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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ppp6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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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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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0:28:25 |只看該作者
章三十 鮮嫩可口 上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走,浮冰海灣北部的冰蓋上開始出現巨大的裂縫,這是春天正在到來的標誌。而春天,正是許多魔獸躁動發情的季節,從地鼠到巨龍,無一倖免。

在傳奇法師身邊的人都明顯感覺得到,最近蘇海倫殿下正變得有些奇怪。她的情緒時常會大幅波動,而且喜怒全無規律,就象個心裡藏著只小兔子的小女孩。所有能夠近距離接觸到她的魔導師們都變得小心翼翼,愈發察言觀色,哪怕是如菲爾大師這樣地位超卓的人也謹慎了許多。確實有不少人在暗中猜測傳奇法師的春心動了,可是這些見多識廣的大魔導師們卻深知,處在發情期的魔獸才是最危險的。

這天午後,陽光明媚。

傳奇法師懶洋洋地歪在躺椅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連旁邊最喜歡的水果都忘了吃。而她的穿著也很隨意,象牙色的柔軟絲袍象皮膚般貼在身上,一雙赤著的小腳高高擱在另一邊的扶手上,柔嫩的肌膚在暖融融的陽光下竟然透著珍珠般的柔和光澤。這是一雙極致誘惑的赤足,連同露出的半截小腿會讓無知的人拼盡全力去想象那雙腿深處的風光。

可是能夠站立在傳奇法師身邊的都不是無知的人,所以全都對她外泄的春光視而不見,心中更是根本沒有任何不該有的念頭。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曾經跟隨過蘇海倫在位面間爭戰,剩下的幾個也都參與了深藍的創建,非常清楚傳奇法師的恐怖手段。在他們眼中,眼前橫臥的根本不是柔嫩得想讓人咬一口的小女人,而是一頭貨真價實的上古巨龍。沒有這個覺悟的傢伙,早就消失在位面風暴中了。

魔導師們按照慣例匯報著深藍近期的重要事件,不過傳奇法師卻明顯懶洋洋的提不起興致,甚至有時候乾脆連眼睛都眯了起來。

這時一名侍從自外走進,說繪畫大師想要求見傳奇法師殿下。蘇海倫眯著眼睛半天沒動,直到侍從快保持不住半躬的姿勢開始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魔導師們,她才懶洋洋地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於是抱著一幅畫的藝術大師就誠慌誠恐地出現在蘇海倫的面前。

他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因為平時沒資格列席如此高層次的會議。可是目光瞄到蘇海倫那雙肉光致致的赤足時,所有人都看到藝術大師的喉節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數十道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立刻讓藝術大師醒悟了自己失態,瞬間冷汗已密布全身。好在蘇海倫殿下雖然睜開了眼睛,但依然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竟似沒注意到藝術大師的無禮和剛剛強烈的身體反應。

藝術大師來到軟榻前,深深低下頭去,不敢讓視線落在蘇海倫身上任何一個地方。他把緊緊抱在胸前的畫展示出來,恭敬地說:“殿下,您的學生斯迪文森為您繪製了一幅畫像,非常具有藝術價值,所以我才斗膽打擾您一點寶貴的時間,把這幅畫像獻給您。”

蘇海倫半眯的眼睛終於完全張開,焦點也集中起來,然後象只正在曬太陽的貓一樣不情不願地慵懶無比地挪動了一下身體,以便有個更好的角度能夠欣賞自己的畫像。傳奇法師有很多弟子,她也收到過很多稀奇古怪的禮物,可是給她畫像的,斯迪文森還是第一個。

這是一幅半身像,背景是由春入夏的浮冰海灣。這個時節恆冬山脈的山麓已經染上了鮮嫩的綠色,而雪線以上直到峰頂仍是終年雪白,遠遠看去好像一道有名的甜點,薄荷鮮奶。海是寧靜且深邃的,天也格外高遠,海天之間由深深淺淺的各種藍色填滿。而在畫面的正中央,傳奇法師正穿著她最喜歡的天藍基色的法師袍,憑欄眺望遠方。

的確是一幅傑作!

傳奇法師的畫像雖然不多,其中不乏大師之作。但是所有的畫像都是突出了她傳奇法師的身份,即使表達了她本人的美麗,也是以端莊、威嚴和瑰麗為主題。而早期的作品則更多的是勾畫她征戰異位面的大場面。那時的傳奇法師,即便是美麗不可方物,也透著凜冽殺意和令人俯首的威能。

而這幅半身像卻獨出心裁,畫面上更象是一個氣質婉約的美麗女人。

整幅畫的背景以藍、綠、白系為主基調,每個色系裡都選用了著重表現純潔、柔和、甜蜜的色彩,那麼多種顏色的層次感卻處理得十分好,絲毫沒有喧賓奪主地掩蓋掉人物的風姿,反而烘托出那一份寧靜雋美。如果不是那身專屬於蘇海倫的水藍色法師袍,根本無從看出這個略帶朦朧與憂鬱氣質的女人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位傳奇法師。

斯迪文森的心思通過這幅半身像表露無遺,卻又非常巧妙而含蓄。

蘇海倫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觸動,而藝術大師則把這些微的變化也收於眼底。曾經游走於諸多國度,在大貴族和宮庭中周旋的大師,也曾經是貴族少婦少女的殺手。蘇海倫此刻的眼神,他可曾在不少人的眼中看到過。

是的,多少年來,人們只記得蘇海倫的傳奇法師身份,只記得她那些威力無窮的魔法,只記得她堪比龍群的財富和日益繁榮的深藍,卻忘記了她還是一個女人。傳奇強者的生命都大大延長,他們的心態也會隨之變化。由按照正常的時間衰老,到再度年輕,再到滄桑,最終是淡漠。在諾蘭德大陸上曾經輝煌過的高等精靈,就對此有過最深刻的認知和最詳盡的敘述。

而現在的蘇海倫,由於早早就進入傳奇法師的境界,心態明顯還處於非常年輕的狀態,是二十歲,還是十八歲?無從猜測。但她眼中閃過的朦朧和迷茫,藝術大師卻曾在許多仍對愛情懷有夢想的貴族少婦少女眼中看到過。這幅畫的殺傷力,由此可見。

曾經,是曾經,藝術大師也為蘇海倫的美麗和強大所折服,甘心放棄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在深藍中定居下來。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他單方面的仰慕早已付諸流水。愛情還是需要現實基礎的,當藝術大師開始依靠從蘇海倫手裡領錢來維持生活時,渺茫的夢想便就此離他遠去。所以看到斯迪文森的心思和努力時,藝術大師竟然沒有絲毫嫉妒,本以為早已塵封的記憶一一泛起,一一咀嚼卻只剩下了感嘆。這其實也是上了年紀的標誌。而且他還會幫助斯迪文森,這如果放在十年前,完全是不可思議的事。即使這個幫助價值巨額的金幣。

或許是被藝術大師窺視的目光驚動,蘇海倫忽然再次完全張開了眼睛,目光清澈無比,嚇得藝術大師連忙低下頭去。

傳奇法師有些貪婪地再看了一眼斯迪文森所繪的半身像,然後眉開眼笑,嬌靨如花,說:“畫得真不錯,不過我有這麼漂亮嗎?”

“當然!您是所有傳奇中最美麗的一個!”這一次藝術大師搶在了所有魔導師的前面。

蘇海倫有些矜持地笑了,轉向灰矮人,說:“黑金!斯迪文森這個小傢伙真挺不錯的,這樣吧,這個月給他加些姐姐我的喜悅,數目嘛……”

說到這裡,蘇海倫忽然看了看還呆在原地的藝術大師,說:“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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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0:28:53 |只看該作者
章三十 鮮嫩可口 下

藝術大師心中百味摻雜,不敢逗留,快步離開。不過已經確切知道蘇海倫會對斯迪文森表示喜悅,這就足夠了。相信這個消息一定會讓斯迪文森感到欣喜,從而有更多的表示。可是在走向魔法傳送陣的途中,藝術大師忽然放慢了腳步,並且驚訝於自己的轉變。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也變得如此世儈,會幫著一個並不熟悉的年輕貴族去追求自己曾經仰慕的對象。就只為了錢嗎?

藝術大師的心底立刻掙扎起來。有個聲音拼命爭辯說幾乎每個大魔導師都在為蘇海倫的喜悅奮鬥著,那不也同樣也是為了金幣嗎?大魔導師們都這樣做,他一個小小的大法師有什麼可以矜持的?

可是理智和經驗卻在無情地提醒著藝術大師,兩者並不相同。所有的大魔導師們都有著自己做人做事的底線,他們以自己的方式為深藍作出貢獻,並且獲取自己應得的一份酬勞。蘇海倫的喜悅絕非無因之作,更多是對他們成就和辛勞的認可。而這些上了年紀的大魔導師們,看待蘇海倫的目光就象是面對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願意陪著她嘻笑打鬧。當然,其中也不乏有只為獲取金幣而工作的人,但他們的共同特徵是敬業,每一枚金幣都賺得心安理得。真正沒有底線的傢伙,根本無法在傳奇法師身邊生存。

一念及此,藝術大師立刻感覺到口袋中的金幣和魔法水晶變得熾熱起來。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是否正是因為自我放棄的逐漸淪落,才從好幾年前起,就再也無法創造出真正讓自己滿意的作品呢?

而在會客廳中,等藝術大師離開後,蘇海倫的目光卻還沒有離開那幅自己的畫像,眼睛裡的神情越來越是複雜。一眾魔導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顯得有些擔憂。斯迪文森的用意非常明顯,他們並不擔心蘇海倫會看不出來,可是現在蘇海倫的表現卻實在異常,讓他們隱隱不安。難道傳奇法師會真的胡塗到被那個富有機心的年輕人感動?

等了很久,終於還是灰矮人忍不住,乾咳了幾聲,引起蘇海倫的注意後,才大聲說:“殿下,您還沒有決定斯迪文森本月應得的獎勵呢!”

蘇海倫聽出了灰矮人不正常的語氣,可是目光仍然停留在自己的畫像上,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就一百金幣好了。”

“這個……多少?”灰矮人有生以來第一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傳奇法師剛剛對畫像的迷戀,就是聽到一百萬都不會讓他感到如此震驚。

傳奇法師終於把自己的小腦袋從畫像後探了出來,有些不耐煩地說:“一百啊!我說得不清楚嗎?你還想給多少?難道你打算替我出錢?”

“啊不!當然不!您開玩笑了,我哪裡有錢!”灰矮人急切搖著雙手,少有的惶急。灰矮人有著和巨龍相近的愛好,金幣對他來說根本不是貨幣,而是越多越好的收藏品。讓他把金幣掏出來,和割了他的鬍子同樣痛苦。

傳奇法師小巧的鼻子一皺,哼了一聲,說:“這不就是了!另外,給剛才離開的那個傢伙發一萬。這幅畫畫得不錯,水準回升不少,需要獎勵他一下。”

黑金一時沒有明白為什麼蘇海倫會對著斯迪文森獻上的畫像,卻說要獎勵藝術大師。在場的幾位大魔導師倒是若有所思,依關係親近程度,互相交換個眼神,微微點了點頭。當然沒有人想到要為沒有任何藝術細胞的灰矮人解惑。

不過蘇海倫並沒有瞞著他們的意思,她揚了揚手中的畫像,說:“你們看,這幅畫的構圖布局乃至基礎色調都帶著剛才那傢伙的風格,只有人像部分的著色層次和細節不是。所以分明是剛剛那傢伙先打好了底稿和底色,最後才由斯迪文森涂點顏色而已!哼,你們幾個剛才那都是什麼表情?嗯?!還真以為姐姐我看不出來嗎!都給姐姐我記住了!小心你們下個月的帳單!還有,黑金!你也該好好學學藝術了!別天天只知道和金幣打交道!”

