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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愛潛水的烏賊]滅運圖錄[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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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9 01:36:41
第一百八十七章 變化迭出不饒人

當看到神皇出手的剎那,石軒陡然發覺自己在九幽法則加持下勉強四劫的修為是急速攀升,很快就突破到了真正的四劫,並向著巔峰繼續,而且與整個九幽第一層變得融洽非常,與無比貼近生死、輪迴等大道的九幽法則完全結合,似乎一舉一動,都能調動生死、輪迴兩條大道。

這就是半步金仙的力量!

「左聖帝袍……」石軒沒想到這個時候左聖帝袍會忽然從左聖帝宮出來,加於自己之身,但這個時候,豈能慢慢琢磨,諸多念頭閃過中,石軒瞬間就有了決斷,自己將羅剎神君拖入九幽的目的之一,不就是為了讓神皇、不空道君看到自己真正的「跟腳、秘密」?

越是有恃無恐,越是能讓他們忌憚!

既然如此,石軒是毫不猶豫,心念一動,將輪迴大道本源完全融入了六道輪迴仙術中。

石軒背後巨大輪盤上的六個洞天一下變得更加幽深晦暗,每一個洞天都似乎有無數大千世界的投影,地獄道中是整個九幽,以及諸天萬界所有地府,畜生道則彷彿連通了億兆有著生靈的大千世界……

如此種種,石軒是第一次直接體會、觸摸輪迴大道,而且不是成就天人、寄托元神時那般朦朦朧朧,非常的清晰透徹,能直接運使大道本源,就像半步金仙將自己關於輪迴大道的體悟灌輸入了元神。

這種方式弊大於利,揠苗助長,接受者心性若不匹配這種境界,就會失去自己對輪迴大道的感悟,很難再更進一步,所以這種直接提升修士實力的法寶、靈寶都會有限定,不會讓修士在心性不夠時,直接體悟大道、更高層次境界等,更多是賦予力量,就如同石軒第一次穿上左聖帝袍時,空有力量和操縱時光之能,而沒有相應境界感悟。

輪迴大道之於石軒,並不重要,很難再更進一步也無妨,並且此時,石軒是直觀感受著自家洞天裡的時光法則,能將其掌控、運使。

「這掌控本身洞天時光流逝的體驗,就能讓我節省諸多時間的積累。」石軒心有所悟,初步掌控本身洞天時光,更多是積累,需要的磨礪很少,並且自家道心修為足夠接受這一境界的體驗!

說時遲,那時快,這麼多念頭、感悟在石軒心神中僅僅是幾個瞬間的事情,背後六道輪迴與大道本源一結合,位於最上方的畜生道就發出幽暗深邃的光芒,洞天呈現在外面的白象幻影變得與真實無異。

神皇沒想到左聖帝君會直接加於石軒之身,本以為能手到擒來,將羅剎神君及其化身一併救回,猝不及防下,那無數白蓮就有很大一部分化為了只只白象,接連投入黃泉之中,被附近水鬼吞食。

而白蓮包裹中的大自在天再也無力抵禦輪迴之力,瞬間就變成了一隻威武雄壯卻僅僅相當於鍛體巔峰的白象。

空中彷彿激盪起了陣陣憤怒、不甘心的波動,羅剎神君眼睜睜看著化身被水鬼一點點撕咬出血肉,轉眼就成為了骨架。

受化身被滅的反噬,她的元神又虛幻了幾分。

殘存白蓮中,一股怒火泛起又轉瞬消失,神皇明白是自家出手在先,左聖帝君加於這與他關係匪淺的小子身上,無可厚非,且其背景深厚,難以霸道不講理,只能暫且吞下這枚苦果,準備忍氣吞聲將羅剎神君、菩提天裹走。

神皇修行奴役功法,能活到現在,除了背後有金仙,還在於其既能霸道威壓,又能伏低做小,絕不拘泥於面子。

可石軒哪會就此罷休,於浩瀚神聖的彼岸金橋之上,再次一指,六道輪迴似緩實急轉動,地獄道帶著無數陰魂受刑的淒慘叫聲瞬間到了最上方。

天地動搖,九幽法則震盪,匯成了莊嚴肅穆的宏大聲音:

「爾當打入地獄,受糞池污穢元神之刑!」

十八層地獄,無數小地獄急速變化,很快就定格在了糞池地獄。

白色蓮花周圍頓時變成了一片陰綠色的爛泥沼澤,乃是由或濃或稀的糞便等污穢之物組成,氣泡翻滾,帶出熏天的臭氣。

凡是被其沾染、侵襲到的白色蓮花立刻失去了神采,變成了污泥一般的顏色。

轉眼之間,絕大部分白色蓮花就被污穢,只剩寥寥幾朵,羅剎神君依舊保持平靜,將菩提天刷出,一道寂滅萬物的青光讓糞池稍微寂靜,卻不能阻擋更多。

九幽屏障乃大人物所設,能遲緩半步金仙出手剎那,除非其直接降臨九幽,所以神皇在第一次出手後,沒想到左聖帝君會直接加持石軒,得勢不饒人,殘餘力量不到剎那就為之一空。

他想要第二次出手,已經是慢了半個剎那,眼見糞池地獄就要將羅剎神君、菩提天淹沒。

無數糞便帶著沖天臭氣,將最後幾朵白蓮污穢,再無任何事物阻擋其湧向羅剎神君。

但這時,九幽陰暗的天空之中,忽然裂開了一個大洞,一道七彩光芒從天而降,帶著大解脫、大自在感覺地緩緩落下,所過之處,一切變得寂靜安寧。

早在石軒身上出現左聖帝袍的時候,在無思界域,無思大千世界的某個洞天內,一位年輕俊美、頭挽雙髻的道人本來正在講道,忽然微微皺眉,自語了一句:「左聖帝君?莫非想以大欺小?」

其一邊自語,一邊就將手中持著的七彩樹枝般事物望著下方虛空一丟。

……

這道七彩光芒似緩實快,瞬間就落到了羅剎神君手中,其似乎是一根普通菩提樹枝,分有七道枝丫,分別由黃金、白銀、水晶、琉璃、琥珀、珊瑚、硨磲等七珍煉成。

它們都是普通事物,但與這普通菩提樹枝一結合,就散發出讓萬事萬物陷入非生非死、寂滅解脫狀態的意味。

「菩提妙樹!」石軒雖然沒有親身體驗過,但寂滅道祖門下的根本靈寶,豈會不識得,而這菩提妙樹顯然已經得了寂滅大道真意,且是貨真價實的半步金仙級數本命靈寶,至於是誰的,石軒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羅剎神君之前一直保持著冷靜,哪怕大自在天化身被毀,亦只有瞬間的情緒波動,但她一拿到這從天而降的菩提妙樹後,冷靜中就透出了少許安心,接著臉露微笑,將掌中菩提妙樹往前一刷。

七彩光芒閃過,糞池地獄陷入寂靜,被輕鬆刷落,消散在黃泉之中。

寂滅者,非生非死,寂靜永存,既是宇宙終結的一種狀態,亦是另外一條超脫彼岸的道路,非常克制生死大道,而由生死大道衍化而來的輪迴大道,自然沒有例外!

「來而不往非禮也!」羅剎神君又要將菩提妙樹刷出。

其打算還石軒一擊,讓他吃點苦頭,然後才離開九幽,畢竟左聖帝君背後有著生死道祖,兩位半步金仙若是聯手對付他,有很大可能會被一起拖入九幽,永世不得超生,只能稍稍討些利錢回來,以慰大自在天。

石軒見狀,剛要運使六道輪迴全力抵禦,以免受到更大傷害,但忽然之間,就覺自家元神裡多了一樣事物的投影。

其是一冊厚厚的書籍,若有似無,想要感受清楚,卻又像是藏在了厚厚的迷霧裡面,只能隱約看到其表面有無數玄奧的花紋匯聚,構成了一座古樸深邃、神秘浩瀚的大門,與生死玄關中石軒所見的那扇大門,有五六成相像!

而這扇大門,僅僅是花紋核心,在其周圍是六道輪迴景象,並有三個難以言述的篆字浮現:

「生死簿」!

石軒來不及多想,就要運使這投影而來的「生死簿」,但其卻分毫不動,似乎僅僅是讓石軒看到,不能驅使,免得被他人發覺。

「為什麼要讓我看到,有什麼隱藏的意思?」石軒念頭急轉,這時,羅剎神君已經將菩提妙樹刷出,七彩光芒鋪天蓋地刷落而來,形勢緊急。

石軒心神忽然停在了那唯一能看到的封面,看著生死玄關和那六道輪迴,猛地想起一事:「末運與心魔,陰陽與混洞,五行與破壞,皆是一體兩面,那生死呢?」

「輪迴!所以,只有生死道祖才能傳下越階的六道輪迴,因為其本質上是生死超脫的仙術!」一想到這個,石軒豁然開朗,將先前沒有融入的生死大道本源,與背後六道輪迴結合。

無聲輕響在石軒元神內蕩起,石軒只覺自家高高在上,俯視諸天萬界,彷彿能掌控金仙以下所有修士、凡人的生死變化,巨大的輪迴之盤六個洞天匯聚,在核心處衍生出了一冊書籍,與石軒元神中投影而來的一模一樣,只是更加虛幻。

這書籍剛一浮現,就隨著石軒念頭轉動,快速翻頁,很快就定格在了其中一頁,上面用玄奧非常的道種文字,寫著一排文字:

「羅剎神君,一萬八千年後壽元之衰降臨。」

這「一萬八千年」幾個字,鮮紅如血。

羅剎神君見狀,雙眼之中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想也不想就將菩提妙樹收回,想要護住全身。

但已經晚了一步,一萬八千年幾個字飛速變化,一萬七千年、一萬六千年……

這才是真正的六道輪迴仙術!

一咬牙,羅剎神君全力催發菩提妙樹,七彩光芒大作,將菩提天籠罩,藉著心血相連的變化和菩提妙樹的力量,將六道輪迴仙術轉移。

剎那之後,六道輪迴內那冊書籍一陣波動,那一排字發生了變化:

「菩提天,羅剎神君四劫化身,三萬九千七百八十二年後道心之衰降臨。」

不敢再停留,羅剎神君一刷菩提妙樹,七彩光芒將自身包裹,衝破九幽屏障,狼狽而去。

離開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菩提天,露出一絲苦笑,其本是不空道君常端坐於下的菩提樹開了靈智,轉世之後,就將本體練成了化身,誰知今日毀在了此處,而且試探到的結果,與希望的完全不一樣,難怪石軒會六道輪迴!

剎那之後,那一排字變成了:

「菩提天,羅剎神君四劫化身,道心之衰降臨,衰劫失敗。」

菩提天猛然爆體而亡!

