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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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眾鬼日行 章九十七　破軍

　　藍水綠洲城內已是一片混亂，無數的人奔跑來去，道路上擠滿了馬車。不斷有得到消息的人想要逃出綠洲城去。雖然在染血之地沒險可守，但是遼闊而複雜的地形就是最好的防守。逃入染血之地深處，就是十萬大軍來了都沒法搜捕。

　　這時李察已經站在藍水綠洲城頭，臉色難看，城外逐漸展開的帝國騎兵已初具規模。在視線的盡頭，還有成萬的大軍正在趕來。先期抵達的兩個騎兵聯隊合計達八千騎兵，現在正各分出兩千，包抄向藍水綠洲城的側翼。

　　整整兩個軍團的大軍距離綠洲城只有幾公里了，在最後這一段路，戰士們都放緩了腳步，稍稍恢復體力，以迎接即將到來的大戰。

　　在李察周圍，貴族將領們都是臉色蒼白，甚至有人開始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帝國軍團擺出的是無差別攻擊的陣勢，顯然絲毫不懼以一己之力抗衡綠洲城所有力量。

　　李察忽然笑了，搓了搓下巴上剛硬的短鬚，環顧一週，說：「還記得鐵壁與魔法嗎？」

　　貴族們一怔，都想起了裂石峽谷那慘烈一役。但那也是李察展示恐怖戰場掌控與魔法殺力的經典一戰，此戰過後，所有的貴族都對李察充滿了信心。此刻李察重提此役，貴族們忽覺勇氣與信心油然而生。

　　李察把貴族們的反應都收於眼底，於是從容一笑，說：「這一次，就讓鐵三角帝國的傢伙們嘗嘗鐵壁與魔法的味道。但首先……先讓我給他們一個教訓！」

　　說完，李察忽然提高聲音，大聲叫道：「剛德！」

　　「頭兒！都準備好了！我的大斧早已飢渴難耐了！」地面傳來剛德洪亮的吼聲，還有巨斧的拍擊聲。

　　貴族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有幾百名戰士集結在城門內側，其中包括一百鷹旗騎士，兩百人形戰士和兩百拋擲兵。

　　貴族們都有些疑惑，這五百戰士想幹什麼，不會是想要出城吧？

　　還沒等他們想明白，李察已經從追隨者手中接過滅絕和無名長刀，交叉背在背上，手提命運雙子，大步走下城頭，翻身上馬，然後喝道：「開門！」

　　貴族們面面相覷，李察難道真要出城？就憑五百戰士、幾個追隨者和兩名聖域？雖然親眼看到李察手中誕生了許多奇蹟，但他們還是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希姆子爵反應與眾不同，對軍事幾乎一竅不通的他忽然熱血沸騰，從旁邊一名戰士手中搶過一把戰斧，高叫一聲：「等等我！我也去！」就狂奔過來，完全不理解身後大呼小叫的親衛們。

　　可是急切之間，子爵卻找不到自己的戰馬在哪裡了。他那幾個聰明的侍從一看情況不對，早就牽著他的馬躲遠了。

　　看著一怒之下邁動雙腿氣喘吁吁奔來的希姆，李察不禁失笑，搖了搖頭，伸手向希姆一指，喝道：「站著！」

　　希姆果然肅立不動，想等李察的下一個命令。

　　哪知李察根本不再理他，而是看著徐徐打開的城門，臉上佈滿殺氣，命運雙子向前一揮，喝道：「出擊！」

　　於是鷹旗騎士緩緩策馬，五百戰士魚貫出城，迎向了對面幾乎十倍於已的帝國騎兵！

　　鐵三角帝國統領騎兵的將軍先是愕然，隨即大怒！這是最徹底的挑釁，是對每名真正騎士尊嚴的踐踏！

　　他面沉如水，一言不發，只是拔出佩劍，遙遙向李察那支弱小得隨時都會覆滅的軍隊點了兩次。於是兩支騎兵千人隊從兩翼奔出，轉眼加至高速，一左一右，如洪流般襲向李察！

　　眼看兩道鋼鐵洪流即將撞上李察那支弱小部隊時，李察部隊中忽然亮起了一道耀眼之極的聖輝！於是最前排的幾十名戰士和騎士身上都閃耀著朦朦光華，分明是加持了高階神術。

　　帝國將軍瞳孔劇烈收縮，遠方那一道道閃動的神術光輝幾乎耀花了他的眼睛！那隊戰士中要有多少神官，才能放出如此數量眾多、且輝煌燦爛的神術？這奢侈到無以復加的神術，足以將對面那支隊伍的等級生生拔高兩級！

　　即使在他參加過的無數次國戰中，都不曾見到如此揮霍的神術！

　　在城頭上，菲倫、費米和希優三神官一臉震驚，張大的嘴久久無法合攏。流砂和伊俄每次揮手，總會有大片聖輝灑落，似乎神力永無衰竭，而且同樣的神術，無論加成幅度還是作用範圍，都遠超她們這些同級神官。只有克拉克看起來稍顯正常，但那也是和流砂對比。若和菲倫這些神官相比，早不知道甩出他們多遠了。

　　兩邊的騎兵眼看著就要撞上李察的陣列，然而李察的隊伍在高速行進中已然變了陣型，露出原本處於方陣中央的重盾步兵，構成一道森然防線對準了一側的敵人，而把脆弱的肋部讓給了另一邊的敵人。

　　帝國騎兵將軍猛然感覺到有些不妙，可是這時再發令已經來不及了！

　　空中響起詭異的嘯音，剎那間充斥耳膜，甚至壓倒了驚雷般的馬蹄聲。

　　一片灰撲撲的劇毒骨刃整齊飛出，襲向從肋部攻來的騎兵。撲撲！一陣沉悶的響聲過後，先鋒的一百騎竟然全部倒下，一個不剩！原本嚴整的衝鋒隊型前端即刻出現了一片刺目的空白。

　　後續的騎兵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紛紛下意識地勒馬，戰馬長嘶不已，前蹄高高揚起。而更後排的騎兵們依然在高速衝來，為了躲避前方的戰友不得不強行轉向，於是這隊騎兵的陣形頓時混亂，雖然沒出現大規模碰撞和踩踏，但局部騷動是免不了的。

　　天空中又出現兩片劇毒骨刃，形成兩片烏雲，前後幾乎連在一起。烏雲中骨刃分佈均勻得可怕，因此在烏雲覆蓋範圍內殺傷力都是均勻分佈的。也就是說，在烏雲內每一個角落都是致命區域。

　　三輪骨刃過去，右側這隊騎兵已經只剩下了七百騎，最前方、也是最精銳的三百騎兵已全部倒下。暴風雨式的打擊，終於讓這支帝國引以為傲的騎兵也為之震撼，士氣瞬間降到谷底。面對兩百名形態奇異的拋擲兵，殘存的騎兵兵鋒一偏，斜斜從敵人面前掠過，改而衝向了鷹旗騎士。

　　左側的騎兵已狠狠撞在人形戰士的重盾上！面對加持了神術的重裝步兵，這些騎兵只把對方的陣線撞得微微向裡凹陷了一些，就不得寸進。

　　前排的騎士紛紛從戰馬上飛出，摔進李察的陣線內。這些騎兵惟一的結局，就是死亡。這批騎士本就不是專門為衝陣而生的全重裝騎士，卻對上了武裝到牙齒的高階重裝步兵，自然沒有多少戰果。

　　轉眼間雙方就進入纏戰狀態，然而戰況再次讓帝國將軍目瞪口呆！

　　整整一百名人形戰士忽然從陣中閃出，狠狠撞上失速的騎兵，然後手中長劍斬落，面前頓時濺起一片血浪！他們挺盾再撞，長劍斬落時，又是一整排的騎兵慘叫著倒下！

　　這批人形戰士手中的長劍全都閃爍著魔法光芒，鋒銳無匹，一劍下去，騎兵的鎖甲頓時如奶油般被切開，甲下的血肉之軀更是經不輕輕一斬。騎兵們哪怕是用兵器格擋，除了最沉重的重兵器，其它都會被一切兩段！

　　「都是附魔兵器？！」帝國將軍失聲叫了出來！他眼力極佳，看出這批人形戰士手中拿的不光全是附魔兵器，而且品質甚至不比他的佩劍差！

　　這批人形戰士個個高達九級，面對五級的對手，原本就有壓倒性的優勢，現在還有神術加持，裝備更是奢華得讓人難以置信。最終，在這一百武裝到牙齒的人形戰士面前，帝國騎兵就像奶酪一樣容易切割。李察保留下來的一百把附魔長劍，在這一刻終於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刀劍與肉體在碰撞著，鮮血在迸射，碎肉與殘肢四下飛舞。然而這才僅僅開始，因為魔法的盛宴才剛剛開始！

　　李察手中命運雙子不斷揮舞，一道又一道火牆在帝國騎兵中燃起，熊熊的魔法烈火曾經將無畏的獸人烤熟，完全不是這些騎兵能夠硬抗的。

　　如果從高空俯瞰，可以看到這些火牆恰好連成了一個圓圈，剛好把李察的部隊包圍起來。帝國騎士想要攻擊李察的方陣，就需要先邁過火海，並且接下來就會在烈焰的炙烤下面對完全化身戰爭機器的人形戰士死戰。

　　許多帝國騎兵的選擇是索性跳到李察的部隊中間，混戰總比被火燒死要好。

　　隨著兩枚火球從遠方飄來，鐵三角帝國的魔法師終於出手了。一枚火球正好在李察的部隊中間爆發，而另一枚火球卻被伊俄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引偏了方向，竟然在帝國騎兵中間炸開，又點燃了幾個騎兵。而在人叢中炸開的火球，對幾乎人人身上都有神術魔法抗性的戰士們來說，傷害完全可以承受。

　　李察一聲怒吼，命運雙子向前一指，空中忽然落下一道粗大的閃電，一下把對方軍隊後面的那個帝國魔法師劈倒。另一名大魔法師嚇得一哆嗦，趕緊撤向更遠處。再不敢接近戰場，李察的施法距離太遠了，遠得超出了他的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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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十八　絞肉機

  
　　一名帝國騎兵忽然從天而降，摔到李察馬旁。他應變極為迅捷，一個翻身就爬了起來，同時甩開手中的騎槍，拔出佩劍向李察的馬腹刺去。

　　李察眼中厲芒一閃，長刀滅絕一閃而逝，那名帝國騎兵猛然捂住了自己的臉，號叫著倒了下去。而他手中的長劍早已在雙刃交擊的瞬間就斷成兩截。有滅絕在手，李察其實需要做的只是讓自己的出刀更快更狠，就足夠了。

　　一刀斬斃敵人，李察忽然擡頭，就在他的面前，戰鬥中的伊俄似乎正處於神術施放的間歇期，但絲毫沒有閑著，沒有在意身邊兩個精英戰士亦步亦趨的護衛，反而一個巧妙的小跨步，撞入另一名帝國騎兵的懷里。伊俄的手不知怎地已經搭上了那名騎兵的脖子，反手一擰，頓時擰斷了他的頸椎。

　　擊斃敵人後，伊俄同樣擡頭，向著李察燦爛一笑，雙方的目光卻在空中激出火焰！

　　“大魔法師，你準備殺多少？”伊俄挑釁地問。

　　李察雙眼微瞇，說：“至少一百！”

　　“這就是你的本事？”伊俄傲然一笑，擡手向那些拋擲兵們一指，說：“我可以讓這些東西只死十個！”

　　“你要真有這本事，那這次就算我輸了！”李察冷笑。

　　於是兩人擦身而過，向著不同的目標努力。剎那之間，神術和魔法的光芒交相輝映，幾乎奪盡了世間一切光華！

　　兩個男人都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不想這場前鋒立威之戰變成對著敵軍主力自投羅網的敗陣，就必須速戰速決。

　　在等級、裝備、魔法和神術的多重打擊下，帝國的兩個千人隊騎兵迅速崩潰，出現混亂和潰退跡象。他們並不是不夠勇敢，只是敵人的打擊過於兇狠，兇狠到了超乎常識的地步，即使這些帝國精銳騎兵，看著同僚成片倒下，一時心氣也為之所奪。