灰矮人拼命點頭,說:“殿下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習,下次參加聖樹王朝的珍貨大會時,我定會去淘幾幅真正能夠升值的名畫回來!”

蘇海倫的目光又回到了自己的畫像上,戀戀不捨地看了幾眼,才幽幽地嘆了口氣,說:“其實看到這幅畫,只是促使我更加接近於做出一項決定而已。好了,不談這個。你們還有別的什麼事嗎?”

菲爾上前一步,把李察跟隨納亞學習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說到李察的事,蘇海倫的眼睛當即一亮,沒等菲爾把話說話,立刻插話道:“難怪李察會突然在魔紋構裝上有所突破,原來是這個傢伙在裡面搗亂。菲爾大師,你覺得這會對李察將來的成就產生負面影響嗎?”

菲爾早已思考過這個問題,搖了搖頭,說:“不會,很有可能對李察將來有益。”

蘇海倫的雙眼立刻亮起危險的光芒:“有人想對我的李察下手?”

菲爾連忙說:“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們已經可以肯定李察能夠成為一名構裝師,而構裝師很少能夠不上戰場的。多學些黑暗中的藝術,對他將來的生存會有幫助。”

傳奇法師這才點了點頭,說:“這倒也是。不過納亞居然不經我的允許就敢偷偷教我的學生,膽子倒是和當年一樣的大。當初的災刃就是個很討厭的傢伙,我曾經十分想給他留個印象深刻的教訓,只是這傢伙竟然不顧名聲地像只小老鼠似的躲了起來,此事才作罷。沒想到啊,他居然躲到深藍裡來了,嗯,好,很好,嘿嘿,嘿嘿嘿!”

在傳奇法師笑聲變得很奇怪的時候,所有的大魔導師都默不作聲。

納亞的確膽子夠大,得罪過蘇海倫後居然還敢在深藍中藏身,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讓人意外的好主意。只是現在他的身份已經公開,就是立刻離開深藍也來不及了。蘇海倫或許不是傳奇中最強大的,但確實是最記仇的,所以她狩獵追蹤的能力和魔法一樣出名。

至於災刃的殺手身份,反而沒什麼人在意。深藍中人流如潮,邊緣地區的人口流動能夠媲美一個小國的首都,不知混著多少曾經在陰影中討生活的人,只要他們老實遵守深藍的規則,那就沒人會去理會他們的過去。深藍只維護自己的規則,而外面世界的規則在深藍一律不通行。

蘇海倫咬著下脣,有些苦惱地說:“災刃雖然得罪過我,不過想想卻只是些小事,再後來我也翻到了他幾十年的私藏……嗯,都這麼多年了,也就算了。現在他還挺識趣的,教李察的都是真東西,一點都沒藏私,倒是有些不好處理......”

這時灰矮人跨上前一步,提醒著:“殿下,稅!”

“什麼?”蘇海倫一怔。不得不承認,這幾天她的反應慢了不止一拍。

“殿下,納亞沒有交稅!他每天都向您的李察收一千金幣的學費,卻沒有交稅!這是在**裸地偷竊您的金幣!”灰矮人越說越激動,開始手舞足蹈起來,以加強自己陳述的語氣。

傳奇法師美麗的小眉毛也豎起來了!

某種程度上,她和灰矮人有著共通的特**好,那就是金幣。她霍地坐了起來,說:“黑金!立刻去找納亞,把該收的稅都收上來!多帶幾個人,他一直有幾個同夥。”

灰矮人挺直身軀,象個猩猩一樣用力捶著自己的胸膛,大聲發出咆哮:“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這裡可是深藍!”

他象個真正的勇士一樣,大踏步走出會客廳,氣勢媲美列陣後準備衝鋒的構裝騎士,在場的魔導師們卻個個流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大家共事快十年了,都清楚出了會客廳後,灰矮人一定會叫上一打的執法法師,然後才敢去找災刃的麻煩。

議事到這裡就結束了。等大魔導師們都離開後,蘇海倫又對著那幅畫像看了很久很久,然後讓侍從去把李察叫來。

李察和傳奇法師見面的地方是一間布置雅致溫馨的小廳,而不是那宛然山水之間的千米巨廳。傳奇法師在柔軟貼身的絲袍外面隨意罩了件長衣,從領子整圈一直鑲到對襟的大片朗鬆手繡花邊,把她的小臉襯得更加稚嫩清麗,長髮胡亂輓成一團,用兩枚龍牙一插,就算髮髻了。而幾縷散髮披下來,落在渾圓的肩膀上,分外的誘惑。

李察進來的時候,傳奇法師正跪坐在深紅色純毛地毯上,半身趴在紅木茶几上,聚精會神地盯著眼前的一架魔法精金鑄成的小天平。

天平兩端的托盤中放著數量不一,大小各異的砝碼。天平已經處於嚴重的不平衡狀態,右邊的托盤幾乎要觸到底盤。而蘇海倫的左手中把玩著一枚小巧精緻的砝碼,正猶豫著要投向哪邊。這枚砝碼非常小,比桌上任何一個砝碼都要小,看起來似乎無論投到哪邊都不會有決定性的影響。

可是李察敏銳地發現天平支柱上雕刻著盤繞的巨龍和魔鬼,均散髮出淡淡的魔法氣息。他立刻察覺這是一架魔法秤。它的平衡並不僅僅取決於物品的重量,更多是由物品內含的魔力所決定。而且它對環境非常敏感,會和位面間變幻莫測的元素能量產生感應,從而改變平衡狀態。所以它即可以是檢測物品魔法品質的工具,也可以用來占卜。

李察安靜地站著,不去打擾。他很喜歡這種寧靜,也喜歡傳奇法師此刻不經意間展現出來的驚心動魄的魅力。

蘇海倫猶豫不定,過了半天才象是察覺李察站在身後,於是回頭看了眼李察,喃喃的說了聲“鮮嫩可口”,然後就把手中的小小砝碼扔到了天平上那高高翹起的托盤裡。

叮!魔法精金的敲擊聲清脆悅耳,久久不散。

那枚小小的砝碼卻象有山巒般沉重,壓得托盤筆直下墜,一沉到底!

蘇海倫看看李察,再看看天平,再看看李察,如此反覆,臉色表情說不出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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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0:29:30 |只看該作者
章三十一 深藍詠嘆 上

每年四月的最後一天,諾蘭德大陸的七弦彎月都將同時高掛夜空,據說這一天是改變人一年中命運的時刻,因此也被稱為命運之日。

命運之日是大陸上許多國家的節日,也是為數眾多的亞智慧部落的共同節日。以巫祭為主的部落,比如豺狼人,蛇人,地精等都把這天視為最重要的日子。而奇異的是,那些長年生活在地下洞穴中的種族,比如說穴居怪,比如說水下生活的魚人和娜迦,也同樣重視命運之日,儘管其中的某些種族可能一年中也見不到一次月亮。

傳說中,命運之日這一天,諸神都會側耳傾聽信徒的聲音,或是派下代言人,甚至用化身降臨於世間行走,以聽取信眾的願望。虔信者將得到獎勵,而無信者會一無所獲。不過那些曾經跨越過位面的強者們都很清楚,傳說只是傳說而已。

但是這一年的命運之日,確實有許多人的命運由此改變。

在一場精彩絕倫的突擊、鑿穿和反包圍戰役中,艾莉婕手中的構裝騎士終於出現在戰場上,與尼奧和索拉姆家族的構裝騎士展開正面決戰。二十對十八,索拉姆和尼奧聯軍依然占優,雖然優勢很小。可是決戰的戰果,卻是艾莉婕以五位構裝騎士的損失為代價,全殲了聯軍的構裝騎士小隊!

這是決定戰局的一役,艾莉婕子爵的軍隊以構裝騎士為前鋒,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尖錐,狠狠鑿穿了聯軍的陣線,把鋼鐵洪流鑄成的防線撕開一道口子,傷痕迅速加深擴大,最後整個戰局徹底崩潰。是役聯軍被俘數千人,損失各類騎兵重騎近千騎,索拉姆正式宣布退出戰爭,而尼奧的和談特使則在戰鬥剛剛結束時就已迅速派出。

軍事貴族之間有著古老的規則,和談結果其實已由先前的戰局確定。尼奧侯爵將會損失至多三分之一的領地,以換取今後十年的和平。而艾莉婕則擁有戰敗者失去的全部土地。這次收穫的豐碩戰果,將使她擁有足夠多的合法領地,只待神聖同盟皇帝的旨意下達,她的稱號就將變為艾莉婕伯爵。

構裝騎士間的戰爭奠定了勝局,但人們談論更多的肯定是戰力懸殊導致的勝負。在今後一段時期內,人們都會猜測艾莉婕背後那位神秘的構裝師會是誰,至少他的水準應遠在成名幾十年的聖克魯斯之上。

在神聖同盟的西南線,艾莉婕將在很長時間內成為一個核心話題。可是在整個大陸的層面上,更多人談論著的卻是歌頓,歌頓.阿克蒙德。歌頓選擇了在命運之日這一天的正午正式進駐神聖同盟的首都,大陸的奇跡之城,浮世德。

進入浮世德的道路從來都是以鋼鐵和鮮血鋪就的,眾多勢力都會在明裡暗裡加以阻撓,甚至有些大家族乾脆就是赤/裸/裸的直接派人截殺。這是神聖同盟的傳統,也是第一任皇帝定下的規則。沒有能力衝破封鎖與截殺的家族,根本沒有資格在浮世德立足。而在一個家族進駐浮士德的過程中,對他們領地的進攻都是合法的。

百年來,每個傢伙成功進駐浮世德的榮耀背後,都是一條由玫瑰與鮮血染紅的路。可是人們往往只記得成功者,卻忘記了更多的家族在這條道路上徹底銷聲匿跡。

歌頓的決定令整個大陸為之側目,原因之一就在於或許阿克蒙德作為一個整體已經夠資格向浮世德發起挑戰,但是阿克蒙德從來沒有團結在一起過。作為族長,歌頓只代表他自己。而且歌頓崛起得太快了,在老牌貴族眼中嚴重缺乏底蘊。底蘊並不是一個空泛的詞,恰恰相反,它意味著秘密的私有位面,堆積如山的財富,成打的構裝騎士,裝備精良的軍隊,以及可以支撐得起擴張的人才。這一切的總和,就叫底蘊。底蘊,是要靠時間的,是一年年積累下來的。

這就是暴發戶崛起得快,也隕落得快的原因。毫無疑問,歌頓.阿克蒙德就是一個暴發戶,而且還是其中非常愚蠢的一個。

在歌頓.阿克蒙德面前,通向浮世德的道路並不平坦。然而他並未如此前成功的家族那樣從諸位面調集大軍以全力突破封鎖,而是恰恰相反,命令所有位麵包括本土的軍隊都駐紮原地,嚴防其它家族趁火打劫。他甚至沒有動用族長的權威,去要求阿克蒙德家族其他成員協同。

