深深地看了李察一眼，鄭重地說：「這是王者的承諾！」

　　李察倒是一怔，他並沒有想得這樣深遠，只是不願意屠殺不再抵抗的生命。此刻聽到老皇帝的話，李察才意識到自己的深紅公國在法羅人的眼中早已是個龐然大物。公國的稱號早就應該換成帝國了。這次摧枯拉朽般的征服了鐵三角帝國，就是明證。

　　看著老皇帝炯炯的目光，李察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

　　老皇帝的神情一鬆，和身後的人打了個招呼。那名鎮國強者即刻取出號角，用力吹響。在鬥氣的激盪下，蒼涼的號角聲遠遠傳開。

　　聽到了號角聲，帝國將士們反應不一，有的停下動作，呆呆站著，完全無視了周圍如狼似虎的敵人。有的則反而更加瘋狂地撲向對手，試圖同歸於盡，還有人黯然淚下，更多的人則恍若被抽去了靈魂，茫然不知所措。

　　寒鐵王座最初只是一座小城，可是自它的城牆修建起來之後，在這千年裡就從未被真正攻陷過。

　　隨著時間的推移，鐵三角從公國變為王國，再變為帝國，寒鐵王座的規模也越來越大。最初的城池已經變成了內城，並且還在向四周擴張。皇族的建築也越建越高，一路向山上延伸，用了上百年的時間，一點一點把山腹掏空，最終修成了規模宏大，厚重、奢華、以及堅固的王城。

　　可是今天，鐵三角帝國的傳統和驕傲，已隨著淒涼的號角聲遠去。這個號角聲意味著投降，在鐵三角帝國軍人的眼中，原本這應該是永遠都不會聽到的聲音。可是今天，它卻一遍遍迴蕩在寒鐵王座的上空。

　　李察不見有任何動作，可是麾下的軍隊卻自行行動。對於還抵抗的就地格殺，放下武器的人則被驅趕到一起，監視起來。

　　寒鐵王座中的廝殺聲漸漸消退，只有極少數人還在借助地形的優勢頑抗著。這時一隊隊人形騎士開始趕赴最後的戰場。在這些悍不畏死的戰鬥機器之前，任何天險都會被最終踏平。

　　老皇帝似乎不忍心再看城中的蕭瑟景象，仰面向天，用力閉上了眼睛，兩行濁淚從眼角流下。

　　片刻之後，老皇帝恢復了鎮靜，從容地說：「大公殿下，很快就應該稱呼您陛下了。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帝國投降的條件了。首先，是皇族的血脈......」

　　說到這裡，老皇帝眼中閃過一絲無法掩藏的痛苦。

　　在法羅，滅國之後往往會把皇族全族殺光。因為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一國皇族往往都擁有相對強大且特殊的血脈。如果不斬草除根，那麼在將來的某一天有很大可能會出現幾個不受控制的強者回來復仇。

　　仁慈一些的作法，則是把家族中成年男子殺光，男孩貶為奴隸，而把女性全都留下來，作為替征服者生育的工具。征服者們不言而喻的潛台詞，顯然是希望能夠把舊皇族的血脈在自己的後代身上繼承下來。

　　李察沉吟了一下，雙眼忽然射出光芒，上上下下打量了老皇帝一遍，才說：「所有皇族都要給我過目，他們不會都活下來，但也不會全部處死。甚至我可以保證，其中大部分是可以活下來的。另外我此前曾經說過，撒倫威爾將成為下一任皇帝，鐵三角帝國將會延續下去，皇族的血也可以繼續流淌。皇族中活下來的人如何處置，會由撒倫威爾全權處置，他們可以擔任執政官，可以擁有土地莊園，甚至可以從軍領兵，就和帝國其它貴族一樣。」

　　老皇帝猛然張大了眼睛，他周圍的人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是意想不到寬厚條件，哪怕是最異想天開的人也不會想到徹底戰敗後還會有如此優厚待遇。

　　山德魯出身法羅，有些不安地說：「主人，這不太好吧？萬一這些皇族活下來的人還想做亂怎麼辦？法羅的傳統，是都要殺光的啊。」

　　「總要給撒倫威爾留點親人啊，我可是花了十年才把他弄到手的。」李察笑著說，然後臉色轉寒，淡淡地道：「當然，如果有人想要作亂的話，儘管可以試試。撒倫威爾應該知道怎麼處置，如果他把亂黨留下一個活的，那都算我看錯他了。」

　　老皇帝心中一顫。他已經聽出，李察這根本就不是在警告，而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殘留的皇族想幹什麼，要幹什麼，根本就沒被李察放在心上。誰敢叛亂，殺光就是。

　　接下來，老皇帝就去召集倖存的皇族來給李察過目。而李察則步入殘缺的帝宮，開始欣賞這座擁有數百年歷史的著名宮殿。

　　在帝宮中穿行時，李察同時和母巢溝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