　　在敵人出現潰退的瞬間，李察即刻給所有追隨者和精英作戰單元下了撤退的命令。一道道火墻將戰士和帝國騎兵分隔開，幾百精銳戰士迅速撤退，在後撤時陣營依然嚴整之極。拋擲兵們忽然將手中最後一柄短斧擲出！這是他們肉搏的兵器，一旦擲出後就是赤手空拳了。

　　成片的飛斧呼嘯而出，瞬間放翻了追襲而來的數十騎騎兵。讓剩余追兵駭然止步。

　　一場短暫而無比激烈的激戰落下了帷幕。當撒倫威爾率領著一眾將軍們趕到戰場時，藍水綠洲城的城門正好合攏。

　　撒倫威爾臉色鐵青，掃視著面前數百具帝國騎兵的屍體，一言不發。他身後的將軍們同樣肅然，保持著沈默。統領先鋒騎兵的將軍則跪在地上，頭幾乎要垂到了地面，汗珠滾滾而下。在帝國騎士成堆的屍體中，的確還有李察一方的戰士屍體，只是數目少得可憐。怎麽數都不會超過五十。

　　超過一比十的戰損比！這一次，撒倫威爾手下使用的可不是馬匪，而是有番號的帝國軍團，戰損比卻有所擴大！

　　撒倫威爾忽然轉身，指著一眾將軍，極度憤怒地咆哮起來：“我一直告訴你們，絕不能輕敵！不管李察手下有多少兵，都要用盡全力！這就是你們給我的回答？明明手上有四千騎兵，卻只派出兩千？現在看著帝國戰士的屍體，你們清醒點了沒有？”

　　將軍們靜靜聽著撒倫威爾的咆哮，一臉羞愧。片刻之後，一名身材魁梧的將軍忽然上前一步，沈聲說：“殿下，讓我們幾個直接沖進城里去吧！對方只有兩名聖域，而我們一共有五個！”

　　撒倫威爾臉色一沈，說：“沖進去？找死嗎？”

　　“可是……”那名將軍還想爭取，卻被撒倫威爾揮手打斷。

　　撒倫威爾沒有下達新的指令，而是繞著戰場走了一圈，面沈如水。他忽然走到仍然跪在地上的騎兵將軍面前，說：“起來吧，重新整編你的隊伍，你還有一晚上的時間。明天一早，我希望看到一支和以前一樣的騎兵！”

　　“是！殿下！”騎兵將軍吼著。

　　撒倫威爾又對將軍們吩咐：“打掃戰場，紮營，今天休息，明天上午攻城！”

　　“不圍城嗎？他們跑了怎麽辦？”一名將軍問。

　　撒倫威爾向藍水綠洲城望了一眼，陰沈著臉，說：“不圍！李察很聰明，他知道我就是希望他逃跑，所以他絕不會跑的！”

　　沈默了一會，撒倫威爾才緩緩地說：“這個李察，是想在這個地方把我打殘。既然這樣，那我就和他正面較量一下！”

　　“可是，殿下，您不是說李察戰場上指揮非常厲害嗎？也許在攻城時，集中我們這邊的聖域和大魔法師，直接攻破他的中軍會更加有效。”另一名將軍提議。

　　撒倫威爾摸著修剪精良的短須，忽然笑了，說：“你們可不是那些只知道動刀動槍的沒腦子聖域，你們都是能夠統領軍隊的將軍！而你們作為將軍的價值，遠比聖域的個人武力要重要得多，我怎麽可能拿你們去冒險呢？不用擔心李察！我承認，如果統帥同樣數量的軍隊，我一定會想法設法的躲開李察。甚至如果我的士兵只比李察多一半，我也會慎重考慮與他開戰。但是現在，我們有三萬精銳的帝國戰士！而李察呢，只有不到一萬人。其中真正屬於他的嫡系精銳不過一千多點。這可絕不是李察想要的戰爭！”

　　“李察總能擊敗同等數量的敵人，而我，總會讓我的敵人發現他的兵力比我少得多。這就是我和李察的區別。”頓了一頓，撒倫威爾才接著說：“既然一對一打不過李察，那我就用二比一，甚至三比一的兵力對付他。而現在，我們和他之間的兵力對比，就是三比一！如此優勢，你們還沒有信心嗎？我還需要用我手下最優秀的將軍們去冒險嗎？”

　　最後，撒倫威爾以前所未有的威嚴說：“李察是一個偉大的將軍，而我，卻是一名偉大的統帥！”

　　至此，將軍們重燃鬥誌。被李察迎頭一擊打掉的士氣再度提升。

　　看著城外的大軍開始有序退後，並且紮營，李察不覺雙眉緊皺。這時伊俄也走上城頭，站在李察身邊，向城外看了一眼，就說：“這個對手很不一般啊！這次你恐怕要糟糕了。”

　　李察淡淡一笑：“不打過怎麽知道？怎麽，你怕了？”

　　伊俄以淡然的語氣說：“如果一個連一百個騎兵都沒殺到的人都不怕，那我又有什麽好怕的？”

　　李察哦了一聲，回道：“你也沒贏吧？我的拋擲兵死了可遠不止十個。”

　　在剛才的短促戰鬥中，李察的範圍魔法殺了不到八十個騎兵，而伊俄拼盡全力，還是有近二十名拋擲兵戰死。兩個人都沒能完成賭約。

　　伊俄看著城外忙於紮營的帝國大軍，從容地微笑，說：“沒關系，接下來我們還有的是時間打賭。這一兩天，我就會成為一名十四級的神官了。我倒是很好奇，一個十二級的大魔法師，要如何與一名十四級的神官爭鋒。”

　　“你還沒到十四級，我也不會永遠是十二級。”李察針鋒相對。

　　“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戰鬥也還很多。時間會驗證一切。”伊俄繼續微笑。

　　李察點頭，“確實，時間會驗證一切！”

　　至此，戰鬥神官和大魔法師之間再無話可說，各自看著城外的敵軍，各有所思。

　　撒倫威爾根本沒有圍城，也沒必要圍城。李察知道，自己一旦離開了藍水綠洲勉強可用於抵抗的地形保護，撒倫威爾的騎兵就會尾隨而至，在不斷的阻截與逃亡中，李察的部隊將會不斷失血，最好的結果是逃掉少數精銳部隊。這可不是李察想要的結果！失去了軍隊後，撒倫威爾就可以集中強者，開始剪除李察的追隨者，並最終嘗試把李察永遠留在染血之地。

　　還有一種作法，就是依托城市抵抗一段時間，大量殺傷撒倫威爾的戰士，然後再擇機撤退。那時筋疲力盡的帝國軍隊多半無力追擊，而只能看著李察離去。

　　而此時此刻，李察卻在思考著第三個方案，那就是把藍水綠洲城變成一架無比巨大的絞肉機！一點一滴的把撒倫威爾的部隊磨蝕幹凈。這是一個瘋狂的計劃，但是在李察的計算中，成功率卻並沒有低到放棄的地步。

　　李察絲毫沒有想過要逃。就象在染血之地那樣，李察準備再給撒倫威爾一個新的‘驚喜’。在經過鐵壁與魔法一役後，李察對自己麾下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已經建立起了信心。

　　第二天清晨，當太陽再次將染血之地的紅土地烤熱時，已經在藍水綠洲城外列出嚴整隊伍的帝國軍隊，在沈悶的戰鼓催促下，除於邁著整齊的步伐，如海嘯浪峰，移卷向綠洲城。

　　藍水絞肉機之役，自此拉開帷幕。

　　將軍與統帥間意誌的碰撞，就此化為烈火，並且燃燒了整個戰場。

　　烈火，在藍水綠洲城徹夜燃燒。

　　樹林早已變成焦炭，城外一片片營地早都化為灰燼，就是城內的那些以木結構為主體的房屋也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到處都是濃煙和未熄的余火。雖然城中大多數房屋是用染血之地特有的紅巖砌成，無法燒毀，但是木制的窗戶和屋頂都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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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九十九　鏖戰

　　從清晨殺至深夜，藍水綠洲城那脆弱的城牆僅僅抵抗了一個上午，就被轟開了數個缺口。帝國步兵頓時一擁而入，衝入城內。在破城的瞬間，就連撒倫威爾都覺得，戰爭很快就要結束，接下來就是考慮追殲殘敵了。於是撒倫威爾開始思考應該如何調派騎兵圍堵李察，想要殺死李察可能很不容易，但是能夠把他的部隊徹底擊潰，殺光他身邊的悍將，也算是一個巨大的收穫。

　　然而，綠洲城內廝殺聲一直未息，早該結束的戰爭卻一直沒能休止。直到夜幕降臨，撒倫威爾才忽然發覺，原來從城破的一刻起，戰鬥才剛剛開始。

　　直到夜幕深垂，綠洲城內依舊廝殺陣陣。撒倫威爾已經在車頂站了一天，如一尊雕塑，滴水未進。他臉色鐵青，只能遙望著火光處處的綠洲城，空自惱怒。混亂的街巷戰，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範疇。

　　忽然幾匹快馬衝破了夜幕，奔到撒倫威爾面前。中間的一匹戰馬上馱著一具屍體，這個人看起來十分眼熟。

　　為首的一名騎士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大聲說：「殿下！軍團長巴裡將軍不幸戰死！我們好不容易才能他的屍體搶回來！」

　　「巴裡？」撒倫威爾臉色大變，直接從指揮車頂跳了下來。騎士們將巴裡將軍的屍體小心翼翼地從馬背上抬了下來，擺放在撒倫威爾面前。

　　巴裡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雖然已近五十，但身體依然健碩如鋼。他是撒倫威爾倚重的心腹，也是兩個軍團長之一。剛烈和細膩兼而有之的性格讓他既能指揮大軍，又能衝鋒在前。而聖域的實力，就是他縱橫敵陣的底氣。

　　城破之時，就是他親率一隊勁卒，直撲城內，一直奮戰至今，直到現在被手下的騎士們抬到撒倫威爾面前。

　　巴裡仰躺著，雙眼猶然怒睜，最後的嘶吼依然凝固在臉上。他身上插著數支弩箭，根根透甲，直至沒羽。撒倫威爾解開巴裡的胸甲，看到他的心口處有一個鋒利的刀傷。但從傷口處血痕判斷，刺這一刀時巴裡已經處於瀕死狀態，顯然敵人補這一刀全無必要。不過撒倫威爾並不知道，對緋色來說補刀卻是非常重要，這一刀對她而言等同於大補。

　　撒倫威爾眼角抽動，站了起來，遙望著烈火中的藍水綠洲城，眼角微微抽動。忽然間，撒倫威爾看到一隊帝國步兵正慌亂之極地從城裡逃走了，在他們身後追著一群揮舞著兵器的傢伙。這都是些什麼樣的傢伙啊，他們衣衫破爛，根本沒有隊形可言，有的只是人數優勢和足夠凶狠。那些人根本不是戰士，完全是流氓，盜賊和奴隸的**體。

　　看到那隊帝國步兵疲憊的腳步，撒倫威爾才想起自己的戰士們已經戰鬥了整整一天。殘酷的現實終於讓他打消了一戰功成的想法，對身邊的騎士說：「傳令，撤軍！」

　　片刻之後，魔法焰火在夜空中綻放，同時淒厲的號角聲響徹大地，帝國軍隊終於從城內陸陸續續地撤了出來。可是看到一個個渾身浴血，疲憊不堪的戰士，撒倫威爾幾乎不敢相信那些是自己親自帶來的戰士。但再怎麼難以置信，那些的確就是帝國的軍隊，而且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戰士。雖然時間還不是很長，但是戰鬥力卻絕對不低。可是撤出來的人數，卻比進城的人數要少了很多。

　　「殿下……」一名騎士奔過來，剛想說什麼，就被撒倫威爾不耐煩地打斷了。

　　「救治傷員，清點戰損，作好防禦！這些事情難道還要我再重複一次嗎？」

　　撒倫威爾明顯心情不佳，那名騎士還是硬著頭皮說：「威利斯大師在城內受了重傷，大神官說，大師其實是中了毒，他只能想辦法緩解，如果想要救回威利斯大師的話，必須立刻把大師送回帝國的神殿中去。」