當歌頓.阿克蒙德踏上征途時,身邊只有他的十三位構裝騎士。

命運之日的正午,哥頓.阿克蒙德準時出現在浮世德城門前,整個神聖同盟為之震動。

這是阿克蒙德家族第一次踏足浮世德,也意味著從這一天起,阿克蒙德正式成為大陸上最顯赫家族中的一員。

而命運之日,對於李察來說也是特殊的一天。因為晚上十一點,他將得到傳奇法師的召見。他本能地感覺,這會是一次非常特殊的見面。

夜幕徐徐降臨在壯闊的浮冰海灣上,在這個特殊的夜晚,深藍已經點亮。

濛濛如煙霧的藍色魔法光輝從宏偉塔身的紋路中不斷溢出,升騰而上。遠遠望去,就如在浮冰海灣的盡頭矗立著一座瑰麗神秘的藍水晶之塔。深藍周圍的空地則燃燒著數以千計的篝火,從魔法塔高層俯瞰下去,有如夜空中的點點繁星。人們仿佛感覺不到春寒的料峭和刺骨,聚集在篝火旁,歡歌著,暢舞著,痛飲著烈酒,並且欣賞著每年僅有一次的深藍點亮的盛景。

他們大多是在邊緣區內生活的人,深藍是他們賴以為生的庇護所,也是他們的精神支柱。這座魔法塔在北方屹立一天,他們的驕傲就會隨之增厚一分。

而在這個狂歡的夜晚,深藍的上層卻早已寂靜。大魔導師們見多了更加盛大的慶典,早已無動於衷。對他們來說,浩瀚的魔法世界已然探索不盡,再也無需依靠慶典和節日的狂歡麻醉自己,尋找寄託。

約定的時間到了。

在李察面前,龐大的魔法傀儡推開兩座重鋼鑄就的大門,露出後面盤旋向上的階梯。

大門仍是符合深藍上層審美觀的高聳無比,重鋼表面卻沒有做任何特別處理,裸露出濃重的紅赭石色以及一道道風化紋路,充滿原始的美感,讓人不由聯想起這種金屬的原產地,毀滅與絕望荒原深處的蠻荒景色。

層層階梯則是精緻細膩,通體閃耀著淡淡的光輝。光輝初看時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如果注目凝視卻會立時感到暈眩迷亂,以至於無法辨別出階梯原本的材質,而扶手欄桿上每一處雕塑都是藝術的精品,在微光的烘托下愈發令人望而陶醉。階梯的高度更是讓李察眩暈,這裡已經屬於深藍最上層的區域,再往上,就是蘇海倫真正意義上的私人區域,就連大魔導師們都沒有資格進入的禁區。

傳奇法師要在私人區域中約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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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0:30:02 |只看該作者
章三十一 深藍詠嘆 下

李察鎮定著心緒,拾級而上,在階梯的盡頭,一扇幾乎被各種形態的雕塑鏤空的小門自行打開,門後竟然站著兩名黑精靈少女。看到傳說中地下世界的凶惡種族在面前突然出現,李察大吃一驚,差點就要放個瞬發魔法出去。不過他立刻想起這是傳奇法師的私人領域,不可能出現敵人,看來兩名暗精靈少女屬於她私人蓄養的屬下。

兩名黑精靈少女顯然是認識李察的,其中一個少女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說:“李察先生,請跟我來。”說完,她就當先引路,而另一名少女則把小門關好。

看著前方黑精靈少女輕盈無聲的腳步,李察忽然全身滲出了細細的汗珠。納亞曾經教過他觀察其它人的動作,少女的每一步都如鐘擺般精確,等同於肩寬,不多一分,不減一毫,而且每次只以足尖的一點沾地,卻又在步伐間展示了十足的力量感。這種走姿雖然充滿韻律的味道,有著如舞蹈般的美感,但在李察眼中卻極為危險,這說明少女其實擁有非常可怕的武技,如果她突然爆起襲擊,以李察現在的能力根本無從反抗。

少女帶著李察進入了一個非常寬廣的空間,如果說蘇海倫議事的千米會客廳模擬的是山水之間的畫意,那麼這個近萬平方米的巨大空間仿造的則是各個位面的天然環境。這裡有熔岩世界,有冰冷森寒的極地雪原,有幹燥的沙漠,也有陰濕泥濘的沼澤,甚至還有一個龍巢!

各種不同的地形被魔法屏障分隔開,互不幹擾。而每種環境都不是靜止死寂的,隔著不同屬性的魔法屏障或紫或藍或綠等等的光輝,會看到幢幢黑影晃動,一閃而逝間勉強能夠辨認出是林林總總只在魔獸圖鑒大全上才能看到的奇怪生物在活動著。

穿過這片區域,再沿著階梯向上一層後,又一座門出現在李察面前。這扇大門是石製的,除了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之外,倒沒有什麼格外古怪的地方。少女在門上輕撫一下,石製大門就無聲滑開。黑精靈少女再也不肯向前走一步,而是示意李察自己進去。

在長而幽深的走廊盡頭,是夢幻般的地方。

無數冰淵水晶星羅棋布般嵌在墻壁和穹頂上,它們散髮著深淺不一的藍色光輝,為房間中的每一樣東西都涂上了一層夢幻般的藍色。地面光潔如鏡,不知是由什麼石材鋪成,踩上去一點沒有冰寒的感覺,反而熱熱的十分舒服。站在這裡,地面倒映出的也是漫天星空。恍然間,李察仿佛覺得自己身處在位面體系的中央,放眼望去,盡是無盡星海。

遠方是一面墻的落地窗,窗外首先映入眼簾的全景是夜幕下的恆冬山脈。宏偉巍峨的恆冬山脈有如遠古泰坦,龐大巍峨肅然,靜靜地橫臥在那裡,只是見證著大陸歷史的變遷,而並不參與。

在高達十米的落地窗前,站著一個窈窕的身影,在這夢幻般的空間內其實很不起眼,所以李察一開始並沒有看到她。但是只要目光落在她身上,就會自然而然的為之所吸引,再也挪移不開。

那是傳奇法師,位面征服者,屠龍勇士和惡魔終結者,蘇海倫。

這樣的空間,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女人,綜合在一起,竟讓李察產生了某種錯覺,似乎身處夢境,又似乎進入到另一個人的記憶中,身心都充斥著滄桑疲憊,仿如在位面間已征戰萬年,又仿佛流浪了更長的時間。

“老師,您找我?”李察壓抑著異樣的心緒,上前一步,問候著。

傳奇法師緩緩回身,凝望著他,說:“李察,你已經是一個男人了,而且也展示了自己的天賦和能力。”這一刻,蘇海倫的神情和氣質與平時有很大不同,更象一個溫婉端莊的女人而非稚氣未脫的小女孩,她微微頓了一下,才問:“那麼,你願意繼續我的知識,並在構裝師的道路上走得更遠嗎?”

李察的心臟猛然一跳,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非常願意!”

蘇海倫笑了笑,溫和地說:“你知道,一切收穫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到目前為止,所有代價其實都是由你的父親歌頓.阿克蒙德支付的。但是我想,這應該不是你願意的局面。但是,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一個你可以用自已作為代價,換取得到強大力量的機會,你願意嗎?”

李察沒有立刻回答。蘇海倫說得輕描淡寫,可是他卻在深思,自己有什麼是可以和父親的資助相媲美的。即使當初李察並不知道一個位面十年諾蘭德時間的收益意味著什麼,現在也已經完全明白了。就算是把自己今生完全出賣,又怎能抵得過如此巨額的資助?李察很聰明,智慧天賦和在深藍中的學習又讓他始終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價值。就目前而言,十個李察加在一起也抵不上培養一個構裝師所需的代價。至於將來……將來,如果他要達到歌頓今天的成就,除了保持現在的努力不懈外,還需要足夠好的運氣。就象某個大魔導師說的,運氣從來都是實力的一個重要部分,甚至是最重要的部分。

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每個人都是有價的,哪怕他再怎麼堅定地認為自己不能用金幣來衡量,也是有價的。同時由於每個人的價格其實是由別人來定的,所以也總會和本人心理上的價位產生偏差,基本上都是巨大的偏差。所以在無法確認自己未來能夠達到的高度時,李察沒有辦法去許諾。

仔細品味傳奇法師的話,李察發現,蘇海倫對他是……偏愛的。

這更讓他猶豫,因為李察深知已經欠了她太多太多,如果還想要得到更多的話,卻不考慮是否能夠回報,那不是伊蘭妮的風格。伊蘭妮那屬於銀月精靈的高傲,已經悉數留給了李察。可是沒能讓他立刻張口拒絕的原因,卻是始終深藏於內心深處的那團熊熊烈火!

如果拒絕了蘇海倫的幫助,李察不知道將來還能從哪裡得到足夠的資源,變得足夠強大,好去完成媽媽臨終前的願望。他的父親是一個龐大的陰影,而且還在不斷擴張著。

選擇,竟是如此為難。

蘇海倫走到李察面前,伸手撫上他的臉,讓他抬起了頭。

這是第一次肌膚接觸,傳奇法師的手細膩冰滑得讓人顫抖,而他驀然發現,如此面對面站著,兩個人的身量其實是等高的。惡魔遠比人類高大,銀月精靈也比普通人要高出一個頭,李察繼承自父母的兩個血統,以及在山中度過的童年歲月,都使他的身高超出同齡人。伊蘭妮在最初的十年中不斷給李察吃的麵包果其實是銀月精靈古老配方的一味主藥,而深藍中最近一年的特殊配餐上,蘇海倫更是下了血本。所以在不知不覺間,李察已經和普通人類的青年無異。

在如此近的距離上,李察看到傳奇法師的臉,竟然是如此的柔和。這是鼓勵,終於給了他勇氣,讓他能夠說出心裡的話。

“老師,我……我根本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和您的栽培相當的。至於將來,將來很遙遠,誰又能說得清三年之後的事情呢?”

蘇海倫溫柔的微笑起來,滿室魔法光輝也掩蓋不住她眼波流動時的熠熠光彩,說:“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倔強的小傢伙,完全和你的媽媽一模一樣。”

李察這次是真正吃驚了:“您認識媽媽?”