這時,石軒心神內的生死簿投影崩散,化為無數光點,這些光點消散之前,幻化出了八個大字:

「我要寂滅,提防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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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9 01:37:04
第一百八十八章 錯綜複雜返禹余

隨著這些似黑似白、似生似死光點的完全消散,石軒身上的左聖帝袍亦是悄然而去,彷彿一刻也不願意在石軒身上多待。

石軒則是久久沉浸在這八個字蘊含的消息中,千頭萬緒,難以理清,而其中最為直白的就是:「生死道祖果然是想合寂滅大道。」

關於這點,石軒在新誕生大千世界的千年靜修思索中,已經有所猜測,畢竟寂滅克制生死,乃其最適合的相反道種,自己有個寂滅道祖作為仇家,這是與生死道祖最明顯能勾連在一起的地方,「而且由於其先天被克,自己親自出手對付寂滅道祖是沒有任何勝算,指不定反倒成全了寂滅道祖,讓他拿到先天生死道胎,所以才會需要一位能正面抗衡寂滅道祖,又不會與寂滅道祖妥協的存在。」

經過剛才施展真正的六道輪迴仙術,石軒若是還沒想到燭九陰突然陷入道心之衰,且衰劫很快結束,以及斬仙飛刀恰到好處地被殺戮氣息蒙蔽心神等事是誰暗中出手,那就白修煉了這麼多年。

「生死道祖乃先天靈寶生死簿,合道極早,與寂滅道祖差不多一前一後,在道祖裡面,應該有不少好友或盟友,但好友、盟友頂多幫他擋住寂滅道祖的好友、盟友,不可能代替他與寂滅道祖做生死之爭,因此最終還是得落到他自己身上,而我只要合了陰陽道種,那就是與寂滅道祖不死不休的仇家,正好代替他與寂滅道祖做生死之爭,難怪,難怪……」

石軒輕輕頷首,作為掌控生死之道的金仙,當年踏破生死玄關時,說不定就窺見了自己功法跟腳的一些端倪,所以才會在荒獸古墳將自己拉入九幽,考察心性。

「要是當時沒有忍得住誘惑,留下來祭煉左聖帝袍,執掌九幽第一層,那……」想到這裡,石軒若非已經肉身與元神合一,怕是會起一層白毛汗,生死道祖又不是不敢直接將《寶錄》抽出來,另尋合適傳人,難怪自己請教玉婆婆時,她會先皺眉,後釋懷輕笑,言自己境界到了,就會清楚。

再想到面對先天道胎混元金斗誘惑的事情,石軒不由搖頭笑道:「幸好兩次都堅守本性,把持住了自身,大誘惑亦是大危險,修行路上處處艱難!」

這還是危險比較快出現的狀況,有些誘惑,一旦接受,看起來是沒有絲毫損失和危險,平白諸多好處,頂多違了本心,可等到天長日久,難有寸進之後,才會發現自己早就無望大道了。

「不過,這只是生死道祖一家之言,不能完全相信,畢竟生死與末運、毀滅等都是相反的。」石軒對於生死道祖的話,還是抱有一定戒心,「歸根結底,所有一切還是得落到自家修為境界上來。」

而後面四個字,石軒卻只能苦笑了,對於老孔雀自己是一貫提防,要不然就不會去宇極鼎了,只是限於目前的修為境界,能夠做的實在不多。

他心思難測,而且能合的相反道種非常之多,不僅滅運、末運、毀滅能夠相合,寂滅也是其中之一,寂滅者,寂靜永存,四大皆空,這四大乃佛門地火風水四大,意為物質皆空,萬法皆空,宇宙皆空,故而其是僅次於因果的佛門第二大先天道種。

這並不是寂滅道種就強於其他先天道種,乃是由於其體現了佛家真意。

「不過生死道祖為什麼要特意點明五行道祖?而且這次之事,他完全可以不用讓左聖帝君插手,神皇即使救走了羅剎神君和她的化身,依照他謹慎的性子,只要不願意給別人落下以大欺小的借口,那至少一兩千年內不會再做試探,另外,生死道祖將九幽封閉起來,又是為何?」石軒心中泛起了諸多疑問,看來還得好好和玉婆婆商量商量。

至於會不會因此引起寂滅道祖的注意,石軒並不擔心,最後一擊僅僅是自己參照生死簿投影,將左聖帝袍的真正六道輪迴仙術完全發揮,也就是說,生死道祖根本就沒有出過手,除非寂滅道祖早就在注意自己,否則感應不到端倪,而既然沒有道祖級數的人物插手,自己親傳弟子又沒有隕落,小朋友打架,寂滅道祖豈會關心。

但是,左聖帝君也牽涉甚多,真是麻煩。

……

左聖帝宮內,巨靈鬼君早就發現了黃泉入口處的天君大戰,可礙於修為,只能在帝宮正殿請帝君處置,等到後面,他發現左聖帝袍忽然穿在了石軒身上,那是張口結舌,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

回想上次,也是這位真君入帝宮,才帶來帝君的回歸,巨靈鬼君心中油然冒出一個念頭:「莫非他是帝君轉世?可帝君怎麼能擺脫得了九幽的封閉?」

不管如何,這是巨靈鬼君覺得最為真實的猜測,等他想起石軒會六道輪迴仙術,想起那次之後,帝君依舊閉關不出,直到石軒在禹余天開闢陰曹地府才再次出聲,對這個念頭就愈發肯定,他甚至懷疑帝宮內是帝君的一件通天靈寶,但這一切,都需要證實。

於是其轉身對著帝宮正殿叩首道:「帝君,是否送敕封器物給那位真君,讓他能暫時轉為陰魂,通過彼岸舟返回禹余天?」

正殿之中,寂靜沉默,許久之後,才有威嚴的聲音傳出:「可。」

但這聲音之中,似乎帶著淡淡的不滿。

巨靈鬼君得了允許,將九幽法則凝結的敕封器物帶著,架起一團陰風,就向著黃泉入口而去。

彼岸金橋帶著石軒飛出黃泉深處,落到河上,架在兩邊,將因為鬥法掀起的滔天波浪平復,將天君級數在內的水鬼們一併定住。

這時,彼岸舟中的秦廣王、平等王與眾位判官、鬼帥、鬼卒還處在震撼之中,哪怕之前左聖帝袍就已經從石軒身上飛走,露出石軒原本的青色道袍和模樣。

面對於此,秦廣王和平等王才回過神來,互相看了一眼,都清楚明白地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驚疑不定。

「難怪以前會覺得帝君的氣息熟悉,原來是在石真君身上感受過!」秦廣王回想以前,恍然大悟,那時候光想著修煉陰死類功法的或者鬼道的真人、真君去了。

平等王則喃喃自語:「難怪他要開闢陰曹地府!難怪他要刻意連接到第一層!難怪他修為境界突飛猛進!」

元識交流之中,兩人似乎就肯定了石軒的身份乃左聖帝君轉世,不由苦笑起來:「到了最後,好不容易有了強硬後台,結果還是撞到了蓬萊派手中……」

事已至此,又發過因果誓言,石真君,呃,左聖帝君,還不比其他層帝君,無法出九幽,秦廣王、平等王只能恭敬異常地對著彼岸金橋上的石軒行大禮道:「小王拜見帝君!」

他們心中不無哀歎,從此幽冥教暗中得臣屬於蓬萊派了,不過有大能在背後的感覺也是不錯!

其他判官、鬼帥、鬼卒見兩位閻王行禮,想到剛才所見的場面,慌忙伏拜:「小的拜見帝君!」

這時,巨靈鬼君駕馭的黑風飛到,見幽冥教以及自己派出去的那些判官,以帝君之禮參見石軒,而左聖帝宮內那位卻沒有絲毫反應,頓時將先前猜測坐實,心中喜悅異常,自從禹余天陰曹地府開闢後,他就從幽冥教口中知道了石軒這出類拔萃的天君,「看來帝君有望半步金仙!」

它心中左聖帝君一直是如師如父,當然是為其轉世之後,這麼快就重新踏入三劫大能境界而由衷歡喜。

接著它兩丈有餘、穿著沉重黑色盔甲的高大身子,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倒,崇敬欣喜地道:「卑職參見帝君!」

而秦廣王、平等王他們,見到巨靈鬼君都認可了石軒乃左聖帝君轉世,那就再無疑慮。

石軒飛出河底,本來是想借秦廣王手上九幽法則凝聚的敕封器物返回禹余天,畢竟此時若靠陰德聯繫以及玉婆婆加持的時光道標之門先去七仙,再返回禹余,很可能被尚在關注此間的神皇、道君發現自己另外一條後路,誰知,巨靈鬼君已經帶著器物飛來了。

見他們都將自己錯認為左聖帝君轉世,石軒心頭分外好笑:「巨靈鬼君與左聖帝君相處這麼多年,居然都還不知道左聖帝君就是左聖帝袍這件通天靈寶,而那些知道此事的,斷然不會將我當成左聖帝君轉世,否則通天靈寶早就倒退回半法寶的層次了。」

既然是為了混淆視聽,石軒也找不到其他解釋,乾脆不承認、不否認,溫和平淡地道:「起來吧,將敕封器物給石某。」

巨靈鬼君忙將那仿生死簿而來的敕封器物,雙手捧著給了石軒,然後安靜、歡喜、威武地侍立在石軒身旁。

「我們一起返回禹余天。」石軒拿著器物,對秦廣王、平等王道,還得將凌霄殿、中土、西荒的神皇教之事解決掉。

這次雖然變化迭出,但於自己而言,最大的收穫卻是節省了近千年時光,回去之後,有百年工夫,就能初步掌控本身洞天的時光流逝了。

……

陰曹地府中,孟霓裳、寒鏡天君、斬仙飛刀、九靈合戰吉祥天女,哪怕是先天功德之道善於防禦,一時之間亦是岌岌可危。

可惜,最後關頭,一片片白色蓮花陡然盛放,等蓮花凋謝掉落,吉祥天女已經失去了影蹤。

「看來石軒那邊有很大進展。」孟霓裳聞絃歌知雅意,頓時就猜到石軒那邊是將羅剎神君逼到了險惡境地,否則神皇不會這麼早就出手。

沒了吉祥天女,幾位天君乾脆就在黃泉入口等待著石軒返回。

而在陰曹地府的鬼門關城樓上,一片空蕩裡,若有似無地淡笑聲響起:「老破書果真已經重新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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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9 18:58:44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言我語猜原委

無思界域,無思大世界,靈台山,不空洞天。

一位身穿袞金皇袍、身材高大的威嚴中年男子,正與淡青道袍、頭挽雙髻、相貌俊美的不空道君在一株完全枯萎了的菩提樹下相對而坐。

這株菩提樹周圍有種詭異的空蕩,似乎那裡本該有另外一株菩提。

「不空師兄,羅剎可好?」此事因自家而起,加上神皇也不願意與不空道君有了嫌隙,所以離開神皇大世界,親自上靈台山看望。

當時羅剎藉著不空道君的本命靈寶菩提妙樹是直接返回了靈台山,可以看出,在她心目中,最信賴和倚重的還是自家道侶,而非神皇這便宜師父。

不空道君臉色平和:「羅剎她的菩提本體隕落,心血相連之下,沒有兩三千年工夫無法復原,而且她三具四劫化身,只得大功德天殘存,實力是大打折扣,不過總的而言,沒有性命危險和境界倒退的隱患,有勞神皇師弟你關心了。」

羅剎沒有隕落,這件事情就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並且是自家先行招惹石軒,不空道君自然不會為此去找左聖帝君的麻煩,真要那樣,生死道祖奈何不得自家師父,難道還教訓不了自己?

「這樣就好,我會再為羅剎準備一位四劫天君的。」神皇微微鬆了口氣道,不過這四劫天君只能從本身神國內支撐的十二大願力化身中拿一具出來了。

畢竟四劫天君就那麼少,不管散修,還是宗門弟子,能夠修煉到四劫的,都是經過漫長的修煉生涯和無數磨難,在這過程中,絕大部分的正常天君,都變得交遊廣闊,或多或少會與道祖門下、半步金仙門下的天君扯上關係,如非必要,神皇實在不想於道基圓滿前橫生波折,光是在諸多大千世界,關注修煉陰陽道法的修士,就讓神皇頗為耗費心神了。

但他又不能不做,一旦沒有這個名義上能與寂滅道祖扯上關係,常常上靈台山來拜見的借口,那些顧及寂滅道祖的半步金仙仇家豈是易與?足以讓他躲到混亂洪荒去!遠的不說,傷勢痊癒後、外出遊歷前的神霄宮,就是僅次於道祖,可以牢牢壓制自己的存在。

不空道君輕輕頷首:「貧道亦會將這株枯寂菩提給羅剎,既是做化身,亦是彌補她的根基。」

「不空師兄,你的枯榮之道已經完滿了?」神皇帶著歡喜笑意道。

枯榮菩提都是近百萬年的靈樹,亦是不空道君參悟後天枯榮大道的見證,而二十萬年前榮盛菩提開了靈智,就是由於不空道君得了枯榮真意,開始圓滿道基,而如今不空道君讓羅剎祭煉枯寂菩提,在神皇看來,就是不空道君已經完滿了道基,有資格證見外道演法了。

不空道君微微笑道:「對於我等半步金仙而言,『萬法歸道』和『圓滿道基』,如非特殊緣由,就僅僅是水磨工夫,而『得道真意』雖然艱難,比起證見『外道演法』,就顯得很是輕鬆了。」

說完之後,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微歎道:「真正的六道輪迴,實在玄奧強大,想不到石軒竟然是左聖帝君的傳人。」

「不是左聖帝君轉世嗎?」神皇對於九幽之事,只流於表面,他一位神道皇者,哪會沒事往極端壓制神道的九幽跑。

不空道君輕笑一聲:「左聖帝君就是左聖帝袍,也就是最後出現在石軒身上的那件通天靈寶,他若是轉世,哪還能保得住本體?」

「可左聖帝君為什麼好端端去禹余天收個傳人,雖然這次沒有生死道祖出手,但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封閉九幽,又讓左聖帝君在外收徒,莫非是要針對老師?」神皇亦知道生死被寂滅克制,故而有些擔憂地道。