　　「威利斯大師也受傷了？」撒倫威爾先是吃了一驚，然後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威利斯是十四級的大魔法師，亦是此行隨軍的六位大魔法師之一。在攻城時，他冒險進入綠洲城，沒想到居然就在城內重傷至此！

　　再想到戰死的巴裡，撒倫威爾心中忽然浮上隱約的不安，感覺自己似乎疏忽了什麼。

　　綠洲城內廝殺聲已經平息，已經有膽大的人們走上街頭，開始掠奪帝國軍隊屍體上的財富。更多的人是在救火，試圖挽救自己的家園。

　　在一處小廣場上，李察拖著沉重的身體走了過來，吃力地撐開一座小旅館的大門，走了進去。旅館正廳內一片狼藉，地上還有濃濃的血漬，顯然經歷不止一場戰鬥。廳內的桌椅早已盡數摧毀，李察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稍干淨些的地方，索性不再挑剔，而是靠牆坐下，大口喘著粗氣。滅絕和命運雙子都被扔到了腳邊，沾染了不少和著血跡的泥土，完全不是傳奇物品應有的待遇。

　　李察的心正劇烈地跳動著，身體裡空空蕩蕩的，就像是干涸的河床一樣，幾乎找不到可以動用的魔力了。而身體各處也開始泛起痠痛，那是體力過度透支的後果。戰鬥了整整一天，帝國部隊終於撤退了，撒倫威爾的決心看來比李察原本預想的要大得多。

　　幾隻巨大的蝙蝠從窗戶中飛了進來，倒吊在天花板上，開始休息。這批精英蝙蝠也耗盡了體力，需要休息。夜空中現在只剩下一隻蝙蝠在盤旋著。

　　旅館外響起沉重的腳步聲，剛德龐大的身體擠進了旅館。他四下看了看，隨手用巨斧一掃，粗暴地清理出一塊乾淨的地方，然後把巨斧在地上一插，一屁股坐在李察的身邊，開始大口喘氣。剛德全身上下都是鮮血，露在外面的肌膚上有好幾道醒目的傷疤，那件防禦力驚人的鎧甲上也有數道破損，露出下面的傷口。光從這些傷口上，就可以看出一天戰局的激烈。如果不是有這件重甲，剛德多半會重傷不起。

　　坐下時明顯震動了全身的傷口，讓剛德疼得一咧嘴。他掏出酒壺，狠狠灌了幾口烈酒，然後看看空了大半的酒壺，很有些戀戀不捨，但還是遞給了李察：「頭兒！來喝兩口，這東西提神！」

　　李察接過酒壺，先是灌了兩大口下去，然後噴出一口濃濃的酒氣，果然精神提高了少許。不過李察並沒把酒壺還給剛德，而是解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肩頭到胸口一條十幾釐米長的傷口，咬著牙，將酒壺裡的烈酒淋在傷口上。

　　雖然李察意志堅定，但瞬間也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頭兒！我去找個牧師來吧，你這傷口需要治療術。」剛德說。

　　李察把酒壺扔還給剛德，哼了一聲，說：「你身上的傷可比我多，也比我重。」

　　剛德搖頭：「那不一樣！我皮粗肉厚，受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只要有酒有肉，睡一覺就好了。還有很多重傷的兄弟等著牧師治療術救命呢，我們這邊的神官雖然很多，但遠不夠把他們都救回來，還是不要浪費他們的神力好了!」

　　「是啊，還是不要浪費他們的神力好了。」李察重複著剛德的話。

　　「不對，頭兒！那不一樣！」剛德撓著頭，試圖反駁。在他心中，李察是領主，領主的身份比平民和戰士們要高貴得多。剛德自己有異族血統，身份甚至比平民還要低，他又是在死亡訓練營中長大，其餘和奴隸差不多。但李察不同，在諾蘭德，貴族身上的小傷口比平民的命更重要，是一個普遍的共識。

　　李察不止是貴族，還是一位魔法師兼構裝師，這兩個身份比他的貴族身份還要高貴得多。所以李察現在的做法，讓剛德很有些難以理解。李察簡直就像一個最普通的戰士那樣處理著自己的傷口。

　　看到剛德還想再勸，李察打斷了他的話，說：「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來，把盔甲脫了，一會小心盔甲沾傷口上。」

　　被李察這麼一說，剛德周身的傷口一齊疼痛起來。他吃力地撐起身體，很是笨拙地去解鎧甲。李察拿起命運雙子，當傳奇法杖當成枴杖，支撐著站了起來，對剛德說：「我來幫你。」

　　剛德一時想要拒絕，卻又被李察制止。而他手臂上的傷口又讓他難以觸到幾個解甲的鎖扣。於是在李察的幫助下，沉重的盔甲終於被卸下來。剛德身上的傷口果然被粘連了，脫甲時不少傷口裂開。而李察則因過於用力，胸前的傷口再次迸裂，不斷流出淡淡的血水。

　　兩個男人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把酒壺裡最後一點酒分掉，蒼白的臉上才有了點血色。

　　過了一會，剛德問：「頭兒，我們其它的人都沒事吧？」

　　「沒事，都活的好著呢！好像連傷都沒有。」李察說。

　　剛德大吃一驚：「啥？沒傷？連提拉米蘇那個大胖子也沒受傷？」

　　李察感應了一下食人魔法師的狀態，肯定地說：「一點都沒傷到！」

　　剛德先是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數量眾多的傷口，再看看李察胸口那道也和輕傷無緣的刀傷，一時無語，過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迸出一句：「這幫傢伙，也太他奶奶的奸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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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一百　夜戰

　　門外忽然傳來水花那淡而冰冷的聲音：「奸滑？我殺的人可不比你少！」
　　
　　剛德臉色一變，重重哼了一聲，示意根本不怕水花，卻明智地沒有再出聲。水花之後，緋色也跟了進來，而後奧拉爾，山德魯，以及食人魔等都聚集到了小旅館內。追隨者和李察之間都有靈魂上的感應，李察呆著的地方，就是他們的聚集地。
　　
　　奧拉爾一進旅館，就問：「主人，已經在清點戰場了，我們的傷亡還沒有完全統計出來，但應該在兩千人以上。流砂大人正在全力救治傷員，暫時還沒辦法過來。」
　　
　　李察點了點頭，說：「好！現在去把狩獵女神的神官希優請過來，還有希姆子爵，也叫過來吧。」
　　
　　精靈詩人領命而去。
　　
　　剛德猶豫了一下，終於問：「頭兒，今天我們可都是拼了命才把他們給打回去。明天這一仗可不好打啊！外面可是有三萬軍隊呢。」
　　
　　「今天打完，他們最多還有兩萬五。而明天能進城的，可能連一萬五都沒有。」李察淡淡的回答。有空中的精英蝙蝠，李察對雙方傷亡的掌握非常精細，誤差不超過百人。撒倫威爾也不可能把騎兵派進城裡來巷戰。
　　
　　剛德卻更加擔憂了：「明天我們的劣勢不是更大了嗎？」原本一比三的兵力對比，在今日一戰後反而劣勢擴大了。
　　
　　李察雙眉緊皺，似有什麼事難以決斷，想了片刻，才說：「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先讓我再想想。」
　　
　　就在這時，狩獵女神的神官希優被一名人形戰士帶進旅館。一看到李察，她就雙眼一亮，微笑著說：「李察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
　　
　　神官的目光焦點，卻在李察**的上身上，尤其是那道醒目的傷口。
　　
　　「聽說狩獵女神的神術，可以讓獵手們在複雜地形中隱藏行跡？」
　　
　　希優雙眼一亮，傲然回答：「這正是女神擅長的領域！」
　　
　　李察點了點頭，說：「很好！一會我準備出城偷襲敵人，希優神官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偷襲？」希優大為驚訝，「你的傷不要緊嗎？而且我們……我們的法力……」
　　
　　李察笑笑，從旁邊一名精英人形戰士手中接過一個封魔箱，打開，露出裡面一排排擺放整齊的藥劑瓶，說：「魔力不是問題。」
　　
　　希優吸了一口涼氣，失聲叫道：「強效魔力恢復藥劑！這麼多！」
　　
　　在法羅，一切和魔法有關的東西都價值不菲。即使希優是主持神殿的神官，都沒有看到過如此多的魔力恢復藥劑放在一起過，更不要說都是強效藥劑。有了這批藥劑，半個小時內，她就能恢復到全盛狀態。這種藥劑惟一的缺點，就是一天內只能喝一次。如果說還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是一瓶上千金幣的售價，會讓人感覺喝的不是藥水，而是金子。
　　
　　還沒等希優從震驚中恢復，門外就傳來希姆子爵興奮的叫聲：「李察大人，您真是傳奇般的將軍！殺一個聖域都是如此容易！您是怎麼知道鐵三角帝國的巴裡將軍會出現在那個街口的？」
　　
　　希姆的目光熾熱得讓李察都有些無奈，只得說：「運氣好。」
　　
　　「不可能！」希姆堅定地搖頭，然後向水花、緋色和剛德等等一指，說：「我都看到了，他，她，還有她，以及兩個聖域，都提前在街口埋伏好了！然後，一分鐘內解決戰鬥！這才是名將！」
　　
　　李察沒有回答，而是面色一寒，說：「我不是讓你把自己藏好嗎？」
　　
　　「我也要殺敵！」希姆用力揮著自己的手，白嫩的臉上全是潮紅，堅持說：「我是貴族，也是一名戰士！」
　　
　　李察決定就當沒聽到希姆的胡言亂語。他把一瓶瓶魔力恢復藥劑拋給需要它的人，然後又擰開一瓶，仰頭倒進自己的喉嚨。他把空瓶隨手一拋，穿上染血的上衣，再把滅絕背在身後，又提起命運雙手，點了所有追隨者，說：「你們跟我走！我們再去給撒倫威爾那小子來一下狠的!」