“見過兩次,還算是好朋友。伊蘭妮是一個讓人尊敬的傢伙,而你和她的性格簡直一模一樣,所以就讓我想起了她。她和你的父親……算了,都是當年的事,就不說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現在的心事,我其實也能猜出一點。”傳奇法師的聲音很平和溫柔,卻輕而易舉起砸開了李察內心最深處的冰封,讓他只能低下頭,才可以不讓她看到眼角有幾滴不該出現的東西。

“我願意給你這樣一個機會,一方面是因為伊蘭妮,另一方面卻是想再給自己一點希望,試著去實現一個本以為完全沒有可能去實現的夢想。就在不久之前,我已經接近徹底絕望了,可是你的出現卻又讓我多了一線希望。所以你不用去考慮具體能夠付出什麼,只要你有願意為此付出一切的決心,就可以了。”

李察再無猶豫:“我願意!並在有生之年,我會為您……”

他的話被蘇海倫的小手蓋住了,她笑得很歡喜,說:“後面的不用說了。只要前面三個字就夠了。”

“好了,小李察,現在該是給你看看真正的魔紋構裝的時候了。”

蘇海倫如在水面飄行般後退了幾步,然後沒有做任何施法手勢,也沒有念任何咒語,整個人如同失去重量般,徐徐升空,到足尖離地一米時就停了下來。她有如天鵝般優雅地展開雙臂,魔法長袍和身上所有衣服都瞬間化為萬千流光,在空中縈繞著她交織飛舞。

李察已怔在當場,未曾想到在眼前會出現有若夢幻般美麗的軀體,而且再無一絲掩飾。

傳奇法師的身體比想象的極限還要完美。

未等李察從震驚中醒來,她的肌膚上就開始浮現道道水藍色的紋路,轉眼之間,它們就如有生命的花枝,生長蔓延到了她的全身,然後驟然閃亮爍然,散髮出迷離如紗網般的藍色光芒。

李察的意識本已是一片空白,卻又為絢爛的藍色所填滿。他的思緒已經凝止,再也無法流動,而言語和思想,都已無法形容這種美麗。

蘇海倫的聲音飄飄蕩蕩,恍若自天外飛來:“看到了嗎?這就是屬於我的魔紋構裝:深藍詠嘆。它還沒有完成,我本來以為或許這一生都不會有完成的機會了。現在我願意再給自己一點希望。李察!如果將來有可能,為我完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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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二 光輝燦爛的陰影

李察下意識地走近她,每踏出一步都象踏在一個最真實的夢境中,光帶近得似乎就要拂到臉上。他伸手去觸摸那層層舞動的藍色,可是手指卻穿過了絢麗的藍,直接觸碰到了她的身體。如有傳奇魔法般的力量在指尖與肌膚相觸的地方爆炸,讓李察和蘇海倫都身不由已地打了個寒戰。

被美麗和神秘的深藍詠嘆所震懾著,李察還來不及用語言,甚至無法用感知去形容此刻的感覺,他突然發現那道沸騰的血脈自身體的最深處涌出,而且來勢前所未有的凶悍,完全無法遏制,再次席捲他本已停頓的知覺。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被雄性本能帶領著再向前探,順著傳奇法師光潔的大腿向上游去。

李察只覺得自己忽然間引燃了一座火山!轟的一聲,蘇海倫如同被點燃的火炬,周身都在噴射著藍色的光焰,身體表面的道道神秘紋路更是濃厚起來,最終轉為深不見底的湛藍。她咬著牙,一把把李察提了起來,磅礡充沛的魔力洶涌灌入李察的身體,於是他的身周也開始迸射出元素風暴,在狂猛的風暴中,李察所有的衣服都被絞成碎片,然後再被殛成飛灰!

嘭的一聲,李察**著被扔在地上。地面非常堅硬,這下撞擊極為沉重,可是蘇海倫灌入的魔力依然在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裡奔流,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劇烈的震盪還是麻痺了四肢,讓他一時爬不起來。

傳奇法師的魔力也沒能壓製住李察體內那已徹底狂暴了的血脈,他仰面躺著,那根成熟男人的證明卻斜刺天空,直指蘇海倫。

“該死的!”蘇海倫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這句話,她驟然橫掠十米,出現在李察上方,然後直直落了下去。而她在空中拉出的藍色光帶,卻如巨大的光翼幾乎遮蔽了大半個空間,燦爛絢麗著不肯輕易消散。

李察的身體本能向上挺起,迎接那炫目而迷離的誘惑,從喉嚨中發出有若野獸般嘶啞的吼叫。他只覺得身體的某個部位忽然陷入一個神秘地帶,炙熱、濕潤、而又強勁有力,那片地帶的每一下強力蠕動,都對他的神經造成了碾壓般的轟擊效果,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吼叫。而他也在本能地反擊著,雙手攀上她的大腿,緊緊抓住,盡一切努力想要把自己最敏感的部位陷得深些,再深些!

傳奇法師的小眉毛先是緊緊皺著,然後逐漸舒展,最後則是慢慢豎起!

在命運之夜,於深藍色的夢境中,男孩變成了男人。七弦明月同時高掛,將夜也染成七色時,許多人的命運也自此改變。

再特殊的日子也會過去,哪怕是命運之日也是一樣。當清晨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時,李察漸漸醒來,於是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他發覺蘇海倫並沒有離開,而是仍然在沉睡著,在晨曦下,她的身體完美無瑕,似有象牙般的光澤在流轉,而胸前的兩點淡淡暈紅似乎感覺到了李察注視的目光,而開始輕輕顫抖。在她的身體上,昨夜那些深藍色的魔紋已然不在,發生過的一切如同真的只是一場幻夢而已。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只是兩個人的姿勢稍有問題。

李察的身體是蜷縮著的,頭枕在蘇海倫的臂彎裡,手和腿都纏在她身上,即象生怕她會逃走,又似缺乏安全感的依賴。而傳奇法師則是大大咧咧地仰躺著,右臂攬著李察,睡得心滿意足。

早上本來就是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時刻,逐漸回憶起昨晚經歷,再看到仍沉睡著的蘇海倫,他再也忍耐不住,手悄悄開始移動。李察輕微的小動作即刻弄醒了傳奇法師,她先是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啪的一聲打飛了在自己身上亂動的手,這才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可是她馬上就覺得很不舒服,因為一根又熱又硬的東西正頂在臀側,還在活動著,於是她本能的伸手一抓一擰,身旁的李察立刻悶哼一聲。

傳奇法師轉過頭,睜著閃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了李察一會,瞳孔深處才漸漸有了些神彩。於是李察知道,這個時候她才真正睡醒。

看到身邊躺著的李察,蘇海倫完全沒有一點驚訝意思,而是先伸手掩口,舒舒服服的大大的打了幾個呵欠,然後再肆意舒展了幾下身體。李察則不斷悶哼著,因為蘇海倫亂動的時候,右手一直抓著他的要害部位。而眼前看到的景象又是如此讓人噴血,讓他差點再次噴涌精華。

傳奇法師坐了起來,看了看李察,居然問的是:“還想要?”

李察臉色潮紅,卻點了點頭。

他的身體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而智慧在天賦的加成下雖然一年抵得上別人三年,但認真說起來也只是十七八歲的成熟度而已。初次成為男人,又是在蘇海倫這等風色無雙的女人身上變成的男人,當然會想要。

“想要幾次?”傳奇法師又開始笑得很奇怪了。昨晚那個溫柔婉然的女人似乎真的只是一個幻影。

李察當真開始認真思考。這個身體的極限他還不清楚,可是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再來多少次都是不夠的。他甚至覺得自己現在精力無窮,可以一直持續衝殺到朝陽第二次升起!而血脈則在蠢蠢欲動,全力支持著李察的狂想,不惜被一戰榨乾。

“三次,不……五次吧……”李察遲疑著。

蘇海倫忽然大聲笑了起來,右手狠狠動了幾下,差點把已經站在懸崖邊的李察弄得崩潰。然後她站了起來,揮手招來全新的內衣和法師袍,自顧自地開始穿戴,然後說:“天亮了。所以……一次都沒有了!”

巨大的失落……李察默然,然後也站了起來。他看到臥室一角擺著全套男人的衣服,而且目測之下就知道完全是他的尺寸,於是也走過去穿上。

穿上衣服後,李察就覺得尷尬和忐忑少了很多,而蘇海倫再不是昨晚那個讓他徹底瘋狂的女人,眼前的她又恢復了傳奇法師的身份,並且和往昔一樣的張揚自然,好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李察卻在一時間無法適應,兩個截然不同的傳奇法師在他眼前重合,讓他一時分不清究竟是昨夜還是今晨在作夢。

蘇海倫看了看李察,然後走到落地窗前,遠眺朝陽自恆冬山脈中緩緩升起的壯麗景象,徐徐地說:“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李察整理了一下心情,強行冷靜下來,問:“為什麼?還有,您需要我將來作什麼?”

“為什麼?”傳奇法師清脆地笑了起來,聳聳肩,說:“這還有什麼為什麼?很簡單啊,姐姐我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就便宜你了呀!就這麼簡單!嗯嗯,如果一定要找個原因的話,那麼鮮嫩可口這個理由就很足夠了呀!”

看看李察有些發綠的臉色,蘇海倫忍不住笑得更大聲了。

好不容易笑完,她才說:“其實如果認真的說,理由也是有的。那就是姐姐我最大的愛好,就是在那些未來有可能改變大陸歷史的強者心頭留下一片抹不去的陰影。只不過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所以給這些傢伙施加打擊、留下心理陰影的方式也就都不一樣。而對你呢,我想來想去,就是昨晚那種方法最好,吃掉你!今後你每次找女人時,都會忍不住想起我的,哈哈!”

傳奇法師的表情和口氣都很煞有其事,而李察只能無言,等她再次笑完,才重複了一下第二個問題:“那麼您需要我將來作什麼?”他特彆強調了將來這個詞。

“將來…….將來…….”蘇海倫忽然黯然,她嘆了口氣,伸出左臂,輓起衣袖,露出柔嫩的前臂。然後在如雪般的肌膚下,絲絲藍色魔紋又開始浮現。“深藍詠嘆是六級的魔紋構裝,現在的諾蘭德大陸卻只有關於五級魔紋的知識。所以,如果你想要完成它,就必須到無窮位面的深處去尋找深藍詠嘆的秘密。”

“我會去探索位面的。”李察平靜地說,並沒有賭咒發誓,也沒有激動熱血。

“那我就等著你了!”深藍色的魔紋漸次褪去,蘇海倫抬了抬明麗的小臉,又恢復了肆意張揚的本色。

可是李察現在已然知道,所有人都看到的那個張揚狂放、肆無忌憚的傳奇法師並不是真正的蘇海倫,在昨晚中夜之時,於深藍幽火裡慨然嘆息的才是。又或者兩個都是蘇海倫,只是如他一樣,其中一個被深深埋藏於眾人所看不到的地方。

天已經亮了,命運之日變成了過去。

藉著剛剛清晨的寂靜,李察離開了蘇海倫的私人區域。當魔法門在身後合攏時,他禁不住停下了腳步,回頭張望。兩個世界再次分隔,下一次魔法門在他面前打開,卻不知會是何時。蘇海倫最後的叮囑猶自在耳邊縈繞:“昨晚的事情一定不能說出去哦!”

李察當然不會說出去,這件事,這個經歷,他會深深埋藏在心底,作為最珍貴的寶藏,仔細收藏。

而傳奇法師的另一個聲明,卻讓他平靜已久的臉上浮現出若隱若現的微笑。蘇海倫吃掉了他的人生初次,並號稱要以此給他留一片心靈陰影,而她的確成功了,在李察的心中已經烙印上了屬於她的陰影,永難消磨。

那是一片光輝燦爛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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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三 第二次打擊

命運之日後,李察的日子又回歸到原有的軌道上。他原本已經把自己壓榨到極限,現在能夠做的只是一天天的堅持下去。每過一天,他都會讓魔導師們為之多一次驚訝。即使洞悉了魔法世界眾多的秘奧,大魔導師們也難以發現李察那並不健壯的身體中藏著什麼,才能夠讓他象一具最精密的煉金機械一樣,沒有感情、沒有波動,永不止歇地奮鬥著。

當恆久和勤奮結合在一起時,就會迸發出驚人的能量。李察在幾乎所有領域的進步都快得讓人驚嘆,惟有魔力的積累沒有捷徑,只能按部就班地緩慢增長。

時光本該如水般流逝,只是在平靜中又多了些小插曲。命運之夜的秘密,李察本已決心深藏心底,可是還沒到一周,藏不住秘密的傳奇法師就自己說了出去,而且得意洋洋的反覆強調了‘鮮嫩可口’這個評價。

就和其它秘密一樣,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深藍。於是大多數的男人和近半數的女人都記住了李察這個名字,且是各種痛恨,恨不能以身代之。可惜,這終究只能是想想而已。不過對大多數人來說,雖然不能真的痛打一頓李察,可是能在心裡面每天湊個幾頓,也一樣能夠產生愉悅感覺,偶爾還很強烈。