「嘿,神皇師弟,你莫非忘了石軒的大道跟腳?」不空道君不答反問。

神皇有些摸不著頭腦:「雷電、殺戮、末運,還有毀滅,等等,不空師兄你的意思是?」

不空道君點點頭:「殺戮、末運、毀滅等代表終結的先天大道,自然與代表超脫的生死大道相反,而且石軒還會六道輪迴,所以不難看出,這是生死道祖在為自己轉世推敲功法!」

轉世之前,推敲出一部合相反道種比較容易點的功法,乃應有之義,尤其生死道祖合道極早,說不定已經有了些眉目。

「可不是傳聞生死道祖已經轉世,尚未合道嗎?要不然他封閉九幽做什麼?而且要推敲功法,為什麼不在九幽做?」

對於這點,神皇並不肯定,因為生死大道是本方宇宙正統的那條超脫大道,所以其是唯一一條合道異象能被自身隱瞞、波動極小的大道,且其空沒空出來,只有真正踏出那一步的時候,才會知曉,加上九幽封閉,生死道祖已經轉世,甚至重新合道,亦不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不空道君笑道:「道祖轉世,自然要虛虛實實,尤其是生死道祖若轉世,會留下先天生死道胎,盯著這個的先天道祖、後天道祖、半步金仙,不知凡幾,在九幽推敲功法,豈不是大張旗鼓地告訴他們,我要準備轉世了?而禹余道人傳下的功法裡,蘊含生死大道,上古之時,禹余天中就有不少宗門都能修煉六道輪迴,在這裡得到奇遇,學會六道輪迴,並非值得懷疑之事,貧道推測,這就是生死道祖要讓左聖帝君在禹余天收傳人的緣故。」

「說不定,神霄宮能從雷電之道別出機杼,昇華到毀滅等大道,並且外出遊歷,尋覓合毀滅大道的機緣,就是因為得了生死道祖的提點,否則以她天生的陰陽雷電跟腳,哪有那麼容易。這看來就是讓她看顧石軒的交換,否則左聖帝君常常出九幽,容易惹得對頭懷疑。」神皇恍然大悟,可他還有一個疑問:

「可為什麼五行道祖要摻和其中?」

這下輪到不空道君苦笑了:「五行道祖心思難測,最近幾十萬年,諸多道祖之間的事情,要麼背後有他的身影,要麼直接就摻和了進去,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而且除了讓五行童子去帶石軒出混亂洪荒,順便破壞了先天時光靈寶衍化外,其實可以看到,他並沒和石軒有更多勾連,其餘幾件事中,應該是生死道祖在動手腳。」

神皇點點頭,去了疑惑,反而升起另外一番心思:「要不要通過石軒,將生死道祖逼出來,老師的相反道種可是有生死的,而且能完全克制他!」

不空道君搖搖頭:「先不提石軒僅僅是生死道祖推敲功法的傳人,會為他出手的可能基本沒有,光是師父這百萬年對陰陽大道的沉浸、理解加深,就不可能再改換道路了。而且這次,左聖帝君完全沒有出手的必要卻強行出手,自行暴露在我等明眼人中,多半也是虛虛實實之道,很可能生死道祖功法推敲已經完滿,所以趁我們將注意力集中到石軒身上時,已經開始偷偷轉世。」

接著他說起一樁秘辛:「其實師父當年剛穩定根基,還未選擇相反道路時,就見到先天靈寶生死簿在九幽出世,於是曾經去過一次,想要將生死道祖拿下,寂滅靈智,化為先天道胎,結果生死道祖機警,從此行蹤成謎,難以被追索到,之後師父才確定了陰陽大道為相反道路,結果遇上青雲子在清微道人庇佑下合道,真是周折萬分。」

神皇這才明白過來,可他心中隱含的心思卻是火熱,後天奴役大道,可是能昇華到先天生死大道的,必須謹慎觀察石軒,在生死道祖轉世之後,最快發現!

「對了,不空師兄,老師在閉關?」神皇來不空洞天前,是去方寸寺拜見過寂滅道祖的,可惜未曾見到。

不空道君頷首道:「大概在赤帝從混亂洪荒歸來前幾百年,師父偶然之下,得到一門闡述陰陽的無上功法,對他有所觸動,於是閉關推衍,言有很大希望,將本身功法完善。這種事情,消耗甚多,師父除了必要關心的事情外,沒個幾千年估計難以出關。」

神皇內心有些憂慮,要是老師不需要《寶錄》了怎麼辦,但表面上他還是欣喜笑道:「恭喜老師,賀喜老師,對了,是老師在哪裡得到的?」

不空道君想了下:「據說就是你們通天界域的一處無名大世界,那世界以陰陽功法為主。」

又寒暄了片刻,神皇這才起身告辭。

……

當石軒穿上左聖帝袍時,九幽大世界各層之主,都震動異常,心思卻有各不相同。

九幽第七層中,遍佈黃金、琉璃、佛剎、佛子、金色蓮花,不似九幽之地,倒像是極樂淨土,在這淨土中央,無數全身纏繞怨毒意味的陰鬼,在一位白衣大士金色蓮台之下,聽著她的空靈誦經聲,漸漸消散了怨毒,恢復了正常,一絲絲陰德之氣從他們身上飛往那白衣大士座下蓮台。

這位白衣大士,忽然抬首,看著上方,像是隔著無數層世界,打量著九幽第一層,口中輕聲細語道了一句:「原來是在九幽之外。」

……

九幽第八層,玄黑色的巍峨帝宮之中,莊嚴肅穆的正殿裡,一位背後圖卷隱現的帝皇,對身前一位火紅衣裳的高貴女子虛影道:「娥凰前輩,看來師父還未轉世。」

「這麼多年都等了,也不差在這一時。」那高貴絕色女子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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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禹余天中餘波蕩

九幽,若沒有半步金仙的力量,那是進入容易、出來難,哪怕有九幽法則凝聚的敕封器物,能暫時轉換為陰魂,石軒坐彼岸舟穿過九幽屏障時,還是頗花費了些時光,足足一炷香之後,才順著黃泉返回了禹余天陰曹地府。

這一炷香的等候中,孟霓裳是一貫的清冷自若,毫不擔心,既然神皇已經出手將吉祥天女救走,那說明石軒肯定是大佔上風,讓羅剎神君非常危險,其本身自然也就沒有性命之憂,而且這樣一來,至少千把年內,神皇是不會再讓羅剎神君咄咄逼人、步步緊逼了,以鬥爭求安穩,才是真的安穩。

看著一艘艘彼岸舟從虛空中浮現,駛入黃泉,而石軒就端坐船首,一身陰森寒冷的感覺漸漸退去,恢復原本溫和出塵的模樣,孟霓裳哪怕再不擔心,內心深處還是不由產生了少許放鬆之意,輕輕頷首致意,寒鏡天君更是嘴角含笑地打趣道:「賀喜石真君凱旋歸來。」

化為人形的斬仙飛刀,頗為懊惱沒有殺掉吉祥天女,此時乾脆就化成朱紅色小葫蘆飛回了石軒元神當中,頗類憨貨的九靈則哈哈大笑:「想不到俺九靈今日差點殺死四劫天君。」卻是在向老爺邀功。

從彼岸舟上飛回岸邊,石軒回應寒鏡天君的打趣,半開玩笑地道:「幸不辱命,石某已經將大自在天、菩提天一起擊殺。」

寒鏡天君微笑點點頭:「倒比預想好很多,這樣一來,羅剎神君是無法繼續待在我們禹余天了。」

按照預計,在石軒擊殺掉羅剎神君一具四劫化身後,那在九幽之中,他的實力優勢就會進一步擴大,近乎壓制羅剎神君,引得神皇出手,應該沒有可能再擊殺第二具四劫化身,所以如此的結果是讓寒鏡天君內心很為驚訝。

不過寒鏡天君震驚歸震驚,還是與一直清冷不變的孟霓裳般保持了平靜,沒有問石軒是如何擊殺大自在天和菩提天的,一則怕涉及石軒的秘密,他若想說,自然會說,二則幽冥教的真人以及地獄眾鬼差等都在這裡,不是談這些事情的好時機。

孟霓裳點漆般的雙眸淡淡環視了一圈,注意到秦廣王、平等王,以及眾位判官、鬼帥、鬼卒對石軒都是畢恭畢敬,與過去的態度截然不同。

以往秦廣王、平等王面對石軒,雖然敬畏他的修為境界,但分屬不同門派,還是帶有少許自矜和防備疏遠,而如今,他們則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和親近,並且還不是那種因為目睹了天君大戰,以至於心神被震懾的感覺。

「回來就好。」孟霓裳微微點頭,沒有多餘的話語。

石軒輕輕笑道:「這一戰的詳細情形,稍後再與孟前輩你們交流,如今,羅剎神君退出禹余天,倒是有些手尾還需解決。」

除了最後生死簿投影元神的事情,石軒打算將整個過程和盤托出,反正孟霓裳是知曉自己在三劫陽神時期誤入過九幽的,而神皇、不空道君亦不會為自家隱瞞,多半會當成重要消息,與某些半步金仙、道祖做交換,畢竟當年左聖帝宮一戰,可是有三位半步金仙、一位道祖在背後若隱若現,另外光是關注、沒有出手的就更不知凡幾了。

雖然此事打消了神皇的懷疑,讓他不再那麼重視自己,而寂滅道祖也不太可能關注小孩子打架,加上生死道祖既然敢這麼做,那就必定是做了遮掩、蒙蔽,虛虛實實,不會讓意外發生,如此一來,至少短時間內,石軒是沒了這方面的擔憂。

但生死道祖這邊的事情,也是牽涉甚廣,石軒豈會因放鬆而忘形,先將此事大概講一講,讓她們有所猜測,這樣日後孟霓裳、寒鏡天君若發現什麼異常,也不會疏忽過去,能提早告訴自己,讓自己及時做出應對。

孟霓裳語氣清冷悅耳地道:「好,那我們去凌霄殿。」寒鏡天君則返回其元神內溫養。

「這下得在兩邊夾縫中前行了。」石軒心中暗歎道。

……

幾位天君的大戰,早就引得有心人關注,而且一炷香的時間並不算太短,上清神霄界、陰曹地府附近,已經不知有多少真君、真人在焦急等待著裡面的鬥法結果。

石軒決定出手後,就將許真君請了回來,坐鎮宗門,而蓬萊派諸位真人在法會之後,還未來得及離開,就遇到羅剎神君連番挑釁,謹慎關心之下,都是推遲了歷練、閉關等安排,平心靜氣等待著見分曉。

楚綰兒與方氏熟識多年,當年其在中土修煉時,還常常與方德麟、方含靈一起玩樂,所以方氏能在天涯海角樓,與蓬萊派真人、真君一起關注陰曹地府的爭鬥。

陰曹地府距離上清神霄界不遠,在普通元神真人元識範圍內,隨著時光漸漸流逝,心性修為稍微遜色道門正宗元神的方氏,變得有些焦急:「據聞天君鬥法,往往兔起鶻落,決勝於電光石火之間,恩公既然早有綢繆,那應該能快速解決,如今快到一炷香了,莫非有什麼變化?」

到了上清神霄界後,她從楚綰兒口中知道了這是石軒的謀劃,心中既期待,又擔心,她已經不是當年那位見識淺薄,連如何修行都不知道的孤魂野鬼,對雙方實力強弱,頗為瞭然。

楚綰兒心中雖然同樣擔心焦急,但她能壓得住情緒念頭,且對師父信心十足,微微笑道:「方姐姐,師父就算是突逢災難,憑他的心性手段,亦能拼出一條生路,更別提這種謀定而後動之事,九幽出來不易,想來是耽擱了些時光。」

明輕月點點頭:「就算事有變化,石軒也能借助九幽,帶著孟前輩她們安然逃脫的。」對於石軒,她很有信心。

「嗯,石小子一貫後手多多,再不濟,也能保得住性命。」許真君詼諧笑道,而在他身邊,記憶恢復了少許的八九歲江真人,正在給他當道童,一臉不明所以的模樣。

石軒在出手前,讓許真君一旦發現不對,就帶著整個蓬萊派去通天大世界暫避,所以許真君一直春風拂面的笑容之下,是蘊藏著少許擔心。

……

陰曹地府附近。

采薇真君高坐雲端,注視著出口,對身邊的火德真君、魏帛書等人歎道:「這一戰涉及禹余天生死存亡,要是石真君他們輸了,我們這些外來真君就得趕緊離開禹余天了。」

一旦沒了有大背景的蓬萊派在,羅剎神君就不用拿堂堂正正行事來當牌坊,肯定會恢復霸道行事的作風,他們這些來來往往的真君、真人,又有哪一位會願意失去自我。

「但是雙方實力差距太大,而且石真君又是被激出手,局勢很不樂觀。」火德真君非常不看好倉促迎戰的石軒、孟霓裳等能夠戰勝羅剎神君,一時有些憂心忡忡。

魏帛書苦笑道:「哪怕只有縹緲難尋的機會,我等禹余天真人也別無選擇。」

「要不然,就得遠走其他大千世界了。」歸一真人歎息道。

由於種種跡象都不利於石軒、孟霓裳等,整個陰曹地府附近是氣氛沉重,如此多真君、真人的氣息與天地交感之下,竟然引得天象變化,鉛雲密佈,低垂半空,而又沒有轟鳴雷聲傳出,展現死一般的寂靜。

甚至北海血魔宗內,秦升已經在準備帶著弟子們離開禹余天,由於當年血河老祖背叛血影真君,背叛神皇的事,一旦羅剎神君大獲全勝,那就是滅門之禍,倒是血河老祖悠閒看著陰海,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又過片刻,突然之間,陰曹地府內飛出兩道遁光,一青一寒,向著罡氣層中而去。

「石軒,孟霓裳……」火德真君本以為他們是逃遁出來的,可轉眼就感覺到石軒氣息旺盛,沒有衰弱,「他們贏了?」

魏帛書等死死看著陰曹地府,又等少許,見羅剎神君沒有出現,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欣喜地道:「幾位大能真的擊敗羅剎神君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經將她擊殺!」

「這真是奇跡,幾位三劫天君聯手,竟然可以戰勝貨真價實的四劫神君!」采薇真君歡喜放鬆之餘,帶著驚訝情緒地感歎道。

三具願力化身聯手,羅剎神君就相當於貨真價實的四劫神君!