　　一名名追隨者默默作著戰鬥準備，剛德也站了起來，一把提起猩紅色的大斧，隨意活動了幾下肌肉。他身上的傷口因此而迸開了幾道，剛德卻全不在意。
　　
　　雖然慘遭忽視，但看著這一群洋溢著鐵與血火氣息的人，希姆子爵也熱血上湧，他上前一大步，大聲問：「我呢？」
　　
　　「你？」李察認真地看看希姆，想了想，拍拍希姆的肩，說：「你帶上幾個人，立刻回到你老子那，告訴他鐵三角帝國的幾個軍團現在在染血之地，讓他想辦法勸格拉斯堡公爵出兵，截斷撒倫威爾回家的路。」
　　
　　「可是，這不是逃跑嗎？」這顯然不是希姆想要的答案。
　　
　　李察鄭重地說：「不！這非常重要，如果你能有把握勸動公爵出兵，那麼撒倫威爾最多還敢在這裡呆三天，要不然他就要考慮退路被徹底截斷的巨大風險。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話，公爵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所以，你非常重要，如果不是你親自去，恐怕公爵是不會出兵的。」
　　
　　「我很重要？」希姆子爵很有些懷疑。
　　
　　李察重重在希姆肩上一拍，沉聲說：「非常重要！」
　　
　　說完，李察就出了旅館，一群帶著血火味道的追隨者也魚貫從子爵身邊走過。希姆有些恍惚，他依稀感覺，似乎李察這些危險之極的追隨者們看他的眼光少了許多輕視。
　　
　　轉眼之間，旅館內就只剩下希姆和他的幾名親兵。片刻之後，希姆忽然轉身向身後一名親兵問：「我真的很重要？」
　　
　　那名親兵久經考驗，不假思索地回答：「大人從來都很重要！」
　　
　　希姆臉上興奮的紅潮漸退，望著李察離去的地方，忽然說：「我現在知道了，我究竟有多重要。」
　　
　　那名親兵嚇了一跳，感覺希姆今晚似乎有些不正常：「子爵大人？您……」
　　
　　希姆打斷了他的話，說：「你，立刻回到父親那，讓他即刻出兵，把所有的人都帶來救援！」
　　
　　「可是……」親兵一臉疑惑。
　　
　　然而希姆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沉聲說：「去吧！你很重要！」
　　
　　希姆子爵帶著餘下的親兵揚長而去。只剩下那名親兵在旅館裡發呆，這名親兵很想提醒子爵，大戰剛起，他就已經派了好幾個人快馬趕回去報訊求救了。而且不僅如此，還花費大價錢遠程傳送了魔法訊息回去。或許現在，從蒼伯爵領來的第一批援軍已經在路上了。最遲明天一早，格拉斯堡公爵的大軍就會出發。第三路援軍則來自葉卡特琳娜伯爵夫人，這個女人不光在政治上極有想法，軍事實力更是直追侯爵。
　　
　　在夜幕的掩護下，五百騎兵悄悄出了城。這批騎士其實都是母巢的戰鬥單位，包括三百五十的人形戰士和一百五十名拋擲兵。戰馬均速前進，蹄下卻全無聲息。這是狩獵女神的神術獵人領域，也是李察借助希優的地方。
　　
　　五百騎兵並不是偷襲撒倫威爾的大營，而是奔向相反方向的一個小樹林。有五百帝國騎兵在這裡宿營，並防止李察的殘部從這個方向逃跑。這批騎兵都身經百戰，經驗豐富，隱藏得極好，卻無法瞞過精英蝙蝠的眼睛和耳朵。
　　
　　距離小樹林千米左右，李察似乎沒有下任何命令，整個隊伍就自行停下。山德魯開始念頌咒語，在越來越濃的死亡氣息中，一個個黑武士沉默地從召喚陣走出。
　　
　　希優呆呆地看著一個接一個出現的黑武士，身軀都在輕微地顫抖著。
　　
　　李察忽然湊近她，輕聲說：「一會小心點，別把你的治療術扔到這些黑武士身上。」
　　
　　希優勉強點點頭，忽然掩住嘴一聲輕呼：「天哪，那是什麼？」
　　
　　夜空下的死亡氣息突然濃郁了整整一倍，先是一個骷髏馬頭從召喚中探出，隨後騎士龐大的身軀才勉強從召喚魔法陣內擠出。這是一個無比高大的騎士，手中提著一把大得驚人的雙手巨劍。雖然劍身上佈滿了鐵鏽，然而只看巨劍的大小和重量，就知必有無可想像的殺傷力。而死亡騎士身上散發出的濃郁亡靈氣息，更是刺激得希優下意識地想要逃跑。雖然真神的神官天然克制亡靈生物，但對等級相差過大的亡靈生物也是無效的。
　　
　　「一個死亡騎士而已，山德魯的小寵物。」李察輕描淡寫地說，然後向前方的小樹林裡一指，對希優說：「美麗的神官，前面的樹林裡有大約五百騎兵，所以一會小心保護好自己。」
　　
　　希優點了點頭，但是臉色依舊蒼白。周圍的死氣實在太濃郁了，而且大戰將起，李察那些追隨者們身上都開始向外散發濃郁得有若實質的殺氣，讓她下意識地想靠向李察。只有李察身邊才是溫暖的。
　　
　　李察高舉左手，然後向前一壓！戰士們即刻撲向前方黑壓壓的樹林。在這一刻，希優注意到一個細節，由始至終，李察指揮麾下的戰士，都沒有出聲下過命令，至多只有幾個簡單之極的手勢。實力強大的追隨者們也就算了，那些普通戰士是如何在黑暗中看到李察的指揮手令的？
　　
　　希優沒有來得及多想，就被戰士們裹挾著衝向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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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一百零一　武裝
  
  
　　一聲驚呼忽然在夜色下的樹林中響起，只響到一半就變成了一聲慘叫！隨後驚呼和慘叫不斷響起，很快連成一片。濃濃的血氣開始隨著夜風四下彌漫，很快，廝殺和慘叫聲就漸漸稀疏，幾十騎士從樹林另一側逃了出去，全力催馬，轉眼前就消失在夜色深處。

　　片刻之後，李察站在樹林內，掃視著戰場。一個個人形戰士正在清理戰場，把已方受傷的戰士擡出來，同時給未死的敵人補刀。這是一場幾乎是一邊倒的屠殺，在強大的魔法和神術力量輔助下，戰死的人形戰士只有十幾個，帝國騎兵卻幾乎全軍覆沒。

　　一場完勝，李察臉上卻看不出高興之色，相反，卻越來越陰沈。無論是接戰時的頑強，還是絕境下爆發出的戰鬥力，這支帝國騎兵都給李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來這次撒倫威爾帶來的都是精銳部隊。如此一來，明天的戰局不容樂觀。

　　他忽然拉過剛德，輕聲吩咐了幾句什麽，於是剛德就招呼了所有的追隨者，以及希優等不隸屬於李察一方的參戰者，帶著他們離開了樹林。直到他們離開，李察才下了一個命令，於是人形戰士和拋擲兵們忽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而是紛紛撲向戰死的馬屍，默默地分食。

　　樹林中一處寂靜，只有陣陣沙沙的咀嚼聲。

　　很快，一個個人形戰士的氣息再次變得強大起來。只要有足夠的血肉和食物，戰鬥單位的恢複速度就快得如同被釋放了治療術。這一幕，自然不能讓外人看見。

　　當李察回到綠洲城內時，已過子夜。

　　整個城市的烈火已被撲熄，戰鬥了一天的戰士們都沈沈睡去，明天還有更加慘烈的戰鬥在等著他們。而城中居民和奴隸們則在忙著修補城墻。

　　回到城內，李察第一時間召集了所有的追隨者，貴族將軍，以及三女神神官等重要人物。

　　等所有人到齊後，李察沈聲說：“諸位！雖然我們今天打退了鐵三角帝國軍的進攻，但是如果不做改變的話，明天的戰鬥，我們必輸無疑！”

　　李察此話一出，所有貴族將軍們都面面相覷，人人臉色慘白。他們都是參加過縱貫線前半部戰爭的人，此刻對李察都有著近乎盲目的信心。李察說必輸無疑，那就是一定會輸。

　　“難道，我們要逃跑？”一名將軍猶豫著說。現在城內還有大量軍隊，還有抵抗之力。更重要的是，撒倫威爾手下有海量騎兵，如果棄城而逃，那一定是場悲劇。最終很可能只有少數人能夠逃回紅杉王國。

　　在這個尚武的時代，在生命與尊嚴之間，有不少貴族會選擇尊嚴。他們寧可在戰場上戰死，也不願意拋下戰士不戰而逃。

　　將所有人的反應都收於眼底，李察才說：“其實，我們有辦法扭轉數量對比上的劣勢。”

　　“不可能！”一名貴族叫了起來，“撒倫威爾帶來了三萬人，可是藍水綠洲城里所有的人加在一起，還不到三萬人呢!”

　　李察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不，這里一共有六萬人！”

　　那名貴族瞪大了眼睛，失聲道：“您是說…..”

　　“武裝奴隸！”李察斬釘截鐵地說。

　　貴族們互相望著，他們是真正的猶豫了。武裝奴隸，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何防止奴隸暴亂，每個領主都會視為頭等大事。而現在，居然要主動發給奴隸們武器？

　　終於，一名貴族苦笑著勸道：“李察大人，那些奴隸得到武器，恐怕會先指向我們的。”

　　“這是我們最後的辦法。”李察說，“而且，我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一名上了年紀的貴族眉宇間有深深的憂慮，說：“李察大人，如果這樣做了，你就開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先例。”

　　李察雙眉緊鎖，但神色卻是無比堅定：“就這樣決定吧！奧拉爾！”

　　精靈詩人應聲出列。

　　“去把我的沙民騎兵和野蠻人戰士們都**起來。另外，去把城內所有壯年的奴隸都集中起來，帶到中心廣場上去。”

　　奧拉爾領命，匆匆而去。

　　李察又叫來克拉克和剛德，讓他們分別去準備武器和食物。

　　一小時後，整整兩萬多的奴隸被帶到了城中廣場上，他們臉上都顯得茫然，不明白要發生什麽。

　　奴隸什麽種族都有，但最多還是染血之地原本的土著，沙民。而屬於李察的沙民騎兵經過今天的大戰，已經只剩下了一千出頭。他們排列著整齊的隊形，站在李察面前。在李察麾下久了，就連最散漫的沙民也逐漸變成紀律嚴明的精銳戰士。

　　李察在自己手下的沙民和野蠻人戰士面前走過，忽然問：“原本是奴隸的，舉手！”

　　戰士們很疑惑，但服從命令已成本能，於是密密麻麻地舉起了一片手臂！

　　李察身後的眾貴族們都大吃一驚，他們沒想到李察麾下這些戰力令人生畏的戰士們，竟然幾乎都是奴隸出身！

　　李察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吼了一聲：“現在已經獲得戰士身份的，舉手！”

　　又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手臂舉起，除了少數最新加入李察麾下的，跟著李察稍久些的戰士都積累了足夠的軍功，獲得了自由。

　　李察向廣場一角一指，在他手指的方向上，堆滿了刀劍。“這里，是成為戰士最基本的工具，武器！”

　　李察又向廣場上的奴隸們一指，說：“那邊，是和原先的你們一樣身份的人！”

　　沙民騎兵和野蠻人戰士看看武器，再看看仍舊是奴隸的同胞們，開始明白了些什麽，臉上開始顯露出激動。

　　這時，李察提高了聲音，大聲說：“現在，去拿起武器，送給你們的同伴，去告訴他們如何成為一名戰士！只要他們能夠做到你們已經做到的那些事，就可以成為我的戰士！”

　　廣場上一片沈靜……

　　忽然！一名野蠻人戰士大步從隊列中走出，一把抱起整整十幾柄沈重戰斧，然後走向奴隸中的那些野蠻人奴隸們，在每個人手中塞了一把戰斧，然後在他們耳邊說了些什麽，最後重重在他們胸膛上捶了一記，就走向下一個野蠻人。

　　很快，一群沙民騎兵也從隊列中奔出，抱起成捆的武器，沖向那些沙民奴隸們，把刀劍強塞到他們的手中，並且不斷用本族的語言沖沙民奴隸們吼叫著。

　　廣場上逐漸混亂，隨著拿到武器的奴隸越來越多，貴族們臉上開始寫滿了不安。只有李察一臉沈靜，靜靜看著事態的發展。

　　終於，幾乎所有的奴隸都拿到了武器。氣氛也開始變得微妙而危險。

　　李察麾下一名上了年紀的野蠻人忽然沖了出來，沖著奴隸隊伍中的野蠻人們吼叫著什麽。那些野蠻人猶豫著，終於走向廣場的另一側。越來越多的野蠻人跟著他們走向廣場一側，很快，所有的野蠻人都聚集在一起，站到了代表著願意為李察而戰的地方。

　　沙民奴隸中騷動逐漸擴大，也開始有人走向廣場一側。很快，幾乎所有拿起武器的奴隸都從廣場左側站到了右側。

　　李察的臉上終於有了微笑，回頭對貴族們說：“看來，明天我們能給撒倫威爾殿下一個大大的驚喜了！”

　　貴族們紛紛點頭，終於松了一口氣。當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時，他們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李察同樣汗透重衣。

　　第二天朝陽升起時，重整軍營的帝國軍團再次出現在藍水綠洲城外，並且不費太多的力氣就攻入城內。綠洲城里已經沒有什麽可燒的，但依然烈焰沖天，那是魔法的火焰。

　　撒倫威爾站在指揮車上，冷眼看著一隊隊帝國戰士開進綠洲城內。但是這片雜亂的城市就如一片深不見底的泥沼，不管投入戰士，都會深陷其內。廝殺聲從早晨響到中午，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受傷的帝國戰士從城內被擡了出來，可是藍水綠洲城卻絲毫沒有陷落的跡象，守軍更沒有絲毫逃跑的意思。