哪怕再多的人覺得不可思議,也沒有人膽敢去置疑蘇海倫,一個都沒有。

老闆就是老闆,發放金幣的人永遠是對的,這已經是深藍中的真理。深藍中的物價體系,會讓所有得不到‘蘇海倫的喜悅’的人活不下去,或者至少活得很艱難。至於占深藍人口絕大多數、沒有資格獲得每月記帳帳單的人,則根本沒有發出聲音的資格。記帳帳單,就是深藍中一條最有效的無形分割線,把人們分成核心的和外圍的兩個群體。

熟悉深藍歷史的人知道,這並非蘇海倫的本意,率性的傳奇法師並不精通社會管理,但是格局就這樣自然形成了。而人們也習慣了有階層的生活,如果不是這樣,反而會讓大多數人感到茫然。構成深藍基石的那些默默無聞的人們,其實非常安心於這樣的生活。就如貴族的領民,貢獻著稅賦,而領主則承擔著保護他們的義務。在戰火處處的大陸上,能夠在一位傳奇法師的羽翼下生活,就是幸福。

聚攏在傳奇法師身邊的十七位大魔導師,都是可以向她進言的。不過和大多數人的想法相左,他們反而樂於看到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傳奇法師的身心愉悅,才是最最重要的事。其中心緒前後發生過激烈變化的,就只有灰矮人一個。

當聽到傳奇法師得意洋洋地宣布了命運之日的壯舉時,灰矮人第一個反應就是狂喜,覺得殿下居然英明到以這種方式來發放‘喜悅’。要知道李察獲得的喜悅近期已經成為灰矮人心頭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然而他接下來又覺得不太可能,因為李察得到的‘喜悅’對深藍來說是個大數目,可對於傳奇法師的私人錢包來說並不算什麼,似乎沒必要如此精打細算

但是灰矮人堅定地認為,殿下既然在身心上‘喜悅’了,就沒必要再用金幣‘喜悅’了,至少應該大幅減少。而另一方面,那個幸運的李察……之所以要在李察頭頂套上幸運的頭銜,同樣因為灰矮人的堅持。

他以種族天生的審美眼光,只看到李察日益強健的體魄,隱隱流動的魔力,和逐漸顯露出凌厲氣息的隱藏血脈,卻怎麼都看不出李察哪裡‘鮮嫩可口’了。不過黑金之所以是特殊的一個,就在於他能夠放下灰矮人血液中的固執和堅持。他認為李察既然享受到了如此殊榮,那麼今後在廉價收購李察製作的魔紋構裝時就沒有一點心理障礙了。

李察在構裝師上的天賦越來越讓人驚訝,他超越了一年的學時自行融會貫通魔紋製作,還能夠理解為厚積薄發,之後正式開始學習構裝課程,繪製複合魔法陣的穩定和精準程度則已讓人難以理解,甚至只能以神啟來形容。

偉大的人物或者致力於偉大的人物都有獨到的眼光,就在眾多魔導師看到李察冉冉升起的大好前途時,黑金卻盯上了李察在成長過程中必然會創造出的大量魔紋構裝。一般的構裝師在成長過程中必然會經歷大量失敗,相應浪費大量材料,才能逐漸成長。而李察驚人的精準和穩定卻讓灰矮人預見到,在未來他繪製魔紋構裝的成功率必定同樣高得驚人。而魔紋構裝的市場價格並不是由李察決定的,而是由全大陸構裝師整體的成功率決定的。在兩個不同的成功率之間存在著巨大的獲利空間,而灰矮人已經嗅到了濃濃的金幣味道。

因為命運之日發生的故事,灰矮人已經把收購魔紋構裝的心理價位再次壓低了四成。其實這個價格的利潤空間也不算特別特別的大,不過是比大陸上通行的價格便宜了70%而已。灰矮人這樣安慰著自己,同時立刻覺得自己非常厚道。再多的差價,不都是獻給蘇海倫殿下的嗎?

所以命運之日之後的幾天,灰矮人的心中充滿陽光。命運之夜發生的事一方面控制了支出,另一方面又增加了將來的收入,沒有比這更幸福的局面了。

然而黑金那美麗心情的日子到蘇海倫決定每月帳單的那一天嘎然而止,因為李察得到的‘喜悅’沒有任何減少。

灰矮人呆呆坐了很久,總算還有未來可以預期增加的收入來安慰心靈,只不過收購魔紋構裝的心理價位又被調低了一成而已。

消息就象石子在湖中激起的水花,總是從最中心處一圈圈向外擴散,敏感的人從獲得消息的時間,就可以確認自己距離核心的距離。

斯迪文森就很敏感,而他收到消息的時間不早也不晚,只是比他預想中的要晚得多。但是現在他已經無力再為自己在深藍中的真實地位如此低下而憤怒,因為消息本身的內容早已超出了他全部的想象力。

得到消息後,斯迪文森表現得很平靜,至少他的居住區內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音。他赤身站在魔法鏡前,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一看就是整整兩個小時。米妮在他身後,她站在落地窗前,一動不動,如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窗外還在飄著雪,似乎從魔獸實驗場回來的那天起,外面的天氣就沒好過。浮冰海灣的春天雖然常常有雪,但是從未如今年這樣大和持久。

居住區本來是和外面的嚴酷世界徹底分隔的,即使打開窗戶,魔法的屏障足以把任何寒冷和陰霾擋在塔外,可是現在那鉛色的壓抑卻透過落地窗,同樣蔓延到居住區內。空氣似乎都已凝固,而濃濃的鉛色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米妮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並且發現自己裹在魔法袍下的身體是如此的單薄,根本經不得暴風雨的摧殘。

浮冰海灣是壯麗的,卻並不友善。它在用暴風雪發泄憤怒之前總是格外的寧靜,就象現在這樣。而居住區中也是同樣的一片死寂。

斯迪文森的居住區很大,非常大。空間是美的,也是身份地位和實力的象徵。米妮過去也曾為空間的美而沉醉過,可是現在,她卻忽然覺得這片居住區太大了,大得讓人心慌。兩個人,站在如此大的空間中,不僅僅是莫名的寒冷,還有行將迷失的恐懼。

米妮有種逃離的衝動,可是她卻狠命咬著嘴脣,不讓自己有任何動作,發出任何聲音。她知道,沉寂的時間越久,暴風雪到來的就會越可怕。斯迪文森已經靜靜地站了兩個小時了,還不知道要站多久。但是,如此大的居住區中卻只有她和斯迪文森兩個人,也就意味著當風暴真的開始時,她將是斯迪文森惟一遷怒和發泄的對象。

斯迪文森終於有了動作,他在魔法鏡前開始展示自己身體的每個部分,每塊肌肉。龍血賦與了斯迪文森強健的體魄,遠比普通的魔法師強壯得多,又是處在已經成熟的年齡,因此魔法鏡中的青年男人高大、健碩,幾乎找不到一絲贅肉,四肢的比例幾乎可以用完美來形容,並且有著足以自傲的雄性象徵。在魔法鏡中,龍脈之力呈現出淡淡的暗紅色,在斯迪文森的身體表面流轉著,讓他有了更加邪異的雄性魅力。

斯迪文森以中立第三個人的角度審視著自己,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許多評價,其中絕大多數都屬讚美,這也是他兩年前年滿十五歲後,正式踏足社交界所取得的評價。他確實可以為自己的身體和樣貌自傲,而那個該死的李察,因為年齡的緣故,卻還不可避免地透著些稚氣。從雄性魅力上來說,至少現在,斯迪文森仍然可以牢牢地壓製李察。

然而,斯迪文森給自己的評價中,不乏英俊、堅毅、強健、有力量感這類詞彙,卻少了一個最關鍵的詞。

他微微側頭,用陰森濕冷的聲音問:“什麼叫‘鮮嫩可口’?”

米妮全身一震,擔心的暴風雪終於來了。她低著頭,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卻一個字都沒有說。這種時候,任何話都會是拋灑在餓狼面前的鮮血,只會激起他更加凶暴的獸性。

砰!斯迪文森一拳砸碎了魔法鏡,右手也隨之皮開肉綻,鮮血猛然從十幾處同時涌出,然後滴滴嗒嗒地落在地面。斯迪文森象是根本感覺不到右手的傷痛,而是轉身,用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米妮,用盡全身力氣咆哮著:

“我在問你,什麼叫‘鮮嫩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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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0:31:34 |只看該作者
章三十四 記憶的沉渣

隨著啪的一聲悶響,米妮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重重撞在落地窗上,古法燒制的多瑙河玻璃這一刻顯示了它千金一平米的價值,紋絲不動地矗立著,似乎撞上去的不過是隻微不足道的小蟲。而米妮就象一隻沒有生命的布偶,彈回來,然後摔在地上,是額頭先著地。她伏在地上,動都不動,只有一股血流從長髮下涌出,在光潔的黑曜石地面上蜿蜒爬行,象一隻奇異的軟體生物。

片刻之後,米妮才動了動,雙手在地面上摸索著,最後艱難地撐起上身。血不斷從髮際流下,染紅她半邊面頰,也把她的長髮粘在臉上。不光是額頭,她的嘴角和鼻孔中也不斷涌出鮮血。米妮感覺到臉上的濕熱,伸手一摸,結果是滿手的血。她把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然後撕下一片裙角,抹了幾下臉上的血,再把頭髮束成一束,用染血的布條扎好,搖晃著站了起來。

斯迪文森站在原地,胸膛急劇起伏,布滿眼球的血絲絲毫不見消退,肌肉則一根根在肌膚下蠕動著,緊握的雙拳更是不時發出劈啪的脆響。龍脈術士有著強悍的體魄,雖然不能和真正的戰職相比,卻可以在肉搏中完勝普通法師。他盛怒之下的出手,也就格外沉重。

米妮搖晃著走到斯迪文森面前,閉上雙眼,等待著再一次的痛擊。她白色的長裙上還染著大片血跡,半邊臉也腫了起來,只是表情依然平靜。由始至終,她都沒有哼過一聲,因為她知道,任何慘叫與哀求都只會招來更加沉重的毆打。

斯迪文森眼角跳了跳,忽然伸手抓住她長裙的領口,用力一撕,裙裝的上半身頓時裂成兩半,然後一把扯去她的內衣,讓她的上半身整個裸露了出來。然而出現在他眼前的並不是一具能引起情慾的胴體,原本潔白細膩充滿青春氣息的肌膚上,此刻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污青和淤痕,觸目驚心,就好象一隻被摔壞了的到處開裂的玉雕花瓶。

斯迪文森看了,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安靜站了幾分鐘後,他徹底冷靜下來,除了眼底密布的血絲還一時半會消退不了,其餘都已恢復常態。他對米妮說:“你這幾天先不要去上課了,在這裡把傷養好。等會我就叫個神術師過來,先幫你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勢。”

頓了頓,斯迪文森開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走了幾十圈後,他猛然停下,仿佛在幫助自己下定決心一樣用力揮了揮拳頭,說:“是時候解決這一切了!再這樣拖下去,局勢可能就真的完全無可輓回!米妮,等你臉上的傷處理好,立刻去找艾琳,現在該是那個小**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米妮默默地點了點頭,看他揮了揮手再沒有其他要說的,才拖著沉重的身體,努力保持著平穩,走進浴室,開始沖洗身上的血跡。而斯迪文森則穿戴整齊,然後轉動了手指上一枚碩大的紅寶石戒指。寶石驟然發出一道耀眼強光,隨即黯淡下去。而魔法訊息已經穿透重重阻礙,傳遞到深藍的每一個角落。

片刻之後,兩個精幹的男人就來到了斯迪文森面前。一個是戰職者,而另一個則是神術師。他們仔細聽完斯迪文森的吩咐,戰職者便即刻離去,而神術師留了下來,開始給米妮治療。

神術師雙手交叉胸前,無比虔誠地向神禮敬,然後吟唱起咒文。潔白色的光芒濃郁如水,從他雙手間流出,潑灑在米妮頭上。那些光芒順著肌膚流淌而下,所過之處,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合攏著,淤血則在消散,就連浮腫也漸漸消褪。米妮的傷處看上去觸目驚心,其實只是些皮肉傷,完全用不到 ‘強效治療’。但是斯迪文森顯然非常心急,根本等不了她的自然恢復,因此那名神術師也就顧不得自身損耗,接連施放了三次強效治療。

接受神術治療後,米妮就只有額角還能隱約看出些受傷痕跡。她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些什麼,沒有絲毫停留和休息,穿上法師長袍,就離開了斯迪文森的居住區。筋疲力盡的神術師也悄悄離去,於是居住區中只剩下斯迪文森自己。他顯得有些焦灼,來回不斷踱步,偶爾向落地窗外望幾眼,詛咒下這見鬼的天氣。

終於,那位戰職者趕了回來,站在斯迪文森身後,低聲說:“一切都準備好了,要如何行動?”