血魔宗內,秦升目瞪口呆,血河老祖則搖頭笑著,歎息了一聲。

陰曹地府附近,焦急、沉悶、壓抑、憂心的情緒一掃而空,低垂的鉛雲發出陣陣雷聲,下起了縹緲帶著霧氣的小雨。

小雨很快停息,附近陰海霧氣亦是短暫消散,現出一條美麗朦朧的清新彩虹。

上清神霄界,天樞峰,天涯海角樓內,諸多輕微的、鬆了口氣的聲音近乎同一時間響起,匯成了一道不小的聲響。

楚綰兒側頭看了一眼明輕月,明輕月也剛好看向她,兩人露出默契的笑容。

「好像只有師祖是一直平靜無波。」楚綰兒心中默默想道,剛才只莫淵沒情緒變化,似乎石軒獲勝早在他預料之內。

……

凌霄殿元靈結合了此方大世界天地法則,自然發現了石軒與羅剎神君等進入陰曹地府,此時見只得石軒、孟霓裳返回,且向著自家飛來,那是心膽俱喪,想要抽身逃離,可天君氣息壓制下,它是難以動彈,連瑟瑟發抖都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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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了卻手尾參靜功

等到眼睜睜看著石軒、孟霓裳飛入自家正殿,凌霄殿才發現氣息壓制消失,趕緊附身在大天尊汪文翰身上,上前幾步,跪拜求饒道:「石真君、孟真君,小的是被羅剎神君逼迫才這麼做的。小的僅僅是三劫純陽法寶,面對近乎四劫的天君,哪有反抗的餘地,你們兩位大人有大量,還請饒過小的,你們讓小的做什麼都願意!」

它一件三劫純陽法寶,元靈剛剛誕生,還未成形,心性、靈智都很差,面對生死攸關的問題,哪還會顧及臉皮,若非靈智不高,想不出更多求饒的花樣,怕是赤身背負荊條、萬界凍絕神光凝結的寒冰上打滾等事情都會做出來,於它而言,必須牢牢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否則石軒、孟霓裳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讓它幾十萬年苦修淪為畫餅。

石軒不見任何憤怒地微笑道:「你出自神皇門下,面對羅剎神君有畏懼之情,在所難免,加上本身實力相差太遠,即使羅剎神君要堂堂正正行事,不便親自出手,亦可以派出同階神靈,以你包庇蓬萊,行事不公為名,剝奪你與天地運行法則的結合,並將你強行渡化。」

「石真君明鑒,石真君所言極是。」凌霄殿元靈自覺石軒真是平易近人,頗為體貼自己心思,非常好說話,感激地差點涕淚橫流。

石軒搖了搖頭,平和地繼續說道:「但對我們蓬萊派而言,對整個禹余天而言,你就是投效了敵人,再多理由亦難粉飾,總不可能,有天君因為各種情有可原的理由無妄殺了我門下真人、弟子,然後來一句你要站在他的角度想想,我就放過他?寬縱敵人,就是傷害自身,傷害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人。既然做錯了事情,自然就要承擔相應後果,我們道門修士也是一樣,一旦選擇錯了道路,違背了本心,那就難以真正的長生久視。」

此話一出,凌霄殿元靈附身的汪文翰是全身發抖,要不是乃願力凝結的神靈之體,怕是冷汗就如雨落下,這才想起,石真君雖然溫文爾雅,看似道德寬厚之士,但心志堅定,手段狠辣,從不為外物動搖!

「石真君、孟真君,饒了小的吧!小的願意為你們做牛做馬!」凌霄殿元靈說話的時候,是看著孟霓裳,她乃女性修士,可能心腸會軟一點。

但孟霓裳以一介孤女接掌衰落的廣寒宗,一萬多年來,是清冷自持,威壓整個禹余天,處事手段高明決斷,哪會是聽了求饒就動搖心志的人物,她對於凌霄殿元靈不聞不問,冰雕美人般端坐於旁。

就在凌霄殿元靈嚇得半死的時候,石軒輕笑一聲道:「石某要你何用?不過好在還未造成嚴重的後果,罪不至死。」

啪一聲,凌霄殿元靈附身的汪文翰是一下就趴在了大殿之上,乃放鬆之後,手腳發軟的緣故,但它很快就掙扎著爬了起來:「石真君,您真心大人有大量。要怎麼懲罰小的,小的都願意!」只要不死,一切好說。

石軒點點頭:「為避免日後再有類似情況發生,你就捨去自由,認人為主吧。」一旦認主,主人心念轉動間,就能讓凌霄殿元靈灰飛煙滅。

「小的悉聽尊便。」凌霄殿元靈哪敢說半個不字。

石軒將手一招,上清神霄界中的方氏就陡然移到了凌霄殿正殿內,她不明所以,但看到石軒還是歡喜地盈盈一拜:「妾身恭賀恩公除去強敵。」

「只能說是重創於她,好了,方夫人,這是一件神道純陽法寶,如今打算認你為主。」石軒指了指凌霄殿元靈道。

方氏一愣,還有這等好事,心中頗為忐忑,剛要以無功不受祿拒絕時,石軒就加了一句:「它關係禹余天運行正常,要是再有類似之事,頗為麻煩,你我相交於微末,乃可以信任的道友,而且你又是神道修士,剛好契合,所以還請方夫人你莫要推辭。」石軒其實就是感念當時方氏強行出頭的情意,才將凌霄殿留下的。

見石軒這麼說,方氏明白他真正意思,盛情難卻,也就不再推辭:「妾身謝過恩公。」

凌霄殿元靈悄悄鬆了口氣,還好是神道修士,這個時候,它自然不會挑三揀四,於是放開中樞,任由方氏祭煉。

片刻之後,位於禹余天各處所在,被凌霄殿敕封的諸位神靈心中是同時響起了美妙仙音,空靈清越。

他們心有所感,齊齊行大禮:「拜見凌霄無上至尊妙有普度天尊!」

之後,石軒、孟霓裳飛到西荒上空,看著那狹長如同城牆的「極樂淨土」,看著裡面依舊生活著的被渡化修士、凡人、以及包括天機城在內的很多西荒城池。

然後在很多真君、真人暗中注視之下,石軒祭出三才滅法劍,白色黯淡劍光一展,浩浩蕩蕩落下,末運氣息蕩漾,一切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般消散。

這一劍,石軒沒有斬碎任何事物,甚至經過物質變化,已經是真是切切實質事物的清泉綠地,黃金琉璃、神廟色樹等都沒有受到一點傷害,依舊存於原地,只是它們,以及這些被渡化的修士、凡人身上,猛地升起了一道道金色琉璃光芒,裡面有的含有法力,有的帶著禁制,有的純粹是願力組成,但是這些光芒很快就黯淡斑駁下來,消失在微風之中。

這些修士、凡人一直充滿靈智的雙眼中,頓時多了些神采,像是由一群木偶,變成了真正的活人。

他們面面相覷,不敢相信之前竟然會做出毫無保留放棄自我以信奉羅剎神君之事,一般神道的信仰,可沒有這麼霸道!

魏帛書見天機城恢復,剛要站出來對石軒道謝,就看到石軒轉頭對著自己微微一笑,然後毫不猶豫轉身,與孟霓裳聯袂而去,一青一白,剎那就消失在天際,而他們所過之處,夾在「極樂淨土」和瀚海之間的西荒,所有空間裂縫先是崩壞,接著黯淡消失。

這一片地域,變成了普通的黃沙大漠,其中還有綠洲產生。

「石真君這是直接斷了極樂淨土根源,如此行事,看來羅剎神君即使沒有真正隕落,那也是受創極重,很難在一兩千年內恢復。」采薇真君不由感歎道。

火德真君從目睹石軒、孟霓裳出來開始,就一直不敢相信:「石真君他們幾位大能,是怎麼戰勝羅剎神君的?難道陰曹地府對她的壓制會這麼厲害?但真要這樣,羅剎神君又豈會貿貿然進去!」

諸位真君、真人眾說紛紜,有言石軒或者孟霓裳身上有可遇而不可求的九階秘寶,有說石軒身上有四劫通天靈寶,之前根本只是示弱,要讓鬥法發生在其擅長的地方,以便畢其功於一役……

這些猜測,隨著來來往往的真君、真人們漸漸流傳到諸天萬界,而「真正的原因」則在少數大人物之間傳揚著。

而西荒所在縮小了不少,從中土過來是瀚海,瀚海之西被命名為「綠洲荒漠」,「綠洲荒漠」的西邊則是「珍寶之地」,常常有凡人橫渡瀚海、荒漠,來到這裡尋覓琉璃、黃金等珍寶,「珍寶之地」邊緣的天機城再往西,才算是西荒。

……

兩百一十五年後,石軒洞府靜室之內。

石軒盤坐風火蒲團上,閉目觀想,感應著本身洞天,沉浸在那時光流逝中,似乎與小千世界天地相合,高高在上而又亙古不變地俯視著整個洞天。

這是一處微型的洪荒宇宙,殘餘地火風水爆發、虛幻失道混沌、時空風暴、虛幻世界等遍佈其中。

忽然,石軒心血來潮,念頭一動,就見到處於太古時代的雷暴虛幻世界中,雷雲是漸漸濃縮,直至凝成一道紫色雷霆,接著雷霆化入天地,天地猛然搖蕩,地火風水開始爆裂起來,而外面時空風暴亦是凝聚,虛幻失道混沌等則向著以前不穩定的狀況變化。

「呼。」石軒停止倒轉時光,任由洞天再次衍化。

將九幽之事,隱瞞生死簿投影,告知了孟霓裳、寒鏡天君以及本門真人之後,石軒就開始閉關參悟借助左聖帝袍得來的掌控本身洞天時光法則的積累,經過一百年出頭,終於是將積累化成了自身修為,能夠初步掌握住時光法則了。

但石軒並沒有向任雲蹤那般調理心性後,就決絕堅定地引動天人第四衰,以至於目前都還身在衰劫中,而是又做了一百來年的熟悉、掌握、積累、沉澱,這才結束了閉關,開始調理心境,為天人第四衰做最後準備。

當年聽了石軒的講述後,無論寒鏡天君,還是本門真人,都沒有太過驚訝,畢竟石軒曾經入過九幽的事情,他們很清楚,得到左聖帝君青睞,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至於孟霓裳和莫淵兩個常年沒有表情的長輩,那就更是波瀾不起。

但是他們對於石軒捲入了九幽一系的事情,都表示了擔憂,這兩百來年中,孟霓裳、莫淵、明輕月等在禹余天中都發現過外來的或光明正大的、或偷偷摸摸的修煉生死、輪迴等功法的修士,真是魚龍混雜,好在沒有肯定左聖帝君與生死道祖狀況前,他們不敢做什麼大動作,加上石軒閉關靜修,更是絕了不少人的心思。

一年之後,調理好了心境,石軒吩咐了鎮守宗門的紫郢幾句後,就將靜室封閉,盤腿坐於蒲團上。

調息片刻,石軒定下心神,將寄托在陰陽大道上的那絲元神,往其最深處沉去。

一股浩蕩往前,莫可追溯的力量悠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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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時光席捲元神來

這股大道反噬之力,無形無質,順著元神聯繫,直接就穿透了石軒一身陰陽混洞神光法力的阻擋,悠悠然落到洞天之上。

隨著大道反噬之力地落下,石軒心神映照中,頓時就感覺到周圍虛空裡詭異浮現出一條翻滾洶湧、流淌向前的無色大河,其似乎永不復返,浩浩蕩蕩,流入洞天。

這條虛幻大河,甫一和洞天法則接觸,就與其牢牢結合,帶動其急速變化。

地火風水平息,失道混沌消散,時空風暴分離,到處都是雷霆閃現,一些大千誕生,僅僅剎那,石軒的洪荒洞天就邁過了漫長的時光衍化,直接進入了太古時代!