　　藍水綠洲城內，帝國戰士已經遍布各處，和無處不在的敵人廝殺著。如此混亂之局，撒倫威爾早已無力指揮，只能寄希望於戰士們的訓練有素。

　　戰鬥無處不在。

　　一名帝國老兵小心地沿著街道搜索著，忽然聽到旁邊一座民宅中有動靜，於是一腳踢開房門，沖了進去。可是一進去，老兵就有些後悔了。里面有一名衣飾華麗的貴族，可還有三名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親兵。

　　“這個家夥是我的！你們都不許插手！”貴族青年嗆的一聲拔出佩劍，劍鋒前指，左手掐腰，擺出刺劍架式。

　　老兵一怔，隨後臉上露出獰笑，舉起了還在滴血的戰刀，然後滿意地看到白胖的貴族青年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這名貴族青年就是希姆子爵，他並沒有按李察吩咐離開，而是躲了起來，終於如願以償地等到了第二天的戰鬥。可是一看到殺氣騰騰的帝國老兵，希姆雙腿就陣陣發軟，又想象昨天那樣，找個地窖或是閣樓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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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一百零二　堅持與希望
  
  
　　不遠處忽然響起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明顯是瀕死前的慘呼。慘叫刺覠激了子爵的神經，讓他雙覠腿終於支撐不住身體，一屁覠股坐到了地上。親兵們連忙搶上，護住了子爵。對面的帝國老兵一臉譏笑，呸的一聲，重重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不知為何，老兵的譏嘲在希姆眼中顯得無比刺眼，而子爵眼前又浮現出昨夜李察帶著深深的傷口，若無其事從他面前走過，去夜襲要強大得多的帝國軍的場景。兩個影像交織在一起，如火，不知不覺間徹底點燃了希姆的神經！

　　希姆忽然覺得自己眼前一片血紅，他猛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不知哪來的巨大力量，一把推開親兵，挺劍沖向了對面的帝國老兵！

　　一時間，那把本是裝飾作用更多的刺劍竟也劍光如虹！

　　撲的一聲，刺劍深深沒入老兵的心臟。

　　那名老兵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愕然，緩緩倒下。而希姆呆呆地看著這個與自己惡鬥了幾個回合的對手，一時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直到親兵一聲驚呼“您受傷了！”，希姆才感覺到肩上陣陣火覠辣辣的痛。他低頭一看，見肩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足有十幾厘米的傷口，血正向外湧著。

　　希姆忽然又想起了李察，想起了李察身上那道翻卷的傷口。於是本已到了喉嚨口處的慘叫又咽了回去。在親兵們驚愕的眼神中，子爵一把撕開了上衣，拋在地上，露出整個上身，然後大模大樣地往凳子上一坐，對親兵們沈聲喝道：“慌什麽！過來，幫我包上!仗還沒打完呢！”

　　恍然間，希姆覺得自己已有幾分李察的氣勢。只不過李察露出的是塊塊肌肉、棱角分明的身體，而希姆的上身則是白覠嫩細膩得耀眼。子爵的上身，只有曲線，沒有棱角。

　　親兵們很快為子爵包好了傷口，希姆不顧勸阻，提劍離開了民宅，走上覠街頭。

　　既然開了頭，子爵居然一發不可收拾，到了夜幕再次降臨時，他劍下已有四個亡覠魂。

　　在城市一角，李察左手提著命運雙子，右手則是長刀滅絕，正帶著一隊人形戰士，殺氣騰騰地穿過兩道橫街，堵住了上百名帝國步兵的後路。

　　片刻之後，李察又從另一個街口轉出。在他對面，湧覠出數十個帝國步兵。

　　李察一言不發，長刀滅絕刀尖點地，腳下步伐越來越快，迎頭沖去！

　　只有三十多名人形戰士跟在李察身後，他們從來不知道什麽是畏懼，只要有命令，即使對面是成百上千的敵人，也照沖不誤。

　　當李察無比兇狠地撞入帝國步兵陣內時，忽然一群數百名奴覠隸從對面湧覠出。除了手中一把刀劍之外，他們沒有任何其它裝備。但是看到帝國步兵，這些奴覠隸卻發瘋了一樣沖了上去，絲毫不顧雙方巨大的裝備和實力差距，嚎叫著試圖把武器刺入敵人的身體里！

　　一場慘烈的肉搏戰，近百名帝國步兵只有十幾個人突圍，逃進旁邊的一條小巷，百余名奴覠隸則緊緊追了下去。殺死了帝國士兵的奴覠隸們則把自己的戰果耳朵割下，掛在腰間，以作為軍功證明。

　　李察長出了一口氣，無法形容的疲憊從身體各處湧了出來，讓他只想倒下去，找個地方好好地睡一覺。他的頭也如裂開般痛，長時間指揮數十個目標已經讓李察的大腦瀕於透支，第二意識也早就加入戰鬥指揮，因此負擔和消耗是雙倍的。整個城市都是戰場，雙方的戰士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隨時都有可能在下一個路口遇到敵人和友軍。李察勉強指揮著自己的戰士和追隨者，時分時合，化為最為堅固的幾顆磨齒，在這場絞肉機般的戰役中不斷磨蝕收割著敵人的血肉。

　　李察的魔力已經幹涸，卷軸也已用光，就連體力也消耗見底。他闖進路邊的一座破爛民宅，靠著墻壁坐下，如上岸的魚那樣拼命喘息著。人形戰士們已經結隊離開，走向下一處戰場。如果從空中俯瞰，可以看出他們的目的地正是一座不大的小廣場，那里集結著上百名帝國步兵，他們簇擁著一位大魔法師。這位魔法師正吟唱著咒語，華麗的法杖不斷揮動，把一顆顆火球射覠入周圍的房間廢墟中。不時響起的慘叫，則驗證著魔法的恐怖威力。

　　然而已經有四隊合計百余名人形戰士正從各個方向沖向小廣場，而在一座二層小樓後面，則集結起二十多個拋擲兵。現在拋擲兵手中握的都是五花八門的兵器，他們的投斧和骨刃早就用光了。

　　李察松了口氣，繼續積蓄著體力。不用看，他就知道那個大魔法師已經完了。因為緋色就在不到二十米的一處廢墟中伏著。

　　屋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人探頭向屋里看了一眼，然後驚呼一聲，就沖進房內，滿臉驚喜地盯著李察手中的命運雙手。這是一個帝國老兵，而且是七級實力，應該是一名下級軍官。他看著李察，露出獰笑：“原來是個魔法師！殺了你的功勞可不小。”

　　李察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左手提著命運雙子，右手則是長刀滅絕。但是帝國士官卻松了口氣，對面的魔法師明顯法力枯竭了，而且一看就是近身戰的菜鳥，居然法杖長刀一起拿。沒有魔力的法師老爺，他可以輕松放翻一打。

　　李察忽然快行幾步，一聲怒吼，滅絕就當頭向士官斬下！士官一臉冷笑，佩刀狠狠迎上滅絕。雙刀相交，當的一聲，滅絕忽然脫手飛出，直接釘在了屋頂。滅絕來勢洶洶，卻是一碰就飛。士官驟然用錯了力，身不由已地向前跨了一大步，而李察同時向前一步，輕飄飄的與士官擦身而過。

　　撲的一聲悶響，沈重的命運雙子狠狠砸在士官的後腦上，雕工無比精美的墮落天使像上立刻沾滿了鮮血和腦漿！

　　“呸！一只菜鳥！還真好騙。”李察看都沒看倒下的士官，而是用衣襟在杖頭的墮落天使像上擦了擦，把沾在上面的東西草草清理了一下，然後才有些歉意地對它說：“抱歉了，夥計！”

　　傳奇級別的命運雙子已經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夜幕終於降臨，帝國戰士也如潮水般退出了綠洲城。城內已經找不到完好無損的建築，到處都是硝煙與烈火。此時若從遠處看，時光燈塔已經變得十分醒目。就在不久之間，這座外形和鐘樓類似的建築周圍，還有不少比它更高的建築。被烈火燒了一遍，再被魔法火焰燒了一遍，整個藍水綠洲城完全變成了廢墟。城墻多處倒塌，早就成了擺設。按理說，藍水綠洲城已經變成一座不設房的城市，然而現在，這里卻又象處處都是城墻和堡壘。在每一座廢屋中，每一堵斷墻後，都有可能隱藏著數目不明的敵人。

　　撒倫威爾遙望著綠洲城，雙眉鎖得象是永遠都無法分開。今天他又損失了近四千名戰士，而且六名大魔法師中的兩位戰死在城內。巷戰一向是魔法師的墳場，明天的戰鬥，可不要指望余下的三名大魔法師肯入城作戰了。

　　按照各部匯總上來的戰報，憑經驗判斷，撒倫威爾知道李察的部隊可能已經損折過半。而且本應已方的數量優勢越來越大，李察應該絕無可能守得住今天才對。然而，李察就是守住了。而且藍水綠洲城內的敵人似乎越戰越多，殺之不盡。

　　藍水綠洲城總共居民也沒有超過兩萬人，加上李察的部隊，也就三萬人。怎麽可能抵抗這麽久？

　　“難道……”撒倫威爾意識中忽然掠過一片陰影，他也想到了奴覠隸。

　　但是這個答案並沒有解開他的疑惑，奴覠隸兵的戰鬥力如何，在大陸上早有公論。千人的帝國正規軍，可以輕而易舉地擊潰十倍於已的奴覠隸兵。所以在戰爭中，奴覠隸兵大多用來運送物資，修建工事，以及在關鍵時刻當成炮灰消耗。

　　今天惟一的好消息是，李察一方的損失數字比帝國軍要多不少。

　　明天呢？

　　撒倫威爾忽然有些動搖，他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擊潰李察的部隊。今天已經有好幾次，他明明感覺敵人隨時都會崩潰，但每次都奇跡般地堅持了下來。撒倫威爾甚至想抓幾個李察的戰士，把他們的腦袋剖開好好看看，他們是不是不知生死，不懂畏懼的傀儡。

　　只有這樣的戰士，才能夠支撐到現在吧？

　　撒倫威爾的心底悄然間浮上一縷不安。時間對他來說同樣是個巨大的限制，他不能在這里呆得太久。綠洲城內有許多紅杉王國的貴覠族，最要命的是聽說里面還有一個名叫希姆的家夥，這個不學無術的家夥和王室及格拉斯堡公爵的關系非常緊密。所以撒倫威爾敢打賭，紅杉王國的援軍一定已經在路上了。

　　而此時在綠洲城內，李察的追隨者們又聚集在一起，正聽李察布置明天的戰術。房間中除了追隨者，還有貴覠族將領，以及三女神的神官。房間里彌漫著血腥和汗臭，所有人看起來都是狼狽不堪，就連神官們華美的長袍上都沾滿了血跡和泥土。幾乎人人帶傷，可見白天戰鬥的艱苦，然而從他們的眼中卻看不到絕望和畏懼，有的只是鬥誌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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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一百零三　戰後


這時李察抬起頭，對眾人說：“明天，我們就沒辦法給撒倫威爾殿下一個驚喜了……”

　　眾人疑惑之際，李察補了下一句：“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被我們趕出去！”

　　“呵呵……”“嗯……”“哈……”這些無精打采的應和都來自李察的追隨者。他們顯然對李察的冷笑話不感冒。

　　第三天，撒倫威爾果然沒有收穫驚喜，而是面目陰沉地下了撤兵的命令。從綠洲城裡退出來的戰士，又比早上少了很多。

　　第四天，撒倫威爾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攻城中，甚至連不適應巷戰的騎兵也不例外。所以，到黃昏時，他也收穫了四天以來最大的一個傷亡數字。

　　第五天……沒有第五天了。

　　第五天的清晨，撒倫威爾終於帶著他的部隊，消失在北方的地平線上。和來時的規模相比，他帶回去的部隊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

　　綠洲城中，則爆發陣陣久久不息的歡呼！

　　歷時四天的戰鬥，卻有五萬生命終結於此。帝國軍在這片不大的土地上丟下近兩萬具屍體，而李察一方則付出了三萬餘人的代價。

　　藍水絞肉機之役，對鐵三角帝國的影響微乎其微，但對撒倫威爾來說，卻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打擊。此役之後，李察的名字，也漸漸擴散出了染血之地。