斯迪文森一咬牙,揮手狠狠向前方虛空一斬,沉聲說:“傾力而為!”

戰職者一凜,隨即臉上也現出陰狠神色,悄悄離去。

在命運之日後,許多人的命運都隨之改變,李察卻一如繼往地努力著。在他看來,通向巔峰的過程就象小時候攀岩爬坡,都是要一步一步去走的。每天的晨起晚歸,都是向前邁出的一小步。

這天深夜時分,李察帶著一天的滿足和疲憊,走向自己的居住區。然而居住區的金屬重門遙遙在望時,他忽然聽到旁邊的巷道深處傳來隱隱的哭叫和喝罵聲。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而精確天賦立刻提醒李察,那是艾琳的聲音。

艾琳……這是一個幾乎淡去的名字,卻沒想到又會在身邊出現。而且聽起來她象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李察不禁有些奇怪,還有人敢在這裡鬧事嗎?他居住區所在的地方很是幽靜,公共區域用來照明的魔法燈光也顯得格外昏暗柔和,看起來象是發生點什麼的好地方。可是這片廣大區域其實只劃分了寥寥幾個居住區,除了李察之外,住的都是魔導師級別的法師,又或是大貴族甚至是皇室子弟,因此保衛似松實緊,處處都有魔眼監視,完全沒有死角。如果真有人想要鬧事的話,就會發覺為數眾多的執法法師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瞬間就會成合圍之勢。

哭聲傳來的地方是左側方一條巷道,很幽深,而且是從轉角後傳出來的,李察也看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皺了皺眉,立刻轉身向巷道快步走去。繞過彎道後,李察終於看到了喧鬧的來源,果然是艾琳,還有三個明顯不是善類的男人。

艾琳身後站著一個非常魁梧的壯漢,龐大的身軀足可以塞下三個少女。他用一隻粗大的手掌扼住少女的雙腕,把她幾乎提離地面。另一個高瘦的男人抱臂站在一旁,目光不斷在艾琳身上上下游走,總在胸腹處打轉。在艾琳面前還站著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一雙手正在她身上不斷摸索,象是在搜身,卻始終不離她身體各處敏感部位。

艾琳完全無法掙脫,只能用雙腿胡亂踢踏,卻被面前的男人探手摟住大腿,挾在腋下,手則順著腿摸了上去,邊摸邊笑著說:“我差點忘了,這裡面還有不少能夠藏錢的地方!來,讓我看看,你這麼緊張,不知道在裡面塞了多少金幣……”

“放開我!我會還你們錢的!還不到時間啊!”艾琳尖叫起來,可是身後的壯漢伸出左手,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少女所有的叫喊都按了回去。

而她面前的男人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一探到底,笑得更是淫邪,說:“時間是沒到,不過也就差幾天而已。現在我們要提前點收利息,你要是實在沒錢的話,那陪我們睡幾晚抵債也不是不可以!你又不是沒從男人身上賺過錢……”

三個男人的注意力已經全都集中在艾琳身上,突然感覺到鋪天蓋地的灼熱的氣浪涌來,把四面八方堵了個嚴嚴實實,然後傳來李察的聲音:“放開她!”

艾琳面前的男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卻沒有放手。他遲疑地盯著李察領口的徽章,難以確定李察的身份。但是李察右手上跳躍不定的火球卻讓他們心驚膽戰。一個魔法師,而且是如此年輕的魔法師,又出現在這片高貴區域,最低的可能身份也是執法團法師。對於他們這些在邊緣區討生活的人來說,執法團法師已經是不容違逆的神。

李察皺了皺眉,這三個男人明顯不是這片區域的居民,甚至不可能是深藍主塔正式的居住者,不然也不可能認不出李察徽章的含義。

男人看到李察的表情,立刻悄悄把手抽了回來,硬著頭皮說:“請問您是……”

“李察。李察.阿克蒙德。”

三個男人明顯大吃一驚,態度立刻變得極為恭敬。就是在邊緣區討生活的人,也都知道傳奇法師的弟子和大魔導師們的名字,這是生存的起碼要求。而在這片區域,他們甚至連暗起歹念都不敢。每個人都知道所有高貴區都有魔眼監視,這是公開的警告,以防某些莽撞而無知的傢伙傷害到高貴區的居民。因為高貴區居住的不止是強大的法師,還有許多自身力量並不突出的貴族子弟。

三名男人立刻鬆開了艾琳,少女如受驚的兔子飛奔到李察身後,顫抖的手悄悄抓住了李察的法師袍。

為首的男人狠狠盯了艾琳一眼,才帶著討好的笑容說:“李察閣下,這個女人欠了我們不少錢,還不出來就躲到深藍裡不肯出來。我們也是沒辦法才到深藍裡面來找人,這不,就在這裡找到她了,可是她還想要賴帳。”

“明明還有三天的時間!”艾琳在李察身後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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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五 刺殺

男人立刻瞪著艾琳,理直氣壯地說:“但你可不是第一次拖延了。按照深藍的規矩,我完全有理由要求你立刻還錢,假如你還不出的話,要麼就跟我走,幹活抵債,要麼就滾出深藍去!”

男人轉向李察時又已換上一副笑臉,變臉速度之快堪比瞬發魔法:“尊敬的李察閣下,或許我們不該出現在這裡,但我們都是按照深藍的規矩在辦事,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違逆。偉大的蘇海倫殿下曾經說過,契約不容褻瀆。而這個女人欠帳不還,又不肯按規矩支付利息或者提供服務,您不要被她的可憐相矇蔽!”

他的態度很恭敬,然而言辭中卻也隱含著強硬。深藍的規矩嚴格說起來不多,但如鋼鐵般強硬,就連大魔導師們都沒有資格去違反,李察就更沒有這個資格。

李察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看艾琳,少女的眼中明顯有著畏縮和恐懼。而且她的目光根本就不敢和李察正面碰觸。

李察五指收攏,跳躍的魔法火球上浮數米,然後砰的一聲炸散湮滅。如此精妙的魔法操控讓三個男人臉色大變,情不自禁地退了幾步。有理歸有理,但是雙方身份地位太過懸殊,他們當然還是怕的。如果李察一時心情不好把他們弄傷弄殘,唯一的麻煩,也就是金幣賠償而已。

李察掃了他們一眼,說:“她欠你們的帳,我會替她還。現在立刻給我滾!”

“可是……”為首的男人明顯心有不甘,還在偷偷盯著躲在李察背後的艾琳。

李察冷笑了一下,說:“怎麼,你們打算置疑我的信譽?”

三個男人臉色立刻發白,連聲說不敢。但是為首的男人忽然狠狠盯了艾琳一眼,惡狠狠地說:“小東西,你給我等著,以後最好不要一個人回家!”

李察臉色一沉,三個男人立刻加快腳步,一路狂奔而去。直到他們的背影遠遠消失,李察才回頭,看了看雙臂環抱自身、低頭不語的艾琳,嘆了口氣,問:“你欠他們多少錢?”

“一……一千兩百金幣。”艾琳的聲音很輕,明顯有些顫抖,而她的肩則在悄悄聳動,顯然在低頭哭泣。

李察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他猶然記得上一次艾琳還不肯賺他的錢,然而現在還不到一年,已經物是人非。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或許艾琳仍不會告訴他欠債的數目。而說出數字,也就意味著她準備好了接受李察的資助。就在一年之內,純潔、自尊和驕傲竟都已離她而去。而當年從浴室門口探頭進來的少女,卻曾經周身都散髮著陽光般的好味道。

李察的心在不經意間抽緊,有些是因為剛才那個男人說的“你不也從男人身上賺過錢”這句話,更多的卻是因為把她逼到如此走投無路的債務數目,只有區區一千兩百金幣。

一千兩百金幣,不過是當初他實驗兩個魔法威力,喝兩瓶恢復藥劑的耗費而已。那還是一年前的舊事了,現在的李察已經不喝普通的魔力恢復藥劑,那東西效果太差,生效太慢。而在每月月初拿到帳單時,他甚至根本不去看最後的四位數,因為無論是四個零還是四個九,都只是毫無意義的零頭而已。

李察很平靜,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只是淡然的問:“這筆錢我替你還吧。還有別的嗎?”

艾琳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還欠另外幾個人四百金幣,不過我可以自己想辦法……”

李察打斷了她:“一共一千六百金幣是吧,沒問題!”

艾琳終於抬起頭,在那之前,匆忙地用手背在臉上擦過。她看了一眼李察,終於無奈地笑了笑,又伸手攏了攏頭髮,現在她的情緒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微弱的笑顏似乎還有一絲當初那個陽光少女的影子,:“可是我沒有能力賺出這筆錢,至少半年內沒法還你。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我自己。所以你想要我的話,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李察好象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而是取出一張便簽,刷刷在上面寫好了支付憑據,再簽上自己的名字,塞進艾琳手裡,然後連再見都沒有說一聲,就大步向自己的居住區走去。走出幾步,李察忽然回頭,少女並未離去,而是雙手緊緊抱住自己,屈膝蹲在原地。

他的心底再次輕嘆一聲,重新走到少女面前。艾琳抬起了頭,仰望著李察,輕聲說:“我……我很害怕。對不起……”

“是因為那些男人?”