這非是法則變化,而是切切實實的剎那千萬年!

石軒元神震盪,一片眩暈,洞天時光流逝的速度快得石軒這位三劫天君都無法把握,難以自持,心神動搖。

時光長河越流越快,就像是要衝破堤岸的洪水,越來越急,驚濤拍岸。

整個虛空宇宙的雷霆漸漸平息,幽暗虛空穩定,無數虛幻大千誕生衍化,上古來臨!

虛幻大千的誕生開始變少,虛空宇宙徹底穩定!

一個洞天,若是正常衍化,那大概有幾十億年的壽元,可短短幾息過去,其就成長了幾億年,進入一個小千世界的成熟期。

盤坐於蒲團之上的石軒,本來二十來歲的面容,急速變化,頜下黑色短鬚長出,眉眼形狀些微改變,眼角有少許皺紋產生,宛如一位成熟的中年儒雅男子。

在體內開闢小千世界後,本來已經沒有壽元限制的天人,又會重新產生壽元,並與小千世界的壽元勾連,如果沒有衰劫,那就能活幾十億年。

眼角皺紋越來越重,石軒心神被時光沖刷著,難以穩住。

有小半三劫天君,就是在天人第四衰降臨的時候,無法擺脫時光長河席捲,難以去操縱小千世界時光,於是短短十來息內就生死道消,類同於渡天劫,沒有周轉的餘地,在這方面,修煉時光功法的天君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甚至於,渡過壽元之衰的成功可能是一般天君的好幾倍。

此時的石軒,就彷彿變成凡人,被河水淹沒,難以上浮,難以呼吸,隨時都會嗆水窒息而亡。

好在石軒道心修為出類拔萃,在這些動搖心神的感覺中,保持了一絲元神清醒、永不動搖,在十來息後,總算適應了那種淹沒在水下,眼耳口鼻皆是河水,只能漂漂浮浮地絕望看著水面流淌的感覺,開始艱難地鎮壓諸般念頭,穩定心神:「一……念……不……起……虛……空……境。」

一絲絲白髮在石軒頭上出現,除了眼角外,額頭等地方也泛起了皺紋,光潔如玉的皮膚變得有些黯淡。

念頭一個接一個、先慢後快地被束縛在了心神中。

一旦適應了時光沖刷感,開始掌控起心神念頭,以石軒的道心修為,加上太極圖鎮壓,很快就將所有念頭收束,心神平靜,觀想起清淨自然道德天尊來。

得益於石軒在一劫天君時,就經歷過剎那千年的感覺,又常常心神沉浸入宙光鐘,感受時光長河流淌,很快,石軒元神就發出似黑似白的光芒,圍繞自身,在背後攏成了一尾緩緩轉動的陰陽魚。

這時,石軒心神如同明鏡,水過無痕,徹底擺脫了時光長河的席捲,以一種超然物外的心態、感覺,感應著洞天內的時光流逝。

沒有任何耽擱和猶豫,也沒有絲毫倉促和慌忙,石軒平靜地運轉元神,開始操縱起洞天時光遲緩和反向流動。

猛然之間,無聲的尖銳感在石軒元神內響起,將明鏡般的道心弄得裂縫道道,蓋因此時洞天內的時光奔流,就像石軒上輩子世界中的高速行駛列車,而石軒操縱時光之能則是一個赤手空拳的男子,拖著車尾,想要將列車停止下來,可力量懸殊太大,只能被列車帶著狂奔向前,在地上拖出深深的痕跡。

「真有種時光長河,浩浩蕩蕩,順之則亡,逆之亦亡,無法影響其絲毫的感覺。」石軒一邊平復心神,一邊壓下一些起伏的念頭,然後繼續著近乎螳臂當車的悲壯、無望之舉,被列車拖得跌跌撞撞,心神不時搖晃。

不因失敗而氣餒,不因作用渺小而絕望,石軒心性平和,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切。

漸漸的,在石軒鍥而不捨地操縱時光對抗之下,時光長河似乎變得緩慢起來,奔湧浩蕩平靜了一些。

白髮越來越多,皺紋越來越深,皮膚越來越暗淡,石軒漸漸變得像是一位花甲老人,此時洞天中,步入毀滅、末日的虛幻世界、星辰,開始多於新誕生的大千、星辰,時空風暴開始劇烈,幽暗混洞逐漸增多。

就在石軒見洞天壽元到了最後十億年,有心施展「虛空開闢」,以殘留更多壽元到最後關頭時,功夫不負有心人,時光長河的流速,在石軒反向操縱之下,在大道反噬之力終於變得平緩中,逐漸穩定下來!

雖然向前流淌的速度依然極快,可相對洞天世界還剩近十億年的壽元,就顯得沒那麼迫切了,至少一甲子內,不會因壽元衰竭而亡。

「等到再適應幾年,操縱時光之能還可以將時光流逝變得更慢,不過以我的進展狀況來看,大概三四十年,就能讓時光流逝完全停止,步入衰劫的最後反撲。」石軒這時才能分出少許心神,觀察自身狀況。

壽元之衰,一旦能讓操縱時光之能與大道反噬帶來的時光流逝相等,就會引來最後的反噬降臨,而若五百年內還未達到這種狀況,大道反噬最後的力量也會降下,這種時候,自然是越早迎來越好,畢竟這樣殘餘的壽元越多!

石軒從蒲團上站起身來,卻彷彿帶起一陣虛幻而厚重的灰塵,幾十億年的時光流逝,自然會在元神之外反應少許。

壽元之衰,由於只涉及洞天和壽元,故而石軒實力尚存不少,光是元神本身就能抵禦任何七階以下的仙術,而且若勉強分心,還能發出六階威力的仙術。

解除禁制,打開靜室之門,一直守衛在外的紫郢歡喜地道:「老爺您穩定住衰劫了?真是不錯,有不少三劫天君,可是連這一關都未曾渡過……」話一出口,紫郢就辟里啪啦說了一堆。

天人第四衰,因為時光的玄奧,以及渡劫秘術、秘寶的匱乏,除開修煉時光功法的天君,沒有哪位大能,在渡劫前可以說自己有很大把握的,故而紫郢見自家老爺挺過最初的難關,很是高興。

「剛才老爺我是差點就將渡劫秘術用了出來,這壽元之衰不愧是衰劫中僅次於道心之衰的難關。」石軒搖頭笑道,越往前行,對於衰劫的把握,自己就越小,早就不復肉身之衰時能有八成左右把握的好事了。

並且渡過壽元之衰的把握不會再隨著時光流逝、道心修為進步而大幅度增加,因為操縱時光之能,在渡過衰劫前,是不會有本質的變化,除非找到秘寶、秘術,否則就僅僅是在現有基礎上的精益求精,多個一成左右的把握,而這一成把握無法抵消畏懼衰劫,遲疑齊全帶來的道心隱患,另外,琅霞真君也是一個反面例子,有些時候就需得勇猛精進。

……

由於宗門內多了《浮光紫霄篇》《天外青冥篇》等直指合道的劍修功法,蓬萊派不少有心劍道的弟子總算能有所選擇,不過礙於蓬萊派挑選弟子,還是以鍥合神霄一脈功法為主,加上《神霄洞真得道寶經》乃無上功法,遠遠勝過劍修傳承,所以劍修一脈的弟子,並不太多。

紫郢是個話癆,自然也好為人師,能得這麼一位二劫大能的指點,蓬萊派劍修一脈的神魂弟子,那是常常到石軒洞府來拜見紫郢。

對此,石軒並不阻止,紫郢需要增長心智,教導後輩亦是一種磨礪。

這日,王綺、方立、林少衝三位修煉劍修功法的神魂弟子,聽聞紫郢前輩有空,趕緊就到了石軒洞府拜見。

在青狼的引領下,他們剛剛步入洞府,就看到一位頭髮全白的蒼老清修士走了出來,他滿臉皺紋,皮膚乾枯黯淡,而且身上散發出一股腐朽滄桑的味道。

「就像是經過了百萬年的時光沖刷!」王綺、方立、林少衝內心都不由自主驚歎道,她甚至能看到這蒼老修士身邊蕩漾著無形、厚重、滄桑的歷史塵埃,雖然其外貌不過六十來歲,但卻給人一種老得不成人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們從未見過,可能夠散發出這種感覺的,豈會是平常修士,於是三人畢恭畢敬行了一禮,哪怕不認識這位蒼老清修士。

石軒點點:「紫郢在左邊第三間靜室等你們。」然後出了洞府,往天樞峰飛去。

「他稱呼紫郢前輩的語氣?」林少衝有點遲疑地道。

王綺也頗為奇怪:「這是一種長輩的語氣,難道?」

「石祖師?!」三人心中同時想起這個名字,可石真君怎麼會老成這樣?不過想到很多修士愛以蒼老長輩模樣見人,也就釋然了。

……

天樞峰地底,石軒看著冰棺內的許真君,不由好笑道:「沒想到還能再次看到許真君你這副模樣。」就是聽聞許真君開始肉身之衰,石軒才往天樞峰走一趟的。

「老道也沒想到石小子你比老道還像老道。」許真君好氣又好笑地回了石軒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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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隔牆」有眼需謹慎

白髮蒼蒼、皺紋深深的石軒詼諧地搖頭道:「弟子心境永遠十八,怎麼能算是老道?」

石軒目前尚存一劫巔峰的修為、境界,寒光凍天坼地仙陣根本對其無用,所以石軒是直接盤坐在冰棺之前,看著裡面肉身腐爛的許真君,通過仙識感應,肯定許真君的天人第一衰已經穩定,不會再出現不死不活的狀況了,而且對於再次肉衰的許真君,這次的準備是非常充分,哪怕不像石軒渡肉衰時有八成以上把握,可接近七成的把握還是有的,所以石軒心態輕鬆,用上輩子的典故開起了玩笑。

許真君雖然不明白這典故,但其淺顯易懂,笑罵道:「你這不是損老道心境蒼老,總是以老人家自居嗎?」再歷肉衰,許真君是自信十足。

頓了頓,許真君看著石軒,忽然輕輕歎了口氣:「你勇猛精進固然是好事,從你拜入宗門開始,老道看著你成就金丹、元神,又看著你渡過天劫、衰劫,如今天人第四衰你亦是有些把握,說不定很快就能成為叱吒一方的四劫天君,但想到這次之後,你就要面對縹緲難測、極端艱難的道心之衰,老道難免有些為你忐忑、擔憂。」

其實金丹、元神的艱難是勝過道心之衰不少,尤其元神更是死中求活,斬去自身執念,但對於許真君這種在天人境界沉浸超過萬年的大能而言,金丹、元神的艱難已經是過眼雲煙,相對來說,道心之衰成了目前的最大艱險,而且石軒成就金丹、元神時,只是許真君覺得潛力不小、頗為看重的弟子。

這種弟子,萬年之內,不知出現過多少,可如今,這麼多年下來,長輩晚輩的情分已經極重,一想到石軒這麼快就要面對道心之衰,許真君難免泛起了擔憂。

石軒呵呵笑了一聲:「許真君,可不能好高騖遠,忘了腳下之路,弟子的壽元之衰還有最後的艱難,能不能渡過都得兩說,此時談道心之衰,為時尚早。」

許真君點點頭,也不想石軒為此分了心神,要是因此隕落在了壽元之衰,那才是冤枉,只是感慨了一句:「過去三萬年,整個虛空宇宙,成就半步金仙的,不過寥寥五位,咱們通天界域更是一位也沒有,好在本門興旺之勢已經產生,日後必定會出一位真正長生久視的道君。」

說這話的時候,許真君一直看著石軒,顯然在他心目中,石軒是最有希望的一位。

過去兩百多年中,明輕月、謝方偉在前面真人經驗積累的基礎上,兩千多年就渡過了第三次天劫,讓蓬萊派的三劫陽神真人達到創紀錄的六人,在許真君看來,很有可能從中再成就一位天人。