　　在得到撒倫威爾已經撤軍的消息後，從紅杉王國各地來的援軍發覺已經來不及阻截，於是許多又撤了回去。但是計畫參加縱貫線計畫的部隊依舊在趕往綠洲城。還有許多原本沒有打算參加縱貫線計畫的，聽說了綠洲城之城的結果後，也改變了主意。原本第二次縱貫線計畫是沒有他們位置的，但這些貴族準備造成即成事實。他們的想法是，我們是援助你來的，現在部隊都到了綠洲城，你總得給我點位置吧？

　　大戰結束的第七天，紅杉王國的軍隊就陸陸續續抵達了綠洲城。其中最為龐大的力量來自格拉斯堡公爵，這是一支包括了三千騎兵和五千步兵的龐大軍隊，領軍的則是李察未曾見過一面的熟人，拉圖伯爵。

　　其次的力量出乎眾人意料，竟然是葉卡特琳娜伯爵夫人的軍隊。這是一支四千人的部隊，卻包括了整整五百名精銳的重裝騎士。這批騎士的扈從也都是精銳的騎兵，達到一千五百之眾。這批平均等級達九級的騎士，實力絲毫不比格拉斯堡公爵的騎士團差，而裝備的奢華更有過之。

　　接到這支部隊時，李察不禁有些無言。說實話，在染血之地根本不適合重裝騎士行動。葉卡特琳娜伯爵夫人此舉，更多是為了炫耀財力和實力。不過只要這支部隊肯聽指揮，李察倒並不介意手下多出一支戰陣攻堅的力量。以往的戰鬥中，最艱苦的部分其實都是由他的人形戰士完成的。

　　不過聽到這支部隊到來，希姆子爵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葉卡特琳娜伯爵夫人這是在**裸地炫耀武力，而且是炫耀給子爵看的。

　　蒼狼公爵則送來了一支兩千餘人的部隊，這是一支由偵察騎兵，輕騎兵和正規騎兵以及千名步兵組成的部隊，沒有重裝騎士和重裝步兵，卻訓練有素，很適合在染血之地的行動。這是一支實用的部隊。

　　其它貴族拼湊起來的部隊，也有萬人之眾。當綠洲城部隊雲集時，李察也從戰爭中松了口氣。檢視這座已化為廢墟的城市時，李察才再次感受到撒倫威爾的可怕。如果不是他發動了奴隸，並且最充分的發揮了混戰中的能力，依託綠洲城的複雜地形硬頂了四天，就真的會被清出染血之地去。

　　接下來，李察就發現自己的事情多得做不完了。首先他的勢力空前膨脹，麾下的軍隊首度超過萬人。但這完全是虛假繁榮，一萬的部隊中有近九千是原本的奴隸，他們因為積累了足夠的軍功而脫離了奴隸身份，成為李察的戰士。李察當初的承諾是，只要殺死一名帝國戰士，就可以擺脫奴隸身份，成為他麾下的平民戰士。原本分到武器的奴隸數量是三萬人，可是僅僅兩天的激戰，他們的數量就銳減到不足萬人。無論是貴族，還是李察，都沒有想到在為了自由而戰的激勵下，這些奴隸居然如此地悍不畏死，如此的不顧一切。

李察原本不需要這麼多部隊，但看到了集結過來的貴族軍隊數量後，他就改變了想法，把所有願意加入部隊的奴隸都收留下來，以後再慢慢篩選。貴族的軍隊同樣需要進行改編，最終按李察的預想，是留下一支萬人左右規模的部隊。但是留誰的部隊，留下多少，以及如何改編，是橫在李察面前的三大難題。李察知道，如果一個月時間能夠解決這些問題，那就是快的了。

　　最後，李察還面臨著重建藍水綠洲城的問題。好在他現在已經得到了十幾個商團的鼎力支持，並且紅杉王國小半的貴族也站在他這一邊，因此重建進程比預想中要快得多。

　　蒼狼公爵的將軍還帶來了公爵的消息，在十天后，公爵將會帶著佩林秘密抵達藍水綠洲城。信中還提到，公爵帶來了一件特殊的物品，這件物品將可以用在一些特殊的儀式上。

　　聽到這裡，李察非常驚訝，這麼短的時間內，公爵難道又找到了一件祭品？

　　不過距離公爵到來還有一段時間，於是李察安排好後面幾天的事務後，就帶上剛德，背好準備的物資，悄悄傳送回諾蘭德。

　　當李察從傳送陣走出時，正好看到匆匆趕來的諾蘭大神官。諾蘭看到李察，先是一怔，上下仔細打量了李察一番，才說：“李察！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變了？”李察也是一怔，隨手習慣性地摸了下巴，摸到一層短硬的鬍鬚，這才明白過來。

　　諾蘭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李察，在她的眼中，李察雖然留了鬍鬚，但仍然顯得異常的年輕。在她的印象中，李察才走了幾天的樣子，可是這次回來，卻變化太大了。原本的優雅、清秀消退不少，些許的青澀更是絲毫不見，而代之以血與火的味道。若說原本的李察有如挺拔的青木，那現在的他就是一塊燒得熾熱的岩石。

　　諾蘭看多了在位面間來來回回的人物，卻很少看到有人在短短時間內就變化如此巨大。

　　諾蘭說：“李察，我感覺到傳送陣啟動了，就過來看看。這次準備停留多久？”

　　李察把身後幾乎和自己等高的封魔箱放在地上，發出嗵的一聲悶響，顯然至少有數噸的重量。他這時才呼出一口熾熱的氣息，活動酸痛的身體，說：“最多呆一天就要回去了。運點東西回來。”

　　位面傳送陣又閃爍起來，剛德從陣內走出。這名雄壯的大漢弓著身體，全身肌肉隆起，每走一步，都會讓整個神殿的為之顫動。剛德明顯激發了自身的血脈之力，身後背著整整三個捆在一起的封魔箱。走出傳送陣後，剛德一聲悶哼，把封魔箱扔在地上，隨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拼命的喘氣。剛德背著的封魔箱，至少十噸以上，把具備大地之力力量的大漢也累得筋疲力盡。

　　諾蘭大神官看到這裡，實在忍不住說：“這麼多的東西，就你們兩個搬回來?為什麼不多帶幾個？”

　　“窮，傳送費太貴了！”李察毫不掩飾地說。

　　和各個豪門相比，阿克蒙德是出了名的窮。其實任何窮兵黷武的家族都富裕不到哪裡去，戰爭是暴利，但那是對勝利者中的極少數而言。大多數勝利者會發現自己只是慘勝，而失敗者自不必說，一定是血本無歸。

　　能夠確定從戰爭中獲利的，自然是各類軍火販子。比如說附魔師，武器工匠，煉金師，等等。當然，最能撈錢的卻非構裝師莫屬。

　　所以諾蘭大神官，對於一個皇家構裝師在自己面前哭窮，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把這傢伙扔到時光亂流裡去。

　　“你們都帶了些什麼，這麼重？”諾蘭很有些奇怪。

　　李察打開了其中一個封魔箱，裡面居然全是一塊塊灰色中雜著雲紋的原礦。諾蘭精於鑒定，一望之下就低呼一聲：“雲鐵原礦！好高的純度！”

　　李察和剛德背回來的大多是雲鐵原礦，還有幾百公斤的拉菲精鐵。精鐵其實在兩個位面間的差價並不大，只有５０%的樣子。但是所有的雲鐵礦石都背回來了，而剛德還有些負重，自然不能浪費了。傳送一個人可是要兩萬金幣呢！

　　李察拿起一塊雲鐵原礦，對諾蘭說：“諾蘭大神官，您能不能幫我招募一批魔法師，至少十級以上，需要五十名左右。此刻我還需要一批煉金工匠和武器工匠，能夠處理各種常見珍貴金屬即可，數量各要三十名。”

　　諾蘭目光閃動，笑著說：“看來你找到了一個富含珍稀礦石的位面啊！運氣不錯！連我都有些羡慕流砂那孩子了呢。你雇傭魔法師，是準備批量製造各種附魔金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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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一百零四　為難的交易
  
  
　　李察點了點頭，說：“沒錯，我帶回來的這些原礦最多能賣五十萬金幣，但是處理成雲鐵錠之後，就是六十萬，如果再附好魔，那麽就是七十萬了。扣除成本，至少可以多賺十萬。”

　　諾蘭無奈地嘆了口氣，說：“真不愧是深藍出來的小家夥！好吧，魔法師和工匠的事我會幫你解決。另外，這批附魔雲鐵錠做出來的話，都賣給我吧，我就按七十萬收購。”

　　“沒問題！那些拉菲精鐵，就當是附送了。”李察答得幹脆利落，讓諾蘭微露喜色。

　　諾蘭大神官背後肯定有不少世俗的利益，而且就從一口吃下這麽多附魔雲鐵錠的手筆看，她背後的勢力也不算小了。至少財力上可以超越阿克蒙德。至於這批雲鐵錠如何消化，她又能從中獲利多少，李察並不關心。沒有足夠的利益驅動，誰又會無償辦事？只要價格在他心理價位之內，就足夠了。

　　時間緊迫，李察先叫過來一名神殿侍衛，給尼瑞斯和阿伽門農各自送去一條信息，這才繼續處理礦石的事。他打開自己背過來的封魔箱。箱內分成上下兩層，下層大半都是雲鐵原礦，上層則是兩個小而精致的封魔盒。李察把封魔盒小心翼翼地抽出來，檢查了一下，發覺完好無損，這才松了口氣。

　　諾蘭看了李察的舉動，忽然說：“李察，雲鐵的錢可以預付。你是想要金幣，還是其它的什麽東西？”

　　“能買到祭品嗎？”李察笑著問。

　　諾蘭微笑著說：“如果你要賣，那麽我收。”

　　李察呵呵笑了幾聲，原本的念頭就此打消。看來祭品能夠折成金幣，但只有金幣的話卻換不來祭品。對出售雲鐵收入的用途，李察早有準備，先是從懷中取出一枚由附魔紙制成的卷軸，遞給諾蘭，說：“這上面列明的魔法材料，如果有的話，還請您多幫我收集一些。如果還有額外的部分，我想要買一個空間裝備。”

　　諾蘭打開卷軸，仔細看了一遍，才說：“除了幾樣之外，清單上的材料都可以弄到，但是需要時間。看來這一次是來不及了。不過幾十萬金幣可買不來好的空間裝備。我一個朋友手上恰好有一個空間箱準備轉讓，外部尺寸和你手上的小封魔盒差不多，里面則是兩個立方米的空間，兼有封魔效果，但不能減重。如果你想要的話，我想三十萬金幣可以買下。”

　　李察想了想，說：“好！我要了。”

　　空間箱本身並不如何出色，但諾蘭給出的價格卻比市價低了兩成。

　　轉眼之間，李察沒想到還沒有走出神殿，自己帶回來的物資就出手了大半。數十萬金幣的交易，看起來讓雙方都很滿意，當然，李察滿意更多一些。在離開神殿間，李察讓諾蘭幫助準備好傳送陣，至多明天這個時候，他就準備回歸法羅位面。

　　李察和剛德剛剛回到浮島，尼瑞斯就趕到了。這位四皇子反應速度之快，讓李察大吃一驚，甚至懷疑這位皇子是否整日無事可幹，所以才能夠隨傳隨到？

　　看到李察的第一眼，尼瑞斯明顯呆了一呆，隨後雙眼放光，大聲說：“嗨！李察，這才幾天不見，你怎麽就變化這麽大！那胡子簡直是帥呆了！而且切削得如此粗糙，簡直就是藝術！”

　　看尼瑞斯那兩眼放光的樣子，簡直就要上來摸上幾把了。李察摸著自己剛硬的短須，一時無語。戰爭的時候李察沒時間弄胡子，戰爭結束後他覺得剛硬短須的手感不錯，也就習慣性地把胡子留了起來。不過李察可沒有奢侈到配備一個專門理發師的地步，他只是每天早上對著鏡子，自己用匕齤首修兩下而已。不要說皇室，就是貴族豪門中也有不少人每天都要花上一個小時整理頭發和胡子。看慣了精心修剪的胡須，再看李察的短須，尼瑞斯自然覺得粗糙剛硬。但他據此認為糙得有形，就讓李察很是無語了。