艾琳默默地點了點頭。

李察向少女伸出了手,說:“走吧,我送你回去。我倒要看看,誰敢在路上攔你。”

李察的話中已經帶上了淡淡的殺氣。在他已經承諾替艾琳償還債務的情況下,如果那些人再敢糾纏胡來,那李察並不介意給他們一個深深的教訓,甚至送幾個人下地獄。

深藍主塔和邊緣區的居民完全是兩個階級,有著巨大的權利差別。如果李察在邊緣區殺了人,只需要賠錢就是了,而在對方惡意挑釁或者是侮辱到了他的情況下,李察則完全沒有責任,連賠錢都免了。

艾琳握住李察的手,借力站了起來。然後她立刻悄悄收回了手,並且稍稍落後李察半步。

從主塔到邊緣區是一段漫長而安靜的路。夜已經深了,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少數幾個人匆匆走過,都沒向李察和艾琳望上一眼。他們已經在一天的奔波忙碌中耗盡了體力,現在只盼著能夠早點回去,暖和地睡上一覺,明天還有一整天的工作在等著呢。

一路上,李察和艾琳始終保持著沉默,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兩個人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年過去,他們竟也到了無言的地步。

艾琳的居所在邊緣區外圍的一條小巷中,是一套看不到深藍外面景象的封閉式房間。窗戶還是有的,只是更多的象個擺設,窗戶只能向房間內側打開,外面伸過去一個巴掌的地方就是天井的墻壁,魔法燈光是惟一的照明光源。類似的房子在邊緣區隨處可見,而有外景窗的居室價格是這類房屋的三至四倍。雖然圍繞著深藍,還零星散布著幾個小鎮,但是外來的人們都寧可住在深藍裡面,哪怕是邊緣區的黑屋,也比小鎮上的居民要體面。

把艾琳送到門口,暗自記下了地址後,李察就轉身離去,有意沒有去看艾琳帶著期盼的目光。

由於天還寒冷,夜晚的邊緣區十分寂靜,燈光昏暗,劣質的聚合燃料相當不穩定,光芒忽明忽滅,搖曳著,拉扯出大塊的陰影,仿如一頭頭異位面的怪獸,匍匐爬行,隨時可能縱躍捕食獵物。

不知為什麼,李察忽然覺得有些冷。這裡已經靠近邊緣區最外圍,溫度只有零下十度。不過李察的魔法袍自然和普通魔法師不同,就是零下五十度也可以抵禦。但是現在李察卻覺得有些冷,而且冷得很不自然。那是一種陰濕冰寒的冷,仿佛置身於萬年不融化的冰窟中,連空氣都是凝固的,又似乎掉落在爬蟲類的地窖中,時不時有什麼東西從脊背上蛇行而過。很快李察就出了一身薄薄的汗,濕透貼身的衣服,格外難受。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鬆開了魔法袍領口處的扣子。當指尖無意中碰到領口的徽章時,忽然被燙了一下!那枚徽章不知何時開始發出朦朦的光芒,並且炙熱無比。這枚徽章是蘇海倫的學生們特有之物,不僅僅是身份地位的象徵,還固化了一個偵測敵意的魔法。而它變得如此炙熱,說明敵人已在左近,並且不掩殺意!

李察突然僵住!

在李察的側後方,一片陰影開始凸起,然後從裡面冒出一個人形生物。它象撕破繭皮那樣劃開了陰影,然後若獵豹般撲出,手中一柄無光的深灰短劍已向李察後腰狠狠刺來!

這記刺擊狠辣迅捷,又是在近距離突然發動,被偷襲的就是訓練有素的戰士也難以抵擋,何況只是個還沒成年的魔法學徒?殺手和弓狙手素來是魔法師的剋星,只不過一個是近身,另一個則是遠程。

短劍劍尖觸及魔法袍時,居然意外的一偏,沒能刺透法袍!殺手的反應也是不俗,沒有絲毫慌亂,劍尖也不見任何偏斜,凝定一點,加力再刺。魔法袍上立刻亮起淡淡的土黃色光芒,然後鼓脹起來,另一個半透明的護盾被觸發。

殺手立刻感覺到自己的手臂連同武器如探入濃郁的泥漿中,揮舞之間十分吃力。但殺手不是第一次刺殺魔法師,對付魔法護盾更有豐富經驗。於是他仍是劍尖定於那一點上,驟然爆發力量,短劍如錐鑿般刺下,嗤啦一聲,已經在魔法袍上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然而魔法袍後是空的!

殺手手臂一揮,把魔法袍甩到一旁,看到李察已經借機跑出數米,正向一個陰影的小巷口奔去。殺手立刻一陣暗喜,因為在那個小巷中已經有他的另一個夥伴在埋伏著,李察這是在自尋死路!然而獵物死在誰的手裡,功勞卻是不同的。殺手立刻加速,上身前傾到幾乎與地面平行,以超出李察一倍的速度追近。

李察或許是逃得太匆忙,腳下一絆,竟然凌空摔了出去。慌亂中,他伸手抓向巷壁上附著的一根鐵條,看樣子是想要借力穩住自己飛騰出去的身體。已經離李察只有一躍距離的殺手大喜,現在的李察完全就是個活靶子,而且完全能夠在他逃入小巷前擊殺。一旦讓李察逃入小巷,那可就難以搶在同伴之前下手了。

於是殺手驟然提至最高速,短劍再度刺向李察的腰肋!

然而抓住了鐵條的李察忽然展現出截然不同的力量!他的身體以鐵條為圓心劃了個半圓,啪的一聲拍在墻壁上,卻恰好避過了殺手的致命一擊!而全力飛撲的殺手一擊落空,卻因用力過度而無力控制方向,依著慣性從李察面前擦身飛過。在殺手的眼中,這就等同於把全身要害都讓李察檢閱了一遍,還好他是個魔法師,如果也是一名殺手的話……

殺手剛剛慶幸,忽然看到李察右手一折,那根三釐米粗用作檢修外墻時固定設備的鐵條居中折斷!然後李察把折下的半米鐵條象短劍般運用,一下刺入殺手的腰肋,再一挑一抖。這記刺入所取的部位精確無比,自肋下深深插入,再撞斷脊椎,然後把尚有沾連的神經挑斷,並且在殺手腹中留下一個極為巨大的創口。幾下毫不起眼的小動作,卻留下讓高階神術師也束手無策的致命傷勢,李察所用的手法,分明是黑暗世界最精湛的技藝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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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六 參與 上

    李察沒有拔出鐵條,而是鬆開手,反而在殺手背後推了一下,讓他飛得更高更遠。而他自己則如影子般貼著殺手的身體移動著。殺手的四肢已經全部脫離了中樞神經的控制,但震驚中還能勉強思考,當他看到自己從小巷口飛過時,忽然想到了隱藏在裡面的同伴!

    撲撲悶響聲中,兩把匕首同時刺進了殺手的身體。一把自肋骨縫隙間刺入心臟,另一把則自背後鑿入脊椎,出手狠辣精準,威力則是一擊斃命,可惜他卻是搞錯了刺殺對象。這是致命的錯誤。

    李察從殺手身後幽靈般閃出,赤手在那個從小巷中撲出的刺客頸後一劃,本屬於魔法師的手卻透出極為鋒銳的勁氣,刺客的頭即刻輕飄飄的飛起,而血如噴泉般從脖頸中噴射出來!

    李察手一伸,抓住高飛的頭顱,然後俯身彎腰,象滾皮球般把它貼地推了出去。刺客的臉上還凝固著震驚與恐懼,就這樣骨碌碌地滾入小巷深處,停在一片濃濃的陰影前,而他一雙猶猶自圓睜的眼睛正空洞地看著陰影。

    陰影彷彿被看得不安,終於輕微地扭動了一下,裂開了兩條細細的縫隙,如同野獸的眼睛,和刺客的眼睛對望了一下。這只是一個非常輕微的變化,幾乎無法察覺。然而在李察的視野中卻是一組跳躍的數字。這片陰影和周圍的環境已然格格不入,立刻被李察分辨出來。

    呼的一聲,一顆燃燒的火球飛入小巷,然後炸裂!在半密封的空間中,火球的威力被疊加至數倍,接近五十個能級的魔法火焰對任何十級以下的職業者都可以一擊斃命。激盪的魔法火焰中傳出一聲淒厲的吼叫,隨後一個燃燒的身影開始在烈火中狂舞。

    熱浪撲面而來,即使在十幾米外,也顯得灼熱難當。而李察沒有避開,反而迎著熱浪走進小巷,然後緊貼著入口處的牆壁站好,收斂了全身氣息。他的右手緩緩抬起,手心對準了巷口。

    噴湧的熱流終於告一段落,魔法火焰也若有若無,但是小巷深處那具半焦的身體卻仍然在扭動著,發出淒厲的也快接近尾聲的哀鳴。而就在這時,一個瘦削的男人自巷口出現,他伸頭向巷內望去,手中一柄和身材並不相配的重型單手斧則在閃著淡淡寒光。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察的手心,正開始噴吐火焰的手心!

    一縷火焰從李察的手中噴出,正好射在男人的臉上。男人一聲哀嚎,滿臉灼痛,眼前更是漆黑一片,踉蹌著向後退去。只有兩個能級威力的一階魔法火焰之手,原本是個雞肋般的魔法,在野外冒險中經常扮演生火之類的關鍵角色,但是使用恰當,卻也能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男人退了兩步,忽然覺得腹側一涼,於是大吼一聲,重斧如電般橫斬出去,幾乎是貼著李察的頭皮掠過!

    趁隙偷襲的李察瞬間驚出一身冷汗,沒想到男人在眼睛遭到重創後竟還能做出如此迅猛精確的反擊,而且重斧上附加了澎湃的鬥氣,至少也是十級以上的戰士!

    李察當機立頓以怪異的動作臥倒,隨後用蜥蜴爬行的姿勢貼地游移,頃刻間已閃到十米之外!這個決定無比及時正確,那個男人的反擊是一連串的,重斧已經接連三次從李察上方掠過,同時在不斷調整攻擊方位,一次比一次更接近,最危險時甚至已經劃開了他背後的衣服。

    李察緊貼著牆根伏著,動都不動。他的胸口像是燒灼般的痛著,陣陣窒息感不斷襲擊著他的意識,就像上岸的魚,逼迫著他張大口呼吸。而李察卻克制著自己,強忍胸口如同裂開般的痛楚,以比平時慢上數倍的頻率緩緩呼吸著,以免被失去視力的戰士發現自己的行蹤。

    來自血脈的第一個能力,『爆發』的效力已經過去,短時間內迸發出平時數倍力量的後果就是如欲沉眠的疲累,哪怕是立刻飲用強效精力恢復藥劑也要半個小時才能緩過氣來。而在這半個小時中,李察幾乎沒有行動能力。

    李察目光的焦點是戰士腳前的地面,只以餘光觀察著他的行動。這是黑暗世界的一個小技巧,可以避免眼光的直視讓被觀察的人產生警覺。李察同時默默計算著自己的魔力,身體近乎虛脫,之前又在極短的時間內使用過魔法,現在剩餘的魔力只夠發出一個正常威力的火球術。然而對付十級以上的戰士,10個能級以下的火球威力有限。

    那名戰士連續幾斧砍空後,明顯呆了一呆。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連續斬殺竟會全部落空,雖然眼睛已經瞎了,可是他的感知和技藝仍在。憑著對攻擊者最後方位的記憶,以及被偷襲時的感應,能夠判斷出對方的速度和迴避方向。他的連擊技分明已經封殺了一切可能的逃走路徑,其中一次甚至已經觸摸到了對方!竟然還是失敗了?除非李察是象蜥蜴一樣爬走的。

    他屏住氣息,緩緩轉身,準備找出那個該死的小子藏身之處。可是身體稍稍一動,忽然腹側再度感覺到涼意,一條足有四十釐米長的裂口出現,血、腸子和其它說不清是什麼的碎塊譁地一下傾瀉出來。戰士晃了晃,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手一鬆,重斧噹的一聲落在地上,身體如倒空的麻袋般軟倒。

    此時遠方已經亮起閃爍的魔法光輝,人聲喧囂嘈雜,急促的腳步聲迅速由遠及近,這裡的變故已經驚動了執法法師。哪怕是邊緣區,公然施放範圍殺傷性魔法也是禁忌。而火球術,就是範圍殺傷性魔法的典型。執法法師的到來顯然對李察來說是件好事,他情緒一鬆,一口熱氣就呼了出來。