倒是江真人在天劫前轉世,或多或少還是產生了些道心瑕疵,如今並沒有像轉世真人那般突飛猛進地成就元神,反而剛剛才突破到陰神,能否再次斬破虛妄,還得看他這些年的磨礪。

「等後來修煉《神霄洞真得道寶經》的真人逐漸多起來,本門的天人亦會增多。」

石軒頷首贊同,其實除開自己、楚綰兒另有機緣,自己上下幾代的真人,在功法上,天然有著劣勢,不過若在這種情況下,都能成就天人,那觸摸大道神髓這一步,於道心上就踏得堅實無比,日後衰劫能更有把握,比如自己根本沒等到陰陽混洞神光越階,就已經觸摸到了陰陽大道神髓,比如楚綰兒目前努力的時光大道方向,比如許真君……

寒暄了幾句,石軒沒多打擾許真君對抗大道反噬之力,就離開天樞峰,返回了自家洞府,靜靜操縱洞天時光倒流,對抗長河流逝。

……

一個位於通天界域邊緣,外部有諸多時空風暴的大千世界內。

秦升一襲漆黑如墨的羽衣周圍,絲絲黑氣纏繞,這黑氣奇異詭秘、至深至沉至暗,扭曲而猙獰,彷彿有著生命和靈智一般。

「在此渡九霄神雷劫,就不怕《太始天魔冊》的秘密暴露了。」秦升悠然打量著四方,這裡是他某次外出遊歷時,偶爾發現的偏僻封閉大千世界,這裡的修真界並不繁盛,最高修為不過元神真人,而且附近基本沒有天君來往。

秦升是靠著越階太始天魔氣強行闖過的地膜,然後將此地作為自己渡第四次天劫的所在,雖然石軒、孟霓裳應該已經知道自己修煉的是《太始天魔冊》,但沒有強大後台的情況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少魔道天君的本性可是劫掠、搶奪。

秦升嘴角勾出一絲嘲弄笑意,看著上空,心中暗道:「昔年天機城中,在我紫府內是突然出現了《太始天魔冊》,前因不明,我又怎麼可能沒有點提防,不管暗中的你打得是什麼主意,這次都要落個空!」

成就元神、照見本性後,秦升就肯定自家元神內,並未被做過手腳。

平復了心境後,秦升堅決地引動了九霄神雷劫,一道紫色雷霆落下,讓方圓百萬里陡然變得明亮起來。

當九霄神雷劫被引動時,在秦升元識感應之外的地膜附近,有一位身穿血色長袍的高胖光頭老者是靜靜而立,看著雷霆浩蕩劈下,他蒼老普通的臉上帶著淡淡笑意,雙手攏在袖中,絲絲詭秘扭曲黑氣不停竄進竄出:「竟然不信任老祖我,差點讓老祖我錯過了觀摩太始天魔氣渡第四次天劫的狀況,好在老祖我亦非等閒,早就猜到了你會這麼做,總算綴了上來。」

「《太始天魔冊》來得蹊蹺,你就不擔心古怪嗎?有老祖我守護,至少會安全不少。」血河老祖搖頭笑罵道。

而在血河老祖身後不遠的一座虛空星辰之上,盤腿坐著一位黑袍修士,他一身氣息虛幻不定,竟然與虛空融洽結合,而且其似乎帶著一件了不得的事物,就是普通三劫天君的仙識掃過這裡,亦會覺得空無一人,正常無比。

其相貌清秀,儼然便是瀛洲派的宵真子!

只不過與正常宵真子相比,現在這位,眉梢眼角都帶著淡淡的邪魅之意,加上黑色氣息籠罩,不像戒律森嚴的瀛洲派真人,反倒像是心魔天君、魔道天君!

他含笑看著前面毫無所覺的血河老祖,並且似乎能透過虛空,看到正在渡九霄神雷劫的秦升,右手輕輕拍著膝蓋道:「還算謹慎,但本座若想對付你,光是太始老師新創的克制太始天魔氣的越階仙術『太初鴻蒙清氣』,就能游刃有餘了。」話中之意是身上還有一些強大事物。

過了幾個剎那,大千世界內滿天黑氣捲起,與帶著無窮無盡惡意的太宵化道雷相撞,然後狂放、得意的笑聲響起:「總算成功寄托惡之大道!我亦是天仙真君了!」

血河老祖笑了笑:「嗯,收穫不淺。」接著轉身離來。

星辰之上的宵真子呵呵一笑:「太始老師這一脈的道統總算傳承下去了。」

接著他站起身來,輕輕歎息道:「善惡合一,艱難無比,不知我能否跨得過天人這一關,成功寄托先天太初大道。」

瀛洲派功法天生有缺陷,雖然號稱直指太初大道,但實際上只能寄托善之大道,不過卻被太始魔祖注意到,其驚才絕艷,結合本身功法,經過幾十萬年的推衍、推敲和試驗,創出了一門無上大法,能通過一件通天靈寶,兼修《太始天魔冊》和《太上想爾九戒註疏》,並在成就天人時,將兩門功法合一,寄托太初大道,練成「太初鴻蒙清氣」這越階仙術,可其功法還未命名,這一代天驕就捲入了金仙大戰,徹底隕落在玉景道人劍下。

「就叫《太初鴻蒙卷》好了。」宵真子慢慢起身的過程中,臉上氣息變化不定,在清秀、知禮、淡然的宵真子和邪魅、魔氣深重的宵真子之前來回變動,似乎連他自己想要克制都非常艱難,以轉世前的萬惡天魔令半法寶本體結合心魔念頭為一方,以這一世為另外一方,在成就天人前,鬥爭是非常激烈,幾次讓宵真子險些失控。

「還好一直沒有露馬腳。」宵真子剛剛感歎完這一句,忽然心中一動,向著側後方看去,只見時光略微晃動,似乎能隔著無數虛空看到禹余天,看到一位白髮滄桑的老者,其正含笑對他示意,這老者身邊則侍立著一位紫裙小姑娘。

宵真子愕然出聲:「石軒?!」

他竟然將剛才一切從頭看到了尾!

……

石軒元神洞天內的時光流逝已經近乎停止,而且還能將操縱時光之力反照外界少許,雖然不能緩慢時光,但可以跨大千世界行事了。

「太始魔祖不愧是魔道有史以來天分最高、成就最高的人物,但這樣的人物,還是沒擋得住玉景道人一劍。」石軒感歎了一聲,收斂心神,開始迎接大道反噬之力最後的瘋狂降臨。

當時光流逝完全停止時,石軒只覺元神內那條時光長河像是被激怒,猛地掀起滔天巨浪,一下就掙脫了自己反向操縱時光的束縛,洶湧往前。

越來越多的大千世界毀滅,越來越多的時空風暴、恐怖混洞誕生……

石軒白髮掉落、稀疏,皮膚黯淡無光,鬆弛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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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渡劫修煉兩不誤

短短幾個剎那間,石軒就到了耄耋之年,老態龍鍾,身上充滿死氣,僅有的一點生氣也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晃晃,似乎下一刻就會熄滅。

無數虛幻大千世界走到了末路,地震劇烈、火山噴發、狂風肆掠、洪水漫天,陸地上出現數不清裂縫,大海深處則彷彿有無底深淵,讓海水全部倒灌入內,消失無蹤,最後接連不斷的爆炸、破碎聲響起,帶動附近虛空宇宙、星辰一片片的坍塌,化為混洞,化為時空風暴。

整個洞天宇宙中處處都在走向毀滅,一副窮途末日的混亂景象,再也不復絲毫的穩定。

石軒用盡全部心神操縱著時光遲緩、倒流,可在這三十七年中得到長足進步的操縱時光之能,在宛如瘋狂的時光長河衝擊之下,是毫無作用,杯水車薪。

很多沒有秘術、秘寶的三劫大能,到了這一步,往往只能苦苦支撐中聽天由命,寄希望於這最後的大道反噬之力,在洞天壽元徹底耗盡前平緩下來,那樣才有一線希望渡過壽元之衰。

雖然相對於本身而言,法力之衰的難度是高於壽元之衰的,畢竟造化氣息可比洞天時光難掌握多了,可在不少天君心目中,前者反而沒那麼危險,因為只要在元神內產生了那一絲真切的造化氣息,即使沒有秘寶、秘術,之後渡過衰劫的把握也在五成左右。

而三劫天君哪怕已經能掌控本身洞天的時光法則,在渡壽元之衰時,把握亦不過兩成,更別提壽元之衰的秘寶、秘術相對法力之衰來說,少得可憐。

面對洶湧的時光長河,石軒沒有選擇苦苦支撐,道心一動,開始渾濁的雙眼中透著決絕堅定的平靜,猛地將剩餘壽元全部燃燒!

轟然之間,洞天宇宙虛幻大道崩壞,幾近分崩離析,徹底毀滅就在眼前!

這種死中求活的事情,豈能慢步而行!豈能猶豫不前!豈能謹慎苦熬!

只能以堅定而灑脫的心態,將所有擔心、害怕、猶疑拋諸腦後,以最為熱烈的對大道的虔誠,踏出轟轟烈烈、一往無回的一步,尋那一線生機!

這一刻,石軒忘記了所有,忘記了還有秘術未曾施展,只是由著自己道心,做出了這激烈而決絕的舉動。

就在洞天宇宙徹底毀滅的剎那,那條時光長河忽然停滯了下來,就像一輛戛然而止的馬車。

接著,河水詭異地緩緩倒流,分崩離析的洞天中,那一條條猙獰的裂縫湊攏、融合,一片片讓人心悸的虛無又被空間、時光填充,崩壞的虛幻大道一點點恢復正常。

雖然這時光倒流很緩慢,但卻是真是切切地在倒流,一時之間,石軒的壽元緩緩恢復,老得眼睛看不見、牙齒掉光、嘴巴凹陷的臉上,一絲絲生氣流轉,黯淡皮膚透出微不可見的光暈。

大道反噬之力依然瘋狂降臨,但那條時光長河再也沒能脫離石軒的掌控,緩慢但堅定地往回流淌!

石軒雙眼終於能睜開,潔白整齊的牙齒一顆顆長出,鬆弛的皮膚開始緊繃,黯淡乾枯的色澤不再透著死灰,白髮一根根長出,變得茂盛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石軒明白壽元之衰渡過只是水磨工夫了!

心中一股豪情和喜悅油然而生,不再等待,念頭一動,元神上那時光交纏融合的混洞黑點猛然爆發!

一片虛無在元神中誕生,先天清氣將出未出,時光、空間未曾誕生,這是一片沒有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沒有上下左右前後的奇怪之地。

石軒一邊操縱洞天時光倒流,一邊感受、體悟著宇宙誕生、虛空開闢的過程。

「虛空開闢」是壽元之衰後,到合道之前,《寶錄》所載的觀想修煉法門,也是最後的觀想法門,再之後,就是凝聚頂上三花的功法手段,而且一旦能夠合道,平時的修煉,就要自己結合本性、狀況創造,沒有定規,哪怕修煉的是同一門功法,到時候也會千人千面。

所以「虛空開闢」是直指陰陽大道的觀想之法,想要成功觀想出來,即使對四階天君,亦是非常艱難,往往要花費近千年工夫,方能成功,不過一旦能夠觀想出來,那陰陽大道及其衍化而來的諸多後天大道所含的仙術,就能修煉得非常之快,只要正常狀況的一兩成時間,甚至在成就半步金仙後的「萬法歸道」上,亦會少許多水磨工夫。

這就是每一門無上功法,在這個階段,鍥和其根本大道的無上法門!

石軒本來打算的是在渡過壽元之衰後,閉關苦修千年,將「虛空開闢」觀想成功,再為虛無縹緲、不知何時會侵襲本心的道心之衰做準備,但如今猛然爆發之下,卻踏出了那堅定的一步,於壽元之衰中把握住了一線生機,使得秘術無用。

所以乾脆將其施展出來,從旁感受、體悟宇宙誕生的場景,為日後觀想「虛空開闢」打下最堅實的基礎。

這樣的機會,只有這麼一次,因為一旦不是在壽元之衰中,施展這秘術會造成本身元神毀滅,身死道消。

在沒有時光、沒有空間的奇怪場景中,一道縹緲脫俗、無形無質的清氣誕生出來,太易之後太初現。

清氣遍佈沒有時空的虛無,有形無質、陰陽混合、包含一切的太始混沌從中而出。

混沌衍化,三千大道孕育其中,變得形而有質,可時空尚未分化,未能成體,是為太素,接著混沌之中,陰陽將分未分,互相轉化,平衡如一。

「虛空開闢」非常之快,就像最初時光長河爆發流淌時一樣,轟然之間,那片混沌裡似黑似白光芒大亮,第一縷陰陽分化!