　　眼看尼瑞斯的眼睛越來越亮，為了防止他真的做點什麽出來，李察直接把一個封魔盒塞進他的懷里：“拿著！”

　　“這是什麽？”尼瑞斯的註意力果然被封魔盒所轉移，他打開盒子一看，頓時一聲低呼：“蠻荒壁壘！”

　　封魔盒中靜悄悄地躺著五張形狀各異的構裝，正是成套的蠻荒壁壘。

　　從戰爭的角度，蠻荒壁壘比蠻荒打擊更要實用一些。此時距離李察上次離開還不到十天，尼瑞斯就收到了第二套構裝，自然異常的興奮。某種意義上說，他的命運已經和李察聯系在一起，李察表現得越出色，他的地位也就會水漲船高。

　　“太好了！我這就去把材料拿給你。而且這一次我可以先預付十五套材料，預訂接下來的三套蠻荒壁壘。”說著，尼瑞斯就準備往外跑，看樣子是想回皇宮庫房取材料。

　　“等等！”李察連忙拉住了急不可耐的尼瑞斯，說：“我現在手上還有很多材料，暫時不缺材料。不過我希望用這次的酬金買一批魔法裝備，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

　　“還有很多材料？我真對你的成功率很有興趣。”尼瑞斯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察，眼神已經有些曖昧了。不過好在他立刻恢複了正常。

　　“魔法裝備？一件小事而已！你準備要什麽，要多少？”尼瑞斯把胸脯拍得砰砰作響。這本是個充滿雄風豪氣的動作，他做起來卻總讓人浮想聯翩。

　　李察大喜，於是說：“我還想要一批雙附魔效果，精良級材質的魔法長劍，數量先來五百吧。”

　　“五百……哦，好，啊！多少？”尼瑞斯說到後來，簡直就是一聲慘叫，叫聲之淒慘，如若遇到了一群色狼的少女。

　　尼瑞斯的慘叫把李察也嚇了一跳，他檢視了一下自己剛說過的話，確定說的的確是精良級長劍，而不是史詩甚至是傳奇長劍，這才說：“五百啊，怎麽，很多嗎？在市面上，這樣的長劍也不過兩千一把吧？按照上次的價格，五百長劍是七十五萬金幣，正好和構裝材料等值。”

　　尼瑞斯已經有些額頭見汗了，苦笑著說：“這個，價格上沒問題，只不過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些。”

　　李察一皺眉，問：“數量太多？但我還需要一批附魔甲片和護盾呢。”

　　尼瑞斯臉色有些蒼白，遲疑了一下才說：“這樣吧，稍等等，阿伽門農很快就過來了。鐵血公爵家族中的附魔裝備產業非常聞名。另外，先給我說說你準備要多少護盾和甲葉。”

　　片刻之後，阿伽門農也到了。簡短的寒喧之後，他也知道了李察需要的東西。這沈默寡言的家夥先是看了尼瑞斯一眼，眼神中居然都是同情。尼瑞斯重重哼了一聲，把頭一扭，如同一個別扭的少女。

　　李察敏銳地捕捉到了兩人怪異的表情，問道：“怎麽，有難處嗎？”

　　“不！完全沒問題！下午東西就可以給你準備好!”可是看尼瑞斯的語氣，倒象是在和什麽人賭氣一樣。

　　阿伽門農搖了搖頭，居然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隨後他對李察說：“如果有可能，給我也做三份生命誅絕。我會按十比一供應材料，另外，我也可以向你供應裝備。這是我權限範圍內能夠給你的東西。”

　　說著，阿伽門農取出一個卷軸，遞給李察。李察收下卷軸，又和兩個年輕貴族聊了一會，尼瑞斯和阿伽門農就一起離開。

　　李察又把老管家和法斯琪叫進書房，先是問了問老管家近期浮島上發生的事。以諾蘭德時間計，李察沒走多久，自然沒發生什麽。只不過歌頓侯爵領上許多礦產和資源地的收入有所減少。這也在預料之中，歌頓和他的主力大軍一失蹤，動各種心思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而李察雖然晉身皇家構裝師，讓一些人熄了不當的心思，但私底下做小動作的人卻還是不少的。

　　李察點了點頭，只是吩咐老管家把所有收入下降的資源地列出清單，小心保管好，但不要采取任何動作。他們想交多少，就拿多少。最近一季，歌頓侯爵領地的凈收入居然只有不到五十萬金幣，維持浮島開支都有些困難了。而且按照這一趨勢，下一季的收入可能連四十萬都不到。

　　李察臉色平靜，沒有把領地收支當一回事，而是繼續問：“那麽位面收入呢？”

　　老管家說：“只有森馬大人駐守的休蘭位面會在一個月後送回一批材料，諾蘭德市值大約二十萬左右。其它的就沒有了。”

　　李察一皺眉，問：“只有休蘭？阿西瑞斯呢，有什麽消息沒？”當初向李察表示效忠的三騎士中，阿西瑞斯可是最強大的一個。

　　李察思索了一下，說：“護盾和甲葉都要精良級的，護盾要五十萬金幣的數量，其中一米五的塔盾要占一半，其余是大盾和手盾。甲葉需要一百萬金幣的，並且要足夠數量的配套鎖扣。”

　　尼瑞斯臉色開始轉向慘白，默默地計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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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一零五　破產

　　老管家說：「阿西瑞斯大人說位面內戰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而且戰局不是十分順利。所以暫時沒有可能向家族反饋資源，如果可能的話，阿西瑞斯大人倒希望家族可以支援一批附魔弩箭。在防禦戰中，弩箭消耗得很厲害。」

　　李察臉色微變，只是點了點頭，又問：「麗娜呢？」

　　老管家猶豫了一下，說：「龍法師大人在綠森位面陷入僵局，僅僅能夠維持局面而已。她希望在您有餘力的時候，儘可能迅速的支援她一下。而且，麗娜大人還交待過我，如果少爺看起來不是很有錢的話，就不要告訴您這些。」

　　這一次，李察陷入了沉思，手指不斷輕輕敲打著桌面。沒想到，歌頓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資源，反而扔下的都是爛攤子。所有私有位面傳來的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哪怕是看起來最正常的休蘭，歌頓在其中也不過佔據了五分之二的地域，但是休蘭位面其餘勢力已經整合成了一個整體，只有森馬駐守的話，連維持局面都有些困難。而且休蘭位面非常小，可能連法羅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如果放在諾蘭德，不過是個大島罷了。這樣的位面就是完全開發，也難以產生太多的收益。而其它的位面都在需要支援。原本收入最豐厚的伽馬位面，卻握在拳鬥士的手裡。

　　李察現在只是不清楚，阿西瑞斯那邊需要的增援是真是假。而麗娜的日子不好過，倒是可以確定的。他也去過一次綠森位面，對那裡潮濕的氣候，詭異的森林以及凶悍的土著印象深刻。一時之間，李察只覺得處處都岌岌可危，處處都需齤要用錢。而他手中資源卻極為有限。一個弄不好，局勢就可能連鎖反應，徹底崩潰。

　　其實這也難怪，歌頓幾乎是白手起家，短短時間內就以暴風般的態勢創下了若大一片基業，根基肯定極為淺薄。他一向是以不斷的擴張來支持局面。這就像在沙灘上建築城堡，會非常迅速地建起一座宏偉堡壘，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徹底崩塌。現在的阿克蒙德，就像一切暴發戶一樣，都缺乏底蘊。

　　底蘊這東西，表現在方方面面。將領，人才，軍隊，財力和珍稀資源，都是底蘊的一部分。李察自己的追隨者還沒有成長起來，而歌頓留下的五騎士顯然只是穩定位面局勢的最低需求。再少的話，可就連防線都守不住了。經過浮島之亂，原本歌頓為長遠計培養的步戰騎士一下子損失了三分之二。所以現在李察發現，自己除了能夠賺點錢之外，手頭上幾乎沒有可用的資源了。可是戰爭打的就是錢，李察只是想在法羅武裝一支五百人的最精銳部隊，就花去了超過兩百萬金幣。他本身是構裝師，結果除了追隨者外，自己手下卻還沒有哪怕是一個構裝騎士。當然從當下局勢看，五百精銳對李察的幫助要比三名構裝騎士大得多。但若要著眼長遠，構裝騎士卻是對抗本位面高端戰力的不二選擇。

　　雖然構裝騎士單體戰力不及位面的頂級強者，但勝在數量眾多。在等級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數量就會佔據絕對地位。比如說正常情況下，三四個相當於十四齤級戰力的構裝騎士打跑一個十六齤級的法羅聖域，問題不大。

　　思索良久，最終李察也沒能想出太好的辦法來。沒錢就是沒錢，李察也不能憑空變出金幣來。實際上，現在他還欠了尼瑞斯兩套套裝，那價值一百五十萬的護盾和甲葉，都是用預付材料換取的。

　　李察對老管家揮揮手，說：「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讓那些步戰騎士做好準備，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了。」

　　等老管家離開，李察才取出一個封魔盒，默默的撫摸了一下，然後推到法斯琪面前，說：「這是給艾莉婕的。」

　　法斯琪笑面如花，接過封魔盒，一邊打開一邊說：「給伯爵大人的禮物？讓我猜猜是什麼，不會是構裝吧？」

　　她打開封魔盒，看到裡面擺放得整整齊齊的五件構裝時，也不由得迸住呼吸。法斯琪臉色變得嚴肅，認認真真地把構裝都看了一遍，才說：「是蠻荒打擊。很好，您現在只欠伯爵大人七套套裝了。這個東西我要立刻給伯爵大人送過去，您接下來還有什麼吩咐嗎？」

　　「有空的話，再幫我從浮島上挑十個人出來。我下次回來時準備帶走。另外，艾莉婕最近有麻煩嗎，看你的樣子十分著急。她不至於差這麼一個構裝騎士吧？」

　　「在距離伯爵大人領地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塊精鐵礦脈。那裡本來是一片無主的荒蕪山地。但現在有了礦山就不一樣了，周圍的貴族都宣稱對這片山地擁有領主齤權。裡面包括聖樹王朝的四位伯爵和同盟的一位侯爵，當然艾莉婕大人也在其中。」

　　「這倒的確是麻煩。」李察微微皺眉。

　　涉及到無主之地和豐富礦藏這兩個關鍵詞的麻煩，解決的方式只有戰爭。哪怕現在不打，以後總是要打的。

　　送走了法斯琪，李察才想起了阿伽門農的清單，於是打開記載捲軸，仔細看著。捲軸上列著長長的清單，大大小小一共有數百項物資，而且每項物資的數量都不少，看來阿伽門農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低。然而價格這一項卻讓李察十分意外。阿伽門農給出的價格比諾蘭德市值僅低了一成不到，和正常商戶進貨的成本相差不遠。相比之下，尼瑞斯給出的價格可就低得多了。阿伽門農和尼瑞斯經常一同出現，幾乎是形影不離，阿伽門農沒可能不知道尼瑞斯的出價，怎麼還會給自己這樣一份清單？

　　李察開始思索。

　　此刻在皇宮內，尼瑞斯正站在菲利浦的辦公桌旁，硬著頭皮遞上一張魔法紙。皇帝吃力地挪動一下肥壯的身軀，接過紙一看，原來是申請臨時預算額度，不過申請的數量，卻是把尼瑞斯本年內的額外權限都用光了。

　　皇帝把紙放在桌上，不動聲色地說：「尼瑞斯，你應該知道，申請這麼多的臨時額度對你的影響很大，明年你獲得的預算將不會增加，而且明年一整年也不再有申請臨時預算的權力。」

　　「我知道，但我已經答應了李察！」尼瑞斯無奈地說。

　　「沒想到他會一下子要這麼多？」菲利浦別有意味地笑了笑，然後在申請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才說：「這麼看，李察這小傢伙的發展速度比我預想的還要快得多。好了，這是你的申請，拿著它去庫房調東西吧。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這次就當是給你一個教訓，以後在承諾之前，先衡量一下自己的實力！」