    就在李察鬆懈的瞬間,耳邊忽然聽到一串沙啞低沉的笑聲,然後一個誘惑的女聲幾乎是貼著他的耳邊說:「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李察!」

    而殺手本人卻並沒有像聲音那樣接近,在她話音未落時,一把暗淡無光的匕首從三、四步開外的虛無中探出,刺向李察後背。匕首是奇異的死灰色,上面塗抹的劇毒不要說刺中要害,只要能劃破肌膚,就可以在半分鐘內要了李察的命。而匕首快要碰到李察後心時,殺手的身體輪廓才隱約出現,如同是個半透明的生物。

    可是她志在必得的一擊卻沒能得手,一把造型奇詭、通體纏繞著暗紅色血光的短刀平空出現,並且後發而先至,擋住了她的匕首。

    這並不是一把無名的短刀,恰恰相反,它詭異的連著血槽的刃鋒和標誌性的血色光芒在黑暗世界中有著不小的名聲。

    「災刃!」女殺手發出一聲驚叫,此時她的身形更加清晰,連面容都隱約可見。她驚愕地看到血色短刀上射出一縷暗紅光芒,瞬間沒入自己的身體,就此消失。女殺手瞬間想起許多過往許多關於災刃的傳說,雖然那都是塵封了十幾年的舊事,可是現在卻全部湧上心頭。

    『災刃』最可怕之處並不在於短刀本身的鋒銳,而是在於他精湛絕倫的刺殺藝術,以及詭異莫測的災厄詛咒。短刀每殺一個人,就會吸取對方部分的靈魂力量儲存起來,並以此作為發動災厄詛咒的力量。『災刃』共有6個災厄詛咒,雖然每天才能發動一次,但是中了詛咒的人卻幾乎無法察覺自己已經被詛咒了。所以被『災刃』盯上的人,時間拖得越久就越危險。

    短刀上射出的暗紅光芒,入體後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可是女殺手知道災刃發動的必定是追蹤血印。這是災刃最廣為人知的災厄詛咒,功能是在三天之內隨時都可以獲知被詛咒之人的行蹤。

    女殺手一個凌空後翻,悄無聲息地落在十米外,如一頭陰影豹般蹲伏在地,一雙無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血色短刀。

    短刀的握柄處出現了一隻手,然後是一隻有些瘦峭的手臂,再後來是一身普通甚至有點寒酸的衣裳,最後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只是臉上的笑容卻顯得市儈而猥瑣。若不是那把猙獰恐怖的短刀,納亞完全就像一個困守於小餐館酒吧的老闆,只能靠著微薄的收入維持著填飽肚子,每日忙碌之餘依靠空想意淫美女來打發無聊時光。無論如何,都難以把他和十幾年前閃耀黑暗世界的英俊男人聯繫在一起。

    納亞完全沒有女殺手那種如臨大敵的態勢,反而雜耍般炫耀地耍了幾個刀花,然後以一副中年好色男人的猥瑣目光在女殺手曲線凸出而又充滿力量的身體上遊走,一邊說:「原來是你,你叫什麼來著?讓我想想,是血鸚鵡,還是灰麻雀……反正叫什麼都無所謂。一轉眼都十多年沒見了,沒想到你的身材還是這麼火爆呀!可是你的級別,嘖嘖,怎麼說呢,怎麼這麼多年一點沒變,還是十四級?難道這些年你都在忙著陪貴族老爺們上床,顧不上修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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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鸚鵡依然保持著隨時可以出擊的姿態,可是納亞隨隨便便的站姿,舉動甚至有點街頭小混混般的粗俗和咋呼,在她的感知中,竟然四面八方沒有一絲空隙,既無法發動攻擊,更加無法逃走。一個十四級的殺手,居然是這般接近於全無還手之力的狀態,那麼納亞在全盛時期又該是何等威勢?

納亞卻沒有立刻動手的打算,而是依舊對血鸚鵡冷嘲熱諷,極盡挖苦之能:“唉喲,看看你這姿勢,屁股翹這麼高幹嘛?想要勾引我嗎?雖然我最近的確賺了不少外快,可是你是怎麼知道我有錢了?嘿嘿,嘿嘿……”

他又怪笑了幾聲,忽然語氣一沉,收起誇張的粗鄙和猥瑣,冷冷地說:“血鸚鵡,就憑你們這種貨色,也敢跑到深藍裡撒野?說吧,你後面的主使者是誰,說出來我就放你走。如果你想嘴硬的話,我也不介意練習一下某些已經很久沒用過的技術!喂,李察,你可以站起來了,不用那麼緊張,這裡是我的地盤,她動不了你一根手指頭。”

李察應聲而起,卻不是用的普通方式,而是先橫移到墻角,再如蜥蜴般貼上墻面,然後立起。整個動作迅捷無倫,行動方向又刁鑽無比,如果在站起過程中有人突然襲擊的話,那麼多半會因為判斷失誤而落空。

李察的動作讓納亞十分滿意,而血鸚鵡則先是驚訝,然後恍然,用沙啞難聽的聲音說:“災刃,你把自己的刺殺藝術全都教給了李察?難怪他們幾個會失敗。”

納亞很不滿意地搖了搖頭,呸了一聲,說:“什麼叫全都教給他?呸,現在教他的最多只是一點點皮毛而已,根本談不上刺殺藝術!不過這小傢伙倒是學得又快又認真,時刻不忘警覺,很有那麼一點天份。但是親愛的血鸚鵡,你是在拖延時間嗎?你沒發現我也在拖延時間嗎?這裡可是我的地盤,你就是叫來再多的援軍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就在這時,遠方忽然傳來一個中氣十足、氣勢洶洶的聲音:“她的援軍都被我收拾了,你的也是!還有我要糾正你一點,這裡是深藍,是殿下的地盤!你既然站在殿下的地盤上,那就要交稅!”

早就發出聲勢浩大的動響,卻現在才到達真正事發現場的執法法師團終於出現了。

血鸚鵡的身體猛然震動了一下,卻依然不敢改變蹲踞伏地的姿勢。她發現自己只要稍有動作,立刻就會招致納亞致命的攻擊。而此刻巷道盡頭走出一個矮小卻極具氣勢的身影,正是灰矮人。

黑金的氣勢來自於身後成片的執法團法師,數量壓根不止一打。而且法師們還被十餘個重裝步戰騎士保護著。這些鋼鐵鑄成的大塊頭一個個力大無比,用的全是重武器,在街巷戰中威力無窮,就是納亞也會為之頭疼,更不要必說身後還有數十個火力十足的法師。

步戰騎士們拖著三具屍體,並且夾著兩個男人走來。活著的正是李察在納亞的小酒館中看到過的兩個男人,不過他們雖然處於俘虜狀態,反而顯得非常輕鬆。因為黑金居然真的只是來收稅的,而交稅都是納亞的事,他們可沒有收入。至於那三具屍體,就是血鸚鵡等待的援軍了,只可惜腦子不太靈活,居然敢出手反抗,於是立刻變成了屍體,而且沒能給灰矮人的部隊造成哪怕是一丁點傷亡。在正面戰鬥中,殺手和武裝到牙齒的正規軍相比,完全就是悲劇。

其實灰矮人率領如此陣容前來,別說只是三個血鸚鵡的同夥,就是三十個納亞的夥伴也得落荒而逃,而且逃跑的陣容中還包括納亞本身。

所以當灰矮人出現時,納亞臉上的笑容就真的變成了世儈而討好的笑容,只是顯得有些尷尬和苦澀而已。

灰矮人的眼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說:“你教給李察的只是皮毛,而不是刺殺藝術的精華?這樣都敢收1000金幣一天?你要知道,你最終拿的可都是殿下的錢!殿下的……錢!”

納亞一臉訕笑,把灰矮人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說:“我剛才不是在吹牛嗎?你看,李察現在都能獨自收拾四個殺手了,怎麼可能只是皮毛,完全是我多年心得體會的精華!所以學費收得是很合理的,而且上個月我可是交足了稅的。您帶這麼多人來,這是……”

灰矮人也壓了壓聲音,向血鸚鵡看了一眼,說:“我聽說這裡有點小麻煩,所以多帶點人過來看看,免得你應付不了,傷了殿下的小李察。誰知道來的都是些這種貨色!這個女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納亞皺了皺眉,說:“其實很棘手,我也沒把握能問出東西來。要不您也留下來看看?”

“不不,我只管收稅,其它的事情與我無關!”灰矮人用力揮動著雙手,乾脆利落地拒絕。然後他忽然眨了眨眼睛,說:“而且我也不想聽到她說的內容。如果你問出什麼來,就自己處理吧。你們黑暗世界不是有自己的規矩嗎?”

納亞雙眉皺得越來越緊了:“但這裡是深藍,一切以深藍的規矩為主……”

灰矮人用力一揮手,粗暴地打斷了納亞的話:“深藍的規矩就是老實交稅,沒別的了!好了,我走了,記得這個月的稅!至於其它的,我什麼都沒看見!”

灰矮人一揮手,大隊法師和步戰騎士即刻把三具屍體和兩個男人扔在地上,簇擁著他滾滾而去。

納亞臉色有些陰沉,灰矮人的粗暴態度是用可以摧毀整個城市黑暗世界的武裝力量作背書的。而且此行示威和警告的意味非常明顯,言下之意是不需要殿下出手,他們這些底下辦事的人也足以收拾一切心懷不軌之徒,不管這些人十幾年前或者在外面的世界有過什麼威風的綽號。這裡是深藍!殿下的深藍!

整個對話過程,直至灰矮人離去,血鸚鵡都保持著屁股高高翹起的姿勢,就象有著什麼特殊嗜好似的。她伏著的地面早已被汗水浸濕一片,可是納亞的殺機始終鎖定在她身上,讓她無機可趁。而黑金率領的武裝力量,是比納亞更可怕的存在,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當納亞的目光再次落到自己身上時,血鸚鵡終於知道再也沒有僥倖,狂叫一聲,和身向納亞撲來!

砰的一聲悶響,納亞的短刀奇跡般出現在血鸚鵡的後腦處,把她一刀拍暈。當血鸚鵡倒在地上後,納亞還伸腳踢了她幾下,確認昏迷後,才轉頭對李察說:“接下來我要好好的拷問她,過程會很刺激,也會很血腥。你可以在一旁看,甚至給我幫點小忙,這會對你理解黑暗世界的藝術很有幫助。但這不是必需的,畢竟這些內容對你來說可能太早了些,衝擊也許會太大。所以你需要自己決定是不是要參與接下來的過程。怎麼樣,想來嗎?”

李察臉色略微有些蒼白,他已接受過黑暗世界知識的啟蒙,理解納亞嘴裡的刺激和血腥意味著什麼,但仍然堅定地點了點頭。李察做決定的速度讓納亞吃了一驚,這位在黑暗世界中縱橫十幾年的殺手也有些想不明白為何以李察如此顯赫的身世背景,卻對黑暗世界的藝術有如此堅定的追求,其決心之大,簡直讓人會懷疑李察天生就有些變態傾向。

其實在做出決定的時候,李察想的十分簡單,那就是歌頓.阿克蒙德會怎麼做,他會畏懼嗎?答案顯然是不。歌頓不知道見過多少血腥程度遠超這件事的場面,更不知道親手製造出多少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血腥場面。而且最重要一點,就是無論自己親眼所見還是聽媽媽口述,歌頓都是無所畏懼。

所以李察決定參與。

看著李察開始泛白但是堅定的臉,納亞聳聳肩,說:“好吧,那就來吧。不過先準備個桶,大點,你會用得著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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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18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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