清濁為陰陽,一升一降!

時空為陰陽,一宙一宇!

它們都猛然分離開來,宇宙誕生!

清氣濁氣之中,地火風水爆發,五行一一衍化,遍佈虛空任何一處!

在石軒元神內秘術展現的這方宇宙快速衍化時,其是將流淌的那條時光長河位於元神內的源頭與自身結合,它的時光流逝,就帶動著洞天內時光的倒流,就如同兩人拉著一根繩子的兩端,前者後退,則後者前進,反之亦然。

洞天內,崩壞的大道完全穩定,一個個虛幻大千從毀滅狀態倒退為完好狀態,無數齏粉倒飛、匯聚,重新成為星辰,時空風暴分離,恐怖混洞由大變小,直至變成坍塌的一點,再由一點倒退為虛空、大千等……

整個洞天時光倒流產生的場景,看起來是恐怖而詭異!

石軒白髮漸漸轉黑,皮膚緩慢恢復光澤,皺紋一點點消散,時光腐朽味道越來越淡,演繹著沒有法力加持情況下的返老還童!

「虛空開闢」秘術接近尾聲,時光流逝越來越快,陷入最後的爆發,宇宙進入洪荒。

剎那之間,洞天內,大千世界、星辰一個個消散,虛幻失道混沌誕生,時空風暴凝聚,地火風水爆發,並急速歸一。

石軒猛然起身,將手一指,地火風水復歸清濁,時間、空間收縮交纏,萬事萬物皆化為一陰一陽,互相輪轉,並漸漸融為混沌。

上清神霄界內,許真君、紫郢、九靈、明輕月、青狼等在宗門的真君、真人,以及王綺等弟子,忽然發覺周圍一切失去了色彩,只餘黑白二色,像是時光被剝離掉了。

而他們一舉一動,都毫無阻礙,正常無比。

但在上清神霄界外,守著迎客島的弟子,偶然之間,回身一看,是目瞪口呆,因為整個宗門洞天內,一切緩慢地彷彿靜止,一片片落下的葉子就這麼沒有任何支撐地停在半空。

如果不是本身就從裡面出來,這些弟子還會以為這是一幅巧奪天工的工筆畫。

石軒踏前一步,再次一指,大道反噬之力就被完全排除出了本身元神!

天人第四衰壽元之衰渡過!

周圍時光蕩漾,石軒驀然側頭,借助心神聯繫,透過無窮無盡的虛空,看到了一襲紫色道袍的玉婆婆,她正從盤腿而坐中起身,元神完全腐爛,卻非常平靜。

隨著她地站起,元神腐爛是急速消失,此時,她輕輕抬頭,與石軒目光一觸,微微一笑。

很快,玉婆婆就恢復了絕色威嚴的模樣,負手邁步而行,所過之處,樹木揮舞著枝丫,泥土搖動歡呼,青草、果子等落到地上,唱著歡快的歌曲,一位躺在樹下,呆呆出神,想著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書生,陡然發現,身前出現了一座黃金鑄就的宮殿,殿門口有一位美貌女子正露出溫和微笑,對他行禮……

「想不到玉婆婆也恰好在這個時候渡過了元神之衰。」石軒很快收回了目光,如今自己捲入了生死道祖之事,不知有多少大人物在借助關注自己,尋覓著生死道祖的行蹤,判斷著他的狀態和真正目的,其是想混淆視聽、提前轉世,還是引蛇出洞、一網打盡,所以雖然有生死道祖的遮掩,暫時無功法暴露的危險,但石軒也不便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與玉婆婆聯繫了。

石軒內視了本身元神一眼:「一旦知道我渡過了壽元之衰,距離半步金仙更進一步,代表著生死道祖功法接近完善,或已經完善,肯定會有人忍不住出手試探了,好在剛才那種狀況下感悟虛空開闢,足以讓我節省七八百年的時光將這觀想法門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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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分出念頭煉秘寶

上清神霄界,天樞峰,天涯海角樓。

明輕月和謝方偉渡過第三次天劫已有百年,都穩固了境界,正在修煉仙術,故而由他們鎮守宗門。

當那種周圍只餘黑白二色,像是時光被剝離的感覺消失以後,兩人是相視一笑,明白石軒已經渡過了天人第四衰,成為天君裡面最高階的存在,僅次於大道化身的道祖和無衰無劫的道君,在附近無數大千世界裡面也是首屈一指。

明輕月秀髮隨意披著,在如緞黑色中有著兩隻小巧可愛的龍角伸出,其上那些玄奧神秘的符篆已經完全融入本身,再也看不到,只是凝神看去,會有水波蕩漾的感覺產生,既像是星河,又像是時光,她看著天璣峰方向,泛起由衷的笑容:「僅僅三十七年就渡過壽元之衰的三劫大能,在諸天萬界也不算多,而且泰半是劍出無悔的劍修,當年一同入門時,我是完全沒想過石軒會如此的勇猛精進,實乃上古以來,禹余天中第一人。」

謝方偉溫和悠然,沒有半點對於第四次天劫的擔心,一則剛剛才渡過九火焚心劫,距離九霄神雷劫尚遠,二則能走到這一步的真人,哪位會對自己沒有信心,而且這兩千多年內,他是結合《神霄洞真得道寶經》印證著自家功法,收穫良多,其呵呵一笑:「若非石師弟一路走來,殺戮不重,我都要以為是另外一位玉景道人了。」

石軒不是劍修,玉景道人同樣不是劍修,石軒有滅仙、滅世、滅法三口飛劍,玉景道友同樣有著誅、絕、陷、戳四口飛劍,而且同樣的突飛猛進,同樣的出身禹余天人族,由不得人不拿來做比較,但比起千般恩怨、萬般敵人,我自一劍斬殺的玉景道人,石軒少了那種睥睨虛空、一切皆可斬之的氣魄,當然,此乃根本功法、心性不同帶來的差別,無關緊要。

「而且由於宙光鍾爆發,節省了不少時光,石軒到四劫天君花費的時間,是要少於玉景道人。」明輕月笑著應和。

謝方偉點點頭,看著天涯海角樓入口打趣道:「昔年本門十六代弟子中,我算是入門早的,如今石軒只差一步,成為無衰無劫的道君,我則是差一步成就天人,同樣是差一步,可卻天差地別。」

「但我接下來面對的道心之衰,可比九霄神雷劫難多了。」石軒微笑走了進來,一身青袍如故,身周有道道時光漣漪散開,帶出一種夢幻之感,乃操縱時光之能未曾熟練,無法完全收斂產生的。

明輕月、謝方偉齊聲道:「恭喜石真君渡過壽元之衰,距離無衰無劫、真正長生久視只差一步。」

兩人聲音中有著濃濃的喜悅,和由石軒剛才之話帶來的擔心,四劫天君很少,整個虛空宇宙不足一萬之數,但半步金仙更加之少,不到九百,而且很大一部分半步金仙是洪荒、太古、上古就存在的,(W//R\S/H\\U)日積月累之下,方才有這個數量,哪怕算上那些死於大道之爭的半步金仙,四劫天君到半步金仙的比例也是低得嚇人,可想而知其艱難和恐怖。

明輕月和謝方偉都是入門前後就認識了石軒,交情深厚,豈會沒有擔心。

石軒隨意盤腿而坐,在兩人面前,自己無需講究:「道心之衰,起於青蘋之末,難以把握,難以察覺,我只能時時三省本心,這一關,沒什麼機緣可言,沒有什麼奇遇能夠抵消,從這方面講,確實能與成就元神的難關,相提並論了。」

《寶錄》上對於道心之衰的記載就這麼多,石軒時常揣摩,卻一頭霧水,面對明輕月、謝方偉這種可以放下許多戒備的好友,自然隨口說了起來,「好在道心之衰雖然縹緲難測,但從諸多典籍記載來看,至少前面千年,是不怕其降臨的,你們暫時無需擔心,呵呵,說起來,我們十六代弟子中,有一位天君,兩位真人,遠遠勝過其他代弟子。」

道心之衰的降臨,從來不是自家能夠引發的,實在難以提前準備,即使被沈沉溪《萬劫不滅得道寶經》上所載的「天人第五衰」攻擊引發,也是不行,因為那樣屬於真正爆發、積重難返的階段,而不是前面衰劫之力侵襲心神的部分,靠它來確定道心之衰的降臨,那是自尋死路。

《寶錄》在道心之衰上,記載有一件秘寶「道德經」,與本身氣息相合後,會在衰劫真正爆發的瞬間,引動心神,讓石軒產生剎那的清醒,至於之後,所有渡過道心之衰的道君、道祖就從來未曾提及,甚至連在壽元之衰後,該如何磨礪道心都是隱而不談,似乎一旦被知道其內容,要麼修士本人會產生知見障,要麼衰劫會發生恐怖變化,比原來更加艱難。

關於這一點,玉婆婆曾經對石軒說過:「曾經有一位四劫天君,偶然之下,得到一位隕落道君留下的隨筆,裡面隱含了幾句道心之衰的內容,於是自以為找到了關鍵,一直小心謹慎地磨礪著道心,可道心之衰卻詭異地沒有降臨,直到他在一萬年後坐化在靜室內,才恍然大悟,原來那謹慎、那小心,就是自家道心之衰的表現,所以我如果告訴了你,那反而是在害你,而且我轉世之後,要經歷的道心之衰,可比你艱難不少。」

轉世修煉,並不是就一帆風順的,否則不知有多少道祖、道君會選擇轉世,只有真正大毅力、大決斷、大智慧的,才能不畏懼這些,非是絕頂不凌雲。

而在兩百多年前,知道了生死道祖插手此事後,玉婆婆早有預料般地歎了口氣:「道祖威能,遠超你的想像,若非你有九幽一行,通過了生死道祖的考驗,你的秘密早就保守不住了,這才是我所言的你與九幽有關的一劫,不依仗於此,根本無法渡過,說起來,當時我恐怕也是受到了生死道祖暗中的影響,才會算得出這些。三災三劫,你已經渡過,至於之後還有什麼災劫,就非我之能可以算出。」

對於五行道祖孔極究竟有什麼打算,諸天道祖、佛祖都看不出來,玉婆婆自然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是肯定五行和陰陽非是相反道種,另外她笑著提點了一句:「赤帝,從其名號就能看出,修煉的乃是火行功法,呵呵,他的『焚界真火』以往可是號稱諸火第一,這樣的人物,在後天火之大道上能突得奇遇,明瞭火之真意,如果不是真正的偶然,那諸天萬界中,誰有這樣的手筆?」

「五行道祖。」石軒當時默默說出了這四個字,後天火之大道、四象大道,都還沒有被人相合,「老孔雀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諸多回憶念頭閃過之中,石軒聽到明輕月笑著回答:「若沒有石軒你,我們這十六代弟子與後面幾代,也沒什麼優勢,光是你家徒弟,就有兩位三劫陽神真人,對了,你千年之後是準備外出遊歷嗎?那得小心一些,不知多少人覬覦著九幽之事。」

「我觀典籍記載,那些道君、道祖們,有的是外出遊歷、磨礪道心中渡過衰劫,有的是寸步不離宗門,可依然成就半步金仙,道心之衰真是詭異莫名。」謝方偉附和道,九幽之事,牽涉甚廣,不知有多少大人物在盯著。

石軒笑道:「無妨,他們還不敢親自出手,畢竟要擔心是否乃生死道祖引蛇出洞的手段,越是真正長生久視的人物,在這上面就越會小心謹慎,否則一著不慎,不知多少年道行就會毀於一旦,至於間接試探,那危險會小很多。」

當時左聖帝袍可是在自己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主動出手的,哪怕石軒自己,也不知道生死道祖做何打算,是想先引蛇出洞、排除隱患,再殺掉寂滅道祖,然後才行轉世之事,還是已經轉世,諸般事情準備妥當,在混淆寂滅道祖視聽,所以更不論其他不知生死簿在自家心神內有過投影的大人物了。

又寒暄了片刻,石軒返回天璣峰開始修煉「虛空開闢」這觀想法門,同時分出念頭去煉製「道德經」需要的「頓悟氣息」,不過離開天涯海角樓之前,石軒是若有所思地對明輕月道:「輕月,等你將仙術修煉上來,不妨去西荒外圍深處一趟。」