　　尼瑞斯鬱悶地說：「知道了！」

　　片刻之後，尼瑞斯從皇家庫房內走出，臉色很是不好看，一路低著頭，邊想著心事，邊快速走向傳送陣。他覺得自己需要找阿伽門農喝一杯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忽然攔在了尼瑞斯身前。這是一名身披戰鎧的青年，鎧甲上沒有太多裝飾，只有一角有一個代表著皇室的徽章，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就忽略過去。他和尼瑞斯容貌上有幾分相似，不過尼瑞斯是柔細的美麗，而他則帶著陰森和深沉。

　　「老四，聽說你破產了？這麼重大的消息，我可是第一時間趕來確認的。」青年帶著明顯的譏嘲說。

　　尼瑞斯看到青年，臉色立刻沉了下去，說：「不關你的事！」

　　青年哈哈大笑了幾聲，說：「怎麼不關我的事？你最近可是勢頭不錯呢，除了老二那個變態，其它人都很緊張。不過明年你的預算就不能增長了，又沒有臨時額度可以用，你打算怎樣增加自己的積分呢？我可是很願意把你甩得遠一點。」

　　「滾！」尼瑞斯臉色森冷，狠狠地吐出了這個詞。

　　尼瑞斯如此清麗的人驟出粗口，讓三皇子也不禁呆了一下，轉瞬間臉色就因為羞怒而脹紅，怒道：「尼瑞斯！你丟盡了皇室的臉面！」

　　「丟臉的是我還是你？趕快讓路，我沒時間和你在這耗！」尼瑞斯冷笑。

　　尼瑞斯一怒，三皇子的隨從們就準備讓路，然而三皇子重重哼了一聲，他們的腳就像釘在地上一樣，再也不敢稍動。夾在兩位皇子中間，這些隨從顯然為難之極，冷汗滾滾而下。但也有幾個格外凶悍或是狡猾的，卻悍然站著，正好借此機會表達自己的忠心。

　　尼瑞斯忽然冷靜下來，反而微微一笑，對三皇子說：「也好，你若真是個男人，那就在這裡耗著好了！反正我也不急。」

　　三皇子臉色忽然變了。這裡是通向皇家庫房的道路，平時雖然冷清，但隨時都有可能會有人來的。兩位皇子公然對峙衝突，這件事說出去可不好聽。風聲一旦傳到菲利浦那裡，三皇子多半要不妙。他可不認為，在自己那位身為皇帝的父親面前，花言巧語會有什麼用處。誰是誰非，菲利浦幾句話就能問出來，三皇子那些隨從，也沒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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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眾鬼日行　章一零六　陰謀　上

　　所以臉色連續變了幾次之後，三皇子恨恨地盯了尼瑞斯一眼，就此讓開了道路。尼瑞斯沿著大道中線，邁著優雅穩重兼而有之的腳步，一路遠去。看著尼瑞斯遠去的背影，三皇子臉色越來越陰沉，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抓過身邊一名隨從，說：“去查，弄清楚他為什麼會突然用光所有的臨時額度！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任何事，任何人，都給我查出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皇家庫房大門徐徐打開，一隊肌肉虯結的力士抬著沉重的封魔箱，把它們堆上了專用的貨車，隨後一隊皇家衛士護送著三輛貨車向傳送陣走去。

　　“等等！”三皇子叫住了皇家衛士的隊長，問：“這些是什麼，要送到哪裡？”

　　隊長看到是三皇子，立刻恭敬地回答：“車上裝的是制式的附魔裝備，是阿克蒙德家族的李察少爺購買的。”

　　“嗯，我知道了，你們走吧。”三皇子不動聲色地讓開了路。等車隊走遠，他眼中才閃過一絲陰影，自語道：“李察？難道他已經和尼瑞斯勾搭在一起了？”

　　一名隨從說：“李察？難道是那位新任的皇家構裝師？”

　　三皇子的臉色更加陰沉，哼了一聲，說：“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尼瑞斯能給他的東西，我全可以給雙份！但假如他不識趣的話，哼！”

　　“聽說死人都會識趣！”一位隨從試探著說。

　　三皇子只是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第二天下午，在浮世德最著名的飯店中，尼瑞斯又和阿伽門農坐在一起。面對滿桌的菜餚，他竟然有些沒有胃口的樣子。

　　阿伽門農抬頭看了他一眼，生硬地說：“吃！我付帳。”

　　尼瑞斯叫了起來：“你看不起我！這個月應該都是由我付帳的！”

　　阿伽門農淡淡地說了一句：“破產的傢伙沒有囂張的資格。”

　　尼瑞斯為之語塞，然後憤然低頭，向滿桌的菜餚傾泄著自己的怒火。滿滿一桌的菜，其實根本經不起這兩個傢伙的蹂躪，轉眼間就被掃蕩一空。

　　阿伽門農叫進侍者，說：“再來一桌。”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是面對近萬金幣一桌的菜，這句話卻怎麼聽著怎麼霸氣。尼瑞斯哼了一聲，說：“你最近似乎發財了？”

　　“嗯！打賭贏了，順便狠狠教訓了幾個不開眼的傢伙。”阿伽門農話顯著增加，顯然對這次賭戰十分得意。

　　不過尼瑞斯卻沒有聽他炫耀經過的意思，而是無精打采地伏在桌上，說：“我今年的積分啊……肯定死得很難看了。”

　　不過轉眼之間他就精神煥發，拉著阿伽門農說：“你說，會不會有什麼好辦法，可以……那個不用付出太多，就立刻得到大量積分？”

　　阿伽門農哼了一聲，只說了一個詞：“深藍。”

　　尼瑞斯即刻就又變得萎靡不振。菲利浦性情古怪，多年前忽然引入一套極為繁複的積分制度，用以考核各個皇子公主的表現，並根據積分高低來確定第二年的預算。每名皇子都會得到一定預算，這就是皇室對各皇子的全部資助。除此之外，任何皇子和公主都不會得到額外的幫助。皇子的各項活動，比如說個人力量增加，獲得更多家族的支持，位面戰爭中的表現，以及對皇室和同盟的貢獻，等等，都會計入積分。積分越高，預算就越多。而預算越多，積分也就越容易提高。所以各個皇子很容易就陷入或正或負的循環內。為了提高積分，皇子們無不處心積慮，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這樣一套從未在大陸皇室中出現過的制度，就是出自深藍，核心計算體系則是來自傳奇法師蘇海倫。

　　阿伽門農提到深藍，尼瑞斯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傳奇法師是整個諾蘭德有數的數學大師，也許這套制度中是有缺陷，但卻絶不是尼瑞斯能夠找到並且利用的。

　　無精打采地吃完了這頓飯，尼瑞斯忽然發現阿伽門農正盯著自己，一臉的遺憾。

　　“怎麼了？”尼瑞斯心裡開始發慌。

　　“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麼事？”尼瑞斯的感覺愈發的不妙。

　　阿伽門農平靜地說。“李察。現在，他已經回法羅了。你不是想跟他去的嗎？”

　　“啊！”尼瑞斯登時一聲慘叫。

　　“這次就是給你一個教訓，要知道，無論受到什麼樣的挫折，都要保持冷靜……”阿伽門農的語氣，幾乎和菲利浦一模一樣。也只有在教訓尼瑞斯的時候，他才絲毫不吝口水。

　　此時的李察，已經重新回到了法羅位面。在諾蘭德逗留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把所有需要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這讓李察十分滿意。如果不是尼瑞斯從皇室庫房中直接提出大量的物資，可做不到這麼迅速回歸。法羅位面此時已是深夜，時間才過去七天而已。

　　然而李察剛剛踏出傳送陣，忽然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慘叫，聽聲音似乎是希姆子爵。

　　李察一驚，即刻吩咐隨從：“好像是希姆！怎麼回事，快去看看！”

　　隨從奔出去的時候，李察同時給幾個追隨者下了命令。不過感應到的追隨者方位，緋色似乎就在附近。李察同時也給緋色傳去了一個意識命令，讓她立刻查看希姆的狀況。但是緋色卻有些遲鈍，遲遲沒有回應。

　　李察來不及等追隨者反應，直接衝出時光燈塔，為自己加持了一個加速，然後奔向希姆叫聲傳來的方向。希姆子爵是重要而敏齤感的人物，在藍水綠洲城中和子爵有關的軍隊超過萬人，且都是精鋭部隊的情況下，李察可不希望希姆出事。現在李察可是知道獨角獸血脈的價值有多重要。

　　李察心中一急，周身開始隱隱綻放月華，已啟用了精靈秘劍中的加速步法，速度再增一半，如電般遠去。

　　叫聲傳來的地方是一座普通的民宅，本已在戰火中燒燬，剛剛蓋好屋頂的樣子。讓李察意外的是，緋色正站在民宅外，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

　　“希姆呢？”李察一到門口，就問。

　　緋色向房內一指，說：“在裡面。”

　　李察走進房間，看到希姆正仰躺在地上，表情呆滯，手捂著脖頸，胸前則是一灘鮮血。李察嚇了一跳，但仔細一看，卻發現子爵心跳有力，生機盎然，根本沒有半分受重傷的樣子。

　　李察在子爵身邊蹲下，拍拍他的肩，輕聲喚道：“希姆？”

　　希姆子爵的眼珠微微轉動一下，擴散的瞳孔中出現了李察，喉嚨中發出微弱的聲音：“是……李察？你回來了？”

　　李察皺眉，沉聲道：“是我！我回來了，你先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

　　哪料到希姆忽然大叫一聲“李察！”，竟然撲到李察懷裡，放聲大哭！這一下搞得李察也手忙腳亂，最後用魔法才幫助子爵從崩潰中鎮靜下來。斷斷續續的，李察總算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希姆子爵舊病復發，又開始追求城裡的漂亮女人，只不過他已經不用強搶手段，改用誘惑。高地獨角獸子爵的頭銜和雄厚的家族背景還是十分有用的，幾天內希姆就弄了兩個漂亮少女上手，其中一個還是泉水女神的低級牧師。就在今天，希姆忽然看到了緋色的半邊人類面容，立刻驚為天人，拚死糾纏，又許諾無數的情況下，才被緋色帶到這座民宅裡。希姆又驚又喜，以為立刻就可以肉戰一場，沒想到剛剛進屋，忽然一團黑影就從窗外撲來，撞在他的脖頸上，立刻狠狠開始吸血！

　　希姆天生不是膽大的人，猛然被一個不明的巨大生物咬住脖頸血管狠狠吸血，當場就嚇得徹底崩潰，只尖叫數聲，就仰天倒地，手腳冰涼，一心等死。

　　李察拉下希姆的手，仔細看了看他的脖子，那裡果然有兩個深深的傷口，像是被巨型蝙蝠咬的。而聽希姆的描述，襲擊的怪物也的確像一隻蝙蝠。不過傷口已經止血，傷勢完全算不上重，最多需要一個治療術就足夠了。

　　可是綠洲城內除了李察的十幾隻精英蝙蝠外，哪裡還有可以襲擊人類的巨型蝙蝠？

　　李察重重拍了下希姆的肩，說：“行了，死不了！隨便找個牧師給你治療一下就好了，我看就找你勾搭上的那個小牧師吧！”

　　希姆大喜過望：“真的？可是，那個小牧師行嗎？我覺得她床上的功夫比神術水準要可靠得多。”

　　李察站了起來，順手把希姆也提了起來，哭笑不得地說：“快去！去晚了的話，小心有毒。”

　　希姆被嚇了一跳，立刻衝出民宅，一路遠去。

　　李察走出民宅，看著鬼鬼祟祟想要溜走的緋色，沉聲喝道：“站住！究竟是怎麼回事？”

　　緋色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咕咕嚕嚕地說了一大串誰也聽不懂的話。問題是，李察也聽不懂。

　　“別玩花樣，說！”李察喝了一聲。

　　緋色下意識地一縮，然後緩慢地說：“希姆，他把我當成人類的雌性，想要和我做您和流砂常做的事。所以我就把他引到沒人的地方，叫來一隻精英蝙蝠，咬了他一口。反正咬不死，也不會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