明輕月很是奇怪,但見石軒不肯明說,估摸著乃其推算出來的天機,於是微笑點了點頭。

……

珍寶之地,雲流城中,鐵劍門。

向寶作為初入門的弟子,除了基本練氣之法外,有資格在典籍樓中挑選一門劍法。

「給我一塊下品靈石,我可以指點你一二,免得你挑到不如他人的劍法。」守著典籍樓的資深弟子毫不避諱地伸出手。

向寶乃十歲出頭的小孩,又是貧苦人家出身,除了入門時發的一塊下品靈石,那是身無長物,加上性格倔強,故而堅定了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自己挑吧,窮光蛋。」資深弟子諷刺地道了一句,鐵劍門以劍為號,收集的劍法是數不勝數,同時他心中念頭悄悄一動,將那門除了陶祖師外,再無人練成,從真傳變成了一般弟子可學的劍法移了出來。

向寶不以為意,在典籍樓中找了許久,忽然眼前一亮,因為有一門劍法是單獨放置的,名字也頗為響亮和充滿仙氣,《仙授群星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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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9 19:01:35
第一百九十六章 當頭棒喝去心賊

看到這門劍法的名字,向寶不由想到:「莫非是由神仙傳下來的劍法?」

珍寶之地作為曾經的西荒外圍,來往修士不少,加上雲流城中亦有幾個小宗門,高高在上地統治著附近地界,所以向寶以剛鍛體有成的小小年紀,對於何為「神仙」,有一定的瞭然。

「朝游東海暮西荒,翻天覆地揮手間,長生久視,閉關一次就抵得上常人一生……」諸多念頭在向寶腦海浮現,內心不由火熱起來,趕緊上前幾步,將記載那門劍法的玉簡拿了起來,集中精神,感應著開頭的內容。

「余機緣巧合,於瀚海深處,目睹真正仙人誅殺天魔。仙人劍法之妙,衍化浩瀚星空,實乃餘生平僅見,夢中難遇。」

「惜余修為低微,懵懵懂懂,歸來回想,萬不存一,只能取其深刻之處,演變成此門劍法。因其由來,將劍法取名為『仙授群星劍』。望門下弟子能從中有所參悟,得仙人劍法之一絲精髓,光耀本門。此劍法非真傳不得授。」

「遙想仙人劍法,那浩瀚、宏大、集前諸般精妙於一體的最後一劍未能細看。可悲!可歎!可惜!」

「九月初五丑時三刻,陶半堂記於觀錦園。」

看到開頭記載的這段話,向寶的臉上頓時就有著壓制不住的笑容流露,「真正的仙人劍法傳承!真正的仙人劍法傳承!」哪怕是旁觀之後,萬不存一,亦是真仙所演,豈是尋常!

「不知會是哪位真仙的劍法……」向寶思緒起伏,遙想當年陶祖師所目睹的仙人誅殺天魔的壯觀、浩瀚場景,心嚮往之。

但再三回味這段話的時候,向寶猛然怔住,失望至極:「非真傳不得授,非真傳不得授……」好不容易找到一門絕世劍法,竟然是自家無法修煉的。

這時,那位守著典籍樓的資深弟子呂南柳故意走了過來,嘲笑道:「向師弟,你真是眼光不錯,竟然挑了這門七千多年來,自陶祖師後,無人修煉成功的劍法,該說你志向宏大好,還是不知天高地厚好?」

這樣的語氣深深地刺激了向寶,他還未開始修煉觀想之法,忍不住反唇相譏:「前人練不成,難道就表示我向寶練不會?」

頓了頓,他醒悟到呂南柳話中隱含的另外一層意思:「你是說,這門劍法可以挑選?」

呂南柳保持著嘲諷的態度:「當然可以挑選,自從咱們鐵劍門毀滅一次,中興祖師重新恢復傳承後,就將這門劍法作為了普通劍法,因為沒有真傳弟子可以學會,不如讓廣大弟子修習,看能否有天縱奇才練成,這幾千年來,不知多少像師弟你這般的新晉弟子,以為自家乃神話傳說、話本故事裡的主角,可以將別人幾千年都學不會的東西輕鬆練成,但是他們最終都後悔不已,覺得白白浪費了挑選劍法的機會。」

接著他斜眼看著向寶:「所以我勸向師弟,還是不要癡心妄想得好,仙人劍法,哪有那麼容易練成?!」

被呂南柳接二連三的嘲諷,向寶心中積攢了深深的怒火,而且確實對這門劍法很嚮往,於是抿了抿嘴道:「師弟之事,不勞師兄你費心。」

當看著向寶兌換了《仙授群星劍》復刻玉簡離開,呂南柳不由哈哈大笑:「這種愣頭小子,就是受不得激,有他後悔的時候,也不想想陶祖師練成時,可是神魂高手!」

……

幾日之後,向寶慘白著一張臉從鐵劍門講道大殿出來,周圍不少弟子指指點點。

「聽說他挑選了《仙授群星劍》?」一名女弟子嬌笑著與旁邊同伴竊竊私語。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幾千年來那麼多前輩先賢都未能練成,他難道以為他是蓬萊派石天君那般的絕世劍術天才?」一位高瘦男弟子譏笑道,剛成神魂就練成劍氣雷音,未成金丹就能劍光分化,如今更是得道長生、壽與天齊、高高在上的天仙,這樣的人物,往往都是幾十萬年才出一位。

另外走過來的一位女弟子笑道:「看來他這幾日是毫無進展,難怪臉色這麼差。」

「璇晴,你不知道,剛才講道之後,向寶是請教李師叔《仙授群星劍》,被李師叔一句『不知天高地厚,我都未曾練成,拿什麼指點你?』堵了回去,哈哈哈,實在是大快人心。」呂南柳志得意滿地大笑,「我倒要看看,半年之後的小比,他拿什麼劍法來參加,要是落得倒數第一,可是會被逐出宗門的。」

向寶聽到這句話,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引來哄堂大笑,心中茫然而惶恐,那門《仙授群星劍》開篇就是「萬星圖」作為總綱,光是看一眼,都會頭暈眼花,消耗心神劇烈,他自然不敢繼續往下修煉,存想於心神之中,而一旦沒有存想萬星圖,後面的劍法要麼無法練成,要麼就是花架子。

「據說幾千年來,選了《仙授群星劍》的弟子,都是在這一關失敗。」向寶沮喪地想著,「半年後的小比怎麼辦?難道要另選一門劍法,可我沒有靈石,就算完成宗門任務,也得好幾個月的時光才能換到一門,為時已晚。」

臉色煞白,宛如丟魂的向寶茫然地走回了自己家中,這是一處很破舊的院子,自家父母省吃儉用,日夜辛勞,才能讓自己從小鍛體,拜入了鐵劍門,要是小比被逐,拿什麼臉面見他們!

剛剛關上院門,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向寶麻木地拉開院門,見門外是一位年輕的青袍道士,不由稍稍回神:「道長敲門,可有什麼事情?」

「貧道路過此地,有些口渴,所以上門討口水喝,還請小友結個善緣。」石軒微微笑道,分化的念頭並無法力,但能隨意消散,不怕被覬覦的那些人趁機悄悄抓住,搜神查尋。

向寶「哦」了一聲,麻木地舀了半瓢水給眼前的年輕道士,繼續想著自己暗無天日的將來。

「我觀小友你印堂發黑,雙目無神,只怕禍在眼前。」

向寶失神之中,聽到那年輕道士一邊喝水,一邊搖頭道,頓時就要發怒,但馬上愣住,怔怔出神,「他怎麼知道我禍在眼前?莫非是善於推算天機的前輩修士?」

心中半是不信半是期待地看著年輕道士:「這位道長,不知我禍從何來?」

「本來不想說的,但既然貧道吃了你家的水,就指點你兩句。」石軒輕輕點頭,「志大才疏、好高騖遠、前程斷絕之禍。」

若是平時,聽到這句話,向寶會轉身就走,簡直是在詛咒自己!但此時此刻,向寶就如同被雷劈中,一絲僥倖消散,加上又是十來歲的小孩,眼角變得濕潤起來:「還請道長幫我消災避難,渡過此劫。」他真的完全說中了!

石軒笑了笑,敲了三下木門,留下「城隍廟」三個字就轉身而去,讓向寶是追之不及。

向寶見那年輕道人走掉,很是失望,但轉眼想到其留下的話,不由苦苦思索,過了半天,聽到自家爹爹和娘親回來,說著明日五更就得外出販貨的事情。

「五更?那道士敲了三下,莫非是三更的意思,叫我三更去城隍廟?!」向寶一下跳了起來。

……

半夜三更,夜風吹拂,帶著絲絲陰氣,讓向寶這半大孩子,有些戰戰兢兢,他一邊喃喃自語:「我氣血旺盛,不懼陰魂……」一邊摸摸索索著向城隍廟而去。

好不容易到了城隍廟,見這廢棄多時的廟宇中有著淡淡火光透出,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透著緊張:「那道士不會把我誑出來吃掉吧?」據說很多邪道修士愛吃人肉、人心。

但轉眼想到半年後的小比,向寶眼睛一閉,就走進了城隍廟,看到那位年輕道士正在一堆火前盤坐。

「還請道長救救晚輩。」向寶撲通一下跪倒。

石軒點點頭:「你能三更尋來,算你有機緣,將你那災劫詳細講一遍。」

向寶忙不迭將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還請道長讓晚輩學會《仙授群星劍》,或者指點晚輩哪裡能尋得另外劍法。」

「你是說,看著萬星圖就頭暈眼花,所以沒有繼續修煉下去?」石軒撥弄了一下火堆。

向寶點點頭:「光是看一眼就心搖神晃,怎麼可能繼續修煉得下去。」

「此乃你門中秘傳,貧道卻是不便觀看,但可以指點你一句,若是你照著指點而行,說不定能學會《仙授群星劍》。」石軒帶著淡淡笑意地道。

向寶忙磕頭道:「還請道長指點。」

石軒指了指雲流城外因羅剎神君而聳起的一座高山:「若你能挖出一條翻山之路,那自然能學會《仙授群星劍》。」

向寶目瞪口呆,那座高山足有千丈,而且懸崖處處,沒有道路,根本無凡人能夠翻越過去,讓自己挖一條翻山之路,那根本難如登天,就算散盡家財、招集人手,挖到壽元耗盡,也別想能完成小半!

他喃喃自語:「道長你別戲弄小子。」

「只許你一人,挖與不挖,隨你之便。」石軒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向寶懇求再三,見無反應,於是失魂落魄地還家而去,一夜無眠。

見到天色濛濛亮起,向寶輾轉反側:「劍法練不成,就會被逐出宗門,被逐出宗門,無顏見爹娘,不如死了算了,既然要死,乾脆去試試那道長所言,挖上一挖,至少不能就此放棄,過得幾日,若是無用,再另想其他辦法。」

一旦橫下心來,向寶就拿起鐵錘、鋤頭等往高山行去。

山腳有路,蜿蜒向上,向寶順其而行,一路走到了山腰,才道路斷絕,前方一塊巨石擋在那裡。

「挖!」向寶拿著鋤頭就挖起了巨石周圍根基,偶然有堅硬難挖的地方,就用鐵錘敲碎,以其鍛體巔峰的肉身,足足忙到夕陽西下,總算將巨石挖得搖搖欲墜。

他咬緊牙關,雙手抵著巨石,猛然發勁,轟隆一聲,巨石就滾到了一邊。

正當向寶滿頭大汗,準備觀察地形,明日再來開鑿道路時,發現巨石之後,還有一條道路,於是奇怪之中,順著道路前行。

夜色漆黑,星辰閃爍,灑下片片清冷的光芒,向寶立在道路盡頭,不敢相信自己所處的地方。

「這是另外一面的山腳!竟然這麼容易就挖出了一條翻山道路!」向寶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

「諸般事情,在親自踐行之前,容易被其外相所迷惑,你看到高山險峻,所以覺得翻山道路難以挖出,可實際上呢?其並不如外相那般艱難,一日可成。」向寶看著那位青袍道士,從旁邊緩緩行出,平和說道,「你連試一試存想萬星圖都不敢,不就是被其外相所惑?擋住你無法修煉《仙授群星劍》的,非是其艱難,而是你心中的巨石!」

「今日你挖掉了這塊山中巨石,難道還挖不到心中巨石!」石軒輕喝一聲。

向寶如同被當頭棒喝,醍醐灌頂,「對啊,我連存想都未試過,談什麼劍法難成,就算無法將萬星圖全部存想成功,也可以存想其中一部分,天空之中,都還要分星斗、星象的!」

他猛然翻身跪倒:「多謝道長指點!」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石軒點點頭,將頓悟氣息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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